《她不是蔷薇》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她不是蔷薇 作者: 酒青 文案 林蔷五岁时便被林父送往江家,给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江家独子江绍做玩伴。 初时,她自是不愿的,整日哭闹, 可林父给江家掌权者江霖做了多年的秘书, 江霖给他财富,给他地位,给他进入上流社会的通行卡,他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江家的一份子,他的一切都可以为江家牺牲,包括林蔷。 就这样,从五岁到十八岁,林蔷被养成了一朵菟丝花,攀附江家的富贵而生,只需要像影子一样,沿着江绍的人生轨迹前行,陪在他身边就好。 十三年时间,林蔷以为江绍是喜欢她的,甚至可以说是爱,只要等高中毕业,他们就会订婚,可这一切在高三那年江绍接受心脏移植手术,换了颗心脏之后就全都变了。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蔷 ┃ 配角:江绍,蒋逸,赵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阴鸷二世祖vs明媚小美人 立意:珍惜身边爱你的人 第1章 心脏疼 九月,京市 礼德高中 天气热的要命,闷热又黏腻,像是融化了的砂糖粘在人身上,那股闷热感甩都甩不掉,热得人烦躁,原本鲜嫩的能滴出水的梧桐树叶子也被阳光炙烤的萎蔫。 上课铃响了第一遍,原本结束了课间操在操场上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聊天玩闹的人都匆匆往教室里面跑,怕耽误上课。 礼德高中的建筑是U型,建筑中央有一个大厅分别通向东西两侧教学楼,左侧是高一的全部学生和高二的一半学生,右侧是高二的一半学生和高三的全部学生,建筑中央内部的大厅全部都是大理石设计,与普通学校中规中矩的风格不同,礼德更像是欧式古堡的设计。 一楼大厅,两个身材颀长的男生并肩而行,慢吞吞地进来,走在左侧的男生冷隽矜贵,骨相优越,眉弓深刻,薄唇微微透出淡漠和阴鸷,只是白皙的脸颊上透出一股不自然的红晕,他视线投向楼梯处,缓缓开口朝着身边人询问:“那是谁?” 问完话之后他嗓子发紧发痒,没忍住轻咳了两声。 被问到的人搭眼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纨绔公子哥,五官标准式的好看,身上透着股肆意妄为,高高在上的漠然,他顺着男生的视线望过去。 只见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正慢吞吞地往楼梯上走,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女生是倒着走的,面对着她眼前的男生,笑的明媚。 女生是标准的古典美人长相,鹅蛋脸,柳叶眉,浓密柔顺的黑色卷发,肌肤雪白,穿着百褶裙和普普通通的白色衬衫也依然遮不住她的明艳张扬,明明再普通不过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却格外漂亮,像灰突突的天际露出一团金线,透亮生光,让人不得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明媚的刺眼。 和她一起的男生,身材清瘦,温润和气矜贵,皮肤很白,是一种不自然不正常的苍白,连带着唇瓣的颜色也有一些浅淡。 女生这样倒着走,他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是仰头一脸宠溺的笑着看着她,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看起来颇为亲昵。 上课铃已经打了第一遍,其他人都是匆匆忙忙地往教室赶,像潮水一般从他们身边流过,只有他们两个人慢吞吞的,仿佛延缓了时间的流速,被定格在这一刻,不紧不慢。 男生死死的盯着他们俩,眼底燃起簇簇愤怒的火苗,良久,才不屑的嗤笑一声:“你不记得了,蒋逸?那不就是江绍,还有他爸给他买的童养媳嘛!” “你不记得林蔷正常,你出国的时候她刚被送到江家,你们应该没见过面,不过江绍不至于忘吧,这么多年他就没变过,一直是这副病病殃殃的模样,感觉下一秒就要猝死了。” 蒋逸从国外回来可能是还不适合京市的气候,感冒了,现在低烧,声音有些喑哑,闻言,他轻轻点了点头,薄唇微启:“看着眼熟。” 男生瞧不上江绍,言语间快要把他贬低到泥里去:“那副弱鸡模样也配把林蔷绑在身边,估计是只能看不能吃吧,床上一激动心脏受不了猝死了算谁的。” “他这病得禁欲。” 蒋逸侧头瞥向男生一眼,用手肘怼了他一下,冷冷淡淡的:“赵省,说话不那么脏成吗?好好说话。” 赵省和蒋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虽然蒋逸后来和他爷爷一起出国去了新西兰,但儿时的情谊不做假,这些年来两人也一直没有断了联系,更何况两个人的父亲也是好朋友,现在的资产相互捆绑着,是利益共同体,他愿意跟蒋逸玩,对他的容忍程度也高,更不会生他的气。 蒋逸用手肘怼了他肚子一下,根本都没用劲儿,但赵省还是夸张地做出一副疼痛的模样,龇牙咧嘴地揉着肚子,直到把蒋逸逗笑,瞥了他一眼:“别装。” 蒋逸没那么严肃了,赵省这才站直了身子,嬉皮笑脸地揽住他肩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下回一定好好说话,你是从国外回来的海龟,有礼貌,别跟我一般计较,这习惯不用我主动改,跟在你身边熏陶久了,我自然而然就变成有礼貌的人了。” 论耍嘴皮子没人耍的过赵省,蒋逸没再理他,抬步上了楼梯,两人闹了一会,这会儿已经看不见江绍和林蔷的身影了。 赵省快走两步追上蒋逸:“诶,等等我啊!” 江绍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跑不能跳,走的也不能太快,江父是盛合建筑的董事长最不缺的就是钱,给礼德高中捐了两栋楼还捐了一大笔钱设立奖学金,他这身体弱的儿子自然也成了学校里老师的重点保护对象,基本上一些运动活动江绍碰都别想碰,课间操他也是不用上的,但他今天想出去透透气,所以林蔷就陪他出去了,谁知道外面那么热,热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林蔷和江绍走的慢,回到教室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二遍铃声打过了,同学们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老师也拿着文件夹站在讲台上准备开始上课了,不过还好,因为江绍身体的缘故,他动不动就心脏疼,所以老师把他和林蔷的座位安排在了靠后门最后一排,出出进进的至少不会影响到其他同学。 他们俩从后门进教室的时候,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只有前桌的女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很快便转过身去了。 老师站在讲台上,站得高,看得远,自然也注意到了迟到了的林蔷和江绍,但他们俩在学校里边本来就是特殊人物,所有老师都知道要特殊照顾江绍,而林蔷是陪太子读书的人也享受同样的待遇,所以也没说什么。 这边林蔷和江绍刚坐下,隔壁班却突然传来响动,林蔷和江绍在一班,隔壁是三班,由于学校建筑的设计,一班和三班是并排的,分别位于走廊的左侧和右侧,两个班级的后门也是挨着,也就是说林蔷和江绍坐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隔壁班坐在后排的同学在干什么。 是蒋逸和赵省。 他们俩走的比江绍和林蔷还慢,不偷偷进班级就算了,还大摇大摆的站在后门喊了一声报告。 赵省一向不省心,老师管不住他,只是没想到本以为从新西兰转回来会是优等生的蒋逸竟然跟他是一路货色,狼狈为奸,都是不省心的。 老师念在蒋逸刚从新西兰转学回来不同他计较,压抑着怒火,眉头紧锁,冲他们俩招招手:“进来坐下吧,下次别迟到了,注意点时间。” 赵省眉目张扬,笑的肆意,没什么悔改的意思:“知道了,老师。” 说完就扯着蒋逸一同坐下。 原本林蔷觉得两个班挨的太近,这样平行的设计不太好,毕竟她坐在后门的位置,她能看到隔壁班的人在做什么,隔壁班的人也能看到她在做什么,虽然她不在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但这种时刻处在他人视线之中的感觉确实不怎么好,只是没想到挨得近竟然也有好处,有热闹看,好像也还不错。 刚才课间操江绍说想要出去透透气,林蔷才陪他出去的,谁知道外面这么热,出去一趟回来之后,林蔷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即使教室里有空调可还是热,饱满白皙的额头上附着薄汗,额边黑色碎发被汗水濡湿,明艳的眉眼清透水润,像是饱满的水蜜桃味剥开果皮流淌出的汁水,汗津津的。 一热林蔷就心烦,不想学习,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侧头看向江绍,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声音很轻,同他说悄悄话:“江绍,你不热吗?” 江绍拉开课桌侧面储物格,从里面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林蔷,声音温润清淡:“擦擦。” 林蔷接过纸巾反手握住江绍的手攥在手心儿里,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嘴里念叨着:“好凉快。” 江绍有心脏病,供血不足,所以手脚总是冰凉,即使是这么热的天也凉的像个冰块,他手贴在脸上倒是能降温。 江绍抬头看了一眼老师,耳夹泛红,薄唇轻启:“林蔷,别闹。” 说着,微微用了一些力气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林蔷立马松开手,先发制人,声音很轻语气却格外娇纵:“知道了知道了,不闹。” “可是我好热啊。” 她一边小声嘀咕着好热好热,一边拿起摆在桌子上的两张英语卷子叠在一起,厚一点能当扇子扇风,林蔷耳边黑色碎发被微风拂起,眉目清透明媚,肌肤雪白,给自己扇风还不够,又伸长了手给江绍扇了两下。 江绍在认真听课,感受到风,并没有抬头看林蔷,但唇角却无意识的翘起。 坐在隔壁三班后门的蒋逸隔着走廊看着林蔷给江绍扇风降温的模样,不禁有些出神,他感冒了,身体不舒服,眼下这么热的天气他也不觉得热,反而觉得浑身发冷,甚至牙齿在微微打颤,嗓子也不舒服,总是控制不住的咳嗽。 林蔷热的要命,像是被晒干了脱水的花,蔫巴巴的,没什么精神,她侧趴在桌子上,江绍正在记笔记,她伸出手轻勾了勾对方的小手指。 江绍感受到柔软的触感,侧头看向林蔷,见她整个人汗津津的,又冲他轻眨了眨眼睛,就知道她要干什么,无奈又宠溺,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江绍答应,林蔷像是吸饱了水的花一下子又恢复活力,明媚热烈又晃眼,她噌的一下站起身,举起手,做出一副担忧急切的模样:“报告,老师,江绍身体不舒服,我扶他去医务室。” 林蔷突然出声,老师被吓了一跳,怔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江绍心脏不舒服,老师的心脏也跟着一哆嗦,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连忙把手里的书放下,往他们这边看过来:“江绍,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江绍脸色有些苍白,他皮肤白又薄,甚至能看到脖颈上清晰的青筋脉络,声音温润又透着沉稳,让人不自觉地信服:“没大碍,老师,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所以有些不舒服,透不过气,去医务室休息一下就好了。” 久病成医,像江绍这种先天性心脏病患者从小就一直受这种病痛的折磨,他对自己的状况肯定比他这个外人更加了解,听他这么说,老师也放下心来,连忙嘱咐林蔷:“快去吧,你陪江绍一起去。” 林蔷连忙嗯了一声,扶着江绍站起身,出了教室。 江绍也配合她,一只手捂着胸口心脏处,好像确实不舒服的样子,就这种情况下,林蔷还没有忘了拿自己的英语卷子,怕一会医务室不够凉快,她还能拿着扇扇风。 本是做戏为了骗老师,她只是想去医务室吹空调扇扇风休息凉快一会儿,谁知她刚扶着江绍走出去没两步,他手腕上戴着的心率监测手环就开始滴滴滴的响了起来,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江绍捂在胸口心脏处的手也紧紧攥着,微微弯下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痛苦,眉头紧锁。 林蔷没想到假的变真的了,但她已经陪在江绍身边十三年了,这期间他大大小小的犯病不下百次,刚开始还会慌的六神无主,现在已经经验丰富了,虽然神态有些紧张,但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镇定,声音清灵沉稳:“阿绍,慢慢呼吸,别急。” 说着,一边抬手在江绍胸口处轻轻抚着,这种情况下不能拍心脏,必须要轻轻地抚摸:“别深呼吸,轻轻呼吸,慢慢呼吸,阿绍。” 江绍跟着林蔷轻抚他胸口的动作,慢慢平复呼吸,心率逐渐恢复正常,心率监测手环急促的滴滴滴警报声也不再响了。 林蔷轻舒一口气,关切地询问:“没事了吧,阿绍?” “还难受吗?” 江绍握着林蔷的手,攥得紧紧的,脸色苍白,原本温润的眼神也透出几分阴鸷偏执,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林蔷本想安抚他一下,垂头就看见江绍原本牢牢套在手腕上的心率监测手环因为拉着她的动作,往上滑动,露出手腕内侧上长长的一道疤痕,是自杀割腕留下的疤,伤口愈合结的痂早都已经掉了,可这道疤却怎么也消除不掉了,只能用监测心率的手环遮挡。 江绍注意到林蔷的眼神,倏地抽回手把监测心率的手环往下推了推,正好又遮盖住那道疤痕。 看到这道疤林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明艳的眉眼突然变得有些冷淡,抬头看向江绍,语气也有些冰冷:“没事了吧,阿绍?走吧,去医务室。” 江绍死死盯着林蔷的眼睛,很偏执又很害怕,他怕从林蔷眼底里看到排斥他的情绪,良久才轻嗯一声:“没事了,走吧。” 林蔷攥紧右手里拿着的卷子,指甲快要把卷子抠烂,突然感受到打量她的陌生视线,她若有所感地回头,和三班坐在后排的蒋逸对上视线,他眼睛长得很好看,眼角尖锐,眼型流畅,带着股锐利和凉薄感。 两人对视,林蔷没有移开视线。 江绍顺着林蔷的视线看过去,同蒋逸对视,抿了抿唇角没说什么,一把扯住林蔷的手把她带走了。 他不喜欢别人看林蔷,更不喜欢林蔷的眼里除了他还有别人。 江绍和林蔷走远,蒋逸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而后又垂眸看向林蔷掉到他脚边的英语测试单,应该夹在那两张英语卷子里不小心掉出来的。 蒋逸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扫了两眼,没几个打钩的,几乎满篇都是红色刺眼的叉。 他嗓子不舒服发痒,单手攥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视线却没从林蔷的英语测试单上移开,他想不通,英语有这么难吗? 蒋逸看了一眼身旁的赵省,他听着听着课早都睡着了,胳膊下压着刚发下来的英语测试单,上面也全都是红叉,满分一百分,只打了四十分。 看样子从新西兰转学回国内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他英语拿得出手。 第2章 医务室 到了医务室之后,林蔷对待江绍的态度明显恢复了正常,不像刚才看到他手腕内侧那道长长的疤痕时眼神那么冷,那么排斥,又变回了那个明媚娇纵的林蔷。 医务室里边负责给学生们看病是一个女医生,姓于,大家都叫她于医生,温柔如水,十分专业。 江绍在学校的时候也有过犯心脏病的情况,而且次数不少,毕竟在学校的时候人多难免磕磕碰碰的,温度湿度,还有运动情况都可能会导致他的心脏病突发。江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在学校他不愿意太引人注目,所以有的时候不舒服也强忍着。 即使在学校里老师把他当成重点保护对象,还有林蔷陪着,但始终有照顾不到的时候,肯定没有在江家家里的时候有专业的家庭医生,又有保姆阿姨,全方位的照顾,那么贴心细致。 林蔷陪着江绍来过好多次医务室,于医生认识他们俩,也知道江绍的特殊情况,是学校的重点保护对象,见了他们俩这个上课的时间点来医务室就知道江绍肯定是身体又不舒服了,连忙站起身过来帮林蔷一起扶着他,关切地询问:“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快过来躺下。” 林蔷不想于医生太担心,温声解释:“没事的,于医生,只是今天天气有点热,他有点透不过气来,没有大碍,让他躺着休息一下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于医生松了一口气:“没大碍就好,快躺下。” 她和林蔷一起扶着江绍到医务室右侧病床上躺下,又去桌子上拿过自己的听诊器,听了听他的心率,心率正常,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放下心来,轻声细语地嘱咐:“没什么问题,躺着休息一下吧,林蔷,你陪着江绍,照顾他一下。” 林蔷笑得乖巧,非常有迷惑性:“嗯,放心吧,于医生。” 江绍像个工具人似的躺在床上,明明没有什么事,却不得不躺在床上休息,平躺在床上,神情温柔,注视着林蔷明媚的笑容,眼底闪过无奈和宠溺。 说着,于医生看了一眼空调上面的温度,温柔地询问江绍:“你冷不冷?空调温度帮你调高一点?” 话音刚落,还没等江绍这个病人开口,林蔷先说话了,唇边漾开礼貌的微笑:“不用麻烦了,于医生,江绍刚才就是在教室里面觉得热,透不过气来,所以心脏才不舒服的,这个温度正适合,很舒适。” 说完,林蔷顺势不着痕迹地接过于医生手里的空调遥控器放在一旁。 开玩笑,她费这么大劲让江绍做戏假装心脏不舒服来医务室就是为了吹空调凉快凉快的,这要是让于医生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她岂不是白费劲了?还不如在教室里边趴着了,来这儿干嘛呀! 江绍知道林蔷心思,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他自然知道林蔷怕热,也配合她,躺在病床上,温和地开口:“没关系的,于医生,这个温度正合适,不用调,谢谢您了,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于医生知道江绍有先天性心脏病,一直受病痛折磨,且不说先天性心脏病患者能活多久的问题,就是平日里他也无法像其他正常同学一样蹦蹦跳跳,整日活的像一个苦行僧一样,身边除了林蔷,没有什么朋友。 即使他得了这种病又有雄厚的家世却也没有养成肆意妄为的性子,反而是对待所有人都很有礼貌,温润有礼,和气又矜贵,这样的孩子谁能不喜爱?于医生也很疼惜他,微笑着开口:“没关系,麻烦什么啊,我的工作就是照顾你们这些同学们,以后在学校如果心脏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不要忍,随时过来。” 江绍很感激,点点头,语气真挚:“谢谢您,于医生。” 于医生轻轻颔首,看了一眼林蔷,笑了笑,温柔如水:“那林蔷你就在这里陪着江绍吧,让他躺着休息一会,我得要去开一个会,马上要到秋季了最近要注意预防流行性感冒,校领导组织了一个会议我得去参加。” 林蔷用力地点了点头:“好的,于医生你去吧,这里有我,不用担心。” 阳光透过医务室的窗户照进来洒在少女身上,衬得她标准的鹅蛋脸愈发的白皙清透,浓密柔顺黑色长卷发披散在肩膀上,明媚清爽,唇瓣愈发粉嫩。 于医生笑着看了他们俩一眼,点点头,而后便转身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夹,又拿了一支笔别在白大褂的右胸口上,转身离开了医务室,出门之后顺手把门带上了,想让江绍好好休息,不被打扰。 于医生离开之后,林蔷张开双臂转了一个圈,脸上扬起心满意足的微笑,坐在了江绍旁边的病床上,整个人陷进去,感叹道:“好凉快,好凉快,医务室比教室里凉快多了。” “教室里面人太多了,人一多就热,空调温度调的也不够低。” 江绍看着林蔷笑,唇角也不自觉地勾起弧度,没说话,但眼神里边的宠溺却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林蔷和江绍对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噌的一下从病床上弹起来:“对了,阿绍,你冷不冷?把被子给你盖上吧,这个温度对我来说挺凉快的,你应该是冷了吧。” 说完,她没给江绍拒绝的机会,拿过病床左上方摆着的真丝薄被就给江绍盖上了,把被角也细致地掖好,盖完之后江绍只有手和锁骨以上的位置露在外面,看起来很乖,任人摆布。 少女眉目盈盈:“好了,现在我可以安心吹空调了。” “阿绍,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刚才不是心脏不舒服嘛,闭上眼睛休息。” 说着,抬起纤细白皙的手捂住江绍眼睛,强迫他闭上眼,江绍的睫毛很长,在林蔷细嫩的手心里微微轻眨,颤动着,像是羽毛轻轻划过人心又痒又麻。 林蔷的手很漂亮,这会儿光线亮显得愈发的白皙通透,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透着微微的淡粉色,像果冻一样莹润。 她的手遮住了江绍的眼睛,只露出他挺直的鼻梁和薄薄的唇瓣,因为有心脏病的缘故,江绍唇瓣颜色比正常人更浅淡一些,很漂亮,他唇角微勾,轻轻地嗯了一声:“好,这就休息。” 见他乖乖的闭上眼睛休息,林蔷这才站起身顺手把隔在病床间的白色纱帘拉上,在医务室里面到处闲逛,这儿看看,那儿看看,但其实她也不是乱走,前面这看看,那看看只是为了掩盖她想翻翻医务室冰箱的行为,她想看看冰箱里面有什么凉的东西,可以吃或者可以喝。 江绍的心脏病需要注意的事情很多,其中一项就是不能吃凉的东西,不能喝凉的东西,凉的东西对胃刺激很大,对心脏的刺激也很大,他这么多年基本上就没喝过凉的东西,从来都是温水,江父在家里从源头杜绝,林蔷和他生活在一起,自然也要遵循江绍的生活习惯。 之前江绍不舒服的时候林蔷陪他来医务室就发现这个冰箱了,只是前几次来的那个时候是冬天,冰箱根本就没插电里面也没有放什么凉的东西,后几次来的时候是夏天,冰箱里放了冰镇的饮料,冰镇的水,冰淇淋,还有冰块,冰块不但可以吃,如果有学生运动受伤了的话可以拿来冰敷。 林蔷一直想喝来着,但她怕她在江绍面前喝冰镇饮料,吃冰淇淋的话,他也会想吃,心脏病患者夏天不能喝这些凉的东西已经很痛苦了,如果她在他面前吃冰淇淋喝冰镇饮料,岂不是馋他?他平时忍着就够辛苦了,林蔷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太地道,所以便一直忍着。 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天气太热了,她好想吃凉的东西啊,感觉整个人快热得冒烟融化了,而且她也哄着江绍闭上眼睛躺在病床上休息了,病床间遮挡的白色纱帘也被她拉上了,她偷偷吃总没关系吧。 林蔷挪到冰箱旁边满心期待地打开冰箱,一打开上层里面果然摆满了各种冰镇的饮料,可乐,橙汁,绿豆汤,还有矿泉水,冷冻层里边还准备了冰块,有一个小铲子,可以往饮料里边加冰块。 比起冰镇饮料林蔷现在更想吃冰激凌,她又把下面专门储藏冰淇淋的那个隔层打开,里面有好多品牌种类的冰激凌,红豆牛乳冰淇淋,巧克力榛果冰淇淋,绿豆冰淇淋,芒果冰棒,草莓甜筒,她简直快要挑花了眼。 冷气扑面而来,凉快极了,眼前还有这么多冰淇淋供她挑选,林蔷觉得她过去的人生中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刻了,太爽了! 她伸手进去拿了个草莓甜筒,把冰箱门关上,笑着转身走到于医生办公的位置上坐下,真皮转椅,往上面一坐整个人都陷进去了,特别柔软。 林蔷坐在椅子上把包装撕开,将草莓甜筒送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口,奶味十足,草莓香气甜蜜,入口即化,最重要的是好冰! 原本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休息的江绍微微侧过身子,抬手撩开隔在病床前白色纱帘一角,偷偷看林蔷,热烈的阳光透过医务室干净明亮的窗户洒到少女身上将她笼罩起来,皮肤透着象牙白,浓密黑卷发搭在椅背上,拿着甜筒小口小口舔着,整个人发着光,粉艳明朗。 江绍眼里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唇角翘起小弧度,他好看的眼睛里倒映的只有林蔷一人,再容不下什么多余的。 第3章 打赌啊 林蔷和江绍从医务室回来的时候已经下课了,江绍躺在病床上一开始只是想要闭着眼睛眯一会儿,但后来不小心睡着了,而林蔷也吃了冰淇淋,美美的吹了一节课空调,这会儿心情舒畅。 坐在他们前桌圆脸杏眼的女生叫黎涵,见他们回来,同林蔷搭话,关切地询问了一句:“怎么样,没事吧?” 林蔷柔笑一下,表情轻松:“没事,刚才教室里太热了,他心脏有些不舒服,在医室休息一会现在已经好多了,别担心。” 黎涵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她们坐前后桌关系很好,黎涵少女心爆棚,最爱爱看言情小说,可以说是沉迷,天天磕林蔷和江绍的cp,认为他们俩就是救赎文的男女主,不过她不爱和江绍说话,有什么事都喜欢问林蔷,就像现在明明可以直接问江绍他身体怎么样,她却偏偏要问林蔷,绕一个圈子。 林蔷之前也觉得奇怪,问过她,但是得到的回答却哭笑不得。黎涵说他们俩是男女主,她要安安全全地做她的路人甲,不能往男主跟前凑,听了这个回答,林蔷只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这小脑瓜里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黎涵简单的关心了一句,听林蔷说江绍没什么事就转回身去整理上节课的笔记内容了。 林蔷坐在座位上把刚才拿去医务室扇风的两张英语卷子捋平整,又掏出卷子夹把卷子放进去,正低头弄着桌角被人轻敲了两下,她抬头望过去,站在她桌旁的男生模样清俊温柔的男生,是她们班班长,叫薛叙。 黎涵的同桌下课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位置空着,他顺势坐下,看向江绍,关心地问:“怎么样?又不舒服了,现在还好吗?” 江绍抿唇笑了一下,轻声说:“没事,别担心,就是太热了,现在好多了。” 薛叙点点头,声音温和:“最近天气确实是热,你要多注意一些。” 说着又看向林蔷,视线放在她身上,轻声细语地嘱咐:“对了,林蔷,你可以在网上给江绍买一个那种小的手持风扇,没什么声音很方便可以随时拿着,他热的时候你可以稍微拿远一点,给他吹吹风。” “最近天气热他心脏不舒服,还是多注意一下比较好,但是你得看着他,就算热也不能喝凉的东西,这点一定要注意,知道嘛。” 林蔷把英语卷子放卷子夹里边收好,冲薛叙翻了个白眼,嘟着粉嫩唇瓣,小声嘀咕:“啰嗦,我比你更懂怎么照顾江绍好嘛!” 林蔷说话不客气,但薛叙似乎毫不介意,反倒看着她只是笑:“知道了知道了,你最细心。” 林蔷只爱听好话,夸她的话,甜蜜蜜的笑起来,眉目盈盈,像日光晒满枝头一样明媚,娇纵却不惹人厌:“那是。” 说着,又看向江绍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对吧,阿绍?” 江绍看向林蔷,眼神温柔,认真地点头,很认真:“嗯,你很细心。” 她听到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冲着薛叙微微扬了扬下巴,像是示威。 江绍视线也投到薛叙身上,意味深长。 他明明是打着关心江绍的旗号来的,可视线却一直放在林蔷身上,他自以为他藏的好,可江绍却看的分明。 薛叙移不开放在林蔷身上的眼神,她明媚又热烈,让人无时无刻不想看着她,压下唇边翘起的弧度,轻咳一声,聊到别的话题:“对了,林蔷,这次生物测试你还赌不赌?” 林蔷是个胜负欲很强的性子:“赌啊,怎么不赌,这次生物测试你要是输了,这学期不许和我竞争生物课代表,敢赌吗?” 薛叙挑了挑眉:“成交!” 话里话外又故意逗她:“看样子,你这学期是当不上生物课代表了。” 他这样说,林蔷却不气,笑眯眯地挽上江绍手臂,头靠在他肩膀上,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有阿绍在,他帮我,肯定能赢你!” 薛叙看见两个人亲昵的样子,温柔的眼神微微黯淡下来,笑容也有些勉强:“也不知道上次谁输了。” 林蔷听他揭自己短,松开江绍手臂,坐直了身子,伸手拿起桌子上一包纸巾就砸过去:“好汉不提当年勇。” 薛叙准准接住她砸过来的纸巾,见她被自己惹得嗔怒的明媚模样,低头轻笑了一下,站起身来:“那你好好准备吧,别总缠着江绍给你补课,他身体不舒服,虽然我和你是竞争对手但我身为班长比较大气,不介意给你补补课,有什么不会的就来问我吧。” 林蔷皱了皱鼻子,一副不服输的模样:“我有阿绍,谁要你给我补课。” 薛叙轻笑:“行行行,知道你有江绍,我走了。” 转身刚走出去没两步,又退回来站定:“对了,要不要上节课的笔记?” 林蔷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刚才那副态度对人家,现在又能立刻笑的像朵花似的,伸出双手捧着,在光线照耀下能看见她手心干净的纹路,娇里娇气的:“好呀,那就谢谢班长了。” 薛叙故意忽视了江绍放在他身上的视线,轻拍了一下林蔷的手心:“态度还算不错,一会儿给你送来。” 林蔷眉目盈盈,轻嗯了一声。 薛叙喜欢林蔷,从高一入学的时候就喜欢她,但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而且林蔷和江绍整日里都黏在一起,大家都说她是陪太子读书的人,暗地说得难听的叫她童养媳,也确实是这样,林蔷在礼德的生活一直是围着江绍打转,几乎和他形影不离。 她外表看着明艳张扬,实则不是一个好接近的人,即使薛叙是班长负责管理班级,高一的一整年她竟愣是没同他说过一句话。 林蔷第一次和他说话是有一次课间,江绍突然心脏不舒服,他作为班长帮忙送他去医务室,林蔷和他说了第一句话,只有两个字,谢谢。 这一句话,两个字却让他开心了一整天,甚至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还在回味少女当时的神态和语气。 从那之后薛叙就知道该怎么接近林蔷了,关心江绍,关心江绍就可以让林蔷多跟他说两句话,打着关心江绍的名义就可以接近她,和她亲近起来,变成她的朋友。 他关心江绍的时候,也尽量做的真诚,毕竟他是班长嘛,关心同学本来就是他的义务和责任。 只是林蔷从来都不知道他故意去关心江绍,只是为了能跟她说上一两句话,这个方法也确实好用,高二一整年过去林蔷现在和他的关系虽说算不得很亲近,但也能一起聊聊天,开开玩笑。 江绍看着林蔷和薛叙的互动,微微侧过头,眼底压抑着晦暗,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手中的笔捏得紧紧的,用了很大力气,指尖甚至微微泛白。 薛叙离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之后,江绍紧绷防备的状态才慢慢松懈下来,看向林蔷,温柔的笑了一下:“你肯定能赢过他的。” 林蔷笑着眨了眨眼睛,狡黠又娇媚:“当然啦,我有你嘛。” 江绍盯着她,见少女清透的眼睛里倒映的只有自己,勾唇露出满意的微笑。 林蔷在医务室美美的吹了一节课空调,还吃了冰淇淋,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放学。 黎涵早就收拾好了书包,听到放学铃声一响,蹭的一下子站起身来,背上书包,转过头来跟林蔷摆摆手:“我先走啦。” 林蔷忍俊不禁:“好。” 黎涵每天放学之所以这么着急就是为了回家赶紧写完作业看小说,她真的很爱看言情小说,但是却从来不想当女主,一心只想安安全全的当一个路人甲。 教室里人走的快差不多了,江绍也收拾好了,只有林蔷还在慢吞吞地往书包里塞书。 江绍盯着她往书包里装书,塞了一堆就是没有英语书,温声开口提醒:“记得拿英语书。” 林蔷本想着往书包里多塞点书,他就看不出来了,能蒙混过关,没想到这都能被发现,侧过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江绍,蹙起眉,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撒娇:“能不能不拿英语书啊,我真不想看英语,而且我都和薛叙打赌了,这次生物测试一定要赢过他,我得看生物书,做生物题,哪有时间看英语啊。” 江绍摇头,明明和气又矜贵的一张脸,看起来很好说话,但他说不行的时候,就是真的不行。 林蔷只能认命,蹙着眉,把书包里之前乱塞的书掏出来又放回课桌里,换成英语书,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提要求:“今天只看一个小时英语多了不学。” 江绍站在边上看她蹙眉不满的模样,没忍住轻笑,声音里满是宠溺:“好,就一个小时,多一分钟都不让你学。” “回去就是简单复习一下明天英语小测试的内容,别皱着眉头了。” 见江绍答应自己的条件,林蔷这才满意的轻哼了一声,带着鼻音,有种少女的娇憨,像羽毛撩过心尖,让人又痒又麻。 第4章 羡慕啊 隔壁三班放学铃声一打,赵省早已经麻利地把书包收拾好了,蹭的站起身来,转身却看见蒋逸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赵省把头凑过去,好奇的问:“看什么呢?怎么不收拾书包,赶紧走啊,回家。” 蒋逸嗓子不舒服,轻咳了一声,白皙的脸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神情淡淡的:“不回。” 赵省:“怎么了啊?” 抻长了脖子凑过去一看,发现他在买电影票,嬉皮笑脸地问:“哎哟,怎么,刚回国就有相好的?要去约会?” 蒋逸挑了一部电影一连买了好几场的电影票,都是两张两张的,挑了挑眉,点头:“是啊,是要去约会。” 赵省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用手肘撞了他肩膀一下,好奇地问:“谁啊?谁啊?告诉我呗。” 蒋逸买好电影票,把手机摁灭了揣进兜里,侧头看向他,声音淡淡的:“你啊,和你一起去看电影。” 这个回答出其不意,赵省一下子愣住,表情僵硬,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尴尬的笑了两声:“别开玩笑了,看哪门子电影啊,我要饿死了,着急回家吃饭呢。” 蒋逸慢吞吞的收拾起书包,偶尔轻咳两声:“谁跟你开玩笑了,走吧,陪我看电影去。” 赵省瞪大了眼睛,抬手摸了摸蒋逸的额头,额头滚烫:“不是吧蒋大少,你烧这么厉害去看什么电影,赶紧回去输液吧。” 蒋逸侧头避开,薄唇紧抿,眉眼间显得有些冷漠:“不想回。” 见他直截了当的说不想回,赵省这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蒋逸和他还有江绍打小就在一个别墅区长大的,江绍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就不能跳不能蹦的,很少出来玩,整天一副病病殃殃的样子,跟他们也玩不到一起去,他和蒋逸关系好是从小的玩伴,后来蒋逸爷爷得了肺病要去新西兰疗养,正好赶上蒋父互联网创业的关键时期,蒋母是服装设计师那个时候她的个人工作室也才刚刚起步,两个人都忙得很,谁也没有时间照顾他,为了省心就直接让蒋逸跟着他爷爷一起出国去了新西兰。 蒋父蒋母在国内工作都很繁忙,两个人都在拼事业,觉得蒋逸出国之后有在爷爷身边,爷爷会好好照顾他的,所以每个月只负责打钱,对他不怎么关心,异国他乡的又不着面更别提什么陪伴了。 如今蒋父的互联网公司做到了国内领域数一数二的位置,而蒋母的个人服装工作室也搞得如火如荼,吸纳了很多有名气的设计师,早已经步入正轨,两个人都闲下来没什么事儿了这才想起来他们俩在国外还有一个好大儿,想尽一尽父母的责任和义务,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也不顾蒋逸的意愿,直接把他从新西兰转回到国内读高三了。 曾经蒋逸年少需要陪伴的时候他们直接缺席,现如今却又想直接享受父母的权利,掌管他的人生,这让蒋逸无法接受,天天冷着脸和蒋父蒋母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弄得很僵。 赵省他父亲和蒋父好朋友,当初蒋父创业的时候,赵省他爸没少往里边投钱,现在是公司的大股东,两家利益捆绑的很深,他爸天天而提面命的叮嘱他让他劝劝蒋逸懂事点。 赵省肯定站在他兄弟这边,但是架不住他爸天天絮叨他也确实往心里去了,而且他也觉得和自己亲生父母哪有那么大隔阂啊,现在关系弄的这么僵这么冷漠也只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没能好好相处,等再相处一些时日,父母和子女之间的那种感情是天生的割不断的,慢慢肯定会缓和的,所以他也想帮忙劝劝。 “别了吧,还是回家吧,蒋逸,你现在烧成这样。不难受吗?一会儿要是在电影院里边晕过去怎么办啊!” “其实你也别太怪你爸和你妈,这些年他们创业也挺难的。” 蒋逸背著书包站起身来,夕阳余光洒在他脸上显得眉目愈发冷隽,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甭劝我了,也没看你跟你爸妈跟前儿这么懂事。” “电影票买都买了,不去就浪费了。” 赵省不认同他这话,大嗓门嚷嚷:“那是因为他们不理解我,他们要是懂我的话,我肯定乖的跟孙子似的。” 蒋逸忍俊不禁,一张冷败白皙的脸因为发烧脸颊边透出不自然的红晕显得温和了一些:“快走吧,孙子。” 闻言,赵省瞪大眼睛,佯怒:“嘿!占我便宜。” 两个人笑闹着从班级后门走出来,正巧碰着林蔷和江绍从一班后门出来。 赵省把单肩背着的书包带往肩膀内侧扯了扯,勾起坏笑,典型的一副纨绔公子哥模样,高高在上又惹人厌。 林蔷背着双肩包,暼了他一眼,不愿意搭理他,拉住江绍的手往前走。 赵省冷嗤一声,故意伸出脚想把她绊倒,林蔷眼睛尖没躲直接踩上去,重重地碾了两下,冷哼一声,明媚的脸上满是不耐烦:“好狗不挡道,上别的地儿叫去。” 她一脚踩得重,疼得赵省咧嘴单脚跳起来,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气急败坏:“你怎么对我那么狠啊!没见过比你心肠更硬的人了。” 林蔷懒得搭理他,见他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反倒轻笑一声,拉着江绍的手臂转身就走。 赵省在她身后破口大骂:“林蔷你给我等着。” 蒋逸看了一眼林蔷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疼得龇牙咧嘴的赵省,声音淡淡的:“你没事惹她干嘛?” 被林蔷踩了的那只脚疼的要命,赵省只能单腿蹦,一脸气急败坏:“那臭丫头从来都不正眼看人,除了江绍眼里谁都没有,不教训教训她,她都不知道小爷姓氏名谁。” 蒋逸没再说话,伸出胳膊让赵省搭着。 林蔷狠狠踩了赵省一脚,她觉得自己刚才发挥的特别好,眉飞色舞和江绍炫耀:“阿绍,你刚才看见赵省那吃瘪的模样了嘛,太好笑了。” 江绍也跟着笑起来,轻点点头。 林蔷皱皱鼻子,落日余晖把少女笼住,给她柔顺幽黑的头发渡上一层淡金色光晕,语气娇纵:“他活该,谁让他总来招惹我。” 江绍也觉得他活该,总是不自量力的来招惹林蔷,像个蠢货似的跳脚,可面上却还是温温和和地笑,矜贵又清俊。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楼梯下面走,下了一层,转过转角处,走廊边上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背着洗得发白的双肩包,穿着和林蔷一样的女生校服,死死地盯着江绍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指甲抠进手心里,可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眼底燃着簇簇恨意火苗,几乎快要化为实质。 少女站在走廊墙壁旁偷偷看着林蔷和江绍,身后走过来一个同学见她在这里发呆,轻轻拍了她肩膀笑着询问:“苏盈怎么还不走啊?站在这儿干什么?” 苏盈一下子回过神来,怔愣一瞬,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啊……没什么事,这就走了。” 同学笑着和她摆手:“没事就好,那我先走啦,你也早点回家吧,拜拜,明天见。” 苏盈扯了扯唇角,轻嗯一声:“好,明天见,拜拜。” 江家司机早就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坐在驾驶座上透过车窗远远看见林蔷和江绍出来,连忙下了车迎过去,接过两人的书包放到了驾驶座上。 林蔷和江绍一起坐在了后排,她一上车就把后排的车窗都降下去,江绍坐车的时候不喜欢吹空调,喜欢吹自然风。 林蔷系好安全带之后,笑着看向江绍,见他有些疲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的明媚温柔,皮肤白皙,浓密的黑色长卷发散落在肩后:“靠着吧,我们公主。” 听她叫自己公主,江绍无奈又宠溺地轻笑,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头靠在林蔷肩膀上,缓缓闭上眼睛。 公主是林蔷给江绍取的外号,林蔷五岁的时候就被林父送到了江家,那个时候林父没告诉林蔷从那以后她就要一直待在江家做江绍的玩伴了,只是骗她说带她去江家做客所以给她打扮的很精致,头发烫了卷儿,戴了皇冠,穿着泡泡裙,像个公主。 江绍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就不能蹦不能跳,他很少出屋所以根本就没有小朋友和他玩,他第一次看到林蔷的时候好奇地摸了摸她的皇冠,小心翼翼地问她:“你是公主吗?” 林蔷摇摇头:“不是,你比较像公主。” 小时候的林蔷看的动画片里公主都很柔弱,需要人保护,而当时的江绍在她眼里就是这样的形象,所以她小时候一直管他叫公主,后来长大了就不当着外人的面叫了,私底下只有他们俩的时候,林蔷偶尔会开开玩笑。 礼德校门口 赵省扶着蒋逸胳膊,一瘸一拐地出来,远远就看见黑色豪车后排江绍把头靠在林蔷肩膀上,撇撇嘴,不屑唾骂一句:“真不要脸!” 蒋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轻声问:“谁啊?” 赵省眯了眯眼睛,没好气儿:“还能是谁,江绍那个病秧子呗,大庭广众之下,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天天和林蔷拉拉扯扯。” 蒋逸盯着看,正巧江家的车子启动,江绍靠在林蔷的肩膀上,轻阖着眼睛,温弱又矜贵,而少女的手轻轻搭他腿上一下一下拍着。 赵省冷哼:“林蔷也瞎。” 蒋逸眼神冷,唇瓣轻启,声音淡淡的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可细听似乎又能听出隐藏在其中的几分艳羡:“林蔷一直对江绍这么好吗?” 赵省听清了,刚才还雄邹邹气昂昂的,这会儿却突然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她对他一直都很好。” 好的让人羡慕,甚至偷偷臆想如果换成自己该多好。 第5章 不开心 载着林蔷和江绍的车子缓缓往御水湾的方向驶去,那一片是富人区有许多独栋别墅和联排别墅。 江家别墅在比较中心的位置,这一片区域的别墅建造已经有些年份了,虽然房价飞涨到现在快翻了十倍左右,但无论是环境还是别墅的维护都不如一些新开发的地段,但也许是住惯了这里吧,别墅区的邻居还是那些人,很少有人搬走。 车子绕过盘山路缓缓驶进别墅区,黑色雕花铁门敞开,车子驶进去停在了别墅前,这片区域别墅外观设计风格大同小异,都是欧式设计。 林蔷和江绍从车上下来拎著书包进到别墅里边,司机去把车停到车库,刚一进门就有保姆阿姨把他们两个人的书包接过去,递来拖鞋。 别墅外观设计大同小异,但里边却别有洞天,江家别墅内部设计是偏中式一点的,古韵古香,家具用的都是缅甸红梨木,琉璃吊灯,低调奢华典雅,据说是因为江绍母亲喜欢所以当初才设计成这样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重新装修。 江绍的先天性心脏病是遗传的因为江母有这个病,她生完江绍之后身体一直都不好,江绍两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江父很爱她没有再娶,把江绍这个独子当眼珠子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只要是江绍想要的他都会满足他,哪怕是让他去摘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他都会去,只要是为了他儿子,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保姆阿姨把拖鞋摆好,林蔷将书包递给她,把脚塞进拖鞋里边,眉目盈盈,娇里娇气地甜笑:“谢谢李婶。” 李婶温柔和蔼地笑了一下:“小姐快看看谁来了。” 闻言,江绍和林蔷都顺着她视线方向看过去,客厅正中央红梨木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穿着灰色短袖,两鬓有些灰白,身旁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唯唯诺诺,站得恭恭恭敬,一直微垂着头。 坐着的那个是江父江霖,盛合建筑的董事长,旁边站着那个唯唯诺诺狗腿子似的是林蔷他爸林建安。 看到林建安来了,江绍下意识看向林蔷,只见她脸色紧绷,俏丽白皙的小脸一下子冷下来。 林蔷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了一下又松开,趿拉着拖鞋朝着客厅走过去,扯了扯嘴角换了副表情,眉目盈盈的笑着和江父打招呼:“江伯父,我们回来了。” 她已经寄人篱下在江家生活十三年了,自然知道在这个家里边该讨好谁,谁能够让她的日子好过一点。 江绍跟在她身后走过去。 盛合建筑新批的那块地皮最近建筑工地上出了事儿,弄得沸沸扬扬,加上江绍最近心脏一直不怎么舒服,在医生的建议下已经开始准备要做心脏移植手术的登记预约排号了,江霖憔悴了不少,两鬓白发也明显增多,看见江绍和林蔷回来,锐利的眼神柔和下来,慈爱的笑着:“浓浓和阿绍回来了。” 浓浓是林蔷的小名,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喊。 江霖说着又看向江绍,见他脸色如常,没什么不妥,温声询问:“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心脏没有不舒服吧?” 江绍笑了一下,宽慰江父,摇了摇头:“没事,爸,今天挺好的,没有不舒服。” 听江绍说今天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江父这才放下心来,又看向林蔷,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温和地笑着:“浓浓,看谁来了。” 林蔷站在原地杵着没过去,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裙子,视线跟着往右挪了一下,放在林建安身上,神色冷淡,精致的下颌紧紧绷着,垂下眼不情愿的喊了一声爸。 林建安嗯了一声,看向林蔷,眼神有些心虚躲避,像例行公事似的敷衍又简单问了一嘴:“浓浓最近功课怎么样,还好吗?” 林父问的生硬没什么真情实感,林蔷也像没听到似的,笑眯眯的看向江父,笑眼弯弯:“江伯父没什么事我先上楼了。” 江霖见惯了他们父女俩之间剑拔弩张的样子,也并不觉得奇怪,笑着点点头:“你和阿绍先上楼去吧,我和你父亲还有话要说。” 闻言,林蔷又冲江父微笑了一下,唇角勾着,可眼睛里却没有笑意,笑完之后转身就走,连看都没再看她自己亲爹一眼当他是空气,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像父女,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更像仇人。 林蔷转身就走,风琴褶的百褶裙甩出漂亮弧度,她趿拉着拖鞋噔噔噔就跑上楼,身后浓密幽黑的长卷发跟着一晃一晃的,明显能看出心情不好,不是耍小性子的那种心情不好,而是真的生气了。 林蔷不愿意看见林建安,每次他来她都会生气。 江绍抬眼看了一眼少女的背影,又看向江父,神情温和,矜贵又温润有礼:“爸,那我先上楼了。” 江父点点头,江绍又看向林建安,像是才看见他似的。微微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林伯父。” 林建安笑得一脸讨好笑,拍他马屁:“少爷最近气色越来越好了。” 江绍扯了扯唇角,温和又敷衍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直接转身上了楼。 两人离开后,江父脸上温和的表情也逐渐消失,又变回了那个叱咤商场,精明又锐利的商人,吩咐林父:“继续说吧,那女人怎么闹的?” 林建安是江霖的秘书,几乎是从刚毕业开始就跟着他,到现在已经快要二十多年了,工作能力没什么可指摘的就一直改不了这个拍马屁的习惯,谈起正事儿才显得靠谱了一些:“她一直在公司门口举着牌子示威,想借舆论给公司施加压力,董事长您也知道的现在是自媒体时代,网上已经有不少博主开始转发了,目前都被我们压下去了,等您指示。” 盛合建筑最近新中标的那块地皮建筑工地上有一个建筑工人在施工的时候安全措施没有做到位,直接从毛坯二十层楼上摔下来了,当场死亡,他妻子一直在到处奔波为他讨公道,想要获得应有的赔偿。让逝者安息。 只不过盛合建筑在这其中也很为难,因为他们这块地的项目包给了一个开发商,开发商又外包给了其他小开发商,这其中涉及到的层层利益关系很复杂,明明出了人命但是眼下都在互相推诿责任,谁也不想拿钱。 盛合建筑本来一开始是不想管这档子事儿的,这场事故本来就应该由乙方全权负责的,但是死去建筑工人的妻子不懂这些,她只知道她丈夫是在为盛和建筑打工,死在了盛合建筑的工地上,冤有头债有主,她必须要找盛合建筑为她丈夫讨回公道,因为事件涉及到三方,获取证据再加上走程序,乙方那边也一直在拖时间,女人走投无路就开始天天举着个牌子在盛合建筑门口示威,事情已经开始在网上发酵,严重影响到了盛合建筑的形象,公司的公关部拿不定主意,所以让林建安过来请示董事长。 江父眼神锐利,眯了眯眼睛,声音沉稳:“算了,先给她点小钱打发一下,正常走法律程序就好,这种事儿别人能关注一天两天,拖久了,难不成还能关注一年两年?” 林父谨小慎微,恭恭敬敬的点头:“是,您说的是。” 说完正事之后,江父又开始关心起了林蔷和林建安之间的父女关系,想要帮他们缓和一下,其实他很清楚林蔷和林建安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就是因为林蔷打小就被林建安送到了江家,来给他儿子做玩伴,即使江家好吃好喝的供养着林蔷,可终归是寄人篱下,没有一个孩子愿意离开父母身边到别人家去生活,更何况那时候林蔷才五岁,还小着呢。 她刚被送来的那两三年从江家偷偷跑出去过无数次,跑回林家,但是因为江绍的缘故,林建安每一次又都强硬地把她送了回来,后来林蔷和她父母之间的关系就越来越僵硬越来越紧张,直到中考结束报考高中的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更是直接降至冰点,林蔷再也没有给过林建安好脸色看。 江父脸色不似刚才谈事时那般严肃,语气也颇为温和:“你这么大人了和你自己女儿计较些什么?她还是个小姑娘呢,你是她爸多哄哄就好了,没事儿送点礼物,好看漂亮的裙子包包,小孩子都喜欢。” “亲生父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就算再气你,你们之间的血脉也是割不断的。” 董事长开口了,林建安自然不敢反驳,毕恭毕敬地点头:“您说的是,我以后肯定多关心她,只是这丫头被您和少爷娇纵的无法无天,我根本管不住她,她也根本不服我管,就只听您和少爷的。” 这话看似埋怨,实则还是在拍江父的马屁,指明林蔷现在和他们江家的关系比跟他这个亲生父亲还亲近呢。 果然江父听了通体舒畅,林蔷打小在江家长大,在他身边长大,他也没少付出心血,自然也是希望林蔷和他亲近的,听他的话,对他儿子好。 江父爽朗的笑了两声,笑骂他:“你呀,你这倔脾气,跟自己女儿低个头,服个软又能怎么样,也不丢人,林蔷这倔脾气就随了你。” 林建安只是跟着笑了笑,没说话。 林蔷和江绍放学回来了,眼看着就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江父也不再留他:“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回去跟跟美宁说一声,浓浓在这里过的很好,省得她天天惦记。” 美宁是林蔷母亲,姓徐,叫徐美宁,是全职太太,当然了,林蔷打小在江家长大,她这个全职太太不用照顾女儿,只需要照顾丈夫的衣食起居就好。 林建安连连点头,一副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模样,江霖话里话外已经送客了,照他平日里的机灵劲肯定再拍通马屁就匆匆离开了,但今天却一直没挪脚,站在江父旁边,一副吞吞吐吐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 第6章 不放人 江霖看林建安站在他身旁不挪脚,微垂着头,一副踌躇还有话说的模样,盯着他,沉声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直接说,别吞吞吐吐的。” 闻言,林建安小心翼翼地陪着笑,把腰弯的更低了,试探着开口:“董事长,确实有一件事情要跟您说,浓浓她外婆在国外癌症复发了,医生说必须要进行二次手术,但这次手术风险很大只有10%的成功率,您也知道岁数大的人就爱瞎想,她外婆很担心,怕下不来手术台,怕见不到浓浓最后一面所以想让她去国外待一段时间,这事儿您看……” 林建安本是不想跟江父提这事的,他很清楚江霖不会放林蔷去国外的,因为江绍离不开林蔷,少爷有先天性心脏病坐不了飞机去不了国外,他去不了林蔷自然也就去不了,自从她外婆去国外治病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只能视频或者打电话。 而且最近江绍心脏经常不舒服,据他所知董事长已经准备让少爷接受心脏移植手术了,正是赶上他要进行器官移植登记预约排号的关键时期,在做登记预约之前要全面检查身体,江绍绝不会允许林蔷不在他身边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报什么希望,觉得提了也白提,可妻子一直跟他哭哭啼啼,说老人家想外孙女,怕下不来手术台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所以让他务必求求董事长放林蔷去国外待一段时间。 林蔷和外婆很亲,如果他们瞒着她到时候害她真的连外婆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肯定会恨他们的,现在他们和女儿之间的关系就已经足够紧张了,如果林蔷知道他们瞒着她这件事儿的话,恐怕连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林建安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他知道女儿讨厌他,但他很清楚现在还仅仅是讨厌的地步,浓浓是孩子心性,等她再长大一点工作了懂得了父母在社会上混的难处,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环境,她慢慢的会理解他们的,他也害怕女儿恨他,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跟江霖提了这件事。 说完,他一直站在江父身边,微微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董事长的脸色,内心隐隐期待着万一这次是例外呢,万一董事长心肠软体谅林蔷和她外婆之间的亲情,考虑到那百分之九十的风险不想让林蔷留遗憾就放她去国外了呢。 江霖脸色沉下来,搭在桌边的手轻敲了两下,一下又一下仿佛不是敲在桌子上而是重重敲在了林建安的心上,他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等着江霖的回答。 江父沉默了半晌,侧头看向他,温和的笑了一下,却遮掩不住眼神里的锐利和威严:“放心吧,美国那边我会为浓浓外婆找最好的医生执刀的,手术肯定会顺利完成的,也一定能平平安安的下手术台,你和美宁也不用跟着担心,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日后好日子长着呢,等养好了病回到国内我肯定让浓浓带着江绍一起去她外婆那长住一段时间。” 林建安一听这话心直接凉了半截儿,这就是不同意了,不肯放林蔷去国外,即使他心中早已经料到了这个回答,但还是觉得有些悲凉,怔愣了几秒之后才调整好表情,微微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您说的是,浓浓她外婆有福气着呢,和上次手术就是托您和少爷的福平安顺利的完成了,这次肯定也没事的,我就跟美宁说不会有什么事的,但是女人家嘛心思敏感些总是担心,所以我这才来问问您,跟您请示一下。” 江霖见林建安知情识趣,没再就这事纠缠,又爽朗地笑了两声:“美宁心思细,不怪她,毕竟是母亲做手术嘛,身为女儿难免担心,你在旁边多陪陪她,多关心关心她。” 林建安连连应声:“是是是,您说的是,那董事长我这还得跟您请半个月的假,和美宁一起去美国陪浓浓她外婆做手术,照顾她。” 江霖身为盛合建筑的董事长手下无数能人,离了林建安这个秘书公司也照常运转,可江绍身边只有这么一个林蔷,只要林蔷不离开他儿子身边,其他人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他并不在意,直接痛快的答应:“没问题,你和美宁就放心的去吧,美国那边的医院我会帮忙安排的,等做完手术多在那边陪陪浓浓她外婆,公司这边你把手上的工作和底下的人交接好就行,放心去吧。” 闻言,林建安连忙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谢谢您董事长,谢谢您体谅!” 江霖站起身来拍了拍他肩膀,一脸感慨,把驭下之术运用的炉火纯青:“跟我还客气什么,你跟了我二十多年了你在我这儿早都不是员工,而是家人了,浓浓你也不用担心,在我这好着呢,她和阿绍感情好,相处的也好,我看着也开心。” 林建安狗腿子似的笑着,拍江父马屁:“能给少爷做玩伴是浓浓的福气,您给她提供了这样好的生活环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只希望这丫头能好好照顾少爷,陪在少爷身边。” 林建安从一个家境普通的大学生爬到今天盛合集团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靠的就是灵活的头脑和能屈能伸的性格,他跟在江霖身边这二十多年更是把拍马屁的本领练得炉火纯青,运用自如,用林蔷骂他的话来说就是比古代皇宫里边的太监大总管都能溜须拍马。 江霖也确实吃这套,被他哄得通体舒畅,大笑了两声:“行了行了,别跟这儿哄我了,快回去陪美宁吧,去美国要带的行李好好收拾收拾,别落东西。” 闻言,林建安恭敬地颔首:“那我就先回去了,董事长。” 江霖随意地嗯了一声,招招手,示意保姆阿姨去送送林建安。 二楼 江绍趿拉着拖鞋上楼之后直接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去了林蔷的房间,站在门口,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门,里边传来林蔷不耐烦的声音,尾音微勾,带着少女独有的娇憨和任性:“别烦我!” 江绍敲着门的手顿住,勾起唇角,面上浮现出宠溺无奈的笑容,温声开口,像是有些委屈:“我又没惹你,对我那么凶干嘛!” 房间里那人没再说话,江绍站在门外只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还有翻箱倒柜重重把柜门关上的声音。 他就站在门外默默的等着,半晌,白色雕花的木门终于被打开,少女脸色紧绷,压抑着怒气,还穿着那双羊毛绒的拖鞋,但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脱去了礼德高中的校服,换了一条粉色鎏金连衣裙,原本披散着的浓密黑卷发扎成了高马尾,即使生着气,脸色难看也依然顾盼生辉,明艳娇纵。 她看了江绍一眼,没理,直接往前走。 江绍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地板上是砸碎了的花瓶玻璃碎片,水洒了一地,几支花孤零零地躺在那儿,还有扔了一地的化妆品首饰。 他没说什么,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转身跟林蔷身后,追上她,和她并肩而行,温声细语的哄她:“我给你订的那套高定裙子晚上就送过来了,别生气了,等送来了试试,演奏会那天你穿上肯定是全场焦点,没人能比你更漂亮。” 林蔷一点儿都不想看见林建安,她很讨厌他,觉得他不配当自己父亲,今天他来也勾起了林蔷不好的回忆心情很差,不由得迁怒江绍,不想和他说话,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脚步走的飞快,根本没等他,直接进了琴房,没等江绍进来就直接利落地把门反锁上,转身靠在门上。 琴房门是半透明的,实心的白橡木门中央有一小块透明的玻璃窗,林蔷把门反锁背靠着门站着,江绍站在琴房外只能看见她一小块白皙的肌肤,还有一小块连衣裙的粉色鎏金布料。 即使林蔷直接把他关在琴房外,把门反锁上,他也不生气,眼底满是宠溺,往后退了两步,直接靠在走廊的扶手上,就站在琴房外面看着她。 林蔷懒得和他说话,直接走到钢琴旁边坐下,打开琴盖,腰身挺直,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只是俏丽明艳的小脸紧绷着,明显能看出来心情很差,手指弯曲,指尖直接砸在黑白钢琴键上,毫无章法地按着,明显是借着演奏曲子在发泄情绪。 林蔷没见过比她爸更狠心的人了,五岁那年骗她带她来江家做客,直接把她送来了江家,她完全不知情和江绍愉快的玩了一整天,江绍没朋友和林蔷玩的很开心,当天晚上江父问他,如果以后林蔷住在他们家,每天都陪他玩,好不好? 江绍一秒钟都没有犹豫,欣喜地笑着点了点头,他很喜欢林蔷这个小伙伴,她像公主一样明媚又勇敢。 就这样,江绍一句好便决定了林蔷的命运,林建安为了拍马屁讨好董事长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她送到了江家来,而江霖为了他这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跑不能跳,没有玩伴没有朋友的儿子,接纳了林蔷。 好像所有人都很开心都很满意,只有林蔷是被动接受这一切的。 一开始她又哭又闹想要回家,可是林建安心硬的很,愣是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后来林蔷便偷偷从江家跑出来,跑回家,徐美宁想女儿抱着林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想让她再回江家,林建安也有些动摇就留她在家住了几天,但是林蔷在自己家里面住了几天,江绍就绝食了几天。 董事长心急一施压,林建安又硬着心肠把林蔷送了回去。 第7章 凭什么 后来林蔷就一直住在江家了,像江绍的影子一样一直围着他打转,沿着他的人生轨迹前行,和他上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身边就只有江绍没有什么其他好朋友。 中考结束那年,林蔷受够了这种围着江绍打转的生活,她不想再和他上同一个高中了,她想要有自己的生活,想要有不一样的人生,想要脱离江绍去交其他的新朋友,所以一边明面上笑眯眯的哄骗着江绍跟他一起报了礼德,但实则在志愿提交的最后一天又偷偷的把志愿给改掉了,改成了另一所高中。 林蔷以为只要生米做成了熟饭,先斩后奏,谁也奈何不了她,可是录取通知书送来的那天,江绍知道了这件事情犯了心脏病,直接进了医院。 江霖知道自家儿子离不开林蔷,所以对她没有太过苛责,反倒轻声细语的安慰她,但是林建安为了给董事长一个交代狠狠地打了林蔷一个巴掌,当时她半边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唇角甚至都微微渗出血来,但即便是这样林蔷也没有屈服,她坚持要去上她报考的那个高中,不愿意再和江绍一起,她受够了这样的生活,甚至从江家跑出去,离家出走了。 江父担心她的安全,派人找到了林蔷,为了安抚她暂时把她送回了林家住,勉强退让一步。 林蔷以为自己赢了,彻底摆脱了江绍,以后再也不用天天跟在他身边,不能跑不能跳,什么都不能吃,一切都要遵循着他的生活习惯来,满心欢喜的准备迎接自己崭新的高中生活,可就在她即将开学的前一周,江绍自杀了,拿刀割腕在手腕内侧划了很深的一道伤口,保姆阿姨发现的时候血已经流了一地,染湿了床单,啪嗒啪嗒的滴在地板上。 他在用这种方式逼迫林蔷回去。 最后林蔷屈服了又回到了江家,和江绍一起升入礼德念高中,而江绍手腕内侧也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丑陋的,永远无法消除的疤痕。 每次林蔷看到这道疤,心情都很差,就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软弱,逃不开,只能留在江绍身边的自己。 她只能给自己洗脑,江绍是太在意她了,她对江绍也是同样的感情,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在这样影子般的生活里过的幸福一点。 江绍站在琴房外面走廊,听着琴房里传来杂乱毫无章法暴躁的钢琴声,知道林蔷是因为看见林建安心情不好,很生气,所以在发泄情绪,也没有打扰她,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就下了楼,去书房找江父。 书房里,江父一边喝着茶,一边在看医院那边拿过来的心脏移植手术预约登记要做的身体检查项目,见江绍来了,原本紧紧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满脸宠溺,慈爱的笑着:“快过来坐。” 江绍走过去坐下,温和地笑了一下,看向江父手里拿着的文件,好奇的问:“爸,看什么呢?” 江父把手里的文件推到江绍面前,声音沉稳:“在看器官移植登记预约排号之前你要做的身体检查项目。” 闻言,江绍脸上表情僵硬了一瞬,抬手拿起文件细细过目,说不害怕不紧张是假的,毕竟是换心脏,他真的很害怕,他怕自己会像母亲那样下不来手术台,母亲早早撒手人寰,父亲已经经历过一遍丧妻之痛,如果他也因为心脏病死掉了,他不敢想象留父亲一个人在这世上,他会有多痛苦,还有林蔷,如果他死了,就再也看不见林蔷了。 江父见儿子脸上神情不对,明显有些紧张和害怕,连忙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简单看一下就行了,等去了医院医生会详细和你说的,不急。” “对了,儿子,刚才林建安来说浓浓她外婆癌症复发了,准备要进行二次手术,医生说风险很大可能会下不来手术台,他的意思是想让浓浓去国外一段时间,你看,你的意思是……?” 江霖很清楚自家儿子离不开林蔷,根本不可能放她去国外,他这么问,一是想转移话题不想让江绍再看那个文件,省得他害怕紧张,二是想跟儿子邀功,让他儿子知道他这个父亲有多了解他,多爱他。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江绍清隽矜贵的脸上浮现出震惊和沉重,下意识开口问:“林蔷外婆身体不是恢复的挺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复发?” 江父轻叹口气:“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是癌症本身就有复发的可能,只是浓浓外婆这次情况挺凶险的,她怕下不来手术台,见不到浓浓最后一面,所以想让浓浓去国外待一段时间。” 闻言,江绍一直沉默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原本温和的脸色逐渐沉下来,眼底浮上阴鸷。 良久,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缓缓开口,很坚定:“爸,我不想让她去,马上就要做心脏移植手术的身体检查了,我很害怕,如果林蔷不陪着我的话我不敢。” 明明是一张再善良清俊温柔不过的脸,唇瓣一张一合吐出来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瞒着她吧,爸,如果林蔷她外婆真的发生意外下不来手术台的话,就让林建安和她说是急病走的。” 江父丝毫不觉得对林蔷有任何愧疚,只要他儿子开心,他儿子满意,他什么都可以做,视线盯着江绍满脸宠溺点点头:“就按你说的,放心吧,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林蔷去国外的,所以早就把林建安打发走了,这事你不用担心,就算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林蔷那儿爸也肯定帮你瞒得好好的,你就安心等着做手术就好了。” “做完手术之后,就一切都好了。” 说到这里,江父很是感慨,爬满皱纹的眼睛里隐隐有些湿润:“放心吧,儿子,你妈在天之灵肯定会保佑你手术顺利进行的,以后你就健健康康的了,再也不用像现在这么遭罪了。” 江绍看向江父,和他对视,神色忐忑:“手术真的会顺利吗?” 江霖笑了笑,声音沉稳,让人不自觉地信服和依赖:“当然了儿子,别害怕,有你爸我在呢,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执刀。” 江绍抿着唇角,点了点头,轻嗯一声。 他从父亲那儿获得了无限勇气,只要是父亲说的,他都信,在他看来父亲是无所不能的人,从小到大无论他有什么想要的,父亲都能满足他,从不食言。 手术也一定会像父亲说的那样顺利进行的。 平遥街 这条街是平民窟,房子都破破烂烂的,外立面很破甚至随时都有可能从外墙上掉下来砖块,转角处的垃圾桶塞满了垃圾也没有人清理,泔水从漏了的垃圾桶底部流出来,味道很大。 苏盈就住这里,最外侧那栋老楼狭窄拥挤的单间,别看它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洗手间厨房都有,还单独隔出来了一个小卧室,小卧室是她住的。 她们一家四口就蜗居在这里,不,曾经是一家四口,现在只剩三口了,她父亲在盛合建筑工地施工的时候,因为安全措施没有做到位从毛坯二十层楼上直接摔下来当场死亡,前些日子刚办完葬礼,一家人到现在还没能从悲伤里面走出来。 他们不是原配家庭,是离异之后的重组家庭,苏盈父母离婚之后,她跟着她爸生活,没多久她爸就再娶了,娶的后妈叫杨慧带着一个儿子叫刘铭,比苏盈大三岁,虽然一开始很不习惯,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已然有了感情。 刘铭没念过什么书,很早就辍学了,苏盈她爸还活着的时候,他跟着她爸一起在盛合建筑工地上打工,后来苏盈她爸死了,后妈杨慧一直在到处奔波给苏盈她爸讨公道,刘铭自然也不能在盛合建筑的工地上继续干下去了,最近找了一个送外卖的工作,起早贪黑的很辛苦。 苏盈放学回到家的时候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杨慧天天法院,医院,警察局,盛合建筑这四个地方来回跑,基本上整日在外边为父亲讨公道,想要拿到应有的赔偿,让父亲在天之灵能够安息,而刘铭跑外卖起得更早基本上是早上五点多钟就开始出去接单了,一日三餐都在外边糊弄一口,晚上基本也得后半夜才能回来,但是今天他抽空回来给苏盈做了口饭,饭菜上边拿碗扣着,苏盈摸了一下还热乎着,碗底下压了一张纸条。 〔小盈,哥今天接了一个跑腿的单子,顾客很大方打赏了二十块钱,特地给你弄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吃完之后早点休息吧,别学太晚,你最近都瘦了〕 字写得歪歪扭扭的,甚至还有好多错别字。 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苏盈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滴在纸上,晕开一小块水渍,用黑色碳素笔写的字迹也一下子变得模糊。 苏盈她妈离婚之后再也没来看过苏盈,她一直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突然去世她的天都塌了,悲伤之余更是害怕,害怕后妈和刘铭会抛弃她,她不知道如果他们也抛弃了她,她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所以每天都活在不安和恐惧之中,此刻看到刘铭给她留的简简单单的一张纸条,平平淡淡的话语中满是对她的疼惜和照顾,感动地无以复加。 她放下书包,抬手用手背抹了两把眼泪,把眼泪擦干净,把倒扣在饭菜上面的碗移开,端起饭碗拿着筷子夹了一口米饭送进嘴里。 糖醋排骨是苏盈最爱吃的菜,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每次工地上发了工资,他当天晚上都要给苏盈做一顿。 可现在她没有爸爸了…… 她又想起江绍,眼底浮现出迁怒的恨意! 凭什么他活的那么无忧无虑,他爸靠着吃这些农民工的血和肉给他搭建了一座象牙塔,让他不知疾苦的生活在里面,而她却要经历剜心挖骨的丧父之痛,明明是他们盛合工地没有给父亲做好安全措施才导致了他的死亡,可他们现在却像踢皮球似的把这件事推来推去,根本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负责。 她们这些穷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后妈天天在外到处奔波就是为了给父亲讨一个公道! 这一切到底是凭什么,凭什么! 第8章 种下因 林建安从江家出来之后原本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模样顿时消失不见,脸色变得有一些凝重,上了自己的车开车回家,一路上都沉默着紧锁眉头,烦心回家之后还不知道怎么向妻子交代。 徐美宁一直哭哭啼啼的让他务必好好求求董事长放林蔷去国外待一段时间陪陪她外婆,如果老人家真的发生意外下不来手术台的话那这将是她和外孙女的最后一面。 林建安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扯了扯领带,人在烦躁的时候浑身都不舒服,感觉脖子上系着的领带也很碍事,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但实则不是,他很清楚他现在之所以烦躁难受,根本不是因为这一条小小的领带,而是因为他没有那个勇气,也没有那个本事反抗董事长,他不敢,也没法反抗,他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全都仰仗江霖,如果没有江霖他什么都不是。 就这样,他一路沉默着,开车回到了家中,这么多年林建安在盛合建筑工作也攒下不少积蓄,但是他住的地方总不可能越过董事长去,即使有买别墅的钱也不敢住,所以只是住在一个中等偏上的高档小区。 他拧开钥匙,开门进去,徐美宁听到响动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玄关处来迎他。 林建安沉默着站在门口换拖鞋,徐美宁眼睛哭得红肿,期盼的望着他:“董事长怎么说?是不是答应了?” 他盯着妻子期待的眼神,轻叹口气,摇了摇头,绕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董事长怎么可能答应!你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少爷最近正赶上要做心脏移植手术预约的身体检查,他怎么可能放浓浓走!” 听丈夫这么说,徐美宁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一下都被抽走了,瘫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凭什么啊!到底凭什么啊!我们浓浓是卖给他们家了嘛,现在是她外婆快要死了,这不是什么小事儿,不是在过家家,我们只是想让浓浓去国外陪她外婆一段时间,又不是要董事长和少爷的命,他们俩为什么就不能答应啊!” 徐美宁哭得伤心,声嘶力竭。 林建安夹在中间也很难办,情理上他肯定是想让浓浓去国外陪她外婆一段时间的,医生亲自给徐美宁打的电话,虽然说得委婉但他很清楚老人家这次多半是凶多吉少,如果他们一起合伙欺瞒林蔷都瞒着她这事儿,害得她见不了外婆最后一面,他们都是罪人,女儿肯定会恨死他们的,但理智又告诉他,他得听董事长的。 因为林蔷外婆在美国治病手术的费用一直都是江家负责的,这次手术也不例外,如果他们强行让林蔷出国,那么浓浓外婆在美国的手术也不会有人给安排最好的执刀医生了,那样风险只会更大。 徐美宁是全职太太,没有什么主见,遇事只会哭哭啼啼,此刻更是哭得林建安心烦,紧紧皱着眉头站起身来斥责她:“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哭,董事长就能放浓浓去国外了?” 徐美宁本来就因为母亲马上要做手术了,而且风险很大一直心焦,现在更是因为江家不肯放林蔷去国外而伤心欲绝,她觉得自己无论是身为女儿,还是身为母亲都做的一点都不称职,她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养在身边没几年就给别人家送去了,而母亲生病患了癌症需要做手术,她甚至一点钱都拿不出来只能沾她女儿的光,靠江家负责这一切费用。现在母亲生命垂危,只是想在临终前再见一眼她自己的亲外孙女,怎么就这么难啊! 这一切归根到底该怨谁! 徐美宁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林建安,眼睛哭得通红,眼底满是红血丝,神情苍白憔悴,伸手去撕扯他衣服拍打他,发泄自己的情绪,哭的声嘶力竭:“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当初你为了讨好董事长,非要把浓浓送到江家去,今天就不会这样!” “明明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现在见她一面却这么难,你知道浓浓有多久没有回家了嘛!医生说我妈这次手术成功率只有10%,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她很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她只是想见她亲外孙女最后一面,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愿望,为什么就实现不了!” “都怪你!都怪你!” “林建安,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你,我要去找浓浓,我要亲自把她带回来,我要带她去国外!” 自从知道母亲癌症复发,手术风险很大这个消息以来徐美宁脑子里那根弦就一直紧紧绷着,在林建安带回江家不放林蔷去国外这个坏消息回来后,那根弦就啪的一声断掉了,她现在满心绝望,伤心欲绝,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她要带林蔷去国外,不管谁阻止都不行,她必须要带她去,她是她的女儿,她的亲生女儿,她凭什么不能带走?凭什么要江家来说了算! 林建安抓住她手把人紧紧箍在怀里,徐美宁就发疯似的拍他打他踢他咬他,想要挣开他跑出去,她声嘶力竭地喊::“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江家找浓浓!” 林建安把她抓得紧紧的,怒声斥责:“徐美宁,你别发疯!” 她此刻已经失去理智了,低下头狠狠咬了林建安手腕一口,嘴里瞬间弥漫出一股血腥味。林建安吃痛,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脸色狰狞,随即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他力道用的很大,徐美宁一下子摔在沙发上,捂着脸抬头不可置信,死死地盯着林建安,脸色憔悴苍白,头发凌乱,唇边还沾着刚才咬他手腕咬出来的血。 林建安现在全然没了刚才陪在江霖身旁时那谨小慎微,小心翼翼,溜须拍马的谄媚姿态,在徐美宁面前他很强势,他才是这个家里当家作主的人,他抬手看了一眼自己被咬出血痕的手腕,脸色难看至极,怒声斥责的她:“我警告你,别发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如果你现在去江家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林蔷,那你才是真正捅了大篓子,才是真正要把你妈害死了!得罪了董事长,得罪了少爷,你妈在国外去哪儿找好医生,你以为我们家现在有一点积蓄就是人上人了?我告诉你徐美宁差着远着呢,你最好给我清醒点!” “你现在想带浓浓回来了?我看你就是想满足你自己那点内疚心思,过去十三年里你穿金戴银,活的像个贵妇似的,天天不是喝茶,就是美容,就是做spa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要带浓浓回来呢?” “你以为要不是少爷看中了浓浓选她做玩伴,我们家会有今天的好日子,做梦去吧你!” 说着,林建安抬起手指狠狠指着徐美宁,警告她:“我警告你,配合我好好瞒着浓浓这件事,要是让她知道了,你没好果子吃,我扒了你的皮!” 徐美宁被林建安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脸颊瞬间就肿了起来,脸上的痛让她清醒过来,但是却无法压抑心中那股悲凉,泪流满面地沉默着。 林建安看徐美宁消停了,脸色依然难看,紧紧拧着眉吩咐她:“董事长给我放了半个月的假,你妈手术顺利的话,等她出院之后就照顾她一段时间再回来,如果不顺利发生意外的话就办完葬礼把尸体火化之后再回来,赶紧去收拾行李,别跟这儿哭哭啼啼的烦我,我现在本来就心烦。” 他这话说的难听,可徐美宁却没再发疯,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回了卧室,去收拾东西。 林建安见她回房去了,长舒口气坐在沙发,整个人往沙发里一陷,满脸疲惫,抬手把领带直接解开扔到地上,抹了一把脸,整个人都紧绷着,说不出的烦闷压抑。 他也怕啊…… 怕林蔷她外婆真的下不来手术台,这一切真的能瞒住吗?要是有一天被女儿知道了他们一起瞒着她,害她没能够见到外婆最后一面,她一定会恨死他们的,可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很感激江霖,他从一个家境平平的普通大学生爬到今天盛合集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全都依仗他。 当初江霖还是太子爷的时候进到公司,老董事长给他配备了一个总助,总助手底下有十个小助理,他就是那十个小助理里面其中的一个,他不是在城里长大的孩子,父母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自卑敏感时时刻刻都刻在他骨子里,行事不够利落,但偏偏江霖看中了他,说他骨子里面有一股狠劲儿,很欣赏他,之后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培养他,很信任他,是他的伯乐。 后来老董事长去世,江霖继承公司成为新任董事长就把他升为了总助,曾经跟他同级的那九个小助理个个家境比他好,出身的学校也比他强,但最后爬到更高位置的却是他,现在公司里再也没有人敢瞧不起他,从那以后他就暗暗发誓,他这一辈子都要为盛合建筑效力,为江霖效命,甚至为了讨他欢心把自己女儿也送去了给他儿子当玩伴。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种下的因,结下的不管是恶果还是好果,他都得受着。 第9章 不用找 赵省和蒋逸站在校门口打车直奔电影院,礼德是私立高中基本上只有有钱人家的孩子才会来念,当然也有特殊的就是成绩极其优异的贫困生靠奖学金入学,但是这种学生比较少,大多非富即贵,所以放学的时候很少有人打车或者是坐公交,基本上都是家里的司机来接,或者是父母亲自开车来接,每次礼德一放学附近停的全都是豪车,在这附近打车特别难,两个人站在校门口拦了半天车也没拦到,又走出去好远才打到车。 刚才在校门口看见林蔷和江绍坐在车里边那一幕,赵省心情就一直不怎么好,脸色一直绷得紧紧的,他本就长着一副肆意妄为,不好惹的模样,此刻脸色绷得紧紧的,阴阴沉沉的,更是让人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去和别人干架火拼,上了车之后连司机都不敢正眼看他,偷偷瞄他几眼,然后就安安静静的开车。 蒋逸坐在他旁边,看了他一眼,声音冷冷淡淡的,开口提醒:“系安全带。” 赵省没想到蒋逸会提醒自己这个,怔愣了一瞬,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瞥了他一眼,见他早都把安全带系好了,端端正正地坐在他旁边,不由得打趣:“还挺惜命。” 闻言,蒋逸声音淡淡的,像是自嘲:“没办法啊,本来就没人疼没人爱的,自己再不珍惜点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赵省听他说这话怪吓人的,连忙凑到他身边,揽住他肩膀,晃了晃他,慌里慌张地安慰:“兄弟,你可别吓我啊,你该不会是要做什么傻事吧?怎么就没人爱你了?你爸你妈,你爷爷,还有我,还有我爸我妈,我们都很爱你啊。”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吓死个人。” 看他吓的不行,蒋逸勾了勾唇,轻叹口气:“知道了,我随口胡说的,有你在我哪舍得去死啊,赶紧把安全带系上。” 看他耍自己,赵省徉怒,抬手攥拳捶了他一下,坐回到自己位置,老老实实的把安全带系上,一边系,一边小声嘀咕:“吓死我了你,以后不许随便乱说这种话了。” 蒋逸看向窗外,薄唇紧紧抿着,原本冷隽的一张脸显得更加淡漠,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轻嗯一声:“知道了。” 坐在驾驶座上安安静静开着车的司机听着两个刚上高中的小屁孩儿在这儿谈论死不死的,有没有人爱他们的,只觉得现在的孩子就是吃饱了撑的,过得太幸福了,一边开着车,一边在心里边鄙夷。 要他说,就是家境太富裕了,没有生活压力,就应该把他们送工地上去搬几天砖就知道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天天就是矫情,父母惯的。 司机再怎么看不惯听不惯,此刻他们俩坐在他的车上就是他的乘客,顾客就是上帝,他也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只能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安安静静地开着自己的车。 赵省和蒋逸也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司机心里边怎么想的,坐在后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赵省说着说着又扯回到林蔷和江绍身上,侧过头一脸好奇地问蒋逸:“你小时候和林蔷见过面吗?过去太多年了,我都记不清了。” 闻言,蒋逸怔愣了一瞬,沉默着像是在思索,良久才轻嗯一声,点了点头:“见过一面,我出国之前,但是记不太清了,当时她好像刚被送到江家来吧。” “江家现在还住御水湾?” 赵省即使系了安全带,依然东倒西歪的,浑身像是没骨头似的,眉目张扬肆意:“是啊,烦死了,都住一个别墅区,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在我眼前晃,你回国这几天在家的时候没碰到过林蔷和江绍吗?” 蒋逸摇摇头,声音冷淡:“没,除了跟你在一起,我在家基本上不怎么出房间,不想看见我爸我妈。” 赵省轻叹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他了解蒋逸说多了他肯定烦,说不定还会起逆反心理,便也没提这茬:“碰不见更好,我一看见江绍那病秧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蒋逸疑惑,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对江绍敌意这么大啊?他小时候不能跑不能跳的也不怎么出来玩,到底怎么惹着你了?” 闻言,赵省一下子语塞,支支吾吾的半晌也说不出来个缘由,随口胡扯,含糊不清的搪塞过去:“谁让他天天病病殃殃,唧唧歪歪的,我就是看他不顺眼,烦一个人又不需要理由。” 蒋逸看了他几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口附和:“也是。” 礼德高中占地面积很大,图书馆,咖啡厅,便利店,赛马场,射击场,滑冰场一应俱全,所以并没有建在市中心,离蒋逸买票的电影院距离很远,司机开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赵省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蒋逸却开口叫住他,面无表情,声音淡淡的:“你付钱。” 赵省委屈,可怜巴巴的:“大哥,是你让我来陪你看电影的啊,打车还要我付钱,你可是新西兰海龟啊,能不能大方点。” 听他吐槽自己,蒋逸也毫不动摇,神情淡定:“新西兰海龟也得勤俭持家。” 赵省只能认栽,从校服裤子兜里掏出钱包,拿出两张现金递给司机,把自己身上那副纨绔公子哥的做派发挥到了极致,大方的摆摆手:“不用找了,小费。” 说着,看向蒋逸,吹了声口哨:“小爷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京城阔少。” 牛皮刚吹出来没几秒钟就被司机打脸,司机捏着这两张现金,从驾驶座上转过头来弱弱的开口:“那个……这位京城阔少……这钱不够啊。” 赵省出门也很少打车,基本上都是司机车接车送,也不知道打车到底是什么个价,只是在电视上经常能看到主角着急下车的时候就随便塞给司机两张现金,说不用找了,他寻思着他这么操作应该显得他很阔气,没想到闹了个大红脸,顶着蒋逸玩味的眼光,又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红票子递给司机,有些气急败坏:“这回够了吧?” 司机接过连连点头,小声问:“呃……阔少,还用找吗?” 赵省尴尬地一秒都不想在车上呆了,连忙下了车,摆摆手:“小费,不用找了。” 蒋逸从那边车门下车,看着赵省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冷败白皙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模样。 司机怕这位脑子不太正常的京城阔少会反悔,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子飞奔出去,连忙跑了,默默在心里给礼德高中的学生下了一个定义,贴标签,人傻钱多。 蒋逸单手插兜走到赵省身旁笑着看向他,打趣:“走吧,阔少。” 赵省输人不输阵,丢人也得把腔调拿足了,微微仰着下巴,像一只斗赢了的公鸡:“咱京城富二代就是阔气,你这新西兰海龟好好学着点。” 蒋逸扑哧笑出声,揽过他肩膀,勒住他脖子:“赶紧走吧,别跟我这儿装了。” 电影院在高端商场里边,取完票之后赵省才知道蒋逸买的是豪华VIP情侣座位,捂着脸叹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没想到小爷第一次进情侣厅看电影竟然是和你一起。” 这会儿蒋逸烧得更厉害了,一张清俊白皙的脸透出不自然的红晕,额头上附着冷汗,轻咳一声:“别多想啊,今天就这个厅能连着放电影,懒得折腾才订的。” 赵省装模作样地冲他抛了个媚眼,捏着嗓子说话:“甭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人家都懂。” 蒋逸懒得理他,唇瓣动了动,开口岔开话题:“要不要吃爆米花,喝可乐?” 赵省点头,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当然了,来看电影怎么可能不吃爆米花,不喝可乐,那多没灵魂啊。” 蒋逸挑了挑眉,点头:“走吧,去买。” 两个人勾肩搭背走到了售卖可乐爆米花,还有冰淇淋的前台,蒋逸抬头看了一眼菜单显示屏,礼貌地笑了一下点单:“您好,要两杯可乐,一桶爆米花。” 前台工作人员服务态度很好,礼貌地颔首,标准化微笑:“好的,您请稍等。” 说完,在点单的电脑显示屏上轻按了几下,又看向蒋逸微笑:“一共五十,请问需要小票吗?” 蒋逸神色淡定地看向站在他身旁四处张望,像土包子进城的赵省,声音淡淡的:“他付。” 好家伙,梅开二度! 赵省属实没想到他又让蒋逸给玩了,哭丧着脸,大嗓门嚷嚷,控诉:“是你问我要不要吃爆米花,喝可乐的怎么还让我付款,没天理啊!” “蒋逸,你去新西兰一趟家回来怎么变这么抠,你兄弟你都套路。” “我求求你了,你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富二代加海龟,别这么跌份儿成吗?” 蒋逸抬手,拍了拍赵省肩膀,勾了勾唇:“你忘了,你教我的,该省省该花花,骑着自行车去酒吧。” 赵省只能认栽,一脸肉痛的掏出钱包,又从里边拿出两张票子递给服务生:“给。” 付完款,看向蒋逸,骂骂咧咧:“那是让你省你自己,谁让你从我这儿抠了。” 蒋逸被赵省逗笑,原本因为发烧一直头痛悸动的太阳穴也觉得松快一些,咳嗽两声,笑着:“谁让我有一个京城阔少朋友罩着呢。” 赵省用肩膀撞他一下,佯怒,挤眉弄眼:“就知道坑我!” 第10章 看电影 赵省和蒋逸买了爆米花之后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等到电影开场的时间,验票之后进去电影院里面,漆黑一片,一进去有一段铺着柔软地毯的长走廊,两个人摸着黑进去,按着电影票上座位号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蒋逸订的票是情侣豪华vip座位,宽敞又舒适,和飞机头等舱差不多,座位是能够放倒,能够躺下来的那种,旁边还给准备了一次性透明包装的毛毯,观影的时候如果觉得空调温度低,就打开盖着。 赵省像土包子进城似的,翘着二郎腿,东张西望,他之前虽然来看过电影,但是从来没有来过这种豪华VIP情侣厅,咬着吸管喝了一口可乐,感慨道:“没想到小爷第一次来这地方竟然是和你一起,真是开了眼。” “以后我要是谈恋爱了,肯定带我女朋友一起来看电影,美滋滋。” 蒋逸暼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恋爱啊?” 赵省喝可乐的动作一顿,怔愣住,吸管从嘴里边弹出来,微微垂下眼睛,肆意妄为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落寞的神情,玩世不恭的笑了笑:“谁知道呢。” “算了算了,提这个干嘛啊,追小爷的女生从这儿排到巴黎,是小爷眼光高一个都看不上,否则想恋爱的话早都谈上了。” 蒋逸听了轻笑一声,像是在笑他吹牛,赵省挑眉,捶了他一拳:“笑什么啊,嘲笑我是吧,小爷好歹也是京城阔少,不比你这个新西兰海龟差,我爸说了我这种类型的在婚恋市场特别抢手,你知道南林公园里边的相亲角嘛?小爷信息一贴出去一天能接八百个电话,你信不信?” 蒋逸抬头扶额,一脸无奈的笑:“谁能跟你一个刚满十八岁的高三生相亲啊?行啦,别跟我这儿贫了,电影马上开场了,安安静静的看电影,别一会人家嫌咱们吵,投诉咱们,把咱们轰出去。” 闻言,赵省眼神张望了一圈,确实,他这大嗓门嚷嚷,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看了,连忙灰溜溜的垂下头,京城阔少也是要面子的,可不能让别人觉得他没家教,连忙噤声,抓了一包爆米花塞到嘴里,把两颊塞的鼓鼓的,像是一只储存粮食的小仓鼠,竟然还有点可爱。 两人坐在座位上等了一会,电影大屏幕播放完广告又播放完其他电影的预告,才开始正式开演。 赵省抻长了脖子,把头凑到蒋逸那,捂着嘴小声问他:“什么片啊?” 刚一放学,他就被蒋逸扯到这来看电影,还被他坑了两次,付了车费又买了可乐和爆米花,坐下来才想着问一嘴是什么片儿。 “喜剧片?爱情片?动画片?外国片?” 他说这几个都不对,蒋逸一直摇头。 赵省心跟着一哆嗦,动了动唇瓣,结结巴巴的问:“该不会是恐怖片吧?” 蒋逸伸手拿过搁在旁边的可乐,咬着吸管喝了一口,表情淡定的点了点头。 赵省看他点头,一知道是恐怖片,放下手里边捧着的爆米花桶起身就要走,蒋逸一下拽住他手,又把他扯回来坐下,沉声谴责:“讲不讲义气啊!” 说着,又拿话激他:“胆就这么小?连恐怖片都不敢看,以后出去可别说你是京城阔少,我嫌丢脸,上哪去找胆子像你这么小的京城阔少。” 赵省脾气张扬暴躁,最受不了别人激他,激将法对他来说最管用,一用一个准,闻言,挺了挺胸膛,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的做出一副丝毫不害怕的样子,故作轻松:“谁说我怕了,椅子高度不舒服我站起来调一下,别拿你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怎么可能走!恐怖片算什么?VR沉浸式的小爷都看过,更别提区区一个大屏幕。” 蒋逸勾唇笑了一下,也不拆穿他,附和地点点头:“不怕就行,我还以为你要走。” 赵省掩饰尴尬,抬手整理了一下校服领子,微微扬了扬下巴,一副不服输的样子,打死不承认自己怕:“怎么可能?小爷今天陪你陪到底。” 蒋逸没再开口说话,捧着杯可乐一直在喝,不知道是不是发烧引起的,他觉得嗓子也跟着不舒服,发痒发紧总想咳嗽,喝着冰可乐,冰镇的饮料滑过嗓子,冰冰凉凉的,能舒服点。 两个人闲扯这会功夫,电影已经开始演上了,只不过刚开头音效还不算恐怖,画面也没有什么血腥诡异的地方,赵省还能坐的住,就是一直往嘴里塞爆米花。 电影开场没一会,蒋逸搁在手边的手机就开始震动,屏幕也跟着亮起来,他垂下头,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备注是便宜老爸。 他抬起手,直接划过拒听键,手机顿时就不震动了。 演着演着电影音效开始变得恐怖起来,画面亮度也变得昏暗起来,一股诡异的氛围弥漫开来,赵省已经不敢往大屏幕上看了,只能东张西望,看看别的转移自己注意力,偷瞄看见蒋逸把电话挂断了,又凑过去小声嘀咕:“怎么不接你爸电话啊,他不知道咱俩去哪该惦记了,赶紧告诉他一声吧。” 蒋逸斜睨他一眼,神色淡淡的,清清冷冷,唇角紧紧抿着,有些淡漠,虽然没说话但赵省知道这是嫌他多管闲事了,索性也不再劝,又把身子退回去,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蒋父给蒋逸打了一遍电话没人接,锲而不舍,又接着打,蒋逸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开始嗡嗡震动,赵省耳朵尖听见震动了,侧头看蒋逸,但这次没敢开口再劝,怕他生气,就只是小心翼翼地偷瞄着他,看他会不会接。 谁知蒋逸又按了拒听键,干净利落地又把电话给挂了。 蒋逸侧脸紧绷,他长了一张冷隽淡漠的脸,此刻薄唇紧抿,更加生人勿近,浑身嗖嗖散发着冷气,像贵不可攀的高岭之花。 赵省拿过一旁的可乐,咬着吸管,默默的喝了两口,可不敢惹他,这孩子小时候脾气就不好,听蒋伯父说去新西兰之后没别的爱好,就爱养绵羊,天天和绵羊一起晒太阳,本以为能修身养性,脾气好一些,没想到回来之后这脾气反倒更臭了,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丝毫不肯服软,比他还倔。 不愧是亲生父子,蒋逸这倔脾气就是随了他爸,蒋逸这边挂了两遍电话,他依然锲而不舍,没多大一会又拨了过来,大有一副蒋逸不接他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赵省在旁边偷瞄,在心里默默吐槽,怪不得蒋伯父能当公司老总,什么叫锲而不舍?这就是! 打一遍不接就打两遍,打两遍不接,就一直打到你接为止。 赵省在旁边默默看好戏,他就不信他这次还不接,没想到这位少爷脾气也上来了,又划过拒听键,又给拒绝了。 赵省挪了挪屁股,小心翼翼地凑近蒋逸,因为大家都在专心的看电影,他说话声音放的很轻,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要不你直接把电话关机算了,这样一遍一遍拒接,你也不嫌累,你爸也是个倔脾气,你不接他会一直打的,要不然你就给他发一条消息告诉他咱俩在哪儿,他放心了不惦记了,自然就不给你打电话了,我告诉你对付家长要讲求策略,像你这样一味不沟通是没有用的。” 蒋逸侧过头,轻飘飘的看了赵省一眼,淡淡的开口:“说的好像你很懂似的,也不知道在新西兰的时候谁天天给我发邮件说自己又挨揍了。” 赵省被人揭了老底,一下子炸毛:“这不就是挨揍多了才总结出来的经验嘛,这都是我混合着血和泪得出来的技巧,传授给你,你还不珍惜,再跟你爸倔下去,小心他对你实施经济制裁。” 蒋逸一脸不屑,语气冷冷淡淡的:“他制裁我,我爷爷就制裁他了,不用担心。” 赵生撇撇嘴,轻叹口气,老老实实的坐回自己位置:“算小爷多管闲事。” 蒋逸第三次拒接后,蒋父好大一会没再打来,赵省本以为这场父子大战以儿子胜出为结局,没成想,没等多大一会,蒋逸他妈又打来电话。 蒋逸拿过手机盯着闪烁着的屏幕看,屏幕上来电显示备注写的是妈咪,赵省瞥见偷笑,果然,虽然蒋逸和他父母关系都挺差的,但对待父亲和母亲还是比较双标,给蒋父写的备注就是便宜老爸,给蒋母写的备注就是妈咪。 他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小声吐槽:“新西兰海龟就是比我这京城阔少洋气,哈哈哈,妈咪,好肉麻啊。” 蒋逸轻飘飘的看了赵省一眼,眼底杀气腾腾。 赵省连忙噤声,不敢再笑,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的看向大屏幕,没想视线刚一挪过去,大屏幕上放的正好是恐怖血腥的画面,给他吓得心脏一哆嗦,连忙抬手捂住眼睛。 蒋逸站起身来,拿着手机从电影厅里出去,去外面接电话。 第11章 吵架了 蒋逸从电影厅里面出去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接电话,拿着手机盯着来电显示看了一会儿,良久才划过了接听键,刚一接通电话那边就穿来温温柔柔的女声:“小逸,什么时候回家呀?你现在在哪?你爸爸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怎么都没接呀?已经放学很久了吧,司机去礼德门口没等到你就先回来了,你也快点回来吧。” 还没等蒋逸开口说一个字,电话那头突然又传来暴躁的男声,是蒋父亲,他大声怒斥:“你个臭小子,我给你打电话打那么多遍你都不接,你妈一给你打电话你就接,是吧?还挺双标,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呢?赶紧给我滚回来,放学那么久了也不回家,又去哪鬼混了,刚转学回来就到处给我惹事生非,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你爷爷还说你在新西兰特别乖,我看就是他把你惯的,养成这副目无尊长的性子。” 蒋父上来没等蒋逸开口说一个字,就把他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他根本不像一个想要缓和父子关系的父亲,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蒋逸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不让他省心呢,但其实他这个父亲根本没尽过多长时间父亲的责任。 蒋逸五岁的时候就跟他爷爷一起出国去新西兰了,他在国外这十三年同统共也没见过几面,这会也刚回国没几天,甚至连爸都不管他叫,可他却像训斥下属一样训斥自己的儿子,根本没有用对方法。 蒋逸虽然和父母关系都很差,但他也不想让母亲担心,所以看到来电显示是蒋父打过来,犹豫了半天准备接电话,只是没想到蒋父上来就劈头盖脸的把他一顿臭骂,他一张冷隽矜贵的脸阴沉下来,唇角紧抿着,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吐出一句话:“在网吧呢,别管我了。” 蒋父一听蒋逸说在网吧,还没等蒋母说话,又炸了,破口大骂:“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高三,刚从国外转学回来不知道适应适应学校的课程努力学习拿好成绩,竟然还去网吧,你到底长没长心?” 电话那头蒋母拽了拽蒋父的袖子,蹙着眉,一脸不认同的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不要再骂儿子了,虽然知道电话那头看不到,但她脸上还是露出微笑,轻声细语的跟蒋逸说:“儿子,在网吧玩儿够了就早点儿回来吧,家里又不是没有电脑,别玩太晚,妈妈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饭菜,早点回来吃饭,别饿坏了身体,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 蒋逸脸色难看,声音有些冷漠不耐烦:“知道了,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 他根本就不想回那个家,明明从小没有怎么教育过他,为了图省事直接把他往国外一扔,每年就知道打钱,现在他们事业平稳下来了,步入了正轨,没什么事了,才想起他这个儿子,想享受天伦之乐,想要控制他的人生,想把他塑造成理想中的儿子,怎么可能,未免太过好笑了! 电话那头蒋父听到蒋逸说话一副不耐烦的语气,觉得他很没有家教,胸腔里一股火瞬间又被点燃,快要从电话里爬出来骂他了,怒斥:“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有没有家教?跟你妈就这么说话,到底是谁教你的!” 蒋逸薄唇紧抿,他不想再跟父亲争执,怕再一开口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关系只会越弄越僵。 蒋母在电话那头更是极力阻止蒋父,用力的扯了扯他衣袖,示意他别说了,对着电话刚想再对儿子嘘寒问暖一下,让他早点儿回家,别玩太晚。 电话那头却直接传来嘟嘟的声音,蒋逸把电话给挂了。 蒋母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声音,看着直接被挂断的电话屏幕,脸色僵住,转过头皱起眉头,对蒋父怒目而视,指责他:“你就不能和儿子好好说话嘛,那么凶做什么?现在关系本来就够僵了,你就不能哄哄他?顺着他来?你这样骂他训斥他只会把他越推越远的。” “我知道你想在他面前树立父亲威严的形象,但是你要清楚,我们家和别人家不一样啊,人家是孩子从小就养在父母身边,蒋逸呢,他那么小的时候就被我们送去了新西兰,虽然有爷爷陪在他身边,但孩子成长总离不开父母的陪伴,我们根本都没有尽到义务,现在孩子刚一回来,我们肯定是要先顺着他来啊。” 蒋母越说越生气,叉着腰,看向蒋父:“你啊,你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我也给连累了,本来我还想多跟儿子说几句话的,这可倒好,被你一上来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直接把电话挂了,我看下次连我的电话估计也不会接了。” 蒋父是妻管严,被妻子训斥了之后,浑身怒火收敛了一些,但还是不服气,低着头小声嘀咕:“教育孩子哪能像你那么宠啊,你看我现在管着他骂他,他都不听呢,根本不把我这个爸放在眼里,哪有一点儿子的样子,你看看他回国到现在喊了我一声爸了吗?根本就没有,这还是我管呢,我要是不管他得成什么样子,你看看他刚才跟你说话的态度,一点家教都没有,这样出去人家都得说是我们两个没教育好。” “刚从新西兰转回国内学习一点不上心,天天出去玩,到处惹事生非,你说这像什么样子” 蒋母直截了当的吐槽:“本来就是我们没教育好啊,我们根本也没教育啊,这不就是要从现在开始教育吗?你光是喊他凶他骂他有什么用啊?他只会更怕你,更加不听你的。” 闻言,蒋父像是被扎破了的皮球,一下子就泄气了,气势越发的弱小,微微扬起下巴,还想再挣扎一下:“那不总得是有一个人唱黑脸,有一个人唱白脸嘛,我就做那个坏人,你就做那个好人,咱俩一唱一和的肯定能把他教育好,我就不信了我那么大一个集团,手底下管那么多员工,都管理的有条不紊,管不住他这个小兔崽子。” 蒋母被他气了个半死:“这就是你最大的毛病,你是教育儿子,不是管理员工,别把你训斥下属那些套用到我儿子身上。” 蒋父不认同蒋母的观念,但也不想同她吵,不想让妻子生气,便只能先屈服了,退让一步:“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不说他了还不行嘛,我温柔点和他说话,主要是这个小兔崽子对我态度太差了,我一跟他说话就忍不住。” 蒋母抬手在他腰间拧了一下:“忍不住也得给我忍!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让小逸转学回国,废了多大力气,多少口舌,你要是把他气跑了我要你好看。” 蒋父疼得龇牙咧嘴的,不敢再和她顶嘴了:“忍忍忍,我肯定忍,现在咱家你最大,他排第二,我排老三总行了吧。” 蒋母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说完,转身往厨房走,去看保姆阿姨准备的晚饭,她不是全职太太,而是个女强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为了运营自己刚起步的个人服装设计工作室,直接让蒋逸讲跟着他爷爷出国去新西兰了,家里有保姆阿姨打理,她根本就不会做饭做菜,刚才在电话里面跟蒋逸说给他做了他最爱吃的饭菜,其实也是糊弄他的,只是跟他远在新西兰的爷爷打听了一下蒋逸爱吃什么,让保姆阿姨下厨做的,然后跑到儿子面前去邀功。 蒋逸接这一通电话,惹了一肚子气,一张冷隽矜贵的脸,唇角紧紧抿着,拧着眉,显得越发的淡漠,甚至透出一丝阴鸷,浑身嗖嗖嗖散发着冷气,走回电影厅位置坐下,赵省感觉蒋逸一回来往他身边一坐,周身的温度都跟着下降了,连忙扯过毯子,把自己盖上,打了个哆嗦:“好冷啊。” 他侧头瞥见蒋逸一脸紧绷的模样,小声问:“怎么了?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脸变这么臭,和你妈吵架了?” 蒋逸沉着脸,摇摇头:“没,和我爸,跟他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还一个字没说呢,上来劈头盖脸的就把我一顿臭骂。” 这会儿,蒋逸在气头上,赵省也不再劝他,而是跟自己兄弟统一战线,站在蒋逸这头,一起吐槽他爸:“你爸就那臭脾气,我爸也一样,要不然他俩怎么能成为朋友呢?天下乌鸦一般黑,就知道拿儿子撒气。” 蒋逸原本就因为发烧,脑袋昏昏沉沉的,嗓子也不舒服,这会儿被他爸气得头痛欲裂,浑身血液仿佛都汇集到太阳穴这里发疯似的悸动,整个人完全使不上力气,手脚冰凉,牙齿都在打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滚烫滚烫的,可他一点都不想回家,一点都不想回到那个冷漠,只把他当做玩偶似摆弄的家。 他是人,不是玩具,他们说把他送走就送走,说把他要回来就要回来,没出国之前他年纪小,还不怎么记事,这些年他对父母的记忆简直少得可怜,而他们则要求他一回国就和他们亲密无间,怎么可能呢? 第12章 委屈啊 赵省这会儿还在看蒋逸笑话,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刚瞄了电影屏幕没几眼他放在手边的手机也紧跟着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备注显示的是老妈,瞬间脸色煞白,心跟着一哆嗦,完了,肯定要挨骂了,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拿着手机走出电影厅去外面接电话。 出了影厅,赵省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嗓门很大,听起来很凶很泼辣:“赵省,你又跑哪儿去了?放学不回家是不是皮又痒了?我告诉你赶紧给我滚回来否则回家有你好果子吃。” 赵省拿着电话卑躬屈膝的,连忙劝阻:“别呀,老妈我是跟蒋逸在一起呢,他刚回国来对国内都不熟悉,我领他吃点国内的美食,这您不会也不让吧?” 赵省没别的本事编瞎话最在行了,尤其是编瞎话骗他妈和他爸,果然赵母一听说他跟蒋逸待在一起呢,而且还是带着蒋逸吃国内的美食,顿时就不像刚才那样大嗓门嚷嚷骂他了,情绪缓和下来变得温声细语:“这样啊,对不起啊,儿子,老妈误会你了,好,那你和蒋逸在外边好好玩吧,带着他多吃点好吃的,他刚从新西兰回来,国外肯定没什么好吃的,哪像咱们国内好吃的这么多,你别那么抠,他刚回国来,也算是客人,你请客啊,钱不够的话跟我说,一会儿让你爸给你转过去。” 赵省没想到蒋逸这个理由这么好用,连忙装作为难的样子:“钱确实是有点不够用了,你让老爸给我打过来一点吧。” 赵母特别爽快:“行啊,挂了吧,我让你爸给你打钱。” 赵省挂了电话,攥紧拳头耶了一下,对不起了兄弟,没想到拿你做理由还能赚一笔真不错。 他接完电话之后又轻手轻脚地回了电影厅回到座位上坐下,见蒋逸视线虽然盯在大屏幕上,但是眼神有一些迷离,时常按按太阳穴感觉头很痛的样子,赵省小声问:“你没事吧?要不还是回家吧?我看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蒋逸摇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回,是兄弟的话,你就在这陪我看完。” 赵省刚要开口说话,手机叮一声,他抬头瞄了一眼,是他爸给他转钱过来了,转了10万块,顿时美滋滋,把手机往裤兜里边一塞,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架势,勾唇微笑:“没问题,陪你陪到明天都没问题。” 蒋逸没再说话,按了按太阳穴,轻轻闭着眼睛闭目养神一会,他来电影院也不是为了看电影主要就是想找个可以打发时间的地方待着,他不想回家,回到家他爸他妈肯定要过来和他套近乎,假模假样的关心他。他不耐烦应付他们俩,都是虚情假意,小的时候也没看他们俩这么爱他。 两个人就在电影院里边,一场接一场的电影看。 电影院外面天早都已经黑透了,江家这边已经准备开始吃晚饭了,江绍从父亲的书房里面出来之后,直接去了洗手间,站在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水扬到自己的脸上,想让自己清醒清醒,他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看,温弱矜贵,白皙清俊的脸颊上挂着水珠,黑色碎发利落的垂在额前,唇瓣颜色浅淡,看起来像是一个温润有礼,善良正直的贵公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并不是这样的,与外表相反,他很自卑敏感脆弱,像毒蛇一样阴暗。 他离不开林蔷,即使林蔷的外婆在国外癌症复发还要准备做二次手术,成功概率只有百分之十,即使是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愿意放林蔷走,他无法忍受林蔷离开自己的身边,脱离他的控制。 镜子里面的江绍眼睛猩红,显得有一些阴鸷冷漠,他要林蔷的心里他排在第一位,其他人都要排在他之后,而且他马上就要做心脏移植手术的预约登记排号了,他很害怕所以就更不能放她离开了。 江绍抬手,眼神阴鸷的盯着自己手腕内侧那道长长的丑陋的疤痕,自从林蔷五岁的时候,被送到江家来给他做玩伴,期间她有无数次想要逃走,离家出走,不想要待在他的身边,都被他以绝食或者一些过激的举动逼了回来,他在日常的生活中潜移默化地想要驯化她,她也确实明面上没再生了想要逃跑的心思,只对他一个人温温柔柔的,对其他人都很冷漠,他以为林蔷不会再想到从他身边逃走了,直到高中报考志愿的那件事发生。 中考结束,两个人一起估了分,估的分数差不多所以他兴高采烈地和林蔷提议选择了礼德高中,林蔷也笑眯眯地答应了,但谁知道她竟然背地里在志愿提交的前一天偷偷把志愿给改掉了,先斩后奏,直到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里边来了他才发现她改了志愿。 那天她声嘶力竭,满目怨恨的看着自己,说她不想再像影子一样跟着他生活了,她不想人生再围着他打转。她想要有自己的生活想要有自己的朋友,那一刻,江绍才清晰地到认识到林蔷从来都不是乖巧柔顺的蔷薇花,她浑身都是刺。 那次江绍也用绝食和心脏痛进医院威胁她了,但是她不为所动,坚决不屈服,坚持要去上她报考的那个高中念书,后来江绍自杀了割腕逼迫她回来,逼迫她回到自己身边,继续和他一起去礼德念书。 江绍知道的只要是他想要的,父亲都会为他办到,为了讨好他们家,林父也不会任由林蔷一意孤行,他也确实赌对了,林蔷如他所愿回到了他的身边,仿佛那天晚上声嘶力竭的怨恨不复存在,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再提起那天的不愉快。 江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陌生可怕,但其实他也很怕,怕林蔷的外婆真的下不来手术台,他真的能瞒住她吗?如果有一天她知道肯定会很恨他吧?她会像录取通知书送到江家那天一样声嘶力竭,满目怨恨的看着他吗?应该会吧…… 可是他已经用过割腕自杀这个招数逼迫了她一次,逼迫她回到自己身边,这个招数第二次还会好用吗?江绍不知道,但他知道遵从自己的内心,最起码这一刻他是绝对不会让林蔷离开自己的,他不可能放任她去国外,即使她外婆要死了也不行。 保姆阿姨已经准备好了饭,站在林蔷门口敲了敲门,叫她吃饭:“小姐准备吃饭了。” 敲了半天房门里面都没有人应,江绍从洗手间出来上楼,瞥见阿姨站在她门口,温声开口:“李婶,别叫了,林蔷不在房间,在琴房,你先下去吧,我去琴房叫她。” 闻言,李婶笑了一下,点点头:“好的,少爷,那我先下去了,叫上小姐一起下来吃饭吧。” 江绍温和的点了点头,等李婶下了楼梯,他才抬步朝着琴房走去。 刚走近就听见琴房里面传来杂乱无章疯狂的钢琴声,江绍无奈地笑了一下,眼底满是宠溺,走到琴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但他这么轻的敲门声掩盖在巨大的钢琴声里几乎什么都听不着,于是又重重的敲了两下门,房里面的钢琴声这才停歇下来。 林蔷喊了一声:“谁呀?” 江绍站在琴房外面,应了一声:“是我,林蔷,出来吃饭了,阿姨把饭做好了。” 林蔷今天见了林建安本就心气儿不顺,憋了一肚子火,听见江绍喊她吃饭,坐在钢琴前脸色沉了沉,眼底满是怨恨。 吃饭?谁要吃他们家这破饭? 可下一秒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嘴角,假笑了两下,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更自然一些,把满脸的阴沉不满压制下去,才站起身来,从琴房里走出去。 江绍见林蔷出来,握住她的手往楼下走,轻声细语的哄她:“现在不生气了吧?发泄完好多了吧?你爸早都已经走了,不用担心下楼碰见他,乖,别生气了,生气的时候吃饭容易不消化,胃该难受了。” 林蔷绷着脸,写满了不开心:“明明知道我不想见他,伯父怎么还总让他过来,每次看见他我都要生一肚子气,真的烦死了。” 江绍紧紧握着她的手:“别生气,我会告诉父亲以后如果他们有什么事就在公司说完,尽量让他少来,好吗?” 林蔷这才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趿拉着拖鞋和江绍一起下楼去吃饭。 江父坐在餐桌主位上,见他们两个下楼来,慈爱的笑了笑,冲他们俩招手:“儿子,浓浓,快过来吃饭了。” 林蔷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笑,尽量让自己笑的真诚礼貌一点,走到餐桌旁,江绍给她抽出椅子,她顺势坐下,江绍坐在她旁边。 林蔷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白灼娃娃菜,紫菜蛋花汤,木耳拌黄瓜,清蒸鱼。 嗯,很好,还是熟悉的几样。 这菜她已经快要吃了十三年了。 她脸上本就是硬扯出来的笑,看见这一桌子清清淡淡一点油水都没有的菜,神情控制不住的僵硬,但也仅仅只有一瞬,一闪即逝,很快就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保姆阿姨给她盛了饭,放到林蔷面前,她端起碗,夹了一块子娃娃菜送到嘴里,垂着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遮去眼底的不满。 也许是因为今天见了林建安,林蔷今天格外敏感愤怒。 她真的是受够了这种生活了,因为江绍有心脏病不能吃油腻的,不能吃辣的,所以她也要保持着跟他同样的生活习惯,跟他一起吃清淡的。 林蔷很喜欢吃辣的,但却很少有机会能吃到辣的东西,因为江绍不能吃,每天只能陪他一起吃这些清清淡淡的菜,嘴里快要淡出鸟了。 她今天本就因为看见林建安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还要被迫吃自己不喜欢吃的菜,心里的委屈快要把她逼疯,快速咀嚼嘴里的饭,想要快点吃完赶紧下桌,否则她怕她一个忍不住直接把饭碗扣在桌子上,把桌子上这些清清淡淡的菜全都掀翻。 林蔷委屈又无奈,只能垂着头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往嘴里送饭,不想让江父和江绍发现她的异样。 可她真的的受够了!受够了! 她想吃辣的,想要跑,想要跳,想要肆无忌惮的喝冰水,吃冰淇淋,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让林建安和徐美宁占去了,而她却要被迫在这里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第13章 不爱吃 林蔷埋着头吃饭,江绍坐在她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江父聊着天,他注意到林蔷的异常,不着痕迹的侧头,看了她几眼,见林蔷脸上没有笑模样,他捏紧了手里的筷子,用了很大力气,指节甚至都微微泛白。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林蔷不爱吃这些东西,他明明可以吩咐保姆阿姨单独给林蔷做她爱吃的饭菜,但是他却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因为他想要潜移默化的驯化林蔷,想要让林蔷跟他保持一致的生活习惯,因为未来他们还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永远的生活在一起。如果林蔷和他的喜好不一致,那么两个人的冲突只会越来越多,他得让林蔷习惯这一切,习惯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喝冰水,不能吃冰激凌,不能吃辣的,不能坐飞机去国外,不能去游乐场坐过山车的日常,这些这一切她都要习惯,把这些所有细小琐碎的事情融入到她的生活中,她就会慢慢的习以为常。 江绍看着林蔷埋头吃饭,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眨着,也不抬头,也不看他,也不说话,只是如同嚼蜡似的,麻木的一口一口吞着饭,神情温和,故意开口询问:“怎么了?林蔷,是不爱吃这些菜?啊,要不我让李婶给你弄一些别的吧?” 林蔷听到江绍这么说,吃着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看完江绍之后,又下意识看了一眼江霖,江霖视线锐利威严,林蔷扯出一抹微笑,摇摇头:“不用了,挺好吃的。” 这话说的林蔷都鄙夷自己,可是没办法,谁让她寄人篱下呢,寄人篱下的生活就是这样,要看主人家的眼色行事。 见状,江绍勾唇笑了一下,温和的眼里似乎涌上一抹满意,轻轻点了点头:“那快吃吧,给你订的那套高定裙子应该快要送来了,吃完饭之后我们一起上楼试一下吧,等你演奏会那天穿。” 林蔷扯了扯嘴角,敷衍地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高定裙子送来的比江绍预估的时间还要早,他们还没等吃完饭,正吃到一半的时候,保姆就过来:“少爷,小姐,华伦天奴那边已经把裙子送过来了。” 林蔷看着这一桌子菜完全没有胃口,清清淡淡的,一点滋味都没有,嘴里都快要淡出鸟来了,她想吃辣的,疯狂想吃辣的,咸的,重口味的,刚才吃着饭也是形同嚼蜡,直到保姆阿姨过来说高定裙子送来了,终于找到了个借口离桌,放下筷子,冲着江霖撒娇,像是不谙世事的娇憨任性少女:“伯父,我等不及了,想先上去试一下裙子。” 江霖慈爱的笑了一下:“好好好,先上去吧。” 江霖答应,林蔷站起身就要把江绍拉走,江绍却一脸不认同的看向林蔷,声音温和但又不容拒绝:“浓浓,先把饭吃完了,吃完再去试也不急。” 林蔷晃着他的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撒娇,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眨着。一幅明媚又娇憨的模样,快要把江绍的一颗心都融化了:“不嘛,不嘛,我现在就要上去试,你陪我一起去,我等不及了。” 江绍拿林蔷没办法,更别提她对自己撒娇了,身子都软了半边,看向林蔷眼底满是宠溺和纵容,无奈也跟着站起身来:“好好好,我跟你去。” 说着,看向江霖,微微颔首:“爸,那我们先上去了,你慢慢吃。” 江父点头,温和地笑:“去吧去吧,浓浓最喜欢漂亮的裙子,肯定等不及了。” 江霖同意之后两个人便趿拉着拖鞋噔噔噔的跑到了楼上,直接去了林蔷的房间,在房间里边等了没多大一会儿,李婶就把高定裙子送了上来,装在了一个包装精致礼盒里面。 江绍接过盒子打开,把裙子拿出来展开放到自己面前仔细端详,桃粉色的露肩缎面连衣裙,锁骨之下的位置衣领上面镶嵌着满满都是钻石和珍珠,腰背处系着一个粉色薄纱蝴蝶结。 这是他特意为林蔷挑的,很漂亮,公主就应该穿公主裙。 礼德即将举办钢琴演奏会,从全校里边挑出这么林蔷这么一个人做专场, 江绍嘴上跟林蔷说这套裙子特意给她挑选的,准备让她演奏会那天穿一定可以成为全场的焦点,漂亮的像公主一样,但实则他定的这套裙子只是为了哄林蔷开心罢了。 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让林蔷去参加那个什么专场演奏会,林蔷的好,林蔷的漂亮,有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他不允许其他人把赤.裸的目光放在她身上,林蔷是他一个人的,他早都想好了,等到林蔷开专场演奏会的那天早上他就装心脏痛进医院。这样,林蔷就不会去参加那个演奏会了,在林蔷的世界里永远都是要以他为先,只要他进医院了,林蔷是绝对不会离开他身边的,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的美丽,她的优秀了。 她永远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江绍背对着林蔷端详着这条裙子,眼底闪过晦暗,可却在转身的时候把表情整理好,又露出温润矜贵的微笑:“浓浓看,怎么样,喜欢吗?这条裙子你穿上肯定很合适,等演奏会那天穿像公主一样在台上,会成为焦点吧。” 林蔷只是不想继续在楼下吃那些清清淡淡的菜,所以才找了一个着急试礼服的理由拉着江绍上楼来,她确实是喜欢漂亮的衣服漂亮的裙子,但是偏偏今天见了林建安,憋了一肚子气,惹了一肚子火,她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只是觉得憋闷,林蔷觉得她自己现在像是被关在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面,一点自由都没有,谁都能摆布她,她现在连吃自己想吃的菜,做自己想做的事的自由都没有,像是被关在笼子里面的金丝雀。 她叫林蔷,所以江绍总说她像一朵漂亮的蔷薇花,需要养在最名贵精致的花瓶里,精心呵护照顾,可是如果是这样的照顾,她宁可做一株杂草,最起码可以自由,野蛮的生长,无拘无束,哪怕被火烧,被风吹,最起码她是自由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林蔷抬眼看了一下那条华丽漂亮的裙子,确实是她喜欢的礼裙类型,但她现在没有心情,视线挪到江绍身上,粉嫩的唇瓣轻启:“公主才应该穿公主裙,我又不是公主,你才是公主,你先去试试吧,你穿上给我看看,公主。” 江绍听林蔷这么说,神情有些忸怩,害羞,清俊白皙的脸庞一下子就红了:“哪有男生穿公主裙的,你快去试试吧,这条裙子本身就是为你订的。” 林蔷撇撇嘴,一副娇纵张扬的模样:“谁说男生不能穿裙子,我不管反正你先去试试,你穿着好看了我才穿。” 林蔷承认她就是故意的,她今天心情不爽,必须要找一个人捉弄一下。她身边没有别人就只有江绍,那自然倒霉的就只能是他了,谁让就是因为他,她才把自己的人生过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一点儿自由都没有,天天围着他打转,连自己喜欢的菜也不能吃,跟自己的父母也格外生疏冷漠。 林蔷越想越生气一张俏丽白皙的小脸顿时冷了下来,不耐烦地催促:“你到底去不去,你不穿,我生气了。” 看林蔷脸色冷下来,江绍连忙答应,他不怕别的,只怕林蔷生他的气,对他冷淡,这是江绍最害怕的事情,他无法忍受林蔷对他冷脸,好脾气地开口:“我穿,我穿,我这就去穿。” 林蔷双臂交叠在胸前,身子坐的端正笔直,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微微扬了扬下巴,朝着衣帽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去吧,快去。” 林蔷的卧室很大,是整个江家最大的房间,由两间卧室打通的,直接连着衣帽间,卧室内还有浴室。 江绍无奈轻叹一口气,眼底满是纵容和宠溺,拿着裙子直接去了衣帽间。 江绍进去之后,林蔷坐在床边上垂着头,黑色浓密长卷发微微遮住明艳精致的小脸,只露出藏在其中小巧白皙的耳垂,浑身弥漫起一股清冷孤寂的氛围,搭在床边的手紧紧攥着真丝床单,明显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一直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 江绍在衣帽间里对着裙子犯了难,因为心脏病,他日常生活中需要注意的事项很多,饮食方面更是要严格控制,所以身材一直都比较颀长清瘦,但毕竟是男生,骨架大,而林蔷身材纤瘦,这礼裙是按照她的身型量身定做的,他穿是穿上了,但是礼裙后背的拉链拉不上,只能尴尬的抬起一只手从后背绕过去挡住遮羞,拖着裙子艰难地从衣帽间里走出来,站在林蔷身后,弱弱地喊了一声浓浓。 坐在床边的林蔷听到声音才回神,转头看向江绍,见他穿着桃粉色露肩缎面礼裙,扑哧一下笑出声,明眸善睐,娇媚张扬,笑的不可抑制,笑的肚子痛。 她一边笑一边站起身来,走到江绍身边绕着他转了两圈,看他连后背的拉链都拉不上,笑得更加大声:“哈哈哈,江绍,你现在这副样子好好笑啊,不过你穿这个裙子确实挺漂亮的,要不演奏会换你上吧,你穿着这身裙子上去弹钢琴,肯定会成为礼德的大头条。” 江绍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好了,脸色爆红,红的都快要滴出血了,徉怒:“别乱说,林蔷,我怎么可能穿这裙子上去弹钢琴啊,这条裙子你穿才好看。” “好啦,现在我穿也穿完了,你开心了吧,你刚才说的我穿完之后你就去试,我去脱下来,你赶紧去试,你穿上肯定很漂亮。” 江绍说着,转身就要往衣帽间走,林蔷连忙扯住他的手劝阻:“别呀,我得拍张照留念,小的时候我就想让你穿公主裙,但是你一直不愿意,没想到长大了反倒实现了。” 江绍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看林蔷终于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个笑容,就屈服了,站在原地,任林蔷摆弄来摆弄去,林蔷拿着手机站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一边告诉江绍怎么摆姿势,一边按着快门。 “啊,你提着裙子!” “对对对就是这样,这个姿势好看。” “表情再娇羞一点。” 江绍一边叹气一边照做,终于等到林蔷满意了,小声感叹一句:“终于拍完了。” “好了,玩够了吧,赶紧试裙子。” 他想看林蔷穿。 林蔷真是懒得去,她长什么样,她心里有数,就她这张脸,别说穿高定礼裙了,就是披着麻袋都好看,但奈何江绍坚持,她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江绍先进了衣帽间,把礼裙脱下来,换好衣服才出来,揉了揉林蔷的脸:“乖,去吧。” 林蔷点头,满脸不情愿地进了衣帽间,拿起高定裙子发呆,说实话,她有的时候真的很迷茫,物质条件方面江绍真的对她很好,这是如果她生在长在自己家完全享受不到的豪门千金级别待遇,他也很宠她,无论她怎么作怎么闹,甚至每次生气的时候都会把屋里的东西一通乱砸乱扔,首饰啊,化妆品啊,名贵花瓶啊,无论砸了多贵的东西他也从来都没有训斥过她一句,而且江绍离不开她,她是他的唯一。 这份偏爱感和特殊对待让林蔷有些隐秘的享受,可每每在遇见她想做却因为江绍而不能做的事情时,她就会格外怨恨江家,怨恨江绍,这种时候她就会格外的的痛苦,所以她经常给自己洗脑,江绍很爱她,很喜欢她,他的偏执都是为了让她留在他身边,她对江绍的情感也是一样的,这样会让她觉得好受一点,会觉得这样被圈养在笼子里的日子好过一点。 林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脱下衣服,换上这条高定的礼裙,桃粉色露肩缎面礼裙穿在她的身上这个颜色格外的衬她皮肤,显得皮肤更加通透白皙,而且是露肩的设计,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和精致雪白的锁骨,黑色浓密的长卷发散落在肩后,活脱脱一个肤白貌美的公主。 林蔷提着裙子从衣帽间出来,江绍看向她的眼神里面带着不可抑制的悸动,他能够清晰听到自己胸腔里面心脏跳动的声音,快要冲破极薄的肌肤跳出来。 他对林蔷无论是多久,无论是看了多少次,依然还是会心动,他觉得林蔷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 黎涵总是打趣他们俩,说他们俩是救赎文的男女主。 林蔷每次都笑着否认,嘱咐黎涵不要再看言情小说了,但江绍觉得黎涵说的没错,他们俩就是天生的救赎文男女主。 林蔷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他的,过去江绍的人生枯燥无味单调,没有朋友,家里医院两点一线,直到林蔷被林建安送到他们家给他做玩伴,他才有了真正的朋友,他们是青梅竹马,他们每天都生活在一起,除了林蔷以外他没有其他朋友,林蔷就是他的唯一,所以他也希望在林蔷的人生中他也是唯一,他不允许林蔷的眼里有别人,她的眼里心里永远只能有他一个人,永远都是。 林蔷提着裙子,微微扬了扬下巴,明艳精致,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看向江绍:“怎么样?好看吧。” 江绍微笑点头:“很好看,我就知道这条裙子肯定很适合你,浓浓等你专场演奏会那天就穿这条裙子吧。” 他还在撒谎骗她。 林蔷一想到自己的专场演奏会眉头就皱起来,娇里娇气地抱怨:“烦死了,还没练好呢,也不知道表演那天会不会出错,好紧张。” 江绍温声安慰她:“不用紧张,你弹的很好,完全可以胜任。” 林蔷俏皮地抱住自己肩膀,打了个哆嗦,徉装嫌弃:“别夸我了,夸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世界上最棒的,最好的,快别夸了,太肉麻了。” 江绍被她逗笑,还想再和她待一会,林蔷却开始撵人了:“好了,裙子试完了,也穿给你看了,赶紧走吧,我要忙了。” 江绍不愿意走:“我陪着你一起待着,行吗?” 林蔷摇头:“不行,我要学生物了,别打扰我,下次生物测试我还要赢薛叙呢,输了的话你负责啊?” 闻言,江绍不再纠缠,轻笑,点点头:“好。” 说着,慢吞吞地往外走,还没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嘱咐:“做完生物题别忘了复习英语,一个小时一分都不许少,答应我的事情要做到,不许骗我,有什么不会的题就过来问我。” 林蔷蹙眉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江绍宠溺笑着,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又磨蹭半天才抬步离开。 林蔷把江绍撵走之后,坐在床边上发呆,桃粉色的缎面礼裙铺了一床,她像是坐在冰雪之上的公主,娇嫩欲滴,俏丽白皙的脸蛋上透出淡淡的蔷薇粉色,明媚又漂亮,只不过此刻眉头紧紧皱着在出神,林蔷扯过裙子的一角,低头怔愣的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礼裙。 确实在物质条件这方面,江绍对她好的没话说,无论是穿的还是用的都是给她最好的最顶级的东西,林蔷知道这是如果她长在林建安身边这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大部分时间还是不开心的。 她五岁的时候就被林建安送到江家来了,第一天和江绍玩的好好的,晚上也照常回家了,可是第二天晚上父亲却在吃晚饭的时候,突然跟她提议说要不要以后都去江家住大别墅,住大房子,有花园,还有滑梯,还有小朋友陪你玩。 林蔷自然是摇头不想去,比起大房子花园滑梯好吃的她更想要待在自己爸爸妈妈身边,可是即使她说不想去也改变不了什么,第三天,林建安还是硬着心肠把她送到了江家,去江家的第一天晚上,林蔷哭了一整夜,哭着哭着太累了,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以为第二天爸爸会来接她回家,可是林建安并没有来。等到晚上的时候她又开始哭闹,保姆阿姨哄了她一整夜。江绍也一直陪在她身边,可能是看她哭怕她离开,一直默默的守在林蔷的床边,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玩伴,不想失去。第三天林建安依然没有来,徐美宁也没有来,这个时候林蔷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江霖骗她说是她父亲去出差了,所以暂时把她放在他家让她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她可以开开心心地和江绍玩。 林蔷那个时候才五岁,当然被唬住了,所以白天的时候和江绍开开心心的玩,但是等到晚上的时候又开始想爸爸妈妈,保姆阿姨和江绍就陪着她,哄着她,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后来林蔷就这样连哭带闹的在江家住了一整个月,可是林建安却始终没有来,后来林蔷就偷偷摸摸的从江家跑出去了,自己一个人攒了几块钱硬币,坐公交回了自己家附近,但她到附近之后却找不着自己家在哪,幸运的是还好没被坏人抓走,而是碰见了刚好买菜回来的徐美宁,远远的看见妈妈,她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她在江家穿的都是江霖给她定制的奢侈品儿童品牌的高端连衣裙,穿的像一个小公主似的,但是自己坐公交回来,辫子都散开了,现在躲在徐美宁的怀里嚎啕大哭,小脸蛋皱成一团看着格外的可怜。 徐美宁一开始就不同意江父把女儿送到江家去,但是她就是一个家庭主妇,她已经习惯了听从丈夫的安排,而且林建安答应她再和她生一个孩子,她本身是有一些重男轻女的倾向的,更想要第二胎要一个儿子,所以便勉强答应了林建安,答应他把林蔷送到江家去给江绍做玩伴以此来讨董事长的欢心升职加薪,其实做到林建安这个位置升职加薪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能够安安稳稳的留在这个位置,不让董事长厌弃,这才是最成功的。 徐美宁虽然重男轻女,但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养了五年的女儿,好多天没有见女儿了,她怎么可能不想,看到女儿小小一团躲在自己的怀里,哭的特别伤心,她也跟着眼眶一红,鼻头一酸,眼泪落下来,把孩子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浓浓,走,妈妈带你回家。” 林蔷就这样跟着徐美宁回了自己的家,回到自己家之后她特别的开心,比起在江家的时候整日哭闹,回到自己家明显整个人都放松活泼起来。小孩子忘性大即使待在江家父母一个月都没有去看自己,偷偷在心里面暗暗的发誓埋怨父母说再也不要和爸爸妈妈好了,但是等一回到家,看到自己的妈妈的那一瞬间就把这些事情全都忘了,自然而然的亲昵妈妈。 只是林建安下班回来的时候,看到林蔷自己偷偷跑回来发了很大的火,把林蔷吓得跑回自己的卧室蒙上被子一直哭,她觉得爸爸不喜欢自己了,不想要自己了,所以才把她扔到别人家。这在她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极大的阴影,这也导致了林蔷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林建安虽然发了很大火,但也是想自己女儿,加上徐美宁在旁边安慰劝阻,哭哭啼啼的,不想让他把女儿再送回去,林建安也跟着心软了。 江家那边,林蔷偷偷跑走了之后,江绍和董事长一直很着急,后来林建安就给江霖打了一个电话,说林蔷不懂事自己偷偷跑回来了,先让她在家平复一下情绪,在家玩两天,到时候再把她送回去。 江霖是一个要面子的人,做惯了上位者之后,无论什么事都有人提前替他办好,已经不太习惯强迫人,逼迫人了,更希望对方能够主动行事,既然林建安这么说了他也没有直接开口说让他赶紧把林蔷送回来,反倒温和笑眯眯的说:“那就让林蔷在家好好歇着吧。” 反倒是江绍自从林蔷走了之后,他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因为他本身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平时就不能跑,不能跳的,之前他也想和别墅区的其他小伙伴们一起玩,但是他不能跑,不能跳,时间长了,就没有人愿意和他玩了,所以他也就也不怎么出屋了,整日里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江霖曾经一度怕江绍会变成自闭症,但好在林建安把林蔷送过来,这些天有林蔷陪着江绍玩耍儿子看着明显活泼了许多,而林蔷这一走,江绍又恢复到了之前,闷闷不乐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待着。 江霖这个父亲心里边看着不舒服,但是林蔷不愿意在这里待,他能理解,毕竟孩子小,肯定是希望待在自己父母的身边,林建安刚才又那么说,他身为一个老总,总没有低三下四去求林建安的道理,所以就把这事儿暂时搁置下了,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江绍第一天是闷闷不乐,林蔷走的第二天他就开始绝食了,不吃饭。 保姆阿姨送到他房间的菜汤,还有水,他全都一口没动,连治疗心脏病的药也都没吃,这可把江霖给吓坏了,连忙放下公司的工作就回家来问江绍他到底是怎么了。 江绍从小就懂事,这是他一次和江霖主动提出想要什么,江绍一直很乖,因为江母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生下来的孩子也遗传了这个病,江绍知道自己妈妈有病,不能生气,不能情绪激动,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就特别的懂事,不吵也不闹的,也很少向江霖提出来他想要什么,但是这次他却格外坚决,他说想要林蔷回来,想要林蔷陪他一起玩。 儿子都绝食了,也不吃药,这可把江霖给急坏了,连忙给林建安打电话,话里话外的朝他施压,让他赶紧把林蔷送回来,送回江家,继续陪他儿子玩。 林建安在盛合建筑待了很久了,又跟在江霖身边这么多年,脑子转得很快,跟人精似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董事长这话里话外的是什么意思,当天晚上和徐美宁商量好之后,又带着林蔷一起出去吃了一顿麦当劳。 林蔷很爱吃麦当劳,只不过徐美宁说那是垃圾食品,不让她吃,所以很少吃,只有之前有一次徐美宁心情好,这才破例答应了她,而今天爸爸妈妈主动提出要去吃麦当劳,这可把林蔷高兴坏了,兴高采烈的就跟着爸爸妈妈去了,只是没想到开开心心的吃完一顿麦当劳之后回的却不是自己家,又回到了江家。 其实坐在车上的时候林蔷就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车子开的方向不是回自己家,孩子的心总是细腻又敏感,林建安把她抱下车的时候,林蔷就紧紧抓着他的西服,已经开始哭闹起来。 林建安面色严肃语气十分严厉的训斥林蔷不许哭:“以后你就待在江家了,好好的陪少爷玩做他的玩伴,知道吗?不许不懂事,爸爸告诉你,你在这里生活能拥有更好的生活条件,你看江叔叔家的大别墅不比我们家的那个小公寓强多了,而且还有花园,还有滑梯,你不是最喜欢滑滑梯了吗?以后就好好待在这里生活,听爸爸的话,如果你想爸爸妈妈了,爸爸妈妈有时间就会来看你的,你也可以回家看我们跟从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林蔷被林建安吓到了,抽抽噎噎的,却不敢再哭出声了,红着眼眶被他和徐美宁送进了江家。 就这样,这也是林蔷第一次清晰认识到以后她就要待在江家了,她爸她妈不要她了,虽然林建安为了哄她说了一大堆,但是小孩子的理解方式就是简单直接,她爸她妈让她待在江家,那换言之,就是不要她了。 林建安和徐美宁把她送到江家之后就走了,林蔷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头几天即使待在江家也不和江绍说话,也不想和他玩,只是一个人坐在边上抱着洋娃娃闷闷不乐,但是小孩子气行大,忘性也大。 江绍天天陪在一边哄着她,她慢慢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又和江绍玩在了一起,江霖看自己儿子有了玩伴之后,整日活泼了不少,也跟着开心起来。 就这样,两个人再稍微长大一些的时候就被江霖送去幼儿园了,上同一个幼儿园,同一班,做同桌。 上幼儿园之后就有了其他的小朋友,和在别墅里面只有江绍和林蔷两个人的时候不一样了,小朋友总说林蔷没有爸爸妈妈,弄得林蔷很伤心很委屈,所以她又开始埋怨起江绍来,不想和他玩,甚至又开始偷偷策划着跑回家,上次她已经跑过一次了,这次有经验又成功的跑了回去,而此时徐美宁和林建安已经有半年没有见到林蔷了,见到女儿回来。这次林建安没有发很大的火,反倒是兴高采烈地把她留在家里边吃饭,有些事情一开始意识不到,他以为他能够舍弃自己的孩子换自己的荣华富贵,但是林蔷真的离开他半年之后,林建安才发现他还是很想女儿的,甚至已经有些不想把女儿送回去了。 当然了,这只是最表层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已经没有能力生二胎了,自从把林蔷送到江家去之后,林建安一直琢磨着和徐美宁再要一个孩子,但是备孕了好久也一直没怀上,后来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才发现他的精子能力已经很弱了,他们怀上二胎的希望很渺茫,所以林建安这个时候才开始有些后悔,后悔把林蔷送到江家去了。 自己就这么唯一一个女儿,还是想养在自己的身边,所以便找了杂七杂八的理由一直推脱江霖不把林蔷送回去,但是他又不敢得罪江霖,所以很多事情都说的比较委婉照顾到了老板的面子,可事到如今,江霖根本不可能再把林蔷给他送回去了,因为林蔷和他儿子待在一起他儿子每天要开心很多,心情也好,很多心脏病人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心情平稳,有林蔷陪着他儿子,他儿子也终于不用再感觉到孤单了。 他也知道之前因为江绍不能跑,不能跳,其他小朋友们都喊他病秧子,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现在有了林蔷,他儿子身边最起码能有一个人一直陪着他。 江霖的想法是让林蔷先回林家待几天,毕竟她和她爸爸妈妈好久没见/依一y?华/了,如果一直让她待在江家,不让她见她的爸爸妈妈的话时间长了,她没准会对自己和江绍生出怨恨来,所以放她回去待几天倒是无所谓,待上几天一家三口好好出去玩玩,吃吃饭也是很正常的事,如果到时候林家不想把林蔷送回来,他就用升职加薪来诱惑林建安,对男人来说最重要的肯定是事业了。 林建安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他最了解他,他骨子里有一股狠劲儿,为了自己的前程什么都能抛弃所以他并不觉得林蔷回去能待很久,觉得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只是没想到他儿子这么不出息,林蔷刚走一天,江绍晚上就急的犯了心脏病进医院了,刚醒来就抓着他的手焦急地问林蔷回没回来? 这可把江霖给急坏了,他妻子就是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去世的,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再出事了,连忙给林建安施压让他乖乖把林蔷给送回来,后来林蔷又乖乖回了江家,江霖想出来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平常的时候林蔷生活在江家,等到每月月初或月末的时候,林蔷可以带着江绍一起回林家。 林蔷一开始知道的时候特别开心,每个月月初和每个月尾的时候带着江绍回自己家,她以为等到的会是自己爸爸妈妈对自己的关心和呵护,回到自己家,她就能肆无忌惮的,不用再像寄人篱下一样看别人的眼色,但是她错了。 因为她每次回到林家的时候都必须要带着江绍,江绍离不开她,一步都离不开,像个跟屁虫似的,她走到哪就要跟到哪里,回自己家也跟着,顶头上司的儿子来自己家了,怎么可能不好好的拍马屁,所以每次林蔷带着江绍回来的时候,林建安总是要更照顾江绍的感受,嘱咐徐美宁做江绍爱吃的菜,在饭桌上也是殷勤的给他夹菜,甚至自己亲手拿果汁机给他榨果汁喝。而林蔷这个亲生女儿都没有这种待遇。 后来随着林蔷长大开始有了自己的是非观念之后,越发的不愿意看见自己父亲那副谄媚的模样,她觉得恶心,所以后来她也渐渐开始不愿意回家了,从月初月尾的两次,逐渐减少到月尾回去一次,到后来甚至一个月都不回去一次,再后来就是半年都不回去一次,到最后就是一整年都不回去,和父母之间的关系也彻底变得生疏,形同陌路,甚至比陌生人都不如,是带着怨恨的。 再后来就是初中结束之后,那个时候的林蔷是最叛逆的时候,上初中正是少年少女心思刚刚朦胧的时候,大家都春心萌动会开始关注异性了,而林蔷每天都和江绍形影不离,班上总有人会背后说她坏话,没有人愿意和林蔷交朋友,她的人生里边就只有江绍,只能围着江绍打转,她的自尊心被刺痛,她觉得如果离开江绍一切都会变好,所以在填报高中志愿的时候她表面上笑眯眯的哄骗江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跟他一起报了礼德中学,但实际上她在提交志愿的前一天晚上自己偷偷的把志愿给改了。 林蔷永远都忘不了通知书送到江家的那一天,当时的她以为只要生米做成熟饭,先斩后奏,录取通知书都送来了,谁都奈何不了她,但她没有想到江绍割腕了,她不得不屈服。 她没有想到江绍会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屈服之后,林蔷为他辩解,给自己洗脑,他应该是太喜欢她了吧,只是他的喜欢有一点偏执。 第14章 ???西?  林蔷不知道怎么了, 她觉得她今天特别想外婆。 小的时候,她每次离家出走回到林家,都会被林建安硬着心肠给送回来,徐美宁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光是看着却也做不了主, 所以后来她在不开心的时候就会从江家跑出去, 但是学聪明了, 不回林家,而是去外婆那里, 外婆会保护她藏着她,让她开开心心的, 不用看别人脸色的好好玩几天, 只有外婆才是林蔷全身心依赖和信赖的人。 可是后来外婆生了病,林家拿了江家的钱送她去国外做手术进行治疗,林蔷就再也没有见过外婆了,因为江绍有心脏病, 不能坐飞机,林蔷也提过几次, 说想坐飞机去国外看看外婆, 但是每次林蔷一提, 他就犯心脏病进医院, 后来林蔷就也不再提了, 每次想外婆的时候就给外婆打电话或者是视频通话,只能这样缓解思念。 林蔷伸长了手把手机拿过来, 点开微信,点击和外婆的聊天界面。手指按在视频通话的按键上, 却始终按不下去, 最后还是退出了微信界面, 点开通讯录给外婆打了过去,她其实很想看看外婆,看看外婆的脸,但是视频通话的话,外婆也能看到她的脸,看清她的表情,林蔷很清楚现在自己这副模样,脸上肯定是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如果是外婆看见了一看就能看出来她现在不开心,外婆会担心的,她不想让外婆担心她,所以还是没有选择视频通话,而是选择了直接打电话。 林蔷把电话打过去,打第一遍的时候,电话那边占线,挂断了之后,随机又拨了过去这一遍,电话那头响了几声之后才被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外婆声音,温温柔柔的,和蔼又慈爱:“是浓浓啊” 国内是黑天,国外正好是白天,林蔷唇边下意识扬起微笑,甜甜地喊了一声外婆:“今天怎么样呀,都吃了什么东西呀?” 外婆笑着:“我挺好的,浓浓,今天李护工给我做了清炒蔬菜,还有小米粥。” 林蔷外婆得的是食道癌做完肿瘤切除手术之后,饮食方面要格外的注意,不能吃太烫或者是太凉的东西,都会刺激食道。而且每次吞咽东西,都会有一种噎住的感觉所以在美国那边照顾她的护工,经常给她做一些流食。 林蔷听到外婆的声音,感觉整个人都不像刚才那样紧绷了,开心不少,听到外婆说今天也挺好的,更是开心,轻松开心地外婆聊着天,聊着聊着,她眉头却突然皱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开口问:“外婆,今天怎么没有听到你那边有电视的声音呐?你每天这个时间不是都要看新闻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今天外婆感觉有点累,所以想要早点休息了,本来要睡了,正好浓浓你打电话过来。” 林蔷哦了一声,连忙说:“这样啊,外婆那你先休息,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睡吧,今天是不是也吃完药了?” 电话那头,外婆笑着开口:“吃完了,吃完了,不用担心了,我在这边一切都好,浓浓你就安安心心的好好学习,什么都不用担心,还记得外婆和你说过什么吗?” 林蔷颇为感慨地轻笑了一声,一字一句:“记得外婆,你说希望我能够永远无忧无虑,爱你啊外婆” 外婆:“我也爱你,好了,浓浓,外婆准备休息了,先挂了。” 不知为何,林蔷心里总是有一股不安感涌出来,这让她始终磨磨蹭蹭的不愿意挂断电话,但是又不想打扰外婆休息,又和外婆说了一声晚安之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挂断了电话之后,林蔷总觉得和往日给外婆打完电话的那种感觉不同,有些莫名的焦躁不安,感觉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电话那头,外婆挂断之后扫视一眼周围的环境,她根本就不是在家里边,而是在医院白茫茫的一片,床边摆着鲜花,她穿着病号服,还有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护工阿姨就坐在外婆的床前陪伴着她,看她撂了电话之后,满目愁容的询问:“怎么不告诉浓浓啊?不告诉她的话,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发生她可能会后悔一辈子吧,她可能会永远不能原谅自己,会留下很大阴影。” 外婆看着手机上结束的通话记录,爬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感伤,但是更多的是释然,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和护工解释:“刚才美宁来电话,你又不是没有听到,她说让我瞒着浓浓肯定有她的道理,我在美国治疗还有手术的这些费用都是江家拿的。其实我活到这把年纪,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浓浓了,之前我是觉得如果能在死之前再见浓浓一面,我心里就没有遗憾了,但听美宁说完之后,我觉得是我这个老太婆有点太自私了,浓浓飞来美国又能怎样呢?她亲眼看着我死去只会更痛苦。” “还不如配合江家一起瞒着浓浓,这样江家那边还会帮我找更好的医生,提供更好的治疗条件,说不定我还有活下来的可能,这样也许对浓浓更好。如果还是避免不了死亡,最起码没有让浓浓亲眼目睹我死去的时候,到时候就让美宁骗她说我是急病去世。” “我相信她们能够满住浓浓的,这样浓浓顶多只是伤心一阵,我相信我们浓浓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她很快就会度过这段难熬的日子的。 护工听到外婆这样说,只觉得哀伤,明明只是外婆想见外孙女一面,只需要林蔷坐飞机飞来就这么简单点事却因为江家从中作梗而变得这么难实现,但外婆说的也对,如果让浓浓过来美国亲眼看到她自己外婆死亡的场景,那种无力感那种悲痛感会永远的刻在她心上,成为一道挥之不去的伤痕和无法抹去的阴影,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发生了的话,只是在国内接到这个噩耗的话,没有亲眼看到外婆去世的场景,那么应该只是悲伤一段时间之后就可以恢复到正常的生活了,不至于消沉的走不出来。 护工轻拍了拍外婆的手,轻声安慰:“没事,还有我在呢,别瞎想,你呀吉人自有天相,这次手术一定可以顺利完成的,你就安安心心的别太焦虑,心态才是最重要的。” “等你手术结束之后,我们继续回那个小公寓,我天天给你做你爱吃的菜。” 外婆被这个病折磨的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了,每次吃东西都觉得像是噎住了似的,艰难的往下吞咽,还总是时不时的胀气反胃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很折磨人,但是她也不想在手术前给身边的人说丧气话,强扯出来一抹微笑,苍老的脸庞上浮现出释然的意味,轻轻说了一句好。 赵省和蒋逸从电影院里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蒋逸看了一眼手机已经12点多了,这个点回去正好。他爸他妈应该都已经睡了吧,这样正好不用碰见他们两个省得见了面尴尬,两个人一起打车回别墅去,从别墅区下来之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赵省单肩背著书包,倒着走了两步,冲着蒋逸着摆了摆手,爽朗地笑了两声:“兄弟,明天见了,回去早点睡,睡前记得吃退烧药你看那脸红的,回去量一□□温,别再把脑子烧坏了。” 蒋逸笑着怒骂他一声:“赶紧走吧。” 赵省走了,他也背著书包回了自己家。 蒋逸一进家门里边一片漆黑,只有玄关的微弱光亮,和他预想的差不多,他爸妈早已经睡了,蒋逸背著书包换了拖鞋,趿拉着拖鞋走到餐厅,桌上摆着菜,饭碗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是保姆阿姨给他留的纸条。 〔少爷,特地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一直也没等到你回来,晚上回来之后记得吃啊,在微波炉里面热一下就行,我先下班了。〕 蒋逸攥着纸条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油焖大虾,菠萝咕咾肉,番茄炒鸡蛋都是他最爱吃的菜。 他将手中纸条揉成团,唇边勾起不屑的微笑,连保姆阿姨都知道他爱吃什么,可是自己的亲爸妈却不知道。 蒋逸到现在还记得他刚回国那天他妈说给他做了最爱吃的菜,却做了一桌子的日料,冰冰冷冷的三文鱼,还有没有味道的牛油果,都是他最讨厌的。 放学的时候装模作样地给他打电话关心他,问他去哪里了,说让他早点回家吃饭,说什么等不到他回家他们都没有办法安心的睡觉,可是现在他看他们睡得挺香啊,根本没有什么等他的意思。 那别人家也会是这样吗?儿子也不归宿,父母就安心的呼呼大睡,睡得还很香呢,甚至连他回来都不知道。 既然这样,到底为什么要做出一副关心他,在意他,爱他的样子?甚至还在他放学不回家的时候给他打了好多通电话,可是电话里说的那些却一样都没有做到…… 他们是真的爱他吗?真的关心他吗?还是在模仿其他父母做的那样,照猫画虎的学着怎么对对待自己的儿子。 蒋逸理解不了他们,也不想理解,如果是这样的父母他宁愿不要,在新西兰的那些年一直都只有他和爷爷,他不明白既然当初他们选择把他送到了国外,为什么又要在他高三,已经年满18岁的时候横插一脚,非逼着他转回国内来。 他回来了,却又不肯在他身上付出心思,什么都不做就想收获和别人家一样的和谐氛围。 第15章 ????  林蔷虽然和外婆通了电话, 可心里却还是隐约弥漫着不安,但又找不到源头,只觉得烦躁,偌大的房间在此刻仿佛也变成了华丽的笼子, 她拖着缎面礼裙, 轻手轻脚地偷偷跑下了楼。 她要出去透透气, 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会窒息。 蒋逸看了一眼桌子上保姆阿姨给他留的饭菜, 将手中揉成团的纸条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 侧头冷冷地看了一眼父母卧室的方向, 转身出了别墅。 这个家根本就没人关心他,爱他,为什么还要绑着他回来! 林蔷拖着礼裙从江家别墅跑出来之后,愈发觉得自己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了, 笼子关着的时候她想跑,可如果有一天笼子真的打开了, 她真的知道该往哪里飞吗? 她好像已经被折断了翅膀, 无处可去了。 林蔷桃粉色缎面礼裙下穿的甚至还是拖鞋, 只不过被裙角遮掩住了, 她提着裙子在别墅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站在路灯下发呆,一道修长的身影渐行渐近。 她耳边传来淡漠喑哑的声音:“是你。” 林蔷侧身望过去, 路灯的光散漫地落在蒋逸身上,是白天她扶着江绍去医务室时, 一直盯着她看的那个隔壁班男生, 她细眉微蹙:“你认识我?” 蒋逸神情平静地点头:“林蔷, 我们小时候见过。” 眼前的少女穿着桃粉色缎面礼裙,雪肤乌发,像落在人间的仙女,和初见时一样,让人印象深刻,那时他马上要和爷爷出国去新西兰,因为舍不得小伙伴,所以整日都在外面玩,林蔷刚被送来江家,江霖安排保姆给她打扮的像小公主似的,粉雕玉琢。 那时候蒋逸年纪小,遗憾的只是他马上要出国了,不能和新来的漂亮小伙伴一起玩了,要不然过家家酒的时候,就可以他扮爸爸,她扮妈妈,赵省扮宝宝了。 一转眼十三年过去了,林蔷还是漂亮的像个公主,明媚娇纵,仿佛什么都没变,所以他才会在学校里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她眼熟。 林蔷提着裙子站在路灯下,望着蒋逸,她肌肤雪白,整个人漂亮的像是在发光,神情像是有些落寞:“可我不记得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蒋逸一字一句,像是想刻进她心里:“蒋逸,安逸的逸。” 林蔷点头,声音清灵:“记住了。” 她微微歪着头,问:“这么晚了,你也是偷跑出来的吗?” 蒋逸摇头,本就冷淡的神情显得更加漠然:“没,我是正大光明从家里出来的。” 林蔷轻笑了一下,明眸善睐,声音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艳羡:“那你很自由啊,真好。” 这话意味不明,蒋逸刚回国不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却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哀伤和迷茫。 这样黑的夜,林蔷在的地方恰巧有光,这让蒋逸心中漫起一丝辩不分明的情绪:“你……” 他还没等开口说些什么,嗓子又开始发痒,头也愈发痛了,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林蔷轻声问:“你生病了?” 蒋逸点头。 林蔷客气疏离地叮嘱一句:“注意身体。” 林蔷以为江家人都睡了,但她不知道的是江家别墅右侧露台上站着个清瘦的身影,是江绍,他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半明半灭,平日里温和矜贵的脸此刻爬满了阴鸷,死死盯着路灯下对立而站的两人。 两人只是儿时有过一面之缘罢了,本就不熟,刚才林蔷心情落寞,还有心情同蒋逸聊上两句,现下站在这里透透气感觉好些了,加上夜里有些凉,便打算回去了。 “那我先走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太晚了你家里人可能会担心。” 蒋逸只是看着林蔷,没说什么,薄唇紧紧抿着。 她微微颔首,就提着裙子转身离开了。 蒋逸盯着她的背影,突然有些嫉妒江绍。 他脑海里还清晰地印着白日里江绍心脏不舒服时林蔷关切紧张他的样子。 江绍在林蔷进别墅之前就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就知道他们一个个的都想和他抢林蔷,想把林蔷从他身边抢走,他不会让任何人得逞的。 林蔷拖着礼裙回了房间,她直接进了衣帽间,脱下裙子从抽屉里翻出剪子,把昂贵的高定礼服剪的稀巴烂,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发泄过后的餍足。 礼服被剪成了一条一条的破布,她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没处理没掩藏,就明晃晃地摆在那里,也不怕江绍知道。 因为她知道江绍会无底线地纵容她,除了她要离开他身边这件事。 翌日 林蔷故意赖床没下去吃早饭,江家这饭她真的是一口都不想再吃,她都快要吃吐了。 江绍来哄,她靠撒娇蒙混过关了。 楼下,江父坐在餐桌主位,见林蔷没下来吃早饭,开口问江绍:“浓浓怎么没下来?” 江绍校服制服穿的工工整整,轻笑:“没睡够,让她多睡一会吧。” 江霖不赞同地摇摇头,徉怒:“你呀,就宠她吧。” 江绍拿着勺子喝粥,保姆阿姨从楼上收拾完房间下来,走到他旁边耳语了几句:“少爷,小姐把礼服剪了。” 他握着勺子的动作有一瞬间僵硬,很快恢复如常,冲着李婶平淡地笑了一下:“没事,下午给那边的负责人打电话过来量身再订一套。” 李婶应声:“好,少爷。” 江霖知道肯定是林蔷的事,但他不插手,只要林蔷不想着离开他儿子,一切都可以容忍。 直到江绍吃完早饭,林蔷才姗姗来迟,司机把两人送到学校,进教室看了一眼黑板,林蔷一张明媚的小脸顿时哭丧起来,又是英语小测。 礼德高中有个规矩就是每周三周五早晨都有小测验,但小测的科目不固定,系统随即抽,周三就是英语小测,今天又是。 林蔷最讨厌英语。 虽然英语学的差,旁边又坐着江绍这么个学霸,可她也不屑作弊,就看着自己肚子里那点墨水胡乱作答。 小测是早晨答,第一节 下课老师就会批改完发下来。 果不其然,林蔷的卷面上又是一堆红的叉,她盯着卷子,细眉微蹙,越看越烦躁,抬手直接把卷子揉成团塞进书桌。 江绍轻笑一下:“拿卷子出什么气?” 说着,把卷子从林蔷书桌里拿出来,展开捋平整,帮她标注正确答案。 林蔷乐得轻松,从书包里拿出生物题开始做了起来,她偏科严重,生物是她学的最好的一门,得心应手。 两人都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那氛围在外人看来谁都融不进去,可偏偏有人要故意打破。 薛叙过来了,轻敲了敲林蔷的桌角:“林蔷,我有道题不会,你去给我讲讲呗。” 林蔷捏着笔,抬头打趣:“我们可是竞争对手。” 薛叙轻笑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别那么小气嘛,谁不知道你是全区生物竞赛第一名啊!” 林蔷被他夸的飘飘然,微微仰着下巴,神态有些高傲娇纵,可还是欣然同意:“行吧,走吧。” 说着站起身,薛叙握住林蔷手腕,就要把她拉走,走之前笑着看向江绍:“林蔷借我一会,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明明笑得平和,可偏偏细瞧能看出一丝得意挑衅。 江绍神色有些紧绷,没说什么。 林蔷拍了拍薛叙肩膀,催促:“还讲不讲题了,快点,我时间宝贵着呢。” 薛叙笑着嗯一声,拉着林蔷就要朝他座位走,可下一秒耳边却骤然响起急促的滴滴滴的电子音,是江绍监测心率的手环。 果然,林蔷一下子就拂开他的手,转身跑回了江绍身边,神情关切,语气温柔:“阿绍,怎么了?没事吧?” 薛叙看向江绍,江绍也丝毫不避让,清俊的眸子里此刻满是得意和炫耀,他攥了攥拳,没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林蔷蹙眉,手轻轻抚着江绍心脏的位置:“现在感觉怎么样?心脏痛吗?” 江绍摇头,安抚一笑:“没事,不严重。” 他是故意的,看见薛叙握住林蔷手腕的时候想,他就已经快要抓狂了,故意屏住呼吸几秒,让心率上升。 林蔷轻柔地帮江绍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嘱咐:“慢慢呼吸,平复一下。” 江绍心满意足地笑了:“嗯。” 第16章 ?????  上午课程少, 而且有林蔷喜欢的生物课,所以她觉得时间过的还挺快的。 午休,林蔷和江绍一起去食堂吃饭,在食堂吃饭这么一件对高中生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还是林蔷努力争取之后, 江霖才同意的。 因为江绍的心脏病, 他一直在吃药,对饮食要求很严格, 江霖不放心他吃食堂,从幼儿园到初中, 林蔷都是跟着江绍一起吃保姆阿姨做的便当, 因为林蔷偷偷改了志愿,江绍自杀的事实闹的比较僵,江霖才愿意退让一步,同意他们俩在食堂吃饭, 不过前提是林蔷要看着江绍的饮食。 虽然是贵族高中,但是规矩也多, 食堂不是自助, 而是专门由营养师定制的菜谱, 食堂做什么, 学生们就只能吃什么, 这样的规矩对其他同学来说可能有些太过死板,可是对于林蔷和江绍来说还是蛮新奇的体验。 今天食堂做的是虾仁炒芹菜, 红烧鸡腿,芝士玉米胡萝卜, 蔬菜沙拉, 海苔米饭。 林蔷就像江绍的影子, 两人一直待在一起,吃饭也不例外,面对面坐着。 林蔷动作自然地把江绍盘子里的胡萝卜夹到自己的碗里,江绍挑食不爱吃胡萝卜,每次都是她替他解决,已经成习惯了,把胡萝卜都挑出去之后,林蔷笑了一下:“吃吧。” 只有从这些细细小小的细节里,江绍才能确认林蔷对他的感情,温和地笑了一下:“好。” 吃完午饭,两人并没有直接回班级,今天阳光温和不刺眼,索性在外面晒晒太阳。 林蔷坐在长椅上,等着江绍取完英语书过来,背后就是树荫,只有柔和的光晕洒下来,温暖又不刺眼,明明最适合小憩,可偏偏江绍要监督林蔷背英语单词。 江绍心脏病不能走太快,林蔷等了他好一会,他才回来。 林蔷嫌弃长椅冷硬,现在有人形靠枕了,直接躺在江绍腿上,拿着厚重的英语书胡乱翻看起来,小声埋怨:“阿绍,你说英语为什么这么难学啊。” 江绍轻柔地抚着林蔷的乌发,心软成了一滩水,声音温和的几乎要把人溺毙:“浓浓,再用心一点吧。” 林蔷不满地轻哼:“我哪里不用心了。” 说完,便不再理江绍了,堵着一口气认真背起了单词。 他们坐的长椅离篮球场很近,蒋逸和赵省正在打球,中场休息的时候赵省见蒋逸站在那里发呆,拎了瓶水走过去扔给他,好奇地问:“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说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看顿时脸就沉下来了,少女慵懒地躺在男生腿上,男生则温柔细致地帮她扇风,赵省唾骂:“真不要脸,给他们俩开个房算了。” 蒋逸不明白赵省为什么一碰见林蔷和江绍亲昵就火气大,只是内心隐隐有些艳羡,江绍还真是好命。 后半场的时候赵省和蒋逸都打的又凶又狠,两人其实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大概就只是单纯地不爽? 林蔷这一认真,倒还真背进去了一些单词,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午休时间快结束了,便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裙摆,拉着江绍起身:“走吧,阿绍,回教室。” 江绍点点头,也跟着站起来。 两人慢吞吞地往教室里走,赵省和蒋逸从他们俩身后经过,赵省夹着篮球快走两步故意撞了江绍一下,咬牙切齿地扔下句病秧子,说完就像是没事人似的往前走。 林蔷看了一眼江绍,见他没什么问题,放下心来,转头抬手直接把手里厚重的像板砖似的英语书朝着赵省砸了过去,直接砸在了他后背上,粉嫩唇瓣轻启,直接骂回去:“这么贱的嘴就应该给你缝上。” 英语书的封面是塑封过的,很锋利冷硬,赵省被砸了一下,后背钻心刻骨的疼,像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一下子就跳起来,气急败坏地转回身,见林蔷微仰着下巴,挑衅地看着他,护着江绍,怒火噌的一下就烧起来:“林蔷,你这个童养媳当的还真称职啊,就这么护着病秧子?” 林蔷轻蔑地笑着,一步一步走近赵省:“怎么?嫉妒啊?” 少女近在眼前,皮肤吹弹可破,娇纵的像白天鹅一样高不可攀,轻而易举就戳破他隐晦心思,赵省瞬间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反驳:“谁嫉妒了?就你这样的小爷招招手能找到一百个!” 林蔷冷笑,猝不及防地狠狠踩了赵省一脚。 这一脚踩的狠,昨天她踩他那脚还没好呢,现在伤上加伤,赵省一下子单腿蹦起来,怒火攻心,大嗓门嚷嚷放狠话:“林蔷,你给我等着!” 江绍看着赵省在林蔷面前像个小丑似的吸引她关注,只觉得不屑,但却一丝一毫都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反倒是握住林蔷的手腕,充当和事佬:“走吧,浓浓,我没事,别和他计较。” 林蔷走之前警告赵省:“以后说话嘴巴放干净点。” 赵省气的跳脚,太阳穴疯狂悸动,气血翻涌:“我告诉你,小爷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林蔷没再理他,转身和江绍走了。 赵省气的没处发泄,恶狠狠地踩了两脚林蔷的英语书。 蒋逸弯下腰,把书捡了起来,厚重的英语书封面沾满了灰尘。 赵省没好气,埋怨:“你捡它干嘛?” 蒋逸拿著书,岔开话题:“你怎么样?” 不说还好,他这一提醒,赵省感觉自己是后背也疼,脚也疼,龇牙咧嘴地揉了揉,恶毒地咒骂:“江绍,你给我等着!” 蒋逸不懂,明明是林蔷对他这么过分,为什么把仇记在了江绍身上。 赵省被踩了一脚走的慢,被蒋逸落在了后面,他随意翻了两页手里的英语书,随手翻开的那页空白处有一个简笔画小人,跪在地上祈祷,天上下的不是雨,而是英语单词。 蒋逸忍俊不禁,明明是冷淡的长相,一笑起来积久不变的雪化了。 他觉得林蔷有点可爱。 第17章 ??糕亵捊  英语书里面还夹了一张英语小测的成绩单, 蒋逸看清上面的分数,倒也没觉得惊讶,和上次那张小测验的分数差不多。 他站在原地出身,赵省一瘸一拐地追上他, 凑过来问:“看什么呢, 这么入迷, 连你受伤的兄弟都不管。” 蒋逸没来得及合上书,赵省看了个清清楚楚, 一下子就把成绩单抽走,有些得意地嘲讽:“打的还没我高呢, 我非得去笑话笑话她不可。” 说完, 又看向蒋逸,伸出手,故作镇定的开口:“书给我吧,我给林蔷送过去, 顺便再教训她一顿。” 如果不是眼神里的飘忽不定和害羞,蒋逸可能会真以为赵省要书是为了有个借口再去跟林蔷找茬, 他声音淡淡的:“不用送了, 这书她肯定不会再要了。” 林蔷和江绍回到教室没多大一会儿就上课了。 下午的课程多又密, 林蔷上课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下课了, 黎涵转过头给他们俩分糖吃,见林蔷刚醒来迷迷糊糊的样子, 满眼冒星星:“林蔷,你说你怎么长的这么漂亮呀。” 林蔷被女生夸很害羞, 抿唇笑了一下, 接过黎涵送的草莓糖:“谢谢。” 黎涵问了一嘴江绍:“江绍, 你要吃糖吗?草莓味的,很好吃。” 还没等江绍回答,林蔷直接替他拒绝了:“他不吃。” 林蔷这行为有点宣示主权的意思,黎涵连忙解释:“我可没别的意思啊,就是块普普通通的糖,你千万别多想。” 林蔷哭笑不得:“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不爱吃。” 江绍不吃草莓味的糖,因为江母每次心脏病犯了去医院之前都会塞给他一块草莓糖,让他在家里乖乖待着,去世那天也是这样,所以他再也不吃了。 黎涵点点头,放心地笑了:“原来是这样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嘛,她也不多问。 “林蔷,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买水?” 林蔷点头微笑:“好呀。” 说完,看向江绍:“阿绍,你喝什么?” 江绍神态温和:“水就好。” 林蔷嗯了一声,便和黎涵一起走了。 礼德是贵族高中,校内便利店也很大,到了便利店林蔷只拿了两瓶矿泉水,常温的水被摆在靠窗的位置,瓶身被阳光晒的有些烫手。 黎涵捧了一大堆零食:“林蔷,你就只买两瓶水啊?” 林蔷握着矿泉水,温度从掌心传递进肌肤,有些烦躁。 这个天气她不想喝常温的水,她想喝冰的,可江绍…… 不管了,她都已经迁就江绍十三年了,他为什么不能迁就他一次呢,林蔷递给黎涵一瓶常温的水:“你帮我拿一下,我去换瓶冰的。” 黎涵爽快地点头:“去吧。” 林蔷把自己手里这瓶常温的矿泉水放回原来的位置,走去了冰柜前,盯着冰柜里五花八门的冰镇饮料,有些出神。 反正都决定今天喝冰的了,喝冰水还是喝冰镇饮料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江绍一定会生气,还不如喝冰可乐。 林蔷打开冰柜门,看着冰镇可乐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手要拿出来一罐,身后被人猛地推了一下,她撞在冰柜上,胳膊被隔网划了一下,在雪白肌肤上留下一道红痕,她侧头看过去,又是赵省,他支着胳膊得意地看着林蔷。 林蔷嗤笑一声,狠狠地按着冰柜门夹了赵省的手一下,语气冷冰冰的:“别总招惹我,你那拙劣的撩妹技术别用在我身上,太幼稚,我看不上。” 赵省大庭广众之下被戳破心思,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急着反驳:“谁喜欢你了!林蔷,你瞎说什么。” “小爷我瞎了眼也不可能看上你啊,别自作多情了。” 林蔷神态有些轻蔑,仿佛已经看透了他的口是心非:“是嘛,最好是这样。” 说完,转身就走。 蒋逸打开冰柜门,拿出那罐可乐,叫住林蔷:“不买可乐了吗?” 林蔷脚步没停,她就知道和赵省玩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一丘之貉。 蒋逸盯着她的背影出神良久。 林蔷最后还是拿了两瓶常温的矿泉水,面对江绍她最终仿佛总是要妥协的,总是心软,是因为喜欢吗?应该是吧,他那么爱她,甚至为了她自杀,她应该也是爱他的,别无选择。 黎涵刚才看见赵省欺负林蔷了,她刚要过去就看见林蔷用冰柜门夹了他的手,顿时觉得林蔷战斗力爆表,根本就不需要她辅助。 回去的路上,她不停地吐槽:“林蔷,你知道嘛,像赵省这种幼稚的小学鸡放早些年的小说里还能混个男三号当当,现在早都不流行了,什么爱你就要欺负你,我看根本就是普信男,下次赵省要是再跟你犯贱,你还这样对付他,给他点颜色看看。” “幼稚小学鸡就算了,还嘴贱,我最烦嘴贱的人,长张嘴不好好说话。” 林蔷笑的停不下来:“好,放心吧,他在我这里占不到便宜,我每次都把他气的跳脚。” 黎涵拍了拍林蔷的头,笑着夸赞:“真棒。” “对了,你的演奏会的曲目练习的怎么样了?” 林蔷微笑:“练习很多遍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黎涵替她开心:“那就好,等你演奏会那天,我一定去现场看,给你加油。” 林蔷:“好,谢谢你呀,黎涵。” 第18章 ??饦??  林蔷回去, 江绍见她自己喝的也是常温的矿泉水,温润的眼底闪过满意的神色,转瞬即逝,快的无法捕捉。 转眼就到了周末 普通高中生可能会喜欢周末, 但是蒋逸很讨厌, 周末意味着学校放假, 他的父母就会像现在这样缠着他,要和他一去拍什么全家福。 貌合神离的三个人算什么家人, 他到现在为止也根本没从心底接纳蒋父蒋母。 蒋父见蒋逸冷着脸,一副谁欠他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厉声跟蒋母说:“他不去就算了, 净耽误我时间。” 蒋母瞪了蒋父一眼,而后挤出笑容,抓着蒋逸手臂:“小逸,咱们一家人连张全家福都没有, 你好不容易放假,就跟爸爸妈妈一起去拍吧。” 蒋逸甩开蒋母的手, 冷着脸直接出了别墅, 扔下一句:“拍什么全家福啊, 我看你们俩应该去拍情侣写真, 反正我也是多余的。” 这可把蒋父要气死了, 拎着拖鞋就要追出去打他,蒋母把他拦住:“你干嘛呀, 天天要打儿子,他刚回来跟我们都还生疏呢, 你能不能讲究点方法。” 蒋父把拖鞋穿上, 拍着胸口喘气:“他都快要把我气死了。” 蒋母也是愁容满面, 轻叹口气,不知如何是好。 蒋逸从家里出来,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那天晚上遇见林蔷的地方,她当然不在。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下一秒脚步却顿住,他视线投过去的地方正是江家别墅的花园,外面是雕花的黑色铁栅栏,上面爬满了粉色的月季花,藤绳秋千上,江绍躺在林蔷腿上,她手指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按着。 蒋逸心里的嫉妒也像藤蔓一样,从阴暗的角落里爬出来,肆意疯长。 上午在花园晒了好久的太阳,下午江绍和林蔷在书房学习,他亲自盯着林蔷做英语卷子,林蔷没午睡,本就有点昏昏欲睡,加上做的是英语卷子,整张卷子还没写到一半,就直接睡过去了,枕在手臂上,压出雪白的脸颊肉,乌发散了一肩,十分漂亮。 江绍站起身,微微伸长了身子凑过去,和林蔷的头挨在一起,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合照,坐下后把这张新鲜的合照换成了自己手机屏幕的壁纸,之前的壁纸还是林蔷十八岁生日时候拍的。 晚餐还是那样清淡,林蔷实在没胃口,磨磨蹭蹭吃完之后就上楼了,江绍没黏着她,因为明天他要去医院做检查,江父嘱咐他早点休息。 林蔷回到房间,走到书桌前坐下,手机突然振动了两下,她解开屏幕扫了一眼,是薛叙发过来的消息。 〔林蔷,明天要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吗?〕 林蔷脸色平静,指尖轻敲,回复:〔不了,明天我要陪阿绍去医院。〕 手机那边收到回复的薛叙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眼底弥漫上怨恨不满,又是江绍! 翌日 林蔷早早就从床上爬起来,她今天要陪江绍去医院做身体检查。 从出发开始江绍就很紧张,林蔷轻拍了拍他的手,温声安慰:“阿绍,别紧张,和以往的检查没什么不同,医生问你什么就如实说,关乎手术,不能马虎。” 还好有林蔷在,江绍微微松了口气,轻点点头,笑了一下:“嗯。” 到了医院之后,做的身体检查比较详细,医生问的也更仔细,成功进行了心脏移植手术的预约排号登记,现在只需要等着合适的心脏供体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登记后,江绍并没有如释重负,反倒一颗心愈发沉甸甸的,他害怕做手术,当初他母亲就是这样死在了手术台上。 回去的路上,坐在车里,他侧头痴痴地望着林蔷,眼底满是迷恋和依赖,还好有林蔷在,有她一直陪着他。 周末过去,周一上课这天,礼德要求所有学生注册智慧校园app在上面打卡进行考评。 林蔷看见通知了,但是懒得弄,硬生生拖到了最后,薛叙身为班长过来催她。 “林蔷,你怎么还没注册啊。” 林蔷敷衍应声:“这就弄,马上。” 薛叙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讨厌一切麻烦事。神态自然的开口:“手机拿来,我帮你注册。” 林蔷嗯了一声,把手机交给他,笑颜如画:“那就麻烦班长了。” 薛叙最是享受林蔷跟他撒娇的感觉,唇边无意识漾开笑,接过手机,可在看清手机壁纸的那一刻唇边笑容却一下僵住了,壁纸是林蔷和江绍的合影,少女的头依偎男生肩膀上,白皮肤,黑头发,明媚鲜活。 他真的很嫉妒江绍,嫉妒他有林蔷,嫉妒他能得到林蔷全部的关注。 薛叙挤出一抹笑,故作平静地问:“你们是情侣壁纸吗?” 林蔷懒得理他这种八卦的问题,反倒是江绍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给他看,隐隐有宣示主权的意味,是在书房复习时拍的那张照片,少女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与明媚的外表相比,睡着了的样子反倒显得安静柔顺。 薛叙知道江绍在故意刺激他,但他不想在林蔷面前和他扯头花,在林蔷心里,他和江绍谁的份量重,他心里还是有数的,他占不到便宜,索性只是笑了笑,装作刚才只是随口一问的样子,继续帮林蔷注册智慧校园。 注册的时候,林蔷没看薛叙,低头在整理笔记,薛叙控制不住自己的窥探欲,他下意识抬头望了林蔷一眼。见她没盯着自己看,心中念头愈发清晰,即使江绍防贼似的盯着他,他还是冒着风险,将注册界面划走,打开了备忘录,他想看看林蔷有什么想要一直记住的事情。 有没有关于他的呢,即使薛叙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可是万一呢。 薛叙舔了舔嘴唇,嗓子有些发紧,他怕林蔷发现自己这丑陋的一面,所以动作很隐蔽,点开林蔷的备忘录,只有一条备注,最上面标题是我的公主。 薛叙不太理解,也更加好奇是谁,这备忘录里的内容是关于谁的。 公主?会是林蔷的好闺蜜吗,还是林蔷喜欢的女明星? 薛叙动作迅速地点进去,点进去之后他才知道平日里他这些妄图向江绍示威的小动作有多愚蠢。 林蔷的公主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江绍,薛叙这才知道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林蔷这么宠溺地称呼江绍为公主,把他当作最珍贵的人。 理智告诉薛叙现在就停止吧,他已经越界了,如果被林蔷知道他在窥探她的隐私,别说对她吐露自己的爱慕了,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可他控制不住,嫉妒就像阴暗角落里的藤蔓,伸出密密麻麻的小刺,缠绕着将他裹紧,失去了理智,他一目十行快速地扫过备忘录里的内容。 虽然备忘录里只有这一条内容,可是里面却记了很多东西,都是关于江绍的。 薛叙不知道林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记的,可却从中窥探到了独属于他们的十三年。 备忘录里写着 江绍不吃草莓糖 江绍不喜欢下雨天 江绍不喜欢我和别人玩,他会偷偷哭 江绍讨厌吃药,总是把药藏在书柜里的第二层 江绍是柔弱的公主,因为害怕,所以总想把骑士绑在身边 林蔷抬头,不耐烦地问:“还没好?怎么这么麻烦啊” 薛叙迅速将备忘录页面清除,装作无事发生:“马上了。” 他说不清此刻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嫉妒惭愧羡慕,都有,可如果就这么让他放弃林蔷,绝不可能。 第19章 ??禈荆  转眼就到了生物测试这天, 林蔷复习了整夜,第二天明显精神不太好,肌肤雪白通透,眼底略显鸦青, 不过依然漂亮, 反倒多了丝平日里掩盖在骄纵之下, 不轻易显露出来的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考场是打乱重新分配的, 林蔷周围没有认识的人,不用交际, 索性埋下头认真答题, 她不知道的是无数好奇的目光在她身上窥探。 她和江绍可是礼德出了名的校园情侣,而且还是大家喜闻乐见的陪太子读书戏码,怎能不好奇。 林蔷胜负欲强,既然和薛叙打了赌, 那她就一定要赢,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面前这张生物卷子上了, 周围那些或好奇或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都忽视了。 因为是学期初, 成绩出来得很快, 林蔷和薛叙打了一样的分数, 并列第一。 老师没办法抉择选谁当生物课代表,便让两人商量着来。 林蔷不喜欢别人让她, 施舍她,所以缠着薛叙要再和他赌一把, 比什么都行, 速战速决。 课间, 林蔷便把江绍一个人扔在了座位上,自己跑去缠着薛叙了。 “你说吧,比什么,我不需要你让。” 薛叙为了讨美人欢心,温声解释:“林蔷,我说了,不用比了,我过些天还要参加物理竞赛,空闲时间不是很多,这生物课代表你来当。” 林蔷蹙眉不满,猝不及防地弯下腰,细白手指抓住他衣领,将脸凑过去,威胁道:“你比不比?” 少女黑色长卷发有几缕扫过薛叙手臂,顺滑微凉,他整个人从心底攀升出酥麻的痒,克制地侧过头去,轻咳一声,从脖颈红到了整张脸,声音嗫嚅如蚊:“比。” 林蔷松开手,帮他捋了捋校服领带,明媚满意地笑了一下:“这还差不多。” 最后两人比了一道生物竞赛遗传题,林蔷比薛叙更先解出来,顺理成章地当选生物课代表。 自从她当上生物课代表之后,就不像之前那样和江绍形影不离了,要帮老师收作业拿去办公室,还要给同学们讲题。 江绍虽然明面上没有显露任何不满,实则他心里已经很不安了,他容不得林蔷忽略他一星半点。 这天晨读结束,林蔷身为生物课代表去办公室取卷子,一进办公室就看见赵省和蒋逸在罚站,卷子摆在他们班主任工位对面,林蔷脚步轻盈地走过去,开始查卷子,一边数一边竖起耳朵凑热闹。 赵省的热闹她怎么能不看,活该! 赵省本来一脸桀骜不驯的,林蔷进来之后他耳尖有些红,觉得在她眼前被训跌份。 三班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脾气火爆,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今天打定了主意要给蒋逸和赵省这两个不省心的东西下马威,别以为家世显赫就可以视学校的规矩如无物。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们俩自己说,这是开学第几次逃课了!” “逃课干什么去了,说实话!” 赵省脾气差,阴阳怪气的:“说了您也不信,还问个什么劲呐。” 蒋逸脸色冷淡,但还是认真地解释:“去看电影了。” 老师冷笑一声,显然不相信:“逃课就是为了去看电影?什么电影,黄色电影?” “既然不说实话,就请家长吧,让家长问问你们俩到底干什么去了。” 听老师说要叫家长,蒋逸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但转瞬即逝。 即便他不想承认,可他和赵省弄这么一出,不就是想惹出点事,让他爸妈多关心关心他嘛。 林蔷一边数着卷子,一边偷瞄三班班主任,他被气的脖颈青筋暴起,怒气冲冲地拿起手机,按照档案上登记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赵省吊儿郎当地侧过头看了林蔷一眼,见她穿着合身的制服,站在那里微微垂着头查卷子,鹅蛋脸柳叶眉,雪肤乌发,阳光洒在身上,一副乖乖女的模样,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股自我厌弃的感觉,很微妙,很酸涩。 电话拨过去没几秒,很快就被接通,传来温柔的女声:“您好,科安集团前台,请问您找哪位?” 老师知道蒋逸和赵省都是富二代少爷,可却也没料到会是这个阵势,怒火顿时消散了不少,沉声开口:“找一下蒋辉晋。” “请问您有预约吗?” 老师咬着牙,看了蒋逸一眼:“没有。” “好的,那我先帮您转秘书室,您可以和总助登记。” 老师此刻已经不想找家长了,但办公室这么多老师看着呢,他刚才狠话已经放出去了,现在没有台阶下,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好,谢谢,麻烦了。” 电话那边传来几声嘟嘟的等待音,而后接听的是一位男士,声音年轻有磁性:“您好,这里是科安集团秘书室。” 老师:“您好,我找蒋辉晋先生。” “先生,您找董事长是吗?请问有预约吗?” 老师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我是蒋逸的班主任,有些学校事情要找他沟通一下。” 秘书一听是太子爷的班主任,态度立马更温和了几分:“是这样的,董事长出去打高尔夫了,这样吧,等他回来,我转告他给您回电话。” 老师点头:“好。” 班主任没料到会是这么个场景,挂断电话之后看了一眼蒋逸和赵省,有些尴尬,本想着找个借口让他们俩先回班级,谁知道正好看见赵省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在嘲讽他不识好歹,立马火从心中起,又拿起手机给赵省他爸打电话,结果梅开二度,这位董事长也打高尔夫去了。 为什么会这么巧呢,事实上是蒋逸他爸和赵省他爸一起打高尔夫去了。 老师丢了面子,脸色更难看,盯着两人沉默半晌,像是在想怎么惩罚他们俩。 林蔷查完卷子,捧在怀里准备走,经过赵省身边的时候,他故意伸出脚,表情恶劣,想要把她绊倒。 林蔷捧着卷子,视线被遮挡了不少,没看见他使坏,真被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蒋逸抬手攥住她手腕,稳稳地扶了她一把。 林蔷站稳了身子,狠狠地瞪了赵省一眼,而后看向蒋逸,神态有些别扭,声音很轻地说了声谢谢。 教室里 林蔷去取卷子离开后,体育委员便拿着一个表过来她座位,没看见她人,四周环顾了一圈,问江绍:“林蔷人呢?” 江绍声音淡淡的:“她去办公室了,有事吗?” 体育委员了然:“哦,那你把这张表给她,让她填了周二之前交到教务处,学校选领操的,我推荐的她。” 江绍接过表,眼皮低垂,意味不明地轻嗯了一声。 体育委员走了之后,江绍表情冷漠地将表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林蔷怎么能参加呢,她脸蛋那么漂亮,身段那么柔软,如果报名肯定会被选上,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看见她,认识她,爱慕她,想和她做朋友。 她的世界就那么大,挤的人越多就越没有他的位置了。 林蔷捧着卷子回来之后,江绍只当做无事发生。 林蔷顺利当上生物课代表之后,就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演奏会上,乐室里边摆了一架钢琴,她有时间的时候偶尔会去弹弹,赵省碰见过一次,只是当时礼蒋逸在身边,他不好意思驻足,更有藏私的想法,不想让蒋逸听见林蔷的琴声,所以催着他赶紧走了。 只是后来他就经常自己过来,偷偷躲起来,想着能不能再碰上林蔷练琴。 今天还真让他等着了,乐室里传来的琴声优雅动听,是赵省欣赏不来的艺术,可他就是本能地觉得好听,不是用耳朵判断的,而是那颗早已经偏向于林蔷的,没出息的心。 周三,参与竞选领操的学生名单出来,体育委员跑过来问林蔷:“林蔷,你怎么没报名啊?” 林蔷云里雾里:“什么报名?” 体育委员:“领操员啊,我推荐的你,不是让江绍把报名表给你了吗?” 林蔷下意识看向江绍,他沉默着没说话,只是攥紧手里的笔,手背上青筋迸出。 她轻轻笑了一下,替他遮掩:“啊,我想起来了,报名表我填了,但是忘记交了。” 体育委员轻叹口气:“你呀,下次别这么马虎了,多难得机会啊。” 林蔷点点头:“嗯。” 其实这领操员林蔷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她讨厌江绍自作主张,这让她觉得没有自由,像是他掌心的雀。 林蔷略微想想就能把前因后果串起来,她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江绍,而是和他冷战,把他当成透明人,当成尘埃,即使放学回江家别墅坐同一辆车,她也不跟他说一句话。 这让江绍很害怕,坐在车后排,伸手想要握住林蔷的手:“浓浓,我………” 她却一下子抽回去,把他的手甩开。 江绍并不觉得自己错,再来一次他依旧会这么做,但他想哄好林蔷,便只能说违心话:“浓浓,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不想………” 江绍还想再说些什么来辩解,可是林蔷眼里的冷漠将他冻僵在原地,如置冰窖。 江绍知道这次她真的很生气,光靠自己可能哄不好她了,便让江父出马,江霖打着长辈的名义让林蔷同江绍和好,可林蔷倔的很,并不退让,这些日子连黎涵都察觉到她和江绍之间的不对劲。 “林蔷,你和江绍吵架了吗,最近怎么都不说话啊,放学也不等他?” 林蔷烦闷地嗯了一声:“因为一些事情在冷战。” 黎涵不知道怎么安慰,便胡言乱语:“如果是小说里一般这种时候很快就会出现一个契机让你们和好。” 林蔷被她的天马行空逗笑,要是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她和江绍之前的问题像纵横的沟壑一样深,从未解决过,只是暂时用黄沙掩埋起来,风一吹就又暴露无遗。 江父见自己出马也不好使,又给林建安和徐美宁施压,让他们俩来劝林蔷,林蔷直接把他们俩拉进了黑名单。 可就像黎涵说的那样,和好的契机来的很突然。 这天放学,林蔷依然和江绍冷战,收拾好书包就直接往外走,没等他,即使他手腕上戴的心率监测手环一直在响,证明他心脏很不舒服,林蔷也假装没听到,脚步不停,甚至越走越快,背著书包噔噔噔地往楼下跑,她刚跑下楼梯,顿住脚步站定,身后却突然传来几声尖叫。 她心头传来不妙的预感,回头看过去,就看见江绍从楼梯上被人推了下来,从高高的二层楼滚了下来,摔在地上。 林蔷此刻哪还能想得起来什么冷战,不顾一切地跑到江绍身边,在他脑后一摸,雪白的指尖染了一片红,都是血,她不知所措,眼眶通红,眼泪霎时就落下来,珍珠似的啪嗒啪嗒砸在他脸上:“阿绍,阿绍,你没事吧?” 江绍失去意识之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终于愿意和他说话了。 他知道有人在身后,明明能躲开,可他没躲,只是简单估量了一下,二楼滚下去摔不死,能让林蔷怜惜他,便顺势而为了。 围观的同学帮忙打了急救电话。 林蔷抱着江绍,抬头往楼梯上看了一眼,是个清瘦的女生,恶毒地盯着她和江绍,就是她把江绍推下来的。 她站在那里没跑,脸上的神情似乎带着解脱。 救护车很快就过来把江绍拉走了,老师也通知了江霖,林蔷百褶裙上沾染着江绍的血,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到苏盈面前,表情狰狞狠毒,抬手猛的甩了她一巴掌:“阿绍要是有什么事,我不会饶了你。” 苏盈被扇的踉跄了一下,站稳了身子,死死地盯着林蔷,咬牙切齿:“怎么?就他的命金贵?” “他活该去死!” “他们江家人都该死,你也该死!” “林蔷,象牙塔呆着舒服吗?那是底下人血肉堆起来的。” 第20章 ?????  江绍被紧急送往医院, 他本就有心脏病,现下脸色惨白,十分骇人,林蔷生怕下一秒他就断了气, 紧紧攥住他的手, 细眉紧蹙, 明艳的脸上笼着阴霾。 她在想刚才苏盈疯疯癫癫的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和江绍根本就不认识她, 甚至连苏盈这个名字都是林蔷在和她对峙的时候看清了她校服胸前佩戴的铭牌才知道的。 她刚才那副咬牙切齿恨不得江绍和她去死的模样可不像什么小事,甚至还心狠手辣, 心思恶毒的将江绍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这不是玩笑, 是故意杀人! 林蔷刚才气急,苏盈伤害了江绍,她恨不得要她去死,理智已经燃烧殆尽, 对方嘴里淬着毒汁的那些话她听的有些模糊,此刻只能细细去回想。 苏盈说:怎么?就他的命金贵? 他们江家人都该死, 你也该死! 象牙塔待着舒服吗, 是底下人的血肉堆起来的? 林蔷反复咀嚼这两句话。 江家人都该死? 底下人的血肉堆起来的? 她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可她平日里并不关心江家生意场上的事情, 即使有的时候江霖在家里办公, 也一定是林建安过来汇报,林蔷不愿见他, 躲的远远的,自然不知道他们俩在谈些什么, 江绍也从来不会和她说这些。 江绍即使昏过去了, 也依然紧紧攥着林蔷的手, 像烙铁一样想在她身上留下印记,林蔷看着他惨白的脸,没有血色的嘴唇,还有额角沾染的血,仿佛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了。 林蔷眼泪像断了线似的啪嗒啪往下掉,砸在江绍手背上。 她抬起两人交握的手,在唇边轻轻贴了一下,他的手背很凉,让林蔷如置冰窖,江绍这了无生息的模样,她真的害怕了,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林蔷觉得也许这是十三年的时光她早就被江绍潜移默化的驯服了,成了一朵无枝可依的蔷薇花,被精心养在花瓶里的时候,她向往自由,可当花瓶碎了,她才知道没了依附,她根本无法生存。 江绍的爱偏执极端自私,她想逃离他身边,可她又何曾不隐秘地享受着他这种孤注一掷的爱,他的世界里没有别人,只有她,眼里心里都是她。 如果江绍真的死了,她怎么办? 她生活的中心是他,像影子似的围着他转了十三年,林蔷也曾想过,如果填报志愿那次她没有屈服会怎样,如果江绍真的允许她回到林家会怎样,也许一开始是新鲜的,有趣的,她会有新的朋友,回到父母身边,可以随心所欲地吃辣的,喝冰镇饮料,坐过山车,坐飞机去国外看外婆。 可新鲜过后呢,朋友会是真的朋友吗? 除去江绍对她的感情不说,难道江绍就不是她的朋友了吗,他们真真切切的一起生活了十三年,不是三年,是十三年,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很少有分开的时候,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 回到父母身边了又能怎样呢,林建安和徐美宁真的爱她吗? 不爱的…… 林蔷很清楚的知道这个答案,否则不会为了他们自己的好日子把她送到江家。 林蔷看着昏迷的江绍,他的手无力地垂落着,手腕内侧那道疤很丑陋,只消一眼就能看出当时割腕的人对自己到底有多狠。 这道疤一直是扎在林蔷心里的一根刺,她一直将自己的不幸,不自由都怪罪在江绍身上,可从始至终画地为牢的又何止江绍一个人。 她低声啜泣,眼泪从透白的脸颊滚落,在心里默默发誓,阿绍这次你如果能醒过来,我不会再逃了,不会再想着离开你了。 救护车直接将江绍送到了他常去做心脏检查的私立医院,江霖很快赶过来,在抢救室外面看见林蔷的时候脸色很难看,虽然没在言语上表现出来,但锐利眉眼间阴沉的快滴出水来,明显在怪罪林蔷没有照顾好江绍,江绍母亲心脏病去世就留下江绍这么一根独苗,江霖把他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大概了解到发生了什么,苏盈已经被警察带走控制起来了,怪他疏忽,工地上的事一向如此,他全权交由底下人去处理,以为杨慧一个妇道人家翻不什么浪花,又怎会想到她竟然还有个如此心肠歹毒的继女,她爸的事情完全可以走法律程序来赔偿,为什么要谋害他儿子! 江霖的满腔怒气在看到见江绍从抢救室里推出来的苍白模样时达到了顶峰,杀了苏盈和杨慧那个贱女人的心都有了,竟然敢这样伤害他的儿子。 江绍不光头部受创,心脏也供血不足,还在昏迷状态,需要在ICU观察两天。 得知江绍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江霖才有心思同林蔷算账,没了平时待她那副温和慈爱的模样,脸色阴沉着质问:“浓浓,为什么没和阿绍一起走?” “你们还在冷战?” 林蔷像被折断脖颈的高傲天鹅,没有江绍的偏爱,她在江霖面前什么都不是,她能说的只有对不起。 江霖纵横商场多年,自然深知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的道理,神色缓和些:“浓浓,你知道阿绍的,在他心里我这个当爹的都排在你后面,等他醒了就别在同他闹别扭了好吗?” “你就算是有再大的气,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现在也该消气了吧” 江霖这句话直接把林蔷架在一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位置上,可她无法辩驳,只能沉默着点头。 江绍醒来的时候是第三天,江霖不在,去处理苏盈的事情了,只有林蔷陪着他,他刚醒来,嘴唇很干,嗓子哑掉了,一呼吸心脏跟着抽痛,但他做的第一件是动了动手指,想要牵她的手。 林蔷不敢让他乱动,连忙去握住他的手,扯出一抹笑安慰:“阿绍,我不生你气了,我们和好吧。” 江绍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喊她名字:“浓浓……” 林蔷细白的手指按在他唇瓣上:“刚醒,先别说话。” 说着,转身拿起桌上的棉签用水润湿了,给他擦唇瓣。 他的唇瓣颜色浅淡,上唇薄,下唇微厚,此刻微微干裂,带了几分脆弱感。 江绍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林蔷,像是想要把她刻进心里,眼底柔软的快要化成一滩水,可又难掩委屈,瞬间红了眼角,他不愿被林蔷看见,只是侧过头去,避开她的动作。 这是他和林蔷冷战最久的一次,他真的害怕了。 还好,他就知道,只要他受伤,她就一定会回到她身边。 林蔷了解江绍性子,手托住他脸颊将他的脸摆正,和他对视,直勾勾的看着他,第一次主动服软,声音娇气:“阿绍,看看我,好嘛。” 病人本就虚弱,这句话一下子就击溃了江绍的心理防线,让他溃不成军,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他脸色十分苍白,流着泪的模样带着支离破碎的脆弱感,他抬手把林蔷搂紧自己怀里,紧紧箍住,像是要融进自己的骨血里,他声音发颤:“浓浓,别再那样对我,好吗?” 林蔷回抱住他,抬手在他单薄的背上轻轻拍着,想要安抚江绍:“阿绍,等你出院了,养好身体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也许她和江绍可以慢慢尝试着换一种相处方式,一种能让他们走的更长远的,两个人都更舒服一点的相处模式。 林蔷想通了,她是想陪着他走下去的,走得远一点,再远一点。 可江绍却很害怕,林蔷从不曾这么正式的同他说要好好聊聊。 聊什么呢?是不是受不了他这么偏执,限制她同别人的交往,让她觉得不自由,又想从他身边跑走,离开他了! 这让江绍的动作一僵,眼底浮上阴霾,可他掩饰的很好,他已经习惯了在林蔷面前掩饰自己,毕竟最真实的他,懦弱自私,连他自己都生厌。 江绍在医院住着,身体在慢慢恢复,苏盈那边还在处理中,主要是看江绍的态度,江绍虽然在对待林蔷的事情上很偏执,但并不是什么彻头彻尾的坏人,警察来调查告诉他事情的前因后果,加上江霖模糊不清的态度,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便不想再追究了。 江绍在医院,林蔷自然要陪着他,请了假不去学校,可是距离她的演奏会专场没剩几天了,她的礼服还没定下来。 江霖眼看着江绍好转,和林蔷的感情也和好如初,不禁有些后悔那天对待林蔷的态度,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其实更怕林蔷心里有芥蒂,对待他宝贝儿子江绍的态度有隔阂,便直接亲自出面请了蒋逸母亲工作室的首席设计师来给林蔷量体裁衣,定制礼服。 第21章 ?????  都在御水湾住着,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蒋母想要卖江霖一个人情,不光派出了自己工作室最有声望的首席设计师,自己也亲自出马, 来了江家。 江绍还在医院住着, 离不开林蔷, 她不在一小会都会发狂,比以往更加严重, 连给林蔷连体裁衣的这时间都是江霖趁着江绍睡着了偷偷把她带出来的,嘱咐护工如果江绍醒了, 立马给他打电话。 江绍身体虚弱, 精神上极度依赖林蔷,江霖看在眼里,这些时日一直在为那天怒火攻心,极度不理智的情况下迁怒林蔷的行为感到后悔, 生怕林蔷哪里不满意了,在江绍恢复的这段时日又起什么叛骨, 折腾起来嚷着喊着要自由, 索性放下自己身为长辈的架子, 开始明里暗里讨好起来她, 对待她的态度好似是自己亲女儿一般, 和颜悦色,十分宠溺。 林蔷寄人篱下久了, 最会看眼色,江霖给她台阶下, 她自然不会摆谱, 毕竟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真正的名媛千金, 只是仗着江绍的宠爱才能活得格外骄纵。 坐在车里,回江家别墅的路上,两人就已经达成了默契,就当那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江霖从来没有指责过林蔷,依然是那个和颜悦色,宠着她的江伯父,而林蔷则继续没有脾气的扮演着虽然骄纵,但很讨人喜欢的小女孩。 回到别墅的时候,蒋母和她手下的设计师已经到了,照理来说没有让客人等着的理由,很失礼,但是因为江绍的精神状况和对林蔷的依赖实在是没办法。 江霖进来第一件事就是风尘仆仆的同蒋母致歉,林建安陪着徐美宁去美国了,他习惯了林建安服侍,两人共事多年,没人比林建安更懂他,只需一个眼神对方就能领会他的意思,不用说任何多余的话,可眼下林建安不在,他觉得手下的人用着都不顺手,索性好多事情都亲力亲为,只能每日公司,医院,警局来回跑,折腾这些时日没怎么好好休息,整个人都苍老了些。 蒋母这次来本就是想卖江霖一个人情,都是人精,客套地宽慰江霖:“您客气了,我们也才到不久,对了,我听说最近阿绍身体不是很舒服,现在如何了?” 江绍被苏盈从楼梯上推下来的事情,礼德高中传的沸沸扬扬,蒋逸当然也知道,但是他同蒋父蒋母关系不好,自然不会和他们说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所以蒋母的消息是从别墅区物业管家那里听来的,只说是江绍身体不舒服好像住院了,其他一概不知。 江霖觉得这件事影响不好,不愿多说,只是客套的笑了一下:“已经好多了。” 说着,便直接转移话题,慈爱地抚了一下身旁林蔷的秀发:“今天麻烦蒋夫人你来是想给浓浓定制一身礼服,这孩子马上要举办专场演奏会,很重要,要不然也不会劳烦你。” 林蔷此刻只要扮演一个全身心信赖长辈,爱撒娇,讨人喜欢的晚辈就可以,于是笑的一脸明媚,挽住江霖的手臂,轻轻皱了皱鼻子,透亮如水的眸子盈盈生光,十分惹人怜爱:“谢谢江伯父,您最疼我了。” 撒完娇,她又看向蒋母,落落大方的问好,优雅明媚:“蒋伯母好。” 少女声音甜的快要把人融化。 蒋母见过林蔷,但也仅限于在别墅区里面偶然碰见,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到江家来,也是第一次和林蔷正式认识,其实之前她就对林蔷颇有印象,一个性子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但是今天近距离认识之后,她才发现林蔷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加讨人欢心,而且十分会撒娇,这是蒋母梦寐以求却难以实现的。 年轻的时候追求事业,追求自我价值,错过了蒋逸的成长她虽然遗憾,但却并不后悔,可现在年纪大了,把蒋逸接回国内,她确确实实是想修复亲子关系的,可是忙活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她这儿子就像一块坚冰,里三层外三层都冷冰冰的,努力融化半天,也就只是冰山一角,让人头疼的厉害。 蒋母突然觉得也许可以从林蔷入手,她和她儿子年纪相仿,同龄人最懂同龄人,而且她大概了解林蔷的处境,和自家儿子差不多,也是从小离开父母身边,她对自己的父母肯定也有芥蒂,向她请教,套搬到蒋逸身上,肯定有效。 就这么短短的一瞬,蒋母脑海里已经飞速闪过了很多念头,唇边的笑容也越扩越大,对待林蔷十分热情,细细端详她两眼之后,抬起她的手搭在自己手心里,轻轻握住,语气温柔:“好孩子,真漂亮,任何衣服穿在你身上都会黯然失色。‘ 林蔷美而自知,她知道自己长的十分漂亮,从小到大接受过的称赞无数,即使蒋母夸张了些,她也依旧面色如常,只是甜笑着说了句:“谢谢,您也很漂亮。” 江霖怕医院那边江绍醒来找不见林蔷的人会发疯,隐隐有些焦急,已经没耐心等着两人再寒暄下去了,抬手招来李婶,沉声开口:“带蒋夫人和小姐去客室。“ 进了客室,量体裁衣的过程中,蒋母一直在和林蔷套近乎,夸赞她的同时夹杂着一两句对蒋逸的埋怨,也有对自己教育失败的懊悔,觉得儿子和他们夫妇不亲密,像陌生人似的。 林蔷虽然骄纵但不坏,甚至从蒋母描述出来的蒋逸身上得到了共感,她本因为蒋逸和赵省混在一起,迁怒于他,此刻竟觉得他有些可怜,更可怕的是蒋父蒋母还没找到正确拉进关系的方式,就急于求成,想要蒋逸立即和他们亲昵起来。 这就像徐美宁每次看见她生疏冷漠的脸庞,也会哭哭啼啼的质问:“浓浓,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和妈妈这么生疏啊?” 林蔷一开始会满含愤怒的质问:“我们之间为什么会生疏成这样,难道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可后来她就沉默了,因为她知道徐美宁不在乎她的回答,她只是在表演她的愧疚,林蔷也不想再看见徐美宁和林建安。 林蔷舒展开手臂,微微垂着头,看着蒋母给她量胸围,怔怔出神。 这辈子,她和林建安徐美宁的关系也许就这样了,可蒋父蒋母似乎还有救,也许她可以帮帮他们。 林蔷清透白皙的脸颊上甚至可以看见素淡的,细小的绒毛,像水蜜桃似的,她睫毛轻轻颤了颤,神色很郑重:“您和伯父是真心想要和蒋逸修复关系吗?” 闻言,蒋母动作一顿,连忙抬起头来,紧紧攥住手里柔软的量身尺:“当然,浓浓,你愿意帮帮伯母吗?” “你和小逸是同龄人,肯定比我们更懂他的想法。” 蒋母不想提起林蔷伤心事往她痛处上戳,说得很委婉:“浓浓,伯母真的希望你能帮帮我,这段时间我也尝试很多办法了,但似乎都没什么作用,小逸还是对我们不冷不热的。” 其实林蔷最清楚蒋逸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因为她也一样,奢望从徐美宁和林建安那里得到同样的东西,是能感受到的爱。 林蔷轻轻握住蒋母的手,真诚的笑了一下:”伯母,您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做,和蒋逸的关系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蒋母真是没想到她来江家这一趟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她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林蔷身上,自然没有任何不同意,眼角甚至都微微泛红:”浓浓,谢谢你,谢谢你理解伯母的心,放心吧,我和你伯父肯定都按照你说的做。“ 林蔷点点头,眉眼盈盈,替蒋逸开心的同时,心中又难掩酸涩。 蒋逸还是比她要幸运的多,最起码还有一对默默在背后为了修复亲子关系努力的父母,可她呢? 徐美宁和林建安就只会耍嘴皮子功夫,一分的爱,他们俩会表现出十分来。 蒋母仿佛从林蔷这里看见了曙光,一边给林蔷量体,一边饱含希望的问:“浓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林蔷俯身过去,在蒋母耳边低语了几句。 蒋母眼睛亮了亮,感觉总算有些眉目,有人指导就是不一样。 医院这边,江绍住的是高级vip独立病房,只有他自己,护工只有在他有需要,按铃的时候才会进来。 病房内窗帘拉的紧紧的,阴沉沉的,江绍是伴随着心脏一阵剧烈的抽痛醒过来的,他紧紧攥住身下的床单,剧烈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像是搁浅快要濒死的鱼,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他强撑着支起身子,按响护工铃,按了一遍又一遍,很迫切,眉眼阴沉,脸色苍白的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护工很快就赶过来,推开门被江绍的状态吓了一跳,强忍着不适,开口询问:“少爷,你还好吗要不要帮你叫医生?” 江绍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林蔷呢?” 护工小心翼翼地开口:“先生带着蔷小姐回别墅定做礼服去了。“ 闻言,江绍脸色更加阴沉了,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夜色中浓得化不开的云,下一秒就会发狂,他哑着声音开口:”知道了,出去吧。” 护工听江绍嗓子哑的厉害,默默给他倒了一杯水搁在病床旁,这才默默的退了出去,给江霖打电话,告诉他江绍已经醒了,状态不是很好,一直在找蔷小姐。 江霖挂断电话神色有些担忧,急声吩咐司机备车,叫李婶把林蔷带下来。 客室 蒋母已经分毫不差的量好了林蔷的各项身体数据,笑着开口:”浓浓,你帮了伯母这么大忙,放心吧,我会帮你设计一套这世界上独一无二,最漂亮的礼服。“ 林蔷甜笑着感谢:“伯母,您客气了。” 蒋母还加了林蔷的微信,说要和她随时联络,两人刚交换完联系方式,李婶就匆匆上楼来说要林蔷赶紧回医院。 林蔷知道肯定是江绍醒了,和蒋母说了声抱歉之后,就连忙下了楼,和江霖一起回医院。 回医院的路上,江霖始终觉得心中不安,又给护工打了个电话:“进去看着少爷,别离开他身边。” 虽然江绍很吓人,但她是护工,挣的就是这份钱,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刚挂断电话,护工就急匆匆的往病房赶。 她站在病房外,感觉里面静悄悄的,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之后,最先闻到的是满是腥气的铁锈味,她瞬间手脚冰凉,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打开灯,雪白的床单上都是血,江绍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血滴答滴答的砸在地板上,满地的玻璃碎片,其中一块尖端上沾染着血迹。 护工惊恐的想要喊叫,可嗓子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几乎是过了几秒大脑才反应过来,慌不择路的跑出病房,哭喊着:“医生!护士!快来人啊!有人自杀了。” 林蔷和江霖赶到医院的时候,江绍正在输血抢救。 两人只能无力地坐在外面等待,林蔷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使不上一点力气,像牵线木偶一样,慢吞吞地僵硬地侧头看向江霖,他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了,细密的黑发间隐隐约约能看见很多白发。 江霖感受到林蔷的注视,搁在膝盖上的拳头越攥越紧,最后又缓缓放开,深深地注视着林蔷,语气沉的有千斤:“浓浓,答应伯父,以后不要离开阿绍半步好吗?“ 江霖没想到林蔷只是离开一小会,江绍竟然就做出这样癫狂的举动。 林蔷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应下了这份承诺。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心思乱的像一团麻,怎么捋都捋不清,所有的情绪都积压在太阳穴疯狂的悸动着,让她头疼欲裂。 这一切不知道该和谁倾诉,她突然很想外婆,想要像小时候一样离家出走,躲到外婆那里藏起来,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江绍抢救出来,医生说发现的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就送回了病房休养,林蔷避开江霖,去了楼梯间给外婆打电话,电话那头一直是嘟嘟嘟的等待音,她连续打了好几遍最后还是没有人接听。 她心头弥漫上不安,本想着再打一遍,可江霖却让护工来找她了,林蔷无奈,只能跟着她回了病房。 电话那边,美国是白天,徐美宁在哭着整理母亲的遗物,林蔷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和林建安看着手机屏幕上备注的小心肝浓浓,相对无言,谁都不敢接这通电话,徐美宁抹着眼泪,感觉心脏疼的难以呼吸,终于捱到电话铃声不再响起,这才敢松一口气。 徐美宁心里是恨的,此刻越发的恨了,沉默着抬起手背,抹去眼泪,一直在美国照顾外婆的护工从另一个房间过来,将手里的信交给徐美宁,神色哀伤:“这是浓浓外婆留给她的信,一年一封,我知道她最遗憾的事情就是生前没能再见浓浓一面,她怕你们为难不想说,那就由我来说,先生太太,你们真的太自私了。“ 徐美宁羞愧得无地自容,心里面越发的恨了,可是她都藏在心里,隐忍着,慢慢发酵。 林建安觉得受到了冒犯,可这个护工毕竟护理岳母很多年了,他不能说太难听的话,便忍了下来。 医院 江绍醒来的时候,林蔷趴在他床边睡着了,他抬手勾起她一缕头发,慢吞吞地缠在自己的指节处,仿佛这样就能与她融为一体。 林蔷被他的动作惊扰,睫毛轻颤了颤,而后睁开眼睛就撞进一双幽深的瞳孔,看清江绍正深色不明地注视着她。 她缓缓直起身子,缠在江绍指节上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滑开,她蹙着眉,抬手轻轻抱住江绍,声音有些发闷:“阿绍,别再做傻事了,好不好,你要学会珍惜你自己。” 江绍下颌抵在林蔷肩膀上,紧紧箍住她,整个人像一堵像密不透风的墙,手腕内侧刚刚缝好的伤口又裂开,林蔷鼻息间都是血腥气,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神态阴鸷,说出的话也十分极端:“浓浓,你珍惜我比我珍惜自己更重要。” “不要去参加演奏会好吗?答应我。” “我受不了他们放在你身上的眼神,你的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就够了,他们仰慕你都是在亵渎你,只有我是爱你的。” “你知道的对不对,浓浓?” 江绍越说越激动,血从手腕上绑着的纱布渗出来,沾染在林蔷的衣服上。 她怔愣出神了好久,最后默默拍了拍他单薄的背,轻声说了句好。 第22章 ????  演奏会举办的前一天, 学生们才知道主人公换人了,不是林蔷出场,而是另一个钢琴弹得也很好的女生。 蒋母把裙子送过来的时候,才听说这件事, 未免感到遗憾:“浓浓, 这演奏会你准备很久了吧, 真的要放弃吗?” 林蔷自然是遗憾的,但不足为外人道, 这是她和江绍之间的牵扯。 虽然不能参加演奏会了,但她最后还是收下了这条蒋母为她定制的礼裙, 荔枝白的丝绒裙, 质感很高级,剪裁精致,裙角用手工串珠绣着鎏金的蝴蝶,华丽至极, 和林蔷明艳娇媚的脸蛋相得益彰。 演奏会在晚上举办,礼德高中艺术馆灯火通明, 穿着公主裙的女生身姿端正, 坐在钢琴前, 十指弹奏翻飞如蝴蝶, 袅袅琴声悠扬如泉水, 洗涤心灵。 坐在台下的赵省却一脸不屑,蒋逸更是昏昏欲睡。 一曲琴声落下, 赵省不耐烦地捏了捏眉骨,蒋逸坐直身子敷衍的鼓了几下掌。 赵省嘴巴毒, 毫不留情的吐槽:“这弹的什么啊, 赶不上林蔷一根手指头。” 原本昏昏欲睡的蒋逸突然清醒了些, 不动声色地问:“你听过林蔷弹琴?” 赵省一下子红了面皮,遮遮掩掩的转移话题:“偶然听到过一次。” 蒋逸神情有些淡漠,像是在自言自语:“演奏会怎么会突然换人。” 赵省一听顿时就像炸了的火药桶似的,表情狰狞:“还能是为什么,因为江绍那个病秧子呗,他打小就把林蔷控制的像个洋娃娃似的,什么都要按照他的心意来,真是不知道林蔷是怎么忍受的,还把他护的跟眼珠子似的,不让人说,不让人碰的。” 蒋逸默不作声,但他自己知道他心里远不如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他很嫉妒,很嫉妒林蔷对江绍无条件的偏爱,那是能被所有人看到的偏爱。 医院,高级VIP病房 林蔷坐在床边给江绍削苹果,明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即使林蔷按照他的意愿放弃了演奏会,可江绍还是不满足,他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的,是不是心里对他有怨气,是不是会对他的爱少一分。 江绍拿过手机,点开一首曲目,连上无线耳机,笑着将其中一只耳机递给林蔷,林蔷怔愣一瞬,放下手中的水果刀,接过耳机戴上,优雅的乐声缓缓流淌,林蔷脸上的表情却凝固住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江绍,俏丽的脸上染上薄怒,眼神冷的像冰,倏地站起身子,摘下耳机,狠狠地掷到地上,用力地踩了一脚,唇瓣一张一合,吐出来的话像是淬着毒汁,甚至连名带姓的喊他,将这些时日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江绍,有意思吗?” “你就这么自卑?“ “我既然答应你了不去演奏会,就不会后悔,怎么?这样试探我很有意思?” 耳机里那首曲子是林蔷原本要在演奏会上弹的,她练习了很多遍。 江绍听着林蔷的指责,沉默良久,突然垂着头低声笑了,空洞的声音在病房里显得格外瘆人,他紧紧攥住身下床单,苍白手背上迸出青筋,轻轻喊了声浓浓,抬起头来的时候神情却阴鸷的吓人,再不复以往的病弱温润。 他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浓浓,我装不下去了。” “是啊,我就是这样的自私卑劣。” “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也是,你是众星捧月的公主,身边有那么多人围着你转,那么多人想讨你欢心,我又算什么呢,你总是想离开我,抛弃我,逃的远远的。” 林蔷头痛欲裂,她觉得江绍现在比起身体上的只治疗更需要接受心理治疗,她真的不想和他吵架,可是他的行为真的踩到她底线了,她想一个人静静,可又不敢离开,她敢打包票,她前脚刚迈出病房,后脚江绍就会自杀。 林蔷深呼吸,平复好自己的情绪,艰难地扯出一抹微笑,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耳机,塞回到耳朵里,然后走到病床旁坐下,揽住江绍的肩膀轻轻拍着:“对不起,阿绍,是我失态了,别这么说自己,我们一起听吧,这首曲子其实本来就是为你弹的。” 江绍靠在林蔷的肩膀上,苍白的唇瓣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垂下睫毛遮去眼底的阴鸷,浓浓永远都会包容他的,没有例外。 演奏会结束后 蒋逸和赵省并肩走到学校门口,看清门口停的那辆黑色迈巴赫,两人都顿住了脚步。 赵省用手肘碰了碰蒋逸,神情染上几分兴奋,小声嘀咕:“是你家的车,你爸你妈来接你了,真难得啊。” 蒋逸神态漠然,冷冰冰地开口:“他们怎么会来接我,肯定是司机。” 两人正说着,远处车窗慢慢降下来,露出蒋母温柔的脸,她冲蒋逸招了招手,笑着喊:“儿子,小省。” 蒋逸没想到蒋母真的会来接他,微微出神,下意识攥紧手,而后就看见蒋父从蒋母身后探出脑袋,大摇大摆地朝他招手:“儿子,小省,快上车” 赵省见蒋逸还愣神,连忙笑着催促他:“还愣着干嘛啊,快上车。” 说完,就扯着蒋逸往车那里走。 上车之后,赵省才认识到蒋父蒋母这回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和蒋逸修补关系了,也不知道请教了哪位高人,这叫一个无微不至。 蒋母:“儿子,冷不冷啊,给你准备了毯子。” 蒋父语气还有些生硬,但是比起之前已经慈爱了许多:“儿子,喝橙汁,是热的,晚上凉,暖暖胃。” 他们自然也没有忽略赵省,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把他弄的坐立不安。 和蒋逸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俩人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虽然肉麻了些,但是蒋逸握着手里的橙汁,轻抿了一小口,真的挺甜的。 蒋母一边开着车,一边小心翼翼地从车内镜里观察蒋逸的神色,见他捧着热橙汁轻啜了一口,然后就看向窗外,虽然依旧什么话都没说,但蒋母就是觉得她宝贝儿子的态度似乎已经微微软化了些,和蒋父对视一眼,都暗戳戳地露出笑容。 蒋母觉得林蔷真的神了,以后还要跟着她学习! 江绍出院这天,林建安和徐美宁从美国回来了,但林蔷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去了美国,更不知道外婆已经去世了,陪着江绍回到别墅时,突然看见他们俩,脸色骤然就冷下来。 江绍对上徐美宁眼神的那一刻,搭在林蔷腰间的手无知无觉地用力,快要把她的腰掐断,他脸色紧绷,心里不安,催促林蔷:“浓浓,我累了,陪我上楼。” 林蔷不愿意看见林建安和徐美宁,便直接扶着江绍上楼了。 徐美宁看着林蔷的背影,下意识向前一步,仿佛想要拉住她,唇瓣无力地嗫嚅了两下,眼角泛红。 林建安注意到她的动作,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像烙铁一样烫人,是在警告她。 江霖见江绍和林蔷已经上楼去了,看了林建安一眼,沉声开口:“跟我来书房。” 林建安跟着江霖去了书房,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徐美宁一眼,满是警告意味。 江绍知道林蔷外婆去世了,之前他并不曾在意,也不担心林蔷会发现这其中的龃龉,因为他知道林建安一定会守口如瓶。帮他们一起瞒住林蔷,可今天看见徐美宁的眼神。江绍却敏感地感到不安,林蔷陪着他上了楼,他不想让她离开他半步。 林蔷确实不想看见徐美宁,但她这些天给外婆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她很担心,还是想问问徐美宁,便一直耐心地安抚江绍:“阿绍,我总得去换身衣服吧,从医院回来身上都是细菌。” “换完衣服我就回来。” 江绍拗不过她,良久还是答应了,在她马上要走出房门的时候却欲言又止:“浓浓……” 林蔷回过头,冲他笑了一下,像冲破乌云的一团金线,漂亮的晃人眼:“我换完衣服就回来,你先休息,阿绍。” 江绍不安地点点头,勉强扯出一抹笑:“去吧。” 林蔷在花房找到了徐美宁,公事公办地问她:“外婆最近身体怎么样?我给她打电话怎么一直没接?” 徐美宁看着她,眼角开始微微泛红,她强忍着情绪,咽下声音里的哽咽,故作镇定:“你外婆最近在做化疗,没什么精神,护工就不让她用手机了。” 林蔷隐隐觉得徐美宁的状态不太对,可她没办法印证,只能再次确认:“真的吗?不要骗我,外婆没和我说最近化疗……” 徐美宁安抚她:“妈妈怎么会骗你,别多想,浓浓,等外婆好点了,我让她给你打电话。” 林蔷犹豫半晌,沉默着点点头。 她和徐美宁没话说,问到了自己想要的懒得同她多说,转身就要走。 徐美宁下意识抬手扯住她袖口,像是想要挽留住什么,声音哽咽:“浓浓,妈妈对不起你……” 林蔷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冷漠的态度而哭,只觉得不耐烦,冷淡地拂开她的手:“别装了,徐美宁。”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感情。 徐美宁看着林蔷的背影,再也支撑不住,跪地痛哭。 书房里,江霖和林建安也没谈什么公事,主要是就林蔷外婆的事情达成共识,一起瞒着她,等过些日子直接说老人家病情恶化,急病走了。 夜色渐深,平遥街 贫民窟最外侧的老楼里,今天是苏盈的生日,杨慧做了好几个菜,两人都在等着刘铭送完外卖回来,这些天家里的气氛一直很压抑,先是丈夫在工地上突然坠楼身亡,没人负责,她到处奔波讨公道,后来苏盈又把江绍从楼梯上推下去了,官司缠身,好在这两件事都在慢慢解决,丈夫的赔偿款正在走法律程序,苏盈的事情江绍那边也不打算再追究了,正在谈和解。 杨慧想着借继女生日这天一家人好好庆祝一下,转换转换运气,只要不放弃坚强点日子肯定会一天一天好起来的。 苏盈坐在桌子前,看着杨慧给她做的菜,无法避免地想起自己爸爸,她还记得她上一个生日,一家人一起过的有多开心,转眼间就物是人非。 杨慧注意到苏盈的情绪,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盈盈,妈妈在呢,放心吧,妈妈会努力照顾好你和哥哥的。” 苏盈霎时间红了眼眶,哽咽着嗯了一声。 杨慧温柔地笑着:“去给哥哥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准备吃饭了。” 苏盈嗯了一声,擦了擦眼泪,拿出手机拨通了刘铭的电话,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喂,盈盈。” 苏盈问:“哥,还要多久,我和妈妈等着你吃饭呢。” 刘铭笑着,苏盈甚至能听见电话那边的风声:“还有几单,送完马上就回去陪你过生日。” 苏盈笑着说好,又细心嘱咐:“哥,那你骑车小心点,戴好头盔,我们等你。” 江家 林建安和徐美宁留下来吃晚饭,江绍不想让林蔷和他们接触,怕他们说漏嘴,但是江霖再三保证已经和林建安强调好了,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如果遮遮掩掩反倒让林蔷起疑,还不如像往常一样。 江绍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带着林蔷一起下去吃饭了。 林蔷看见林建安和徐美宁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心里的火气压都压不住,对待他们俩也愈发冷淡,反倒故意给江霖夹起了菜,一口一句江伯父,叫的十分亲昵,倒像是亲生父女一般。 徐美宁看着自己女儿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外婆去世的真相,甚至还认贼作父,只觉得难以呼吸,捏紧了手中的筷子,指尖甚至都用力地泛白。 林蔷注意到徐美宁痛苦的样子,只觉得心中愈发得意,原来她的母亲看见她对待别的长辈亲昵竟然也会如此难受。 她故意想要刺激徐美宁和林建安,对待江霖愈发殷勤,江霖很是受用,便多喝了几杯,参半真半假地同林建安话起了家常:“老人家在美国身体可还好?” 林建安谨小慎微地回复:“托您的福,老人家最近化疗效果很好。” 江霖:“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家的福气在后头,肯定会长命百岁的,还要看着浓浓和阿绍订婚呢。” 林建安笑的虚伪:“这一切都是托您的福,要不是您提供了这么好的医疗条件给老人家,我和美宁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徐美宁看着两人做戏,你来我往的虚伪模样,几欲作呕,眼底燃起恨意的火苗,愈烧愈烈,快要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江绍听着父亲和林建安做戏,下意识看了林蔷一眼,她果然不曾起疑,又抬眼看向对面的徐美宁,看清她眼神后,顿时觉得心中不安,紧紧闭息几秒,就觉得喘不上气来,抬手捂住心脏,手腕上的心率监测环开始发出滴滴滴的尖锐警报声,他语气很急:“浓浓,我心脏不舒服,和我回楼上去。” 林蔷连忙站起身来扶住他,搀着他就要回楼上。 徐美宁却猛地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向后推开划在地砖上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不许走,谁都不许走!” “浓浓,我有话跟你说。” 江霖坐在主位上不怒自威,给林建安使了个眼色,林建安立马上前扯住徐美宁,低声怒斥警告:“徐美宁,你疯了!给我闭嘴,看清楚这是什么场合。” 徐美宁疯狂地大笑,眼角猩红,不复以往的贵妇做派,直直地看向林建安:“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她又缓缓转头,僵硬又缓慢,看向林蔷,脸上是不顾一切的疯狂,可眼底又是满目悲伤,尖叫着哭喊:“浓浓,你外婆死了。” 她尖叫一声,而后手指一一指过江霖,林建安,最后指着江绍,癫狂地大笑:“你知道嘛,你外婆死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见你一面,是他们让我瞒着你,是他们害你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他们都是凶手。” 江绍被徐美宁指到的那一刻,浑身如置冰窖,林蔷扶着他的手缓缓滑落,他甚至不敢侧头看她,他很怕,怕极了,心脏开始剧烈地抽痛,唇瓣迅速褪去血色。 林建安没想到大家一直瞒着林蔷的秘密就这么被徐美宁公之于众,他怒火攻心,快步上前死死捂住徐美宁的嘴,看向林蔷,故作镇定:“浓浓,你妈妈醉了,说胡话,外婆好好在美国接受治疗呢,怎么可能去世。” 林蔷感觉自己脑袋仿佛受到了重击,嗡的一声之后,手脚冰冷,开始哆嗦,手在颤抖,唇瓣也在颤。 外婆死了…… 所有人都知道,都瞒着她,她本来可以见外婆最后一面的。 她耳边是江绍心率监测手环尖锐的警报声,她像生锈了似的,缓缓侧过身,眼底满是怨毒,冷冰冰地问他:“是你对不对?” “江绍,是你对不对?” 徐美宁疯了一样撕咬林建安,几乎快咬下他一块肉,唇瓣上都是血,她恶狠狠地指着江绍,哭喊着:“就是他,浓浓,是他不允许你飞去国外,是他啊!” “他是凶手!” “是他害的你不能见外婆最后一面。” 江绍忍着心脏剧痛,唇瓣毫无血色,他颤抖着手想要捂住林蔷的耳朵:“浓浓,别听……” “我求你,别听……” 人在巨大的伤痛袭来的时候,会觉得麻木,林蔷看着江绍的唇瓣一张一合,甚至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想让他去死,她眼底是冰冷刻骨的恨意,唇瓣一张一合吐出这世间最恶毒的话语,化作千千万万把锋利的剑刃扎在江绍心上,刺的他鲜血淋漓:“江绍,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了,死都不会。” “你不配。” “最该死的人是你,你早就该死了。” 江霖没想到林蔷说话会这样难听,猛的站起身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怒斥:“混账!” 林蔷觉得这屋子里的人都很恶心,多看一眼她立马就会吐出来,像行尸走肉似的走出了别墅,江绍心脏剧痛,喷出一口血,失去意识地前一秒还想抓住她的裙角。 外面下雨了,很大的雨,雷电交加 林蔷淋着雨,丝毫不觉得冰冷,她觉得心中有一团巨大的怒火和愤恨在熊熊燃烧着,她脑海里没有任何想法,只有恨,只有逃离,她一秒都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她一开始是快走,后来就变成了跑,她疯狂地跑出别墅区,她不知道要跑去哪里,只是想离开这里,跑出别墅区后是盘山路,这里常有快递运输的货车,但监控少,所以车速快。 林蔷出门都是私家车,自然不知道。 红灯刚刚变为绿灯的那一秒,她失魂落魄地从路这边往那边跑,疾驰而来的外卖电动车为了躲避她连忙打转方向,但是因为车速太快,直接翻到在一旁,车上的人被甩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后面的两辆车连续相撞,发出剧烈的撞击声。 林蔷楞楞地站在斑马线上,残破的车灯发出刺眼白光,照亮她眼前的一切,电动车翻倒在地上,里面装着的蛋糕滑落出来,黏腻的奶油或者鲜红的血粘了一地,被雨水冲刷着,不远处躺着的人满脸是血,胸膛起伏,剧烈地喘息着。 后面两辆撞在一起的车冒着白烟,仿佛人间炼狱。 林蔷受到刺激,瞳孔微微扩散,裙角往下滴水,她一下子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医院。 林蔷说不出话来了,得了暂时性创伤性失语症,警察反复来询问那天事情的经过,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刺激自己回忆那可怕的经过,她说不出话,只能用笔写,写了一遍又一遍。 警察说骑电动车的外卖小哥刘铭受伤最严重,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还在抢救,情况很不乐观,后面连续相撞的两辆车车主只是受了轻伤。 林蔷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先是外婆去世的打击,又遭遇了这种事情,她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江绍也在医院住着,供体移植马上就到他的顺序了,他来看过林蔷,被林蔷拿玻璃杯砸在了额头上,流的满脸都是血,她厌恶他至极。 刘铭出了事之后,苏盈一直在哭,因为哥哥是为了给她买蛋糕才会发生事故的,他的外卖平台上显示最后一单是他派送一家高级蛋糕店的单子,刘铭是为了顺便给她买一个蛋糕才会接这个单子的。 没有人比苏盈更清楚,因为她去年生日的时候,爸爸给她买了劣质的蛋糕,奶油涩口,她就随口提了一句下次过生日想吃这家高级蛋糕店的蛋糕。 都是因为她,哥哥才会出事。 最受不了打击的还是杨慧,先是丈夫出事,现在儿子又出了车祸,生死不明,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差。 林蔷每天被警察逼着一遍一遍回忆那天的细节,还被外婆去世的阴影裹挟着,她又说不了话,这些天像行尸走肉一般。 这天,病房里来了不速之客,是苏盈,她冲进来恶狠狠地指责林蔷:“是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突然冲出来,我哥哥就不会受伤!” 林蔷无法辩驳,确实是因为她,她害了人,她沉默着任苏盈发泄,她很愧疚,身上再无一丝明媚娇纵的气息,有的只是死气沉沉。 最后苏盈被护士赶走了。 半夜的时候,林蔷自杀了,她割腕了,江绍拿这种方式威胁过她很多次,现在就让她用这种方式来离开他。 江绍听到这个消息几欲昏厥,强撑着精神,在抢救室外面等了一夜,终于等到林蔷脱离生命危险。 她还没恢复意识,依然昏迷着。 江绍本想日日夜夜都陪着她,可心脏供体有了新进展,刘铭被医生宣布脑死亡了,杨慧同意捐献遗体,他的心脏和江绍匹配,可以进行心脏移植手术了。 供体与受体一般采取双盲制度,即双方不公开信息,但江霖还是通过手段打听到了。 苏盈这边坚决反对遗体捐献,她不懂杨慧为什么做出这种决定,她不想让哥哥死去都没有完整的尸体。 杨慧在器官捐献的协议上签完字之后,就自顾自地回家去了,仿佛把苏盈遗忘了,捐献的遗体由医院负责火化,她连儿子的骨灰都没有。 回家的第二天杨慧就上吊自杀了,苏盈现在家破人亡,一无所有,她心里涌动着剧烈的恨意,已经把她所有的良知都蚕食掉,她把自己心中那份自责也变化成恨意转移到林蔷身上,她要她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不得安宁! 江绍的心脏移植手术进行的很顺利,他甚至比林蔷更先醒过来,只是为了避免排异反应要吃很多很多的药。 他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之后,就搬到了林蔷的病房,他知道她不愿意看见他,可是他没办法离开她,只想守在这等着她醒过来。 林蔷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阳光很刺眼,四周白茫茫一片,鼻息间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浑身都很疼,尤其是手腕内侧,一动感觉像是有伤口裂开似的。 她还没彻底清醒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道满含欣喜的声音:“浓浓,你醒了。” 林蔷侧头望过去,是江绍,她疑惑地问:“阿绍……我怎么会在医院?” 江绍听见这个称呼,身子僵住,而后开始剧烈地战栗,她叫他阿绍? 自从林蔷知道真相之后,因为得了创伤性暂时失语症,就再没说过话,每次见他都是满眼的怨毒,恨不得他去死,又怎么会像从前那样叫他阿绍。 江绍欣喜地自言自语:“浓浓,你能说话了?你还叫我阿绍?” 林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叫她能说话了? 她又不是哑巴,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阿绍,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蔷很混乱,骤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阿绍,几点了,江伯父说今天要带我去定制演奏会的礼裙的。” 江绍脑袋像是被人猛地一击,看着眼前林蔷对他毫无芥蒂的模样,还有问他的问题,他心底浮现出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 林蔷失忆了,她的记忆停留在蒋母给她定制礼裙之前。 第23章 ??妕?  林蔷真的失忆了, 医生说她是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创伤,身体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所以选择性的遗忘掉了让自己难受痛苦的那段记忆。 江绍知道的时候,浑身兴奋到颤栗, 都说覆水难收, 可上天怜惜, 竟然真的给他一次补救的机会,他难掩声音里的颤抖:“医生, 那她会恢复记忆吗?” 医生面色沉重:“也许会,也许不会, 也许过些天就恢复记忆了, 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这很难说。” 江绍听到医生说林蔷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来,他下意识看江霖,眼神阴鸷, 浮现出孤注一掷的神色,知子莫若父, 江霖自然知道自家儿子在想什么, 他也觉得这是难得的好机会, 沉声开口:“宋医生, 我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 “不要告诉林蔷任何之前发生的事情。” 宋医生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毕竟江霖每年可是不少往医院投钱,是大股东, 分院扩建也全指望着盛合建筑呢。 “这个自然,您和少爷放心, 我知道该怎么做。” 江霖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后搭在江绍肩膀上的手轻轻拍了拍, 安抚意味十足,这些天他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林蔷出事,自己的宝贝儿子进行心脏移植手术,状态很差,他还要安抚林建安和徐美宁,头发花白了一片。 宋医生见父子俩还有私密话要聊,便默默退了出去。 医生离开之后,江绍说话便没了顾忌,他看向江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爸,徐美宁那里看住她,别再让她说些不该说的。” 江霖点头,他觉得都是因为他做的不好,没能让林建安看住徐美宁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要是那天徐美宁不发疯,事情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他又觉得也许一切都是天意,若不是林蔷发生了意外,他儿子也许也不会等到这么合适的心脏供体,恢复健康。 现在林蔷也失忆了,只要瞒住她,这所有的一切就都还有补救的机会,江霖这次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他表情凝重,承诺江绍:“放心吧,这次爸爸一定会处理好一切的。” 江绍点点头,久违的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爸,我去看看浓浓。” 江霖慈爱的笑了一下:“去吧,你们好好说说话。” 江绍离开之后,江霖的神色顿时就冷了下来,拿出手机给林建安打了一通电话:“带着徐美宁在公司等我。” 林建安唯唯诺诺地应下,挂断电话去了徐美宁的房间,徐美宁披头散发的躺在床上,嘴唇干裂,丝毫没有从前精致富贵的模样,看着倒像是了无生息。 林建安眼神冰冷:“起来收拾一下跟我去公司,董事长要见你。” 徐美宁并未回应,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建安声音不耐:“浓浓醒了,你要是不想见她就继续躺着。” 他话音刚刚落下,徐美宁如同疯了一般似的从床上爬起来,抓住他袖口,不敢置信地问:“真的吗?” 林建安看见徐美宁这幅不修边幅,如同疯妇一般的样子,心中一丝怜惜都无,冷漠地拂开她的手,转身就出了房间。 徐美宁沉浸在林蔷醒来的喜悦中,天知道她那天说完这一切有多么的后悔,林蔷出事故后又自杀,她受不了这个打击,整日浑浑噩噩的,觉得是自己害了女儿,如果她不知道这一切也不用承受这么多,她为了自己的恨故意把自己的女儿也拉入了深渊。 她现在没有别的要求只是想见女儿一面,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徐美宁动作迅速地开始梳洗,打扮好之后虽然依旧憔悴,但最起码衣冠整洁。 林建安带着她直奔盛合建筑。 江霖在办公室等他们,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林建安和徐美宁愣在了原地。 他说:“林蔷失忆了。” 江霖看着徐美宁震惊的说不出来话的样子,意味不明地开口:“别担心,是好事,浓浓把所有痛苦的记忆都忘了,她不记得外婆死了,不记得自己出了车祸,不记得刘铭为了避开她死了,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以重新开始。” 徐美宁听着竟然觉得解脱:“你说的是真的?” 江霖神色沉沉:“自然是真的,怎么,你又要告诉林蔷真相吗,又要让她想起一切,痛苦的自杀?” 徐美宁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什么都不会再说了,求求您,董事长,不要让浓浓想起来,就让她这样好好生活吧,这次我一定会闭上嘴,什么都不说。” 江霖冷笑一声,看向林建安:“建安你怎么看?” 林建安服侍了江霖多年,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机锋,连忙表明态度:“董事长您放心,美宁最近身体不太好,我已经在国外找好了疗养院,很快就会送她出国。” 徐美宁震惊的看向林建安,沉默良久,最后主动向江霖保证:“我不会再回国了,只要您和少爷照顾好浓浓,我不会再见她。” 江霖很满意,点点头:“美宁你就在国外安心养病,浓浓这里有我,不必担心。” 唯一的隐患变数徐美宁也解决了,江霖觉得可以高枕无忧了,接下来就看他儿子的了。 医院,白茫茫的病房里,林蔷穿着病号服,身体单薄的像是孱弱花枝,她脸色有些苍白,神情迷茫的看着江绍:“阿绍,你说外婆突然病情恶化去世了?” “我失忆了?” 江绍心跳如擂鼓,可面上却十分镇定悲伤地哄骗林蔷:“浓浓,你知道外婆去世的事情伤心过度,做了傻事,抢救了好久才脱离生命危险。” “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林蔷听到外婆去世的消息,眼泪刷的就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啪嗒啪嗒砸在江绍苍白的手背上,还是不敢相信,抓着江绍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不敢置信:“怎么会这么突然,外婆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 她的反应太激烈,手腕内侧的伤口裂开,血从纱布透出来,十分刺眼,林蔷愣愣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痕,这才知道江绍没有骗她,外婆去世了,她做了傻事自杀,失忆了。 林蔷疯狂地想要回想起那段记忆,可是却头痛欲裂,瘫软在江绍怀里,紧紧抓着他衣服,痛苦地流泪,喃喃自语:“阿绍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外婆怎么会走的这么突然。” 江绍垂眼看着林蔷的发顶,眼神平静怜爱,声音轻柔,仿佛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切都是真的,让人看了不寒而栗:“浓浓,答应我,别再做傻事了,好吗?” “我知道外婆走的突然,你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可是你有想过吗,外婆是最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伤害自己的人,她那么爱你,只想你开心幸福。” “还有我,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嘛,浓浓,你真的那么狠心要抛下我吗?” “答应我好不好,不要再做傻事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林蔷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哭着哭着就又昏过去了。 江绍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轻轻在她额心落下一吻,唇边勾起弧度,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又些可怖。 他突然觉得上天很眷顾他,即使是这样的死局都能迎来转机。 浓浓,安心睡吧,这次我会瞒的天衣无缝。 日子平静无波的过了半个月,林蔷正在慢慢从外婆去世的巨大悲伤中走出来,而做完心脏移植手术的江绍身体也恢复的很好,两人便正式复学了。 江绍做了心脏移植手术的这件事已经在礼德高中内部传遍了,赵省知道了自然好奇这病秧子做完手术之后会有什么变化。 在林蔷和江绍去图书馆的路上把两人拦下了,双臂交叠环抱在胸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用鼻孔看人,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架势被他摆了个十足,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江绍几眼,啧啧两声,嘲讽:“换了颗心脏似乎也没什么用啊,还是这幅病病秧秧的样子,江绍医生说没说你还能活多久啊?” 林蔷俏丽的脸颊染上薄怒:“赵省,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边说,上前一步,抬起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这要是江绍不在,林蔷扇他几巴掌都没问题,他甚至会直接把脸凑上去,怕打疼了她的手,但眼下可不能在江绍面前丢了面子,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林蔷的手,紧紧攥住,掌心最先感受到的不是少女滑嫩的肌肤,而是冷硬的珍珠手链。 赵省低头扫了一眼,一颗一颗珍珠圆润饱满,用鎏金线串连起来,足足有三层,这宽度不像手链,倒像是臂钏。 林蔷厌恶他,用力挣脱,珍珠手链从她手腕处往上滑动了几寸,露出雪白手腕内侧那长长的疤痕,还没愈合好,崎岖的疤痕周围是细嫩的,新生长出来的粉肉,明显是自杀的痕迹。 赵省震惊地看向林蔷,在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落泪了。 林蔷不懂他为什么哭,趁着他出神的刹那,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向下褪了褪珍珠手链,将伤口挡住。 赵省觉得他看见那道疤的时候,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难以呼吸,他艰难地开口:“林蔷,你……” 他想问她为什么做傻事,可却不知道以什么立场。 林蔷虽然不明白赵省为什么会哭,但能读懂他眼神里的震惊和心疼,也不愿再和他计较,神色冷淡地开口:“赵省,我和阿绍不招惹你,你也少来招惹我们。” 说着,握住江绍的手,笑了一下:“走吧,阿绍,别理他。” 江绍乖乖跟着林蔷走了,走出去几步又回头看赵省,晦暗的眼底满是得意。 赵省站在原地,攥紧拳头。 放学后,林蔷和江绍回到别墅发现蒋母来了。 林蔷生病的这段日子可把蒋母给急得够呛,蒋逸这边好不容易看到点缓和的苗头,林蔷却突然生病了,她还等她下一步指示呢,可蒋母虽然心急想要让林蔷继续辅导她修复亲子关系,但也知道林蔷外婆去世了她深受打击,故就没打扰她。 这不,听说她出院了,身体恢复了些,就连忙眼巴巴的赶过来了。 江绍不打扰她们聊天,自行上楼去了。 蒋母也没绕圈子,神情颇为不好意思:“浓浓啊,我知道你身体还在恢复中,伯母也不好意思来打扰你,但是小逸这边还需要你帮帮忙。” 林蔷很愿意帮她,眉目盈盈:“伯母,您别担心,我早就给您准备好,您今天不来,我也要给您送过去的。” 说着,她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一本色彩鲜艳的书,上面明晃晃写着四个大字。 《育儿大全》 蒋母愣住了,有些不明所以:“浓浓,这……” 林蔷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笑了一下:“伯母,是这样的您听我说,蒋逸五岁就被您送到了新西兰,他其实最想要的还是你们补足这些年欠缺的爱,还有那些身为父母应该陪着他一起做的事,这上面很全,您先拿回去和伯父细细研读,后续我会给您制定计划的。” “一定要认真看哦伯母,这很重要,下周我会测试的。” 蒋母听了之后双眼亮晶晶,直冒光,仿佛林蔷交给她的不是育儿大全,而是圣经,虔诚地接过,捧在手里,郑重其事地承诺:“浓浓你放心吧,我回去一定和你伯父好好学习。” 林蔷柔笑,她替蒋逸开心,希望他们一家人能早点和好。 蒋母拿了书便告辞了。 夜幕渐深,保姆准备好了晚餐,林蔷坐在江绍身旁看着桌子上的菜,有些出神,自从出院之后江绍的口味就变了,以前餐桌上绝对不会出现口味偏酸的菜,可现在保姆却应江绍要求做了很多,甚至喝的温水里面也要加两片柠檬。 林蔷同他吃的喝的都保持一致,她细白的手指握在透明玻璃杯上,轻抿了一口,温水里面加柠檬,真的很酸,她微微蹙起眉头,看向身边人:“阿绍,你不觉得酸吗?” 江绍笑了一下,摇头:“我觉得口味正好。” 做完心脏移植手术之后,他每天都需要吃很多很多药,他的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甚至连味觉都不如以往,心脏病不能吃辛辣,他只能靠酸味感知自己还活着,但他不想告诉林蔷怕她担心。 林蔷只能点点头,放下杯子,不再碰这杯水。 用完晚餐,林蔷去到江绍房间里,语气明媚:“阿绍,明天你穿哪套校服,我和你搭。” 江绍牵着她的手走到试衣间,眉目温和地扫视着各式各样的校服,最后挑出来一件白色衬衫搭配黑色针织开衫,看他选了这个颜色,林蔷十分惊讶:“阿绍,你不是从不穿深色衣服吗?” 江绍看着林蔷,轻柔地抚了抚她的秀发:“就是突然觉得深色的衣服也很好看,想试试。“ 他现在不像以前那般病弱,不知道哪天就会死去,而是拥有了一颗健康的心脏,他以前总觉得深色衣服死气沉沉所以避讳,但现在不同了,他也想尝试更多的不同,也想陪林蔷做更多从未体验过的事情。 林蔷看着江绍微微出神,她觉得他换完心脏后似乎有很多变化。 第24章 ???磻祅荆  父亲在工地上坠楼身亡, 哥哥送外卖出车祸,继母上吊自杀,这让苏盈受到很大打击,精神状态很差, 很久才复学, 她回到礼德最先听到的消息就是江绍做了心脏移植手术, 她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他换心脏的时间太微妙了, 几乎和她哥哥被医生宣布脑死亡的时间差不多,苏盈怀疑江绍的心脏是她哥哥的, 但这还只是一个猜测, 她开始到处收集信息。 苏盈这些日子浑浑噩噩的,错过了许多信息,她上网查看才知道她哥哥捐赠心脏的事情上了新闻,虽然接受捐赠者的信息被模糊处理了, 但苏盈几乎可以确认就是江绍,他换上了她哥哥的心脏。 确认了之后, 苏盈心里只有铺天盖地的恨意, 他怎么敢! 她父亲死在了盛合建筑的工地上, 她哥哥送外卖却因为林蔷突然冲出来, 为了躲避她活生生被撞死, 她继母也因为受不了这一连串的打击上吊自杀,而他竟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哥哥的心脏捐献。 他怎么配, 他应该下地狱,不得好死! 凭什么, 这一切到底是凭什么, 江绍和林蔷害的她家破人亡, 可如今却好好地生活着,只留她一个人在地狱里挣扎。 更让苏盈震惊地还在后面,林蔷竟然失忆了,她在走廊遇到林蔷的时候,对方趾高气昂,防备地看着她,仿佛她要是敢伤害江绍一分一毫,她会直接把她撕碎。 这眼神苏盈太熟悉了,和那天她站在江绍身后,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之后,林蔷扇了她巴掌,要生吞活剥了她的眼神一样。 可现在的林蔷看她不该是这种神情,她把她哥哥害死了,在医院时她看向她时眼底只有愧疚自责,没有明媚,只有死气沉沉。 她应该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被自责折磨。 苏盈逼近林蔷,神色有些癫狂:“林蔷,你还记得刘铭吗?” 江绍向前一步,挡住林蔷,盯着苏盈,语气沉沉,满是警告:“你想说什么?” 林蔷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苏盈把江绍从楼梯上推下去,害怕她又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伤害江绍,于是从他身后站出来,神色防备:“苏盈,我劝你别发疯,上次已经放过你一次了,难不成你真想进监狱?” 苏盈看着林蔷骄纵的神色,又看了看江绍防备的眼神,突然就确认林蔷确实失忆了,而且江绍不想让她想起来,她勾起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她想到了报复他们俩的办法了,让他们比死还难受。 苏盈想撕掉林蔷脸上的天真明媚骄纵,她凭什么,她害死了她哥哥,还被人保护的这么好,她凭什么忘掉这段记忆。 她早晚会让她想起来,但不是现在,现在她要给她增添一段更加痛苦的记忆。 离开之前苏盈深深看了江绍一眼,眼底满是怨毒。 江绍感到不安,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林蔷以为上次的事情他留下了阴影,轻轻握住他的手,微微笑了一下,安抚他:“阿绍,没事,有我在。” 江绍隐忍着不安,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午休的时候,林蔷和薛叙被老师叫去准备生物竞赛,江绍独自去找了苏盈。 两个人去了器材室,将门反锁,这里午休的时候不会有人来。 苏盈知道江绍一定会来找她,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怨毒:“你和林蔷还真是命好啊,一个害死了我哥哥,却失忆了,一个害死了我父亲,却换上了我哥哥健康的心脏。” 江绍脸上浮现出歉意:“苏盈,你家里的事我很遗憾,但你要清楚,你哥哥的死林蔷没有法律责任,当时已经是绿灯了,她在斑马线上,是你哥哥的车速太快。” “心脏的事我很感恩,你有什么需求我会尽力满足的,你可以提。” 苏盈眼底浮上愤怒的火苗:“遗憾,你轻飘飘一句遗憾能抵过我们家三条命吗?” 她冷笑,不是询问,而是威胁:“江绍,林蔷失忆了吧?” 江绍倏地抬眼看他,眼底满是危险,他声音冷沉:“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别碰林蔷。” 苏盈和江绍是有认知差的,苏盈以为江绍不想让林蔷知道那段记忆是怕她痛苦,但江绍最害怕的是林蔷想起来外婆的事,但苏盈确确实实能威胁到他。 苏盈神情得意刻薄:“我不想做什么,只是要你的爱罢了,把我放在林蔷前面,事事以我为重。” 苏盈才不稀罕江绍的爱,但是她觉得这是最好的报复方法了,以林蔷骄傲的性格看见江绍移情别恋,肯定会和他分道扬镳,江绍会痛不欲生,等他们分手她再告诉林蔷这一切,让她把所有都想起来,她要让她一辈子都活在自责恐惧愧疚中。 江绍觉得荒唐:“苏盈,是我们江家对不起你,我拿你当恩人,有什么其他需求你都可以提,钱,公寓,出国留学,我都可以满足你,但请你别拿林蔷威胁我。” 苏盈笑着,神情疯狂:“我要钱有什么用,我的家人都被你和林蔷害死了,江绍,既然你不愿意答应我,那我现在就去告诉林蔷,她到底是怎么把我哥哥害死的。” 她越说越癫狂,越激动:“江绍,我要让她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我要让她不得好死。” 说着,苏盈就要冲出去,她碰到了江绍的逆鳞,他一把抓住苏盈的手,将她扯了回来,神情阴鸷地死死盯着她,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你别逼我。” 苏盈见江绍把林蔷看的比他自己生命还重,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报复计划精妙绝伦,她挑衅:“要是林蔷想起来这一切不知道会不会又自杀。” 她上午看见了,看见她手腕上被珍珠手链挡住的自残痕迹。 江绍被苏盈逼的失去理智,他抬手狠狠掐住她脖子:“闭嘴,我杀了你。” 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怒斥,手上愈发用力:“闭嘴,闭嘴!” 苏盈觉得她快要窒息了,脖子被江绍狠狠掐住,脸色憋得通红,她盯着江绍的脸,突然就落下泪来,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声音脆弱地哭喊:“哥,哥!” 她哭喊着,又去抓江绍的袖子。 江绍被她一声哥哥喊回了理智,恢复了清明,是啊,他胸腔里跳动的是刘铭的心脏,刘铭是她的哥哥,是他的恩人,他怎么能杀了她妹妹。 江绍震惊于自己刚刚疯狂的举动,怔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出神,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松手后,苏盈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唇边勾起得逞嘲讽的笑意。 良久,江绍缓缓开口:“我答应你,但我也有条件,你不许接近林蔷,不许伤害她。” 苏盈就知道他会答应,因为他不想让林蔷想起来这一切。 江绍觉得苏盈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不如先把她安抚住,而浓浓一直也是想要逃离他的,不如让她自由一段时间,等他安抚住苏盈,她冷静冷静再同她谈补偿的事情,不管是送出国还是送她去别的城市都可以。 林蔷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觉得江绍脸色不是很好,关切地问:“阿绍,你没事吧?” 江绍看着林蔷的脸庞,觉得只要不让她想起来外婆的事,一切就都有补救的机会,必须要暂时安抚住苏盈,这是他自己种下的苦果,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轻轻握住林蔷的手,盯着她漂亮的眼睛,一字一句,轻声说:“浓浓,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怀疑我对你的爱,好吗?” 林蔷听的雨里雾里,江绍在学校很少有这情绪外露的时候,可是看着他真挚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好。” 蒋逸最近真的觉得他父母很奇怪,首先是天天亲自车接车送他上学,车里准备的很细致,温度调到他最舒适的温度,还会给他准备毯子,他最爱的橙汁。 这两天更奇怪了,还看起了育儿大全,随时随地捧着看,甚至还互相考。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莫名觉得还挺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的,最起码像个家,而不是冷冰冰的。 今天放学的时候,蒋父蒋母没来接他,他身上刚刚融化了一些的坚冰又冷硬起来,他以为他们又只是一时新鲜,坚持了几天后就放弃了,沉默着自行回了家。 回到别墅,他刚转过玄关就听见银铃般的笑声,很明媚。 他站在楼梯口,远远一瞥是林蔷。 蒋母看见他,笑着冲他招手:“小逸过来,有客人。” 蒋逸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在沙发的另一角坐下,和林蔷中间隔出了好几个人的距离,像银河那么远。 蒋母一脸慈爱,笑得开怀:“小逸,这是林蔷,她也在礼德念书,就住在隔壁别墅,你们是同学,她过来做客。” 林蔷笑了一下:“我们在学校见过。” 蒋母惊讶:“真的吗,那更好了。” 蒋父坐在边上,拿着本育儿大全还在争分夺秒的背,有些窘迫地询问林蔷:“浓浓,我们快点考吧,我怕一会我忘了。” 蒋逸坐在旁边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浓浓,每次听都觉得是很美好的小名。 闻言,蒋母点点头,招呼蒋逸:“小逸,你坐旁边监考吧,看着你爸,不要让他作弊。” 蒋逸现在终于知道最近是谁在给他爸妈出主意了,原来是林蔷, 他淡定地点点头:“好。” 育儿大全考试正式开始,林蔷给他们出了卷子。 蒋父蒋母认真地答题,其实他们背了多少,能打多少分,一点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让蒋逸看到这个父母愿意为了修复他们之间关系而努力的过程,这才是最重要的。 测试结束,蒋母打得分数比蒋父高,蒋父抓耳挠腮地不服气,两人吵吵闹闹,蒋母拿着自己的满分卷子向蒋逸邀功:“小逸你看,还是妈妈更爱你,我打了满分。” 蒋父不服气:“小逸,别听你妈妈胡说,还不是因为她把我的书撕下去两页,害我没背到那个知识点,否则我怎么会输。” 看着父母向他争宠,这是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的,蒋逸有些恍惚,唇边无意识地微微翘起小弧度。 蒋母注意到,惊呼:“小逸,你笑了。” “浓浓你快看,小逸笑了。” 闻言,林蔷侧头看向蒋逸,正好和他视线相对,他长相淡漠,又不爱笑,此刻微微露出笑容,更显得难得,很惊艳。 蒋逸率先移开目光,拿起书包落荒而逃:“我先上楼去了。” 蒋父蒋母还沉浸在儿子冲他们笑了的喜悦中,拉住林蔷的手,神情激动感激:“浓浓,你真的太厉害了,还好有你,以后我和你伯父就听你指挥了。” 蒋逸背著书包上了楼,却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站在楼梯上又往下看了一眼,唇角微微翘起一个小弧度。 第25章 ??桌炼  最近天气很差 , 总是下雨,林蔷觉得江绍自从换完心脏之后变化很大,口味突然偏酸,爱穿深色衣服, 开始喜欢下雨天, 她有点不适应。 教室外面雨淅沥沥的下着, 雨珠砸在教室玻璃上,发出声响, 天色阴沉沉的。 林蔷觉得心中有些压抑,仿佛风雨欲来, 侧头看向江绍, 他现在皮肤不像之前那般苍白,也长了些肉,显得越发矜贵,只是此刻侧脸紧绷, 像是在出神。 林蔷小声询问:“阿绍,怎么了, 今天怎么心事重重的?” 江绍陡然回神, 看向林蔷, 扯出一抹笑:“没事。” 他不愿说, 林蔷也懒得窥探他的隐私, 索性也不再问。 直到放学的时候雨都还没停,江绍打着伞和林蔷并肩而行, 快要上车的时候碰见蒋母,她来接蒋逸放学, 满脸温柔地同他们打招呼:“阿绍, 浓浓。” 林蔷觉得蒋母和蒋逸之间的关系应该已经有了一些改善, 她看着也开心:“蒋伯母。” 江绍同他们不熟,只是微微颔首,但却不着痕迹地扫了蒋逸一眼。 因为还在下雨,也没多寒暄,打声招呼就分开了。 林蔷和江绍上了车,她坐在后排,抬手拭去落在发丝间的雨珠,耳边突然传来江绍的声音:“浓浓,你同蒋家最近似乎走的很近。” 林蔷笑着:“蒋伯母挺喜欢我的,所以常邀请我去做客。” 江绍意味不明的点点头。 车子在雨幕中缓缓行驶,转过盘山道,驶进江家别墅大门的时候,雕花铁门前跪着一个女生,浑身都湿透了,脸色苍白,顺着发梢往下滴水。 林蔷透过车窗看见苏盈狼狈的模样,不知为何突然太阳穴抽痛,她下意识就要按下车窗,江绍却一把握住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别开窗,雨会淋进来,别感冒了。” 林蔷看着江绍,以为他还在怨恨苏盈当初将他从楼梯上推下来的事,便听他的没有开窗。 苏盈看着黑色豪车从自己眼前缓缓驶过,雨水混合着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她今天来这里是为自己增一份筹码。 即使现在江绍无动于衷又怎样,他一会还是要请她进去。 果不其然,江绍把林蔷送回房间之后立刻叫佣人去看苏盈还在不在,李婶拿着伞亲自出去看了一眼,回来说苏盈被先生请进书房去了。 苏盈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一无所有,也没有什么再可以失去的了,她什么都不怕,可江霖毕竟是生意人,她知道一味的威胁没有用,还要学会示弱卖惨装可怜。 “我现在家破人亡,根本无处可去,您如果不收留我的话,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其实苏盈这些手段对于江霖来说无异于班门弄斧,他一直无动于衷,直到她说了这句话:“您难道就不怕林蔷想起来吗?您也知道林蔷对江绍的重要性吧,可是如果有一天林蔷想起来了呢,到时候如果她再自杀呢,您不怕江绍也跟着做傻事,不如把我留在身边,慢慢取代林蔷的位置,让她在江绍心里慢慢变得不那么重要,这样就算以后她出了什么事,也不会影响到江绍不是吗?” 这话算是说到江霖心坎里去了,这也是他这些天一直担忧的,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苏盈,容貌只算是清秀,性格倒是能屈能伸,沉声问:“你真的能做到?” 苏盈勾起唇角:“不试试您怎么知道。” 江霖同意了,收留苏盈,让她暂时住在江家别墅,其实他也挺好奇林蔷的反应的,她不是一着嚷嚷着要自由嘛,现在儿子身边有了替代品,她会是什么反应呢。 晚餐的时候,林蔷和江绍坐在餐桌旁,江霖姗姗来迟,他落座后,江绍看了林蔷一眼,笑着:“吃饭吧浓浓。” 江霖爽朗地笑了一声:“等等,今天有位重要的客人向你和浓浓介绍。” 说着他抬头朝着楼上望去,林蔷也看过去,面容清秀的少女拖着裙摆缓缓而下,林蔷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穿的是自己的礼裙,顿时像是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苏盈走到江绍的另一侧坐下,故意看向林蔷:“浓浓,穿了你的衣服应该不会介意吧?” 江霖看着林蔷吃瘪的样子,不禁觉得有趣:“浓浓,你还不知道吧,阿绍换的心脏就是苏盈哥哥的,她是我们家的恩人,从今天开始她就住在这里了。” “对了,浓浓,苏盈最近在吃镇定的药,医生说要多晒太阳,你的房间腾出来给她住吧,伯父给你准备了另一间房。” 林蔷很震惊,震惊于江绍换的心脏是苏盈哥哥的,更震惊于江霖对待她的态度。 她下意识看向江绍:“阿绍。。” 江绍却率先看向苏盈,恶狠狠地盯着她,眼底满是警告。 苏盈无辜地摊了摊手。 他想起苏盈威胁他的话,最终还是退让了:“浓浓,那个房间反正你住久了,我帮你换一个更好的。” 林蔷心里不舒服,但还是点点头,毕竟这也不是她的家,她也是寄人篱下。 第26章 ????  晚餐结束后, 林蔷就同苏盈换了房间,这个房间她住了十三年,此刻却要让给别人,林蔷觉得屈辱, 可她又没立场发泄。 一来这是江家别墅, 不是她家, 江霖才是当家作主的人,她虽然在这里住了十三年, 但终究是寄人篱下。 二来,江绍现在胸腔里跳动着的那颗健康的心脏是苏盈哥哥的, 她是江绍的恩人, 更是江家的恩人,林蔷即使不愿,也得退让。 换了房间,林蔷就失眠了, 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细眉微蹙, 江家不是她的家, 林家也不是她的家, 她的容身之处到底在哪里。 林蔷一整夜睡的都不踏实, 失眠很久, 快要天亮的时候才有些困意,睡了一会。 天亮了, 她洗漱穿戴好,下楼来, 走到餐桌旁坐下, 拿起手边的温水抿了一口, 温询问保姆:“李婶,阿绍呢,还没下来吗?” 闻言,李婶神情悻悻,欲言又止:“小姐,少爷和苏盈已经走了。” 她话音落下,林蔷怔愣住,喃喃重复:“走了?” 十三年,江绍从未抛下过她。 林蔷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之前一直想要自由,想要逃离江绍身边,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再围着他一个人打转,交往新的朋友,无数次希望他能给她自由,可现在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那个能替代她的人,她下意识的反应却不是轻松,而是委屈。 她味同嚼蜡地吃完一小块面包,便出了别墅自行上学去了,路上碰巧遇见蒋母,她送蒋逸上学。 “浓浓,上车来,我送你。” 别墅区难打车,林蔷没有推辞,露出明媚的笑容感谢:“那就麻烦伯母了。” 她打开后座车门上去,正好对上蒋逸视线,林蔷微微颔首,在他旁边坐下。 蒋父蒋母和蒋逸的关系肉眼可见的改善了些,甚至可以简单地聊上几句,不像从前那般剑拔弩张。 蒋父坐在副驾驶上笑呵呵地同林蔷聊天:“浓浓,你今天怎么自己一个人?” 林蔷抿唇笑了一下,掩去苦涩:“我今天起晚了。” 蒋父粗枝大叶,但是蒋母心细如尘,她注意到林蔷似乎兴致不高,不如以往那般明媚,猜测她是不是在江家受了什么委屈,正巧她本来也想邀请林蔷来家里住些时日,可以对症下药,指导他们,便顺势提出:“浓浓,伯母想邀请你来家里小住一段时间,你意下如何?” “家里太冷清了,你都不知道伯母多喜欢你,你要是来了,我和你伯父可开心死了,还有小逸他也很欢迎你。” 闻言,林蔷下意识看向蒋逸,他表情依然淡漠,看向窗外,但却慢慢红了耳朵。 蒋父也跟着帮腔,他这辈子就蒋逸这么一个儿子,可惜却冷冷硬硬的像块石头,别说撒娇了,多说几句话都费劲,天知道他有多想要一个女儿,他很喜欢林蔷,简直完美满足了他这个女儿控的所有幻想,漂亮可爱,知书达理,又爱撒娇,性子活泼。 “是啊,浓浓,伯父伯母诚挚邀请你,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林蔷想了想昨天在江家受到的怠慢,已经有些动摇,但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毕竟她觉得她这样直接去蒋家小住,似乎有些冒昧:“伯父伯母,我考虑一下。” 蒋母一听没直接拒绝这就是有戏,立马兴高采烈的应下:“好好好,不急不急。” 车子到达礼德之后,蒋逸和林蔷一同下了车,并肩往教室走,这可一下子成了爆炸性新闻,礼德谁不知林蔷和江绍形影不离,今天怎么突然和蒋逸走一起了,更让人震惊的是今天早上江绍也不是和林蔷一起来的,身边换了另一个女生,好像是那个叫苏盈的。 走到教室门口,林蔷和蒋逸分开,她眉目盈盈:“蒋逸,其实你父母默默做了很多努力,如果你看在眼里的话,这个阶段可以给他们一些正向反馈了。” 闻言,蒋逸沉默了半晌,良久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他欲言又止,将心里反复咀嚼的那浓浓二字又咽了回去,最终还是没有唤出来。 林蔷见他这么配合,一早上压抑的心情,此刻轻快不少,冲他摆摆手:“那我先进去了。” 蒋逸点头,看着她的背影。 林蔷进到教室后,发现江绍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脸色沉沉,她走过去坐下,忽略了他想要解释的动作,也没有质问,整个人冷淡又平静。 江绍见她拒绝和自己交流,也沉默下来。 老师来上课时身后跟了一个女生,是苏盈:“苏盈今天开始就转到我们班了。” 林蔷下意识看向江绍,她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默许的,她声音很轻:“阿绍,你知道?” 江绍侧头想要解释:“浓浓,你听我说,她是我的恩人。” 林蔷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苏盈的位置和林蔷江绍离的有点远,下课时她特地过来在江绍桌边放了一颗草莓味的糖,视线意味不明地在林蔷和江绍脸上转了一圈,而后冲着江绍笑:“很好吃,尝尝。” 林蔷看向江绍,他从不吃草莓味的糖,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江绍吃了,剥开糖纸送进了嘴里。 苏盈笑眯眯的,但是掩不住语气里阴冷:“这是我哥哥生前最爱吃的糖,送外卖忙单子多的时候,经常顾不上吃饭,我会给他准备这种糖放在口袋里,头晕的时候可以含一颗,现在你身体里的心脏是我哥哥的,应该也会喜欢吧,阿绍?” 江绍没做声,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等安抚住苏盈这段时间,他一定立马把她送出国,他甚至不敢看林蔷一眼,怕看见她受伤的眼神。 林蔷失魂落魄,换了心脏之后,原主人的心会影响到宿主本身的爱吗? 下午体育课,老师让抽签,两两一组打网球,江绍之前是不上体育课的,但是他做完心脏移植手术后,就开始慢慢地参与到这些活动中了。 很不凑巧,林蔷抽中的恰恰是和苏盈一组。 林蔷很擅长打网球,她是个骄傲的人,自然也不会藏拙,苏盈被她溜的满场跑,大汗淋漓,形容狼狈,头发被汗水濡湿粘在脸颊上。 本就是最后一分了,林蔷将球稳稳发出去,苏盈去接的时候故意装作被球打在脚腕上的样子,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朝着场外的江绍伸出了手:“阿绍,是林蔷故意的。” 她背对着所有人,只有江绍能看清她眼底的恶毒和威胁,她就是要当众给林蔷难堪。 江绍缓缓站起身,走到苏盈身边,朝着她伸出手,慢慢将她扶了起来。 林蔷看向江绍,他什么都没说,也不同她对视。 林蔷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她从旁边的球筐里拿起一个网球,挥动拍子,狠狠将球砸了出去,砸在了苏盈的脚腕上。 她腿下一软,痛呼出声,险些又要瘫坐在地上。 林蔷冷笑:“刚才确实不是故意的,但是这次确实是故意的。” 苏盈整个人都攀附在江绍身上,冷哼一声,挑衅地望着林蔷:“没关系,反正阿绍会送我去医务室。” 一节体育课过后,整个礼德全都炸开了锅,陪太子读书的林蔷失宠了,太子爷身边换了个女生,还是之前把他从楼梯上推下的那个,这也太狗血了吧,该不会是因恨生爱了吧。 林蔷之前仗着江绍确实飞扬跋扈,性子骄纵了些,因此也明里暗里地得罪了不少人,很多人等着看她的笑话,看她没了江绍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要说江绍这突然换人,大家也实在是理解不了,苏盈无论哪方面都没办法和林蔷相提并论啊,难道说换了颗心脏之后连审美也跟着换了,要不然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林蔷不管其他人如何议论,她是要亲口听江绍解释的,可他从昨晚开始好像就一直在躲着她。 医务室里,江绍神情阴鸷地看着苏盈:“我警告你,别太过分了。” 苏盈揉着脚腕不以为意,眼底满是怨毒:“这就过分了?如果你觉得这就已经算是过分了,要不然我现在就去告诉林蔷真相,让她想起来一些更加过分的回忆如何?让她想起来我哥哥是怎么死的,她害死了我哥哥,而你换上了他的心脏。” 江绍快要被她逼疯,怒斥:“够了,别再说了,你到底想要玩到什么时候,怎样你才会满意。” 苏盈知道不能把江家父子逼得太紧,否则鱼死网破她也捞不到任何好处,便立马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悲伤模样:“我的家人都死了,你总要给我一段时间走出来吧,等我精神状态好一些了,我保证我会出国,再也不出现在你和林蔷面前。” “难道你对林蔷就这么没信心吗,一个人如果爱你的话,即使受了再多的委屈也不会想着离开你的。” 江绍死死盯着苏盈,仿佛她敢说一句谎话,就会立刻掐死她:“苏盈,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否则我也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快要放学的时候,林蔷收到江绍的短信:“浓浓,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解释。” 其实他不发,林蔷也会等他,因为她要听他的解释。 天气阴沉沉的,林蔷站在教学楼的侧门等待江绍,身边熙熙攘攘不断有人从她身边经过离开,乌云聚在一起,风雨欲来,她等了又等,空中慢慢开始飘下雨丝,逐渐变成瓢泼大雨,林蔷没有拿伞,她伸出细白的手指,微微蜷曲,冰冷的雨珠砸在掌心上,弄湿了手。 这是她给江绍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以她骄傲的性格今天一天的委屈已经是极致了。 雨珠在林蔷细白的掌心汇聚成流,顺着指缝间缓缓流下。 突然她头上撑开一把伞,遮去冰冷的雨丝。 林蔷以为是江绍,侧头看过去却发现是蒋逸,她笑了一下,很轻快,不像是今天一整天那种硬挤出来的笑,好像摆脱掉了什么沉重的东西,她又变回那只高傲的,扬着头颅的白天鹅。 蒋逸似乎知道她在等谁,声音淡淡的:“别等了,他不会来了。” 江绍送苏盈去医院了。 林蔷眉目盈盈,这样阴沉的天气因为她这一笑,似乎都能窥见明媚的一角:“是嘛,没关系,那就不等了。” 蒋逸点点头,撑着伞,手指紧紧握住伞柄,泄漏了他的紧张:“我送你回去” 林蔷点头,走在伞下和他并肩而行,声音曼妙:“蒋逸,伯父伯母说欢迎我去你家做客,那你呢,我还不知道你的答案。” 少女穿着的凉鞋踩在水洼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溅起水声,仿佛踩在蒋逸心上,他克制住自己外露的喜悦,故作镇定:“欢迎。” 很欢迎你来,林蔷。 第27章 ????  林蔷回到江家别墅的时候, 江绍不在,江霖不在,甚至连她朝夕相处了十三年的李婶都不在,仿佛一切都为她的离开大开方便之门, 也许今日但凡换一个境遇, 有一个人挽留她, 情况都会不同,可此刻对于林蔷来说离开是最正确的选择了。 十三年前, 林建安送她来到江家的时候,她什么都没带, 今天离开的时候, 林蔷依然是什么都没拿走,名牌包,首饰,高定裙子, 一切的一切都不如自由来的重要。 她只拿了自己的证件,便又出了别墅, 蒋逸家的车就停在门口, 见她出来, 坐在后排的蒋逸脸色没有刚才那般紧绷了, 反倒沾染了些轻快, 他阔步从车上下来,为林蔷撑开伞, 声音有些紧张:“我还以为你会后悔。” 林蔷拿着自己的证件,微微摇摇头, 轻笑了一下:“答应了你, 我就不会食言, 希望在你家做客的这段时间,我们能相处愉快。” 蒋逸点头,一双淡漠的眸子里微微闪现出愉悦:“当然。” 林蔷上了蒋家的车,车子缓缓启动,驶向蒋家别墅的地下车库。 她不是第一次来蒋家了,不怎么拘束,林蔷早就在过去的十三年里练就了怎么讨别人欢心,只是江绍的宠爱让她变得骄纵跋扈,让她逐渐忘记这份宠爱是可以被收回的。 蒋父蒋母不在,蒋逸怕林蔷不自在,便一直坐在楼下沙发上陪着她,性子淡漠如蒋逸也怕惊扰了这朵娇花,颇为主动地同她交谈。 蒋父蒋母拎着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幕,自己儿子手里捧着一本杂志,林蔷挨着他,视线专注地看着他手指按着的地方,微微认同的点头:“这双鞋子很适合你。” “这个篮球是限量款吧。” “奥特曼联名?我不怎么清楚诶。” “我不喜欢男生飙车,感觉很危险。” 蒋逸不知道该跟女生讨论些什么,只能说些自己认知范围内的,名牌鞋,篮球,赛车,奥特曼。 蒋母和蒋父隐隐约约听见,对视一眼,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蒋母把菜交给保姆,急忙走过去:“哪有跟女孩子聊这些的。” 蒋逸和林蔷听到蒋母的声音都抬头看过来,蒋母笑着坐到林蔷身边,拉过她的手,轻柔的拍了拍:“浓浓,看到你来我太高兴了,你是同意我的提议,来伯母家小住了吗?” 林蔷落落大方的点头,她来这里也不是吃白饭,毕竟是蒋父蒋母邀请她来的,他们还有求于她,不需要谨小慎微。 蒋母太惊喜了:“真的吗,太好了,浓浓,你在这里就当作自己的家,千万不要拘束。” 林蔷点头微笑:“伯母,那就叨扰您了。” 蒋父去了趟厨房才过来,声音爽朗:“你这孩子,有什么叨扰的,我们一家人欢迎你还来不及,是吧,小逸。” 突然被cue到的蒋逸不像以往那般冷漠或者沉默寡言,而是认真地看向林蔷,唇瓣轻启:“欢迎你,林蔷。” 在蒋家林蔷感受到了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情绪,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大概是温馨,自由,不用看人眼色所带来的舒适。 总之,她很开心,她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明媚灿烂。 苏盈的脚腕肿了,被林蔷那一球打的,一开始她是假摔,后来却是实实在在的挨了林蔷一球,江绍陪她去医院一路上只有不耐,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很不安,可是他今天一天实在是让林蔷受了太多委屈了。 他给林蔷发了无数条信息。 浓浓,别等我了,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浓浓,下雨了,我的储物柜里有伞,你记得拿,别淋雨容易感冒。 浓浓,可以回复我一下吗? 浓浓,对不起 浓浓,回去我和你解释 浓浓。。。。 江绍从陪苏盈去医院的路上,就一等着林蔷回复,给她打电话也一直没人接,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苏盈看在眼里只觉得痛快,活该,江绍和林蔷都活该。 从医院往江家别墅回的时候,江绍一直在催促司机快点开,苏盈不禁冷笑一声:“怎么就这么担心林蔷,也是明明答应了她要解释,结果又爽约,还是为了我,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林蔷是不是还在学校等着,应该不会吧。” 苏盈这话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可却提醒了江绍,万一林蔷还在学校等他怎么办,虽说他给她发了短信,可是按照林蔷高傲的性子,受了委屈未必不会钻牛角尖。 江绍阴沉着脸,吩咐司机:“调头,去学校。” 司机只能在下一个路口,调转方向。 到达礼德之后,江绍打着伞先飞奔去了他和林蔷约好的地方,没看见人影,又满学校找了一圈,都没人,他的裤子膝盖以下全都湿透了,鞋子也进了水,额边碎发都湿了,有些狼狈,但他心里却松口气,还好浓浓没一直在这里等他。 回到车上,苏盈看见他狼狈的模样,冷笑出声,她就是故意折腾江绍的,其实女生最了解女生,她知道以林蔷高傲的性子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怎么可能傻乎乎的在那里等江绍,她就是故意诱导他,折腾他罢了。 林蔷没在学校,那必然是在家里了,江绍归心似箭,不停催促司机。 他心烦意乱地垂着头,感觉太阳穴发疯似的悸动,头疼欲裂。 车子到达别墅,江绍等不及甚至连伞都没打,直接往别墅里跑,可是到处都安安静静的,安静的可怕,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疯狂地跑上楼,去了林蔷房间,门都没敲就直接闯进去,房间里面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可却没了林蔷的身影。 江绍瞬间变得更不安了,他疯狂地跑下楼,找遍了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 他脸色阴鸷的要命,丝毫看不出以往病弱温和的模样,抓住一个佣人,紧紧箍住她肩膀,神色有些癫狂:“小姐呢,小姐去哪里了?” 佣人被江绍这幅模样吓到了,因为平日里的江绍很温和,对待所有佣人都彬彬有礼,她颤抖着声音:“小姐好像是和蒋家少爷走了。” 江绍一瞬间安静下来,松开手,跑出了别墅,他没撑伞,飞奔到蒋家别墅,雕花的大铁门像是一座大山将他拦在外面,无法逾越。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淌,他脸色苍白的要命,心脏也就久违地开始抽痛,不停地按着门铃,保安亭的安保出来查看,江绍强忍着心脏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要进去。” 别墅里,保姆通报了一声,蒋母看向林蔷,小心翼翼地问:“浓浓,你要出去见阿绍吗?” 林蔷站起身,笑了一下:“我出去和他说吧,伯父伯母不用担心。” 蒋逸也站起身来,侧脸紧绷,声音淡淡的:“我陪你去。” 林蔷嗯了一声,接过保姆递过来的伞,两人并肩出了别墅。 蒋逸给林蔷撑着伞,林蔷手里握着的那把伞却一直没有打开。 隔着雕花铁门,看着蒋逸和林蔷并肩而来,他快要发疯,雨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他故作镇定,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像林蔷伸出手:“浓浓,我回来了,来接你,跟我回去吧。” 林蔷冷静地看着江绍:“阿绍,我不回去了。” 江绍像是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只是固执地盯着林蔷重复,声音微微颤抖,像是祈求:“回去,浓浓。” 林蔷吐出来的话像刀子:“你身边已经有人可以替代我的位置了,阿绍,我陪了你十三年了,放过我吧。” 江绍听到这话,怔愣了一瞬,而后突然神色癫狂地大笑起来,死死盯着蒋逸,眉眼阴鸷:“是因为他吗,你喜欢上他了,浓浓?” 蒋逸给林蔷撑着伞,漠然地看着江绍,他现在大概能理解为什么赵省那么厌恶江绍了。 林蔷微微蹙眉,不想同他纠缠,将手里的伞顺着雕花铁门的缝隙递出去给他:“阿绍,这是我最后为你做的一件事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欠你什么。”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江绍却突然跪下,抓着铁门疯狂晃动着,语无伦次地恳求着:“浓浓,跟我回去,求你,跟我回去,是因为苏盈对不对,你给我时间,求求你给我时间,我不会再让她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林蔷脚步没停,她和江绍一样偏执,认定了就不会再回头了,只会向前走。 蒋逸到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无波,像是高高在上。 江绍脸色惨白,顺着发梢向下滴水,嘴唇甚至微微泛着青紫,他眼角猩红地盯着蒋逸,一副要杀了他的模样。 江绍就跪在外面,还是江霖和苏盈过来才费力地将他扯走。 回到江家别墅,江绍脸色很难看,眉眼阴沉地死死盯着苏盈,倏地猝不及防伸手掐住她脖子:“都是因为你。” 苏盈死命地拍打着江绍的手,费力地咳嗽,想要汲取氧气:“松,松开。” 她见没办法唤起江绍的理智,只能故技重施,顿时落下泪来,梨花带雨的哭喊:“哥,哥。” 江绍果然冷静下来,他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只是精神状态不稳定,他还清楚的知道,他胸腔里现在这颗正在跳动着的心脏是刘铭的,眼前的苏盈是他恩人的妹妹。 第28章 ????獊  林蔷和蒋逸回到别墅里, 蒋母蒋父都站在玄关处等着,神情有些担忧。 蒋母见两人回来连忙上前一步,握住林蔷的手,温声问:“没事吧, 浓浓, 和阿绍说好了吗?” 林蔷轻轻点头, 如释重负:“都已经说好了,您和伯父不用担心。” 蒋父沉稳地点点头:“浓浓日后就拿这里当自己家, 千万不要拘束。” 蒋母也轻笑着,同她低声私语:“就是, 我和你伯父还都仰仗着你呢。” 林蔷颇有些难为情地笑了。 蒋母不再逗她, 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语气慈爱:“你的房间我和你伯父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呢, 我俩刚才生怕你要跟阿绍回去。” 林蔷落落大方:“让您费心了。” 蒋母摇头一脸不赞同,嗔怪:“别这么说, 你我投缘, 我把你当女儿看待。” “浓浓, 我希望你在这里待得开心, 不要觉得拘束。” 林蔷点头笑了一下, 离开了江家她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了起来,可能蒋父蒋母本身就是很随和的人吧, 不像降临那样锐利有压迫感。 她跟着蒋母上了楼。 给她准备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可能是怕她觉得尴尬不自在, 离蒋逸的房间很远。 林蔷也不知道蒋父蒋母是怎么做到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布置出一套公主房的, 但摆在她眼前的确确实实是少女的房间, 樱花色壁纸,珍珠白的壁灯,柔软的席梦思,绝不比她在江家的房间差。 林蔷觉得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真不错,真心实意地道谢:‘伯母,我很喜欢。” 蒋母见林蔷喜欢,她也高兴,笑的合不拢嘴:“你喜欢就好。” 房间确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衣服,还有日用品了。 这些自然不成问题,蒋母就是干这个的,工作室里好多精致漂亮的衣服,她一个电话就让助手送了过来。 林蔷就这样开始了在蒋家暂居的日子。 江绍自然不会善罢/依一y?华/甘休,他必须要把林蔷带回来,但是这次江霖却不如以往那般配合他,归根究底还是苏盈说的那番话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他觉得虽然林蔷现在失忆了,但没人敢保证她会不会想起来,什么时候会想起来。 只要她还一直待在江绍身边,就始终是一颗定时炸弹,因为他太清楚林蔷对他儿子的影响力了,现在好不容易出现这么一个契机,出现这么一个苏盈也许可以慢慢代替林蔷的位置,而林蔷也自己主动搬离了江家,他觉得不能再走回头路。 江绍不知到父亲为什么也突然变了,觉得失望,整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彻夜无眠,心脏抽痛,手脚发麻,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愿意吃药,试图再用这招唤醒林蔷对他的怜惜。 这个方法他用了无数次,无往不利。 可江绍不知道的是这个办法只对爱你的,在意你的人管用,林蔷既然觉得了离开,向前走,那她就不会再回头。 他再怎么伤害自己,她也无动于衷。 半夜时分,江绍心脏病犯了,江家别墅灯火通明,好在没什么大碍,家庭医生就足够了,喂他吃了药之后整个人脸色没那么惨白了,但看着还是没什么精神, 苏盈坐在床边,冷冰冰的看着江绍:“你把你的身体当作什么?儿戏吗?我哥哥的心脏就捐给你这种人了吗?” “江绍,心脏供体有多难得你清楚,有多少患心脏病的人因为等不到合适的供体走向死亡,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活着,你身体里是我哥哥的心脏,你没资格糟蹋它。” 江绍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孤寂:“我祈求健康的身体,是想好好陪伴林蔷,陪伴父亲,现在林蔷离开,我再健康又有什么用。” 苏盈眼底满是怨毒,威胁他:“如果你再这么糟蹋自己,我现在那就去告诉林蔷真相你信不信。” 江绍平静无波地望着她,深不可测:“你大可试试,是林蔷先知道真相,还是你先永远地闭上了嘴。” 苏盈浑身一僵,张了张嘴:“你!”到底是没能再吐出什么威胁的话。 翌日 林蔷换了地方,又发生了这么事情,她本以为自己会失眠,可恰恰相反,她睡的很好,很香很沉。 她洗漱穿戴好,下了楼。 蒋母和蒋父已经坐在餐桌旁了,见她下来连声招呼她就座。 林蔷坐下,微微一笑:“伯父伯母早。” 看着满桌子的西式早餐,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蒋母耳边低语了几句:“伯母。蒋逸在新西兰一直吃这些东西肯定吃腻了,明天开始不妨让佣人准备些中式早餐,更有家的感觉。” 蒋母连连答应:“你说的有道理,浓浓,我明天就准备。” 蒋逸下来的晚,虽然这些天和父母的关系缓和了些,但他还是不太愿意和他们同桌吃早餐,觉得不自在,可今天林蔷在,他不能失礼,便走到餐桌旁坐下。 蒋父蒋母对视一笑。 林蔷时刻记得自己的任务,她在这里暂居主要就是为了他们修复亲子关系,她侧头冲着蒋逸笑了一下,她皮肤通透白皙,清晨的阳光洒进来,更显得吹弹可破。 “蒋逸,以后你每天可以等我吗,我想跟你一起上学放学。” 闻言,蒋逸咀嚼面包的动作一僵,随即心里突然涌上隐秘的欣喜,他小幅度地点点头,表示答应。 林蔷计得逞,微微垂下睫毛偷笑。 他等她,每天早上可不就得跟蒋父蒋母一起吃早餐。 用完早餐,蒋逸和林蔷一起出门,坐在车子上,司机打转方向盘,黑色迈巴赫从地下车库缓缓驶出,别墅外面的黑色雕花铁门缓缓打开。 蒋家的车子刚驶出别墅区,后面停在隐蔽角落的豪车就跟了上去。 车内,江绍神态阴鸷,死死盯着前面黑色的迈巴赫,他光是想象林蔷和蒋逸并肩坐在后排的画面,他都觉得快要发疯,脸色越来越难看,眼底满是危险,他咬牙切齿地吩咐司机:“撞上去!” 司机以为自己听错了:“少爷,这不行吧。” 坐在旁边的苏盈听到江绍这不可理喻的话,瞪大了眼睛怒斥:“江绍,你疯了!” “你疯了,是不是!” 江绍声音阴狠,满是不耐和怒火:“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撞上去。” 司机又本来犹犹豫豫的,可他感觉他眼下如果不按照江绍说的做,他极有可能会发疯,心一横,一咬牙,狠狠踩足了油门,豪车瞬间加速,像离弦的箭似的,一下子就冲出去,砰的一声撞上了前车。 本来稳稳坐在车里的林蔷,突然感觉后面传来巨大的冲击力,身子猛地向前冲,还好系了安全带,腰间被狠狠勒了一下。 蒋逸紧紧抓住她手臂,扶了她一把,关切询问:“没事吧,林蔷?” 林蔷揉了揉腰,蹙眉:“没事。” 蒋逸见她还好,就打开车门下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车就看见江绍脸色阴沉地从后车过来,敲响林蔷那侧的车窗,他声音卑微祈求:“浓浓,下车好吗?我送你去学校。” 林蔷看到江绍的脸此刻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顿时怒从心中起,她按下车窗,怒斥:“江绍,你够了,别再闹了,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有人身自由权。” 江绍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唯有三。 林蔷对他冷淡。 林蔷厌恶他。 林蔷要离开他。 他站在车旁,如置冰窖,手脚发麻,喃喃:“浓浓,我只是……” 蒋逸没想到江绍会这样拿林蔷的安全开玩笑,他沉着脸走到江绍面前,狠狠地砸了他一拳,而后冷漠地警告:“别再靠近林蔷。” 车子坏了,保险杠都被撞坏了,逐渐冒出烟气,自然不能再坐了。 蒋逸急于带林蔷离开江绍这个疯子,谁知道他还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两个人便直接走了,让司机去修车。 只有江绍还愣愣地站在原地,苏盈看着江绍痛苦地慢慢蜷缩起来的背影,只觉得快意。 她想林蔷也一定不好受吧,毕竟是三年的朝夕相处,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当作无事发生。 真好,她要一直待在他们俩身边,看着他们彼此折磨。 最后是蒋逸骑车载着林蔷去上学的,他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林蔷坐在后座,扯着他的书包带。 微风拂面,阳光正好。 林蔷刚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她甚至伸出手感受风的流动,柔软微凉,是自由的味道。 她坐在后座,小声开口:“蒋逸,谢谢你,我现在很开心。” 骑着车子的蒋逸唇角微微勾起小弧度,他刻意忽略掉震耳欲聋的,陌生的心跳声。 江绍到了班级之后才知道林蔷转班了,他身旁的座位空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林蔷心真的狠,她决定抛弃他的那一瞬间就把所有的退路都斩断了,没给她自己留一丝心软的机会,也没给他留任何机会。 蒋逸班级 知道林蔷转过来,最震惊的莫过于赵省,他看着站在讲台上的林蔷,第一次直接红了脸,什么啊,终于醒悟了啊,抛弃了江绍,来找他啦! 第29章 ?????  林蔷转学到蒋逸班级, 同学们都很惊讶,尤其是最近礼德关于她,江绍,苏盈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 大家都想弄明白他们仨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蔷为什么突然就失宠了, 甚至还直接退出竞争,把太子爷让给苏盈了。 苏盈可捡了一个大便宜了, 从贫家女直接跃升,寄居在江家, 现在行事作风隐隐有把自己当成千金小姐的架势。 老师给林蔷安排的位置就在赵省和蒋逸的前桌, 赵省整节课都托腮盯着林蔷的后背看,炙热的视线快要把她仿佛要把她盯出一朵花来。 林蔷身后又没长眼睛,自然没有察觉,安安静静地写笔记。 蒋逸见赵省魂都快被勾走了, 抬手在他眼前打了一个响指:“喂,回魂了!” 赵省被吓得一哆嗦, 回过神来, 见蒋逸盯着他, 颇有些难为情, 连忙翘起二郎腿, 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蒋逸轻笑一声,有些无奈。 赵省自己没忍住, 没多大一会就不着痕迹地把头凑过来,低声对蒋逸耳语:“到底什么情况啊?” “你最近和林蔷走的挺近啊?” “她怎么还突然转来咱们班级了?” 蒋逸言简意赅:“林蔷从江绍家搬出来了, 现在在我家小住。” 闻言, 赵省差点惊掉了下巴:“什么?住你家?你怎么没跟我说啊” 蒋逸淡定地哄骗他:“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赵省连忙追问:“为什么住你家啊?” 蒋逸:“我父母喜欢她。” 赵省没往别的方面想, 只觉得林蔷离开了江绍,他就有机会了,十分开心得意,拿着笔戳了戳林蔷的肩膀。 林蔷蹙眉回头,就撞进赵省黑亮清澈的眸子。 他微微仰着下巴,有些高傲:“林蔷,你终于醒悟了,看在你抛弃了江绍的份上,小爷我不计前嫌,纡尊降贵地跟你做朋友。” 林蔷不愿意搭理赵省,慢吞吞地转回身去,其实她和赵省也没有多大矛盾,每次的不愉快冲突大多为江绍而起,他总是嘴贱嘲讽江绍,说他是病秧子。 彼时林蔷爱江绍,维护江绍,自然不能任由他羞辱江绍,所以每次都臭骂他一通。 可现下引发他们之前矛盾的人已经不存在了,林蔷觉得很多矛盾都可以避免,况且蒋逸和赵省是好朋友,她不能让他在中间为难,所以也愿意同他改善关系,但一时也急不来。 林蔷之前故步自封,现在脱离了江绍来看,生活真的很自由,不到一上午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同学向她发出了友善的信号,想要和她交朋友。 她也可以不用考虑任何人的心情。 下午有两节自修,可以自由活动,蒋逸和赵省去了更衣室换了运动服,回来喊林蔷,他第一次叫她浓浓:“浓浓,要不要一起去打羽毛球?” 林蔷看着蒋逸,他脸庞冷俊,可浑身却散发着勃勃生机,她下意识想靠近他,鬼使神差地答应:“好。” 他们仨一起去了体育馆,这个时候体育馆没什么人,林蔷换了粉色polo衫,黑色百褶裙,清爽漂亮。 赵省主动要求先陪林蔷对打。 林蔷忍不住开口刺他:“这么着急公报私仇?” 赵省身材修长,站在那里帅气逼人,他轻笑一下:“这么多年第一次和你打球,自然要使出十二分本领。” 林蔷不光网球打的好,羽毛球打的也好,赵省虽然有故意让她的成分在,但也确实应对的很吃力,不知道到底是运动热的,还是心底躁动,整个人像熟透了番茄一样红,累的瘫坐在地上。 林蔷拿着羽毛球拍走过去,向他伸出手。 赵省微微垂头,压下唇角的弧度,抓住她的手借力站起身来:“林蔷,我算你的朋友了吗?” 林蔷忍俊不禁:“如果你能好好说话,我们就是朋友。” 赵省有些尴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 林蔷打了一场已经累了,后半场赵省和蒋逸玩,两个人打的酣畅淋漓,十分过瘾,尤其是林蔷在边上看着呢,都有心思在美人面前出威风。 两节自修结束,又上了一节数学课就放学了。 三人决定去吃火锅,林蔷走在中间,蒋逸和赵省走在她两侧,三人有说有笑地往教学楼外面走去。 江绍站在后面盯着林蔷的背影,神情阴鸷嫉妒扭曲。 蒋逸事先预定了包房,三人到了就有服务生引他们进去,这是林蔷第一次吃辣的火锅,从进到火锅店里闻到辛辣刺激的香辛料味道,她就开始打喷嚏。 蒋逸侧身关切:“还好吗?” 林蔷捂住鼻子和嘴,摇摇头,她今天必须吃上火锅。 赵省在旁边笑,从口袋里掏出口罩给林蔷:“戴上。” 林蔷接过:“谢谢。” 进了包间之后,没什么味道,林蔷这才好了些。 蒋逸把菜单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 林蔷看着菜单上面的辣锅,感觉都快要流口水了,天知道她一直以来到底有多想吃一次辣的火锅,可是碍于江绍,一直没吃过。 她看着菜单上面五花八门的菜,觉得要挑花眼了,她之前没吃过,不知道什么菜好吃,看了几眼之后又推拒:“我没怎么吃过,不知道该点什么。” 赵省从她手里接过菜单,笑着:“我来点。” 他点了鸳鸯锅,毛肚,鸭肠,豌豆芽,上好的羔羊肉还有一堆配菜。 林蔷坐在旁边已经开始期待起来了。 火锅很快就端上来,蒋逸帮林蔷调好了料碗,又帮她涮了毛肚夹到她碗里。 林蔷用筷子夹起来,小口小口的吃着,真的好辣,她被辣得俏白的小脸通红,唇瓣也红肿起来。 蒋逸和赵省一直盯着她瞧,一个给她扇风,一个给她倒水喝。 林蔷后悔啊,她为什么会为了江绍放弃火锅这么好吃的东西,虽然辣但是真的好好吃,停不下来。 三个人性格各不相同,但是相处的却莫名和谐。 只可惜吃到一半却来了个不速之客,是江绍。 中途有人敲门,赵省还以为是服务员,喊了声进。 结果门被推开,出现的确实江绍。 他不请自来,脸上保持着温和的微笑,走到餐桌空着的位置坐下,桌子是圆形的,他正好坐在林蔷对面。 江绍盯着林蔷俏丽的脸庞看,看见她吃了辣,脸颊像是染了胭脂那样漂亮只觉得刺眼。 林蔷脸色冷下来:“你来干什么?” 江绍轻笑了一下,像是听不出她话里的不欢迎:“浓浓,和朋友吃火锅怎么不叫我?” 他自顾自地给自己拿了料碗。 林蔷冷眼看着,只觉得无聊,刚要起身却被赵省按下,他胳膊搭在林蔷肩上,盯着江绍,语气玩味:“我们已经吃的差不不多了,马上就要去下一场了。” “你要是想跟着去就拿出诚意来?” 江绍盯着赵省搭在林蔷肩膀上的手,脸色紧绷:“什么才算诚意?” 赵省嗤笑一声:“把火锅汤喝了怎么样?” “我们都吃了,总不好怠慢客人。” 他话音落下,江绍最先看向林蔷,以往这个时候林蔷一定会护着她,可现在的她无动于衷,只是冷眼看着她。 江绍没说话,但是用行动回答了,他把红红辣辣,漂着一层红油的火锅汤盛到碗里,又往里面兑了冷水,一饮而尽。 虽然兑了冷水,但火锅汤很烫,温度依旧很烫,但能入口又极辣,他几口就喝下去,几乎是刚喝下去胃就有了反应开始抽痛。 林蔷看着这闹剧,只觉得厌烦晦气,这么好吃的火锅都弄得她没胃口了,起身拿起自己的书包就走。 第30章 ????荆  林蔷走了, 蒋逸立马追出去,包房里只剩江绍和赵省,赵省看着江绍狼狈的模样,犹如丧家之犬。 也是, 被林蔷抛弃的他和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呢。 赵省难得痛快的笑了:“江绍, 你现在的样子还真是狼狈啊。” “是你亲手把林蔷推开的, 现在又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他站起身来, 嗤笑一声:“你自己坐在这慢慢享用吧,我看见你就倒胃口。” 江绍沉默地坐在桌子前, 放在桌子下的手紧紧攥拳头, 他想只要他忍过这段时间,等苏盈情绪稍微稳定就把她送出国,然后一定可以祈求浓浓的原谅的。 蒋逸和赵省的话对他造不成影响,唯独让他受伤的是林蔷对待他的态度, 那么的冷淡,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好像再也没有他的位置了。 这是最让江绍无法忍受的。 所有人都离开后 , 江绍坐在那里, 胃里火辣辣的疼, 浑身冒冷汗, 唇瓣苍白, 神情却格外阴鸷。 林蔷出来之后走的慢,刚才本来吃火锅吃的很开心, 但是江绍一来像一场闹剧,她顿时没心思吃了。 蒋逸赵省很快追上,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江绍, 只是询问她要不要换家店接着吃。 林蔷摇头:“回去吧, 有些累了。” 蒋逸叫了司机来接,回了御水湾三人分开。 回到蒋家,看见蒋父蒋母,林蔷心情好了很多,之前她给她们夫妇二人出了很多主意,现在就是一一实施的时候了。 修复亲子关系第一条,养一个宠物,这能帮助家庭成员之间建立亲密的纽带。 蒋逸也没意见,大家在商量要养什么宠物的时候,是养小猫,还是养小狗,他突然语出惊人:“养只绵羊怎么样?” 林蔷觉得他实在是太可爱了,没忍住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你以为现在还是在新西兰嘛?” 蒋逸瞬间红了耳朵,微微侧过头去避开。 最后蒋母拍板决定了养小狗,因为小狗需要溜,每天出去遛狗也可以增进家人之间的感情。 正合林蔷心意,她也好喜欢小狗,之前因为江绍心脏病,免疫力低江霖怕他过敏,所以不允许养宠物,现在好了,马上就有小狗狗可以rua了。 第二天,林蔷和蒋逸休假,买小狗的任务就交给他们俩了。 坐上车,林蔷想起昨天早上江绍让司机故意开车撞他们的疯狂举动还心有余悸,蒋逸安抚她:“别担心,没人跟着我们。” 确实是没人跟着,因为江绍住院了,昨天吃了太多辣椒,半夜去医院洗胃。 两人去了宠物店,林蔷一眼就看中了一条黑白相间的小奶狗,湿漉漉,黑亮亮的大眼睛,十分漂亮。 蒋逸也觉得可爱,笑着隔着玻璃逗弄了一下这只小狗。 最终他们俩把这只小狗带了回去。 蒋父蒋母也喜欢的不得了。 晚餐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蒋逸特意嘱咐的,还是巧合,保姆准备了火锅,菜都是昨天点了但是林蔷还没来得及吃的。 林蔷看了蒋逸一眼,两人正好对上视线,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尊重,默默关怀。 她小声笑着冲蒋逸说了声谢谢。 虽然依旧没有自己的家,但林蔷觉得这顿饭真的是她人生中吃过的最开心的一顿饭,像是一家人一样,没有隔阂,小狗在她脚边打转。 晚餐时,蒋父觉得最近和儿子关系没那么紧张,便提议:“小逸,你明天要不要去公司看看。” “锻炼锻炼。” 蒋逸看了林蔷一眼,林蔷冲他点点头。 蒋父蒋母相视一笑:“浓浓,明天你和小逸一起去吧。” 林蔷笑着点头。 翌日 林蔷早早就起床,她很感谢蒋父也愿意给她锻炼的机会,穿着很得体,白色丝绸衬衫,粉色鱼尾裙,身材窈窕,踩上高跟鞋像是初入职场的小秘书。 蒋逸穿的也很正式,一身高定西装,身材修长,气质淡漠。 蒋父的互联网公司是大厂,员工很多,知道太子爷来了,上上下下都很八卦。 林蔷跟在蒋逸身边没什么好的身份,就当一天他的小秘书。 本来上午好好的,一切都很顺利,林蔷跟着蒋逸处理一些基础的事务,下午赵省来了,围前围后的跟在她身后喊小林秘书。 “小林秘书给我倒杯茶。” “小林秘书给我倒杯咖啡。” “小林秘书,这个怎么用? “小林秘书……” 赵省看着林蔷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甜滋滋的。 在公司度过一天,林蔷没有因为工作疲惫,反倒因为赵省疲惫。 晚上,林蔷洗漱完,刚要上床休息,突然有人敲门。 她下床去开门,门外是蒋逸,拿着一杯热橙汁,神情故作镇定:“浓浓,今天辛苦了。” 林蔷微笑着接过:“谢谢。” 蒋逸看着林蔷小口啜饮,他唇角无意识翘起小弧度,真心实意地说了句:”谢谢。” 橙汁很甜。 第31章 ????  林蔷觉得她过去的十三年在江家锦衣玉食, 却没有在蒋家这几日这么轻松自由。 之前她被江绍落在金丝笼子里,还曾傻傻地想过也许她真正过得自由之后过的也不会那么快乐,会想念江绍,想念他的偏爱, 可现在得了自由才知道, 这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珍贵的东西了。 比起情情爱爱, 能自由地活着,不受任何人拘束才是最重要的。 她深知这几日过的轻松, 是因为江绍住院了,别墅区非富即贵, 为了合作和资源, 消息流通的也格外快,知道他住院并不难,林蔷根据时间一推断就猜到肯定是那天在火锅店他吃了太多辣,所以导致的胃病。 蒋逸知道这个消息, 第一时间去看林蔷的脸色,他莫名紧张,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紧张, 可能是怕在她脸上看到对江绍的怜惜, 亦或是对他和赵省那天做的太过分的不满。 他看过去的时候很忐忑, 可结果让他很庆幸, 还好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有平淡, 似乎江绍的消息再也勾不起她情绪的一丝波澜。 现在蒋逸能彻底明白,为什么赵省之前一看到江绍和林蔷亲昵, 或者林蔷护着江绍就气的跳脚了, 这样的偏爱谁不想要呢, 这样明媚美好的少女谁不偷偷仰慕呢。 林蔷知道等江绍出院了肯定又要来纠缠,只觉得烦闷,可现在她毕竟是在蒋家小住,总不能让人家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搬家吧。 她想好了等她上大学就把林建安给她准备的信托基金全部取出来,买个房子,眼下只能尽量避着江绍,谁知他又会做出什么疯事来,只是这次不同以往的是林蔷不会再心软,不会再区服。 她已经体会过自由的美好,又怎么会再飞回笼子里,更何况现在江绍身边已经有人替代她的位置,她就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林蔷把江绍偏执的爱称之为占有欲,因为他身边没有人,所以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她,把她绑在身边,时间长了他成了习惯,所以一旦她想要逃离想要离开他,他就会像条件反射似的来纠缠她,甚至不惜用伤害自己的法子来挽回她。 现在江绍做了心脏移植手术,身体比从前健康,又有苏盈陪在他身边,一切都会慢慢好转,想来纠缠她一段时间,看她态度坚决就会放弃了。 林蔷想通了,便也不再小心翼翼,不怕同江绍遇见,原本她来到江家之后除了上学无事是不愿出去的,但这几日也愿意和蒋逸一起出去散散步,溜溜小狗。 蒋父蒋母给小狗起了个名字叫泡泡,很可爱的名字。 这日放学,蒋逸和林蔷吃完饭便一起出去遛狗,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像金粉似的从天际洒下来,熠熠生辉,两个人并肩而行,蒋逸牵着狗绳,小狗出生还不到两个月,还小着,腿短短的,浑身毛绒绒,眼睛湿漉漉,十分可爱。 林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落日余晖,觉得十分惬意,是她从前从未享受过的新鲜自由,她眉眼间都是笑,发自内心的笑。 蒋逸的视线总是放在林蔷身上,见她鲜活的笑,也跟着笑起来,只不过唇边的弧度小。 远处乘着夕阳的金光,逆光走过来一个人影,从林蔷的方向看过去有些看不清脸,直到他走近,是江绍。 他脸色苍白难看,看着并肩而行,仿佛一对情侣的林蔷和蒋逸,像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样,即使身后佛光普照也拯救不了他。 他看着林蔷,勉强扯出一抹笑,那笑比哭还难看:“是啊,浓浓你之前就说过想养宠物,是我疏忽了。” 他朝着林蔷伸出手,因为逆着光,影子被拉的老长,显得孤寂不堪:“浓浓,跟我回去吧,你喜欢小狗,我们可以养。” 他看着林蔷始终无动于衷,冷冰冰的神态,越说声音越低,仿佛咬牙切齿,向她伸出的不停地颤抖着:“一只?” “一只不够,就养两只?” “一百只够吗?浓浓” 闻言,蒋逸嗤笑一声:“江绍,你疯了。” 林蔷从头到尾没打算跟江绍说话,她扯了扯蒋逸的袖口:“我们回去吧。” 小奶狗分不清敌友,还要往前走。 蒋逸扯了扯狗绳,把它带了回来,不咸不淡地说了声:“那边脏,别去。” 说着,转身和林蔷一起往回走。 江绍看着他们般配的背影,已然失去了理智,那是他的位置。 踩着高跟鞋追过来的苏盈赶到的时候,只剩江绍一个人站在那里,脸色阴鸷,难看的要命。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指责他,语气恶毒:“刚出院你又作什么,如果你不想活了,就直接活剖,把我哥哥的心脏捐给别人!” 江绍冷眼看她,眼神凉薄,最可怕的是仿佛有不顾一切的疯狂。 苏盈被吓的呼吸一窒,不敢再说话。 林蔷现在看到江绍毫无波动,她不在乎他了,回到蒋家别墅的时候也跟没事人似的,晚餐吃饭的时候林蔷提议这周放假去爬山,爬山是最能增进亲子关系的家庭户外活动。 蒋父蒋母最近和蒋逸的关系突飞猛进,这全都看林蔷,他们自然连忙点头答应,蒋逸也欣然同意。 他觉得最近家中氛围极好,他也不像从前那般排斥父母。 周五晚上,林蔷本该开开心心准备明天去爬山的东西,但她和蒋逸放学回来却发现泡泡丢了,她和蒋逸到处找狗,还叫了物业管家一起帮忙找,可到处都不见小狗踪迹。 地价昂贵的别墅区,照理来说不会出现这种事情,调了监控也一无所获。 林蔷心里有直觉和江绍脱不了关系,但她仍然不愿意相信江绍会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她和蒋逸一起去了江家别墅,她知道密码,但却不愿进去,只是在外面按门铃。 别墅里面,苏盈看着江绍掐死了狗,小狗虽然还小,但激烈挣扎,在他手背上留下不少血痕,他也不怕,仿佛恶鬼。 她几欲作呕,这时听到门铃声,她被下的一哆嗦。 江绍松开手,终于露出笑容:“肯定是浓浓,你出去告诉她,我身体不舒服,改日再招待她。” 他了解林蔷,正如林蔷了解他,她一定能猜到是他,他今日不见她,她明日就还会来,明日不见她,她后日还会来,她一定要知道真相的。 苏盈迫不及待要逃离这里,慌不择路地跑出去,临出门时整理好自己的姿态,她见了林蔷却反悔了,她为什么要帮着江绍瞒着啊,他们俩闹的越凶,越痛苦,她才越开心啊。 于是,她出去后看见林蔷的第一句话就蛮含恶意:“来找狗嘛,进去看看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做好心理准备。” 蒋逸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他止住林蔷:“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 林蔷摇头,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蒋逸语气不容拒绝:“听话。” 最后他一个人进去的,再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不是他的,是江绍的。 苏盈被吓到了,她没想到蒋逸会这么不要命,他竟然敢杀了江绍,最先想到的是自己哥哥的心脏,疯了一般跑进去检查江绍的情况,探到他还有呼吸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32章 ?????  蒋逸被警察带走询问情况, 江绍被急救车拉去了医院,江霖知道这件事后势要蒋家给个交代。 在他看来他儿子的行为构不成犯罪,而蒋逸则切切实实是故意伤害,对他儿子造成了人身安全威胁。 蒋父蒋母很担心蒋逸, 知道事情是因为林蔷而起时表情态度也很微妙, 他们夫妇邀请林蔷来家中小住是为了请她帮忙出主意修复亲子关系, 万万没想到江绍会疯到这个地步,纠缠不休, 现在蒋逸也因为林蔷的事冲动犯错。 这让他们不禁犹豫是否还要让林蔷在家中住下去。 林蔷寄人篱下久了,心思敏感, 最会看人眼色, 她也有自尊心,这段时间在蒋家住着是因为她觉得她能为蒋父蒋母出谋划策修复亲子关系,而且蒋父蒋母也是真心喜爱她的,所以她才愿意住在这里, 现下她虽然担心蒋逸情况,但她不得不主动离开了。 她不想等着蒋父蒋母主动开口让她离开, 那样双方都会很难堪, 林蔷想给自己留一点体面。 蒋逸还在警察局接受调查, 蒋父蒋母为他奔走, 疏通关系, 可即便这样也要等到明天才能保释。 他们回来时看到林蔷,都沉默了, 他们不愿意做恶人,林蔷便主动提出:“伯父伯母这段时间打扰你们了, 蒋逸的事情因我而起, 只要我离开, 江绍就不会追究了,蒋逸也会平安的,这段期间谢谢您对我的照顾,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的。” 蒋母觉得她这样的态度对一个无处可去的女孩来说也许太过残忍,可她却无法不迁怒林蔷,也怨恨自己,如果当初不是她主动邀请林蔷来家中居住,兴许也不会惹上这祸事。 这次的事情并不算什么大事,她和蒋父也不是没有地位的人,可麻烦的是日后,江绍这孩子太疯了,林蔷若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事,所以她决定顺水推舟。 既然林蔷自己提出来了,她只需要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就行了:“浓浓,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我和你伯父也腾不出来时间照看你,你离开也好。” 林蔷突然觉得她也许是天煞孤星转世,注定漂泊,为何遇见的都是这般虚伪,虚情假意的人。 她好想快点长大,想快点长到二十岁,这样她就可以拿着信托基金出国,或者换个城市买套房子,过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有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家,任何人都不能破坏,不能打扰的自由安稳之地。 即便林蔷心中有怨气,也只能劝慰自己站在蒋父蒋母的角度来看,他们没有错,可她还是好伤心。为什么没有人能为她遮风挡雨,坚定不移地站在她面前呢。 林蔷平静地扯出一抹笑,难掩苦涩:“那我就先走了,伯父伯母。” 蒋父蒋母就这样看着林蔷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别墅。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是对是错,但目前来看是最快解决麻烦的途径。 林蔷拖着行李箱,走出别墅,抬头看了看天,很茫然,她根本无处可去,能做的只有一直往前走。 她知道她以后不会再信任何人了,她不要再自怨自艾了,她要利用能利用的一切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林蔷还没走出别墅区,在转弯处隐隐约约看见一辆跑车,是赵省的车。 她计上心头,身子微微往右侧歪了一下,像是崴脚了,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行李箱也倒了,看起来颇为狼狈。 赵省刚满十八岁就拿了驾照,就是为了开着自己的骚包跑车到处兜风,他今天来找蒋逸是听说了他的事,急的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过来看看,未成想偶遇了林蔷。 他见她似乎摔倒了,连忙踩住刹车,手忙脚乱地下了车,小心翼翼地将林蔷扶起来,担心地问:“你没事吧?怎么提着行李?要去哪里?” 林蔷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下来:“我没地方去了,看见我这么狼狈,你很开心吧。” 赵省急忙解释:“你怎么这么想我,小爷我有那么不是人吗?和你一个女孩子过不去。” “先上车吧。” 他小心翼翼地把林蔷扶上车,林蔷坐在副驾驶上梨花带雨。 赵省怕女生哭,更怕林蔷哭,他也不敢问,只是启动车子先开出别墅区。 林蔷知道赵省喜欢她,她现在无处可去,眼泪就是最好的武器。 赵省攥着方向盘,试探着问:“林蔷,你还好吗?” 林蔷楚楚可怜:“我现在没地方去了,你能收留我吗?你成年礼不是收了一套公寓吗?” 赵省自然不介意林蔷去住,他直接送给林蔷都行,只是别怪他龌龊,他实在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开口之前心脏人砰砰砰直跳:“送你去可以,你愿意同我交往吗?” 林蔷只怔愣了一瞬,便毫不犹豫地点头:“如果你不介意我不喜欢你的话。” 赵省丝毫不介意林蔷说话这么直白,毕竟她的眼睛里能有他,他已经很庆幸了,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林蔷会喜欢上他的。 他顿时眉飞色舞,重重地点点头:“我不介意。” 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 林蔷侧头看他,眼眶红红,惹人怜惜:“我不想见任何人,你能替我保密吗?” 赵省点头:“自然。” “只是学校那边怎么办……” 林蔷声音浅浅:“我想出国念书,你能帮我吗?” “等我满二十岁,拿了信托基金就还你。” 赵省顿了顿,毫不犹豫:“我陪你一去国外。” 林蔷错愕:“你陪我一起?” 赵省笑嘻嘻:“你不是才答应了我要做我女朋友,你出国我当然要陪着去了,我可不喜欢异地恋。” 林蔷不在乎,她只想快点摆脱江绍,摆脱国内的这一切,她轻声答应:“好,尽快就好。” 赵省爽快地答应,他身上那股肆意妄为的劲原先是林蔷最讨厌的,可她现在才知道有多难得。 虽然事情发生的突然,但是赵省接受能力良好,他早就暗恋林蔷许多年,自然不会错过任何机会,他美滋滋地开着车,把林蔷送到了公寓,跟她一起上去。 进了门,林蔷环顾了一圈,环境很好,是落地窗,能看到室外全景,极漂亮。 她将自己的行李放下,虽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新环境,但她觉得还算安静,身心稍微放松了些,整个人就觉得疲惫,头也有些疼,坐到沙发上按了按太阳穴。 赵省在她旁边坐下,殷勤地上手帮她按,力度适中,还挺舒服。 林蔷之前很讨厌赵省,可现在竟然觉得他挺真实的,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 赵省看着林蔷俏白的小脸,他觉得他得抓住机会,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林蔷,我能亲你一下嘛?” 林蔷很累,她现在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现在她能利用谁就攀附谁,没睁眼,只是轻嗯了一声, 赵省心跳如雷,砰砰砰,瞬间额头就开始冒汗,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低头嘟着嘴,在她唇瓣上轻轻印了一下,像盖章似的。 这是他初吻,赵省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直起身子,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里冒星星。 好软,好甜,好香! 他开心了没一会儿,又醋兮兮地问:“你和江绍亲过嘴吗?” 林蔷闭着眼睛,轻声开口:“亲过。” “还能再给我按按嘛,头疼……” 赵省酸的心口疼,江绍这个贱人,就知道他勾搭林蔷不干好事,他微微仰着下巴,十分骄傲,他用这一手按摩的技能就能拢住林蔷的心,江绍这个病秧子赶紧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可还是好难过,他语气又酸又委屈:“我初吻都给你了。” 他一直在耳边吵吵吵,林蔷觉得头疼,睁开眼睛,双手捧着他的脸,将唇瓣送了上去,又重重地亲了他一下:“我只亲了江绍一次,现在和你亲了两次,你赢了。” “现在可以闭嘴,继续按了嘛。” 赵省捂住嘴,残存的余温和馨香还留在唇瓣上,他嘿嘿一声,美滋滋:“好嘞,我马上闭嘴。” 第33章 ???半  蒋逸从警局出来, 蒋父蒋母亲自去接他。 坐上车之后,蒋逸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关于林蔷的:“林蔷还好吗?是不是吓到了?” 闻言,蒋母神色有些尴尬,但她掩饰的好:“小逸, 回来再说, 你还好吗?” 蒋逸看着窗外, 声音冷淡:“我没事。” 他只是后悔没有再多揍江绍那个混蛋几拳。 蒋父不擅长撒谎,他只是充当司机认真地开车, 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拿出严父的架势:“小逸, 我知道你恼怒江绍杀了泡泡,但是他犯的错自然有法律惩罚他,你不该这么冲动这只会给你的人生留下污点。” 蒋逸看不惯他们这种独善其身的做派:“为什么会是我的污点,我又没犯错, 犯错的是江绍,他虐狗杀狗, 是变态, 是疯子!” 他情绪有些激动, 泡泡是他和林蔷一起养的, 对他来说意义特殊, 他杀了江绍泄愤都不够,这样的疯子就不该活着。 蒋父知道此刻不宜再激怒儿子, 于是连忙软了态度:“我知道是江绍的错,小逸, 爸爸只是想教你如何保护好自己, 同样一件事情, 采取不同的处理方式,会得到不同的结果。” 蒋逸眉头紧锁,觉得头痛,脸色十分难看。 蒋母看他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说教了。 她心里藏着事,心中忧愁,她顺势而为让林蔷离开了。回到别墅儿子知道这件事,不知道还要怎么闹呢。 即使蒋父蒋母都希望回家的这条路长点再长点,可终归是要到达的,和她们预想的差不多,知道林蔷走了,蒋逸大发雷霆。 他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抓住保姆问:“阿姨。林蔷呢?” “她怎么样,是不是吓到了?” 阿姨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蒋父蒋母,见他们没什么指示,就实话实说了:“少爷,蔷小姐走了。” 闻言,蒋逸怔愣住了,他缓缓回头看向蒋父蒋母:“林蔷为什么走了?” 蒋母站出来解释:“浓浓说她害你受伤,很愧疚,不想再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了。” 蒋逸知道母亲在说谎,他神色十分冷漠:“你说谎,江绍那么疯,她和父母关系又不好,离开这里能去哪里!” “是你们把她赶走的吧,觉得她害了我。” 他对蒋母说话的语气十分激烈,蒋父气急,怒斥他:“你怎么和你妈说话!” “蒋逸你的教养被狗吃了?” 家里的氛围又是一触即发,好像林蔷在时家里和谐友好的氛围像一场梦似的。 蒋母神色愁苦地看着蒋逸,想解释:“小逸,你听妈妈说。” 蒋逸恨恨地瞪了蒋父蒋母一眼,唇瓣轻启,一字一句:“你们真虚伪!” 还没等话音落下,就跑出了别墅。 蒋母想要追出去,蒋父气急败坏地拉住他:“别管他,他爱去哪就去哪,我们就当没这个儿子!” 蒋母默默流眼泪,她真是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蒋逸跑出去之后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保安室,他并没有因为气急就失去了理智,而是去调取监控,看看林蔷的踪迹,想知道她去哪里了,他很担心她。 江绍太疯了,蒋逸觉得他甚至现在已经是反社会人格了,虐狗杀狗这不是正常人,有良心有理智的人能做出来的事,他怕江绍会对林蔷不利,而且林蔷不可能回江家,她和父母关系又不好,能去哪里呢? 说不定现在正躲在哪里哭呢! 蒋逸越想越觉得焦急,不禁愈发埋怨蒋父蒋母竟然趁着他不在把林蔷赶走了,虽然他们俩不说实话,但蒋逸知道按照林蔷心软的性子,但凡他们俩挽留她,安慰她几句,她都不会离开。 他们俩根本就没挽留她! 蒋逸去了保安室调取监控,这里是别墅区,业主最注重隐私保护,保安不愿意给蒋逸调取监控,他拿钱砸他,好说歹说最后终于同意调监控给他看了。 监控显示林蔷在别墅区最后出现的画面是被赵省扶上了跑车,赵省开着跑车载着她驶出了别墅,但具体不知道去哪里了。 看到是赵省偶然遇到林蔷,把她带走了,蒋逸下意识地反应是松了一口气,最起码林蔷现在是安全的,而且就算伤心最起码旁边有个人有个朋友能安慰安慰她。 蒋逸不知道的是,他不在的这一天,赵省和林蔷早已经不简简单单是朋友了,而是飞速发展为了男女朋友。 蒋逸看完监控,出了保安室,第一时间给赵省打电话,而此刻高档公寓里,赵省正殷勤地给林蔷弄饭吃。 林蔷坐在沙发上休息看电视。 赵省看清手机来电是蒋逸,下意识有些心虚,看了一眼客厅的林蔷,深吸了一口气,接听电话,语气故作轻松:“喂。” 电话那边传来蒋逸急切的声音:“喂,赵省,是我,林蔷和你在一起吗?” 赵省面不改色地欺骗自己兄弟:“没有啊,不过我确实碰着她了,我担心你去你家找你,看见她摔倒了,就顺便送了她一段。” 蒋逸对赵省深信不疑:“她在哪里下的车?” 赵省早就想好怎么说了:“就是福安大厦那里,她说她要一个人静静,不让我跟着。” “我拿她没法子,就让她走了。” 蒋逸得了消息,没再同他多说:“谢了,要是林蔷联系你,第一时间联系我。” 赵省关心他:“你怎么样?没事吧?” 蒋逸声音冷沉:“没事,我先挂了。” 赵省挂断电话之后,轻舒了口气,对不住了,兄弟,英雄难过美人关,林蔷我不可能让给你的。 第34章 ??奥饛?半  蒋逸挂了电话之后直奔福安大厦, 可他去了又有什么用呢,又没有详细的地址,他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一边走一边给林蔷打电话, 可始终没有人接。 公寓 赵省第一次下厨给自己的亲亲女朋友做了一顿饭, 番茄炒蛋, 做的竟然还有模有样的,微微仰着下巴, 十分骄傲,像只开了屏的求偶孔雀:“快尝尝, 林蔷。” 林蔷夹了一筷子, 送进嘴里,尝了尝味道:“确实还不错。” 赵省得了她夸奖,十分开心,小声嘀咕, 自己说着说着红了脸:“小爷今天已经给你两个第一次了,初吻, 还有第一次做饭。” 林蔷不想理他, 装没听见, 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是蒋逸, 她按了静音没接。 和赵省吃这一顿饭,蒋逸打了无数个电话, 其实蒋逸没什么错,他是面冷心热的人, 林蔷没想迁怒他, 只想离这些烂事远一点, 她真的好累。 她觉得就这样和赵省两个人待在安全的地方安安静静,没有人打扰挺好的。 林蔷小口小口咀嚼着食物,咽下去之后,看向赵省,温声催促:“出国读书的事情能尽快嘛,我等不及了。” 女朋友柔声柔气地询问自己,别说出国念书了,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行,赵省美滋滋地应了:“放心我,我比你还着急呢,出国之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没人打扰我们谈恋爱多好!” 林蔷轻嗯了一声。 吃完饭,一直到晚上,蒋逸还在给林蔷打电话,林蔷给他发了条信息。 〔蒋逸,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别再打来了。〕 蒋逸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莫名有些酸涩,心口疼,他一方面心疼林蔷,一方面埋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自己不是她信任的人。 赵省看着林蔷躺下,有在客厅坐了一会,确定她没什么事,这才离开。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跟父母商量出国念书的事情,赵省肯收心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虽说他们对林蔷的态度还有待观望,但就冲她能管住这混世魔王这件事上来说,就足够了。 赵省再三要求一定要保密,赵父赵母原本都是大嘴巴的人,藏不住秘密,有什么事都爱往外宣扬,但这次受儿子嘱托,竟然都把嘴巴闭的严严实实的,默默给他和林蔷申请国外的学校,愣是一个字都没往外透露。 赵省为了瞒住蒋逸,每天照常上学,只是晚上的时候会去公寓看林蔷,而蒋逸每天盯着林蔷空荡荡的座位,十分担心。 住在医院的江绍精神状态每天都很差,他觉得林蔷真的放弃他了,他被蒋逸打成了这样,她竟然从头到尾没有露过面,但是他也清楚现在林蔷无处可去了,一定会回到他身边的,只是时间问题。 江绍没胃口,不爱吃饭,脸色苍白,平日里靠吊水,打营养液,补充体力,每每只有苏盈拿他身体里是她哥哥的心脏说事时,他才愿意吃上一两口饭。 江霖恨毒了林蔷,他觉得他这辈子做的最失败的一件事就是当初为了江绍的一时欢愉而选择把林蔷留下,现在他唯一的儿子每天为了她要死要活的,好不容易进行了心脏移植手术,以后可以好好恢复,健健康康地生活了,可却还是被她折磨,但他又束手无策。 只因为江绍爱惨了林蔷,离开她,就不知会做出什么疯癫的事情。 江绍出院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蒋家,他要体体面面地把林蔷接回江家。 他这次一定不会再让他的浓浓受任何委屈了。 第35章 ????  江绍出院是在晚上, 他本来一回到御水湾就想去蒋家找林蔷的,但是江霖把他拦下了,说实话他真想让江绍这辈子都不要再见林蔷了,林蔷对他情绪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已经到了不受控制的程度, 他不知道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了, 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江绍刚出院,江霖还是想让他好好休息一晚, 无论什么事都明天再说:“阿绍,你刚出院, 脸色还苍白着, 你也不想让浓浓看见你这幅憔悴的模样吧。” 江绍原本是想这副模样去接林蔷的,但他听父亲说自己憔悴,突然就觉得自己最近好像瘦了很多,浓浓会不会不喜欢他了。 江绍决定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养足精神,明天体体面面去接浓浓。 苏盈这段时间过的不能再爽快了, 她眼睁睁看着江绍和林蔷饱受痛苦, 只觉得他们俩活该, 她甚至希望江绍和林蔷再痛一点, 只要江绍不折腾死了, 保护好她哥哥的心脏就行。 刘铭的这颗心脏,是苏盈现在活着的唯一念想了。 在这世上她什么都没有了, 踩着父亲,继母, 继兄的命过上了这样优渥的生活, 可是她一点都不快乐, 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她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江绍和林蔷互相折磨。 自从林蔷离开江家别墅,江绍除了昏迷的时候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他今天想好好休息,也要靠安眠药入睡。 他吃了两千片安眠药,一觉睡到了天亮,早早就起来洗漱,他挑选了一身浅淡的衣服,衬得气色亮一些。 下楼之后,甚至连早饭都没吃,直接去蒋家别墅,按响门铃,最先冲出来的是蒋逸,他脸色紧绷冷漠,蒋父蒋母怕出事,连忙跟了出来。 隔着雕花铁门,蒋逸冷冷地看着江绍:“你还有脸来?” 江绍面上笑容温和,丝毫看不出那日的疯癫:“我来接浓浓回去,请把她叫出来,就说我来了。” 蒋逸冷嗤一声:“你有什么资格叫她浓浓?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行为对她造成了多大伤害!” “江绍你是疯子,我警告你以后离林蔷远一点!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蒋母见蒋逸有意隐瞒林蔷已经不在蒋家的事情,但她自己已经不想再因为林蔷惹上江绍这个疯子了,她只想和丈夫儿子过平平安安的生活。 蒋母主动开口,直接交代了来龙去脉:“林蔷已经离开了,现在不在我们家,我们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以后不要再来这里找她了,我们两家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 闻言,江绍神情一滞:“什么,林蔷离开了?” 在江绍看来林蔷就是金丝雀,她向往自由,但是过不了苦日子,所以他未曾料想到她会离开蒋家,一个人出去。 江绍深深看了一眼蒋父蒋母,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回到江家别墅之后,江绍从柜子最底层拿出心脏检测手环,这手环是高科技手环,不仅可以检测心跳,还有许多只能功能,这手环从他接受心脏移植手术之后就再也没有戴过了,他点开追踪功能,上面显示一个绿色的小亮点,位置是南林区和星精品公寓。 林蔷在这里。 江绍眼神微暗,浓浓我不想这样监视你的,但你总想着要从我身边逃走。 第36章 ????捊  虽然赵省知道林蔷不爱他, 可谈恋爱的感觉真的好棒呀! 他现在每天最期待的时间就是放学之后公寓里看林蔷的时间,白天在学校为了瞒过蒋逸,他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有晚上去了公寓之后才敢明目张胆的兴高采烈。 林蔷一个人待在公寓里似乎也不觉得无聊, 因为赵省给她送来了好多玩偶, 零食, 游戏机,晚上来的时候还会亲自给她做饭煲汤, 带来白天的笔记,让她学习课程的同时, 还要给他补课。 赵省今天放了学之后就让司机载着他去超市采购, 买了一堆煲汤的材料,给林蔷补补。 明明是十字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现在却为林蔷洗手作羹汤,他一边骄傲, 一边觉得林蔷的胃肯定被他抓住了。 都说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她的胃。她吃习惯了他做的饭, 就吃不惯别的口味了, 可不就离不开他了。 赵省越想越开心, 拎着食材从地下车库坐电梯直接进了公寓里, 按开密码锁进去。 林蔷正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之前和江绍在一起时没玩过这种游戏机,蒋家也没有, 赵省刚给她送来的时候,她还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教会她之后, 她觉得实在是太好玩了! 她从前竟然错过了这么多乐趣, 实在是太遗憾了。 赵省拎着食材回来,连忙殷勤地凑到林蔷身边,把脸凑过去:“要一个亲亲。” 林蔷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赵省随时随地索吻的行为,漫不经心地转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了一下。 赵省得到了林蔷的亲亲,顿时浑身充满了力量,哼着歌去了厨房处理食材给她煲汤喝。 林蔷玩完游戏,打开赵省的书包,将里面的笔记拿出来,开始学习。 赵省在厨房煲汤,一转头就能看见在客厅学习的林蔷,微微垂着头,黑发散落在雪白的脸颊边,极为漂亮。 他嘿嘿一笑,这就是书里写的温馨嘛。 谈恋爱好幸福啊! 林蔷整理好笔记,赵省的汤也煲的差不多了,他盛了两碗端出来,冒着腾腾热气。 他端到林蔷面前,拿着勺子不停的搅拌,热气往外蒸腾,他盛了一勺汤,轻轻吹了两下,递到林蔷唇边:“浓浓,尝尝。” 这汤闻着香甜,带着股玉米味,林蔷轻启唇瓣,喝了下去,确实不错,赵省这煲汤技术越发精进了,她扬唇笑了一下:“挺好喝的。” 赵省被她夸了,心花怒放,捧着自己的小碗,拿着汤匙小口小口喝着,他想着他现在多练练厨艺,多学一学,这样等到了国外,他也可以给林蔷做中餐吃。 他也有好朋友中学就出国了,一讨论起来都抱怨国外东西吃腻了,想吃中餐,想的不得了。 两个人气氛和谐地正喝着汤,门铃突然响了。 林蔷的神情顿时戒备起来,她有点创伤综合症的应激反应,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不想让任何其他的人找到她。 赵省看见林蔷害怕的模样,连忙放下手中的汤碗,安抚地抱了抱她:“没事,有我在呢。” “我去开门。” 赵省刚站起身,林蔷却扯住他的手,态度坚决:“我去吧,你先进房间里。” 赵省哪里肯,林蔷却不容拒绝地将他推进了房间里,独自去开门,她其实心里已经隐隐有预感,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果然是江绍。 她拧开把手,开了门。 江绍脸色苍白,神情温和掩盖住他眉眼间的阴鸷:“浓浓,你让我好找。” 林蔷态度冰冷:“你怎么找到我的?” 江绍笑了笑:“浓浓不请我进去坐坐?” 林蔷嗤笑:“江绍,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是,我讨厌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江绍神情一滞,神情很受伤:“你说你的生活,浓浓?” “我知道我做了错事,但你不能这样对我!” 林蔷见他情绪激动,怒斥:“江绍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请你离开!” 江绍知道不能把林蔷逼得太紧,他平静下来,视线往屋子里扫了一眼,却看到了两个汤碗,他不动声色地同她告别:“浓浓,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林蔷表情冷淡:“只要你不再打扰我的生活,我就原谅你。” 江绍脸色有些难看,他强挤出一抹笑:“浓浓,我会再来的。” 第37章 ???炼  江绍离开后, 林蔷觉得很累,她厌倦了和江绍打交道,她不懂十三年的情谊连让他放她自由都不能吗? 赵省什么都没说,一向嘴碎的人, 只是默默抱紧她:“浓浓, 出国的时候马上就弄好了, 也就这周之内,不要太担心。” 林蔷嗯了一声:“好, 谢谢你,赵省。” 赵省摸了摸她的头:“谢什么, 我是男朋友啊。” 林蔷看他臭屁的模样, 轻笑了一下。 江绍回到家中时,将橱柜里所有的汤碗都砸了,砸的稀碎,瓷片碎了一地。 苏盈被吓到了, 咒骂:“你又发什么疯!” 江绍像是听不到她指责,只是找了司机, 吩咐他雇私家侦探去查那套公寓在谁名下。 司机回来之前, 江绍都坐在餐桌旁, 焦躁不安地咬着指甲, 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甚至已经反应在躯体上的障碍了。 这任务来的突然,司机也是废了好大功夫, 又给了好多钱才托人查到的,那套公寓业主是赵省。 江绍冷笑一声, 他不知道浓浓什么时候又和赵省如此要好了, 和他同吃同住, 甚至还瞒着他。 江绍又吩咐给司机任务:“去查,查赵家最近有什么动向,尤其是关于赵省的。” 司机直接答应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个家的主人虽然是江霖,但是把少爷哄好了才有前途。 赵省怕江绍纠缠,夜长梦多,便一直催促着父母快些,申请国外的学校流程不复杂,很快就下来。 赵省和林蔷知道事情办妥的同时,江绍也知道了赵家的动作,当他看见林蔷要和赵省一起出国去国外念书的证据时,整个人痛苦地喘不上来气,疯狂地想要毁掉这一切,他会给林蔷最后一个机会。 江绍找到了林建安。 他将徐美宁送去了美国,才回来不久,回来之后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整个人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突然想不通自己争名夺利的初衷是什么,当初是为了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想要给林蔷外婆提供更好的医疗条件,想着林蔷在江家能过上更优渥的生活。 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孑然一身,妻离子散。 林建安此刻才知道后悔,他觉得他这一生很失败,不,也不算完全的失败,他是一个好的下属,好的员工,可却不是好丈夫,好儿子,好爸爸。 他人生中属于自己的角色很失败。 江绍找到他的时候,看清他苍老憔悴的模样也有些惊讶:“伯父最近看起来有些憔悴,可是想浓浓了?” 林建安闻言,眼睛有一瞬间亮了亮,但随机又暗了:“少爷,董事长不允许我好见浓浓。” 江绍语气阴沉:“我可以让你去见浓浓,但伯父你要帮我做件事。” 林建安细细听着:“少爷请说。” 江绍眉眼阴沉:“无论用什么办法,阻止林蔷出国。” 两人谈了很久,林建安最后答应帮江绍。 第38章 ????领?  林蔷和赵省正在为出国做准备, 她一刻都不想在国内待下去了,她要离开这里开启新的生活,这里她没有一处好的回忆,留给她的只有悲伤和无助, 反复的被抛弃被放弃。 她想在国外开启全新的生活, 可以远离这一切。 林蔷知道这里的住址已经暴露了, 但她觉得没有人能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即使是江绍也不行, 所以她也没换地方住。 一连几日江绍都没有再来,林蔷知道他不会就这样放弃, 肯定还会作妖, 但她没想到他会让林建安来。 林蔷是不想开门的,但林建安直接在门外跪下了,这公寓是一梯两户,这层还有邻居, 林蔷不想引人注目,还是开门让林建安进来了。 林蔷对待他没有好脸色, 林建安进来之后只是扫视了一下房间的环境, 之后就一直细细端详自己的女儿, 似乎想要把她的模样刻在心里。 林蔷连杯水都没给他倒, 只是冷漠地问:“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我想不出我们之前有什么好聊的。” 林建安苦笑了一下:“浓浓,我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想跟我的女儿说声对不起。” 林蔷嗤笑:“对不起?太迟了吧……” 林建安心头酸涩,他和女儿如此生疏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现在他已经不奢望和女儿和好, 只希望她日后能开开心心的生活,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推到她面前:“这里是五百万,拿着在国外好好生活吧,浓浓。” “你妈妈在亚克斯疗养院,有时间你就去看看她吧。” 林蔷听到徐美宁在国外的疗养院很震惊,但她不想询问林建安,不想让他觉得她这个从小就被抛弃的女儿还想着他们,念着他们,所以强忍下疑问,什么都没说。 她确实没钱,林建安既然给她了,她就收下。 他欠她的太多了。 林建安伸出手似乎想摸摸林蔷的头,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可林蔷却避开了。 他苦笑一下,站起身来:“浓浓,照顾好自己。” “我是个失败的父亲,但你很优秀。” 说完,他沉默了许久,又深深看了一眼林蔷才离开。 林建安知道江绍有多疯,所以当着他的面答应他,帮他劝阻林蔷出国,但实则他是想让浓浓离开的,她也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以前因为他的自私,她承受了太多。 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回到江家别墅时,江绍很期待林建安的结果,他最了解林蔷,她心里还是有林建安和徐美宁的,如果她真的对父母失望了,就不会怨恨了,她是渴望父母的疼爱的,正因为一直有期待,所以期待落空的时候才会恨,才会埋怨,所以他让林建安去跟林蔷打感情牌。 林建安回来之后笑呵呵的,笑的谄媚:“少爷放心吧,浓浓已经答应我了。” “她说整理一下东西,后天就搬回来。” 江绍惊喜又惊讶:“伯父是怎么做到的?” 林建安颇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和浓浓道歉,又聊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正是因为林建安提到了小时候的事情,江绍才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因为林蔷心里的芥蒂就是小时候的事情, 他回到房间又检查了一下手环里的位置,这下,他彻底相信林建安的话了,静静等着林蔷回来,回到他身边。 第39章 ?????訇??  蒋逸最近每天都魂不守舍的, 他很担心林蔷,可是林蔷却说让他不要再同她联系,他对不起林蔷,没有保护好她, 让她在那样无助的情况下被父亲母亲赶了出去, 现在也不知道她安置在哪里, 她那样娇生惯养的公主自己一个人能处理的好嘛。更何况还有一个疯子似的江绍纠缠她。 蒋逸还发现最近赵省似乎也神神秘秘的,上课的时候总是走神傻笑, 放学之后也拉着他到处去混了,反倒是一放学就跟他告别上车回家。 两人虽然是好朋友, 但蒋逸不是一个乐于窥探他人隐私的人, 他始终是一个有边界感的人,既然赵省不愿主动告诉他,那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也不会主动去问, 弄的两个人都尴尬。 可是这天,蒋逸如往常一般来上学, 赵省今日却没来, 他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 〔怎么了, 生病了?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电话那边很快就有人回复:〔今天有点事情, 请假了, 别担心。〕 蒋逸这才收了手机,抬头望向林蔷的座位, 林蔷也好久没来上学了,他眉头紧紧拧着, 冷淡眉眼上一脸的烦躁。 下课后, 有同学过来找蒋逸:“数学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蒋逸听了只觉得头疼, 他从新西兰转回国内,除了英语其他课程都不怎么能跟得上,数学老师叫他去肯定是要训他? 蒋逸叹口气,站起身,出了教室,慢吞吞朝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好多老师在,蒋逸站在数学老师工位前挨训,他垂着头,神情平静无波,左耳听右耳冒,直到数学老师说的口干舌燥,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挥挥手让他走。 蒋逸这才抬步离开,路过班主任工位的时候,却意外听见一个消息。 班主任:“赵省这混世魔王要出国了,我以后可是省心了。” 另一个老师附和:“就是,赵省这孩子性子太张扬,连老师都不放眼睛里,我被他多少次弄的下不来台。” “不过林蔷不是一直跟着隔壁班的江绍家嘛,怎么突然跟赵省一起出国了?” 班主任轻笑:“有钱人家的事谁说的准。” “反正明天他们就走了,我就负责把学校这边的手续办好。” 蒋逸在旁边听着,侧脸紧绷,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林蔷和赵省这段时间一直在一起,两人还要一起出国! 他们竟都瞒着他。 明天就走?那他呢?他们有把他当成朋友吗? 这个消息对蒋逸来说更像是晴天霹雳,他完全没想到赵省会背着他和林蔷牵扯到一起,甚至明天就要一起出国了。 他知道林蔷从来没有给过他什么承诺,可他心里对林蔷是有不一样的情感的,他不信赵省看不出来。 不,这都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林蔷留下,如果让林蔷和赵省一起出了国,那他们俩在国外互相依靠,日久生情,那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蒋逸眼睛暗了暗,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去找了江绍,江绍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允许林蔷出国的,林蔷最厌恶江绍,即便江绍把她留下留在身边,林蔷也不会再爱他,那他就还有机会。 江绍正在别墅里给林蔷整理房间,他把苏盈赶到了佣人房,他要和林蔷恢复到曾经的状态,他宠爱她,她照顾他,就像一切都不曾变过。 突然有人按门铃,江绍出去开门,看清门外的人竟然是蒋逸,他冷笑一声:“你来做什么?又来打我?我这里可是没有狗了。” 蒋逸面色如霜,直奔主题:“林蔷明天就要和赵省出国了,你现在拦住她还来得及。” 江绍一瞬间疯狂的瞪大了眼睛,面如土色:“怎么会!不可能!” “浓浓怎么可能抛弃我出国!” “林建安明明说……” 蒋逸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江绍,留下她。” 江绍神色恍若癫狂,他接受不了林蔷想要逃离他的举动,甚至要和另一个男人一起出国,他砰的一下将门关上,脸色阴鸷,拳头攥起来,咯吱咯吱作响,咬牙切齿:“林建安,你竟然敢骗我!” 翌日,林蔷早早就醒了,她这一夜睡得不怎么安稳,可能是即将要奔向新生活,而要陪伴她的人她也不是很讨厌,看时间长了甚至还觉得有点可爱。 赵省也来的很早,拖着行李箱,笑着看她,露出整齐的牙齿,显得有些单纯:“浓浓,我昨天晚上失眠了。” “高兴的睡不着。” 林蔷轻笑:“我也是。” 两人傻笑着一起上了车,林蔷坐在后排,赵省指挥司机把行李放完之后,上车坐到了她旁边,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林蔷就塞给他一本英语书:“抓紧时间学,我英语可不好,在国外就靠你了。” 林蔷狡黠一笑,赵省看呆了,他好久没有看见林蔷这样轻松的笑了,他会一直好好照顾她的,一直让她这样笑。 车里十分安静,赵省在背单词,林蔷托腮看着窗外,微风拂过她脸颊,让她觉得轻松,她马上就可以摆脱这一切,开启新生活了。 她很向往,想体会一下可以自己做主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车开到一半,林蔷却突然察觉到不妙,这条路不对。 她扯了扯赵省衣角,在手机上打了字给他看:〔这不是去机场的路。〕 赵省看清后,紧紧握住林蔷的手,朝着车外看去,确实不是去机场的路。 他略微沉思一下,清了清嗓子,拍了拍司机的椅背:“靠边停一下,我尿急,憋不住了。” 赵省不知道自家的司机为什么也会被收买,但此刻他不能信任他,若是直接问他为什么不往机场开,说不定会让他恼羞成怒,林蔷还在,他不能让林蔷处于危险境地,但司机也很敏锐:“少爷,这里不能停。” 赵省一下子就急了:“怕什么,罚款又不用你交,靠边停,我憋不住了。” 司机依然不为所动:“少爷,对不住。” 赵省紧紧拧着眉,右手不着痕迹开了一下车门,打不开,被司机锁上了。 林蔷一看就明白了,这司机是被人收买了,不送他们去机场,那就是不想让他们出国,不想让她出国的也就只有那个人了,江绍。 林蔷打开手机导航,看了一眼路线,果然是在往御水湾的方向开,她轻叹口气,只觉得无力又绝望。 为什么,总是在她以为她就要奔向新生活的时候给她沉重一击,让她觉得逃不脱,好累。 林蔷拍了拍赵省的手背,勉强挤出一抹清淡的笑容,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突然好累,好疲惫。 她好像永远都拜托不掉江绍了,她为什么在这样好的年纪把自己活成了这般模样,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可他明明已经有苏盈陪在他身边了,为什么还是不放过她。 司机知道赵省和林蔷已经起疑了,他猛踩油门,把车开的飞快! 他知道这样行事对不起少爷,可江家给的实在太多了,足够让他后半生都衣食无忧,富贵险中求,他只能这样做了。 赵省虽然性子张扬跋扈,但脑子不蠢,他此刻也猜到了是江绍。 车子开的飞快,开到御水湾那条盘山路上的时候,十分颠簸,不知道是撞到了什么,似乎是路障,发出巨大的声响,砰的一声。 林蔷心脏跟着一跳,冷汗当即就下来,她脑袋突然剧痛,她表情痛苦的捂住脑袋,脸色惨白,这把赵省吓的够呛,声音发颤,扶着她的肩膀:“林蔷,林蔷,你没事吧?” “还能听见我说话嘛?” 林蔷脑海里突然想起好多事情,外婆死了,不是急病走的,是早就知道要做手术了,但江绍瞒着她,因为他不想让她出国,怕她离开他。 她冲到斑马线上,外卖小哥为了躲开她,被撞死了。 就在这条盘山路上,到处都是血,也是这样砰的一声! 苏盈是外卖小哥的妹妹,江绍换的心脏是外卖小哥的,所以苏盈每每看到她的时候才那样恨,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怪不得江绍总是对苏盈那样容忍,不是因为换了心脏之后喜欢上了苏盈,而是为了瞒着她,不想让她想起来这一切。 因为他知道,一旦她想起来,她会与他恩断义绝。 林蔷脸色惨白,唇瓣没有血色,明明神情苦涩绝望,可却突然大笑起来,恍若癫狂。 赵省觉得她现在状态极差,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声音颤抖着:“林蔷,你没事吧,别吓我,别吓我。” 林蔷却一直惊悚的大笑,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若是曾经江绍瞒着她让她没能见外婆最后一面,她又害死了刘铭,这糟糕的一切让林蔷想做傻事,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想伤害江绍。 可这次,她不想让江绍活了,她所有的悲剧都是他造成的,他一次又一次伤害她,让她崩溃,一次又一次打着爱的名义伤害她,让她以为在要奔向新生活的时候给她沉重一击。 他不是总想将她困在身边嘛。 那她就杀了他! 林蔷不再笑了,她贴在赵省耳边低语,声音极轻:“把他打晕。” 赵省拍了拍她肩膀,眼神搜寻一圈,他们俩的行李都放在了后备箱,手边没什么趁手的东西,他直接拿起自己的外套,倏地起身从后面把司机脖子勒住,司机本能的还是用一只手抓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来挣扎。 赵省一边勒住他脖子,一边拿起车内中控台上的矿泉水瓶朝司机头上砸,砸了几下之后终于把人砸晕了。 林蔷面如冷霜:“把他挪走。” 赵省把着方向盘将车停下,他下了车,将司机挪到了后排,林蔷手脚麻利的爬到了驾驶座,她会开车但是没有驾照,但此刻也无所谓了,赵省见她坐到了驾驶座,连忙要拦他,林蔷却把车门猛地一关,直接将他扔下,猛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似的,嗖的一下就飞出去。 赵省觉得林蔷此刻太冲动了,急得火烧眉毛,连忙抬手拦出租车,想要追上去,可是别墅区这次人烟稀少,白天根本没有多少车。 林蔷开着车,直接开进了御水湾,朝着江家别墅的方向开过去,江家别墅前的雕花大铁门此刻正大咧咧的敞着,明显是江绍料定司机一定会把她带回来,这一刻林蔷更是癫狂,凭什么他以为一切都在他掌控之内,她偏偏不让他如愿。 林蔷开着车,转个弯就即将驶进别墅院落中,她远远就看见江绍穿了一身得体的西装正背着手站在院子里等她。 林蔷转了个弯将车开进雕花大铁门内,离江绍越近她内心那一团火就越燃越烈,将理智燃烧殆尽,她神色癫狂,眼底都是晦暗,脚下猛踩油门直接,几乎是飞速直接冲着江绍冲过去。 江绍原本看着车子缓缓朝他驶过来,背着手勾唇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林蔷最终还是回到了他身边,可不成想下一秒,车子就飞速朝着他撞过来。 江绍瞳孔紧紧缩起,他看清车里开车的人后,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挪不动。 是林蔷,林蔷想杀他。 这个认知让江绍浑身都失去了力气,他睁着眼睛,看着车飞速向他撞过来,可是他眼睛里只能看见林蔷那张苍白的脸,眼底都是恨。 江绍在想就这么恨他吗?就因为他阻止了她和赵省出国。 砰的一声,车子直接将江绍撞飞,他身子腾空,而后重重摔在地上,身体抽搐着,脑袋后面全是血,嘴里也不停吐着血。 林蔷坐在车里,冷眼看着佣人安保,还有苏盈都围过来,哭喊着报警,叫救护车,她突然就觉得很轻松,她神色苍白,可却带着解脱。 赵省赶过来的时候,林蔷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他看着院子里的血,大脑一片空白,蒋逸站在那一片月季花前,嘴里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只是想留下你……” 赵省看着蒋逸的背影,一步一步走过去,压抑着怒气,他按着他的肩膀,把人扭过来,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冷声质问:“是你,对不对,是你告诉的江绍!” “你今昨天给我发了信息,是你对不对?” 赵省情绪失控,哭喊着:“我们马上就要出国了,就差一步你知不知道,就差一步!” “你害了林蔷!你害了她!” 赵省疯狂一拳接一拳的打在蒋逸脸上,他却像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良久,赵省跪地嚎啕大哭:“浓浓,你为什么那么傻啊!” “这根本就不值得……” “不值得啊!” 江绍死了,江父一夜白头,江绍身体里的心脏是刘铭的,又被捐献给了其他人,苏盈又开始去寻找心脏新的主人了,蒋逸精神状态很差,每天都会做噩梦,蒋父蒋母无奈又把他送回了新西兰爷爷身边,而林蔷被判了十五年。 在监狱中,她却活的一天比一天宁静。 看似失去了自由,实则又重获了自由。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