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狭路》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重生狭路》作者:画云为山 文案: 双重生,渣攻花样求复合 双重生文 上辈子简殊然着了魔一样去爱一个人,放弃了做人的尊严,最后身死魂消,重活一世,他决定远离那个爱而不得的人,好好活出自我。但是因为前世的记忆,简殊然患了很严重的PTSD…… 上辈子路逢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不懂爱,也不会爱,辜负了那个爱自己至深的人,后来简殊然死了,他枯守十四年,把自己作死了。重活一世,他想对简殊然好,把他宠上天。但是…… 一朝回到大学初见时,一切都能重来不是。 路逢舟:然然,我喜欢你。 简殊然:滚! 路逢舟一脸懵逼,按照原来的时间线难道不应该是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简殊然:你上辈子做过什么心里没点逼数? 路逢舟原以为自己带着金手指重生回来,可以补救一切,回来之后才发现,简殊然记得比他还清楚。 追妻之路上全是坑。 上一世的误会超多,慢慢的都会解开。原来不是不爱,只是一个不知道,一个不懂得…… 排雷: 私设如山,古早狗血,前世就前三章 第1章 离弃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破败肮脏,空气中混杂着灰尘和血液的味道,让人作呕。地上污水混着血水留了一地,污秽不堪。 简殊然躺在地上,像条死狗,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到原本的颜色,衬衫破碎不堪,浑身伤痕遍布,因为天气炎热伤口有些已经开始红肿发炎,左小臂呈诡异的角度弯曲着,显然已经断了。 脸上青紫斑驳,完全看不出原有的长相。周围好像还有苍蝇在嗡嗡的飞着,也许是错觉,其实什么都没有。 屋子里没有照明,地下室也没有窗户,漆黑一片之中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着。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最初的害怕过去后,现在的他心里还是有希望的。路逢舟会来救他的,等着就好。 他被抓来多久,自己都不知道,没有光,也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他还昏过去好几次,也睡了很久,所以也好几天了吧。 房门“咣当”一声被打开,声音很大,在寂静的空间里很容易吓人一跳,简殊然却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有人走了进来,顺手开了灯,刺眼的白色灯光像是一柄利剑,刺向简殊然的双眼。他不自觉的紧闭双眼,太晃了,好像要瞎了。 “简殊然,你听听这个。”来人身材高大,样貌很是硬朗,带着几分凶恶,左脸一道刀疤,贯穿整个脸颊,又平添了五分狰狞。 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一脚揣在简殊然的腿上。剧痛传来,简殊然却是已经叫不出来,只是哼哼了一声。 保镖嫌恶的用手捂了捂鼻子:“别装死。” 简殊然睁开眼睛,适应了刺眼的白光,转着眼珠看着来人。他看到另一个保镖在笔记本电脑上操作,屏幕朝向他这边,打开一段音频文件。 “你觉得这样可行?”这个声音简殊然当然听的出来,是路逢舟的声音。 “当然,简殊然跟你时间最长,他在那里最能迷惑人。”这个声音简殊然也熟悉,是路逢舟身边最信任的保安主管,沈岸。 “你有多大把握?” “十成。” “具体你想怎么做?” “你就让简殊然在盛远的别墅那里待着就行,到时候我把消息放出去。剩下的交给我,这一次一定能扳倒徐晋安。” 音频到这里就结束了,很长时间屋子里没有人说话,简殊然的灵魂仿佛出了窍,飘飘忽忽的离了本体。 身上的血液终于冷了下来,冻结了所有的过往。眼睛里最后的光也散了,原来绝望的滋味是这样的。把人按在尘埃里,踩在泥泞中,他所谓的希望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玩笑。没有人回来救他了…… 那天是他的生日,第一次路逢舟说要给他庆祝,以前都是独自过。近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自己也不过生日了。当时他是什么反应来着……特别特别兴奋吧。 徐晋安笑了起来,那笑声浑厚中充满了讽刺:“简殊然,你听到了吧,不是我抓了你,是路逢舟把你送到了我的手上。” 简殊然没有说话,他也说不出话来,从被带到这里他一口水都没喝过,嗓子里全是血,他咳嗽了一声,带出来星星点点的血抹。 徐晋安摇了摇头,声音里带上了怜悯:“我是真可怜你,跟在路逢舟身边多久了?十年总有了吧。你说你看上他什么了,那副皮囊?花不完的钱?还是他在床上特别带劲儿?嗯?” 简殊然又咳嗽了一声,呼吸沉重了起来,胸腹很痛。他其实想告诉徐晋安,他跟在路逢舟身边已经十二年了,这还不算他死皮赖脸追人家那两年,真算起来十四年了呀,真是造孽。 “给他点水。”徐晋安看向保镖,一摆头,“慢着点,我要问话。” 保镖走过来,没有拿那个一直用来折磨人的水枪,而是拿出来一瓶矿泉水,直接喂到简殊然的嘴里。谈不上温柔,也没刻意的粗暴,比起之前的审讯,这确实是在喂水。 简殊然咽了几口水,嗓子疼的不行,然后又呕出一口血水。 徐晋安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仿佛是看着一摊垃圾。 “他都这么对你了,你不会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吧?告诉我,路逢舟与明升集团交易的筹码到底是什么?” 简殊然张了张嘴,极力的从嗓子里发出声音:“我……” 徐晋安听不清那气若游丝的声音,只能蹲下身子凑近些:“你说什么?” “不……知道。” 徐晋安阴沉一笑;“看来简公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这声简公子之于简殊然真的是难堪到家了,这是他跟在路逢舟身边,人们给他的尊称,说是尊称,也不过是当面的。背地里没有人看的起简殊然,不过是路逢舟身边众多情人中的一个,而且已经上了年纪,这些年路逢舟身边的小情儿换了一茬又一茬,这人老珠黄的不定什么就真黄了。 简殊然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你也听见了……咳咳咳……” 说道一半,简殊然又剧烈咳嗽起来,听起来撕心裂肺的,伴着纷纷的鲜血,样子极为狼狈凄惨。 徐晋安示意保镖再给他点水,喝了一口水,终于止住咳嗽,简殊然躺在那里剧烈的喘息,缓了半天,终于顺了一口气。 “我是被他……故意送到你……面前的,他怎么会让……我知道这些事?” 简殊然真的不知道,他虽然是路逢舟的情人,但是从来不过问,也无权过问他生意上的事。在路逢舟面前,他向来都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存在感低的让人想象不到。 徐晋安站起来,眼神深沉的考虑起来,这话倒是有道理。路逢舟一向狡诈,这个玩烂了的情人确实有可能只是他放出来的烟雾弹。 “可是,最近你频繁出入他的公司,这怎么解释?”如果不是因为简殊然最近这两三个月总是去长丰集团的分公司,他也没那么容易上套。路逢舟公私分的很清楚,以前他从来没让身边的情人去过他的公司。 而简殊然又跟路逢舟身边其他的小情儿有区别,毕竟是跟在他身边的十多年的人。根据调查,路逢舟身边的情人,通常是三个月一换,那么简殊然的存在就很特殊了。只是听了那段音频,现在徐晋安也含糊了。 是玩够了想放弃了,还是有别的谋算?但是人在他手里,就算有别的谋算,路逢舟也难以施展。 简殊然绝望的闭上眼睛,这一环套一环都是开始就设计好的,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现在说什么恐怕徐晋安都不会信的。 第一次路逢舟提议让他去长丰分公司看看,简殊然还很高兴,特意选了平常不怎么穿的定制西服,仿佛是去出席盛大的宴会。 后来他确实频繁的出入,但是路逢舟只让他在办公室的休息间呆着。没让他出过办公室半步,现在他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这次的行动刻意安排的。 “不管你是不是颗弃子,路逢舟这次断了我的后路,端了我的大本营,让我在华国呆不下去,他总得付出点代价。要怪就怪你自己眼瞎,跟错了人。”徐晋安幽幽的说道,带着扑面而来的死气,转头吩咐外面的人,“好好招待简公子。” 徐晋安转身走了出去,随即几个人鱼贯而入,地下室的门被关上。 “啧啧啧。老板也真是的,等哥几个爽完了再打啊,这也太恶心了。”一个油腻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用脚踢了踢简殊然。 “废话真多,干就完了。”另一个人在旁边架设摄像机,开机调试,这个录像力求清晰,这可是要寄给路逢舟的。 “我先来啊,我不嫌,光想想这是路逢舟的情儿,就已经爽爆了?”第三个人在从手提箱里拿出针剂,抓起简殊然的胳膊粗暴的扎了下去。 “悠着点啊,这东西打多了会死人的,我可不想J尸。”第四个人说道。 “放心,有谱。”那个人扔掉针筒,“不过等咱们爽完了,这家伙也就可以入土为安了。” 简殊然木然的听着,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但求一死,可是他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他们给他注射的是慢性毒药吗?如果是快速致死的该多好。 耳边是几个人猥琐的笑声,和极其下流的话语。已经成了碎步的衬衫几下就被扒掉了,一只手正在拽他的裤子。 突然,一声巨响突兀的响起,屋子都跟着震颤了一下。 “我艹,怎么了?”屋里的几个人都是一慌,纷纷停下伸向简殊然的手,惊愕的将眼光转向门口。 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不容屋里的人有反应,门板被一脚踹开,几个身手矫健的保镖冲了进来。惨叫声此起彼伏,战斗几乎是转眼间就结束了。 一个精悍利落的男人从屋子外面快步走进来,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简殊然,棱角分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淡漠寒凉。 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简殊然的身上,完全不在意任何污秽,将人抱起,眼光扫过桌面上的手提箱,看了眼那里面的药剂,又看了一眼扔在地上的针筒:“把那个箱子带走。” 简殊然在恍惚间听到那个冷然好听的声音,心下了然,是卓玉啊。路逢舟的贴身保镖,跟在他身边也好多年了,极少离开路逢舟的身侧。那这次呢,路逢舟也在附近吗?他不想在看到他了。 药效已经发挥,脑子一片空白,胸口开始憋闷,最终他陷入一片黑暗。意识最后抽离的时候,他想他再也不要醒过来了。 第2章 分手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的甩在一个壮汉的脸上。壮汉一动都没敢动,生生受了这一下,脸上瞬间起了一片红肿,可见力气之大。 打人的是个极其英俊的男人,比起一般的亚洲人,他的五官轮廓略深,肤色偏白,发色偏浅是栗棕色的,眉骨锋利,长眉如刀,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看起来深邃又疏离,恣意而张扬。高挺的鼻梁犹如孤俊的山峰,嘴唇很薄,唇形美好,唇色很浅淡,无形当中让人觉得薄情。 这样的人即使生气的时候,也是赏心悦目的,此刻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极其狂躁的戾气,连声音都是满满的火药味。 “一群没用的东西,我就问你,人呢?这都三天了,沈岸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 被叫做沈岸的壮汉,绷着脸柱子一样戳在那里,浑身僵硬。 “路总,很快就能找到,我已经监视了洛城所有的出城通道,目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徐晋安还在洛城内。” “很快?我现在就要看到人。”路逢舟焦躁的拿起烟,手有点抖,打了几次火都没打着,直接将打火机扔了出去,“找,给我把洛城翻过来找。” 旁边伸过一只细白的手,打着了火机。 路逢舟看向拿着打火机的人,长相精致的男孩,有双狐狸眼,非常勾人,是他最近新收的小情儿,挺顺眼一孩子,今天看着怎么就这么火大。 “滚出去。”路逢舟打开那只手,摔了烟,“谁让你进来的,滚!” 男孩吓的一抖,脸色惨白,放下打火机一刻都不敢停留,跑了出去。 “你当初怎么跟我保证的?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路逢舟抬起长腿给了沈岸一脚,一米九多的壮汉直直的被踹了出去,发出巨大的声响。 身后一排保镖,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摔的凄惨也没人敢上前去扶,盛怒中的老板谁也不敢惹。 沈岸咳嗽一声,捂着肚子站起来,不敢抬头。路逢舟也是练家子,这一脚的力道不轻。 “如果简殊然有个好歹,你和你的人就都给我滚去非洲挖矿,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 路逢舟越想越焦虑,徐晋安就是个疯子,什么都干的出来。跟这个人是五年前杠上的,这期间数次交手,各有输赢,这次是孤注一掷要致对方于死地,所以他才听了沈岸的建议。 妈的,盛远别墅周边安排了那么多人守着,怎么最后就被徐晋安抓走了!路逢舟越想越不安,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准备出去。 “你不能出去,现在还没找到徐晋安,外面太危险。”沈岸尽责的挡在自家老板面前。尤其现在卓玉也让路逢舟遣出去找人,最得力的保镖不在,谁也不敢让他出去冒险。 “滚,别挡老子的路。”路逢舟伸手推开挡在跟前的人,沈岸踉跄了一下。 桌子上的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路逢舟大步走过去,扫了一眼是卓玉:“喂。” 电话那头传来卓玉冷然的声音:“找到简殊然了,现在在济安医院急救室。” 急救室三个字让路逢舟心脏一紧,眼中闪过森寒。挂了电话,没在说什么,大步流星的出了别墅。意识好像是漂浮在水里,忽上忽下的不安定。身上也是忽冷忽热的,但是四肢麻木,完全动不了,好像是被绑住了一样。脑袋里嗡嗡作响,嗓子疼的火烧火燎的。 “这都两天了,人怎么就不醒呢?你们干什么吃的?让院长过来见我。” 不耐的声音传到耳中,熟悉极了。简殊然试了几次才把眼睛睁开,仿佛眼皮的重量有千万钧。眼前一片白蒙蒙的雾气,眨了几次眼,终于去掉了那层薄膜一样的阻隔,看清了眼前的事物。这是医院,毋庸置疑。 简殊然转了转眼珠,看清了旁边的站着人。高大的男人不依不饶,而站在旁边的医生唯唯诺诺,颤抖的像个受了惊吓的鹌鹑。 忽然小护士惊喜的叫了出来:“醒了,醒了,病人醒了。”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医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查看情况。 路逢舟站在床尾,目不转睛的看着刚刚转醒的人,身上的煞气慢慢消散。 “有没有哪里感觉特别不舒服?”医生检查了简殊然的身体,又查看着各种仪器上的数值,问道。 简殊然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其实想问,我怎么没死呢。但是路逢舟在,他一句话都不想说。 医生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项之后,脚底生风的带领着小护士离开了病房。 终于清静下来,路逢舟走到病床侧面的凳子上坐下,难得温声问道:“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准备。” 简殊然依然摇头,眼睛里一片灰败。看着这个坐在自己跟前的男人,简殊然认真的想,还是一如既往的帅啊,那灰蓝色的眼睛就像是漩涡,让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那薄抿的嘴唇,性感而凉薄。吻他的时候也是软的,热的,可是说出来的话永远是那么冰冷讽刺。 十四年,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呀。到底是怎么爱上的呢?他现在突然就想不起来了。 简殊然张了张嘴,发现嗓子真的很疼,想说话都困难,他只能用口型告诉他:我想再睡会,你走吧。 然后也不等路逢舟反应,自顾自的合上了眼。 路逢舟一愣,认识简殊然这么多年,从没对他这样过。他想过简殊然醒了之后会怎样,也许会恐惧,也许会紧张,也许会痛苦,现在哪怕简殊然跟他撒娇,他都能接受,为什么是冷漠?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 “你别睡了,都睡了两天了,我让他们送粥来了。”说着起身去端粥,他不想让简殊然睡觉,谁知道这样睡,会不会又一下好几天醒不过来。 简殊然睁开眼,看着端着碗坐在自己床边的男人觉得特别不真实,这么多年,他何曾对他这么温柔过?这是觉得愧疚了,差点害死他?不对,路逢舟是个不会愧疚的人。如果这次他死了,应该也就是能得一块好点的墓地。 他是真贱呀,贱到让人不忍直视。当初的自己到底是如何在他身边坚持了这么久?色令智昏?那他这一昏就是十四年,太久了吧。 简殊然突然就笑了,很浅的笑,扯着脸上的伤,很疼,疼的眼泪直流。 看着简殊然流泪,路逢舟觉得心上一抖:“别怕!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徐晋安的,这次证据确凿,警方那边我也打点好了,一定能钉死他,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出来了。” 看着简殊然一身的伤,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从来没见他那么虚弱过,仿佛是随时都会碎掉的玻璃娃娃。尤其是抢救的时候,路逢舟的心慌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徐晋安敢动他的人,那代价一定是惨痛的。 简殊然心里一片死寂,可是脸上的眼泪更加肆意了,他在心里已经为自己树起了一块墓碑。修养了几天,简殊然可以自由的下床了。不能出院,还要观察些日子,徐晋安给他注射的是一种慢性毒药,伤神经的,会让人慢慢的变的痴傻。 好在救治及时,药物被代谢掉了,有些残留,但是已经伤不到脑子。 他不明白徐晋安干什么这样大费周章,难道这就是‘我弄不死你,但要恶心死你’的意思?难道姓徐的还真以为区区一个傻掉的简殊然,能让路逢舟多在意?恐怕还没弄脏他一件衣服,让他来的愤怒。 当然如果那个视频真的能够录好,说不定能恶心路逢舟一下,他这人在某些方面有洁癖。 不让出院,路逢舟将他安排在济安医院顶楼的特别病房中。环境一流,就是寂寞,一层楼只有他一个病人,保镖倒是站了半个楼道。济安医院是长丰集团旗下的医院,路逢舟作为主人,自是可以为所欲为。 外面是客厅,有说话的声音。简殊然想着今天精神不错,有些事情可以尽早安排。 他打开卧室的门,客厅里有好几个人。沙发上坐着路逢舟,卓玉站在他身边,沈岸站在他对面,远一点在落地窗那边,还有路逢舟新收的那个小情儿,叫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反正过几天又换人了。 看他出来,客厅里几个人停止了说话。 “怎么出来了?要吃东西吗?”路逢舟看着站在门边的青年,脸上的伤已经消肿了,就是眼角还有些青紫。原本清秀的面容,带着些大病初愈的苍白,显得整个人是单薄的脆弱。 简殊然打开门的一瞬间,那个孩子从落地窗边看过来,不自觉的往路逢舟身边走了过去,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戒备。 简殊然觉得好笑,自己比路逢舟还要大三岁,今年都三十三了,比起这些鲜嫩水灵的小孩真是半点优势都没有,偏偏他们一个个的见到他,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路逢舟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简殊然的嗓子还哑着,声音有点难听,不复以往的清润,语气也是漠然的疏冷。 路逢舟一愣,简殊然从来都是叫他逢舟,极少这么叫他。也从来不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虽然并不生硬,但是哪里怪怪的。 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怕路逢舟因为简殊然的态度不满,大家受到牵连。 好在路逢舟顾忌着简殊然的身体,没说什么就跟着进了卧室。 简殊然靠着窗台,侧首望着窗外如火如荼的火烧云,金红一片的颜色在眼中留下让人心惊的色彩。 他淡淡的开口:“我想离开。” “去哪?”原来是想出去走走,路逢舟松了一口气,自动屏蔽了那怪异的气氛,“想去哪里都行,我让人陪着你,我是走不开,还有好多事情没处理完。” 路逢舟的产业遍布世界各地,简殊然想去哪里住一阵子都不是问题。洛城的事情给他的阴影很深,住院调养这么些天,精神也不见好,总是吃不下东西,夜里睡的也不好,心事重重的,出去散散心也好。 他是有心陪简殊然一段时间,不过出国他腾不出时间来,徐晋安进去了,但是他的势力残余要收拾干净还需要些时候。还有很多合作案压在手里,都要他来处理。 “我是说我们分手吧。”简殊然回过头看着站在那里的男人,认真的把话说明白,声音极其平静。原来以为那么难说出口的话,真的说出来,也就没什么了。 他冷白的皮肤显现出一种澄明的淡青,不近人情的冷然,专注的看着路逢舟,眼中的神彩消散,神情疏离的像是一只高傲的鹤。 这个人男人他爱了十四年,现在爱不起了,放手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第3章 身死 “你说什么?”路逢舟一下子拔高了声音,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 “对,也不能叫分手,毕竟不是交往的关系。”简殊然摸了一下头发,纤白的手指有些细微的痉挛,“那就……换一个你能接受的说法,路逢舟,你弃了我吧。” “你怎么了?脑子摔着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路逢舟试图找出哪里出了问题,他从未想过简殊然会离开,这么多年了,这个人就像是菟丝子依靠着他这棵大树,离了他简殊然能活? 但是简殊然的眼神让他看不懂,那里面的热情、温暖、和煦、赤城、天真,好像都消失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现在竟然是一潭死水的样子。 “没有。”简殊然看着眼前明显开始暴躁的人,没有惧怕,也没有惶恐,有些事一旦下定了决心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以前他也没想过竟然会是自己来结束这段关系。 “那是因为徐晋安的事?”以前都没事,不管他怎么样,简殊然都一副不离不弃的样子,路逢舟习惯了,自然而然的就认为天塌了,简殊然都不会离开,那么这次是被吓狠了,“我承认是我没保护好你,我已经加派人手在你身边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无关任何事,我就是想离开你,十四年了,我腻了,想必你也烦了,到此为止不好吗?” 这是他最后的盼望了,简殊然没有尊严,没有脸面,没有骨气的在路逢舟身边这么多年,他现在离开,也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 “放屁,腻烦我?离开?你想都不要想。” 路逢舟就像是突然被点燃的炮仗,整个人都狂躁起来。心上仿佛是被人很踹了几脚,憋闷的不舒服。几步走上前去狠狠的按住简殊然的肩膀,但是他的胳膊折了,肋骨也折了,还有严重的胃出血,这才刚刚好一些。尤其医生反复叮嘱,不能让他受刺激。路逢舟一时间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能双眼冒火的盯着他。 “为什么?”简殊然疑惑,他以为离开应该是最简单不过的事。 “没有为什么?”路逢舟咬牙切齿的回道,眼底染上一抹血红。 “我年纪大了,你身边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孩子,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摆件。我什么都不要,放我离开就行。” 以前路逢舟的情人,除非犯了错被送走,剩下的不管是被迫离开的,还是主动离开的,都会得到一笔安置费。简殊然不要,他只想着远离这个人。 路逢舟不爱他,是他死皮赖脸的痴恋着这个人。但是时间和现实,教会他做人。徐晋安的事情,不过是个契机,没有他,他们也终究会走到这一步。 “我不管,我不会放你离开的,你最好安分一些。” 路逢舟吼完就摔门出去了。 紧接着客厅传出巨大的声响,路逢舟将客厅里的东西悉数砸毁。 听着客厅里的响声,简殊然感觉一阵阵的头疼。跟在路逢舟身边的情人,都是有保质期的,基本上过几个月就要换上一茬,除了他,在路逢舟身边时间最长的也不过半年。当时那个人不知为何,跑到他面前一通胡言乱语,被卓玉弄了回去,据说当天就被送走了,路逢舟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而主动要求离开的也不是没有,不过极少就是了,到目前为止,他知道的只有两个。据说其中还有一个是想欲擒故纵,结果搞砸了,路逢舟从来不吃回头草。 跟别人都能好聚好散,那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忽略掉客厅里持续的打砸声,简殊然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的号码,接了起来。 听筒那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柔和熟悉,还有些小心翼翼:“是简殊然吗?” 简殊然有些迷糊,一时间没有听出是谁的声音:“我是……” “殊然,我是二婶。” “二婶?” 简殊然很诧异,原来是他二婶,很多年不联系了,曾经很熟悉的声音竟然听不出来。 听出简殊然嗓子哑的厉害,二婶担忧的问道:“你嗓子怎么了?” “没事,夏季感冒。”简殊然刻意的吸了吸鼻子。 “你要注意身体啊……”说完了二婶沉默了半饷,声音颤颤巍巍的,“殊然,你在哪啊?你前阵子怎么不接电话啊?你怎么不回家啊?” “二婶,您有话直说。”简殊然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殊然,你爸妈没了,半个月前我打了几十个电话给你,你就是不接,都没来得及见他们最后一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啊,那是你爸妈呀。七年前你负气离家,你妈去追你,出了车祸,没了左边的小腿,你都不回来看一眼。上个月他们出门串亲戚,遇上了泥石流,现如今两位都没了,你怎么忍心啊。殊然,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二婶在那边絮絮叨叨的说着,简殊然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有寒气从脚底泛起,迅速传遍全身,冻住了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肉。爸妈不在了?半个月前?那个时候他在哪?是被囚禁的那段时间吗! “你好歹回来给你父母上个坟吧……”二婶已经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边传来巨大的开门声,一个暴躁愤怒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你在给谁打电话?是不是简殊然那个畜生?” 简殊然听出那是自己的二叔,从小就很疼他的二叔。 “简殊然,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大哥大嫂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来!你不用回来,你也别回来,我简家没有你这样的畜生。我大哥大嫂的坟,你也别来祭扫,平白的乌糟了他们的安宁……” 后面在说什么,简殊然已经听不真切了,耳边仿佛有直升机的螺旋浆在疯狂的转,好吵,风好大。太阳穴像是被电钻打着那么疼,眼前一阵一阵的泛黑。 他父母一直是温和的人,家也是很温暖的。父母为人相当开明,给他的环境比较宽松。他在高中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这个事情他犹豫之后告诉了父母。父母一辈子老实巴交的,震惊之余,纠结了半个月,最后也接受了。 后来他跟了路逢舟,父母也不反对。直到七年前,他的父母不知道怎么得知了他与路逢舟并不是平等的交往关系,只是情人关系,甚至路逢舟有很多情人,他们的儿子只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两位老人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他们执意让简殊然离开路逢舟。可是当时的简殊然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最后简殊然离开了家,再也没回去过。原来那个时候母亲就遭遇了不测,出了车祸。 简殊然捂住头,蹲了下来,头好疼,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撬开脑袋一样。 眼前一遍一遍的闪现父母的笑脸,还有他离开那天父母失望的眼神。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原以为只要再过几年,父母渐渐的会接受,他还能回家叫一句爸妈。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他没有家了,也没有爸妈了。 天大地大,他连个能回去的地方都没有了。怎么就这样了?他还没有尽孝,没有让他们享过一天福,他们怎么就丢下他走了呢? 他用了十四年证明自己的下贱已经没有了底线,又用七年证明了自己是个不孝不悌的畜生。 憋闷感一阵一阵的翻上来,简殊然感觉呼吸困难,有什么液体从嘴里留了出来,伸手一摸,颜色红的骇人。 脑子里全是迷茫的白雾在翻滚,眼中有水雾氤氲,他快看不见了。他想如果现在回家去看看,给父母磕个头,说不定……说不定……什么?对,不管什么,先回家,他想回家。 他已经不能多做思考,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直直的走向卧室的门,打开,客厅里一片狼藉。 简殊然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幽魂一样飘向大门口,手刚握上门把手,一双大手从后面钳制住他。 “简殊然你敢跑?”路逢舟暴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简殊然强硬的挣脱,但是力量太悬殊,他挣不开。回身,毫不犹豫的给了身后人一巴掌。 路逢舟一懵,简殊然头一次打他:“艹,你他妈活腻味了,你……” 待他看清楚转过身的简殊然,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嗓子里。简殊然的衣襟上全是血,嘴里还在往出流。眼神已然涣散,里面透着死光。 路逢舟一下子就慌了,他抱住简殊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个人没了鲜活气。 “叫医生,快叫医生来。”路逢舟冲旁边的人喊道。 身边有人打开门跑了出去,有人奔向卧室按呼叫器,周遭乱成一团。十四年后 简殊然当年住的小公寓,不算大的两室两厅,是路逢舟送给他的,到最后都没有过户,简殊然没去办理手续。 他是不喜欢要自己的东西吗,路逢舟一直想不明白。其实他原本想送个更大的房子给简殊然,但是他就看上了这里,说是离工作的地方近。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这里离长丰更近。 细想起来简殊然从未主动跟他要过任何东西,他们不是包养关系,简殊然无论是经济上还是人格上都很独立。 所以到最后路逢舟错失了那个人,他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这里依旧保持着简殊然离开时的模样,所有的东西都还在,甚至连位置都没有变过。即使很多东西已经显现出陈旧不堪的状态,也依旧没有被换掉。 秋日午后的阳光很舒缓,照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路逢舟坐在上面,腿上搭着毯子,闭着眼睛晒太阳。还是景城好啊,四季分明,秋天格外的舒爽美丽。 他现在早就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而是面容枯槁,骨瘦嶙峋,沉重的病态无所遁形。 简殊然去世之后,路逢舟一直住在这里,他不喜欢回自己的别墅,因为简殊然一直不喜欢。他说过,那里住过路逢舟太多的情人,所以他不喜欢。 虽然现在别墅里已经很久没进过外人了,但是那里没有半点简殊然的痕迹,所以路逢舟也不想回去。 “卓玉,都安排好了吗?”路逢舟的声音显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厚重的如同上了年头的古旧座钟。 “按照您的吩咐全都布置妥当了。”坐在沙发上的黑衣男人盯着电脑,清俊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 “那就好,长丰以后就交给你了。”路逢舟舒服的将头靠在摇椅上,看起来颇为享受。 “少爷如果同意治疗,没那么悲观。”卓玉眼睛离开电脑屏幕看向窗边的人。 “不了,我累了。”路逢舟枯槁的手颤颤巍巍的拍了拍他怀中的骨灰盒,“我也有些想他了。” 卓玉沉默的看着那个骨灰盒,从简殊然去世,这个骨灰盒路逢舟没离过身,但是简殊然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卓玉别记恨,这一辈子路家对不起你。”路逢舟睁开眼睛,微微侧了头看向那张冷峻的脸,与自已有三分相似的脸。 “长丰已经是我的了。” 两年前路逢舟被确诊为胃癌,在他各种花样作死下,治疗进行的一塌糊涂。即使有长丰集团旗下的医疗资源,也架不住他对死亡的渴望。 路逢舟勾起唇角,本来就淡的唇色,此刻更是泛着淡淡的灰:“对,都是你的,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你觉得他想跟你在一起吗?”卓玉带着一丝冷酷的问道,把他们两人合葬这是路逢舟最后交代给他的事情。 路逢舟突然抖了一下,灰蓝的眼睛里有着深沉的悲伤,随后手指抓紧了骨灰盒:“不管想不想,他只能跟我在一起。” 卓玉垂下眼睛,一向冷冽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哀伤:“哥,但愿到了下面你们能好好的在一起,这回你好好对他吧。” “会的,这次一定会的。”路逢舟似是有些疲惫,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恍惚间,他又听到那个温润清朗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小学弟,谈恋爱吗? 秋日的校园,阳光暖暖的照在那片红枫上,清风摇曳间,树影婆娑,带着晃眼的光晕。 青年站在树下,眼睛水灵灵的含着光,优雅的勾起唇角,笑意安然,背影就沉浸在阳光中…… 第4章 重来 大滩大滩的血色晕染了眼睛,那血红占据了全部的思维,心跳快的像是随时要罢工,简殊然胸口起伏剧烈,仿佛是极度缺氧。突然“哐啷”一声响动,意识一瞬间落了地,眼睛猛地张开,像是被扔在岸上的鱼,简殊然难受的喘息。 “你轻着点。儿子好不容易休息回来,你让他多睡会。”门外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简殊然满头是汗的坐起来,心神巨震,那是他妈的声音?怎么可能?他二婶不是说他父母已经…… “哎哎,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手滑吗?”男人好脾气的应道。 这是他爸!怎么回事? 环顾四周,这熟悉的环境……浅蓝色的墙壁上面挂满了他的画作和奖状。书架上有他喜欢的小说、名著及漫画。书桌上还摆着他的高达手办,旁边是很古早的电脑桌,那台电脑看起来有年头了。 这是他的卧室,他是做梦了吗?翻身下床,顾不得穿鞋,他几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明媚,楼下有嬉闹的孩子,遛弯的老人,锻炼的年轻人。有几个人他认识,都是多年的老邻居了。 脚下传来沁凉的感觉,推开窗户,一股凉风吹的他头脑一阵清明。 他这是重生了吗?伸手掐了自己一下,很重,清晰的痛感瞬间传达到脑子,他一激灵,真的好疼。 他跑出去猛地拉开卧室的门,客厅里的两个人明显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然然,还是被你爸吵醒了吧。”陈桦不满的瞪了丈夫一眼。 “妈。”看到母亲的一瞬间,简殊然觉得自己内心一片狂风巨浪,热意瞬间就漫上了眼眶,神经拉的死紧,原来能痛痛快快的叫一句“妈”,感觉是那么好。 他妈还很年轻,看起来不过四十岁左右,再看他爸也还没有发福,看起来精神奕奕的。 想想上辈子,他和父母七年没见面了,七年啊。他当年怎么狠得下心。后来还遇到那样的事,真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爸。”简殊然按下内心的激动,叫了一声。 “怎么了这是?做恶梦了?”陈桦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好像是吓到了。 “诶,你怎么不穿鞋?”简清明倒是一眼看见儿子光着脚站在地板上,“这才断了暖,多凉啊,赶紧回去穿鞋。” 景城最难受的就是刚断暖气和要给暖气之前这段时间,真的很冷。 “是啊,然然,一会着凉了。”陈桦也说道。 简殊然完全没听到他爸妈说什么,就傻呆呆的看着他们。目光一寸一寸的挪,不放掉每一个细节。 他有家了,他终于又回到家里了,所有的伤害还没来的发生,他的父母还健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陈桦将简殊然从卧室门口拉开,进去把拖鞋拿出来,放在儿子脚下,示意他穿上。 简殊然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他妈,声音带着生涩的哽咽:“妈,我想你了。” 怀里的触感让他发抖,这是生他养他,给了他全部的母亲,他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而让他们伤心那么多年。真是混蛋啊,太混蛋了。 陈桦一阵莫名其妙,这孩子好反常啊。不过,她接受能力比较强,伸手轻轻的拍拍儿子后背。 “做什么恶梦了说出来就好。” “我梦见你和爸不要我了。”简殊然闷闷的说,是真的不要他了。阴阳两隔那种。 “真的假的?我们又生了一个?”简清明好笑的看着儿子,这么大的人还这么粘人。 简殊然抬头无语的看着他爸,心下想着,如果只是生了个二胎还好,他不介意有弟弟妹妹。 “你爸就没个正经的。”陈桦吐槽了一下自己的老公,又对自己的儿子说,“别理你爸,我们就你一个宝贝。世界末日来了,都不可能不要你。没事啊,梦都是反的。” 简殊然放开他妈,压下过于激动的情绪,他不想吓到他爸妈。 “赶紧穿鞋洗漱去,都快吃中午饭了。”简清明催促道。 简殊然穿上鞋,又深深的看了父母一眼,转身去了洗手间。 关上洗手间的门,简殊然感受到一阵脱力,他双手撑着洗手台才勉强站住。 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年轻,不是饱经风雨的那张脸,是学生时代的样子,眉目清远,唇红齿白,肌肤也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光泽感。 这个样子,真是的陌生又熟悉,很久不见了。 这一定是上天的恩赐,让他得以重来,能够重新见到自己的父母,弥补以前的愚蠢。 看着这样的自己,简殊然笑了,带着穿越时间的清朗和惨然。笑着笑着就有热意从眼睛里流了出来,他抬手捂住眼睛。任由泪水肆意而下,他的心好像活过来了。 洗漱完,简殊然回到自己的卧室,他拿出手机,查看具体的时间。他要确定现在的年月,好好想想都发生了什么,才能应对。 一看日历,简殊然直皱眉头,是他上大二第二学期,刚开学半个多月。一阵头疼,早回来半年就好啊,那个时候他和路逢舟之间还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回到最初,他一定会装作不认识路逢舟。不去招惹他的生活,现在他都追了人家半年了,丢人现眼的事情做多了,真是造孽。 想起那个人心上一阵尖锐的疼痛,他算是死在了路逢舟的手里吗?大概吧,也算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毕竟是自己贴上去的,这一贴就是十四年。 只是他到死都没弄明白,路逢舟为什么不肯放他走? 手机上还有一条未读信息,他打开是舍友云述发来的:“起床了吗?好点没有?雅鱼酒吧的老板打电话来说你的学生证落那里了,你记得去拿。” 这没头没尾的他怎么回? 云述是他的舍友、同学兼好友,很稳重,为人十分温柔,有什么事情,都愿意帮忙。只是后来因为他疯狂的追求路逢舟引起了云述的不满,两人也渐行渐远。 云述是保送生,学习非常好,一直是他们专业的第一名,原本未来一片光明,但是在升大三那年的暑假突然就退学了。他后来找过云述,始终联系不上,云述是洛城人,他跟路逢舟去洛城的时候,还试图联系过,依旧是杳无音信。 到底是为什么?好好的人,怎么就人间蒸发了呢?重新回来,他一定要弄清楚怎么回事?这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知己。 现在他们的关系应该属于不近不远的那种,没了刚进大学时的那种亲近。毕竟这半年,他跟路逢舟是折腾的太疯了。 但是云述为什么去雅鱼?路逢舟到是老去那里,所以他也常去,但是他的学生证是什么时候丢在那的?上辈子这是哪一段?半点印象都没有 “然然,吃饭了。”陈桦在客厅里招呼儿子,“快来,你早饭就没吃,赶紧来吃点。” “好。”简殊然将手机扔在床上,出了卧室。 饭桌上七八个菜全是简殊然爱吃的,他知道平日里父母在家吃的都很简单,只有他周末回家才会弄一些比较复杂的菜色,都是偏重他的口味。 这就是父母的爱,什么都不说,只是潜移默化的在生活的细节里。 简殊然端着碗,把所有的菜都尝了一遍,都是曾经的味道,他最喜欢的味道。 他爸妈一个劲的给他夹菜,好像他在学校都吃不饱一样。简殊然照单全收,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吃完饭,简殊然主动收拾桌子。 “然然你先坐下,我和你爸想跟你聊聊。” 简殊然放下碗筷,听话的坐下。 “你长大了,都十九了,我和你爸按理说不怎么管你了,尤其你做事一直很有分寸。但是昨天的事,我们还有有必要说一说。”陈桦已经很久没这么严肃的跟儿子谈过话了。 “妈,我听着。”昨天的事……他目前还没想起来。 “你成年了,喝酒我不反对,但是万事要适度。你昨天喝了多少,连家都不认识了,如果出点什么事怎么办?你跟谁能喝成那个样子?” 喝酒?烂醉?难怪他觉得头有些绵绵的疼,嘴里还有些微微的发苦,这都是宿醉的后遗症。 还能跟谁,肯定是路逢舟呗。这都不用想,他就没在外人面前醉过。其实路逢舟那个圈子,简殊然一开始融入的就很困难。 一方面路逢舟本身看不上他,另一方面路家是彻头彻尾的豪门,跟他玩在一起的都是官富二代、三代们。不是他一介小平民玩的起的。但是自己就跟中了蛊一样,义无反顾,一头扎进去,任谁都拉不回来。 为此他失去了家人,也失去了很多朋友,最直接的就是云述。即使那么宽容温柔的人,都受不了当时的他。 后来大学毕了业,他在景城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兢兢业业的努力,经过几年的时间本来已经可以升到中层管理了。但是当时路逢舟突然要去洛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要么走,要么留下,而他留下的后果就是分手。恰好当时他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误,领导让他暂时放下手上的项目,他索性辞职跟去了洛城,找了一份并不是很称心的工作,甘愿做一个附庸。 现在想起来,上辈子不当回事的,原来是极其珍贵的,不能割舍的。 “昨天还是云述把你送回来的,他说是同学聚餐,可是你看看人家云述怎么就没醉?”昨天儿子那样回来,吓了陈桦一跳,完全失去了意识,一滩泥一样被云述扛回来的。 “云述对酒精过敏。”简殊然只能胡乱扯了个慌,揉了揉太阳穴,努力的回想昨天的事情,记忆一点一点的回笼。 昨天在雅鱼,开始都好好的,后来他跟别人说了一会儿话,回来不知道谁惹着路逢舟了,就开始不停的喝酒,一直喝,再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们的聚会没有云述,最后却是云述送他回来的,那可想而知自己是被扔在酒吧了。 路逢舟一直这样,不高兴了就磋磨他,高兴了呢,也磋磨他。好像已经变成了一种相处方式,上辈子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坚持了那么久,感觉自己是不是抖M的体质。 “妈,我知道了,我以后注意,再也不这么喝酒了,太难受了。”简殊然真诚的说道,眨着他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妈。 他知道云述明明能直接将他带回学校去,却偏偏要送回家的用心,就是想让他父母敲打敲打他。云述从一开就看不上路逢舟,因为路逢舟对他总是带着戏耍的成分,从来没当过回事。 但是云述也给他留了余地,说是同学聚餐,没直接说是那些富人们纸醉金迷的聚会,这样他妈还能接受。 “你自己知道就好,挺老大的人了,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简清明做了最后陈词,家里一般教育孩子都是妻子,他很少插话,但是只要他张嘴,那就是很权威的。 孩子可以宠着,但是不能纵容。 简殊然很认真的在心里记下,重来一次的机会不会再有了,这一回他当然不能再犯傻了,人不能在一个坑里重复摔倒。 第5章 赌注 路逢舟觉得不可思议,已经两天了,他竟然没有接到简殊然的任何消息。手机时不时的响起,唯独没有简殊然的信息,这倒是新鲜了,从自己进入这所大学,就被那个人盯上了。死皮赖脸的贴上来,狗皮膏药一样,撕都撕不掉。 他知道自己长的好看,还有混血血统,他姥姥是意国人。从很小的时候追他人就不少,狂蜂浪蝶见得多了,但是像简殊然这么一往无前,不顾脸面的还真是少有,他觉得挺有意思。好像突然多了个玩意儿,把无聊的生活弄的稍微有那么点意思了。 说起那天酒吧也没玩的多过分,以前这样的事情多了,这是突然想不开了? “哎,这两天是不是太消停了?”一旁沙发上赵臻要笑不笑的看着路逢舟,暗红的丝质衬衫,纽扣一路敞开都快开到肚脐了。一头及腰的长发,黑的跟缎子一样。丹凤眼满目含春,端的是浪荡无边。 从小一起长大,路逢舟自然知道损友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不置可否的挑挑眉,灰蓝色的眼睛不经意的流露出微冷的光芒,像极了酒杯里剔透的冰块。淡色的唇,因为染了酒晕,终于有了些浓色,微微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流畅的下颌线没入黑色的高领毛衣中,衬得本来就白的肤色更显冷白,有一种衿贵之气弥漫开来。 “要真是放弃了,那还真是少了不少乐趣。”尤可为拿着台球杆,懒散的站在球桌旁,身材瘦长,略显单薄,眉眼疏离,带着一副无框眼镜,配的上斯文败类四个字。旁边一个长相很浓艳的女子,恭敬的端着酒,看着男人的眼中满满都是小星星。 “放弃?”路逢舟重复了这个字眼,眼眸中尽是嘲讽,可能吗?这半年所他没少打击简殊然,但是那人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越挫越勇,不知道是无畏多一些,还是不要脸多一些。 “我看是欲擒故纵吧。”赵臻揽着怀里漂亮的男孩,喝了一口酒,又看向坐在一边的少男少女,“没眼力见的东西,给路少倒酒啊。” 一个看起来很冷艳的女孩和一个打扮雅致的男孩,赶紧凑过去,一左一右的给路逢舟倒酒递烟。 路逢舟接过女孩手里的烟,但是没有点,有点嫌弃的皱眉;“别坐那么近,身上什么味?” 两个人尴尬的面面相觑,只能往后靠了靠,他们身上都是品质上乘的香水,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不过路逢舟向来喜怒不定,也没人敢说什么。 “我猜呀用不了五天,那个简殊然绝对会又舔着脸凑上来。”尤可为精准的下杆,将球利落的击落到球袋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五天?我觉得也就三天吧,明天就差不多了。”赵臻认为简殊然没那么好的耐心,从缠上路逢舟那天开始,就不停的刷存在感。 “要不赌一把?”尤可为放下球杆,拿了女子手上的酒,走到赵臻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身后的女子亦步亦趋的跟着,坐到了沙发的扶手上。 “赌?彩头呢?”赵臻放下酒杯,倒是来了些兴趣。不差钱归不差钱,他看上尤可为家马场新来的一匹马,枣红色的漂亮极了,但是尤可为小气不肯给他。 路逢舟将长腿直接搭到了面前的酒桌上,发出“哐啷”的响动,很是不客气:“你们闲的慌是吧,拿我赌?” “这不是最近太没意思了吗?”赵臻摸了摸自己的长发,百无聊赖的往沙发上一靠。 “那你就消遣我,没的干?要不我给赵伯伯打个电话吧,听说他公司那边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你可以回去尽尽孝。”说着路逢舟拿出手机准备拨出去。 “别别别,我的大少爷,我错了,我错了。”赵臻赶紧起身过去按住路逢舟的手,他爸最近刚把他忘在脑后,他可不想被想起来。公司里那么多人才,他不明白他爸干嘛老拽着他不放,最近他已经开始另辟蹊径,鼓励他妈让他们再生一个。 “臻少,你们说的是上次见的那个人吗,听说还是大学生呢,怎么感觉这么欠啊!”坐在赵臻怀里的男孩说道,他跟着赵臻有两个月了,自觉比这里其他单纯作陪的硬气些,也敢说话。尤其赵臻是个好脾气的,对他很好,多少让他有点侍宠生娇。 没等赵臻说话,路逢舟一脚将桌子上的酒瓶子踢了出去,酒瓶子直直的砸到那个男孩身上,酒水撒了一身:“你什么东西,我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臻子,找玩意儿也得找个懂事的,别什么货色都往身边留,掉价儿。” 被无辜牵连撒了一身酒水的赵臻,一把把男孩推出去,破口大骂;“真他妈晦气,你这脑子是装饰品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说话就闭嘴,当个花瓶还能摆着好看。” 男孩坐在地上,被骂的一脸懵逼。反应过来之后,委屈的不行,也怕的不行,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 “臻……臻少……我……” 男孩长得很好看,泫然欲泣的模样任谁看了都是我见犹怜,可偏偏这里坐着路逢舟。 “滚出去,别这么欠。”路逢舟不耐烦的皱着眉。 “没听见路少说什么吗?让你滚,还想让我送你一程吗?”赵臻拿起一个酒杯直接甩在男孩身上,男孩吃痛,赶紧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干什么这么急躁?”尤可为晃了晃酒杯,眼神凉凉的,“过几天你生日,我把那个小明星给你弄来,到时候你随便玩。” “哪个小明星?”路逢舟一脸淡漠的问,他记忆力不错,但是只分给在意的人和事。 “就是上次那个什么选秀节目的第五名,你不是看上了?”尤可为想着路逢舟生日送什么,既然他看上了那个小明星,正好那人是尤家旗下一个娱乐公司的艺人,他做个顺水人情就完了。 路逢舟在这方面也许是因为没开窍,或者是洁癖严重,所以很冷淡,不像他们身边的人就没断过。难得这次路逢舟看上了谁,他们这群人自然是积极响应。 “放心,我查过绝对干净。”不干净的尤可为可不敢往路逢舟床上送,这个大少爷脾气大的很。 “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不就是个玩意儿。”路逢舟想了想,实在是想不起来有这么回事,大概就是哪天说了一句就被这人记住了。 他向来眼高于顶,娱乐圈的想往上爬的急于出头,什么干净不干净的,那些个庸脂俗粉有什么好的,为了能红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要说干净……简殊然倒是干净的很,他调查过。毕竟那么义无反顾扑上来的,难说没有别的用意,所以背景调查是必须的。 尤其路家有红色背景想攀上关系的人如过江之鲫,他爷爷虽然退了,但是余威犹在。大伯身居要职,无论是军是政都说的上话。他父亲多年从商,财富已经积累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路逢舟顶着这样的身家,保不齐身边的人都打的什么主意。 从他一出生,就注定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不可能单纯。他的青睐,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极有价值的筹码。那么简殊然是单纯的喜欢他这个人,还是更在意……路家? 不过简殊然本身没黑点,按照普通人的标准是从小优秀到大的孩子。没有不良嗜好,也从来没跟任何人交往过。家庭背景很单纯,父亲是公务员,四十多岁的年纪就混了个小科长。母亲是一所中学的老师,好像还评过优秀什么的。 喜欢简殊然的人不少,其中也不乏一些条件很好的,但是感情史一片空白,直到遇到自己,那么是真心喜欢他吗? 路逢舟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什么东西悄悄动了一下,很小心,很细微,以至于他想认真去扑捉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A大是景城名校,在国内的大学排名也是名列前茅,校园占地面积很大。光食堂就有九个,分散在学校里,满足师生们不同的需求。 一、二、三食堂,很传统正规的校园食堂。价格平易近人,菜色普通,分量大,适合普罗大众。 四、五食堂,则是比较精致的小炒,味道样式肯定要比一食堂细致,价格稍高一些。 六食堂,是主打各个地方小吃的,像是奶油炸糕、豌豆黄、担担面、麻辣烫、关东煮、酸辣粉、热干面之类的。 七食堂,是自助餐,分几个价格等级,一般中低价格是比较受欢迎的。 八、九食堂,说是食堂,不如说是餐厅,还都有个很雅致的名字,林间鹿和百味园。是比较高档的餐厅,林间鹿中西餐都有。百味园是主打日料和东南亚美食,价格不是一般学生消费的起的。通常都是家底殷实的才会光顾。环境十分好,食物的味道也很有特色。 不过就是在林间鹿和百味园,路逢舟也只是偶尔吃吃,他对食物挑剔的很。他家就在学校对面的高档小区里买了套房子,只为方便他上学。还特意配了做饭很好吃的阿姨来照顾他,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回家吃饭。 今天这么傻逼的跟赵臻到一食堂找虐,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自从踏进这里他就无比后悔。这么乱,这么吵,学生的喧哗声,拉动餐椅的摩擦声,不锈钢餐具相碰的金属声,还有吧唧嘴的,一边吃着一边吆五喝六的…… 路逢舟满头黑线的坐在那里,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面前的餐桌上只放了一瓶矿泉水,并没有任何食物。 都是赵臻,说是看上个美人,非要拉着路逢舟一起观摩一下,说不定还能来场偶遇。 路逢舟全身的细胞都在反抗,这个地方让他不舒服。 今天来这里纯是被赵臻磨的烦了。 “你要在这里呆多久?直接去教室或者宿舍找人不好吗?”路逢舟不耐烦的问身边的人。 “我再看看。”虽然这个环境让赵臻也很不舒服,但是对于他来说,能够顺利抱得美人归才是重点,“偶遇比刻意的堵人要浪漫的多。” “没看出浪漫,倒是挺浪的。” 路逢舟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鄙夷的翻了个白眼,他一直觉得赵臻的语文学的不怎样。偶遇是偶发事件,是不经意的相遇,这种创造出来的偶遇跟直接堵人有区别吗? 不过他们两个的组合到哪里都很惹眼,路逢舟是衿贵雅致、俊美无双,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很是耀眼。赵臻则是风流倜傥、妖冶不羁,配着男人很少有的及腰长发,非常引人注目。 尤其两人现在一个就快把“不耐烦”三个字写脸上了,另一个则是笑的眼里带钩子,无端媚三分。 两人从入校就是风云人物,招眼的容貌和不俗的家世,哪一个都足够他们成为焦点。 即使他们现在坐在了一根大柱子后面,刻意回避众人的视线,还是会有人不停的往他们这里瞄,旁边还有女孩子偷偷拿起手机在拍照。 赵臻看着好友敲着桌子的手,在不断加快频率,知道这人快忍到极限了,所以决定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毕竟这位少爷是真没耐心。 哎,要不是尤可为那个家伙非要考医学院,他们三个就可以在一起了。比起路逢舟这个超级没耐性的,尤可为可有意思多了,一定会陪他玩耍的。 “哎,我觉得今天可能是等不到了。要不我们……” 走字还说出来,突然听到一个温软的声音很大声的喊道:“殊然,这里,这里,快点就等你了。” 两人顺着声音看见坐在靠进食堂一侧门口的桌子上,坐着一个人正在招手,简殊然一路跑过去,将包放在椅子上,然后转身去窗口打饭。 第6章 偶遇 路逢舟眯了眯眼,下意识的站起来往那边走了几步。一周没见面了,这人看起来倒是过的不错,至少精气神都挺好。原本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现在看来是想多了。 赵臻玩味的看着简殊然从窗口打完饭,走回到那个餐桌,跟自己的朋友坐在一起。脸上带着清淡,但是很从容真挚的笑容。再看看身边的好友骤然降温的眼神,总觉得有些微妙。 原本他和尤可为还想赌一局,看看简殊然到底是卖什么关子,最后被路逢舟给搅了。不过现在他们知道的是,两个人都没有赢,因为已经一个星期了,简殊然没有再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里。 今天这个硬要说,那是他们上赶着来到了简殊然的活动地界。 简殊然重生这一周,快忙死他了。除了上课、吃饭和睡觉,其余的时间全用在了复习功课上面。他对于成绩是有印象的,为了追人,上学期耽误了不少进度。本来能拿奖学金的人,最后好几门成绩低空飞过,难怪辅导员找他谈话。 不过就算是上辈子,他也只是落了一学期的成绩,后面就补回来了。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家里的情况,很普通的工薪阶层,父母最大的开销就是供他读书,他不能在这方面不争气。 但是眼前最让他头疼的是,这不是上学期,或者是几个月前的问题。这是十四年的空白期,所学的一些东西早被丢到不知哪里去落灰尘。即使记忆对接,脑子里也承受不住那么大信息量,他还在适应。 重新捡起课本,对于他来说真是头大。可是也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没日没夜赶进度,还借了舍友们的笔记来做对比,不懂的就问,舍友解决不了的,就去问教授。 不过好在宿舍里有云述,专业第一的人才,又十分的热心,这样麻烦教授的几率就降低很多了。 今天是周五,再熬一个下午就可以回家了。对此简殊然十分舒心,他已经提前给家里打电话,一定要吃他妈做的红烧排骨,给自己补补,这一周过的太耗心力。 周五的食堂一般人不会太多,有的专业或是年级周五下午没课,好多学生或回家,或出去玩。 简殊然打了三个菜和两个馒头,他们专业大二的课程排的很满,一周五天都有排课,只有周三下午的课少一些,只有一节。 因为这一周,他专心在学业上,没有联系路逢舟,也对自己这半年的荒唐表示了歉意,跟云述的关系比之前缓和的许多。他们这个宿舍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这层楼都是双人宿舍,算是给优等生的特殊待遇。当初云述是直接保送来A大的,简殊然是那年景城高考的理科状元,都是尖子生,所以住在了一起。 “教授跟你说什么了?这么半天?”云述很白,比很多女孩子都白,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桃花眼。 “还是上学期期末成绩的事,又敲打了我一番。”简殊然啃了一口馒头说道。 “张教授是脾气好,没揍你算不错了。”云述嘴上不客气,但是依旧把自己的蟹粉狮子头分了半个给简殊然,来的晚了,这个狮子头买不到。 这道菜一周只有周五有,还只限购一个。做的非常好,肉质松软鲜嫩,蟹粉鲜香,很是美味,大家都会抢购。 简殊然来晚了,是肯定买不到的。他插起那半个狮子头,一口吃掉。云述太温柔了,偶尔嘴毒一下,也只是一下就过去了。 “一会把你成本会计的笔记借我用用,我还是记得不够清楚。”简殊然咽下嘴里的食物,冲云述说道。 云述点点头,学习上他一向不藏私:“好,我回去拿给你。” “我明天社团有活动,你要不要一起去?”简殊然问道,云述不是登山社团的,但是偶尔也会跟他一起参加他们社团的活动。大学的社团,氛围比较宽松,不是社员,有老社员带着也可以参加。 “我不去了,明天要打工。”云述的家庭条件并不好,所以他的课余时间基本上都拿来打工,不仅自给自足,偶尔还能贴补一下家里。 “嗯,那下次一去吧,我们社长还说想约你一起出去玩……” 本来还在自说自话的简殊然余光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路逢舟,一下子就愣住了。仿佛是兜头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心上瞬间被划了一道裂缝,疼痛犀利而尖锐。 不算近的距离,那人站在人群中非常的扎眼,让简殊然想拔腿就跑。有些恐惧恐怕已经根深蒂固的驻扎在他的内心深处,手脚有些冰凉。 他不是没想过会遇到,毕竟是一个系的,即使年级不同,也终究会见面。但是不能在这种毫无防备的状态下,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路逢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上大学四年,好像没有一次踏足过一食堂,这里不符合他一向挑剔的胃口。 不过也不好说,自己跟他的交集全部都是一厢情愿的。总的来说,他并不了解路逢舟的思想。即使知道他的喜好,也没多大用。 上辈子最后的记忆还清晰的存留着,最后两人算是成了怨偶吗?好像不对,他们不是配偶的关系,但是要怎么形容呢? 对于路逢舟他不可能没有怨怼,应该说是很深的怨怼,上辈子过的不清不楚的,到死路逢舟都不肯放过他。 可是简殊然知道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他自己的身上,毕竟先招惹人的是他。 想着两人相交之后的命运,简殊然不由得心底泛起惶然,寒气丝丝缕缕的从骨头缝里往外窜。 现在他应该用什么样的状态去应对,一个星期前还是舔狗,这一下就变成陌路,会不会引人怀疑? 也或者路逢舟根本不在乎,说不定现在正在为了摆脱了这么一个粘人精在庆幸。 路逢舟看着简殊然看到自己之后,脸色几经变换,从惨白到苍白,再到青白,最后终于缓过来,还是有些白的不自然。 “这是什么绝技?川剧变脸?”赵臻不解的问路逢舟,显然他也注意到了简殊然不停变换的脸色。很奇怪啊,以前简殊然看见路逢舟都是眼睛亮晶晶的跟看见肉骨头的狗一样,这回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路逢舟没说话,只是遥遥的看着简殊然,心里升腾着一种奇怪的情绪。这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看自己的眼神有惶恐、不安、怨怼、忐忑,唯独没有欣喜和爱意,为什么? 突然心里就不舒服了,没来由的一种狂躁袭上心头。比刚刚更甚,环境造成的闹心不及现在的百分之一。 两个多礼拜,路逢舟等到了一直想要的清静,却并没有给他太多欣喜。反而多了一份莫名其妙的空虚,至于为什么,天知道为什么。 “那个……请问同学你是大一金融专业的吗?”旁边一个女孩子微红着脸,一脸憧憬的看着路逢舟。 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孩,好像是在给自己的好友鼓励。 赵臻还想看看谁那么不开眼,没看见路大少爷现在冰封三千里的气势啊。结果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心脏有点抽搐。这不是自己看上那个美人吗,这春心荡漾的看着路逢舟是闹哪样?他的小心心受到了打击。 “他是。”看着路逢舟不错眼珠的盯着那边,连回应都没有,赵臻只好替他回应,总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冷着人家女孩子。 “你好,我注意你挺久了,能留个联系方式吗?”女孩小心翼翼的捧着手机。 赵臻想着自己没追这姑娘是对的,这不是一般的没眼力见啊。而且想追人家之前都不打听打听这人的脾气秉性吗,路逢舟什么时候给过陌生人电话? “可以,手机拿过来。”路逢舟终于将眼神转过来,看了那女孩一眼。 女孩欣喜若狂,没想到这么顺利,都说路逢舟高冷,这算不算对她另眼相看! 路逢舟心不在焉的按着手机,女孩又说道;“能合影吗?” “嗯。”路逢舟都没听见女孩子说什么,一直用余光瞥着简殊然那边。 女孩拿回手机,打开摄像头,人往路逢舟那边靠过去,给人一种很亲密的感觉。路逢舟难得配合,跟那个女孩站的很近。 简殊然远远的看着,奇异的心情倒是一点一点的平复了下来。这才是路逢舟的常态啊,他身边总是形形色色的人。而他即使看着这样的场景,也要装过无所谓的大度。 上辈子这样的日子过的不够吗?只有一次,路逢舟将人带到他的小公寓,简殊然发火了。他觉得怎么就那么恶心呢,自己心里就那么一块干净的地方了。 于是他抽风一样将屋子里装饰全换了,连床都扔了出去,然后替一个同事去出差,一去三个月。 自那之后,路逢舟不会再往那个小公寓里带人了,都是回他的别墅或是直接去酒店。 简殊然过的如此卑微,又如此下贱。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戏弄和背叛,或者不能说背叛,路逢舟做这些的时候从来没有瞒过他,说到底是他自甘堕落。 那么重来一回呢,他当然不能走那条老路。 敛下眉眼,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食物,瞬间失了胃口。 第7章 相像 云述发现了简殊然的异样,自然也就发现了路逢舟。 一时间他有些不自在,也想看看简殊然的反应。 “我不吃了,先回宿舍了。”简殊然说道,他现在只想去个安静的地方,眼不见为净。那些刺眼的画面,那个只会扎他心脏的人,就爱死哪里去就死哪里去吧。 “你吃饱了吗?”云述看着只吃了一半的餐盘问道。 “嗯,吃的差不多了,不怎么饿。”从看见路逢舟那一眼开始,他就失了胃口。他也不去想自己这样的行为,会不会让路逢舟起疑了。反正那个人又不在意他,避他如蛇蝎,那起疑能如何? 没有面对面,就当没看见好了。 “餐盘放着就好,一会我来收,你赶紧回去吧。”云述按住简殊然收拾餐盘的手,他很清楚简殊然心里的想法,只能盼着日后相安无事。 简殊然也没推辞,放下餐盘,拿了背包,就离开了。 出了食堂,小风一吹,简殊然才觉得自己出了一身汗。心里那个裂缝仿佛在扩大,有根尖刺从裂缝中挣扎着出来,还带着血肉,扎的他十分疼痛。 脚步不停的往宿舍楼里赶去,他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看。身后是万丈悬崖,只要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路逢舟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很惊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简殊然每次见了他,眼睛都会发光,今天怎么这么奇怪。离开的时候也没在往这边看一眼,他甚至觉得刚才那一瞥是错觉,简殊然根本没看见他。 “今天真的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英语系的,我叫……”,那个女孩还在那里滔滔不绝。 看着简殊然匆匆离开的背影,路逢舟跳了一下眉,抬腿从另一侧门出了食堂,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那个女孩说了什么。 赵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紧紧的跟在后面:“逢舟,采访你一下,现在什么感觉。” 路逢舟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心里第一千零一次骂自己是个傻逼,下次绝对不陪他出来玩什么见鬼的偶遇。 赵臻一边掏手机,跟尤可为分享今天的见闻,一边追着路逢舟:“哎,你别走啊,跟哥们儿说说呗。” 眼见路逢舟脚下生风的,不想再跟自己产生关联,赵臻岂能罢休,一路喋喋不休的追了上去。开学近一个月学校生活平静的过分,没什么劲爆的八卦。大家都按部就班的学习,参加活动。 不过赵臻感觉自己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路逢舟最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说不上来为什么,询问了本人也没说出个原因,难道仅仅是因为天气越来越热的缘故? 尤可为不在,连个能开解的人都没有,闹的他最近连追美人的心情都淡了很多。 路逢舟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就是莫名其妙觉得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连带着吃东西都没胃口,弄得家里阿姨战战兢兢的。变着花样的做饭,也得不到大少爷的青睐。 今天是周六,明天是他十七岁的生日,一群狐朋狗友今天替他提前庆祝,就在赵臻家开的会所里。因为明天路家会有一场小型宴会,那个过于正式,不适合胡天胡地的折腾。 路逢舟早上了一年学,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又因为一些原因跳了一级,十六岁就上了大一。 赵臻家的这家会所叫华庭,是景城上流圈子里非常有名的会所,会员制,私密性很好。想入会必须要有老会员介绍,而且身份都是非富即贵的才可以。 赵臻半个月前就吩咐好了,他喜欢热闹,华庭最豪华的包厢是他的专属,从来不接待外客。为的就是自家少爷随时来了兴致聚会,都能在自己的地方痛快的玩耍。到了好友的生日聚会,那更是积极的不行。 路逢舟倒是不在意,对于生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随赵臻去折腾。不过赵臻也没叫太多人,他知道路逢舟不是很喜欢应酬,所以叫的基本上都是平常说的上话的,太爱攀关系,或是太过逢迎的他没通知。 包厢很大,一群公子哥或坐或站,看着眼前一排漂亮的男孩女孩,眼中带着审视和估量。 会所的经理站在那里,恭敬的给自家少爷介绍:“少爷,按照您的吩咐这都是最近新来的,品质不错的,绝对干净。” “让路少先挑,今天他是主角。”赵臻大方的拱了拱身边的好友。 路逢舟看着眼前的男男女女,只觉得那股意兴阑珊的情绪又来了,心里隐隐的又开始烦躁,头还微微的疼。 他随意的指了站在最左边的一个女孩:“你过来。” 然后一挥手,示意其他人随意。 女孩有些拘谨的同时也有些庆幸,同样是陪客,谁都愿意陪长得好看的。虽然这一屋子里的客人没有长得丑的,但是要说最好看那肯定是眼前这位,无论是颜值还是身材都是碾压其他人。 “我去,路少这么大方。”旁边有人笑道,是一个染了一头水蓝色头发的人。 路逢舟没接话,只是接过女孩子递上的酒,喝了一口。 其他人一阵欢呼,挑着自己可意的人,拉到身边。包厢里一时间有些混乱,众人还没闹腾完,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哎,小可心,可就等你了,你是真够磨叽的。”赵臻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尤可为瞥了赵臻一眼,对于那个称呼没有发出任何异议,只是伸了伸修长的手指:“今天解剖课,教授拖堂了。” 一听解剖,赵臻就蔫了,他就不喜欢这些,偏偏尤可为老给他讲,弄的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跟着尤可为身后进来的还有三个人,两女一男。尤可为冲男孩子一歪头,扬了扬下巴:“去路少那坐。” 男孩子原本有些迟疑和胆怯,在看到路逢舟的时候,完全变了一个脸色,连眼睛都亮了。这是什么极品啊,要是出道的话,一准能红到发紫。 长成这样,还有那么强硬的家世做后盾,真是老天垂怜的幸运儿。而且看起来年岁也不大。 男孩子走过来规规矩矩的坐在路逢舟身边,从新拿了一个杯子,夹了冰块在杯子里,然后倒入琥珀色的酒液,冰块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路少,我叫许维。”许维双手递上酒杯,恭敬之中有些期待,他对自己的样貌一向自信,今天来尤少还让他们特意收拾过,此刻男孩子透出一种随意的,但是很考究的精致。 路逢舟接了酒没喝,淡淡的皱了下眉。这应该就是上次尤可为提到的那个小明星,他当时看上这个男的什么了?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作为明星这人肯定的好看的,可是好看的男人女人他见多了,也没多出挑,那当时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最不喜欢人化浓妆,明星只要是在外面的场合就不可能素颜,这张脸没有任何吸引他的特质,主要的是他对这脸都已经没有印象了。 许维看着路逢舟将酒放在了桌上,眼中有一晃而逝的不自然。 “路少,喜欢喝什么?不如我替路少调一杯?”恰到好处的讨好,不让人讨厌。他想得到路逢舟的青眼,有这种靠山他要什么资源没有。路家的太、子爷,这在景城是可以横着走的。而且就冲那张脸,也很值得。 “你会调酒?”路逢舟想着现在的明星还什么都会。 “前一阵子接了个剧,角色是一个调酒师,学了几天。”许维看着路逢舟的眼睛,觉得心脏漏跳一拍,他勾着眼尾一笑,起身往吧台走去。包厢里的吧台也不小,那里站着一个调酒师。 许维自然的走过去,跟调酒师沟通,找出几种要用的酒。 路逢舟看着那个背影感觉有些熟悉,隐隐约约的。 “路少。”旁边的女孩子地上一只烟,然后打着火机给他点上,这是不甘被冷落了。要说跟人前无限风光的明星比起来,在会所工作自然已经落了下风,“我叫张然,大家都叫我然然。” 这是真名,不过出来做这样的职业,报真名的太少了,都是用花名。报了真名,用意就可想而知了,不过路逢舟没接茬。 “然然!”这两个字在路逢舟的舌尖低低的卷了一个来回,他夹着烟,侧头看向那个女孩子,那女孩子的鼻子也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路少,尝尝我调的酒。” 说话间,许维已经回来了,将手中的酒放在路逢舟手边。装做不经意的看了眼坐在另一侧的张然,完全没当回事。这都不能称之为对手,即使身上干净,出身也已经不干净了。况且这个长相,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一个女人长的还没他好看,能有什么威胁。 路逢舟没有动,只是抬头借着有些昏暗的灯光看了一眼许维:“转过去。” “啊?”许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让你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路逢舟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命令。 许维有些不安,但是还是很听话的转过身去。 路逢舟修长的手指捻了捻淡色的唇瓣,心中了然,他知道当初是怎么注意到许维了。这个人的背面轮廓像极了简殊然,没错就是很像,清瘦但是挺拔利落。他第一次见许维是在一个商演的后台,他去找尤可为。就在那里看到背对着他的许维,然后才看到的脸。 他又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张然,她的鼻子从侧面看,也与简殊然有几分像,所以……他到底在干什么? 第8章 回来 路逢舟感觉脑子里那隐隐的疼痛骤然尖锐了起来,仿佛是要刺穿他的头颅。眼前一阵阵白光,遮住了视线,心脏说不出的憋闷。 好多陌生的影像潮水一般拥进他的脑海,他觉得晕眩不已。 路逢舟捂着头,身子佝偻下来,手上的烟掉在桌子上,酒瓶酒杯被打翻,饮料酒水撒了一地。 “路少,您怎么了?”张然一声尖叫,响彻包厢。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嬉笑的,唱歌的,聊骚的,都不敢说话了。赵臻第一个扑了过来,看着路逢舟惨白的跟鬼一样的脸色,瞬间就慌了。 “怎么了这是?逢舟!逢舟!我艹!路大少爷你别吓我!”赵臻竭力的喊叫,试图唤回好友的神智,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你靠边点,别嚎。”尤可为走过来挤开赵臻,伸手探向好友的额头、颈动脉,体温略有升高,心脏跳得很快,出了不少汗。他今年才上大一,无论是理论还是临床经验都完全可以忽略。 尤可为转向赵臻,冷静的吩咐:“通知会所里的医生马上过来,然后直接联系济安医院,派救护车。” 尤可为的冷静,仿佛是给赵臻打了一针镇静剂,他马上按照吩咐交代下去。 会所的医生很快赶过来,路逢舟的状态是极度不配合,只是蜷缩着身子,脸色倒是有些缓和。 医生也无法,问什么话路逢舟也不回,这里也没有相应的仪器来检查。想拉开路逢舟抱着头的手都拉不开,双方很是僵持。 直到济安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急匆匆赶来,路逢舟才慢慢的缓过劲来。整个人仿佛是水里捞上来的一样,衣服都湿透了,情绪缓和下来,人也舒展开。路逢舟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一切,眼中有着疑惑、警醒和震惊,还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锋芒。 “逢舟,你别吓唬我,去医院吧。”赵臻凑过来,看着那张脸终于有了些血色。 “赶紧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尤可为过来拉他胳膊。 路逢舟往后一靠,躲开了。 “怎么了?”尤可为又往前走了一步。 路逢舟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尤可为,然后又将目光转向旁边的赵臻。从小一起混到大的损友,都还很年轻,不过十几岁,不是最后历尽千帆的样子。 最后的日子他们一直陪着他,被折磨的够呛。因为路逢舟不肯配合治疗,赵臻气的差点跟他绝交,尤可为更是用尽了招数。即使那个时候他们俩也是人到中年,身上的担子一点都不轻,还是尽力的为他奔波。 也许上辈子,他对不起的不止一个人。 他突然伸出手拽了赵臻的长发一下,拽的赵臻一愣:“干嘛呀,你轻点,疼!” 赵臻非常宝贝自己的长发,这也就是路逢舟,换个人他早急眼了。 触感丝滑,是真实的感觉。他又抬手掐了尤可为一下,有点凉的皮肤,尤可为一向体温比较低,像是蛇一样。 “嘶。”尤可为手一缩,他以后想做外科大夫的,手可是很重要的。 “很疼?”路逢舟看着他的脸色问道。 “你说呢,要不我掐回来?”尤可为不客气的伸出手用同样的力道在他的手上掐了一下。 清晰的痛感传递到了大脑,心跳骤然加剧,有什么想法在心里渐渐清晰。这不是梦吧……也没有最后的虚弱感觉……是真是的吗? 他好像是回到了从前,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已经被冰冻到了冰原深处的心脏突然就鲜活了起来,所有的冰雪都有消融的趋势。深吸一口气,他强行压下了所有的悸动。 拿出手机,很早的机型,打开查看日期。他皱了一下眉头,是自己上大一的时候。这个时间……明天是自己的生日,那么今天是提前庆祝? 他们三个在一起确实有这样的习惯,会为彼此提前一天庆祝生日。正日子是要留给家人,像他们这种家庭,通常孩子的生日宴会都是拿来社交的。 “路少,你还是跟我们去医院吧。”一身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眼镜,他是济安医院的急诊科大夫,今天被急招而来,当时上头交代的很清楚是老板的公子,怠慢不得。 “你们回去吧,我现在没什么不好的感觉,下周一我会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路逢舟面无表情的交代,他根本没事,只是很突然的就多活了那么一辈子。 医生有些犹豫,来之前主任千叮咛万嘱咐的,这不把人带回去,万一过一会儿有什么事,他也就不用干了。 “我现在给医院那边打电话说清楚,你们尽管回去,不会有事。”路逢舟拨了个号码,不紧不慢的把事情解释了一下,然后济安医院的医护人员才离开。 “你真的没事?”尤可为狐疑的问道,他总觉得路逢舟的气场好像变了,有些模糊,到底哪里变了,一时他也说不上来。 “没事。”路逢舟揉了揉太阳穴,抬起头看了一圈包厢里的情况,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一大堆,“简殊然呢?” 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路逢舟皱起了眉头。 “啊?”赵臻被愣了一下,“你找他干什么?你不是烦死他了吗?” “别那么多废话,他人呢?”路逢舟不容置疑的又问了一遍,只是提到那个名字就让他已经平复的心跳又加快了好多。 能再见到了,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事,让他如何不激动。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克制自己不要太过忘形,这里的人全是人精,他不想节外生枝。只是没有简殊然的日子,他过的神魂俱伤,死对于他来说是最大的解脱,现在想想他是怎么挨过那十四年的。 “没来啊,不是都已经有阵子没联系了吗?”赵臻一阵茫然,怎么头疼一下还失忆了呢? 没来?不可能!今天是庆祝他十七岁生日,简殊然怎么可能不来?他明明记得上辈子简殊然来了,还送了他一条领带,不是太好的牌子,但是看的出来很用心。当时他没当回事,而且他好像弄了个什么人来,把简殊然给气走了。 路逢舟捏着太阳穴,仔细对接记忆。最后得出一个让他心惊无比的结果,简殊然已经两周没有主动找过他了。上礼拜在食堂遇见,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这什么情况,跟上辈子完全对不上。 上辈子除了最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简殊然说要离开他,在那之前,甚至都没大声对他说过话。有什么委屈都自己忍了,可以说从打认识那天开始,简殊然的世界就开始围着他转了。 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 路逢舟赶紧拿起电话,拨了一串熟悉的数字过去,等了几秒,语音提示是空号? 他懵了一下才想起来,跟简殊然交往之后要求他换过号码。他刚才拨的是简殊然换过之后的号码,以前的电话号码他压根就没记过,翻了翻电话通讯录也没存着。在这之前他就没主动联系过简殊然,都是他上赶着找自己。 那些个劳神的社交软件也是后来才加上的。艹,他真是个傻逼。 “你有没有简殊然的电话?” 路逢舟问赵臻,这种问题不用问尤可为,不是一个学校的,而且尤可为这人表里如一的不好接近。 “没有,我要他电话干嘛呀?”赵臻莫名其妙的问道,这人不是不傻了?明明嫌弃的要死,这会怎么突然找人? 尤可为疑惑渐深:“你到底怎么了?” 路逢舟只是摇摇头,没说话。怎么了?还能怎么了?十四年前心尖上的肉被挖掉了,在那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仿佛是被凌迟了一样,生不如死。现在上天可怜他,给了他一个重来的机会,他只想把这块肉填补回来,稳稳的护在心上。 “你们玩,今天都算我的。” 路逢舟站起来要离开,知道还能再见到简殊然,他怎么还坐得住。现在一分一秒他都不想耽误,太想念了。不能亲眼看见他,路逢舟依旧觉得心里疼,浑身都疼。 “哎,不是,你干什么去?”现在才八点多,刚刚开始的夜生活,主角跑了,这是要闹哪样? “回学校。”今天虽然是周六,但是他记得周末简殊然好像不怎么回家,那去他宿舍肯定能找到人。 “你去找简殊然?”尤可为试探的问了一句,事情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嗯!” “不是,为什么呀?”赵臻彻底懵了。 路逢舟没办法解释,他爱简殊然,爱的死去活来,但是他发现的太晚了。他是真的迟钝,上辈子他身边情人无数,但是任何人的到来和离开,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所以他把简殊然也放在了情人的位置上,而且是非常懂事的情人。 直到简殊然突然离世,他的心彻底空了才明白,简殊然是他的爱人,无可替代的爱人。当时一切都晚了,天知道,那无尽的血迹要了简殊然的命,也带走了路逢舟的魂。 重来一回,他只想把人栓在身边,每时每刻都粘着一起,不用再分开。 “路少!”许维不想让路逢舟离开,这么优质的金主他上哪里找去,情急之下大着胆子拉了路逢舟一下。 路逢舟脚步未停,一把将人挥开,他现在没有心情跟任何人寒暄和纠缠。 直到包厢的门重新关上,赵臻才反应过来,凑到尤可为身边问道:“这什么情况?” 尤可为眼中疑惑未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简殊然是谁?”一个一直在国外留学,最近才回国的富二代问道。 “就是一个男的,追路逢舟追的跟疯了一样,给烦的不行。”另一个知情的回道。 “烦的不行现在还找他?”又有人加入到对话中。 “谁知道什么情况。” “长的好看吗?” “模样倒是挺好。”一群人开始八卦,赵臻和尤可为却是没有半点探讨的心思,他们在担心路逢舟的状态,好像只是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第9章 寻人 路逢舟马不停蹄的赶到学校宿舍楼,他曾经去过简殊然的宿舍一次,就那么一次,而他的记忆力向来傲人。循着上辈子的记忆,找到了那间宿舍。 站在门口,路逢舟心里是翻江倒海的激动,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人了,手都在颤抖。心理建设做了一大堆,他努力的克制,告诫自己不要见了人就扑上去,千万别吓着简殊然。终于在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才动手敲了门。 “进。”屋里传出一个声音,不是简殊然。 推开门,路逢舟抬眼看去,屋里只有一个人,简殊然不在。 云述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路逢舟,这不科学,这他妈太玄幻了。一时间两个人面面相觑,屋子里落针可闻。 “你找谁啊?是走错了吧。”云述一改往日见谁都带三分笑的模样,冷淡冻人,“同学麻烦你把门从外面带上。” “我找简殊然,他人在哪?”路逢舟也不介意他们的态度,他清楚的知道简殊然的室友不喜欢他,两辈子都是。而曾经的他也从来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过,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你找他干什么?”云述如临大敌的看着门口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绝对不是好兆头。 “私事。”路逢舟想说我是来追求简殊然的,但是他想这样的话说出来,有可能直接被打出去。 “路逢舟是吧,你找殊然到底有什么事?他的胃不太好,不能陪你喝酒了,他也不会去酒吧了,你请回吧。”云述已经站了起来,桃花眼不笑的时候,清冷极了。 这半个月简殊然才过上正常日子,终于不是那个疯疯癫癫、色令智昏的样子了。他作为舍友、同学、朋友,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希望维持现状,尤其简殊然自己也表现出这个意愿,以前过去了就算了。 路逢舟想起了上次见面是他刻意把简殊然灌醉了,扔在了酒吧。后来打电话老板跟他说是被一个斯斯文文,皮肤很白,长着一双桃花眼的人领走了,他就知道是云述。即使那个时候对简殊然的室友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但是云述的长相也是拔尖的。刚认识的时候又总是跟简殊然在一起,所以路逢舟记得他。 现在云述毫不掩饰的敌意完全有迹可循,自己确实是个混蛋,如果那天出了事,简殊然被别人带走了,他一定会先弄死自己。 “学长,我不会随意让他喝酒了,我……我是来道歉的?”路逢舟尴尬的解释。 道歉?哪里弄错了吗?云述震惊不已,这不可能,高傲如路逢舟会道歉?他知道道歉两个字怎么写吗?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自小被宠大,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能道歉?这该不是又是什么整蛊的新招吧,两个礼拜没联系,突然觉得生活中少了乐趣了? 云述眼含警惕的站了起来,这些富家公子有太多恶劣的手段,不是普通人经受的起的,走到门边,伸手关门:“道歉不敢想,路少爷以后见到殊然就当不认识吧。” 路逢舟虽然只有十七岁,但是从小接受各种体能和防卫训练,他的力量远在云述之上,他站在门口不动如山:“什么不认识,不可能。学长我是诚心找他道歉的,你告诉我他在哪?” 云述郁闷,他竟然关不上门,这衿贵的公子哥劲道还挺大:“这么多人看着,你不嫌丢人?” 现在是一天中宿舍人员最齐的时候,还有半个小时就熄灯了,大家都往来水房洗漱。这会儿楼道里来来回回都是人,有的人已经开始好奇的往这边张望了。 简殊然追求路逢舟的事情早就传遍了A大,而且路逢舟的样貌很有辨识度。这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非常的引人注目。 “我无所谓,学长,你告诉我他在哪,我立刻就走。”显然路逢舟的脸皮比一般人要厚。 “那你就站着吧。”显然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云述脾气上来也不是好惹的,拿了洗漱用具绕开路逢舟直接去了水房。 路逢舟不费力的长臂一伸将云述拦住。 “学长,能把简殊然的电话给我吗?” 云述的桃花眼里全是拒绝,干脆的给了他两个字:“不能!” 路逢舟无语,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了解简殊然身边的人,那些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他不关心简殊然的人际关系,亲人朋友。他只知道自己是简殊然世界的中心就够了。 他甚至有意的将简殊然身边的牵涉都剪断,将他困在自己身边。让他只围着自己转,不让别的人事物占去简殊然的心思。 可是简殊然离开之后,他才知道,这些牵挂都是简殊然活过的证明。没了这些,他甚至都不知道去哪里缅怀那个人。 “你别等了,殊然今天不回来。”说完云述不客气的推开挡在面前的胳膊,去了水房。 不回来?今天是周六,简殊然的人际关系单纯,又不是好玩的性子,那就是回家了。八九不离十,一定是了。 “谢谢学长,我知道了。”路逢舟心中一喜,冲着云述的背影连忙道谢,转身风一样的离开了。 云述一阵愕然,知道什么了?他说什么了吗?转念一想,就是知道,那个姓路的也不可能认识简殊然的家,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下了楼,路逢舟风风火火的跑到停车场,窜上车。 一路疾驰,当车停在简殊然家楼下的时候,路逢舟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了。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这会贸然去打扰肯定不好。毕竟简殊然是跟父母住在一起,这么晚找人家里人难免多想,会弄巧成拙,他还是等等吧。等到明天早上,他现在守在这里就好。 简殊然的家他自然是熟悉的,在简殊然活着的时候他没有正式登门拜访过,更没正式见过他的父母。那个时候是真的混。后来人不在了,他以高于市价五倍的价格买下了这套房子,唯一的要求就是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动。 简殊然的二叔,当时只带走了他大哥大嫂的几张照片和衣服。其余的都保持原样,尤其简殊然的卧室。他不许任人进入这里,只有他一遍又一遍的,想象着他的爱人在这里是如何长大的。 从来一次,他想认真的对待简殊然身边所有的亲朋好友,得到他们的认同和祝福。他想认真的参与简殊然的人生,从他身边的人知道他以前的事,毫无遗漏的。 上一世,简殊然之所以会情绪崩溃,最后导致颅内出血合并内脏出血,不治身亡,是因为他父母的意外离世,给了他太大的刺激,家人对于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他们最后一次谈话非常不愉快,吵的很厉害。他当时是气昏头了,简殊然要离开他这件事,让他无所适从,完全接受不了。 而简殊然离世对他的打击是毁灭性的,那种明明很宝贝却留不住的感觉简直是太糟糕了。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楼下向上张望。想着自己的爱人就在这里,他的心里鼓荡着温暖的风。已经十四年了,他的心没这么鲜活过,那已经枯萎的荒原终于冒出了一点点嫩绿的小芽。 “少爷,太晚了,您不回去吗?”司机终于忍不住下车来到自家少爷身边提醒,并递上外套,今天晚上辗转了几个地方,最后在这里驻足,一个看起来比较老旧的小区,清冷而乏善可陈的地方。司机不明白好好的在会所享受不好吗,干嘛跑这里来吹冷风。 三月底的景城夜里还是挺冷的,但是少爷就那么呆呆的站着,神情确是从未见过的柔和。 “你找个地方歇着去吧,今天我就在这里,不去别的地方了。”路逢舟接过外套穿上,他现在还没到能拿驾照的年龄,到哪里都要带着司机,不太方便。 “少爷,明天还有您的生日宴会,这么晚不回去会不会耽误正事?”司机是给路逢舟开了很多年车的老人了,所以敢这么多话。他也不知道路逢舟这是闹哪样,这位少爷向来任意妄为。但是在这老旧的小区里站一夜,司机是真没经历过。 “没事,明天是晚宴,我下午再回去也来的及。你去吧,不用在这里。”路逢舟语气放冷,他只想在这里静静的等待,其实现在的等待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煎熬,但是他没有办法。太晚了,他不想扰了简殊然的好梦。 明天,明天就能见面,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一切都会好的。 如果,能早回来半年就好了,那样一开始就换成他追着简殊然跑,不让他受半点委屈,不用承受自己犯浑之后的欺负,会被他一直宝贝着。 仔细回想这半年,对人冷嘲热讽,尖酸刻薄这都是家常便饭,支使人大半夜的去给自己排队买东西,当众跟别人暧昧不清给他难堪,或是把他丢在一边冷着,也任由身边的朋友对他不尊重。 艹,不想还好,这一想,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心里疼的要命,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夜风一吹,打了一个激灵。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怎么就那么混蛋呢! 路逢舟在心里反复的催眠自己,没事的,现在简殊然还爱他爱的要命,能追回来的,一定能追回来的,一切都不晚。 第10章 梦魇 简殊然喘息着醒来,脑中一片昏沉,身上凉沁沁的全是汗。又做梦了,他梦见了那个地下室,肮脏不已的地方。纯粹的黑暗和寂静,蚀骨的疼痛和锥心的绝望,相伴相随,丝线一样将他裹紧,沉入深渊。窒息感一波又一波,没有人来救他,没有人…… 恐惧蔓延,他垂死挣扎…… 疲惫的睁开眼睛,眼里涣散的光一点一点的汇聚到一起。躺了一阵子,他侧头看向只拉了一半窗帘的窗户,外面天光大亮了。 起身将窗帘全部拉开,打开窗户,让清晨的冷空气吹进来,他想清醒一下头脑,也吹散身上浓重的不安。被绑架虽然是上辈子的事情,但是之于他的时间线才过去一个多月。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现在惧怕黑暗,所以现在睡觉都要点一盏小夜灯。他网购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充电小夜灯,宿舍放一个,家里放一个。 宿舍的床他安上了床帐,为了不打扰舍友们的作息。现在在家即使亮着夜灯,窗帘也要打开一半。 也不能在完全封闭的地方呆着,尤其是没有窗户的地方,会让他很难受,感觉会被憋死。 这些都是心理因素,他知道,但是一时半刻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只能将来有时间了有闲钱了,去看看心理医生。 缓过劲来,简殊然回到床上关了小夜灯。时间尚早,父母还没醒,他想着先去跑步,然后买早点带回来。 换了运动服,就轻手轻脚的下了楼。到了楼下,被晨风包围,身上的抑郁之气渐散,他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一点。 伸开双臂活动了一下,他打算按照每天既定的路线开始跑。 “简殊然!”身后是颤抖的声音,细听之下还有细微的哽咽。 简殊然浑身僵硬,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回头看见路逢舟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脸色说不上是激动还是恐惧,脸上还有淡淡的黑眼圈。一向一丝不苟精致到头发末梢的人,带着三分凌乱,三分混沌,四分渴望。 路逢舟从看到他出现在楼道口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呼吸激荡,巨大的喜悦如洪流一般将他淹没。 那人还很年轻,挺拔的像是沾着晨露的向日葵。眉眼间没有愁绪,没有伤痕,是纯粹的心性。浅淡的晨光,映在那人的眸子里,衬出一汪清凌凌的水来。挺翘的鼻梁,弧度优雅美好。颜色如三月春桃的唇瓣,总是在引诱他想去亲吻。 他几乎克制不住那份悸动,像是个毛头小子一样,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也许是梦魇太深,明明是年轻的样子,简殊然却看到了十几年后的场景。那个成熟优雅,衿贵傲气,之于他像是毒、药一样的男人。 麻木的心一下子被利剑洞穿,疼痛来的突然而沉重,让他淬不及防,一下子疼的弯了腰,简殊然捂着胸口蹲了下去。 “怎么了。”路逢舟原本激昂的心跳瞬间漏了好几拍,吓的他赶紧上前将人扶住,“哪里不舒服?” 他急切的去抓简殊然捂着胸口的手,想确认怎么回事? 简殊然喘息了几个来回,压下心脏的疼痛。惊疑不定的看着路逢舟,不对劲,上辈子到死路逢舟都没对他露出过这种表情。掺杂关心、担忧和心疼的表情。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连锁反应,俗套的剧情,一直跟在身后的跟屁虫,终于想通了离开,然后才发现,那人才是真爱?太狗血了!不符合路逢舟的性格,再说他们之间哪里来的真爱? “我没事,你在这里做什么?” 疼痛慢慢缓解,这是心理因素,与生理机能无关。简殊然站直身子,稍微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想推开面前的人,想赶紧离开,不想面对这个人,他还没做好心里准备。紧攥着双拳,指甲狠狠的戳着手心,用肉、体的疼痛来提醒自己稳住。 “你真的没事吗?你是不是心脏不舒服?用不用去医院?”路逢舟记得他上辈子是没有心脏方面疾病的,简殊然的身体一直不错,偶尔会犯现在年轻人的通病,肠胃有些脆弱。 “真没事。”简殊然强调,然后毫不迟疑的抽回胳膊,一下没抽动,又试了一下,还是没抽动,他用眼神询问路逢舟要干什么。 简殊然是典型的鹿眼,眼睛大而眼线长,睫毛跟小扇子一样,眼珠子还特别黑。每次看着简殊然的眼睛,路逢舟心里就痒痒。 “你来干什么?路过?”简殊然紧绷着神经,提醒自己别泄露太多情绪。看着这么年轻的路逢舟,满满的少年气,他不习惯。这是他整个青春的所有念想,是他曾经爱过的人,是他曾经犯过的傻。 “我来找你。”路逢舟已经在用全身的意志力在告诫自己别扑上去,又怎么能轻易的让他抽走胳膊。 “有事?” “我来道歉,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喝酒,不该欺负你,不该跟别人牵扯不清,以后都不会了,你别生气。” 算了,崩人设就崩人设吧,又不混娱乐圈,还想溜粉是怎么的。他是来追媳妇的,追他两辈子的挚爱。这一次不容有失,必须尽快弥补以前犯的错。 而且现在的在简殊然面前,根本绷不住,就想对他好。 路逢舟想象过简殊然的反应,会欣喜,会羞涩,或者会埋怨,但是唯独没有这种仿佛是活见鬼一样的反应。如果有面镜子,简殊然就会发现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灰败了下来,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喜悦。 仓皇中带着委屈、不甘和死寂。简殊然用力将路逢舟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拔下来,他的手很凉,但是很坚定。哪怕把自己的血肉拔下来也要把那只手弄离自己的身体。 那份坚决仿佛是在与路逢舟全然的割裂开来。 简殊然心惊,这是哪里出了问题,路逢舟骄傲了一辈子,何曾听他道过歉?不过现在听到了,就算是给上辈子一个了结吧,他们之间没有以后了。 “嗯!”简殊然抿了抿嘴唇,艰难的开口,“我知道了。” 不是,路逢舟懵了,这是知道什么了?然后呢?难道不是应该亲亲抱抱举高高,然后Happy Ending吗!这是什么反应,怎么感觉简殊然那么勉强呢? “那个,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给我个机会。”不想那么多,路逢舟压下心里奇怪的想法,先把人搞定再说。 简殊然没说话,他有点反应不多来,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机会吗?早就没有了呀。 “我们认认真真的交往,我会对你好的,只对你好。”路逢舟这次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把他宠上天,让他可以为所欲为。 简殊然错愕不已,果然是偏离了正轨,自己的行为与前世不一样了,导致了路逢舟的行为也偏离了? 上辈子的遭遇不是梦,是发生过的真实,即使没有感情,路逢舟也不能让他去送死。这个人不爱他,还用尽了方法糟蹋他,想到以前的种种。心里的惶然和委屈如破堤之水,汹涌又毁天灭地。他不会原谅,也不想原谅。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浓黑的眼眸中荒芜一片:“我……我已经放弃了,你不必勉强自己,是我没有自知之明,强扭的瓜不甜,是我高攀了,你适应两天就好,习惯这东西过几天就会换一种样子。” “什么放弃,你不能放弃,不是……什么放弃不放的,我不许,我是真心的想跟你交往,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交往,将来我们可以去国外领证。” 路逢舟将以后的打算都说了出来,他确实是这么计划的,等到简殊然毕了业他们就先去国外登记。其实,华国在五年后就会通过最新的婚姻法案,允许同性结婚,但是现在他不能说。他就是先给简殊然一个定心丸,等国内法案通过之后,在国内正式登记。这样他们就是合法配偶,彼此的身份都有保障。 简殊然目瞪口呆,结婚?跟路逢舟吗?他曾经期盼了十几年的事情就这么突然砸了下来,心中没有半分喜悦,简殊然只觉得荒谬,这人是被下降头了吧,他现在真的清醒吗? “你在开玩笑吗?”这是新的欺负人的方式吗,如果他答应了,现在会不会突然跑出一群人来,夸赞路大少魅力无边,“你是不是跟赵臻他们约定了什么?因为我昨天没去你的生日宴,让你丢面子了?” “这跟赵臻有什么关系?我跟他有什么可约定的?你昨天没来,我是觉得挺失望的,跟面子无关。”只是不被重视的感觉很不好,他一直是这个人最重要的,以前简殊然总是把他放在第一位。 “我不接受,我们不合适,你回去吧。”简殊然说完掉头就走,他现在脑子混乱,心也混乱,不想看见这个人。他为自己彻头彻尾的悲哀。 “什么不接受,不合适。我们怎么不合适了?”路逢舟心底一慌,上前强硬的拉住人,这是上辈子没出现过的,他慌张不已,心里钝痛,原来被拒绝是这样难受的吗。 “你放手。”简殊然绷不住了,他伸手推了路逢舟一下,没推动,这次被拉住的手,说什么都抽不出来。力量上,他一直都不是路逢舟的对手。 “我不放,你说清楚怎么就不合适了。”路逢舟开始耍无赖,他觉得他们无比的合适。 “性格、喜好、经历、背景、朋友圈子,没有一样契合的吧。”这些都是上辈子他没有正视的问题,他拼了命的想要融入路逢舟的生活,最后弄丢了自我。 “这些都是可以磨合的,我性格不好,我会努力改。你喜欢登山、旅行,我陪你。经历什么的,在一起之后我们经历的不就一样了。背景这东西我改不了,你也不是在乎那些的人不是。朋友,我会结识你的朋友,我想更深入的了解你。我也会亲近你的家人,让他们接受我们,祝福我们。没有两个人一开始就完美契合的,不都是风风雨雨的磨合吗?你不能不给我机会就否定我啊。” 路逢舟洋洋洒洒的堵住简殊然所有的话头,在他这里他跟简殊然是天生一对,是佳偶天成,是谁都拆不散的前世今生。 但是简殊然显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路逢舟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什么都有可能,唯独不包括爱。路逢舟的解释,他一个字都不信。 机会,他没给过吗?上辈子十四年难道还不够吗?他有几个十四年来挥霍,想起最后的结局,他不由得一哆嗦。他不能在陷入那样悲惨的境地了,丢了身心之后他与木偶无异,如果再没了性命呢。 第11章 真心 “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了。”一次恋爱让他身死魂消,他不能在同样的地方摔倒两次。而且他现在不止不想跟路逢舟谈恋爱,是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对方换成谁,他都很难去信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是真的怕了。 “你……你不想谈恋爱,你干嘛追我?”路逢舟理直气壮的问,这大概是他目前唯一的底气了。但是他的心如坠深谷,怎么就不想谈恋爱了呢。 “我思想不成熟,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想通了,这半年给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如果你心里不舒服,我可以在学校论坛挂道歉信。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当初大概是猪油蒙了心,色令智昏太要命了。 桥归桥,路归路,这是要彻底划清界限。还要挂论坛,分明是昭告天下,以后不想沾染他的意思。 不行!绝对不行! “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不负责任,撩完就跑。”路逢舟已经开始口不择言,说起不负责任应该是他自己,但是这种时候他就是要道德绑架,简殊然这个人太要脸,对上他这种要不要脸都行的人,就会很吃亏。 简殊然被噎的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这话说起来不要脸,但眼前看着就是这么回事。 真是,问题又绕回来了,重生早回来半年就行啊。头疼!心也疼!还有些喘不上起来,上辈子也是,最后心都被掏空了,人都糟蹋成那样了,路逢舟还是不肯放手。凭什么?为什么?就因为他先动的心,先开的口? “我这人就这么不负责任,你看清楚了就及时止损吧。你身边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找我,不懂情趣,不会哄人,更不会讨人欢心。我也融不进你的圈子。你身边有的是知情识趣的,你也不必在我这里勉强你自己。”简殊然自暴自弃的说道,他不在乎抹黑,能够逃离这个人才是重点。 “你不用懂,什么都不用做,呆在我身边就好,我来哄你,我来讨你欢心。我不要别人,我就要你。”路逢舟油盐不进,只觉得心里疼痛在加剧,简殊然不想要他了。 “我不想,是真的不想,路逢舟是我先招惹你的,但是这半年来,我也为我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你不喜欢我,对我百般刁难,诸多挑剔,都是我自找的。你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我,我也认了。你权当做好事,放过我吧。” 这半年过的什么日子,他当初怎么就那么执着,要是能及时抽身,最后也不会落那么个下场。 “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对待感情很迟钝,我身边没有特别成功的婚姻和感情案例。我不懂也不会,所以我做错了事,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以前是我不懂事,我真的知道错了。” 路逢舟从来没这么低声下气过,连自家长辈都没有的待遇,但是他知道一切都是他甘愿的,只要能重新拥有这个人,让他做什么都行。 简殊然摇了摇头,窒息感越来越重,眼前反复闪现的都是那间肮脏黑暗的地下室,还有至死都没有见到父母的遗憾。 他凉凉的看着路逢舟,眼神透露出决心。 “你就当我是个渣男,很彻底的那种,以后不要来找我了。”简殊然用尽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朝小区门口走去,不能再纠缠了。 “今天是我生日。”路逢舟冲他喊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简殊然头都没回,给了他一个决然的背影。 明明不是这样的,上辈子十七岁的生日是他最充实的一个生日。头一天气走的人,到了他生日的正日子,依旧打了电话,并且在这一天即将过去的午夜十二点,跑到他家来就为了见他一面。 路逢舟想去追简殊然,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迈不开脚步了。自己以前一次一次的拒绝他,那个时候的他是不是也像自己这么难受?他觉得呼吸不畅,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那是他的宝贝,以前他是有多混蛋,才会这么伤害简殊然。 路逢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就是手机一直响,吵的他头疼。 身边的人都忙碌而有秩序的准备他的生日宴会,他想撂挑子走人,但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他的灵魂告诉他必须担起责任。 客人们陆陆续续的到来,赵臻和尤可为更是早早就来了,昨天路逢舟突然就走了,今天又一直不接电话。他们带着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预备来听故事。 今天这个场合到也不算很盛大,只是小范围的庆祝。路老爷子挺早就来了,路逢舟是他最疼爱的孙子,比起内向的大孙子,和一直在外读书的大孙女,还是小孙子更招人喜欢。 路逢舟的大伯在任上,没在景城,表哥表姐也都出国读书,只有大伯母代表家里过来。路逢舟的父亲路今生是特意排开了所有的事情,而他的母亲与父亲分居多年,早年去了意国就再也没回来过,对待路逢舟也很是冷淡。 路逢舟一直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浮光掠影,只是表面光鲜。不过现在的心态不可同日而语,他想将来的路更好走,就必须有足够的人脉。 应付了一波又一波前来攀谈的客人,路今生带他认识了很多人。其实从去年他就已经开始进入长丰学习,接触家族业务。父亲虽然还在壮年,也开始预备他接手以后的事情。 路逢舟表现的很完美,优雅得体,进退适度,衿贵但不衿傲。连路今生都对自己的儿子刮目相看,他一直都知道路逢舟很聪明,就是脾气不好,恃才傲物,目下无尘。不喜交际应酬,又不耐烦筹划谋算。 不过就今天看来,他的儿子好像一夜就长大了,分寸拿捏的很好。这样他才能放心将长丰交到他的手上。 这些年,他和路逢舟的母亲婚姻不幸福,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打拼事业上,对于孩子除了物质付出,几乎没有感情输出。他的内心是愧疚的,等想靠近了,才发现儿子已经与他渐行渐远。 他最担心的是路逢舟被他爷爷宠溺太过,狂妄而不自知。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这孩子自己成长的很好。才十七岁,已经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路逢舟游刃有余的与众人周旋,压下心底的惶然,他明朗了内心的想法,处理好所有的局面,牢牢的掌握住长丰,给简殊然一个稳定的未来。 赵臻和尤可为等了半天才逮到个空隙,将路逢舟劫了出来。三人聚到路逢舟卧室旁边的小会客室,在三楼,轻易不会有人打扰。 “你这是转性了,受什么刺激了吗?是不是被雷劈了,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赵臻嘴里调侃,他主要是惊讶于路逢舟的变化,如此左右逢源的应付于成年人的世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他俩可是天天在一起。 “嗯,大概是梦里被雷劈了。”路逢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啧,你这么配合我都觉得没意思了。”赵臻大大咧咧的坐下,喝了一口红茶,然后开始吃起了点心,刚才在下面长辈比较多,吃东西都不痛快。 “先不说这些,昨天你找到简殊然了?”尤可为更关心这个,比起赵臻形色外露的八卦,他做什么都看起来像是正经事。 “对啊,对啊,说说。” 路逢舟头疼的捏了捏鼻梁,此时才显露出疲态。心里又浮上被拒绝的憋闷和疼痛,他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压下些许酒意,然后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赵臻听完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把你撅了?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为魔幻的故事,反转的漂亮。” 一旁尤可为还算淡定,端着茶的手要放不放:“你怎么想的?怎突然转变的这么厉害?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认为路逢舟是心血来潮,也不认为他会突然动心,从遇到简殊然开始,路逢舟很多细微的变化大家都没有注意,现在细想起来也是有迹可循。 “我被雷劈了。”路逢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比起重生这种不靠谱的存在,说不定被雷劈听起来更像真的。 “别贫,说真的呢。”赵臻不满的白了他一眼。 “大概……就是真心吧。”不是大概,是肯定,对于简殊然,他是百分之百的真心,掺不得半点水分。 “你还不如说你被雷劈了呢。”像他们这种家庭要真心比修仙还难,父母那辈几乎都是政治商业联姻,有了孩子就算是交差了,婚后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像他们三个,自小都是保姆带大的,偶尔见父母一面跟普通人中彩票的几率差不多。 “你真动心了?”尤可为不确定的问道,心里隐隐的担忧。 “嗯。”路逢舟淡淡的开口,“其实你没发现吗,我最近找的人,身上都有简殊然的影子。昨天你带来那小明星,背影跟简殊然特别像。我也是才发现的。” 赵臻和尤可为忧虑的对视一眼,长这么大,没见过路逢舟这么认真,不知是好是坏。 不过他们从小受的教育,让他们总是有很强的接受力和承受力。像这种一夕之间就想明白的也不是没有,人们通常称之为“顿悟”。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尤可为推了推眼镜问道。 “继续追吧,追到为止。”今天见了人,路逢舟知道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乐观,不过他不怕。上辈子简殊然追了两年他才同意,那么换过来他也可以。 “这么倔强的吗?”赵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看用不着费多大劲吧,毕竟简殊然那么喜欢你,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怎么可能真的不理你。” “别人都说过什么?”路逢舟在学校里人缘很一般,想攀上路家的人很多,可是路大少不喜交际,很少给人好脸色,风言风语传不到他耳朵里去。 “就说简殊然不要脸呗,说他是舔狗,为了攀上富二代如何如何的。尤其校内论坛去年年底有个帖子把简殊然给说的,呵。”赵臻无意中看到,当时就当个笑话看了,没太当回事。 “你还逛校内论坛?”尤可为摇了摇头,不务正业的家伙,他们忙的脚不沾地。赵臻到好四处沾花惹草不说,还有时间逛论坛,难怪路逢舟想把他丢回赵家,现在尤可为也想这么做。 第12章 渣男 “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赵臻知道尤可为在想什么,赶紧截住话题。 “帖子给我看看。”路逢舟冲他要手机。 赵臻打开手机一翻操作然后递了过去,那个帖子现在热度也不算低,还在第一页的位置。 《震惊!大学生无底线倒贴富二代为哪般?》 里面挂了一张简殊然侧面的照片,像是偷拍的,有些模糊,看不太清,不过要是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二楼是一段文字,没有爆出具体的姓名和专业,只是含糊其辞的影射了一番。大致意思就是明明是大好青年,却沉迷灯红酒绿,为了一己私欲,攀附权贵,甚至不惜牺牲色相云云。 楼下的跟帖更像是一场鞭笞和征伐的狂欢,污言秽语,不堪入目,甚至有问多少钱能来一次的。 路逢舟脸色越来越阴沉,周身戾气横生。这些人狗屁都不知道,就站在所谓道德的制高点开始指指点点。反正网上的言论不用负责,键盘侠就是这么猖狂。嚼着别人的血肉,胡言乱语,然后自我高、潮。 “把帖子删了,查出这个发帖的人。”路逢舟将手机扔给赵臻。 赵家旗下有一家网络游戏公司,程序高手论车计数。 “交给我。”赵臻不敢迟疑,挪到一边去打电话。 路逢舟心里不安,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简殊然一直就是这么过的,被人误会,被人泼脏水。却从来不跟自己抱怨,都一个人承受。其实只要他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还是让简殊然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吗?”路逢舟自欺欺人的问。 “能不知道吗?”赵臻放下电话,学校其实就是个小型社会,拜高踩低是常态。路逢舟不好惹,但是简殊然在世人眼里是软柿子啊。 路逢舟仿佛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从来没顾忌过简殊然的感受。他是以一种什么心情坚持了两年不放弃?当初就那么喜欢自己吗? 可是不对呀,上辈子能坚持两年,为什么这辈子就说要放弃?难道自己重新活过来,造成了一些改变?蝴蝶效应……那先后顺序也有问题啊,简殊然先改变的,他才回来的…… 正想着门板被敲响,门外是佣人的声音:“少爷,老爷子让您过去一趟。” 路逢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先去看看我爷爷。” 等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赵臻神经兮兮的凑到尤可为身边:“你觉不觉得逢舟是被下蛊了?” 尤可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好在蠢不传染,要不他早就跟赵臻绝交了。 “不是,你这什么眼神?”鄙视的太明显了,当他是傻子吗? “哎!”尤可为叹了口气,“你想想以前接近他的那些人,如果他第一眼就不喜欢会是什么反应。” “直接赶走,还是特别不客气的那种,说话那叫一个难听。” 赵臻认真的想了想,摆出了恍然大悟脸,“所以你想说,他对简殊然是有感情的,就是自己没意识到。” “其实他调查简殊然的背景就很奇怪。” “确实,以前也没见他调查过谁,咱们开始以为是不放心,其实他是想把人留在身边?”赵臻想着自己将来会调查的,那肯定是以后的结婚对象,那路逢舟……细思极恐啊。 想起以往的情形,路逢舟有的时候会叫人陪着,但是确确实实是没开荤的状态。追他的男男女女有很多,没有能在他身边顺利待上一个月的。更别说调查,他不在乎也不关心那些人到底为什么想跟在他身边。 而现在,与其说是简殊然能坚持,不如说路逢舟对待简殊然的那份恶劣,不敌他对待以前那些追求者的十分之一。 “你们在学校吃过几次饭?”尤可为突然问了个风马不接的问题。 “啊?”这跳跃的有点快,赵臻琢磨了一下,“没吃过几回,他嘴那么刁,去林间鹿和百味园都这不好,那不好的,吃自助那回几乎没怎么吃。你问这个干嘛?” “每次只有你们两个人吗?”尤可为记得赵臻跟他抱怨过不止一次,在学校跟路逢舟吃饭就是受罪,他当然记得很多细节。 赵臻眼珠子转了转:“你还别说,十次有八次,简殊然都在。” “所以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到底是吃东西,还是单纯的就为了那个人?”尤可为往后靠在椅子背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赵臻:“……”咋那么惊悚呢! “你还是记不记得半个月前,在酒吧那次他为什么把简殊然灌醉了?”尤可为又问。 赵臻挑着凤眼一脸懵的看着尤可为,他当时就顾着跟酒吧里的美女聊骚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路逢舟突然就不高兴了。 “因为酒吧乐队的吉他手,简殊然觉得那个人眼熟,特像他一个初中同学,就过去打了个招呼。结果发现认错人了,但是两个人还是聊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那人还把简殊然的联系方式给要走了。”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说了,路逢舟突然开了一堆酒。那天不仅简殊然喝多了,路逢舟也喝了不少。以前没有注意过,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处处都是坑。尤可为记得吉他手拿出手机递给简殊然的时候,路逢舟那脸色铁青铁青的。 “我艹,一直没发现,这不是整人,这是吃醋啊。”赵臻摸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逢舟的反射弧够长的。” 可是也情有可原吧,对于他们来说,确定真心,真的很难。 “难怪最近他脾气这么暴躁。”终于找到症结,这回可以对症下药了。 原来以为不在乎,现在才发现很重要。他们做兄弟的以后也要调整战略了。弄个玩意儿是无所谓,可兄弟媳妇儿就是两个概念,不可同日而语。赵臻努力的回想自己没得罪过简殊然吧,别来秋后算账啊。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帮忙?”赵臻一脸豁出去的样子,为了兄弟他什么都能做。 “怎么帮?追人你会?”这个项目涉及尤可为的知识盲区,尤大少想要什么人,勾勾手指就够了,没动过真心,不费那心思。 “哎呦,你看不起谁,老子身经百战好不好!”赵臻挺起胸膛,一副骄傲的样子,背后插几根羽毛,他就是孔雀开屏的状态。 “你那些不是炮友,就是炮友,全是炮友。这能一样吗?”走肾不走心,完全没有负担。 “殊途同归啊,先砸钱,殷勤点,弄得人尽皆知,然后拐上床……” “最后都分手了,你这方法就适合你那些炮友。”尤可为曲起胳膊手指点着下巴,“你别掺和,他自己有谱。” “其实简殊然这人心性尚可,不骄不躁的,感情上白纸一张,模样也可口,挺好的。”赵臻对于简殊然这个人还算是认可的,比起以往总想从他们这里得到点什么的人,简殊然的目的很单纯,就是图人,不过这个野心更大。 哎,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能定下来固然好,像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挺好。 “我不能只挂在一个人身上,我依旧追求我的大森林。”赵臻专门有个手机联系自己的红颜蓝颜。 “你回头看看中医吧,我怕你年纪轻轻肾亏,你看你的头发都不亮了。” “真的假的?我艹,我的头发。”对于赵臻头发是本命,他慌忙顺了顺头发,检查起来。 “臻子,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四十来岁也还可以,让伯父伯母再生一个吧。”尤可为将白眼翻上了天,他担心这货迟早败了老赵家的基业。 “我早有此意,我本来就是想当富贵闲人。”赵臻一脸憧憬,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抬眼看见好友眼里的促狭,他突然反应过来,“我靠,小可心,你内涵我?” 尤可为摇了摇头,这傻的还不算彻底。最近A大出了个大新闻,一个大三的男生,同时交往了三个女生,结果翻车了。其中有一个女生还未成年,家长已经闹到学校,第二个为那个男生打过胎,现在人搞的疯疯癫癫的,还有一个是富二代。 一并爆出了该男生,刚刚在权威杂志上发表的一篇论文涉嫌抄袭,并且有霸陵同宿舍同学的情况,还在国外网站上发表过侮辱女性的言论。 帖子挂在校内论坛上,男生的正面照很清晰,还有很详细的个人信息。而且从这个帖子出现,论坛就被黑了,帖子连管理员都删不掉。 一时间大量吃瓜群众涌入,点击量成几何倍数增长。这个帖子还在更新,比如男生被那个未成年女生家长手撕的照片,就在刚刚被传了上来。 帖子挂出来不大工夫,评论已经过千,田源明抱着手机看的目瞪口呆,好多同学应该都看到了。身边也有人在讨论,所以即使下课了,大部分人都没有离开教室。 “我靠这种人都有女朋友,老子竟然单身?”一个同学哀嚎道。 旁边一个女同学嗤笑:“那是因为你不够猥琐。” 另个一同学:“真是世风日下,乱交、抄袭、霸陵、侮辱女性,这都什么玩意儿?真是我校之耻。” “我突然觉得我男朋友还可以挽救一下,毕竟只是人傻了点。这太精的咱也HOLD不住啊。”女同学撇着嘴应和。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 “殊然这个人你是不是认识?”云述将手机递给简殊然。 “谁啊?”简殊然接过手机,迅速的浏览了一边帖子,“这是高中时候的学长,不熟。” 一个学校的,当时风评还挺不错的,交集不多,只见过几次。考到这个学校之后,再见面的时候简殊然觉得还挺有缘。只是这位学长对待他的态度很冷淡,也很高傲,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 “这渣的都快成沫了。”云述就说觉得眼熟,原来还真见过一次。 “如果是真的,确实挺不是东西的。”简殊然不置可否,网络上好多东西真实性不太好说 “这人是得罪人了吧。”云述收起手机,“集中爆料,证据确凿,帖子还删不掉。” “说不定是这三个姑娘一起动的手。女人要是狠起来,啧啧啧!”旁边一个同学插嘴道。 这时教室里有个人快步走进来直冲简殊然:“能单独谈谈吗?” 简殊然一愣,来人赫然是他们刚才还在谈论的人──于森,那位已经渣成沫的男主角。 第13章 做人 “有什么事吗?”平常也没交集,突然出现总是让人不适的。 教室里原本热络的气氛,因为于森的出现,呈现了不自然的寂静。大家的目光都在往男生身上瞄,八卦的气氛非常浓郁,有几个打算离开的同学又默默的退回了座位。 “你出来。”于森穿着卫衣,带着大大的兜帽,还带了口罩,但是因为帖子的照片太过清晰,还是很容易被认出来。 “出去什么呀,你有事就在这里大大方方的说,别藏着掖着的。”云述不乐意了,这人的态度很奇怪,才出了事就找简殊然,怎么看都不正常。身后还带着两个人,看起来不太像学生的样子,更像是社会小青年,流里流气的。 于森脸色紧绷,摘了口罩,口气生硬极了:“你出不出来?” 简殊然懒得搭理他了,半天一句重点都没有,这浪费谁的时间呢! 看着简殊然要走,于森终于憋不住了:“简殊然,论坛的帖子是不是你放的?” 简殊然直接愣了:“什么意思?” “你别装傻,爆料你的帖子前脚撤下,后脚黑我的帖子就被置顶了,还删不了,你说是不是你做的,你是在报复我吗?要怎么你才能把帖子撤了?” “报复?黑殊然的帖子是你发的?”云述一下子抓住了于森话里的重点。 于森愣了一下,本来就挂着伤的脸更显狰狞:“装什么装?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不然会发这种报复的帖子?” “找你好久了,今天送上门来了。这事恐怕要好好说道说道了。”云述非常护犊子,他可以毒舌简殊然,别人不行。 “首先,我确实不知道关于我的帖子是你发的,不然我不会让他挂这么久不去找你。”简殊然压制着心里的怒火,淡淡的开口,“其次,关于你的帖子不是我发的,你的那些料,我根本就不知道。最后,我想问问你为什么发那样的帖子污蔑我?” “污蔑?你好意思说,你倒贴路逢舟这里有人不知道吗?”于森有些歇斯底里,仿佛借着侮辱别人,在转移自己的不堪。 “我追求我自己喜欢的人有错吗?”即使选错了人,但是正大光明的追求这件事情本身没错吧。 “如果路逢舟没钱没势,你会这么不顾脸面吗?你装什么清高,谁心里没点自己的阴私。路逢舟都没正眼看过你,你还恬不知耻的贴上去,脸都不要了,你还剩……” 话没说完,一把椅子直接砸到了于森的身上,于森哀嚎一声直接倒地不起。 大家吓了一跳,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路逢舟直接越过众人,将男生按在地上一拳一拳的砸了过去,没有技巧,纯粹泄愤一样的单方面碾压。拳拳到肉,听着都疼。 跟着于森来的两个小混混想过去,被后面上来的赵臻一人赏了一脚,直接跪了。 “好心劝你们,路大少最近心情不太好。”赵臻语气微妙的恰到好处,让人脊背发凉。他那两脚的角度很刁钻,伤不大,但是很疼。 两个小混混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惊恐,怎么就惊动路逢舟了? “帖子是老子发的,你他么阴敢我的人,我就教教你怎么做人?”路逢舟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声音低沉,是蓬勃的暴怒,“你哪只狗眼看见简殊然看上我的权势了?你自己脏心眼,看谁都不干净是不是。这双眼睛,要是不想要了,我就成全你。” 于森脸上异彩纷呈,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眼睛里全是惊恐。周围围了一圈人,大家都惊异的看着这出大戏。 “行了,再打就死了,我要个死人回去做标本吗。”一个很利落,也很冷淡的女声介入了这场殴打。 路逢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起身子,将人往后一甩:“你真是瞎的可以。” 女生摘到墨镜,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孔,带着一些中性的洒脱和力量,气场很强大。于森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仿佛是看到了救星,努力的往那边爬。 嘴里呜呜呀呀的,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 女生低头看了一眼,突然一脚将男生的脸踢歪了过去,这一脚的力度不小,有人好像看到男生的牙掉了。 “把他带走。”女生转头对身后的保镖说道,然后又转向路逢舟,“我欠你个人情。” 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将人拖了出去。 “记账吧,以后用得着我不会客气。”路逢舟不介意卖个人情,反正这种人渣落到这位大小姐手里也好不了,骗谁不好,非要骗这个姑娘,还不如死了呢。 女生颇有深意的看了简殊然一眼,又冲路逢舟眨眨眼,然后重新戴上墨镜:“谢谢!” 女生潇洒离去,众人唏嘘不已,这应该就是于森招惹的那个富二代吧。 两个小混混左顾右盼一阵,发现没人注意,颤抖着互相搀扶着偷偷的溜了出去。 闹剧落幕,路逢舟走到简殊然面前:“我们谈谈。” “帖子是你撤的吗?”简殊然看不出喜怒,淡淡的问道。 “是。” “那我谢谢你。”说完简殊然拿起包起身离开。 “别走,我还有话说。”路逢舟急切的伸手拉住人,怎么还这么冷淡,冷的他心疼。 简殊然心里一缩,暗暗使劲,胳膊纹丝不动,抽不出来。 “话都说明白了,就这样吧。”简殊然不想成为焦点,也不想被人八卦。 周围同学关注的目光让他不适,这半年虽然大家没有明说,但是看他的眼神他都懂,隐含着鄙夷和不屑,态度也轻慢很多。 那个黑他的帖子他早就知道,上辈子是不在乎,毕竟那会全副心里都用在追人上了,这个帖子好像就那么一直挂着,渐渐的就被新鲜的事物所取代。偶尔也会被人拿出来说,但那会是真的年轻气盛,无所畏惧。 这辈子是还没顾得上,有些事情他比较佛系,想着如果他和路逢舟形同陌路,这个帖子就很快会沉下去。 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路逢舟为什么突然插手? 所有的都偏离了既定路线,他应该怎么做才能纠正回来? 而且路逢舟竟然会去宿舍找他,云述跟他说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在讲故事。 “然然,你在想什么?”路逢舟略显委屈的声音近在咫尺。 然然?简殊然惊疑不定的看着抬头,冷汗“刷”的就下来了,上辈子路逢舟只有在床、上或是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这么叫他?那已经是他们在一起很久之后的事情了,还有骤然放大的脸,都让他晕眩,什么时候靠这么近的? 简殊然往后急撤,被椅子挡住了,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 路逢舟看着他急转直下的脸色,心里一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简殊然心里有什么预感,一个想法划过脑海,但是他不能也不想证实,有些事情,不管怎样都是伤人伤己。 简殊然突然发力将人推开,路逢舟淬不及防,一下子被推开了。没有丝毫迟疑,简殊然拨开众人就跑出了教室。 路逢舟不敢迟疑风一样的追了出去,留下一屋子的人保持懵逼的状态。 “诶诶诶,云学长,这种时候你跟上去就不合适了吧。这是他们两个的事情,外人就别跟着掺合了。”赵臻凑上来挡住云述准备跟上的路线,为了兄弟他十分尽责。 “外人?那天在雅鱼是我这个外人把简殊然弄回来的?”云述也不客气,干脆的回击。不是他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原来他的生活很简单,除了学习和打工没别的,但是来了景城见识了这些有钱人,他是真的不喜欢。 “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咱们插不进去不是,静观其变不好吗?简殊然是成年人了,你好歹相信他吧。”赵臻循循善诱。 云述叹了口气,有些事他确实管不了。 “于森为什么要黑简殊然?”云述冷静下来问道。 “他们上高中的时候有个奥数比赛,于森在成绩没干过简殊然,那次比赛的名额就给了简殊然,还有于森追过的女生喜欢简殊然,事情就是这样。” 赵臻寥寥几句就将全部的事情交代清楚了,没多大事,但是对于于森那种人,足够他记恨了。他是那种很典型的,自己实力不够就会怪罪别人。说难听的就是拉不出屎来,怪茅坑引力不够大。 云述垂下眼,这件事情倒是应该感谢路逢舟,解决了麻烦。 赵臻看着云述,丹凤眼一转,笑意带着钩子就出来了,别说简殊然这个室友见过几次,没太注意过,今天近看长得还挺出挑。 “学长,留个联系方式呗,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赵臻乐乐呵呵的掏出手机,眼睛眨呀眨的,一脸的春***。 “你是不是眼睛不舒服?”云述认真的看着那双丹凤眼,抽筋抽成这样,这得多难受。 赵臻:“……”学长这叫放电,你感受不到吗? “去医院看看吧,年纪轻轻的别不当回事。”云述好心的建议,拿起包准备离开。 “学长,电话。” “没必要,以后未必会见面。”云述头都没回,出了教室。 “也不一定啊,学长。”赵大少爷还没被拒绝过,不过他不在意,来日方长。 第14章 起点 “然然,你等等我。”路逢舟一路紧追不舍,才在学校的小路上抓到人,还好他腿长。 “我什么都不想说,你放手。”每次都是这样,这个人的钳制,他永远甩不开。 “放手你就跑了。”路逢舟丝毫不敢松懈,反而抓的更紧,“你都不听我说话。”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上次说的很明白,我不追了,我放弃了,你到底要干什么?”简殊然现在心里乱极了,还好这条路上人少,不然又要上八卦版,被挂论坛吗?不过这个学校里应该没人敢挂路逢舟。 “换我来追你,你不用在追着我后面了,我来追你,你只要在原地不动就好。”简殊然跟他受了太多的非议和不公,自己对他也不好。现在不用简殊然再向他走半步,只要他能呆在原地不跑,路逢舟就知足。 “你……”简殊然觉得嘴里犯苦,换路逢舟来追他,他做梦都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比做梦都虚幻,“你不是有多喜欢我,你只是突然失去了一直跟在身后的尾巴不习惯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这不是习惯,什么见鬼的习惯会让我想留人在身边,然然你不明白,我就是喜欢你,我喜欢你,是真的。”如果只是习惯,上辈子简殊然突然离开,路逢舟用了十四年都没适应过来,怎么可能是习惯。但是这个他不能说,说了会被当成疯子吧。 简殊然摇摇头,这句喜欢他当不起,教训是血淋淋的,路逢舟的格外青眼说不定是要命的。 “我不喜欢你了,也是真的。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我们都不可能了。”这话真不真,简殊然分辨不出来,他就感觉心里又开始疼,本来都麻木了,但是又开始了。 “我不信,你就是赌气,就是自欺欺人。”路逢舟压下内心翻涌的酸涩,他宁肯被人桶上一刀,也比听简殊然说不喜欢他强。 简殊然一咬牙:“你能不能成熟点?” “你想要我多成熟?我们遇到的时候,我才十六,以前又没谈过恋爱,我犯浑不懂事,你得给我个改正的机会啊。你不能就这么一闷棍打死我,连改正的机会都不给我。然然!” 失去的教训太过惨痛,路逢舟一点都不想再尝试。 如果不是重活一次路逢舟可能一辈子都弄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多年之后他依旧记得见简殊然第一面的场景。那第一眼的惊艳,越过了时光的打磨,默然的留在记忆深处。那是属于十六岁的心动,只是他太蠢,没有真正的捕捉到,以为自己抓住了,却错过了真心。 眼前这个人用了全部的生命来爱他,温柔的,宽容的,如和风细雨一般的在他身边,教会了他如何去爱。可以说路逢舟爱人的能力,是从简殊然身上得来的。 路逢舟一点一点靠近,温和的小声呼唤:“然然,给我个机会。” 其实有一点是没错的,最初的相遇他们都太年轻,连简殊然自己都懵懵懂懂的,就是觉得那人很耀眼,那双眼睛迷人的很。他最初追人的时候甚至连他的家庭背景都没弄清楚,也不知道人家的性向,就很盲目的冲了上去。年轻时候的爱情是极少考虑物质条件的,更多的是一往无前的冲动。 后来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他家雄厚的背景,简殊然不是没有犹豫过。自己的目的在外人看来很不单纯,但是理智没有战胜感情,他选择遵从内心。 可是他选择了感情,最后得到的结果是什么?他早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了,没了最初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简殊然声音低低的说道:“你十六,我也不大,可能头脑也不是很清醒,就当时青春的疼痛,过了就过了,以后的路还很长,我们各自安好吧。” 路逢舟眼睛都红了:“没有你,我上哪里安好?然然,你不能这么对我,然然,然然……” 简殊然气息不稳的喊道:“你闭嘴,不许这么叫我,除了家人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你不行。” 路逢舟一昂头,倔强道:“我就叫了,我以后一直这么叫,反正最后也会成为一家人。” 简殊然气结:“一家人?你哪里来的底气?你知道家人的意义吗?” 路逢舟被问住了,即使活了两辈子,对于这个问题,他依然在探索。他的父母是政治婚姻,结婚的前提是互利互惠。婚后相敬如冰的过日子,对于唯一的儿子除了物质上的给与,很少关心。他没享受过正常家庭的温情。 他的父亲情妇无数,有想登上路家夫人位置的也大都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 上辈子真正陪在他身边的只有简殊然。 不管他身边有多少情人,在那些人身边只是新鲜刺激,没有任何温度,他们像是精巧的物件,没有生命。他们会索取,金钱、利益、地位、权势。比起所谓的爱,那些人拿他当提款机、当踏板。 只有简殊然没有所图的在他身边,给了他一个家,一个在他累极了的时候想回去的地方。不管是他生前还离开之后,只有在简殊然住过的那个小公寓里,路逢舟才能感觉到一点点温暖。 可是明明是最亲密的关系,简殊然却被他伤害的最深,最后丢了性命。他把人放在身边却不珍惜,是他最后悔的事。 路逢舟显露出一丝脆弱:“我知道我有问题,我没有家的概念。从小生活中只有保姆,我不知道如何跟家人相处,也不关心。所以处理起这方面的事情总是一团糟,但是……但是我在学习,我会很快的学会。我会带你见我的家人,我也会去照顾的你的家人。我们以后会组建一个家庭,只有你能给我一个家。” 简殊然感觉脑子嗡嗡的响,路逢舟所说的他都听懂了,但是消化不了。这种说话和办事方式不是他所认识的路逢舟。仿佛是另一个人,只是借用了路逢舟这副躯壳。 组建家庭对于简殊然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而路逢舟是最不可能许给他一辈子的。家或者是那一纸婚书根本困不住他,最后被困住的还是简殊然自己。 “家庭?路逢舟这个其实是你我之间最大的问题,如果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路家的公子,我是不会接近你的。齐大非偶,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门当户对在新时代说起来是个笑话,很迂腐。可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路家可以容忍他给路逢舟做情人,真正在一起怎么可能?路逢舟的另一半是一定要能给自家带来利益的,就像……当年明升集团的小少爷。那个稳固了路逢舟在洛城地位的年轻男人,傲娇又耀眼的天之骄子。 徐晋安还问路逢舟跟明升用什么做的交易筹码?明升最受宠的小少爷的青睐够不够呢! 路逢舟是真急了,这怎么还扯上门楣了?还什么不会接近他,生在有钱人家是他的错吗?出身这个没的选啊。上辈子因为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过家里的明路。这回不一样,他要简殊然的名字正式写在路氏的家谱上,他也要去简家登堂入室。 “然然,你不能这么嫌弃我,我就姓路啊,我现在也更改不了啊。说什么齐大非偶,那是老一辈子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走我父母的老路,他们一生不幸福,我不会,我有你。我家的事情我来处理,你放心这绝对不是问题。” 简殊然依旧摇头,他知道,如果路逢舟坚持以他的能力,三十五岁之后完全掌控路家不是问题。但那又如何,命都没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他哪里来的三十五岁,他的生命在三十三岁那年就戛然而止了。 “你别摇头啊。然然你忘了这条路吗?”路逢舟问道。 简殊然抬起头眼含疑惑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校园里挺偏僻的小路,周围种满了黄栌树,秋天的时候这里会是红火一片,全是红叶。现在是春天,黄栌的树叶还是嫩绿嫩绿的,叶片之间有着绒绒的小花,泛着淡淡的粉。 “半年前,你就是在这里拦下我表白的。”路逢舟满脸憧憬的说道。红叶似火,简殊然就是光,比满目的红叶更为灿烂。 简殊然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呀,他都忘了。不过是换了个颜色,在他这里已经是隔着两世。 眼泪蔓延上双眼,水汽氤氲:“那就从这里结束吧。” 这样多好,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时间给我们画了个圆,起点终点在一起。 路逢舟彻底慌了,一把抱住简殊然,上次看到他的眼泪,没几天人就没了。这一次,人还在,心却不肯给他了。他不懂,老天爷既然让他回来了,为什么还要给他这样一个局面。 “然然,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不要我。” “路逢舟。”简殊然的声音疲惫不堪,“你放手,我现在想安静安静。” “你……”路逢舟还在艰难挣扎。 “算我求你,放手。” 路逢舟原本坚定的不肯放手,一下子就觉得无力。简殊然的悲伤很明显,像是突然喷发的间歇泉,磅礴而有力,直上天际。 默默的放开了手,空荡荡的怀里,被冷风贯了个对穿。 “别再跟过来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简殊然的整个人带着虚脱一样的无力感,让人心疼不已,让人不忍拒绝。 最终路逢舟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踉跄着消失在小路的尽头,他一步都不敢追,巨大的无力感充斥着全身。 第15章 傅予 论坛上关于于森的帖子挂了一周就被撤下去了,该知道的大家都知道了,学校最后做出的处理是开除学籍。于森那天被人带走,就再也没回过学校,后续也没人再去关心。 倒是学校里有些小范围的传闻,路逢舟在追求简殊然,听说的人都一脸懵圈,反了吧。虽然以前的帖子被撤了,可是那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简殊然追路逢舟,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跟简殊然一个班的同学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于森黑了简殊然,惹恼了路逢舟,这次被闹到身败名裂,所有的事情是路逢舟一手策划的。 只是没有具体的证据,有人照了照片,录了相,但事后都被人要走了,连备份都不敢留。 很多人看简殊然的眼神变的微妙起来,原来的不屑与之为伍也渐渐的有改变的趋势。 简殊然努力忽略身边的变化,一头扎进学习里不问世事。云述极力的支持他,让他倍感安慰。 “咚咚咚。”宿舍门被敲响。 这几天听见敲门声都快有应激反应了,因为百分之九十九不是同学,而是…… 简殊然打开门,外面是路逢舟保镖的笑脸:“您好,简先生的田记奶茶专送。” 简殊然无奈的说道:“都给我吧。” 这个东西收不收,反正保镖是不会带走的,与其放在宿舍门口招人侧目,简殊然还是选择放在屋子里。 路逢舟为了追求他,开始讨好他身边的人,每次送来的餐点都是两份。简殊然跟路逢舟划清界限,但是东西浪费了终归不好,而且食物无罪,他和云述都会吃一些,吃不完的会送给隔壁或是对门分享。 从那天在小路上分开,路逢舟人没再来找他,只是从第二天开始宿舍每天都会接到各种吃食。 全是他爱吃的,像今天田记的奶茶,昨天天福楼的鳝丝煲,前天银杏小院的杨枝甘露,大前天大权的火锅……都是他的心头好,路逢舟在调查他吗?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电话不断,信息不断,即使拉黑了,用不了多大功夫换个号接着来。简殊然头疼的很,他努力的在两人之间划下一条界线,路逢舟努力的将那条界线模糊掉。 “我总感觉是在给你添乱。”简殊然对云述有些歉意,毕竟现在弄成这样,宿舍这边难免风言风语,云述不善于应付这些。 云述看向简殊然笑的很温柔,桃花眼弯弯的:“无所谓添不添乱,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事不急,顺其自然吧。” 从为人处世上来说,云述一向秉持中庸之道。 简殊然知道,这个时候是在拼耐力,谁先沉不住气自然就输了。但是他和路逢舟怎么会走到这个诡异的境地? 胶着,这是上辈子不存在的胶着状况,他一直有个猜想,会不会路逢舟也是重生回来的?如果是这样,所有的事情就都解释的通了,可是这个问题不好证实。直接问吧,说不定会被当成有病。 就算是真的,又能如何?愧疚吗,对于他的死,未必吧。他不记得路逢舟有愧疚这项技能。 简殊然捏捏太阳穴,合上书,想着去趟图书馆借两本书。挺好的周末,父母和单位的同事出去踏青游玩了,只剩下自己,除了呆在学校他也想不出去哪里。 快到饭点儿了,他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外面阳光很好,心里的阴霾拿出来晒晒,也能慢慢的变干一点。校园里的白玉兰全开了,洁白清香,随风摇曳很是好看。简殊然顺着一路的玉兰香来到校图书馆,还没进去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简殊然一愣,图书馆门口一个个子瘦高,气质冷淡,长相却十分柔和清秀的男生。 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是我,傅予。这才多久不记得了?”傅予一笑,清冷的感觉无影无踪,反而像极了他身后的白玉兰,雅致非常。 “傅予?”简殊然很惊讶,是雅鱼酒吧的吉他手,上次两人聊得还不错,离开舞台这人变化好大,少了些不羁颓唐的气质,多了些学术气息。 傅予皱了皱眉:“你不会真不记得了吧。” “你跟舞台上看起来不一样。”简殊然赶紧摆手,又指着他的脸,“眉眼没那么凌厉,我一下没认出来。” 笑意重新回到傅予的脸上,他慢慢悠悠的走过来:“上台是要化妆的,要不灯光一打,脸就模糊了,为了强掉五官,化的还都挺重。” 简殊然笑道:“还有你这衣服,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比起绚烂的舞台装,今天傅予穿了一件浅黄色的横条纹长袖针织T,水洗磨白的牛仔裤,看起来温暖很多,十足的学生气。 傅予是S大大三的学生,那天聊天的时候两人聊到过。 “你今天来干嘛?”简殊然问道。 “陪同学过来找你们这里的一个教授。” “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挺顺利的。”傅予无奈的摆摆手,“然后他就和那位教授相谈甚欢,把我甩了。” “那你现在没事了。” “嗯,没事。” “一起吃饭吧,我请客,尽一下地主之谊。”在酒吧那天最后是傅予给云述打了电话,还一直等到云述来接人。他一直想当面谢谢傅予,只是最近各种状况,让他疲于应付,今天能遇到也是缘分。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还没吃过A大食堂的饭呢。”傅予很高兴。 “我们不去食堂,去林间鹿。”请客当然要有诚意,去食堂太草率了。简殊然家底没那么殷实,但是他有奖学金,每个月的生活费也够花,平常又不会乱消费,所以偶尔去林间鹿消费一次承受的起。 “林间鹿啊,那里环境太拘谨了,好像不穿礼服进去都很失礼似得,说话不能大声,吃饭不能拍桌子,不去那,食堂就挺好。” 林间鹿在景城都很有名,不在A大上学,好多人也会慕名而来。傅予到景城来上学的第一年就被拉着去过几次,所谓的高档餐厅,在他眼里不过大同小异,没什么特别的,食物好不好吃,见仁见智。而且景城的消费很高,简殊然一个学生,看样子也不像是富贵人家,没必要去那里消耗生活费。 “不去林间鹿的话,去吃自助吧。” 傅予的好意简殊然心领了。跟在路逢舟身边多年,他阅人无数,傅予看起来十分接地气,但是能看出家庭背景应该很好,就身上的衣服看着简单,材质却是尚佳的。他是在给自己省钱啊,看着挺冷淡的人,其实很体贴。自助餐厅菜色多,人比食堂少的多,价位有选择。 “行。” 两人达成共识,一起往自助餐厅走,在学校的另一头,他们也不急,慢慢的溜达过去。 四、五月的景城,天气是最舒服,阳光清亮柔和,微风里裹杂着花香。 两人到的时候人不多,今天是周六,本校的师生很少,有很多外面来参观的人。 他们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傅予看着简殊然在选餐区忙碌 ,掏出手机,打了一行字:人找到了,你回去吧。 那边回到:你真行,这就把我抛弃了?连个电话都不提前打,这要是没找到,我看你怎么办? 傅予:没打电话也找到了,说明我们有缘。 傅予将手机收起来,看着简殊然端了食物过来,勾唇一笑,都打听好的,怎么会找不到。就算没有偶遇,到时候再打电话不就行了。 简殊然举着手里的果汁,真诚的说道:“上次的事情谢谢你,我的室友都跟我说了。” 事后他有亲自打电话过去道谢,不过还是当面来的舒坦。 傅予用手上的咖啡轻轻的碰了一下:“不用客气,下次去校外请我喝酒吧。” 简殊然笑道:“看来男人之间要道谢,还是有酒更真诚一点。” 即使餐厅里提供一些低度数的酒,但是学校里的餐厅,绝对不是喝酒的好地方。 傅予原本以为简殊然不会愿意再提那天的事,毕竟当时的情况很难堪。没想到他完全不避讳,很是坦然。 闲的无聊的时候他上了A大的论坛,那上面有个挂简殊然的帖子,他看到了。心里不舒服了好几天,为了个刚认识的人辗转反侧,不是他的作风,可就是心里闹腾。 很多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和简殊然就见过一面,完全不了解对方。但是他看到那个人眼里的光是纯粹的,热情而执着,干净且无害。有这样眼神的人,会为了钱去做那样的事吗? 后来那个帖子被撤掉了,挂了好几个月,突然就撤掉了。反常,但是那些污言秽语都看不见了,傅予心里也好受些了。直觉认为简殊然不应该受到那样的待遇。 “不跟不值得人喝酒是我的原则。”傅予的话意有所指,“你也应该学学我。” “多谢提醒,以后我会的。”简殊然明显被这交浅言深的话刺了一下,不过他分得清好赖,“有的时候人会恍惚,会迷失,不过终究能走出来,清醒之后就好了。” 傅予笑的更加开心,他喜欢聪明人,一点就透。他也希望简殊然是个聪明人,不值得的放手就好。 简殊然主动转移了话题:“你现在还去酒吧唱歌吗?” 傅予挑了个很大的生蚝给他:“怎么要来给我捧场吗?” 简殊然没动那个生蚝,只是看着他:“你唱歌很好听,吉他弹的也好。” “我去酒吧是给朋友帮忙的,我喜欢音乐,但是没有拿它当职业的想法。” 简殊然点点头,S大在景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学,能考入那里,文化课的分数至少要600以上,傅予的成绩应该很好。 “你尝尝这个生蚝,我觉得烤的挺好。”傅予生长的沿海城市,喜欢海鲜,尤其生蚝,怎么吃都爱吃。 “他对生蚝过敏。”一个声音突兀的插进了两人的对话。 然后声音的主人拉开椅子,大喇喇的坐下。 简殊然僵硬的转过头,看着路逢舟,很多话一下子就哽在嗓子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16章 拼桌 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很是诡异。傅予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不请自来的人,几乎是瞬间他周身的气息就变了,冷冷淡淡的。他不喜欢这个人,家世好,不是可以肆意羞辱别人的筹码。 路逢舟心里更是火烧火燎的,他眼力不差,就算是傅予变了个样子,他也认得出来。就是那个吉他手,第一件见面就敢要他宝贝的电话,不自量力。 “路逢舟。”想不到是路逢舟先伸出了手,一向孤傲如他,很少主动去结识人。 “傅予。”傅予也从善如流的伸出了手,两人草草的握了一下手,一触即分。 之后餐桌上的气氛又恢复了冷凝。 简殊然先绷不住了,他请人来吃饭,自然是不想弄的难堪。 “你来这干什么?”简殊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语速听起来与平日里别无二致。 “来吃饭啊,正好看到你,多巧。”路逢舟看着他,温柔的说道。 见鬼的好巧,这话外人会信,简殊然打死都不信,路逢舟对于食物有多挑,他领教了十四年。 “我跟傅予在谈事情。”简殊然想让他离开,又不想当着傅予的面说那些,太丢人了,他担心路逢舟会口不择言,“会影响你吃饭。” “没事,你们随意。” 学生之间吃饭遇到熟人拼桌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路逢舟打定注意要搅和,怎么肯能轻易离开。他不会给任何人接近他宝贝的机会,简殊然是他的。只是现在不能再用太过粗暴的方法,他怕简殊然生气。 “就是你别吃生蚝,一会儿又起疹子。”路逢舟的语气很熟稔,还带着几分外人插不进去的暧昧,他又看向傅予,“他能吃海鲜,就是吃不得生蚝,连耗油汁都不能碰。” 简殊然感觉呼吸不畅,这事没外人知道,上辈子只有他父母和路逢舟知道。而且路逢舟是在他吃了一次犯了病才知道的,当时浑身除了脸都起了小疹子,痒的不行。后来路逢舟也没在让他碰过生蚝,出去吃饭也会特别交代一句。 简殊然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他起身要离开。 路逢舟慌忙拽住他的手:“你干什么去?” 简殊然将手抽出来:“我再去拿点吃的。傅予你还吃什么吗?” 傅予看了眼路逢舟面前空空如野,什么都没有拿,大少爷分明吃不惯,他冲简殊然温柔一笑:“你随意,我不挑,你爱吃的我都爱吃。” 简殊然离开之后,空气一下子回到刚刚的凝滞。两人都在打量对方,毫不避讳的打量。 “你来找他做什么?”路逢舟先开口发难,简殊然不在他懒得维持表面的平和,两人互看不顺眼,何必伪装。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傅予也不客气,谁还没个脾气? “我是他男朋友?”一直都是。 “你自封的吧。” 傅予不傻,两人刚才那个状态问题大了,而且他不是完全没有做准备就来的,也是打听清楚了。不过路逢舟真是如传闻中的一样狂妄自大,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这是我们的事。”现在的路逢舟自然不会因为一两句挑衅的话就暴跳如雷。 “作为朋友,我关心他,怕他被骗。”傅予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 “就见过两面的朋友?”这种人在路逢舟眼里甚至不能称之为对手,当然任何想成为他对手的人都要扼杀掉才行。 傅予面色一变:“你跟踪他?” 路逢舟没有否认,他不能容忍哪怕一刻得不到简殊然的消息,他太害怕了,怕他受一丁点伤害,怕他突然消失,怕有人对他心怀不轨。 “你这么做是犯、法的,路少爷知不知道王法两个字怎么写?你路家有的是钱也不能这样。” 傅予生气了,这人是不是有病?跟踪尾随,打着爱人的旗号做这些龌龊的事。这不是感情,这是变态的占有欲。 “说起有钱,齐城的傅家也不遑多让,傅二少爷原来有过女朋友吧,现在这是干什么?”他可以断定简殊然并不知道傅予的家庭背景,才见过两次,简殊然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你还调查我!”傅予已经无语了,这人也太任意妄为了。 “如果你只是猎奇,想尝尝男人,去找别人,别碰简殊然。”路逢舟警告意味十足的看着他。 “这你恐怕管不了。”真当他是软柿子,那就来捏捏试试啊。 “管不管的了,你说了不算。我担心他,谁知道接近他的人都怀着什么心思。”路逢舟不咸不淡的说,因为失去过,所以才这么小心翼翼。他不想简殊然生气,否则他有的是方法让傅予在景城待不下去。 “呵呵。”傅予不屑,“担心他,你把喝醉了的他扔在酒吧,你就不怕他被心怀叵测的人捡了尸?” “不可能。”路逢舟很肯定,“酒吧老板是我的人,不可能让陌生人带走他。” “你算计的可真周到。”这人心思很深,傅予皱着眉,“路逢舟,您不能仗着他喜欢你,就为所欲为,罔顾他的意愿。” “嗯,原来你也知道他喜欢我。”路逢舟眉眼带笑,因为这一句话心情瞬间好了起来。这人虽然讨厌,但是眼神还算好。 傅予拿起桌子上的咖啡狠狠的灌了一口,让自己冷静一下。转念一想,突然就笑了:“喜欢又如何?现在情况不乐观吧。” 看刚才的情形就知道,简殊然都没正眼看他,起身去拿吃的,连问都没问。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一句话,戳到路逢舟的痛楚,好在行走于各色人物之间多年,早就练就了不动如山的功夫。他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略显得意的青年,没说话。乐观也罢,不乐观也罢。他会是最后的赢家,对于简殊然他势在必得。 傅予心下奇怪,那天在酒吧见到的路逢舟,跟今天明显不一样。深沉了很多,老练了很多,这才一个多月,这人是经历了什么? “你就不怕我告诉他,你的猥琐行径?” “你是说跟踪还是调查?他应该都知道,毕竟他那么聪明。”这辈子只认识了半年,可最了解他的肯定是简殊然。爱一个人就会忍不住去亲近,去了解,最最细枝末节的地方都不会放过,他对简殊然也是如此。 “你真是……”傅予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个人,说他阴暗吧,他把做的事都放在了台面上。说他光明磊落吧,这哪一样是正常交往应该有的程序。 简殊然适时的回来,打断了两人不断升温的激烈交锋。 “你拿了什么?”傅予先问道,声音中有隐隐的期待。 “我拿了些甜虾和扇贝。生蚝没有了,一会儿还会上。”简殊然将盘子递给傅予。 傅予接过盘子挑衅的冲路逢舟一挑眉:“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海鲜,刚才就拿了好多。” “你家不是齐城的吗?”齐城是海滨城市,土生土长的齐城人,肯定爱吃海鲜。 “你真了解我。”傅予笑的见牙不见眼。 简殊然没答话,将左手一盘子水果放在桌上。他当时脑子有些乱,拿完了才发现这些水果都是路逢舟爱吃的。已经拿了东西也不能再放回去了,只能硬着头皮端上了桌。 有人说过习惯这东西很可怕,一旦形成了就很难改变。并不是像他嘴里说的,过几天就能忘掉。 尤其是时间那么长,都是为了这个人活着,有些东西已经深入了灵魂深处,他要一点一点纠正过来才好。 “然然,还是你了解我的口味。”路逢舟看见那盘水果,眼睛都亮了。自动忽略了刚刚傅予的挑衅和简殊然都不在意他吃什么的小委屈。拿起一个饱满的樱桃,放在嘴里,味蕾上的感觉抵不过心理上的满足。简殊然是在意他的,不承认也掩盖不了事实。 简殊然没说话,只是给自己添了一些果汁。嘴里吃的什么,喝得什么他都不在意,已经没有味道了。他知道路逢舟这个人无论是占有欲还是控制欲都很强,想要得到的东西必须握在自己手里。前提是那件东西或是人,值得他费心。 那么他现在是值得路逢舟费心的级别吗? “殊然你知道下学期开学我们两个学校要合办文化节吗?”傅予捡了个话题,他不想看到简殊然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今年年初就开是筹备了吧。”还挺隆重的,为期一周,初步定的是九月中旬,那个时候景城的气温不冷不热的正好。 “场地是不是大概都定了?我想去看看,熟悉一下环境,到时候乐队有演出,我可能也会参与。你赔我逛逛?”来都来了,怎么能就吃一顿饭呢。A大面积这么广,一下午都未必逛的完。 “乐意之至。” “你不参加吗?”这个文化节几年才办一次,两个学校合办的情况比较少见。 “到时候凑个热闹吧,我也没什么才艺,估计当个志愿者。”各个部门肯定会提前招人,维持秩序啊,引导啊什么的。 “你不是也会弹吉他,要不要来我们乐队玩玩?”傅予热情的发出邀请,想拉近距离,共同爱好很重要。 “别,你们是专业的,带着我丢人。”简殊然摆摆手,以示拒绝,他原本很喜欢吉他,那会为了追路逢舟还苦练了一段时间,只是最后没有用武之地,就放下了。 “不是酒吧那些人,就是我们宿舍几个人一起玩的。纯业余。我说过我不以此为业,真的就是玩玩。”傅家二少爷,自然有既定的路要走。 “到时候再看看吧。”简殊然并不想抛头露面,在学校被议论的够多了。 饭吃的差不多,两人决定去逛校园。 出了餐厅,路逢舟依旧跟在他们身边。 “你是回家吧,我们不顺路。”简殊然含蓄的请他离开,路逢舟的公寓在学校北门那边,而简殊然心里有数,制定好的路线先往南门走。 “没有,反正今天天气好,我也跟你走走。”路逢舟一步都不肯放松。 “别啊,你不是大忙人吗,哪能为我这点小事耽误你的时间。”傅予在心里把路逢舟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不耽误,而且我不是为了陪你,我就想跟然然走走。”路逢舟毫不避讳自己的想法。 傅予腹诽:老子不想跟你一起走。 但是这话不能说出来,显得小肚鸡肠。两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的一路走着。 简殊然叹了口气,茫然的走在旁边,不知道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17章 二少 三个人很匪夷所思的组合,各怀心思,倒也相安无事。只是三个不同类型的帅哥在校园里是很招眼的,来来回回的人都会多看上他们几眼,刚才在餐厅就是这样。 好在三人心态都很稳,他们依次参观了学校的礼堂、体育馆和操场,这些地方最后都会被用到。具体的安排还没出来,估计要等到九月开学通知。 “A大真漂亮,不过今天时间有限,我晚上还有事得先回去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逛逛S大。”傅予背对着夕阳,对简殊然说道。 “好,等忙过这阵子,我正在准备六月考英语六级。”早考晚考都是要考,虽然他学的不是英语专业,只要过了四级就给学位证,但是简殊然从来不只是为了学位证才学习的。 “嗯,你忙,我回头整理一些资料给你,我去年考完了六级,复习材料都留着。”傅予大方的说。 “那自然好。” “我走了,电话联系。”傅予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然后挥了挥手,转身前看了路逢舟一眼,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只剩下两个人,一时间简殊然有些不知所措,今天这一天都干什么了。 没什么可说的,简殊然又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被路逢舟拽住了。 “然然,你都不理我,一下午都是。”路逢舟忍了一下午,就像个影子一样默默的跟着,他什么时候被这么忽略过。 “路逢舟,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行为很幼稚吗?傅予是我朋友,你在这里干什么?”简殊然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始指责,今天太尴尬了。路逢舟自始至终没有任何无理的地方,但是太突兀了。 “我是你男朋友,怎么就不能见你朋友了?”路逢舟一副正房夫君的口吻。 “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简殊然对于的他信口雌黄,目瞪口呆,这人是真的不要脸了。 “你是装不知道。”路逢舟喃喃的说道。 “我……你不要胡搅蛮缠。”简殊然一口气噎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这么强买强卖的吗。 “我怎么胡搅蛮缠了,那个傅予他就是对你心怀不轨。” “他怎么就心怀不轨了,我们今天才见第二次。”是不是所有接近他的雄性在路逢舟看来都是对他有企图啊,上辈子就是,连公司同事都不敢走太近,最后弄的他身边都没朋友了。 “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对,朋友应该是你和云述那样。”路逢舟据理力争,况且那个傅予还挑衅他。 “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对于你的那些小情人,见一面就拐上床的真没几个。” “什么小情人,我没有,我没跟别人上过床。”路逢舟没说谎这辈子真没有,路逢舟上辈子情人多,可是这辈子是真没有。 “有没有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简殊然觉得心脏绞痛,想起路逢舟上辈子换衣服一样的换的那些人,他心里疼的不行。从来一回,即使现在没有,以后也一定会有。 “不是,然然,我们之间一定是有误会。” “我不想听,你就不是管得住下半身的人。”越过他,简殊然疾步离开。 “我怎么管不住下半身了?我现在还是处男呢!”路逢舟急的大吼,也不管身在何处。 正好有几个女生经过他们身边,听见路逢舟的惊人之语,红着脸,笑做一团。 “闭嘴。”简殊然恼羞成怒的回吼,这什么傻逼对话,他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探讨这个问题。 路逢舟委屈的不行,只能紧追几步,赶到简殊然身边,拉着他的衣袖,小声道:“然然,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简殊然抽出自己的衣袖,走的飞快,路逢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 “你别跟着我。”简殊然感觉自已头顶快冒青烟了。 “我不!”路逢舟倔强的小声嘟哝了一句,依旧寸步不离的跟着。 简殊然做了几个深呼吸,确定自己不会因为过分激动而晕过去,才转过头对他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尊重我了,你再来找我。不要再给我宿舍送东西了,把你放在我身边的人都撤走,更不要干涉我的交友。”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其他的路逢舟都没听到,只听到了那句“你再来找我”,也就说他还能再去找简殊然,他们之间有缓和的余地。简殊然并没有把路都给他堵死,只要留个缝他就能挤进去。 一瞬间心花怒放,他放慢脚步,任由简殊然离去。他想着别逼的太紧,慢慢来,迫的太紧,说不定适得其反。 手机突然响起来,打断了路逢舟的思路。 “喂。” “少爷,人找到了,照片还有地址已经发到您的手机上。您还有什么吩咐吗?”醇厚的男声,恭敬的报备。 “暂时别让我爸和我爷爷知道这事。” 路逢舟交代完就挂了电话,打开图片查看。那是只有十六岁的卓玉,照片上的少年还很稚嫩青涩,没有在自己身边的锋利,那是未经世事打磨的样子。 他这次回来除了急于追回简殊然,还有就是接回自己的弟弟,上辈子最后只有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陪着他。这一次他想把卓玉早点弄到自己身边,让他少吃点苦。 说起来都是老一辈的恩怨,卓玉的母亲跟自己的父亲是真心相爱,可是那个姑娘家的背景成分不好,据说祖上有人做过地主。他爷爷是从军的,如果儿媳妇背景有问题,影响政、审。所以当年老人家说什么都不同意这门亲事。最后他父亲不甘不愿的娶了路逢舟的母亲,婚后也不幸福。 而卓玉是在路逢舟生下来还不到一岁的时候出生的,后来路逢舟的母亲负气出走,但是没有办理离婚。卓玉的母亲也在他三岁的时候去世了。 路今生不忍小儿子漂泊在外,无依无靠,想接回路家,但是老爷子担心路逢舟地位不保,说什么也不肯。最后双方协商多次,卓玉由老爷子在外抚养,给他足够好的生活,但是不能回归路家。而且从接受抚养的那天开始他爷爷就给卓玉灌输,他的命是路家给的,他这辈子是为路逢舟活着。 所以卓玉从小接受的是很严格的保镖训练,体能和格斗技巧几乎已经达到了杀手的地步。 路逢舟二十三岁正式进入路氏,当时只有二十二岁的卓玉来到他身边。经过多年洗脑,卓玉完全拿他当主子,对于自己其实是路家二房二少爷没有任何的自觉。数度为了路逢舟出生入死,最后路逢舟把自己作死了。当时老爷子已经不在,他大伯退居二线不问世事,路逢舟将长丰给了卓玉。 傻孩子一个,明明是少爷的命,老一辈子的恩怨凭什么让他们来偿还。 发过来的地址是在景城的郊区,很偏远的地方。开车都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后面的路也不好走,一路颠簸,路逢舟下了车感觉自己已经快散架了。 说是穷乡僻壤一点都不为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路逢舟都不知道景城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 找到卓玉住的那个小院子,路逢舟心中泛酸,太简陋了,都是孙子,爷爷何必厚此薄彼,出身谁能选择。 一个中年妇女正好走了出来,面带疑惑的看着路逢舟,这人的衣着打扮是通身的富贵。 “我要见卓玉,我是路逢舟,是他哥。”即使不知道路逢舟是谁,但是姓路那就是家主那边的人。 “这是我们少爷。”身后的司机说道。 “哦,原来是路少爷啊。”妇女笑的谄媚,“快进屋吧,别在院子里站着。” 进屋之后,与院子里一样的风格,非常的寒酸。路逢舟皱眉,他没想过爷爷会这样做,就算是不喜欢卓玉,他也犯不着为难个孩子。 在看那个妇女有些躲闪的眼神,路逢舟心下了然,这是克扣了卓玉的生活费啊。 路逢舟没废话,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卓玉在哪?” “卓玉,卓玉,快来,路少爷来了。”妇女扯开嗓子向另个一屋子喊道。 里屋的帘子一挑,一个高瘦的男孩走了出来。冷淡的注视着路逢舟,也不说话,像是一柄藏锋的宝剑立在哪里。 少年短短的寸头,白皙的脸庞,眼睛清亮清亮的,黑的幽深。睫毛很长,眼尾微微下垂,看起来很可爱。鼻子很挺,跟路逢舟有点像,唇角微微的上挑,是天然的笑唇。 卓玉初看给人的感觉是无害亲切的,只有路逢舟知道,卓玉能徒手扭断他的脖子。他现在身边这些保镖,在卓玉面前根本不够看,即使他现在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他爷爷竟然还培养了卓玉拆弹和排雷,上大学学的是化学专业,为的也是路逢舟的人身安全。 哎!说起来也是汗颜。上辈子,他没关注过这些,就觉得反正是兄弟,比起外人他肯定是相信自己的弟弟。从来没想过为卓玉作些什么,简殊然刚走的那些日子,他几乎废了,是卓玉陪着他挨过来的。 这次,他想让卓玉堂堂正正的回到路家。 “卓玉,叫人啊。”妇女催促道。 “卓玉是你叫的吗?”路逢舟眼神冰冷的看着那个女人,带着上位者特有的衿傲,“卓玉是路家二房的二少爷,你拿着我路家的钱,就这么伺候主子的?” 那个女人被惊了一下,明显在状况外。原配之子找上私生子,不应该是徒手开撕吗?怎么画风不对。 “不是,老爷子……” “你少拿我爷爷压我,路家迟早是我做主。”路逢舟打断她,又看向自己的弟弟,“卓玉,收拾好你的东西跟我走。” “少爷我们去哪儿?”卓玉问道,他问清楚好知道怎么收拾东西。 “叫哥,我是你哥,不是你的少爷。” 卓玉黢黑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路逢舟,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在这之前他们是陌生的,但这个人一直活在他的生活中,从小就有人告诉自己,他的一生都是为了眼前这个人活的。 他是少爷,是主人,唯独不是卓玉的亲人。 但是这个人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不是少爷,是哥哥! 第18章 犯病 “哥!”卓玉在那双灰蓝色眼睛的紧迫注视下,还是叫了出来,一种莫名其妙的陌生感情在心里蔓延,有些微微发热的情绪。 “嗯,去收拾东西,全部,以后你不会再回来了。”路逢舟很满意,点点头,示意他赶紧跟自己走。这一声哥,比起上辈子早了二十八年,路逢舟很感慨。曾经卓玉一直叫他少爷,当时他觉得不过一个称呼,没必要较真。况且这是他爷爷决定的,后来他才懂得,意义完全不一样。他们终究不是主仆,而是兄弟。 卓玉转身进了里屋去收拾东西。 “这不能走啊,老爷子没通知说卓……二少爷能离开呀。”妇女惧怕路逢舟,但是这是她的工作,在这里照看卓玉,一并看着这个孩子不让他离开。其实卓玉想离开,她哪里拦得住,只是卓玉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而且这孩子要是走了,她可是少了一大笔收入呢! “要不要我问我爷爷,他一个月给我弟弟多少生活费?”路逢舟拿着手机,不客气的问道,威胁意味十足。 妇女一下僵在那里不敢接话,她确实克扣了卓玉的生活费。但是以往没有路家人来这里,多半也就是来个保镖随意的看看情况就走。日子久了,她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不过是个不受冲的私生子,得不到家里的重视有什么用。 “我接走我弟弟的事情,一个礼拜之后你通知我爷爷,你中饱私囊的事,我可以不追究。”这是路逢舟最大的仁慈了,他爷爷用人不善,也是挺打脸的。 他需要一周的时间来安排卓玉,住的地方跟他在一起就行,路逢舟的领地意识很强,但是简殊然和卓玉是例外,反正上辈子都熟悉够了。衣服日用品都买现成的,他不缺钱。 主要是安排学校,卓玉现在上高一,路逢舟有意让他去一中,那个学校是市重点中学,就在A大附近,走路二十分钟。本来让卓玉去私立贵族学校会更省事,但是他毕竟没接触过那个圈子,冒然进入,适不适应的,万一学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就麻烦了,贵族私立有的是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二世祖。 之后路逢舟安排一年的时间,让卓玉把高二和高三的课程学完,参加高考,卓玉很聪明,跳级对于他来说不是问题。 至于专业让他选个自己喜欢的,学什么化学,又不是想搞研究。 正思索,卓玉已经收拾完东西出来了,不过一个二十寸的小箱子和一个背包。 “这是全部?”路逢舟惊讶的问。这么小的箱子里能放什么,还有那个包里全是书,都是学习用书。 “嗯。”卓玉不觉的,从小就这样习惯了。他的生活一直很简单,饭能吃饱就行,衣服穿着不冷就行,屋子有地方睡觉,不漏就行。没有亲人,没有亲情。三岁之后他连母亲都忘记了,那个可以称为父亲的男人,也没见过几次。 路逢舟看着那个妇女一阵火气上涌,如果对方是个男人,他可能已经上去打人了。 “走。”路逢舟抬脚先走了出去。 卓玉跟在他身后,离开了他一直生活的地方。他不知道前面等待他的是什么,只能跟着前面这个人一路走下去。简殊然的日子依旧那样过,有些事情即使说了,也跟没说一样。路逢舟依旧我行我素的往他宿舍送东西,这几乎成了男生宿舍楼一景。好多人都好奇的讨论这个问题。 也有人当面调侃的,都让简殊然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自从路逢舟在教室教训过于森之后,倒是没有人敢当面嘲讽他了。更多的是带着暧昧眼光的打量,不过态度都缓和太多了,没有人愿意得罪豪门家的少爷。 今天下午正课下课后,有选修课,简殊然虽然是理科生,但是也很喜欢文学。所以他选择了西方文学理论,云述也跟一起选了这个课程。 选修课在新落成的教学楼里上,在十一层的多媒体教室。 云述靠喜欢靠窗坐,简殊然坐在他身边。刚落座打开书,旁边有人坐了过来。简殊然反射性的抬头看了一眼,竟然是路逢舟,身后还跟着赵臻。 简殊然连叹气都懒得叹了,路逢舟一向执着,他是拗不过了。算了,随他去吧。 路逢舟眉眼带笑:“然然想不想我?咱们都好几天没见了。” 简殊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很想说,你这人设崩的都快塌进地下室了。但是最终他还是选择沉默,这人不能给他阳光,否则能灿烂给全世界看,这里包含了全校各个院系的各个专业的同学,他真丢不起这个脸。 倒是赵臻也一脸兴奋:“呦,云学长,我说什么来着,我们肯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云述看了他一眼,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扎在书里不再说话,赵臻坐在最外面倒也拿云述没辙。 班里的同学不时的往他们这边张望,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偷偷拍照,路逢舟坦然的接受大家的注视。他现在希望跟简殊然的关系能弄的人尽皆知,用潜移默化的方式麻痹所有人,说不定就连简殊然一起麻痹了。 整整一节课,路逢舟就单手支着头,侧着脸目不转睛的看着简殊然。那张脸怎么看都好看,侧面的线条很柔和,肌肤呈现出白玉一样的光泽感,他特想上去亲一口,但是他不敢。他记得那种触感,细腻的,温软的,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突然就觉得口干舌燥,把目光努力的化成实质一寸一寸抚摸简殊然的身体。 简殊然坐在那里极力忽略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让他如果针毡,这一节课,他听的极恍惚,最后都不知道在讲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等同学们都走的差不多了,简殊然松了一口气,他累极了。 “然然我们一起吃晚饭吧。”路逢舟凑过来说道。 “不去。”简殊然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别啊,一起吃饭吧,我想你了。”路逢舟开始耍赖。 一旁的赵臻一脸嫌弃加惊恐,另一边的云述满头问号加茫然。 “我不吃,你起来让我出去。”简殊然还是拒绝,他和云述靠窗坐,自然是在里面,路逢舟挡在外面,他出不去。 “我起来,我们去吃饭。”路逢舟好像完全没听到简殊然的拒绝,“我在天福楼定了位置,你不是喜欢那里的松鼠鳜鱼和鳝丝煲。” 简殊然充耳不闻,起来拉着云述赶紧往出走。他们本来走的就晚,此时整栋楼也没剩几个人。 路逢舟在后面一路跟随:“然然你慢点,咱们不急。” 简殊然马上就二十了,在外面还被这么叫,任谁都会觉得羞耻。 “你能不能闭嘴。” “我闭嘴你跟我去吃饭吗?” 简殊然一个头两个大,眼看快到电梯间了,电梯门正好打开,他紧走进步想要甩掉后面的人。谁知道路逢舟比他反应更快,一把拽住他,将他拖进电梯,身后云述被赵臻拉住没来的及跟上。两人眼睁睁的看着电梯在自己面前关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简殊然挣脱开他的手,气急败坏的吼道。 “就是想一起吃个饭。”路逢舟可怜兮兮的说道。 “我不想跟你吃饭,我不想看到你。”简殊然太阳穴隐隐作痛,电梯的空间太小又是全封闭,要命的是还有路逢舟在身边,他有些不舒服。 好在只有一小段,很快,他还能忍。刚才上楼的时候就不舒服,但那个时候人多,大家一聊天也就忽略了这短暂的不适。 “哐当!”一声,很大的震动感,电梯整个抖了一下。两人一愣,等反应过来才发现电梯上楼层数字显示4,然后不动了。电梯门也没有打开,好像是卡主了。 “怎么回事?”路逢舟上前按了按电梯的按键,没有任何反应,电梯故障了。我靠,这是新楼,还是路家捐赠的,有点尴尬。但是路逢舟心中却生出一丝窃喜,没有别人的封闭空间,简殊然这回没地方跑了。 转过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只一眼,路逢舟心里一惊,简殊然紧靠着电梯的墙壁,脸色苍白,头上有薄汗,眼睛紧闭着。 “怎么了?”路逢舟上前扶住简殊然,“哪里不舒服?” 简殊然已经没有力气推开他了,刚刚还很隐晦的头疼正在加剧。 “我头疼。” “怎么会突然头疼?”路逢舟心里紧张,简殊然现在有点小病小痛他就紧张的不行,没等到回话,灯闪了几下灭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我靠,这豆腐渣工程吧。” 蓦然降临的黑暗,将简殊然的意识瞬间拽入了无边的惶然,眼前像是幻灯片一样转换着那些不堪回首的场景。恐惧如飓风一样摧枯拉朽的席卷了他的意识,拉扯着他的神经。没有人能救他,每个人都在伤害他,都在打他,侮辱他。 “滚,别碰我!”简殊然突然发力,像是疯了一样将路逢舟推了出去,整个人貌似癫狂。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碰我,疼……” “然然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路逢舟一下子被推开,撞到了电梯墙壁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黑暗之中他什么都看不见,他没见过简殊然这个样子,只能试探上前,惊慌失措的将人抓住,“哪里疼,宝贝你别吓我。” “放开我,疼死了,你们放开我,我说了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简殊然狂躁的挣扎,仿佛一头困兽,声音中全是绝望,“路逢舟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救救我。” 路逢舟被最后一句震得神经发颤,心疼万分的将人按进怀里,茫然不知所措,什么情况,他的宝贝怎么了,这完全是被吓着了。疼,哪里疼?救他,为什么是救他?简殊然在这之前没经历过什么灾祸,也从来没这样过。 “我在,然然,我是路逢舟,我一直都在。” 简殊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人开始抽搐,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路逢舟彻底慌了,仓皇不安止不住的升腾。 “我不知道,徐晋安……你放过我吧……好疼。”简殊然的意识已经模糊,只是顺应着自救的本能,“你去找……明夕……疼死了。” 一瞬间路逢舟如遭雷击,徐晋安、明夕,这都是上辈子在洛城才打交道的人,那个时候简殊然跟着他去了洛城,处理家族生意上的事。那年他二十七岁,这些人绝对不是现在会出现的。所以,简殊然真的跟他一样带着上辈子的记忆…… 第19章 掉马 所有的问题都找到了症结,所有的偏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简殊然会这么躲着他,讨厌他,因为上辈子那些乌糟的记忆。没有一丁点好的回忆,全是伤害。 路逢舟也开始呼吸阻塞,他仓皇的不知如何是好,这样是不是他的宝贝真的不要他了。他重生回来是带着很大的侥幸心理和补偿心里,上一世所有实质性的伤害还没有发生,简殊然什么都不记得,一切都来的及,可是现在看来明明是来不及了。 简殊然都记得,自己对感情的戏弄与不忠,对待他的恶劣和轻视,让他陷入危险,受尽了折磨,甚至间接导致了他父母的悲剧。 这他么是死结啊! 突然电梯里的应急对讲传出了刺刺拉拉的连线声,然后是赵臻焦急的声音:“逢舟,逢舟,你们没事吧。” 路逢舟被赵臻的叫喊唤回理智:“赵臻,赶紧……赶紧把电梯门打开,快点,然然不舒服。” “他人没事吧?”云述不安的声音插进来,“他怕黑,你……你抱抱他。” “情况不太好,先把电梯门弄开,他需要就医,让医院的人过来待命。”路逢舟快速的交代。 “通知医院了,救护车在路上。”电梯刚卡主,云述就觉得不好,赶紧让赵臻叫救护车。简殊然突然开始怕黑,怕封闭的空间,他觉得莫名其妙,一起住了一年多,没发现他有这个毛病,询问之下也没得到确切的回答,感觉简殊然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我艹,就他么一个破门弄不开,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直接破拆。”那头传来赵臻暴躁的嚎叫。 “臻少你冷静点,我们会尽快解决的。” “别光用嘴说,快点。”赵臻不依不饶。 呼叫器那头乱哄哄的,路逢舟却感觉周身冷的可以,他紧紧的抱着简殊然。两辈子啊,他的宝贝还在。可显而易见的留下了太大的阴影,即使重活一世,所有的伤害没有丝毫减退,反而变本加厉的折磨着他。 那些伤害对于路逢舟本身也没有远去,即使他多活了十四年。 简殊然走了,路逢舟开始疯狂的报复。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简殊然的人,徐晋安原本被判无期,但是服刑的第三个月就暴毙在狱中,死状凄惨无比。 沈岸被丢去了路家在非洲的金矿,至少在路逢舟活着的时候他没能再回华国。路家的旁支亲戚,凡是参与洛城一事的,与徐晋安有关系的,都被清出了路家,路逢舟用尽各种方法让这些人生不如死。 但是他很清楚,最该死的是他自己。 独自活着可能是对他最大的惩罚,每一天的时间都被无限拉长,那个时候他最盼望的就是能够梦见简殊然。精神蜷缩在崩溃的边缘,游走于刀尖之上,他很疼,哪里都疼。 所以他开始没日没夜的酗酒,过得稀里糊涂,可简殊然出现在他梦里的次数聊聊可数。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为什么清醒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他,梦里却连面都很难见到。 无论怎么折腾,简殊然也回不来。 他逃回了景城,遣散了所有情人。他把自己封在那个小公寓里,痴守着他的骨灰,任由自己的生命开始流逝。终其一生,他没有再踏入洛城一步。 这次他要用完整的灵魂去洗刷曾经犯过的错。他会虔诚的忏悔,将自己所做的事一点不剩的,摊开来讲给他听。 简殊然不会离开的,他不会给他机会离开的。“患者这种情况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属于心理疾病范畴,我个人建议后期一定要做系统的心理治疗。七月份咱们医院里会有一位在国际上很有威望的心理学专家来坐诊,您看要不要安排上?” 医生站在病床边拿着病历本,认真的跟路逢舟探讨。 “麻烦安排一下吧,那位专家来了之后,第一时间给他治疗。”路逢舟交代下去,这个病太严重了,简殊然有很严重的自毁倾向,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会拿头撞墙,会抠挠自己的皮肉。不受控制的过度呼吸,并且攻击身边的人。进一步会抽搐,会陷入曾经的场景里不能控制自己。 这次是就医即时,如果长期这样,医生说可能会自闭,必须要尽快治疗。 医生在病历上记录了一下,又查看了一下简殊然的情况,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出去了。 简殊然躺在病床上,整个人都泛着灰败的苍白,在病房的纯白对比下很明显,带着衰败的气息。 路逢舟心疼的不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是罪魁祸首。简殊然当时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的在等待他,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生生熬了三天。 卓玉曾经把徐晋安对简殊然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的做了报告,当时他的反应是什么?怒火滔天,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决定等终审尘埃落定,徐晋安这个人不能留。 他没有告诉简殊然,他担心他会害怕,他的很多手段见不得光,他不想简殊然看到这样的自己。后来,想告诉他也没机会了。 路逢舟握着简殊然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那手指很凉,很白,也很细,孱弱的好像随时会断掉。 这个人是他全部的惦念,如果没了他,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曾经独活的日子,他浑身打了个冷战,不能,真的不能再过那种日子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会好好陪着简殊然做治疗,等他恢复健康,他们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云述和赵臻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个很大的恒温饭盒。 “刘阿姨刚送来的,正好走到楼下遇到我们。”赵臻将饭盒递了过去,刘阿姨是专门照顾路逢舟饮食起居的,也是路家的老人了。 路逢舟没有胃口,将饭盒放在了桌子上。他特意叮嘱了让熬了鱼片粥,简殊然特别喜欢刘阿姨做的这个粥。 “殊然的父母马上就来。”云述说道,辅导员是肯定要通知父母的。好在简家就住景城,离这里不远。 “嗯。”路逢舟应了一声,所有心思都简殊然身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眼看着他的眼皮在颤动,赶紧站了起来,声音很轻的在他耳边唤道,“然然,然然,你醒了吗?” 简殊然脑子一片混沌,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眼皮很重。试了几次,才有微弱的光进来。 他看着近距离放大的路逢舟的脸,有什么东西在脑子中炸开,神经一瞬间绷紧,很多不好的记忆又来了。他感到恐惧,从记忆深处泛起的寒意,铺天盖地的。 但是唯独想不起电梯完全陷入黑暗之后的事,除了有人抱着自己,其他的没有任何印象。 这次的病发作起来很严重,很凶猛,他竟然都没有那个时候的记忆。 “别怕,我在。”路逢舟眼见着他眼里的不安,出言安慰。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他的手背,缓慢安抚。 手指的触感在他手背上,让他一激灵,有一种被蛇信子舔舐的感觉。他更加的害怕,更加的心酸。是这个人把他推向万劫不复的,都是他做的。他原本可以不死的,是路逢舟将他送到了徐晋安的圈套里。 想到这些简殊然心里一阵恶寒,当着面浓情蜜意,冷不防的背后就来一刀。说到底是他瞎,瞎的很彻底。 原本他已经想忘记这些,可这个人总是提醒自己想起来。他不想表现的太过反常,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可是没用啊,顾虑太多,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简殊然坚定的抽出自己的手,极冷漠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路逢舟手上一空,心脏陡的一疼,从知道简殊然带着上辈子的记忆之后,他就明白,他的好日子真的到头了,追媳妇这条路荆棘遍布,全是雷。 “我那个……你还难受吗?头还疼吗?”路逢舟声音艰涩的问,他甚至不敢大声,很是小心翼翼。 “看不见你,我就不难受。”简殊然显然还有些虚弱,可说出来的话字字诛心。 别留余地了吧,路逢舟步步紧逼,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我担心你。”路逢舟垂下眼睛,语气沮丧。荆棘已经开始往他身上抽打了,挺疼的。 一旁赵臻满脸惊恐,是真的惊恐,长这么大,没人这么跟路逢舟说过话,至少他没见过,也从来没见过路逢舟这么低声下气的哄着人。 “担心?路大少可有心?”简殊然讽刺一笑,“我们放过彼此吧,你就当我死了。” 路逢舟猛地抬眼,心上“刷”的裂了一道缝,他看着简殊然的脸。他现在不能听“死”这个字,尤其是从简殊然嘴里说出来,怕他一语成谶,路逢舟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带着骇人的气势。 “死?你别想,你不能死,不许你胡说,想都不能想。”路逢舟语无伦次的说道。 “管的真宽。”上辈子不是你送我去死的吗? “我就管了,我告诉你,就是死,我都不可能放开你。”路逢舟俯下身双手用力握住简殊然的肩膀,他要将这个人禁锢在自己身边。 云述眼见着简殊然的脸色更白,明显是肩上吃痛,赶紧上前:“路逢舟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殊然现在还病着。” 路逢舟呼吸急促,手臂僵硬,他也很恐惧,并不是只有简殊然在害怕,他现在更害怕。他没有勇气跟简殊然承认他也记得那些,现在他只能把头埋在沙里装傻子。 路逢舟放开了手,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第20章 家长 门突然被敲响了,打破了屋子里凝滞的空气。离门最近的赵臻,仿佛听见了天籁之音,风一样的飘到门边开了门,门外站着一对中年夫妇。 那个妇人看着一头长发长得十分漂亮的赵臻愣了一下:“你好,简殊然是在这个病房吗?” 赵臻丹凤眼一勾,热情的道:“是叔叔阿姨吧,快请进,简殊然就在这里。” 简清明和陈桦进了屋,看见自己的儿子躺在床上,旁边椅子上坐着一个长得出奇好看的少年人,不认识。倒是站在床尾的云述,他们是认识的。 “叔叔阿姨好,我是路逢舟。”在简家父母进门的一瞬间路逢舟已经调整了状态,感受到简母的打量他赶紧站起来,主动打招呼,争取在未来丈母娘面前留个好印象。 “哎,你好。”陈桦笑了一下,这个孩子正面看更好看,眼睛颜色很浅,五官轮廓略深,身高够高的,看着比自己儿子还高不少。 “叔叔阿姨。”云述也问了好。 “云述。”简清明和陈桦点点头,陈桦又问道,“这两位也是同学?” “是学弟,同一个系的。”云述说道。 “哦,谢谢你们,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陈桦连连道谢,要不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她知道自己儿子一直人缘很好,所以在外面也不是很操心他。 “阿姨您别客气,先坐。”路逢舟将位置让出来,往后又拿了把椅子,“叔叔您坐。” 陈桦道了谢,坐下拉起简殊然的手,一脸忧心的问道:“然然啊,怎么了这是,接到你辅导员的电话吓死我了。” 看的出简母一路来的很急,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挽发有些凌乱。 “妈,没事,别担心。”简殊然努力将自己从刚才与路逢舟的对话里抽离出来,他不能带着那份灰败绝望的心情跟他父母对话,他妈是老师敏锐的很。 “怎么能不担心,好端端的谁会来医院?”简清明不赞同的说道, “怎么卡个电梯就晕过去了?” “爸,我真的没事。”简殊然不想他们担心,本身也不是肌体上的问题。 “叔叔阿姨,他没事就是吓着了。”云述为简殊然解围,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原因,这么问下去会适得其反。 “吓着了?这么大个人了,灵异事件?你看见不该看的东西了?”简母不可思议的捂着嘴,学校里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传闻。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偶尔活泛一下脑子,对于教育工作者来说很有益处。 众人:“……”阿姨,您思维挺活跃啊。 “没有,可能最近累着了。”简殊然阻止他妈的发散思维。 “医生怎么说?”简清明问道。 “已经出来的检查报告都说没事,还有结果要明天出来。”路逢舟如实以告。 “没事最好,你还年轻,万事悠着点,不要什么都不当回事,身体是最重要的。你看看你,这学期怎么就瘦成这样了?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我和你妈给你的生活费不够?”简清明开始发挥自己开导下属的技能──唠叨。 “你爸说的都对。”陈桦很赞成的打断了自己老公的碎碎念,点点头又问道,“你吃饭了没有啊?你们都吃饭了吗?” “我俩吃过了。”云述指了一下赵臻,他们刚刚出去就是去吃饭了,“殊然刚醒,还没来得及。” “呦,小路你赶紧去吃饭吧,这都九点多了。”简母催促着,真是挺好的孩子,为了陪简殊然到现在自己还没吃饭,“跟你简叔叔一起去,想吃什么告诉他。” 人家都陪床了,当然要请人家吃一顿表示谢意,然后问自己的儿子:“你想吃点什么呀,让你爸给你带回来。” 没等简殊然说话,路逢舟拿起了桌上的保温饭盒:“阿姨,不用麻烦了,我家里刚刚送吃的来了,我俩这就吃。” 陈桦一愣,她这个做母亲都没带饭来,怎么是路家人送吃的来?反应也够迅速的。 路逢舟从另一边推过病床专用的移动餐桌,低头问道:“坐的起来吗?” 当着父母的面简殊然再不愿意也不能跟路逢舟硬来:“没事,能坐着。” 本来也不是大毛病,路逢舟自然的伸手将人扶起来,“要不还是把床摇起来,靠着舒服。” 简殊然点点头,站在床尾的云述就将床摇了起来。这个床不是普通病房的标准尺寸,一般的病床是为了医护人员方便实施救治,所以很窄,只有80─90厘米。宽一些的也就1米左右。这个床是为了躺着舒服为前提,米的。 路逢舟将所有吃食拿出来放在小餐桌上,刘阿姨做饭向来精细。今天路逢舟交代了做的都是简殊然爱吃的。 清炒菜心、黄白酿豆腐、清蒸银鳕鱼、上汤娃娃菜、青瓜虾仁、红烧排骨、鱼片粥、还有米饭和豆沙包。 除了红烧排骨整体走清淡风。 “医生交代,你刚醒别吃太油腻,等出了院再补回来。”路逢舟将筷子递过去,又缩了回来,“你还输液呢,自己吃不方便,我喂你吧。” 简殊然用眼神警告他别作妖,他爸妈还在。 “我的惯用手可以。”简殊然举起右手,示意他筷子拿来。 路逢舟暗想,失误了,刚刚应该让护士扎右手的。 简殊然并不饿,不过不想他爸妈担心,慢慢的吃了起来。所有的菜都是原来他爱吃的,人的口味是不会突然改变的。吃着这些对胃口的菜,简殊然觉得十分的讽刺。路逢舟能记得这些,却不记得那些伤害。 “小路,你怎么不吃?”陈桦奇怪的提醒路逢舟,怎么就那么看着简殊然吃,自己不动。 “嗯,我吃。”路逢舟赶紧拿出个豆沙包啃了一口。 “这些菜里没有蚝油吧。”陈桦又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我知道殊然对那个过敏。” 简家父母奇怪的互望了一眼,有些不解,也有些了然。他们的儿子喜欢男人,高中的时候就出柜了。那和这个孩子是什么关系?路逢舟的表现很殷勤,确切的说是太过殷勤了。 看这一桌子菜,对于病号饭来说准备的过于丰盛了,看菜色几乎都是简殊然爱吃的。这病房也豪华的过分,一应设施俱全,更像是公寓。 济安医院有特等病房,大家都知道。据说金额贵的吓人,还要有关系或是很有身份才住的上。 以前都没来过,今天突然告知来这栋独立在医院主楼后面的这栋楼。简家父母已经觉得不对味儿了,但是当时太过慌乱没顾得上的细想。现在冷静下来,这不对劲儿的地方就太多了。 简清明在事业单位工作,又是一个小领导,对于这些比较敏感,组织上管理很严格,他平日里都很在意。 “医生说要住多久吗?”简清明问道。 “我今天就想回家,也没大事。输完液我问问。” 简殊然不喜欢医院,上辈子死在济安医院洛城分院。这辈子刚回来没多久,又落到了景城总院。 “今天走不了,明天早上还有空腹的检查,学校那边也请了假,休息两天不好吗?”路逢舟一百个不赞同他现在出院,很有耐心的哄着,“你要是觉得这房间不舒服,我们换一个好点的?” 路逢舟要这个房间是有私心的,这是一个大开间,对于路大少来说太简陋了,但是他晚上留下陪床,就能睡在旁边的那张床上,看着简殊然。要是套间,肯定会被赶到另外一个屋子,他不想。 “这房间还不好?我倒觉得太好了些。”陈桦心里不踏实,这房间的面积顶的上普通双人病房的五倍了,还有这床和沙发,电视比她家里那台尺寸还大,这是来度假的吧,她家是普通人家,生活是务实的,“这一天不少钱吧。” “没事,妈,我一会跟医生说转到普通病房去。”这个房间的开销一天至少四位数,他要真是住上几天,再加上治疗费用,不是小数目。他自己家里也不是承担不起,只是没有必要。他现在不想跟路逢舟有任何牵扯,尤其是金钱上。 “不换,普通病房太吵了,你现在需要安静的修养。”路逢舟知道简殊然想跟他撇清关系,但是他偏不。 “这里环境是挺好的。”房间大,人少,医护人员笑容可掬。空气里也没有惯常的消毒水的味道,做母亲的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好的环境。 “是啊,钱也好,一天四位数呢没必要。”简殊然知道他妈的心思,给他的什么都是好的。 赵臻突然插话:“哎呦,我就说你不懂变通,这医院都是路逢舟的,你还怕花钱?” 简父简母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些震惊,这医院是眼前这个孩子的? “这样不行,一码归一码。”简清明反对,人家有钱是人家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关系好也要有界限,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不是叔叔,简殊然今天是被他连累了,谁让他非拽人家上那台电梯,您给他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赵臻肯定是要帮路逢舟的。 “将功补过不是这样用的,也不能用在这个地方。电梯出事是偶发事件,也不是小路能控制的,这不能混为一谈。”陈桦的思路很清晰,几句话堵得赵臻无话可说。 “阿姨,殊然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折腾。”饭已经吃完了,路逢舟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跟陈桦沟通,“您看看他的脸色。” 陈桦看过去,吃了东西,简殊然的脸色也没见缓过多少,还是白的让人心疼,神色也很倦怠。 “这家医院确实是我家名下的产业,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朋友之间不能只拿金钱来衡量不是。我们关系好,在学校里也是互相照顾,他帮我的更多,教了我很多东西,是我受益匪浅才对。” 的的确确教了他很多,最重要的就是教给了他爱一个人的能力。 话说道这份上,要是还执意换房间好像有些矫情。简父简母只能观望自己儿子的态度,他们相信简殊然能处理好他身边的关系。 没等简殊然表态,赵臻先发了话:“这都快十点了,再晚点宿舍是不是要熄灯了?” “是,十一点熄灯。”云述看了看表,从这里回学校坐公车要四十分钟,再晚点就没有末班车了。 “那我送你回去,叔叔阿姨太晚了,今天先这样吧,我把您二位也先送回家去?”赵臻不遗余力的想先把简家夫妇送走,剩下的路逢舟自己搞定,他帮不上忙了。 简清明也看了下手表,确实挺晚的,这要是一般病房早就结束探视了。 “不用了,我们开车来的。”陈桦说道,“这里可以陪床吗?我不放心然然。” “您明天还要上班,我来就行,我跟辅导员请假了。”路逢舟理所应当的说。 陈桦若有所思的看着路逢舟,总感觉这个年轻人是想告诉她什么。 第21章 回家 最终的结果,简父简母还是跟着赵臻离开了,路逢舟成功的留了下来。 小护士进来给简殊然拔了针,让他吃了药,又叮嘱了一番,过十二点不许喝水不许吃东西,为了明早的空腹检查做准备,才出去。 一下子只剩下两个人,安静下来,简殊然才觉得万分的疲惫,瞬间席卷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很累,像是负重跑了十公里,连意识都在叫嚣着想睡。 他躺在床上,看着路逢舟忙进忙出的收拾,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曾经期盼的事情变成了现实,心中没有半点喜悦,徒剩一地鸡毛。 直到路逢舟站在他跟前,简殊然还是觉得恍惚。 路逢舟轻声细语的问:“想洗澡吗?我扶你去洗洗?” 简殊然直愣愣的看着,困意上涌,眼皮不受控制的要合上,刚才护士给他的药片有镇静剂。 他很想问:路逢舟我们真的不能一别两宽吗?你看我都这样了,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心都烂了,你就放我走吧。 但是他一句都没有说出来,最后他顺从着本意合上了眼睛,顺其自然吧,他有心无力了。 即使在黑暗之中掩藏着他所害怕的阴影,他现在也只想睡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路逢舟颓然的坐在病床边上,将脸埋在双手之间。安静下来才察觉脑子里很纷乱,面对简殊然父母的时候,他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给他们,有那么一瞬间,他把自己当成了演员。站在舞台之上,强光打下来,让他看不见所有的阴影。 他不知道跟父母的正常相处是怎样的,看着那位母亲,和蔼温柔。他也会想象自己的母亲,如果在身边会是什么样。 他一直都知道,简殊然的家庭是很美满的那种。父母恩爱,对待孩子也很包容,所以才能教育出简殊然那么温柔又能忍耐的性格。那么对于上辈子间接造成他家悲剧的人来说,真的很难被原谅吧。 他该怎么办?目标明确,但是完全不得其法。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路逢舟认认真真的用目光一点点的去描摹。特想亲一亲,但是他不敢。 牵过简殊然的手,路逢舟细细的握着。这双手曾经为他做过美食,为他泡过香茗,为他整理过衣服,会在冷的时候抱着他,会在热的时候轻轻擦掉他身上的汗。会在动情的时候紧紧的抓住他,会在害怕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拉住他。 但是现在这双手只会推开他,毫不犹豫的推开。 路逢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这样牵着手,在简殊然清醒的时候都办不到。报应来的太过爽利,让他无所适从。 他的头脑纷纷乱乱,所有思绪层层叠叠的堆积,堆成了一座大山横亘在他面前,想要翻越过去难如登天…… 第二天醒来,简殊然看着天花板发愣,一夜无梦,大概是药起作用了。动了动手指,右手传来了束缚感。他转头,看到的是路逢舟的发顶,浓密的头发有一小部分细密的铺在床上,像是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的小网,他就像是在这张网里挣扎的蝴蝶,越是扇动翅膀,越是被缠的紧。 曾经无数次他在两人共同的床上醒来,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身边的位置已经凉透。他只能蜷缩着自己的身体,驱赶周身的寒意。后来他告诉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现在路逢舟就这样突然出现,简殊然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之间的感情说不明白,如果能死一起也是不错的,他以前甚至有过这样极端的想法。 好在他及时纠正了自己,他的死活已经与路逢舟无关了。 路逢舟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 负责早上检查的护士轻轻的敲了下门,然后推门而入,看到简殊然已经醒了,微微一笑:“醒了?我来跟您确认一下检查的时间。” 路逢舟听见声音就醒了,只是一时间身体僵硬,脑子混沌,没反应过来。 他抬起头发蓬乱的脑袋,勉强自己睁开眼睛,不由分说的抓过单子看了起来。 小护士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脸上一红,不过专业素质过硬,愣是忍住了八卦的欲望,淡然的将眼睛转向了别处。 测了体温,又交代了几句一会检查的注意事项,护士就出去了。 简殊然起床洗漱,没有不放手的理由了,路逢舟只能不情不愿的放开手,殷勤的在身边伺候。 “我上厕所你也要跟着吗?”简殊然不想理他,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太随意吧。 “也不是不行,我没关系。”路逢舟彻底将脸皮撕下放兜里了。 “砰!”门板在他面前被甩上,力道非常之大。 路逢舟摸摸鼻子,在门外锲而不舍的说道:“然然我就在门口,你有事叫我。” 简殊然无力的扶额,在厕所里能有什么事?尿痛、尿急、尿不尽? 等到去验血的时候,路逢舟竟然弄了个轮椅来,简殊然一脸冷漠的绕开他。 “然然,你别走动了吧,我推你啊。” “我腿没毛病,我建议你去看看脑子。”济安医院的脑科全国知名。 “这不是怕你累吗?大夫说让你多休息。” 多休息,不是坐着完全不动,完全不动的那是死人。 “要不让他们来病房做检查吧。”反正大型的检查昨天都做完了,像核磁那些。其余的小检查,让大夫来病房也行。 简殊然深呼吸了一下,在病房做检查的,很多都是危重或是严重行动不便的,他还没到那个份儿上。 “不用。”很生硬的拒绝,简殊然推开他走出了病房。 “要不我背你得了。”靠的越近越好,机会是自己制造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高位截瘫,你能不能消停会?” 简殊然已经忍无可忍了,旁边的小护士一直在暧昧的笑,跟旁边的小护士递眼色。即使是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也没在众人面前这样过,现在这算什么?非要弄的人尽皆知吗! “能,能。”路逢舟紧跟在后面,“然然,你走慢点,没吃早饭,走快了不舒服。一会你想吃什么,我让刘姨准备,南瓜小米粥行不行……” 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后面几个小护士一脸八卦。 “我说的没错吧,早上我进去的时候,那个个子高的是趴在床边睡的。哎呦,手还握在一起呢。” “干嘛趴床边,不是有两张床,就算是想睡一起,那个床1米5,两个人挤挤也够睡了。” “一看刚才那样,就是犯错误了呗。” “哎,有钱还长得帅的男人都自产自销了,我看咱们也自产自销得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然后…… “我妈让我周末去相亲。” “我前男友昨天跟我求复合。” “哈哈哈哈哈哈,我男朋友可能还在幼儿园。” 不过几秒钟,众人很有默契的散开了。 等检查回来,简殊然依旧面对的是路逢舟殷勤的身影,和谨小慎微的态度。 简殊然无力反抗,只是冷冷淡淡看着,就当一切与自己无关。 检查做了一大堆,也没查出什么来,他这个年纪正是身体机能最强悍的时候,简殊然又一向注重锻炼。最后的结论是注意休息,原本医生有意给开点缓解失眠的药物,被路逢舟拒绝了,那些药一般都有依赖性,能不吃就不吃,有问题及时就医。 在路逢舟的坚持下,简殊然又在医院多住了两天做调整。 心里恢复是个漫长过程,路逢舟给他安排了心理医生,据说放暑假就来华国。简殊然没有反对,实在懒得争执,反正也争不出结果。 只是他这样的状况,路逢舟一句没有问过他是怎么回事,是怕他受刺激,还是有些不能明说的理由,恐怕只有路逢舟自己知道。 简殊然不想深究,很多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最安全的。 路逢舟很忧虑,简殊然现在安静下来的状态,像极了上辈子最后那几天的样子,整个人都很空洞,游离。灵魂出窍了一样,心神不符。不跟他争,也不闹。 大部分时间路逢舟像是在唱一出独角戏,自言自语,搅扰的是自己的心神。他想尽快结束这种状态,他怕简殊然真的陷进去,走不出来。 出院当天,简殊然一路沉默着任由路逢舟将他送到他家小区楼下。 “你可以走了,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父母面前,我不想他们误会什么。”简殊然木然的说道。 “不是误会,我就是在追你,我喜欢你,这有什么问题。”路逢舟嘟嘟囔囔的说,但是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简殊然没说话,也没再看他,抬腿进了楼道。喜欢不喜欢这个问题不用再讨论了,在他看来,路逢舟这个人没什么是真的。 路逢舟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半天挪不动脚步。这是试炼,还是惩罚?重来的开端就这么难,一步一个雷,炸的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怎么办呢? “少爷,老爷来电话催了好几次了。”司机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路逢舟无奈的看着依旧嗡嗡作响的手机,转身上了车。卓玉的事情老爷子已经知道了,这么急着催他回去,是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因为简殊然病着,他已经推了两次,这回他爷爷的耐心告罄,再不回去,估计一会就有警卫上门绑人了。 马不停蹄的回到路家大宅,佣人指路让直接去书房。一进门,路老爷子坐在大书桌后面,神情阴郁,一副山雨欲来的表情。路逢舟毫不怀疑,如果现在他爷爷手头有把枪,会毫不犹豫的抬手给他一枪解恨。 第22章 拿枪 “你小子长本事了啊,你爸爸都不敢这么做。”老爷子也不给路逢舟开口的机会,张口就是咄咄逼人的质问,拿出自己当年在军队里长期练就的威压,不客气的朝着自己的孙子释放。 “爷爷,这么大火气太伤肝了,你年纪大了要注意养生。”路逢舟不咸不淡的回应,坦荡荡的坐在了老爷子对面的沙发上。 “我让你坐下了吗?啊?翻了天了,谁让你把卓玉弄回来的?你跟我商量了吗?”老爷子平日里最喜欢小孙子这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特别像年轻时候的自己,比起两个儿子,更有魄力,可今天怎么看怎么来气,“还说什么路家迟早你做主,我还没死呢。” “爷爷,将来路家难道不是给我?”上辈子管家权,在路逢舟二十八岁的时候就过渡给他了,越过了他的父亲和大伯,和他大伯的儿子,当然遇到大事,长辈的意见也不能完全不顾忌就是了。 “凭什么给你?你上面还有你大伯、父亲和大哥呢。”老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即使是看中他,现在也还没到表露的时候,不知道这孩子哪里来的自信。 “大伯的职位就注定他安定不下来,哪来的时间管家,您难道要等到他退休?那个时候您都多大岁数了!大哥那边都快把自己入赘给实验室了,今年您见过他几次?反正我是就吃年夜饭的时候见过他一次,我半个月前给他发的信息到现在都没回呢。要不是实验室有他的打卡记录,我都要到派出所报失踪人口了。至于我爸,您今天把路家给他,他第二天就会把卓玉接回来。这样您甘心?” 老爷子一噎,眼睛瞪的老大,这熊孩子每一句都说道了坎儿上。 “甘不甘心的,你比你爸还能。我这还没交给你,你就已经把人给我弄回来了,你给我说说你想干什么?” 老爷子越说越气,两个儿子从来不敢在他这里先斩后奏,路逢舟胆量远在两位长辈之上。 “放在我身边更能为我所用,用亲情把一个人绑起来,总比您那些强制洗脑教育强的多。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没有后台,没有根基,掀不起多大的浪。这人您既然是给我培养的,那我什么时候用他,怎么用他,就由我说了算吧。您少操点心,没事找老太太公园里跳跳舞,对身体好。” 路逢舟轻描淡写的把他爷爷的怒火挡了回去,自从奶奶没了,爷爷发脾气连个能劝的人都没有了。想必老爷子也是太孤单了,找个老太太来个第二春也不错啊。最美不过夕阳红呀! “跳什么舞?你以为我是你爸?”老爷子血压都上去了。 路今生原本不算风流,但是卓玉他妈死了之后就开始变态了。这些年身边的人是来来回回,老爷子一个看着顺眼都没有。 “您亲生的,不能这么嫌弃是不?”路逢舟笑的一脸欠揍。 “我削死你个小兔崽子。”老爷子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丢了出去,路逢舟一歪身子躲了过去,“你翅膀硬了啊。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这么做?你还没正式入主长丰,等哪天我不在了,你爸把他弄回来,长丰就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了。卓玉是小孩子,你才多大,你别忘了,你们两差了不到一岁。” 说到底,老爷子就是怕祸起萧墙,也心疼自小看大的孙子地位不保。这些年,他没少为路逢舟将来铺路,只想他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 卓玉毕竟是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只要路逢舟有自己的支持,在长丰站稳脚跟,就算将来卓玉回来也不能如何。 现在的长丰还是路今生说了算,保不齐将来一碗水端不平,毕竟路今生是爱卓玉他母亲的。 “爷爷您想太多了,我去年就进入长丰学习了,卓玉从小您教他的都是怎么给我当警卫。企业管理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他目前没有伸手的能力。而且我妈手里不是还有长丰的股份,那些都是我的保障。所以,您就放宽心吧,我有谱儿。” 路逢舟向后靠在沙发上,姿态闲散而优雅,带着不容质疑的权威感和衿贵之气。当年长丰还是个小公司,他父亲用百分之六的股份做聘礼,娶了他母亲。现在这些股份的价值不可同日而语,上辈子路逢舟十八岁成年的时候,他母亲就把这些都交到了他手上。 “你算计的倒是清楚。”老爷子白了他一眼,算是认同路逢舟的说法,这孩子虽然狂妄倒是也有周全的地方。 “您觉得卓玉心性如何?”路逢舟突然问道。 “目前看来是个安分的。”若不安分,老爷子也不可能将人留下,早把人送走了,这些年观察着那孩子挺老实。 “您看,您阅人无数都觉得卓玉老实,那就没问题了。”路逢舟一摊手,示意他爷爷是个高人。 其实卓玉的老实在于心性淡泊,不争不抢,没有太多的欲望。跟在路逢舟身边的那些年,卓玉确实没什么想要的,尽忠职守的护着路逢舟,然后把他自己也活成了别人眼里的传奇。当时道上的人都会喊卓玉一声“大哥”,以示尊敬。 卓玉的能力和心志,到哪里都能做出一番成绩,但是却把半辈子都浪费在了他这个荒唐的哥哥身上,想来也是孽缘。 “少给我带高帽子。”老爷子不客气的将自己孙子的话堵了回去。 不过话说到这里,路逢舟倒是觉得他爷爷给他提了个醒,如果卓玉对企业管理感兴趣呢,这也不赖啊,将来能进入长丰帮他一把。自己岂不是有更多的时间来谈恋爱了,反正他现在就是个恋爱脑。 上辈子过的挺累,撑起一个集团不是容易的事。每天一睁眼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处理,他父亲在他接手之后就退居二线,没有大事不出面。 因为太忙了,也因为太不懂事,他忽略了简殊然的感受,看不到他的付出,只是一味的索取。无比任性的挥霍着自己拥有的一切,直到…… 后来他身体不行了,卓玉被迫接手长丰,也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赶鸭子上架也挺难受的。 反正最后也要卓玉认祖归宗,只要名正言顺,卓玉就能顺理成章的进入长丰。 当然这些是后话,现在还是先不要刺激他爷爷。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 “我跟你说话,你给我神游是不是?”老爷子开始踅摸顺手的东西想敲打一下自己的孙子。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您把那玩意儿放下,挺沉的。”路逢舟赶紧伸手示意自己在好好听训话,他爷爷拿的是巴林冻石的镇纸,死沉死沉的,而且是他爷爷最喜欢的一方镇纸,如果摔坏了,肯定要秋后算账。 老爷子将镇纸扔在桌子上,声音挺大,表示自己的不满。 “你最近在学校是不是在追一个男孩子?” “是。”早晚要过明路,路逢舟没打算隐瞒,况且他爷爷想打听的事,没有瞒得住的。 “整的挺热闹,那孩子家里是干什么的?” “普通人家,您就别管了,这是我自己的事。”这不是能讨价还价的事,没有探讨的必要。 “你要是玩玩,我自然不管。”男人嘛,风流些不是问题。现在社会风气也放开了,对方是男是女他也不关心。 “不是玩,我很认真,这辈子就是他了。”路逢舟正视他爷爷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 “胡闹,要是个女人,只要身家清白,我也懒得过问。你找个男人回来,不要孩子了?”老爷子倒也没有多恐同,但是自己家的孩子摊上这个就不一样了。 “现在可以找代孕。再说了就算我不要孩子,不是还有我大哥和卓玉吗,路家也不至于绝后。”孩子哪里有简殊然重要,确切的说对于路逢舟而言,现在什么都没有简殊然重要。 “你、你、你……哪家的狐狸精我到是要见见。”老爷子气的站了起来,他孙子向来眼高于顶,这是碰到了天仙下凡吗,十七岁的小屁孩儿跟他说一辈子,灌得什么迷魂汤?连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是真的打算好了? “他不是狐狸精,您不能这么说他。”路逢舟一步不让,灰蓝色眼睛里满是不赞同。那是他两辈子的宝贝,爷爷说话太难听了。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老爷子没能忍住,到底是把刚刚放下的镇纸扔了出去。 路逢舟这次没躲,任由那个秤砣一样的物件砸在了肩膀上,然后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老爷子更气了,拍着桌子大吼:“你怎么不躲?” 先不说那东西的分量,老爷子当年在部队,扔手榴、弹,丢手、雷,那也是一把好手。手劲大的很,这一下的力道,这么近的距离,这肩膀现在是肯定动不了了。 “爷爷您以后别这么说他,他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您也别打现在就见他的注意,别把人吓跑了。”路逢舟脸色都没变一下,但是肩膀是真疼。 “我还说不得了,啊,这么金贵吗?他是玻璃做的,还是面粉捏的,怕我吓着他,我是阎王老子吗?”老爷子气的满面通红,很久没这么咆哮过了,感觉身体每一处都很亢奋。 “阎王都比您现在的看着和蔼些。”路逢舟不怕死的说道。 “老子要是有枪,毙了你个小兔崽子。”老爷子感觉自己的血压应该已经爆表了,嘶吼出声,“我不同意。” “那您就是想让我死。”路逢舟脖子一梗,“您毙了我得了。” “为个男人你威胁你爷爷是不是,寻死觅活,你长本事了,我成全你。”老爷子几步走过去打开书房的门,冲外面喊道,“老陈,老陈,把我的猎、枪拿来。” 第23章 态度 “爸,您这是干什么?”门外路今生刚上楼,还没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自己的父亲声嘶力竭的要抢。 “还不是你生的好儿子,老子今天就要正正家风,让他知道什么是家法。”老爷子开始无缝链接喷起了自己的儿子,“一个个的都反了是不是,你回来干什么?看热闹?终于把卓玉弄回来了,你美了是不是?” 路今生在外面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但是从小就惧怕自己的父亲。不然也不会接受违背自己意愿的婚姻,更不会让卓玉流落在外。好在随着年龄的增长,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爸,您说的什么话,别嚷了,咱们进屋说。”路今生伸手去搀扶父亲。 老爷子赌气甩开儿子,转身走回自己的书桌后面。每一步走的都十分用力,仿佛要把地板砸出坑来。 这时书房的门又被推开了,管家老陈站在门外拿着猎、枪,一脸不解的看着老爷子:“这个时候您要枪干什么?” 众人:“……” 路老爷子:老伙计你真是棒棒哒,平常也没见你反应这么快,知道什么叫骑虎难下吗…… 路今生:这架我是拉还是不拉,拉,我爸可能直接给我来一枪。不拉,那是亲儿子。 趁着两人都愣神的时候,路逢舟先发制人,跟管家爷爷告状。 “陈爷爷,我爷爷要毙了我。”。 陈管家在部队的时候一直是路老爷子的警卫员,退休之后给路家当了管家,跟在路老爷子身边已经三十多年了,可以说是看着路逢舟长大的。他在路家的地位很超然,所以就是路逢舟也得尊称一句陈爷爷。 “哦!”陈管家淡定的应了一声,然后环视了一下书房,在三人的注视一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哎哎哎,老陈,你把枪留下啊。”老爷子生无可恋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拿他当回事。自己这个家主当的太没有尊严了,要是老伴儿活着一定不是这样的。 现在最疼爱的孙子找了个男人回来,他要怎么办? “逢舟,你干什么了?怎么把你爷爷气成这样?”路今生问自己的儿子,难不成只是因为卓玉被接了回来?他的父亲一直极度宠爱自己的儿子,从来没对路逢舟发过这么大的火。 路今生火烧火燎的赶回来,是因为今天接到消息,大儿子竟然把小儿子弄回家来了。一时间路今生很是懵圈,他一直想把卓玉带回路家,但是老爷子就是不松口,他也不敢僭越。 谁承想路逢舟说做就做了,一点征兆都没有。他一直弄不明白大儿子在想什么,他们父子之间交集不多,说不上了解彼此。 这跟他们夫妻感情不和也许有些关系,更多的是路今生太忙,从小忽略了孩子的成长。 不过路逢舟的性格很乖戾,脾气也不好。突然把卓玉弄回来是为了什么?会不会因为当年的事情,迁怒小儿子?路今生心里跟长了野草一样慌乱。 上一代的恩怨,这两个孩子是最直接的受害者。而卓玉一天天长大,存在感也会越来越强。如果路逢舟容不下他,那会非常的麻烦。 “这小子要娶个男人回家来。”老爷子将书桌拍的震天响,痛心疾首的吼道。 路今生原本的思维还驰骋在兄弟关系上,听到这话目瞪口呆,细细的消化了一下自己父亲的话,思维扭曲了360度,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什么意思。 因为老爷子的怒气值登顶,他反而发不出脾气:“你爷爷说的是真的?” “嗯!”路逢舟郑重的点头,“是真的。” “胡闹,你越来越荒唐了。”路今生皱着眉斥责,路逢舟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他爷爷撑腰,这个家没人管的了他,可是娶个男人回来,这也太不成体统。 “怎么就荒唐了,爱一个人,想跟他厮守终生有错吗?”路逢舟对自己的父亲更不客气,当初自己不敢争取,现在还阻止儿子。 “那要是个女人也就罢了。” “罢什么罢,我喜欢的人刚好是个男人怎么了。我高兴不就得了,娶个女人能怎么样,能白头到老吗?我妈在我两岁的时候就离开了,这就叫好啊。我大伯去外地工作,为什么不带我大伯母啊?” 路逢舟一针见血的捅破了家里的所有遮掩,他知道他想跟简殊然在一起从他家的角度出发,没那么容易,但是不管谁挡在那里都不行。 “你看看他,这都说的什么?你生的好儿子。”老爷子手都在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拍桌子拍疼了。 路今生在心里默念:还不是您惯的。 不过他不敢说出来。 “爷爷,爸,我这人一根筋,从小就是这样,我的人生一定会按照我自己的想法走下去。想必谁也不想看到当年卓玉他妈那样的悲剧重演是不是?” 房间里一瞬间冷凝下来,卓玉他妈的死,对于在场的两个人来说是越不过去的坎儿。 虽然是病死的,但是很大程度也是积郁成疾。老爷子一直不肯让卓玉回来,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不想被时时提醒着他母亲的死。 “这不太一样。”路今生没底气的反驳。 “哪里不一样,除了性别,我真没看出哪里不一样。”路逢舟肩膀越来越疼,但是他依旧保持了挺立的姿态,没有显露出狼狈,“爸,我一定不会走您的老路。” 路今生浑身一抖,心里的痛楚被戳的鲜血淋漓,但是他必须承认,路逢舟比他有担当。他当年的懦弱等于害了五个人,他自己,路逢舟的母亲和路逢舟,卓玉的母亲和卓玉,都因为他的选择,变的不幸福。 “我想的特别明白,我自小要什么有什么,对于生活我没有太大的欲望,得过且过,但是遇到他之后就不一样了,我头一次这么渴望拥有一个人。” 这个念想就像是破了提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没人知道上辈子简殊然死后,他的心也跟着死了,被焚化了。每天都心心念念的一个人,恨不得随他而去那种感觉。 “你爸爸和你大伯都不敢这样,他们的婚姻哪个不是家里做主?你是想上天啊。”两个儿子也反抗过,都被压制住了。他本来还想现在年代不同了,孙子这辈人,只要不太出圈,他就放手不管了。可是现在不管不行啊。 “是啊,我爸听您的话,可是爷爷我不幸福啊,父母没的选啊。” 这话让老爷子心颤,对于卓玉那边老爷子没感觉,反正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但是对于路逢舟他是心疼的,那么小的孩子,没有母亲在身边。所以他格外纵容这个孙子,养的他恣意妄为。 到现在他也不认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形势所迫,总要有所取舍。只是小儿子郁郁寡欢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想如果当初自己退一步会不会不是这样的境地,但是…… “如果我当初同意卓玉他妈进门,那不就没你了吗?” “所以我很感谢爷爷。”路逢舟低头一笑,然后抬头看着自己的爷爷和父亲,“不过,我和他之间不需要如果。” “你就这么笃定?你才十七岁,未来的变数太多了,现在说什么一辈子,保不齐明天就变了。” 路今生被揭了这么半天伤疤,有些喘不过气来,心里也憋着一股火气,这孩子就是被惯坏了。像他们这种家庭,能够自由选择配偶都不是容易的事,当年自己那么抗争也没有结果。 如今路逢舟还要石破天惊的跟男人厮守,这传出去路家那些不省心的亲戚肯定要做文章,社会上风言风语也不会太好听。 “我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我会把我们的关系昭告给所有人。只要他同意,我们随时可以去国外注册结婚。” 这是路逢舟的计划,现在说出来,就是向家里表明决心,其实还有五年,国内同性婚姻就合法了。那个时候,他一定风风光光的办一场婚礼,昭告天下,从此简殊然的身上就打上了他的标签。 “你……你……” 路今生感觉火气上涌,这孩子明显是油盐不进,他几步上前直接伸手拉了路逢舟一下,“你到底在想什么?” “嘶!”路逢舟脸一下子就白了,刚刚被镇纸砸到地方钻心的疼了起来。 “你干什么?下手有没有轻重?”老爷子不干了,蹦起来从后面给了自己儿子一下。 路今生一脸懵逼,大小伙子这么脆弱的吗?他没使劲啊。 “伤到哪里了?让你刚才不躲,脑子里进糨子了?”老爷子一脸埋怨加担忧。 “我没事,您打我,我肯定不躲,只要您不难为他。”路逢舟不在意的说。 “倔驴。”老爷子没好气的吼了一嗓子。 “奶奶在的时候说,我最像您。” 老爷子:“……” 这孩子还能不能行了。 “我本来还给你看好了老沈家的孙女,你们自幼就认识,相处起了应该也不难,你怎么就不喜欢女人呢。”老爷子一阵头秃。 老沈家的孙女……路逢舟虎躯一震,想起了于森掉落的牙。我艹,莫名牙疼是怎么回事? “把那孩子带回来我看看。”对待路逢舟,老爷子到底还是心软。不管怎样,先看看人。 “爸……”路今生惊疑不定,这是要认可?他还有没有说话的余地了。就连刚才路逢舟也是被他爷爷先打了,才会被自己那一下弄疼了,他还白挨了一下。 难道真的要让路逢舟弄个男人回来,他真是有点接受不了,看来要联系一下他妈妈那边了,虽然当年他们夫妻是不欢而散,但是对于这件事来说立场至少应该是一样的。 第24章 沟通 老爷子一摆手,示意儿子闭嘴,这件事他有自己的打算。 “还没追上呢。”路逢舟实话实说。 “还没追上是什么意思?看不上我孙子?”老爷子的思维来了个180度大劈叉,又开始不忿,他孙子长得这么好,家里这么有钱,那人一定是瞎。 “我又不是人民币,还人见人爱啊。”要是能拿钱解决就好了,可是简殊然不稀罕那个啊。当然如果简殊然只爱钱,他们也走不到今天这个地步。人就是矛盾! “喜欢你跟喜欢人民币有区别吗?”他孙子的身家在整个景城可以与之比肩的都不多,“你个怂货,你爷爷我当年跟你奶奶那是速战速决。” “您那跟土匪抢亲有什么区别?现在是法制社会。”路逢舟倒是想抢,把人抢回来关起来,每天就自己能看见多好,省的外面一群狗东西瞎惦记他的宝贝,“不管怎样您别插手,我有分寸。” “哼,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老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先去看看你的肩膀,别落下什么毛病。” “嗯,我这就去。”路逢舟也忍了够久,是真疼,应该挺严重的。 “等一下。”路今生出声阻止,“你把卓玉弄回来干什么?” “我自己弟弟接回来养在身边很奇怪吗?”路逢舟知道他爸想什么,也不气恼,只是简单的陈述,“我俩现在住一起,就在A大那边的房子里,他现在在一中上学,您要是想见他,可以去那里找他。” 路今生看着大儿子,心里略过一中奇怪的感觉,处理问题上这孩子好像比他还成熟。 “那生活费……” “我的钱够花,也不会亏了卓玉,不过您要是想再给一份我也不介意。”钱这东西路逢舟没缺过,不过多多益善,“直接给卓玉就行,他倒是挺省钱的。” 路逢舟给了卓玉一张卡,几乎没怎么用过,那孩子除了吃饭、坐车,买些复习资料,基本没别的开销,简直过的是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所有的衣服和日用品都是路逢舟的生活助理给置备的,卓玉没有丝毫意见,可以说是无欲无求到了极点。 “我说给他配助理和车什么的,他也不要。保镖吧,能打的过他的人也不多,就先这样吧。”卓玉现在没有正式回归路家,没人知道他是路家的少爷,不会有人打他注意,带不带保镖倒也没关系。 “他挺好的?”也许是因为愧疚,路今生跟卓玉并不亲近,也不经常见。偶尔接过来见一面,那个孩子在他面前很沉默,什么都不跟他说。 “嗯,挺好,有事您直接给他电话吧,我先走了。”路逢舟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善于跟孩子沟通,他也没工夫细说,肩膀越来越疼。 “你那肩膀怎么办?”路今生问道。 “我现在就去医院。” “检查完了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老爷子叮嘱道。 “好!” 路逢舟匆匆的离开了路家大宅,心里有种轻松的感觉,毕竟跟他爷爷和他爸面前过了明路。不管以后他们会不会如自己预期的那样支持他,至少目前不会来捣乱。 他和简殊然的感情本身问题已经够多了,现在完全经不起外界一丝一毫的压力。比起路家的掏、枪,丢东西,简家的谈话,温馨而简单。 这几天,简殊然爸妈去医院看儿子,路逢舟都在,有什么话也不好问。眼瞅着两位都快憋出内出血了,也是够辛苦的。 回了家终于只有自家人,可以痛快的说话了。不过通常情况下,简清明就是听众,最后做个总结陈词。 “你和小路现在是什么关系?”陈桦开门见山的问道,他们家里一向民主公开,有问题直接提出来。 “我认为是前后辈,但是他不这么认为。”简殊然没有敷衍的说是朋友,除非他把父母当傻子。 “那孩子喜欢你。”陈桦很肯定,所以不是疑问句。 “他是这么说的。”简殊然很怀疑,路逢舟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或者喜欢他,跟喜欢一块手表,一辆车,没什么区别。 “你这态度很成问题,好像很愤懑的样子,他得罪过你?”陈桦很奇怪,他儿子向来平和,现在说话的样子不同以往。 “没有,我就是觉得我们不合适,门第悬殊。像他们那样的家庭,还是找出身相当的容易相处,我们之间肯定是不成的。”这是现实打脸之后总结的经验。 “家里有医院确实很有钱了,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陈桦点点头,新时代新思想,尤其老师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更强,但是很多观念是根深蒂固的融在人骨子里的,不会随意改变。 “不只医院,您知道长丰集团吧,那才是路逢舟家的主业。”医院不过是个分支,每年的收益顶不上主业的一个零头。 “长丰……是做房地产那个?”陈桦一时哑然,景城谁不知道长丰集团。那是龙头企业,动不动就上电视的那种,满大街都是长丰的广告牌。 “那确实不合适。”简清明喃喃的说道。 这不是普通的有钱人家,这是豪门,都说一入豪门深四海,他不想儿子去应付那些复杂的关系。他家的孩子并不是养的多单纯,但是无论何时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的生活能简单一些。 而且两个男人不能有孩子,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无所谓,但是豪门总要有继承人的。时间久了,总会有别的幺蛾子。 简清明曾经有个表姑姑,长的很漂亮,嫁入了豪门,当时她娘家也跟着风光了一阵。后来他表姑父四处沾花惹草,他表姑气的一病不起,不到四十岁人就没了。现在两家人也不来往了,从那以后他表姑姑的母亲逢人就说,当初如果不高嫁就好了。 这件事情给简清明留下的阴影挺深的。有钱有势的人选择很多,诱惑也很多,有的是怀揣着各种目的往上扑的人。男人很难在这种环境下保持理智,非常容易出轨。 “你怎么想,你喜欢小路吗?”陈桦问道,感情说到底是两个人的事情。简殊然他们这个年龄还没到考虑物质的时候,如果只从恋爱的角度出发,小路那孩子看着挺好的。对待简殊然那份上心,那份呵护,让陈桦很受用。 每一个当母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另一半当成掌上明珠来疼,即使两个人都是男孩子。 “妈,这个事情您让我自己处理吧。”简殊然无法对自己的父母和盘托出,也不想撒谎骗他们。 “你马上就二十岁了,是大老爷们儿了,老爸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事。”简清明并不担心,他的儿子他是了解的,从小就很稳当。 “嗯!”陈桦也点了点头,“我和你爸都是相信你的,你好好处理。就是不成,也别弄的太难看。” “您放心。”简殊然冲他妈安抚的笑了笑,已经没什么余地了,还能怎么难看呢。 “不过你这身体到底怎么回事?”陈桦皱了下眉头。 医院给出的检查结果都是没问题,但是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晕倒。 “大概是累的吧,马上要考英语六级了,各科的期末考试也快了。”简殊然只能用这个理由敷衍,他具体的病因医院没有告知他们,这点他和路逢舟达成了共识。 “上高三的时候那么累都没这样,你还是注意些好。”陈桦还是忧心忡忡,但是医院都说了没事,那应该就是没事。 “嗯。您放心。”简殊然握了握他妈的手,“下午我就回学校了,不能再请假了。” “一会我给你带点吃的。”陈桦起身去厨房拿东西,还是营养要跟上。 孩子大了,总要有自己的心思。作为父母除了支持,最好的就是去信任。他们一直这样教育简殊然,目前为止,这孩子没让人失望过。 当天下午简殊然就回了学校,开始了宿舍──教室──图书馆的单调生活。 大学从来没有那么轻松,像高中老师说的不用学习,有大把的时间来谈恋爱和玩游戏,不太现实。那就是在高中强烈高压之下,老师们为了缓解学生们的压力,给学生描绘的空中楼阁式的美好憧憬。 简殊然倒是试过把心思全放在恋爱上,结果就是成绩啪啪的打脸。 上大学如果目标明确,也有相应的职业规划,四年用来学习都不够。各种证书凡是跟职业沾边都可以考虑,这是以后找好工作的敲门砖。 他是想着考完英语六级,英语就不往上考了,非英语专业,以后不打算从事相关的工作,这个等级求职够用了。而且如果进入外企或是合资企业,口语占的比重会很大,这方面简殊然有天然优势,上辈子不是白活的。 大三他要把精力更多的放在职业相关的课程和证书上。 他有考虑过将来是不是还要进当初的企业,那是景城当地非常知名的企业。而且他业务熟练,小白期在他这里不存在。但是他始终弄不明白当初都挺好的,为什么报表突然就除了问题。这是造成他后来辞职的主要原因,假如没有这个事情,会不会跟路逢舟去洛城真不好说。 说起路逢舟,他现在依旧我行我素的往他宿舍送东西,各种吃食,反正是退不回去,又不能久放的。 本人倒是没有出现在他眼前,不过简殊然知道他所有的行动都在路逢舟的眼皮子底下。 简殊然不在意,已经无所谓了。 今天在校外遇到大概真的是个意外,终于考完了六级,他和云述一起出来吃一顿就当放松了。 走到学校的附近的美食街,正好遇到了路逢舟、赵臻和尤可为。简殊然想视而不见,但是路逢舟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 第25章 出游 简殊然微皱着眉,路逢舟偶尔也会跟好友出来吃饭,不过多半是陪衬,吃不了几口。 想当年,因为路逢舟对食物极其挑剔,简殊然费尽心思的讨好他。业余时间都用来研究怎么做饭了。即使一个月也未必能见上一面,但是只要他来,简殊然肯定是做好一大桌子美食等着。虽然那些食物最后的归宿很可能是垃圾桶,但是他依旧乐此不彼。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像极了等待帝王临幸的后宫嫔妃,还是极其不受待见的那种,太讽刺了。 本来想推开人就走,但是路逢舟的左臂带着夹板打着石膏,让他无从下手,也不敢下手,万一推坏了哪里,更是理不清了。 “别挡路,急着吃饭呢。”简殊然冷淡的说道。 路逢舟拉住他:“那个……那个……心理医生预备提前回国,我到时候安排好给你打电话,你别不接。” “好。”简殊然点了点头,他不会拿身体开玩笑,这个心理医生很有名,也很难预约到,“不过还是尽量安排在暑假吧,考试之前我没那个精力。” “嗯,成。”路逢舟呆呆的应着。 简殊然动了动手,“我进去了。” 路逢舟没说话,也没放手,就那么直愣愣的拉着人。 “我们先进去吧。”赵臻招呼另两个人。 “不拼桌。”云述也认为站在这里不是事,两个人有些话单独说清楚比较好,“殊然……” “嗯,你先进去点好菜,我马上就来。”简殊然说道,反正他爱吃什么云述都知道。 云述点了下头,躲开赵臻快步进去了。 “云学长,别那么冷淡呀。”赵臻不管云述的漠然,热情的跟了上去。 三个人分两拨进入了餐馆,留下两个人在原地如同对峙一样。 美食街上人很多,有些人还会回过头来看他们。两个很出色的男生,拉扯着站在街上,太招眼了。 “你都不问问我怎么受的伤吗?”路逢舟小声的嘀咕,委屈的感觉要冲破天际了,以前他哪里不舒服或是少吃两口东西,简殊然都紧张的不行,问东问西的确定没事才能放下心。现在都带夹板了,连问都不问。 他最近一直忍着没去找人,一是因为他受伤了,多少有些狼狈,他不想让简殊然看到。二是简殊然有考试,他不想打扰他。今天能碰到,真是意外之喜。 “怎么弄的?”简殊然从善如流的问道,纠缠这些没用,但是他也做不出对一个伤者视而不见。况且大庭广众之下,他得稳住,不能丢人。 “我爷爷打的。”路逢舟比划了一下,“拿这么长的镇纸,巴林石的,特沉。” “犯事了?”路家老爷子有多疼路逢舟,简殊然是知道的,怎么舍得对他下这么重的手?这得犯多大的事? “我爷爷知道咱们的事了,我跟他摊牌了,我爸也知道了。”路逢舟说完,有些期待的看着简殊然。 “嗯,那你这顿打挨的不冤,你爷爷下手算轻的。”最疼爱的孙子突然出柜,老头没直接进医院只能说明心里确实强大。 “然然,疼着呢,都骨裂了。”路逢舟怎么都没想到简殊然是这个反应,心里更是难受。 “疼吗?我经历过更疼的,你不会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的。”简殊然笑了一下,却给人很惨然的感觉。 路逢舟心里剧痛,是啊,简殊然经历过更疼的。手臂断了,肋骨骨折,身上多处软组织损伤,关节脱臼,肌肉撕裂,内脏出血,颅内出血…… 简殊然又一向怕疼,可是跟了自己之后,他好像一次也没在自己面前叫过疼。就算是徐晋安将他折磨的不成人形,回来之后他也一句没说过。 只是很绝然的离开了他,分割阴阳,不再回头。 一瞬间,路逢舟张口结舌,什么都说不出来。胸中被什么撕扯着,很疼很疼!日子流水一样的过,转眼间就考完了试。 紧绷了很久的神经终于能够松懈一下,考试太费神。 这么长的假期对于他来说已经很有没有经历过了,毕业十四年,他工作起来连年假都很少休。 真正的休闲时光,已经很久都没有了。这个暑假他打算在宿舍多住些日子,他想弄清楚,暑假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了云述的失踪。他很在意,非常的在意。云述如果顺利毕业,前途一片光明。突然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考完试后的第一天,傅予就找上门来,简殊然倒是有些意外。 “怎么,不欢迎?”傅予眉毛一挑,高冷依旧。但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气息,敢说一个不欢迎试试。 简殊然心下暗笑,傅予并不擅长隐藏情绪。 “不能,就是没想到,刚考完你不休息吗?什么时候回齐城?” “我打算八月再回去,想好好逛逛景城。”傅予笑吟吟的说道,“愿意当免费导游吗?请你吃好吃的。” “当然可以,我饭量不算大。”简殊然本来也想好好的谢谢傅予,那份笔记帮了很大的忙。上次请客路逢舟在,弄的很尴尬,他想弥补一下,“你想去哪里?” “听你的。” “有名的地方你都转的差不多了吧,想去热闹的地方,还是安静些的。”来景城上学三年了,傅予不肯能哪里都没去过,他们可以找一些安静小众的地方。 “都说了听你的。”傅予就是想跟简殊然出去走走,去哪里并不重要,“我开车来的,去远一点的地方也行。” “嗯,那方便多了。”简殊然认真的想了想,“我们去爬山吧,往西边开去落花山,那里有高山草甸,沿途的风景也还可以。” “行,早就听说过那里,一直没去过。”落花山在景城很有名的一座山,海拔不低,车可以开到半山腰。是比较成熟的景区,里面的爬山步道修的挺好,就是整体落差不低,可以说是步步登高。就是距离市中心比较远,所以人很少。 “等我拿件上衣,你带衣服了吗?山上温度可能会低一些,还有带上雨具。还得带点吃的,中午饭要自己解决,那里没有吃东西的地方。” 简殊然没有选择难度大的地方,作为登山社团的人,落花山景区丝毫没有挑战。主要是他不了解傅予的能力,贸然去难度大的地方不好。而且他们没有提前做准备,说走就走的地方,最好还是去完善的景区,不然容易出事故,最近山区没少播报驴友私自爬野山出事的。 “车上有衣服和雨具,但是没有吃的,我们去超市买点。” 两人去了学校里的超市,采购了一些食物,就出发了,路上挺顺利。大学通常放假早一些,中小学应该还在备考,而且今天是工作日,出来玩的人不多。 到了景区才十点多,两人拿上东西一路边走边聊。 景区里的游客很少,石阶路还算好走,道路两旁草木茂盛,遮天蔽日。抬头几乎看不到天空,全是浓浓的绿。 “这里真舒服,空气太好了。”景城是国内一线大城市,城市里有着所有大城市通病,人太多,空气不好。这里不一样,远离市中心,植被覆盖率极高,是个天然的氧吧。 “你小心脚下,台阶上会有苔藓,很滑。”简殊然提醒他看脚下,这里的湿度也很大。 “嗯。”傅予应了一声,突然兴奋的喊了一嗓子,“我看到松鼠了,你看。” 简殊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真的看到一只毛茸茸的松鼠,抱着一个松塔,憨态可掬,非常可爱。 “这里经常能看到这样的野生小松鼠和小刺猬。”简殊然掏出手机,给那个小松鼠照了张照片。 一路慢慢的走,他们也不着急,到山顶总共才4公里,距离不远,只是因为每一步都是往上爬距离好像就被拉长了。 路上有不少人休息,都是爬不动的。他们俩的体力算是很好的,完全没有休息。 等到达山顶,才不过中午。山顶一马平川,草甸绵延到天际,遍地都是小野花,成片成片的点缀在碧绿的草地上,姹紫嫣红很是热闹。日头也不晒,清风拂过,身上的毛孔都舒展开来,是真的很舒服。 这里确实比城区温度要低不少,基本上周围的人都穿着长袖。 有人上前询问,他们要不要骑马。都是当地的村民家养的普通品种的马匹,能牵出来的都是很温和的,与景区合作增加些收入。 “骑吗?”简殊然询问傅予的意见,他曾经在这里骑过马,草甸的面积十分大,不过在山上无论如何是跑不起来的,小跑可以。 “你会吗?”傅予很感兴趣,但是骑马属于危险运动,要是就被人牵着走几步的话,没什么意思。 “我会。”因为路逢舟很喜欢,简殊然也就让自己去喜欢,后来反而是他玩上瘾了。同样都是速度,跟开车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就走。”傅予高兴的跑到前面跟老板商量,让他们自己骑着溜达溜达,钱可以商量。 简殊然知道傅予家里殷实,今天他开的车是雷克萨斯XL570顶配,裸车市价大概要160多万,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开的起的。像他爸工作了这么多年,现在也只有一辆二十万的代步车。 傅予没有刻意的炫耀,也没有隐藏,很坦诚。这样作为朋友交往起来也舒服,简殊然没有深究的打算,总共也没见过几次,只能算是比较聊得来的朋友,聊的过深反而不好。 交浅言深有的时候是很伤人的,至少目前简殊然并不确定能否深入的交往。 普通朋友,现在的简殊然也慎重了很多,真心错付不止是爱人之间,有的时候也存在于朋友之间。 第26章 被困 傅予跟马商商量好了,两人分别上了马,慢慢的顺着小路溜达,马的主人也骑了马跟在后面。 “你骑马是不是好多年了?”傅予刚刚看简殊然上马的姿势,娴熟潇洒,非常的漂亮,像是经常骑马。 “嗯,以前有个朋友喜欢,我们经常一起去骑马。”简殊然一句带过,这不是能细说的事。 路逢舟除了喜欢车就是喜欢马,他自己有一匹很好的马,从来不让别人碰。简殊然就骑过一次,路逢舟就不让他再碰了,后来送了另外一匹给他,现在想来自己连一匹马都不如,真挺嘲弄人的。 不过都过去了,想那些干什么呢。他的生活不会再围绕着那个人转了,一切都重来了,他也可以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何必去追求那些求而不得。 简殊然轻松一笑,轻轻夹了下马腹,马儿很轻快的向前小跑去。风掠起青年的衣襟,头发飞扬起愉悦的弧度。整个人在阳光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身后傅予拿出手机,默默的拍了几张照片。他很喜欢看着简殊然笑,那笑容太过温暖,也太过干净。仿佛任何污秽之事,都不能介入,带着纯然的稚气 两人最后停在最高的观景台处,下了马,将马匹交还给主人。他们上了观景台,往下俯瞰着原野茫茫,山脚下大河围山而过,很是舒朗宽阔。 “在往西就出了景城,那边是永城。”简殊然指着西边说道。 “永城那边有个挺大的水库吧。”傅予问道。 “是,那里的水库鱼特别好吃,改天一起去一趟。可以多叫点人,能住一夜。”简殊然回过头来,看着身侧的人。 青年的脸逆着光,看不清,但是眼睛亮亮的,傅予感觉心里被什么挠了一下。 “好,听你的。”傅予听见自己这么说,“八月你要不要跟我回齐城去玩?” 他没用“去”,而是用了“回”,这是很微妙的,仿佛那里才应该是简殊然的归宿。 “八月我去不了,一早安排了事情。”简殊然敏锐的注意到了那个不同寻常的用字,眼神闪了几下,没有多说。八月确实有事,要做系统的心里治疗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是持久战。 “那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去看看。盛夏的齐城真的很美。”傅予很真诚的说。 “好。”齐城是国内非常有名的海滨城市,除了冬季其他三季都会有很多游客。曾经有一次出差就是在齐城,春天海水很冷,不能游泳,但是那里的樱花也很漂亮。 “不好意思,能帮忙照个相吗?”一个女生介入到二人中间。 两人回头看着是一个年轻女孩,相机递到简殊然面前,女孩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她身后还站着两个女孩。 “可以。”简殊然微微一笑,接过相机。 女孩子走回同伴身边,三个女孩站成一排,简殊然调整了一下相机的焦段,拍了好几张,有半身的,也有全身的,让人家自己回去选。 “谢谢。”女孩拿回相机,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踌躇了一下,仿佛是鼓足了勇气,“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简殊然愣了一下,还没开口,身后的傅予已经将胳膊搭到他的肩膀上,冲那个女孩说道:“美女这样不好吧,你也不问问人家是不是有主儿的?” 说完还冲那个女生暧昧的眨眨眼。 女孩怔住了,反应过来瞬间脸红透了,说了句对不起就赶紧离开了。 “你这是干什么,吓到人家了。”简殊然拍了傅予一下,示意他把手放下来。 “总比莫名其妙的被人拿走联系方式强,现在的人不能只看表面。”傅予仿佛没看懂简殊然的意思,手就那么搭着,没有拿下来的意思。 “我没打算给。”简殊然从来不给陌生人联系方式,这是他的原则,傅予大概是个意外。 那三个女孩子扎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几个人频频回头往这边看,其中一个脸上还带着神经兮兮的笑容。简殊然知道他们是误会他和傅予的关系了。 简殊然无奈,但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不认识。 正想着,脚下突然传来震动感,紧接着地动山摇,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出去。傅予眼疾手快的将人揽回来,林间惊起一波鸟雀,呼啦啦的飞了过去。他们快速的靠着里侧栏杆蹲下,晃动持续了有两分钟。 待震动过去,观景台上几个人惊魂未定,还是有一位老人家说了一句:“这是地震了?” 简殊然试着站起来,傅予还拉着他的胳膊。 “真的有可能是地震。”简殊然喃喃的说。 “现在怎么办?”一个女孩问道,声音里掺杂着惊恐。 “先离开这里,往入口处那边的观景台走。”傅予说道,这里比较危险,地势太高,如果观景台倾倒,背面就是悬崖太危险了。 简殊然看了一眼表,快五点了,这个时间很多游客已经下山,山上所剩之人寥寥无几。原本还想着夏天夜色来的晚,不着急下山,结果遇到这种情况。 他心很慌,到底是哪里地震了?这里都有震感,如果是景城市中心,他的家人都在那里,同学朋友也都在。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凉。 掏出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了。 傅予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轻轻的握住他的颤抖的手:“放心,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简殊然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慰而安定下来。 他们一行人有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三个女大学生,简殊然和傅予。大家来到下面的观景台附近,那里也有人聚集,简殊然大概看了一下。 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剩下三对是情侣都彼此认识的,其中还有一对是同性情侣。 “下不去了有落石,路堵了。我们刚刚查看回来,就在这里往下一点的位置。”看到他们下来,有一个男生说道。 简殊然一皱眉,情况比想象的要麻烦。 “怎么办啊,会不会下不去了?这里晚上有野兽吗?”刚刚跟简殊然要电话的女生明显慌了。 “手机也联系不上救援,我爸妈还不得急死。”另一个女孩拿着手机抱怨,“也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 “先别慌,我们先冷静下来,整合一下身上的东西,我们今晚很可能要在这里过夜。”傅予安抚着女孩,恐慌是会传染的,所以要尽量安定情绪。 现在的集体救援很迅速,但问题在于不知道景城内部有没有受灾。落花山比较偏远,如果其他地方受灾严重的话,这里恐怕很难及时搜救,也许在这里等待不是一天的事。 一群人也算是患难之交,这个时候大家心里都很慌乱,有人愿意站出来主持一下局面,还是很好的。 但是一阵统计下来,情况并不乐观,除了那三对情侣是本来晚上就打算在这里露营,所以带的东西十分齐全,食物也是足量的。其他人身上的食物基本上也就够今天晚上一顿的,简殊然和傅予倒是还有些,能多坚持明天早上一顿的。 带着孩子那对夫妻,脸色很难看。大人不怕自己挨饿,心疼的是孩子。 还有就是御寒衣物,这个更要命,没想到会在这里过夜,谁也不会带太多衣物。而高山之上,夜里的温度会骤降。身体弱的,肯定受不了。 那三对情侣商量了一下,他们愿意让出一顶帐篷给老人和孩子,他们各自挤一挤。 那对夫妻千恩万谢,老人家也连连道谢。至于其他人,都年轻力壮的,自求多福吧。 大家都很紧张,除了孩子忘性大,一会就高兴了起来。晚饭大人都是草草的吃了几口就吃不动了。 每个人的内心都是焦虑惶恐的,自然灾害变数很大,也不知道一会还会不会有余震。 简殊然感到一阵无力,内心十分煎熬,他急于知道家里情况,但是苦于联系不上。 “抱歉,我选了这么个地方。”简殊然带着歉意跟傅予说道。 “你说的什么话?你要这么说,那今天还是我提议出来玩的呢。”傅予不乐意他这么说,“你不能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累不累。” 简殊然笑了笑没说话,压下心里的焦虑。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远离都市的照明设备,这里的天空即使暗下来也有一种澄澈的透明感,黑暗开始晕染天空,星星逐渐爬上天幕。 很纯然的星空,不掺杂任何杂质。看起来疏阔辽远,触不可及。 周围的人自发的坐在了一起,人是群体动物,不管什么时候靠在一起才会觉得安全。 “不管怎样,相逢是缘,我们就当是篝火晚会了,虽然没有篝火。”三对情侣中的其中一个短发女孩说道。 “是啊,大家活跃一下气氛吧。”女孩的男朋友也附和着,他们将一个露营灯放在空地上,大家就围绕这个坐着。 “好啊,好啊。”那对同性情侣立即响应,他们六个人看起来应该是经常登山野游,面对这种状况恢复的很快。当然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家里人都不在景城,所以目前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们俩呢,帅哥,别不说话啊。”是同性情侣中稍矮的那个男孩子,有着一双笑眼。 很显然,这里的人几乎都默认简殊然和傅予的关系是情侣。简殊然很无语,但是也犯不着跟陌生人解释。 “我觉得挺好。”简殊然应道,“热闹些比较不容易冷。” 最难熬的无非就是寒冷和饥饿,现在刚吃完饭,一时半会不会饿,那么动起来也能抵抗一下夜晚逐渐降低的温度。 简殊然目光空旷的望着洒满星辰的夜幕,但愿家人和朋友都没事…… 第27章 故事 现在只是开始,人们的心气还比较高,没受到太多的影响。高山草甸视线一览无余,也比较安全。气氛保持活跃,总比一片惨淡要强。 其他人也都坐了过来,围成了一圈。 “我们唱歌吧。”最先提议的那个短发女孩说道,“我先抛砖引玉,为大家起个头。” 那个女孩一看就是很自信的那种人,嗓音很不错,一首歌唱下来挺舒服。大家很捧场的起哄让再来一个,女孩也不推脱又唱了一首。接下来有人毛遂自荐,气氛也热烈起来。 最让人叫绝的是那对老夫妻,老爷爷的一首《我和我的祖国》惊艳四座,配上老奶奶的舞蹈,真是棒极了。表演结束,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两位老人优雅的谢幕,眼中含笑的看着对方,一起坐下。 这便是爱情最好的样子吧,你唱歌我以舞和之,你干什么都有我的跟随,多好,琴瑟和鸣。 曾几何时,简殊然很羡慕这样平淡又浓烈的爱情,那是他一直的念想。 轮到傅予和简殊然,傅予毕竟是经常登台的人,更是不怯场,唱歌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尤其傅予的声音高亢而清亮,非常有穿透力,加上极强的乐感,赢得了满堂喝彩。一曲终了,大家意犹未尽。 “这位帅哥,你别光叫好啊。”笑眼男孩格外的自来熟,也可能是看到同类觉得亲切,毕竟同性情侣在社会上还是少数。 “他不能代表吗?我俩一起的呀。”简殊然淡淡的笑着,在露营灯的灯光后面显得十分虚幻。 “我们还都一起的呢。”那男孩指了指身边的人,“姑娘们都不怯场,来吧帅哥。” 其他人也附和,简殊然再推却就显得不礼貌了,他想了想:“那我讲个故事吧。” 唱了那么久的歌,突然来个讲故事的,大家都觉得挺新鲜。 “很久以前有个男孩爱上了一个耀眼的王子,男孩并不知道自己爱上的是王子,只是觉得那个人十分好看,算是一见钟情吧……” “等等,男孩,王子,同性之爱啊。”一个女孩打断了一下。 “对啊。”简殊然勾了一下唇角,很坦然的看着那个女孩。 “哦,没事,确认一下,你继续。” “王子并不喜欢那个男孩,但是他觉得无聊,于是就把男孩留下了,就像是留了个宠物在身边。王子有很多宠物,那些宠物都比男孩要漂亮,也都很会讨人欢心。所以王子时常会忘记男孩的存在,两人一个月也见不了几面。不过男孩很满足,能够偶尔看王子一眼他就觉得生活很完美。男孩没有住进王子的城堡,城堡里有太多的宠物,他住着不习惯。那些宠物只对王子温和,对待男孩很凶。王子单独给男孩准备了一个很精致的笼子,男孩就心甘情愿的离开了家人和朋友。笼子没有上锁,但是男孩从未想过离开。就这样,过了很多年。男孩已经变成了一个男人,王子依旧像是对待宠物那样对待他。直到有一天,王子的国家要跟邻国打仗了,王子派男人去打仗,男人被算计了,死在了战场上。” 说到这里简殊然就停了下来,故事到这里就完结了。男人死的活该,王子依旧是王子,什么都改变不了。 “然后呢?”有人问道。 “大概是王子跟他的宠物们继续过着幸福的生活吧,没了。” “我靠,好长一把刀子。扎死我了” “我在等一个反转,结果BE了?” “这是暗黑童话啊,小哥哥。” “我想吃小甜饼,你给我喂毒。” 众人一顿唏嘘,看着长得这么温和好看人,竟然给大家讲如此狗血又悲伤的故事。 简殊然将脸埋在手臂间,微微的颤抖,这个故事很悲伤吗?难道不应该是那个男人活该吗?当初遇见的时候就已经不是男孩了,十九岁都成年了呀,不过是给自己的愚蠢找了个年龄的借口。 有人看了下表,已经九点多了,那对年轻夫妻把孩子哄睡了。女人从帐篷里出来,拜托那对老夫妻照顾自己的孩子,她自己跟丈夫留在帐篷外面。那三对情侣带的帐篷本来都是双人的,现在每个帐篷都挤进三个人真的是很考验大家。 留在外面的人都准备到观景台上去,这个观景台比较低矮,有栏杆和顶棚,好歹有地方倚靠,木质的地板也比草地来的舒服一些。 傅予和简殊然坐在外侧,正对着那对年轻夫妻,三个女孩在他们里侧。大家离得很近,在这种环境下,大家靠近些比较安全。 天色是纯然的黑,即使有星光点缀,也还是很黑。外面留了一个露营灯,那是紧急情况下才能用的,现在所有的资源都要省着用。 简殊然有些不舒服,太黑了,对于他来说是很大的考验。感觉额头有些冒汗,他把身体蜷缩起来。能御寒,也能抱紧自己给自己一些安全感。还好这里足够空旷,还有凉凉的风,能够缓解一些压迫感。 傅予感受到了他的异样,一把揽过他的肩膀。 “你冷吗?怎么在抖?”傅予轻轻的问道,他感觉简殊然有些不对劲。现在气温确实在下降,但是没那么夸张。 搂过人的一瞬间,傅予皱了下眉头,简殊然比那天在酒吧见到的时候瘦了不少。即使脸上变化不大,但是身上的骨架更明显了。那天在酒吧,他喝多了,当时傅予也扶过他,没这么瘦,这才多久? “我没事,真的。”简殊然想推开傅予,他不是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傅予眼神里不断升高的温度和热情,他看的明白。不能接受的感情,最好一开始就保持距离,不要给对方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是他现在的肢体明显不太受自己控制,他很害怕自己会失控,如果有人在身边可能会好一些。 这个时候他要是犯病,会彻底扰乱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人心。所以只能利用傅予,说白了傅予现在是他工具人。 即使有些对不起傅予,但是也只能这样。 “刚才那个故事不好。”傅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 “嗯?”简殊然反应过来,他在说自己讲的那个暗黑童话,“不过是一个故事,别当真。” “你当真了吗?”傅予的呼吸声已经在他耳边了,就像简殊然说的不过是个故事,不知为何傅予就是觉得在意。 “我应该当真吗?”简殊然敏锐的察觉到傅予的情绪变化,他稍稍偏了偏头,躲开他灼热的气息。 “结局改改吧。”傅予转变了谈话的方向,当不当真的也只是一个故事,“男人在战场打赢了,然后自立为王,打回城堡,将王子囚禁当宠物养了起来。” 这个结局……简殊然有些失笑。 “好,听你的,这个结局好。”简殊然从容的应下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些真的只是故事了。即使过去没多久,之于他来说已经隔了一世,他也该想开些。 夜风微微的吹了起来,温度持续降低,傅予不管不顾的将人揽在怀里,有种莫名的满足感。到底什么时候起的心思他现在也说不清,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男人,但是对于简殊然,他异常的上心,这是肯定的。 他喜欢这个人在身边的感觉,所以他也顺着本心往下走,不管前面是什么他接着就是了。 女孩子们在周围原本还嘀嘀咕咕的,后来也渐渐收了声。 四周安静下来,简殊然昏昏沉沉的倚着傅予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螺旋桨的声音,非常吵。简殊然勉强睁开眼,发现身边的人陆陆续续都醒了。帐篷里也亮起了灯,有人走出了帐篷查看情况。 天空中一架直升机,缓缓降落在草甸之上。卷起周围的气流,在平静的山顶上,搅动了一阵一阵的冷风。 人们兴奋起来,这是救援到了吗?这么迅速吗?那么他们是不是不用等,马上可以离开了。 直升机堪堪停稳,飞机门就被打开。一个肩宽腿长的人蹿下飞机,手里拿着高光应急灯,快速的向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人到近前,大家还没来得及询问,那人已经喊开了:“然然,然然,你在吗?简殊然,你在这里吗?” 是路逢舟,简殊然心里像是被沸水煮了,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热气氤氲一片。 简殊然站起来,蜷缩久了,身体有几分不自然的僵硬。走到观景台栏杆边,看着那个男人站在那里,灯光映出他的轮廓,带着几分急躁和凌乱,“别喊了,我在这。” 路逢舟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舒缓,一口气呼出来,他的心才回到胸腔里。 “然然,我来接你回家。”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懵圈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有无数只羊驼奔腾着跑了过去,又跑了回来。这不是官方电视连续剧,这是私人定制大电影。期盼的官方救援没有来,变成了至尊宝踩着七彩祥云来接紫霞! 简殊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景城的空中管制很严格,私人飞行至少要提前半个月报备。路逢舟肯定是动用了路家的关系,上下疏通想必也费了一番周折。至于他为什么在这里,想也知道,那些跟着自己的人,路逢舟一直都没有撤走,所以第一时间知道了落花山的情况。 这个人总是让人出其不意的往他的心上戳一下,不管是用什么东西戳的,反正就是让他不安宁。 原本王子是不喜欢小宠物的,那现在呢? 第28章 留下 “然然,跟我走,这里太冷也太黑了,你受不了。”路逢舟几步跨上观景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简殊然罩在身上。简殊然一直怕冷,冬天都穿的特别厚实。 简殊然想挣扎,被路逢舟一把拽住:“别闹,你看你身上都泛凉气。” 简殊然只能沉默,任由他给自己套上衣服,拉链一下拉倒下巴。 “现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路逢舟很担心他的身体出状况,这一路都提心吊胆的。 “没有,我很好。”简殊然摇头,除了冷没别的感觉。 路逢舟拉着人就不放开,傅予这会也插不上话,人家是来雪中送炭的,不是来添乱的。 衣服上还带着路逢舟的体温和气息,很暖和。这气息简殊然太过熟悉,是路逢舟身上的香水味道,已经快要散尽了,但是他还是一下子就闻出来了。这香水路逢舟用了很多年都不曾换过,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物件路逢舟很念旧,但是……对于人,他则是喜欢新鲜的。 现在简殊然确实冷的不行,也就不想以前那些糟心事。本来身体一直很好,完全忽略了最近因为心里疾病,而导致的身体素质下降,所以这次也只带了个薄外套。这会山上的温度已经降到大概十六、七度的样子。 “景城的情况怎么样?”简殊然担心的是家人和朋友。 “没事,这次地震不是景城,是永城那边,震级不高,就是震源有些浅,离这里比较近。”路逢舟交代了一下情况,“因为入了夜,不好施救,救援队已经到达山脚下,明天一见天光就会开始施救。被堵的那段路并不严重,就是位置比较高,机械上不来只能徒手。预计到明天下午就能疏通。” 众人听到他这番话,都觉得心头一松。即使现在走不了,也不会等太久。 “别想那么多了,先走吧。”路逢舟催促道,然后声音凉凉的冲傅予,“傅少爷一起走吧,别墨迹了。” 路逢舟知道简殊然不可能放下傅予自己走,所以心里纵然一千个不愿意,也必须把傅予带上。狗东西,一不注意就拐他的宝贝,一会儿从飞机上把他踹下去,救都没的救。 “飞机能坐几个人?这里有老人和孩子。”简殊然被拉了一下,但是没动。不是他多高尚,而是眼前的情况并没有到生死选择的时候。他是成年男性,抵抗力要比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幼小的孩子强的多。 “荷载五人,我带了飞行员。”路逢舟刚刚十七,在华国十七岁就可以考取飞机驾照,很显然他过完生日之后没那个闲心去考飞行员,就是有驾照,路家也不会让他在不明区域夜飞。 路逢舟没有考虑大规模救援,因为明天通道就能打开,不会耽误太久。大的直升机在山区飞行比较麻烦,不好降落。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高山草甸,直升机也停不了。 直升机准乘五人,带上老人和孩子就没有位置了,如果说车超载虽然不安全但是好歹在路上能勉强跑,飞机则是严禁超载的。 “那你怎么办,这里这么黑。”路逢舟能够感觉到简殊然的虚弱,原本身体很好的人,但是现在患上了心里疾病,睡不好,吃不好,人消瘦了很多。 “我说了,我现在还好。”简殊然又强调了一遍,这里太冷了,比想象的还要难熬。人在没有选择的时候会变的异常坚强,如果有了选择,就会变的脆弱。而很早以前他就对路逢舟有种莫名的依赖,不是生活上的,是心里上的,所以才那么多年离不开吧。 最后是徐晋安生生的把这种依赖给扯断了,也算是给简殊然一个自我解脱的机会。 这时候飞行员走到路逢舟身边:“少爷,要不我们再飞个二回?” 简殊然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果断的说:“不行,落花山后半夜会起夜雾,能见度很差,夜间飞行太危险了,而且高山草甸本身停机就很危险,下去之后不能再上来了。” 如果能再飞一次,简殊然也不会为难。这次飞过来就已经很危险了,在未知区域夜间飞行,草甸的情况不明强行降落,这本身就是玩命的事。 现在路逢舟为了他已经冒了一次险,那么就不能有第二回 。 “你去把飞机上的帐篷和食物拿下来,然后带着老人和孩子先回去。”路逢舟简短的交代,确实没到那么严重的时候,他也就顺着简殊然,如果这个决定会危及简殊然的性命他绝对不会答应。 “少爷,这个老爷子问起来……”飞行员很为难,就这么把少爷留在这里不合适,谁也不知道这荒山野岭的会发生什么。 “我爷爷肯定会骂,这样你让他打电话骂我。”路逢舟带了卫星电话,不会联系不上。 飞行员:“……” 你们一家子都不太讲理,你知道吗? 无奈之下,飞行员只能去搬东西。 “还有位置,你不如……”简殊然想劝路逢舟先回去,孩子还太小自己坐不住,只能抱着,孩子的父亲作为壮年男性可以跟大家一起等天亮,那就还有位置,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不回去,你在这里,我哪儿都不去。”路逢舟直截了当的说,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放简殊然一个人了。 简殊然知道多说无益,索性不再提,示意路逢舟先放手:“我去跟老人和孩子家人说一下。” 那对老夫妻和那对年轻夫妇都很激动,不管怎样,能先离开了。 “几位就先跟着直升机回去吧,孩子小,要抱着,你们都能走。”简殊然简单的说明情况。 “小伙子谢谢你啊,真是太感谢了。”老太太握着简殊然的手,声音有些颤抖。 “我爱人带着孩子先回去,我可以等等,让女士先走吧。”孩子的爸爸说道。 简殊然征求了一圈意见,因为其余人都是一起的,谁也不愿意放下同伴,最后还是一家三口一起离开。 众人又向路逢舟道谢,路逢舟一脸高冷的照单全收。 飞行员将东西取来,开始利落的扎起帐篷,铺好保温垫。等所有都安排妥当,就带着可以离开的人一起走了。 空出来的那个帐篷给了三个女孩子。 夜很深了,天幕上的星星已经消失,周围起了夜雾,湿凉湿凉的。 所有人都回了帐篷,这回终于不用再幕天席地了。路逢舟带着帐篷很宽敞,睡三个人一点都不挤,帐篷里很干燥,舒适。路逢舟是享乐主义者,什么都是用好的。 还有睡袋,这样是真的不怕冷了,简殊然将外套脱下来还给路逢舟。 “你用不用联系一下家里?”路逢舟问道,这种情况如果家里人知道势必会担心。 “不用。”简殊然已经钻进睡袋,他出来玩家里不知道,云述只知道他跟傅予出来,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不会担心,这大半夜真打电话过去才惊悚。 “那想吃东西吗?”路逢舟带的都是速食产品,面包饼干一类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过夜,不然他会带一些好吃的。那些速食产品他平日里根本不碰,也不想让简殊然吃,太难吃了。 “我不吃了。”简殊然现在就是觉得累,刚才冷的不行,这会暖意上来,困意也就跟着来了,“傅予你饿吗?要不要吃点?” “我不饿,你赶紧休息吧。” 傅予说道,他看的出来简殊然的状态是真的不太好,大概是太冷了。他瞥了路逢舟一眼,这人真是讨厌,来了就横在两人中间。现在也是,睡在他和简殊然之间,完全将简殊然挡出了。但是傅予也说不出什么来,都累了,他犯不着为了这个跟路逢舟争论。 路逢舟从开始就尽量无视傅予,怎么着都觉得碍眼。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充电的小夜灯,看起来跟鸡蛋一样,按亮了放在简殊然旁边,又将气窗开了一道缝。 “不是,你睡觉还开个夜灯?窗户干嘛打开,有点暖和气都放跑了?”傅予本来想保持沉默,但是这人是不是毛病太多了?豌豆小公主吗? “我乐意,我就喜欢这样,不舒服你出去啊。”路逢舟一副无赖的嘴脸。 “行了,都少说两句,赶紧睡吧。”简殊然含糊的和稀泥,这都是因为他,帐篷比较低矮,会觉得憋,开着些气窗,他感觉还好些。 路逢舟很听话立刻休战,钻进自己的睡袋,侧身面对着简殊然这边,借着夜灯微弱的灯光,仔细的看着简殊然安静的睡颜,一点一点的描摹在心上。 两人这么躺着就像是曾经的他们,躺在那个小公寓的床上一样。有种久违的心满意足充斥着心间。他很想搂一下那个人,太想念了。但是他只能紧握着双手,躺在他身边。 得知他跟傅予出行,他一天都心神不安,又不敢跟来,怕简殊然不高兴。只能忍着,忍得他浑身难受。傍晚的时候保镖通知他,落花山出了事,他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一路飙车回家,求他爷爷疏通关系,闹了个鸡飞狗跳,他爷爷被气的差点又掏、枪。 好在简殊然没事,没事就好。路逢舟经不起再失去一次了,如果简殊然再出事,他知道这一次自己一定活不下去。 第29章 贪心 一夜到大天亮,也许是太累了,路逢舟感觉自己很久没睡的这么沉过了。 动了动身体,有点僵硬,帐篷怎么睡肯定都没有床、上舒服。 侧头发现旁边的睡袋空了,路逢舟心一下提了起来。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路逢舟从睡袋里爬出来,抓了外套就跑出了帐篷找人。 外面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晨雾没有散尽,湿冷的空气打在脸上,人瞬间就一哆嗦。 路逢舟四处张望,对面帐篷里的那个长着笑眼的男孩看着路逢舟,往上一努嘴:“往上面走了。” “谢谢!”路逢舟匆忙道谢,然后顺着那个方向而去。 没走多远就追上了简殊然,他身上裹了条毯子,慢慢的在晨光里行走,浅淡的晨光映衬着人更添消瘦,仿佛是一颗长在旷野上的树。 简殊然没有想干什么,就是想在没有路逢舟的空间里喘口气。脚下的木质栈道,沾着露水还有些湿滑,他走的很小心。 早上醒来看到路逢舟放大的睡脸,心里猛地一颤,他觉得恍惚。太像以前的某个清晨,让他无所适从。 人的心也好,意识也好,有的时候是很脆弱的。经不起太多的推敲,他想躲开那个人,但是一直在做无用功。 “然然,你出来怎么不叫我?这么冷,咱们还是回去吧。”路逢舟几步上前,将衣服披在简殊然身上,那条毯子其实挺厚的,但是他喜欢简殊然身上有他的东西。 简殊然没说什么,只是将外套拿下来,递回去:“你穿上。” “我不冷。”路逢舟自认身体素质强悍,他里面穿的也比较厚实。 “穿上,你肩膀不是伤了。”骨头上的伤痛,都怕湿和冷。 听简殊然这么说,路逢舟瞬间就乐开了。不管嘴上说的多狠戾,简殊然心里还是关心他的。 路逢舟乖乖接过外套穿上,跟在简殊然身后慢慢的走。 “然然,我们明天去医院看大夫吧,本来是约了今天的,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我安排了往后延一天。”这件事情,路逢舟相当上心,反正医院是他家的,他任性一点也无所谓。 “嗯。”简殊然应了一声,转头往回走,走了几步他轻轻的说,“路逢舟,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了。我们不是那种以命相托的关系,你这么做我受不起。” 他不能一边享受着路逢舟给他的各种福利,一边拒绝人家。他想跟这个人完全划清界限,如果相欠,那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什么都没发生,那就当是两不相欠。 看病的钱等以后工作了,他会想办法还给路逢舟。现在的他,确实还不起。为了不耽误生活,病还要治。 “什么受不起,你就是不想接受。我所有的都给你,连人都给你。你为什么不要。”路逢舟把真心捧出来,可是简殊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刚刚的喜悦一下子就被冲洗掉了。 “我要不起!你呢,身边可以有很多很多人。而我呢,这一辈子身边要么没人,有人在身边的话,他必定只能跟我相守。我们之间容不下第三个人。” 路逢舟上辈子有多少情人,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住,更多的就是炮友,一夜情而已。好多路逢舟连名字都不知道,而且他男女通吃。见过了花花世界,就不可能守着一个人过日子。 尤其简殊然之于路逢舟就是白开水一样的存在,不刺激,不新鲜。他那种吃惯了生猛海鲜的人,怎么还会习惯他这样的平淡。不过是求而不得的躁动,得不到的都是好的,等得到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弃若敝履。 “我没别人啊,就只有你,我现在身边谁都没有,以后也就你一个。我谁也看不上,谁也不要,跟你厮守一生才是我想要的。”刚刚的那番话正中路逢舟的下怀,他现在眼里除了简殊然谁也看不见,这个人比他的眼珠子都重要。 “怎么可能,你现在身边人少吗。”这才是常态,简殊然对路逢舟第一次过生日的事情,记忆犹新。很奇怪本来都忘了,现在从来一次,就算是没有再经历,也依然记得。那个小明星,是第一次他亲眼见到路逢舟跟别人调情,当时有种心跳暂停的感觉,很难过。 “我没有,那些都是现场聊骚的,我连什么样都记不住。我发誓,我以后不那样了,绝对的我说到做到。” 路逢舟指天发誓,他真的就是无聊了,赵臻他们出去都喜欢有人陪着,每次弄个什么人来,也都给他身边放一个。他哪里记得住那些人?十几岁的男孩子,大概最担心的就是不合群,即使特立独行如他,潜意识也在向自己的同伴靠拢,这是无意识行为。 可是重生回来之后他再也没找过别人啊,一次都没有,以后也绝对不会有。 “你做不做的到,我不关心,我就希望咱们之间能有个清晰的界限。”简殊然并不相信路逢舟能够做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界限?没有那种东西,你别想,我不干。”路逢舟突然就扑了过去,抱住简殊然,力气很大的将人困在自己怀里。如果不是早上起来没刷牙,怕被嫌弃,他一定亲他,亲到他喘不过气来,就再也顾不上说那些他不爱听的了。 其实他很想念简殊然的亲吻,温暖的,柔软的,带着难以言说的诱惑,甜甜的。 “你先放开我,咱们有话好好说。”简殊然推不开他,就只能跟他商量。 “不放,就不放。”路逢舟无赖体质附身。 “我可能发烧了,你先放开我。”简殊然只能糊弄他,大概是山上太冷了,路逢舟的怀抱从来没这么暖过。 “发烧?”路逢舟果然紧张起来,但是依然没有放开人,而是用嘴唇轻轻贴了贴他耳后的皮肤,“我感觉温度还好啊。” “你……”简殊然的脖子和耳朵很敏感,轻易不让人碰。 两人相处那么久,路逢舟太了解他的身体了。手上又轻轻的在他腰上捏了一把,还故作无辜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简殊然腿都软了,他瞪着路逢舟一阵气结,这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路逢舟心里又开始痒痒,他就喜欢简殊然的眼睛,就是生气都带着晕不开的光,特别勾人,这么近的距离,墨黑的眼珠子里只有他。 这个人无论是眼里还是心里,都只能有他。 路逢舟将人按在怀里,轻轻的拍着。 简殊然也推不开他,索性给了他肩膀一口。 “然然,你要是不开心,就使劲咬,你高兴就好。”隔着那么厚的衣服,这一口一点都不疼。 “你放开我,我才能高兴。”简殊然松开嘴,早知道刚才不让他穿外套了。 “你要是觉得不过瘾,我脱了衣服让你咬啊。”路逢舟充耳不闻,自说自话。 “你脱。”简殊然顺着他的话说,他脱衣服,就必须放开人。 路逢舟才没那么傻,放开人就跑了,他索性把里面高领衫的领子拉下来,把脖子递到简殊然嘴边。 “你随便咬。” 脖颈人类最脆弱的地方,无数的血管,神经从此处过,只要找准地方一小口,就能送人归西。 简殊然舔舔嘴唇,心里冒出个邪恶的想法,咬一口,让他怕了,是不是就不会再这么接近自己了。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咬上去的欲望很强烈。心中有一种一了百了的想法在鼓噪,简殊然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讨厌这个人,恨他的无情和花心,恨他的逼迫和无赖。 耳膜一鼓一鼓的,山顶上起风了,最后的晨雾也散尽,阳光洒下来,所有的癔念都被照透。 简殊然一身冷汗的推开了路逢舟,冷风让他瞬间清醒。他的眼睛黑黢黢的仿佛水洗过一样,他看着眼前的人,后退了几步,木头栈道很窄,一脚踩空,整个人往后倒去 “小心!” 路逢舟赶紧上前拉人,忘记了自己左肩有伤。一阵钝痛,让他力不从心的跟着往前倒。两人叠加着倒在草地上,好在草甸松软。 路逢舟右手撑在他身侧,紧张的问道:“伤着哪里没有?” 简殊然摇摇头,示意他起来。路逢舟假装没看见,无赖的直接压上去,将人压了严严实实。 “然然,我想你。”路逢舟认真的说,是真的想,想了十四年,日日夜夜,每时每刻的想。 简殊然眼神放空的看着天空,此时的天空是澄明的浅蓝,没有云,看着太空旷了。 突然眼前暗了,路逢舟的脸出现在视线中,很快的靠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很轻,也很郑重。太快了,简殊然没反应过来。 他就直愣愣的看着路逢舟,心里那根刺突然就变的异常尖锐。简殊然笑了,笑的很悲凉。 “我们做炮友吧。”简殊然如是说,什么三观不三观的,路逢舟能游戏人间,自己为什么不能?既然怎么都不肯放手,那就一起作吧。矫情是病,作能要命。 其实他们上辈子的关系也就是炮友,唯一的不同就是路逢舟有很多炮友,简殊然只有他。那么重来一次,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这次看谁能把对方先耗走。 “什么!”路逢舟以为自己听错了,极度震惊,“不是,不能,然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不就是想要我这个人吗,我给你。其实你长得好,我也不亏,男人嘛,不就那么回事。”两辈子都说不清的事,他不想理了,反正也理不顺。 “我不是为了这个。”路逢舟心里酸涩不已,他的宝贝这是要自暴自弃吗,他的追求让简殊然这么不能忍受吗。贪恋这个人的身体是肯定的,但是他想要的是完整的爱人。从身到心,他都要。 “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做人不能太贪心。”简殊然推开他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站起身来往回走。 路逢舟也跟在他后面,但是明显的脚步有些虚浮。他发现,他是真的不了解简殊然,这个人心硬起来跟铜墙铁壁一样。他用尽了全力还是凿不开哪怕一条缝隙,前路漫漫他有些看不清了。 第30章 记得 那天到底是中午之前就打开了阻塞的山路,路逢舟在山上,他爷爷就是再不高兴,也心疼孙子。路逢舟将简殊然送回了家,一路上他都蔫头耷脑的,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心里治疗进行的非常不顺利,情况比医生预想的要严重。 简殊然的叙述很多无迹可寻,尤其是他身上并没有那些硬伤,医生甚至一度认为他不是PTSD,而是被迫害妄想症、精神分裂或者双重人格中的一种。路逢舟以家属的身份自居,很多东西也解释不清。 经历了漫长的确诊过程,最后医生建议是系统脱敏加上药物治疗,一点一点的加深简殊然的接受度,不过这个过程会很久。 另外要与过去建立一些联系,不能完全割裂开来,生活是连贯的,他现在的思维被过去围困,在身体和意识上却极力逃避,相当于把自己完全分裂了。生命也不可能从哪个时刻就断开再接上,总之医生的建议就是要直面过去。 在这期间更是叮嘱路逢舟,作为家属要全力配合治疗,更要注意患者的情绪动向。 其实路逢舟从五月就开始准备一样礼物,就是当年他送给简殊然的那个公寓,那是他跟简殊然交往的第二年。他把里面完全按照当年的样子装修,布置,所有细节都务必做到还原。 在他看来,那是两人的家,在去洛城之前,他们在里面共同生活了有八年之久。他喜欢清晨醒来餍足的看着简殊然安静的睡颜,软糯又白嫩,总是能激起他最原始的欲、望。 他喜欢躺在沙发上枕着简殊然的腿看电影,喜欢在厨房门口看着简殊然变出他爱吃的食物,喜欢在书房里跟他一起工作,彼此不干涉,但是抬眼对方就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喜欢在房间的每个地方一遍又一遍的要简殊然,喜欢他意乱情迷的时候叫自己的名字。 关于简殊然的一切都他喜欢,并不是因为这个房子,而是因为这个房子里有简殊然。 简殊然对那里很有感情,每一处都是他亲自设计布置。虽然中间闹过一次不愉快,他把里面的东西都换了,但是换了之后依然是简殊然的风格。那个地方没有第三者的影子,算是他们之间的纽带,唯一干净的地方。 他们也曾经有过短暂的幸福,或者说是掩耳盗铃一样的快乐。 当站在那个小区里的时候,简殊然就知道要发生什么,终于要摊牌了吗! 进了门,他看到的是曾经一模一样的场景。窗帘、沙发、茶几、电视,连灯都跟当年的一模一样。酒柜里的酒,甚至品牌和年份都没有差错。 指尖轻颤,他抚摸着曾经亲自挑选的物件,竭力的控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四肢透着寒意。 对于他来说,这里不是港湾而是牢笼,困了他那么多年。就像他自己的故事里面说的,这是个精致的笼子,当年他却从未想过要飞出去。 现在他可以走出这里了,又再一次被带回了这里,那么这一次谁也别想关上那道门。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都记得。”简殊然黢黑的眼珠子,冷冷的看着站在那里的男人,流淌出来的光是彻骨的寒冷,仿佛利剑一样。 路逢舟看着那双闪着寒光的眼睛,心思渐渐的往下沉。他不傻,也想过今天来会是两种场面。一种是重拾旧情,一种是自毁长城。现在看来,后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是,所有的我都记得。”路逢舟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这是末日的宣判。 简殊然闭了下眼睛,原本他还想自欺欺人,不想提那段过去。有些事情自己记得就好,这样至少不用把伤口反复的翻出来示人。可是现在不拿出来都不行了,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那你是在干什么?都过了那么一辈子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吗?”简殊然颓然的问,“怎么见不得我好?” “没有,然然,我怎么会这么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我要把你留在身边。” 路逢舟心急火燎的说道,简殊然不能这么说,他从来没想过要他不好。 “呵呵。”简殊然笑了,既然都说开了,那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路逢舟,爱从你嘴里说出来太讽刺了,真的太讽刺了。你爱我,然后把我送给徐晋安,让他糟蹋我?我怎么弄不懂你的逻辑呢?” “我没有,别人多看你一眼,我都想把他眼珠子抠下来喂狗,我怎么舍得把你送给任何人。这是误会,我没想过事情最后发展到那个地步,我只是……我只是失手了,沈岸说万无一失的。” 路逢舟越说声音越小,这件事大概是他上辈子最大的悲哀所在,不能提,想起来就撕心裂肺的疼。 “所以,这个怪沈岸?”简殊然的眼里染上了嘲讽。 “不是,怪我,全都怪我,沈岸不过是为我做事,最后做决定的是我。”路逢舟满心的懊悔,“是我太自信了,把你置于险境,最后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全是我的错。” “那些事,我真的不想再回忆了。路逢舟你不懂,没日没夜的被毒打,被言语侮辱是个什么滋味。最后徐晋安甚至想让他的那些手下轮了我,好在卓玉来的及时,但是我现在突然在想,也许当时发生了,你也许就会放过我,你不会放个不干净的人在你身边。” 简殊然连嘴唇都颤抖起来,脸色惨白。那些东西一旦想起来,他连骨头缝都觉得冷。太疼了,也太可怕了。他甚至还记得那些污言秽语和骨头断裂时的声响,太疼了。 “不会的,不会的,然然我们不假设那些没发生的行不行。你别再往死胡同逼自己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放开你。” 路逢舟急切的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怎么可能会不要简殊然,就算是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他也只会怪罪那些伤害简殊然的人。 “往死胡同里逼我的分明是你,我原本从来了,想好好生活了,是你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简殊然失态的吼道。 路逢舟摇摇头,眼睛有些红了:“我不放,我放不开你,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独自活了十四年,那十四年过的生不如死。每天醒来,都会想你很多很多遍。没了你,我就不是我了。” 那种日子他一天都不想过了,太难受了,每一秒都那么煎熬。 “可是我不想看到你了,是真的不想了,你能为我考虑一下吗?没了我,你身边也不缺人,等着被你临幸的人,排队能绕景城一圈,但是独独不会有我。还记得你那些小情人吗,你有个后宫啊路逢舟,你永远不会孤单。”他当初到底是有多下贱,才能跟别人共享一个人,失心疯都比他正常。 “没人了,你不在之后,我把那些人都送走了,一个都没留下。” 简殊然深吸一口气,心里翻涌着滔天怨气:“我活着的时候你给我一个接一个的找人,等我死了你反而开始守身如玉了,你这是给自己立牌坊吗?” “我不要牌坊,我要你,那些人都不是你。我就是混蛋,你在的时候没珍惜,你不在了我才明白过来,谁也没有你重要,包括我自己。以后不会有别人了,我们之间不会有第三个人。然然,你给我个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在我身边,我连觉都睡不着,然后我就喝好多好多酒,可还是睡不着,我就住在那间卧室里,抱着你的骨灰,一宿一宿的坐着。” 他指着里面的房间,那是这个房子的主卧。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这么过的,最严重的时候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路家那阵子整个都乱了,因为被有心人利用了他的状态,长丰的股价跌的一塌糊涂。 听到骨灰两个字,简殊然觉得腿软,对着一个活人探讨他的骨灰,太他么诡异也太残忍了。他坐在了沙发上,有热意爬上眼眶,脊背绷得很紧。 “我一点都不想跟你讨论我的骨灰,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我死了你也不放我入土为安。死者为大,你到底懂不懂。” “我懂,但是我身边没点念想,当时我就活不下去了。然然,我是真的想死。”路逢舟往前走了几步,他想靠简殊然近一点。 “可是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远离你好好的活着,这辈子我不想再搭上性命。” 简殊然眼泪掉了下来,他是真的怕了,任谁死过一次,也会害怕。曾经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如果懂得及时止损,也不会落那么个下场。 “不行,你别想离开我,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辈子你甩不掉我。我不会让你再陷入任何危险,我保证,我用我的命给你担保,然然你是爱我的,你说过的。”路逢舟的声音都哑了。 “你其实就是我命里最大的劫难,你的保证没有任何的可靠性。爱是会被消磨的,我早就不爱了,你清醒点吧。”简殊然感觉嘴里特别的苦。 “我清醒不了,看到你我就不清醒,时间给了我们机会,让我们重来。” “这种重来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我不能拿命跟你豪赌。这一次我不会做任何人的附庸,我爱我的家人和朋友,我也爱的我的工作,这都是我离不开的。”简殊然一手覆上眼睛,将眼泪尽数抹掉,上辈子真是太窝囊了。 心心念念的人带给他的是最大的伤害,让他失去了所有。最后连累了家里,他把自己变成了个不孝不悌的畜生。 那么重来一回,为何还是被这样逼迫,他就想安静的远离这个人活下去,这么难吗…… 第31章 午夜 “我没想过让你做我的附庸,你可以比任何人都活的独立。我会融入你的生活,我们这次过正常的生活,就像很多平凡的夫夫那样。” 曾经的游戏人间,现在看来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你还记得你做的陶瓷娃娃吗,你曾经说过的这就是我们俩。” 路逢舟从身后的置物架上拿出一对陶瓷娃娃,放在简殊然面前。是两个老头,这原本是简殊然定做的,市面上卖的是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的,但是简殊然想要这样的。就拜托做陶瓷的朋友帮忙定制,当时路逢舟看到了,还问了句,怎么这么奇怪? 这是简殊然上辈子全部的念想,就想着跟这个人白头到老,结果自己都没活过壮年。 “这是我送给自己的三十岁生日礼物,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简殊然拿起那对瓷偶,触手冰凉,是上好的陶瓷,跟当年他做的那对一模一样,但是用料更为上乘。 眼中升起黑雾,眼泪猛然止住。 “这个不是第一版,你知道吗?”简殊然攥紧瓷偶,瓷器的冰凉一路凉进心里,“第一版啊,这两个小人穿的是中国红的唐装,不是西服,那样子就跟中式的喜服一样。” 路逢舟没见过那对娃娃,他有点懵的看着简殊然,青年的脸上透着惨白,单薄的唇有细微的颤抖。路逢舟心下暗叫不好,那对瓷偶…… “只不过被你的情人找上门给砸了,那是第一次有人指着我的鼻子跟我说,‘你老了,识相一点赶紧离开’。也是那个时候我都三十了,那人才多大,二十?” 路逢舟脸色骤变,他记得那是唯一一次,也是唯一一个敢于闹到简殊然面前的。那人他印象很深,因为这一闹,当时简殊然对于跟他去不去洛城犹豫了。他出奇的愤怒,为数不多的几次对枕边人动了手,而且是下死手,最后将那人彻底赶出了景城。 “然然……我……”路逢舟的心一路向下坠,失重一般坠入无底深渊。他上辈子找过的那些情人,已经将他钉在了感情的耻辱柱上,他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了。 “你还真是挺用心的。”简殊然看着路逢舟,无悲无喜,“这都能翻做出来。” 好像是被当年的自己恶心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思维深处炸开。 回腕抬手,瓷偶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碎裂声响彻整个房间,震颤着两个人敏感又脆弱的神经。 “你看,瓷做的就是不结实,经不得任何磕碰。”简殊然冷然的站起来,“路少爷,我们之间就像这个瓷偶,碎了就是碎了,即使你现在把他捡起来重新粘好,裂缝是弥补不了的。” 看都没再看路逢舟一眼,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合上的门,路逢舟眼睛湿了,沉默的走到那一地碎片跟前,蹲下来,一块一块的捡起来。 碎掉的瓷偶,就像是被他亲手毁掉的这段感情,所有的都是他咎由自取。他活该!十四年的孤寂他扛了过来,但是将来的路他真的不能一个人去走。 有泪水砸在那些碎片上,一滴一滴的,越来越快。路逢舟突然捂住眼睛,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突然就哭的像个孩子。午夜十二点,华庭。 赵臻愁云惨淡的看着面前的酒瓶子,他郁闷啊。大半夜的,放弃了温柔乡里的美梦。陪着个臭男人在这里喝闷酒,连作陪的都不敢叫。空气都是凝滞的,他很绝望。 尤可为倒是淡定,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也没有太多的情绪。仿佛只是个很普通的邀约。不过从他不停变换的坐姿来看,尤少爷不是完全没想法。 一个多礼拜了,路逢舟天天喝酒,也不多喝,就是在这里一坐就是一晚上。问什么都不说,两人只知道是被简殊然再次拒绝了。 要说他们没有真心也有好处,这动真心的代价有点大,曾经多么张扬狂妄的路大少爷,如今跟霜雪打过的茄子一样,半点精神都没有。 原本还挺看好的,毕竟能让路逢舟认真的事情不多。过去的十七年,他们没见过这样的他,但是眼下的情况很不乐观。 这有多大的怨气,路逢舟都这么尽力了,还是不行。要说简殊然半点不喜欢路逢舟也行,可是明明是简殊然先主动的,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愁死个人,美好的暑假,他还盼着能多玩耍一番。这是闹哪样! 正摆着忧郁的姿态,把玩着酒杯,赵臻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现在不爱听手机铃声,一般都是约他出去玩的,而他十有八、九要拒绝,心里太痒痒了。 “等会,你说什么?谁挑场子?活他么腻味了吧,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多大点事你处理不了,怂死你得了。”赵臻没好气的冲着电话吼道。 那边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赵臻气的差点摔电话,“不是你们都是吃素的,一帮人打不过一个人。废物!报警,你找我,我很能打吗?” 那边又是一阵啰嗦,赵臻感觉可能血压有点高。 “这群败家子,给他们脸了!” “怎么了?你能不能小声点。”尤可为踢了赵臻一脚,让他嚷的头疼。 “夜尊的场子让人给挑了,真他么一件好事都没有。” 夜尊是赵家旗下的夜总会,在景城也是很有名的销金窟。这个暑假,赵臻他爸怕他太闲,而且赵臻马上就十九了,路逢舟十六就开始接触企业管理了。所以就把夜总会的管理权给了赵臻,让他试着管管,要不这个电话也不会打到他这里。 “谁啊,这么不给面子?”尤可为奇怪,景城没人愿意跟赵家随意杠上,如果把赵家搬出来都镇不住,那对方不是愣头青,就真的是硬茬。 “惹事的是钱家领头的败家子,挑场子的不认识,就一个人。” “一个人?”尤可为惊了一下,先别说那群败家子人就不少,夜尊的安保也不是吃素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挑了整个场子? “去看看吧,这是你爸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办砸了总不好看。”路逢舟从沙发上站起来,越过赵臻走了出去。 “诶,不是,你行不行啊,我先送你回家吧。”赵臻赶紧跟了上去。 “没事。”路逢舟步伐稳健,没有一点醉意,现在他连喝醉都不敢。生怕一醉醒来,就见不到那个人了。 三人驱车赶到夜尊,明明是最热闹的午夜场,现在已经提早关门,情况这么严重吗? 知道赵臻亲自前来,经理赶紧迎了出来。 “什么情况?”赵臻不悦的看着这个人近中年的经理,平日里非常稳重的人,现在满脑门子都是汗,脸色也不好看。 “少爷,钱少不让报警,非说要那个人下跪道歉。其实就是钱少调戏了一个新来的服务员,挑场子的人应该是跟那个服务员认识。”经理寥寥几句,交代了前因后果。 “调戏服务员?钱二愣子长本事了?”赵臻更来气了,在夜尊,服务员就是服务员,跟出台作陪的是两个概念,出来玩的都知道夜尊的规矩。 真是闹心,有现成的不行,非要找编外人员,这是不把夜尊的规矩放在眼里? 与赵家、路家和尤家这样的几代豪门不同,钱家就是暴发户,富人也是有阶层的,不光是有钱就行。 赵臻不喜欢钱家,太钻营,也太投机。真本事未必没有,但是更喜欢走捷径。 这个钱家二少爷钱举,在景城这个圈子也很出名,干啥啥不成,欺负人第一名。对于平头百姓和不如他钱家的那是鼻孔朝天的看人,对于比他钱家高的,趋炎附势,谄媚至极,纠结在他身边那些人也都是些不入流的。 进了正厅,入眼的是一片狼藉。桌椅倾倒,地上全是玻璃渣子,酒水洒的到处都是。 地上躺着一片人,东倒西歪的,不同程度的在哀嚎。钱举还有几个富二代聚在一起,不知道是互相抱团打气,还是互相安慰。离他们不远的桌子上坐着一个少年人,那孩子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劲瘦的身形,低垂着眉眼,姿态看起来很闲散。但是散发着孤绝的气息,绝对生人勿进。 少年对于周围的环境没有丝毫在意,赵臻他们进来,那孩子甚至都没抬眼。 他身边站的人是……云述…… 这尼玛的,什么情况? 没等赵臻有反应,一旁的钱举已经扑了上来:“臻少,你得给我做主,这打哪冒出来的小瘪三,一点都不赵家面子。” 钱举很不要脸的先告状,他不过是调戏了个服务员,赵臻不会为了个服务员跟他撕破脸。再说了来这种地方做服务员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心思,他不信。说到底都是为了钱,尤其那个服务员一双桃花眼,一看就是勾人的,自己掏二十万买他一宿那是给他脸了。 而那个少年就不一样了,砸了半个夜尊,还迫使夜尊提前关门,这是赤、裸裸的撅赵家的面子。 这回好了,赵臻亲自来了,不可能善罢甘休。自己收拾不了的,让别人动手,借刀杀人也行。 赵臻敏捷的往旁边一躲,让钱举扑了个空,看着那张异彩纷呈的脸,心中拍手称快:打得好,这瘪犊子就是欠收拾。 一旁的路逢舟直接撞开钱举,快步走了向那个少年。 “卓玉?”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到,少年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眨了一下眼。声音很低,但是很清晰的叫了一声:“哥。” 第32章 捐赠 “嘶……”大厅里吸气声此起彼伏,我嘞个大艹,这孩子认识路逢舟! “你怎么回事?” 正当周围人松了一口气,以为不过是个不听话的手下,砸了路逢舟好友的场子,要挨训了,结果…… “未成年你就敢给我往夜总会跑?”卓玉才接回来,年龄尚小,心志不坚。跟自己从小见惯了纸醉金迷的世界不一样,路逢舟担心他被这灯红酒绿的生活晃花了眼,染上那些飞鹰走马的气息。好好的孩子要是长歪了,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你不是也常来?”卓玉不解,为什么他就来不得,这里也没人查他的证件啊。 路逢舟一噎,倒霉孩子会顶嘴了。 “好,那先不说这个,被欺负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说起这个路逢舟简直要抑郁了,这孩子才十六,怎么对自己一点依赖都没有,这种情况下不应该请家长吗?他要是给自己打电话,这里的人敢难为他!借他们几个胆子。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卓玉会受伤,这些人卓玉单手就收拾了。 众人:“……” 您哪只眼见看到这孩子被人欺负了?这一片倒地受伤的,难道都是大白菜? “你最近不是失恋了吗?我就想着自己能解决的,就不给你添堵了。”卓玉看着他哥最近的状态不太好,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路逢舟:“……” 一剑扎心,这孩子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怎么还不如上辈子那个沉默寡言的冰山模样招人喜欢,莫名其妙的这么像他爷爷呢? “这事因我而起,你别怪卓玉。”云述在旁边插话,他很惊讶,原来路逢舟就是卓玉嘴里那个待他很好的亲哥哥,不在意他私生子的身份,把他留在身边护着,原来路逢舟这么顾念亲情吗? “云学长,你在这里当服务员?”路逢舟想起经理的话,钱举是调戏服务员来着,以云述的长相在这里确实很招眼。 “嗯。”云述点点头,眼神有些黯淡,“才干了不到十天。” 赵臻走了过来,他抄起云述的手看了一下,有新鲜的淤痕,眼神不由的一凛。 卓玉一把打掉赵臻的手:“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赵臻无语,看向路逢舟,这哥儿俩的脾气一样臭。他没见过卓玉,但是听路逢舟提起过这事,自然记得这个名字。 不过两个人彼此对了一下眼神,倒是达成了共识,先解决钱举。 “钱举,坐下来我们聊聊吧。”赵臻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别一会儿腿抖趴地上就不好看了。 钱举确实在抖,不光是腿,是浑身都在抖。不只打人的认识路逢舟和赵臻,连那个服务员都认识,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他强撑着坐回了那群狐朋狗友之间,但是明显的那些人都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了一大块位置。 这些人本身就是因为利益和恶趣味聚集到一起的,没有真实的友情存在。眼瞅着,钱举这是一下子得罪了两尊大神。钱家的日子以后未必会好过,这个圈子是趋利避害的。 钱举孤单的坐在那里,原本的众星捧月之势一去不复返。 “钱举,我先不跟你谈夜尊的规矩,你欺负我弟弟和学长,这事怎么算?”路逢舟先开了腔,他不管这是谁的主场,随意惯了。 “那个……那个……我,我真是有眼无珠。路少,您看都是误会,咱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钱举根本不敢反驳,只能赔笑。 “谁跟你是一家人?钱举,你父亲在我面前都不敢这么说话,你胆子不小!” 路逢舟一点脸面都没给钱家留,正好这两天心里不痛快,他愿意送上来给他当出气筒,路逢舟就接了。 钱举脸色煞白,他自然知道,钱家跟路家不在一个量级上。路逢舟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任谁看着这样的人,都不会联想到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人身上。但是这种衿贵的傲气,和沉重的威压,放在路逢舟身上完全没有违和感。 “路少,我道歉,我道歉。”钱举赶紧站起来,冲着卓玉和云述那边郑重的鞠躬道歉。 卓玉和云述都没有说话,这个人心里没有悔意,不过是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罢了。 “你先坐下吧,别老站起来,弄的跟我们欺负你一样。”赵臻不咸不淡的说道。 “卓玉、云学长,你们说怎么办?”路逢舟回头问道。 云述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有些疲惫。 倒是卓玉眼睛闪了闪,问道:“怎样都行吗?” “嗯,你想怎样都行。”有路家做保,今天路逢舟就让他弟弟任性了能怎么样,先惹事的不是他。 “我卸他条胳膊吧。”卓玉冷冷的说道,这种人渣,胳膊留着也没用,只会做猥琐的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的匕首,寒光一展,刚才跟卓玉交手的人都是一哆嗦。 他身上还有利器,刚刚竟然都没有动用。看起来明明就是个孩子,怎么这么狠戾! “行,你高兴就行。”路逢舟一挥手,示意夜尊的保安按住钱举。 钱举“扑通”一声直接跪下了,哀嚎道:“路少,路少,别别,我知道错了,我以后绝对不再犯,您高抬贵手啊,路少。” 但是卓玉已经走上前,匕首在他指尖翻着漂亮的刀花,速度快的让人眼花。 钱举疯狂的挣扎,眼中被绝望填满。 云述上前拉住了卓玉的衣摆:“卓玉别这样。” 云述不是想给钱举求情,就是眼前的场景超出了他的认知。尤其他不想卓玉为了他这么做,在他眼里卓玉还是孩子,手上不应该沾染那些污秽。 今天这场架打的已经很厉害了,如果卓玉背后不是有路逢舟,这事不可能善了。 “云哥,那你想怎么样?我听你的。”卓玉很听话,立时收手。 “他也道歉了,就这样吧。”云述是那种特别温柔的性格,很少咄咄逼人。 “那不行太便宜他了,不长记性,过两天又去祸害别人。”路逢舟插话。 云述看了路逢舟一眼,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但是这种场面他是真没见过。 “钱举,你听清楚了,旁边的你们也都把耳朵给我竖起来。”路逢舟冲那几个缩在一起的败家子说道,“卓玉是我亲弟弟,我路家正经的小少爷。以后你们把眼睛给我擦亮点,别再招惹他。” 那群人半句都不敢反驳,连连点头称是。 路逢舟原本的打算,等卓玉十八成人礼的时候,让他正式回归路家,这两年他要慢慢的做他爷爷的思想工作。 眼下他也不介意先把事情说出来,让这帮糊涂蛋离卓玉远点,免得今天过去,他们背后阴人。 “至于我的学长,以后你们最好也绕着走,我这人先天脾气不好,踩在我的底线上折腾,你们不会想知道是什么后果。”路逢舟放了狠话。 云述没有背景,又没有卓玉那样的身手,一旦被这群人盯上,以后肯定是毁了。他把话说到这,这些人会有所顾忌。 “是是是,这事一定没有下次。”那群二代们,像是乖巧的兔子一样,连连称是。 “那好。”路逢舟又看向钱举,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既然云学长求情,我就给你个机会。” “谢谢路少,谢谢路少。”钱举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我记得前年,钱家在国外拍了一件青铜器,是国家流失在外的文物,有这么回事吧。”这事在景城上流圈子传了很久,是钱家自己放出来的,为的就是彰显自家的品味,甩掉暴发户的名头。 “是是,是有这么回事。”钱举点头如捣蒜。 “这样,你把那件青铜器捐给国家博物馆吧,这样今天的事就算完了。”路逢舟的语气清淡,仿佛只是在探讨一会夜宵吃什么。 钱举只觉得眼前一黑,那件东西花了近三个亿才拍回来。他爸为了那件东西甚至还办了个宴会,之后就收起来了护着不让人看。知道他把东西捐了,一定会弄死他。 “路少,您看别的行不行,您给我个缓儿,我弄别的好东西孝敬您。” “不会吧,你的一条胳膊还没个物件值钱?”路逢舟故作惊讶,“那算了,我这人不喜欢强人所难,卓玉你动手吧,利落点别弄得血赤呼啦的。” 眼看着卓玉准备上前,钱举马上改口:“捐,捐,一定捐。都听路少的。” “钱少爷既然这么乐意自然再好不过。”路逢舟勾唇一笑,转头看着夜尊的经理,“把钱家要捐赠文物的事情放出去,让各大媒体宣传一下,弘扬爱国主义精神,人人有责啊!” 舆论一上,钱家想赖账也不行了。钱举知道彻底没有退路了,路逢舟将他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原本只要从这里出去,他想着从别的地方找找人脉,找到路今生面前说不定有缓和的余地,现在是半分希望都没有了。 “行了,你们都说完了吧,好。”赵臻一拍大腿,“来吧,钱二愣子,咱俩聊聊夜尊的规矩吧。” 钱举已经傻眼了,三个亿还是没把事情解决,赵臻也不会放过他。 没等钱举做出反应,赵臻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赵臻接起来听了几句,然后默默的转向路逢舟,眉目含情的冲他眨眨眼。 “你有话说话,别浪!”路逢舟翻了个白眼。 “切,等我说完你就给哥跪着吧。”赵臻笑的满面春风,“你家小宝贝在门外呢,你还不去接?” 路逢舟反应了几秒,“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风一样的刮了出去。 第33章 原因 众人:“……” 这是触电了吧!前一秒还一脸冷然的归置钱举,听完赵臻的话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浑身充满了莫名其妙的粉红力量。 不过半分钟就听见路逢舟的声音,跟刚才的霸气四溢截然相反,讨好中带着唠叨:“然然,你走慢点,地上全是玻璃碴子,你别扎着。小心,哎呦慢点。” 走在前面的青年脚步飞快,进来看见大厅里的情况呆了一下,路逢舟跟个哈士奇一样跟在后面。 众人心中大惊,这人谁啊,这么牛逼,连路逢舟都极尽讨好,长得挺标致,但是景城的上层圈子里没见过啊。 简殊然没想到场面这么混乱,一地残骸,还有那些人……动手了? 跪在地上的人,简殊然细看了一下。钱举,他对这人有印象,景城有名的败家子,性喜渔色,男女通吃,而且这个人是非常典型的强取豪夺型,想到这里简殊然脸色一变。 “云述,你怎么样?”简殊然看见云述站在那里,单薄的像是一颗蒲公英,本来就比一般人要白的皮肤,更是毫无血色。 简殊然几步走过去,去扶云述的胳膊。却被另一个人横空挡了一下,简殊然一转头,卓玉? 少年期的卓玉还没完全长开,不是成年之后凌厉杀伐的样子,带着少年的些许柔和。 简殊然对卓玉是有感情的,类似于对弟弟那种。上辈子路逢舟身边的人,只有卓玉是真正尊重他。不讨好,但也不会轻视。最后也是卓玉将他从徐晋安手里救出来的。 不过卓玉不是二十二岁才到路逢舟身边的吗,这一下子早了这么多,那就是路逢舟提前把他接回来了? 就是卓玉这个眼神太凌厉了些,简殊然是知道他本事的,后背感到一阵凉意。 “卓玉,这是我朋友。”云述轻轻推了卓玉一下。 卓玉撤回了手。 “不光是你云哥的朋友,也是我的……”路逢舟想打个擦边球,但是后面的话被简殊然瞪了回去,没了下文。 “啊!”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还有他哥那个特殊的态度,卓玉恍然大悟,“就是你甩了我哥?” 路逢舟:“……” 再补一剑,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还鞭尸呢?有没有完了! “小孩子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跟你哥在一起了。”这辈子确实没有。 路逢舟感觉心脏已经麻木,你们都是商量好的吧,专门踩人痛处。算了,随便吧,你们高兴就好。 “行了,你们有事单说吧,李经理找个安静的地方。”赵臻给了指示,他这里还要处理一会,毕竟这砸的挺惨的,而且自开业以来夜尊从未提前关过门,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李经理给四人找了个安静的包厢。 待坐定,简殊然急切的问道:“云述你手怎么了?” “没事,就是拉扯了一下。”有些疼,不严重,没伤到关节。 看着简殊然担忧的样子,云述有些后悔。其实给简殊然打完电话,他就后悔了。他惹上了麻烦,那群富二代也不是简殊然能应付的,他不应该把人拉进来,有可能坑了简殊然。 但是在景城,他举目无亲,能想到的只有简殊然。而且简殊然这个学期很奇怪,反复叮嘱他,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一定要说,无论是什么事。这个暑假更是住在了宿舍,没有离开,这两天因为家里有事才回家去住。 “你不是说找了份家教的工作,为什么又来这里?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简殊然查看了一下云述的伤势,跟服务员要了些冰块给他敷上。 “我白天确实在做家教,晚上来这里打工。”云述顿了顿继续说,“去年年中,我爸生了场大病,我妈怕我分心没跟我说。借了高利贷,现在高利贷找上门来,家里的东西都卖的差不多了。我弟弟害怕出事,才打电话跟我说的。我现在只想多挣些钱,这里是的工资比较高,只是我不知道原来这个夜总会是赵臻家的。” 来这里应聘是最近的事情,原本这个暑假只给卓玉当家教工资 就不低了,没想到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来夜尊纯属无奈之举,这里比他以前打工的咖啡厅工资高出很多,尤其有的时候拿的小费更是可观。只不过什么钱都不是那么好挣的,高收入往往伴随着高风险。 “要还多少?”简殊然问道,本金不重要,高利贷有的是方法让最初的数字膨胀。 他现在心里有个想法,难道当初云述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才失踪的?他是回去打工凑钱还债,还是被无德的高利贷绑架了?更糟糕的是他在这里被钱举那帮混蛋祸害了。如果解决了这个事件,是不是一直困扰他的失踪事件就算是破解了! 简殊然内心愧疚,自己上辈子是有多不是东西,最好的朋友遇到这样的事,他竟然不知道。当时他在干什么?他跟疯魔了一样在追男人…… “50万。” 50万,这对于云家来说是天文数字,倾家荡产不过如此。 “云哥,这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卓玉蹲在云述面前,有些淡淡的不满,看着云述的手腕他心疼的不行。他就觉得奇怪,最近云述给他补课的时候精神越来越不好,前天竟然在上课的时候睡着了。 于是今天下了课之后,卓玉跟踪云述,才发现给自己补完课后,云述还要在夜尊当服务员到深夜。 还好他今天跟来了,要不钱举那混蛋,不定怎么折辱云述。 “你还是个孩子,这些不应该是你操心的。”云述说道,有些事他张不开嘴,他很喜欢卓玉这孩子,但是毕竟交情没多深,才认识没多久。而且卓玉的身份有些尴尬,他家里除了他哥,好像没有人承认他,自己不能无缘无故的给卓玉添堵。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卓玉这么能打,刚刚好像再拍武打片一样,那些人都近不了卓玉的身。 “云哥,我的年龄让你这么在意?”卓玉问道,怎么老拿他小说事,生的晚是他的错吗?不就差四岁吗,至于当他是小孩儿吗! “也不是。”云述笑了下,男人很在意别人说自己小,任何方面都是。他拿过冰块用毛巾包上,给卓玉冷敷手背,这孩子下手太狠了,指骨都红了,细看之下还微微的有些肿。 “钱我来还,就当学费了行吗?”手背传来凉凉的触感,云述的手很软,卓玉顺势拉住了云述的手,“我哥有钱,我可以跟我哥借。” “我不借。”路逢舟很记仇,让你刚才扎我心。 “哥!”卓玉转头看着路逢舟,微微下垂的眼睛流露出失望的光。 “嘶!”路逢舟浑身一激灵,这孩子在撒娇?好魔幻啊,两辈子都没见过啊。应该录下来,曾经也是被各路人马忌惮到不行的男人啊,原来十几岁的卓玉这么好玩的吗! “我给你的卡是没有上限的。”路逢舟没好气的敲了卓玉一下,连钱都不会花,真是。 “特级教师补课一年都用不了这个价。”卓玉失笑,他就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这是天价了。 “你的家教老师是云学长啊。”路逢舟才听明白,原来他弟弟自己找的家教是云述。简殊然和云述关系那么好,和云述打好关系准没错。 “一年补课费50万不多吧。”路逢舟完全不了解行情,但是云述学习真的很好,还能管着卓玉点,属于一人多用,这个费用不多。 “怎么不多?”云述摇摇头,这跟白给差不多了,这些少爷真是半点金钱概念都没有。 “周六日一天六个小时,周一到周五,每天晚上两个小时,寒暑假一周七天都要补。你算算一年下来是多少课时?”路逢舟没问云述具体补课一个小时多少钱,想也不会多要,但是他小时候上艺术类的家教课程一个小时的费用是四位数。 “哪有这么补的?你想累死他。”云述很吃惊,这么玩命干什么!而且学校本身还有晚自习,这么补会出人命的。 “高三狗,哪里有人权!”路逢舟理直气壮的说道。 云述:“……” 就说富二代没有心。 “行了,暂时就这么定了吧。太晚了,云述你跟我回家吧。”简殊然想着也没必要矫情这个,一时半会是谈不拢的,折腾了一晚上,人都不清醒了。至于高利贷的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原委,就不会放任云述出事。 平常夜尊关门之后,云述就在员工宿舍凑合一下,回学校是不可能的。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肯定是不能住员工宿舍了,只能先回简家。 “这个时间你还回家,叔叔阿姨不睡觉了?”路逢舟让他看看时间,都快凌晨三点了。这里跟简家是个成对角线的,打车至少五十分钟,等到家天都快亮了。 而且他父母人到中年本来就容易失眠。 “那我们去酒店吧。”简殊然想着哪里都能睡。 “你带身份证了吗?我没带。”云述也觉得确实太晚了,但是没身份证住不了酒店。 显然从表情就能看出来,简殊然也没带身份证。 出来的太急了,接到云述的电话,他着急忙慌的就跑出了家门,谁还顾得上那些。 到了夜尊,大门紧闭又不让进,简殊然当然知道夜尊是赵家的,所以才给赵臻打了电话,拜托他帮忙。 “去我家吧,离的又不远,干嘛住酒店那么麻烦。”卓玉捏了捏云述的手,“放你在外面,我也不放心,谁知道那个姓钱的会不会狗急跳墙。” 路逢舟在心里给卓玉点赞:干的漂亮小老弟,挺上道啊! 云述看着卓玉,如果只是卓玉的邀约他不会有多余的想法,但是简殊然和路逢舟的关系很微妙,他不好一口应承下来。 “然然,就去我家吧,大家都累了,云学长需要休息,卓玉这个锻炼了一晚上拳脚,也挺辛苦的。”路逢舟适时的插话。 现在这个时候也不是多做考虑的时候,简殊然叹了口气,算是妥协了。 路逢舟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内心早已欢天喜地。 第34章 咬痕 从包厢出来,赵臻他们已经将事情解决完了,那群败家子被放走了,大厅里来来回回的有人在收拾残局。赵臻和尤可为正在喝酒,看着路逢舟一脸春意盎然,顿觉无语。 打了招呼他们就先行离开了。到路逢舟的公寓,已经接近三点半。 卓玉先找了消炎镇痛的外用药,给云述的手腕敷上,然后又处理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餐桌的保温罩里还放着做好的食物,一般阿姨做完晚饭就离开。第二天来,如果东西没动过,直接就倒掉。 “你们还想吃些东西吗?”路逢舟打开保温罩问道,里面的食物很丰盛。 “我不吃了,洗洗睡了。”这会简殊然才感到疲惫。 云述和卓玉也表示吃不下了。 “那行,我给你们准备洗漱用具和睡衣。”路逢舟这里只有他和卓玉住,根本没有待客的睡衣。他就拿了自己的新睡衣给简殊然,让卓玉拿了睡衣给云述。 睡衣这种东西很私密,即使是新的,路逢舟也不想给别人穿。 “我们睡哪里?”简殊然问道,这个公寓他来过,大平层,就两个卧室,所以肯定是两个人一屋。 “我跟云哥睡。”卓玉插了一句,他不想让卓玉跟别人睡,那个简殊然长得太好,看着都让人不放心。 “行,那我睡沙发。”简殊然倒是不在意,就是颇有深意的看了卓玉一眼。 “别闹卓玉。”云述很温柔的摸摸卓玉的头,“我和殊然睡,在宿舍一起习惯了。” 卓玉一抿嘴,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没说什么。 “行吧,赶紧睡吧,太晚了。”云述拉着简殊然去了卓玉的卧室,留着兄弟俩在客厅大眼瞪小眼。 片刻之后,卓玉开口:“哥,你加把劲啊,别怂。” 说完留下被扎成刺猬的路逢舟转身准备去主卧。 “你回来。”路逢舟说道,“把你身上的匕、首留下。” 卓玉停住脚步,回头看了路逢舟一眼,然后把T恤撩上去,露出别在后腰的匕首,拿出来放在桌上。 “你一个小孩儿,上街还带管制刀具,你是真不怕被逮起来啊。”路逢舟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这个是我八岁那年老爷子给我的,他说不让我离身。”卓玉眼中没有情绪,只是陈述事实。 给一个八岁的孩子送匕首,他爷爷怎么想的! “你觉得你目前的生活状况用的着它吗?” 卓玉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用不到。” 他身边没有那么的杀伤力的人可以让他用这个。 “那以后就别带了放在家里,什么时候你觉得用带在身边了再拿。”路逢舟想找个机会跟他爷爷聊聊,这么教育孩子容易出事。 卓玉点点头,将匕首放在客厅的抽屉里,就去洗澡了。 路逢舟站起来看着次卧的门一阵,叹了口气,也去睡觉了。就算是近在咫尺,他也摸不到。 次日,路逢舟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心里惦记着事,睡不踏实。 路逢舟怕阿姨里吵了他们睡觉,所以睡觉之前就给发了消息,让阿姨今天不要过来。 而且他有私心的,他想吃简殊然做的饭。特别特别想,太久没吃过了。 简殊然不在了之后,他找过很多厨子都做不出那种味道。那些食物精致可口,却没有丝毫缱绻的暖意。 后来他去了很多餐馆,都是简殊然原来爱去的,他亲口尝了那些曾经不屑一顾的食物,甚至连路边摊都去吃。 每每吃到最后,都是泪流满面。东西都还在,但是那个人不在了。 简殊然起来有些发懵,不熟悉的场景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直到看到身边的云述,所有的记忆才回炉。 身上宽大的睡衣,让他行动有些不便,他挽起袖子,才想起来这是路逢舟的衣服。路逢舟成年之后身高接近1米9,现在还在少年期也有1米85了,尤其他骨架大,所以这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有些松垮。 云述还没醒,简殊然轻手轻脚的起身,去了洗手间。简单的洗漱完之后,就去了客厅。 他没想到路逢舟已经在客厅里坐着了,静悄悄的。 看见简殊然出来,路逢舟跟按了开关一样,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局促的问:“昨天睡的好吗?” “还行。”也许是熬的太晚,昨天确实睡的还不错。 “你想吃什么?”路逢舟问道,“阿姨今天不来,我怕吵了大家睡觉,没让来。” “叫外卖吧,我吃什么都行。”简殊然很自然的走进厨房找水喝,这里他熟悉,也不用惺惺作态等着主人来招待。 “然然,我们自己做行不行。”路逢舟跟进厨房,打开冰箱门,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食材,“家里什么都有。” “你会?” 路逢舟蔫了,默默的关上冰箱门,他当然不会。开始是不屑去学,后来想学已经没有人品尝了。 简殊然喝完水,洗了杯子,准备出去,路逢舟路线挡了个严实。 “让让。” 路逢舟纹丝不动,木头桩子一样戳在那里。 “怎么的,不给你做饭,还不让我出去了?”简殊然绷着脸。 这阵子他一直在想两个人的上辈子,简直就是纯正的狗血闹剧。那时的自己是真没有底线,爱情让他盲了双眼。 他不敢去想自己的死亡,那种感觉万念俱灰。路逢舟于他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也是上瘾的罂粟花。他们之间的纠葛总是牵着血,连着肉。 现在的路逢舟对他更多的是愧疚吧,即使是不会愧疚的人,但是真的把人害死了,心里是不是多少也有些难过? “没有,我就是想看看你。”从上次摔碎了瓷偶之后,他们就见过一次,在医院。路逢舟知道两人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接近他,用尽全力也没有靠近分毫。 “给你张照片,你配个相框,天天看吧。”简殊然懒得跟他理论,推了路逢舟一下。 这句话真真正正的戳了路逢舟的痛点,一瞬间,他又回到了那个困住自己的卧室里。里面只有简殊然的骨灰盒和几张照片,他就看着这些东西,一天一天的挨日子。 路逢舟抬起头,惊慌和绝望划过他的眼睛,心中无限的疼了起来。他像是一头饿久了的狼,周身都是危险的气息。 简殊然惊觉不好,没来的及后退,就被路逢舟直接推到了流理台上,人直接压了上来。 “你滚……唔……” 路逢舟几乎是撞上去的,唇齿相碰,很疼。但是他不会放开,那种触感让他疯狂,很柔软,也很温暖。是日思夜想的感觉,是似曾相识的味道,简单但是极尽诱惑。 路逢舟擒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嘴,霸道的把舌头伸进简殊然的口腔里,一阵攻城略地。 血腥味弥漫开来,路逢舟依旧没有放开简殊然,好像要将那个吻进行到天荒地老。 简殊然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最后他放弃了,由他去了,血在两人口腔里辗转。 过了许久,路逢舟才意犹未尽的放开简殊然。这滋味太好,他真是舍不得。但是在亲下去就出事了,他太渴望这个人了。 简殊然有些恍惚的晃了晃头,抬起眼毫不犹豫的一个巴掌甩在路逢舟的脸上,将人推开,出了厨房。 路逢舟摸摸脸,火辣辣的疼,但是值了。 正好云述从卧室出来,看着简殊然嘴唇上都是血,吓了一跳:“殊然,你嘴怎么了,磕着了?” “没事。”简殊然直接去了卫生间。 等路逢舟从厨房出来,云述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虽然路逢舟在厨房已经清洗过了,但是嘴唇上的伤痕很明显。 云述有些尴尬,他没跟路逢舟单独相处过。 “云学长,想吃什么,我叫外卖吧。”路逢舟拿出手机,他手机里都没有订外卖的APP,他想着从相熟的餐厅直接定,让他们专人送过来。路逢舟去的餐厅都是没有外卖的,能够送餐,无非是冲着路逢舟这三个字。 现在他也不敢奢望能吃到简殊然做的饭菜了,刚刚简殊然没拿菜刀结果了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别买了,我做一些吧。”卓玉知道厨房里什么都有,补课都快一个暑假了,有的时候卓玉会让阿姨提前回家,晚饭通常都是云述和卓玉一起做。 两个人都会做饭,一起下厨也是一种乐趣。 “你别做了我来,你手腕有伤。”卓玉拉开卧室门出来正好听见云述说做饭,他熟稔的拉起云述的手查看伤势。 一个晚上过去了,好像淤痕更明显了,这伤总要有个发散的过程。卓玉轻轻的捏了捏,又慢慢的转了转,再次确认肯定没伤到关节和骨头。 “早上敷药了吗?” “还没呢,不着急。”云述刚刚洗漱完,没顾得上。 “怎么就不着急,这且养着呢。”卓玉拿来药,一点一点的给云述敷上。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了人。 路逢舟在旁边看着,酸的冒泡。这两人上辈子毫无交集吧,这什么情况?卓玉才十六,这是要早恋! 这个……不是不行,但是他哥还单着呢,秀恩爱能看看时间地点相关人物吗…… 但是怎么感觉是卓玉一厢情愿呢,跟个小狼狗一样跟着云述,但是云述看卓玉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路逢舟浑身一哆嗦,这完全是他爷爷看孙子的眼神啊 原来卓玉这小子没比自己强多少,切 第35章 解决 直到给卓玉上完药,卓玉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哥的嘴唇破了,问道:“哥,你这是撞什么上了,撞的这么惨?” 路逢舟无语,没眼力见他弟弟真是第一名。但是卓玉是个单纯的未经世事的孩子,也不能全怪他。 简殊然从卧室里出来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他询问云述的意见:“你跟我回我家住几天吧。” 他不太放心云述住学校,暑假期间,宿舍管理没那么严格。他还是担心那些人找麻烦。 “先别走,还好多事没解决呢。”路逢舟赶阻止,这会要走了,再见面又要去医院了,还要他特意去堵人,“刚才赵臻打电话来说他那边有新进展,昨天咱们走的急,他也没顾得上说。” “行,那你说吧。”简殊然双手抱胸,等待下文。他现在多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呆,能够控制住自己不揍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们先吃饭吧,都一点了,我们不能都饿着肚子聊。”路逢舟得寸进尺。 “我不吃了。”简殊然索性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看路逢舟是没打算痛快放他走,但是事关云述,他总要听一听。 “多少吃点吧,早饭就没吃。” 云述劝道,没等简殊然反驳,就拉着卓玉进了厨房,卓玉一直盯着简殊然的嘴看,他怕卓玉再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气氛已经很尴尬了,不能再雪上加霜。 简殊然的嘴倒是没破,但是肿了,就算单纯如卓玉都看出来了。 没多大功夫,卓玉和云述就端着鸡汤小混沌、奶黄包和一些腌制的酱菜出来了。 这些都是阿姨做给卓玉当夜宵的,路逢舟从来只吃现做的,但是卓玉不挑。学习到很晚的时候,随意煮点什么也方便。自从卓玉来这里之后,阿姨的做饭热情空前高涨。不挑嘴,好伺候的小少爷真是难得。 今天时间仓促,云述也就没想着弄复杂的吃食,简单弄点,大家先填填肚子。 四个人终于踏实坐下来吃了一顿饭,阿姨做饭的很好吃。曾经简殊然吃过很多次,刘阿姨对他也很好。后来路逢舟大学毕业从这里搬走之后,他就没再也没有见过刘阿姨。 一顿饭吃完,路逢舟拿出手机,跟云述说道:“今天早上赵臻给我转了50万,说是钱举赔偿给你的医药费,学长给我你的银行卡号。” 云述呆了一下,这是什么级别的医药费用,这么多!而且刚好跟他要还给高利贷的数目相同?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用不了这么多,这个是钱举赔偿给赵家的装修费吧。”云述知道赵臻不差钱,这算是变相的安抚他,怎么都是在他的场子里出的事。 “这就是医药费,装修费怎么会就这么点?夜尊的大厅几乎都毁了,而且赵臻一直不待见钱举,肯定趁这个机会黑他一笔。”路逢舟太了解赵臻了,他绝对不做赔本的买卖。 “还是不妥。”云述摇头,感觉那么别扭呢,天降横财未必是好事。 “云哥,你就拿着吧,本来就是钱家应该出的。你伤了手腕,要很久不能用力,耽误多少事。”卓玉也赞同云述收下。 见云述望过来,简殊然点点头:“这钱可以收,赵臻想必是处理好了才拿出来,不会有后患,至于多少你不用在意,青铜器都捐了,这50万根本不够看的,钱家现在顾不上这个。” 有了这笔钱,云述家的债就算是清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想必以赵臻的手段这件事上不会留后患。 云述把银行卡的信息给了路逢舟,接受转账的信息还没进来,一个陌生的电话先打了进来,云述起身去接电话。五分钟之后云述从阳台回来,脸色不大好。 “云哥,怎么了?”卓玉站起来几步来到他身边。 “那个。”卓玉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干涩,“刚才是高利贷那边来的电话,利息又涨了,一共要还90万。” “这是坐地起价了。”简殊然看了一眼路逢舟,这个高利贷很显然不合法。本来本金和利息也不成比例,越是小地方,这种非法的高利贷公司越多。 90万现在也不是给不起,但是这样盲目的狮子大开口,保不齐还上之后还会有麻烦。不一次性处理干净,后患太多。云家人老实本分,真被这群吸血鬼缠上,以后的日子绝对安宁不了。 “学长是洛城人吧。”路逢舟突然问道。 “是,在很边缘的地方。”山清水秀的小山村,但是真的很穷。 “你有高利贷公司的全称吗?”路逢舟拿出手机开始翻找电话号码。 “我有合同的照片,上面有他们公司的名称。“云述拿出手机调出照片。 “你把照片给我传过来。”路逢舟加了云述的微信,接了照片之后,他去打了个电话。 “这事我来处理,你告诉家里不用操心了。”路逢舟直接打给了长丰洛城分公司的管事,让他去处理。就算在洛城路家的影响没在景城这么大,但是有几个愿意跟长丰杠的呢。 原本想着出点小钱能解决的事,他就不麻烦任何人了。但是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就算给了钱,以后事也少不了。 不如直接用长丰去聊聊吧,杀鸡用牛刀,好使就行。 “真的没事了?”云述有些犹疑,他不想连累外人,“高利贷公司的人都跟土流、氓一样,这么容易处理吗?” “放心没问题。”简殊然轻轻握了握云述的手,这点事情路家要是摆不平就成笑话了,而且说起流、氓,路逢舟也不是善茬,“这种时候就不能讲理了,没事的。” 路逢舟心里美滋滋的,他的宝贝对他的能力还是有所肯定的。 “谢谢你,路逢舟。”云述很郑重的道谢,苍白的脸上终于回归了一些血色。 他曾经很不喜欢这位富家少爷,觉得他自负、目中无人,总是各种欺负简殊然。但是从昨天开始路逢舟一直在颠覆他的认知,不仅是个很好的哥哥,今天又不问缘由的帮了他。 “学长你客气什么,不过举手之劳。” “你的举手之劳,对于我家来说是天大的事。” “那以后有机会学长请我吃饭吧。”路逢舟有意接近云述,只要靠近简殊然身边的人,总有机会让两人慢慢的近一点。 “好。”云述弯了弯眉眼,心上轻松了许多,终于解决了这件事。 这件事情一直压在他身上,让他感觉好像是背了座大山。现在大山卸下,脊背终于可以伸直了,他的家人也安全了。 “行了,没别的了吧,云述跟我回家吧。”简殊然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云述的心思应该都放在学习上,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生活对他太不仁慈了。 “我觉得云哥还是住在这里比较方便,我现在每天都补课。天天这么跑来跑去吗?”原本住学校挺近的,过条马路就是。简殊然的家在城西,坐车不近呢。 “云述你说呢?”简殊然征求当事人的意见,有卓玉在他倒是不担心。 “我回学校就行,钱举会顾忌路家的,不会怎样的。”去简殊然家确实比较麻烦,而且还会惊动他的父母,在这里住着也不像话。 “那我跟你回宿舍住。”卓玉说道,转身就要回卧室收拾东西。反正现在暑假,宿舍里有空床位,“然哥,我睡你的床行吗?” “你别,这么近我天天来真不至于。”云述赶紧拉住卓玉,这孩子是不是粘自己的粘的太紧了些。难道是自幼身边没亲人,突然遇到自己,就找了家人的感觉? 云述的弟弟跟卓玉同岁,所以对他,云述格外的温柔和纵容。可能是这份非同寻常的温暖,让卓玉有了雏鸟情节,简直要粘在他身上一样。 “学长还是住下吧,补起课来更方便,卓玉的时间很紧张,一般的高三学生现在都已经开始全面复习了,他高二第二学期的东西还没学完呢。”路逢舟帮腔,“这个暑假,学长不要再打别的工了,全给他补课吧,费用你们商量。” “你为什么要卓玉跳级?”云述不解,如果按部就班的来,时间没有这么紧张,卓玉也不会这么累。 “他聪明,没必要浪费时间。”路逢舟随口说道。 他没有说出真实的打算,他确实有些别的想法。如果顺利明年卓玉就能考上A大,他想让卓玉护着简殊然,洛城的事是他心上一根刺,也是一枚定时炸弹。那件事牵扯到路家内部的利益纠结,当初如若不是有路家内部的人与徐晋安勾结,怎么会一下子杠了三年之久!现在他想在一切都还没成型之前,把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把卓玉放在简殊然身边,他才能放开手脚去做事,这一次说什么他都想护简殊然周全。 而且他也想把卓玉放在自己视线范围内,毕竟他爷爷只是同意了卓玉回来,并没有正式回归路家,他还有很多不放心的地方。 “那你也不用这么逼他。”云述心疼了,一般人的高三已经很痛苦了,卓玉的高三更是全程地狱模式。这不是胡闹吗! 第36章 提前 “卓玉说了没问题,他有这个能力。所以现在就更需要学长你尽心尽力,你看我一天到晚的瞎忙,公司那边我也是挂了职的,真顾不上他,你帮我照顾他一下也好。督促他学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督促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路逢舟极力说服云述。 “云哥……”卓玉期待的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渴望。 云述真是怕卓玉这种眼神,跟刚睁眼的小奶狗一样。 “那……就这样?”云述不太确定,不过路逢舟忙他是知道的。补课这么久,他就一直没见路逢舟出现过,否则也不会昨天才知道他是卓玉的哥哥。 “嗯,就这么定了。”卓玉特别高兴,“我跟你回宿舍拿东西。” “也好,这样也安全,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妈给我打两电话了。”简殊然晃了晃电话,原本他是一直在宿舍住着陪云述的,后来他家亲戚来了,他不得不回家作陪,心里一直不踏实,现在云述安定下来,他也就放心了,但是他还是认真的交代,“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我送你。”路逢舟赶紧凑上去。 “不用,我有腿。”简殊然急于摆脱他,也不跟别人寒暄了。直接走到门口换鞋,开门出去了。 路逢舟发挥万能胶的精神,一步不落的追了上去。 “然然,你自己坐电梯不舒服。”路逢舟在电梯间追上了简殊然,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拉着人走了进去。 简殊然甩开他的手,自己站好。自从上次折腾完,他的状态一直不好。很多忘记的细节,又都一一浮现出来。循环播放一样,提醒他曾经有多不堪。 电梯很快到了楼下,简殊然才走出去,路逢舟又强行拉住人。简殊然挣不开,只能任由他拉着走。乘坐这种封闭式电梯还是让简殊然不舒服,心里七上八下的。 到了楼下出了电梯,脚踏实地,地域开阔,简殊然终于好受些了。 但是身后的人依旧甩不掉,两人一路拉扯着出了小区。 “你到底有完没完,放手。”路上人来人往,简殊然觉得有点丢人。 “我们聊聊。” “我们有什么可聊的。”简殊然回头瞪了他一眼。 “小心。”路逢舟拉了简殊然一下。 汽车紧急刹车的声音传来,非常刺耳,车身几乎是擦着简殊然的身边停下的。 “我艹,怎么开车呢,这是非机动车道。”路逢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直接暴躁了,差一点就撞着了。 司机赶紧下车来查看情况。 “真对不起,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什么就没事,有你这么开车的吗?小区周边,非机动车道,开飞机呢。”路逢舟气的想打人。 简殊然拉了他一下,冲司机说道:“我没事,但是这么开车太不安全了,对面还有学校,这边人口很密集。” 这时,车后门打开了,一个人走下来:“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可以留下联系方式,如果你有什么不适,随时联系我们。” 简殊然和路逢舟听到声音浑身一震,看向那人,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看起来十分的年轻,身材高大魁梧,而侧脸上还没有那道标志性的疤。 这个时间段,这个地点,怎么会遇到他──徐晋安! 简殊然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头疼了起来,心脏瞬间惊跳。曾经那人阴沉的声音和恶毒的眼神,每一处都仿佛是淬了毒的刀。每一刀都割在他身上,简殊然浑身发冷。 “你现在看起来就很不好。”徐晋安有些尴尬,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看见自己就不成了,现在的年轻人身体也太差了,“要不我现在安排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很好。”简殊然又看了那人一眼,按下心中的惊惶,和四肢百骸的疼痛感,“以后开车小心点。” 说完转身就走,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路逢舟掩饰好自己的震惊和愤怒,赶紧跟上简殊然。 走出了有半条街,简殊然终于停下来,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浑身颤抖。八月的天气,很热很沉闷,带着很黏腻的让人透不过气的憋闷感。 “然然,你冷静点。”路逢舟将人搂在怀里慢慢的安抚,“我在你身边,没事的,没事的。” 简殊然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告诫自己别发疯,那是很久以后的事。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也不会发生了,他会竭尽全力的远离那些是是非非。 但是身体还是很僵硬,肌肉不受控制的绷紧,呼吸间是急促的失措,频率很快。 路逢舟打电话让司机将车开过来,把人带上了车。 “然然,你别怕,不会有事的。”路逢舟依旧搂着人安抚。 简殊然耳边嗡嗡作响,脑海中犹如狂风骤雨一般的回忆,哗啦啦的来,呼啦啦的走。意识被各方拉扯,变幻莫测。 路逢舟掏出纸巾一点一点的给他擦拭满头的冷汗,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哄孩子一样,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翼翼。 简殊然极力的抓回自己盲目奔走的意识,治疗是有成效的,而且自己也没懦弱到那个地步。为了父母,为了身边的亲朋好友,也必须要好起来。 背上的手带着抚慰的温度,慢慢的驱赶着彻骨的寒冷。 简殊然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但是整个人像是个没有活气的娃娃,汗浸过的皮肤冷冽苍白,带着些许病态。 看的路逢舟心疼不已,也心急不已。好不容易控制下来的病情,别在严重了。 司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将车停好,很识趣的下了车。 车上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过了许久,简殊然仿佛是从地底的某处重新爬出来一样,几个深呼吸之后慢慢的舒缓开来。 他还窝在路逢舟的怀里,是熟悉的味道,是熟悉的温暖。此时此刻,这些就像是救命的浮木,是他能抓住的希望。同时这也是要命的毒药,见血封喉,不留痕迹。 缓缓的坐直身体,不能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能回答就回答,不能回答就闭嘴,不要骗我。”简殊然的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虚浮。 “好,你问。”路逢舟心跳有些快,他很害怕,怕他们的关系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当初你为什么突然去洛城?你跟徐晋安是怎么杠上的?”这是一切的转折点,如果没有洛城之行,至少简殊然不会送命。当时路逢舟决定去洛城,非常突然,而且很急,几乎没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就决定了。 路逢舟叹了口气,没想过在两人还没和好之前就要面对这些,但是既然赶上了,也没办法。 “长丰在洛城的分公司,有人利用职务之便,借我爷爷的名义伙同徐晋安走私。当时的分公司负责人是我爸一手培养起来的,察觉了一些端倪,直接报给了我爸,我去洛城就是为了处理这事。” 那个跟徐晋安搭伙的人还是路家的远亲,借着这点都快出了五服的关系,在长丰给自己谋了个职位。但是此人心术不正,老想捞快钱,捞大钱,结果走上了歪路。 “我当时把事情想的太简单,没想到徐晋安那么难缠。”所以这一折腾就是三年,原本想着没那么复杂的。古人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就是这个道理。 “我被抓的时候,徐晋安一直在问我,你拿什么跟明升集团做的交易。”明家可以说是洛城当地的土皇帝,有了明家的支持,路逢舟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这是简殊然最后到死都很在意的事,路逢舟到底用什么打动了明升集团?是钱权交易,还是其他的…… 他当时没有问,是因为心如死灰,是想尽快逃离。但是现在他发现重来一回,有些事情还是躲不开,所以他上辈子到死都是糊涂鬼,连原因都没有弄明白,这回他好歹要知道为什么。 只是路逢舟跟明家少爷明夕的关系一直说不清楚,外界传的纷纷扬扬。 明夕那个人,太张扬,也太耀眼。攻击力很强,简殊然见过几次,那人对他一直是若有若无的敌意,说话也总是带着刺。明夕喜欢路逢舟,而他看上的任何东西都必须是他的。 当时的情况,简殊然也不想回想了,总之很糟心就对了。 “我给了明芯一块地。”即使隔了一世,路逢舟的表情看起来依旧有些肉疼。 “给明芯一块地?不是明夕。” “当然不是,明夕那个二世祖懂什么,他家一直他姐说了算。”路逢舟的语气带着不屑。 “什么地?” “景城的地,我花了27个亿拍回来的,本来打算建高档住宅区的,规划都做好了,结果明芯狮子大开口,那女人简直了。” 不过为了路家的声誉,洛城的事情必须解决,走私是触碰国家法律的事情,一旦事发,路家就毁了。他爷爷一辈子清廉,不能到最后失了晚节。 “所以,让你可以横行洛城的人是明芯。”简殊然再次确认,事情好像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可以这么说,但是说白了,就是破财消灾,明芯就是个锦上添花的主儿。”以物易物,谁也别说谁吃亏。 “还有一个问题,我出事之前,你为什么频繁的让我出入你的公司?” 第37章 笙园 这个问题是当初徐晋安咬死了,简殊然一定知道些什么的原因,因为有阵子他几乎天天都会到长丰的分公司去,一去就是一天。 这个好像是自虐一样的问题,几乎是认定了被当成了烟雾弹一样的存在,简殊然不知道自己想确认什么。 路逢舟眼神闪了闪,向后靠在座椅上,身体有些紧绷,整个人的不安一下子升级了。 “当时到了最后阶段,我和徐晋安之间的争端已经白热化,彼此用的手段都见不得光。咱俩住的地方被发现有人为入侵的痕迹,是卓玉发现的。那套房子安保级别已经很高了,但是还是被侵入了。如果连住的地方都不安全,我不知道还能把你放在哪里,我只能把你放在身边。” 那个时候路逢舟确实到哪里都带着他,不只是去公司,而且他身边的保镖数量也明显增加了。 原来不是全然的欺骗,那么多年的陪伴不是全都喂了狗。有什么东西在意识中游走,他一时间弄不明白那么多信息。 “没跟你说,是担心你害怕。”路逢舟不愿意跟简殊然说自己事业上的事,有些阴私手段不想让他见识。 路逢舟小心的观察简殊然的脸色,但是他失败了,简殊然什么表情都没有。 “后来……后来你被绑架,确实是我失误了。”路逢舟的声音有些暗哑,“我没想到徐晋安手里有枪,国内禁枪禁的那么严,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但是他走私,总有自己的路子,是我大意了。” 路逢舟握住简殊然的手,轻轻的摩挲,那双手僵硬寒凉。 “当时你在哪儿?” “我带着人在笙园的别墅等着徐晋安上门。”路逢舟说着这些,心里绞痛,他手抖的厉害。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很害怕,如果不是他大意了,简殊然不会受到那么大的伤害。 “笙园?你在笙园干什么?徐晋安为什么会去笙园找你?”简殊然脑子断了下线,笙园是洛城很有名的温泉别墅区,离着盛远的别墅区很远,路逢舟在那里没有房子。 “我让明芯放出消息,说明升集团与我在笙园有个很重要的交易要做,就是为了引诱徐晋安来自投罗网。但是我没想到他下手那么黑,直接炸了笙园的别墅。”路逢舟当时也是九死一生,碰上这么个疯子,真是倒霉到家了。 “你以自己为饵钓徐晋安?”简殊然心在缩紧,有什么东西在心上不停的敲击。 “徐晋安当时就想弄死我,我在那里,他一定会去。”路逢舟深深吸了口气,“原本沈岸想让你去笙园做饵,后来我左思右想没同意,徐晋安太危险。本来想着盛远离笙园那么远,我又放了那么多人在那边,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笙园!盛远!两个别墅区的名字乍一听几乎一样,当时徐晋安给他听的那段音频,是借了这个相近的音做了文章。但是徐晋安没料到简殊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当时把你带在身边就好了,我太自信了,跟沈岸再三确认盛远那边的安保问题,他说万无一失,我就信了。”路逢舟搓了搓脸,有种难言的疲惫。他一辈子自负,最后被自己的自负害惨了。 简殊然乌黑的眼珠子木然的看着前方,眼中有热意在集聚,他抬手捂住眼睛,但是捂不住汹涌的泪水,有什么东西从心口喷薄而出,滚烫滚烫的。 “然然,我……对不起。”路逢舟想说什么,但是看见简殊然的眼泪,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最后只有一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为什么是……笙园?你去那里干什么?”简殊然感觉迷茫,一个名字让他伤了魂?他是真的病的不轻啊! “那个别墅我到洛城就买了,只等竣工。本来是想给你当生日礼物,你不是怕冷吗,那里是温泉区。冬天的温度是洛城最高的,而且温泉水可以引入别墅。”他还做了个特别大的露天温泉池,周围种满了竹子,是简殊然喜欢的风格,可是收礼物的人却没有看到。 最后事情的发展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完全失去了控制,等再次见到简殊然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简殊然的眼泪像是突然被融化的高山雪水,比刚才更为凶猛。 最后终于痛哭出声,他的上辈子是真的把自己活成了笑话。真心不真心的,到现在还重要吗?重要吗? 路逢舟坐在旁边心痛难当,他伸出手很强硬的将人拉进怀里,随之而来的是简殊然剧烈的挣扎。简殊然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对着路逢舟拳打脚踢。 “路逢舟,你他妈就是个混蛋。”简殊然嘶吼出声,“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我就是个傻逼才会爱你,滚!” 他真心实意的爱过眼前这个人,丝毫没有保留的将自己交给了他,但是所有的真心换来的是恶俗的结果。 他们之间是误会?是错付?还是根本就不应该开始? 简殊然陷入了一种自我意识中的混乱,所有真的假的都缠在了一起。他头好疼! 路逢舟任由他打,只是没有放开自己的钳制。他放过一次手,将简殊然的安危交给了别人,然后这个人就不见了。这一次说什么他都不放手,除非他死。 简殊然只感觉头要裂开了一样的疼,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突然有个无关的想法闯入脑海,他从昨晚开始就没吃药。意识在下坠,没有任何承接物,一直在往下坠。睁开眼,简殊然知道自己又来医院了,肯定又是济安医院的特等病房。他这是办了会员卡吗,定期就要光顾一次。 这一次醒来,他感觉神智没有那么模糊,他清楚的记得之前发生的所有事,脑袋也没有太过沉重的感觉。 知道了很多上辈子应该知道,却一直不知道的事。那些事最后都成了勒死他的那道绳索,现在是时候给自己松松束缚了。不管怎样,他都要去面对。 路逢舟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马上就按了呼叫器,然后凑上前一脸担忧的问道:“然然,哪里不舒服吗?” 简殊然摇摇头,问道:“几点了?” “八点。” “都八点了!”简殊然瞥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没事,刚才我给叔叔阿姨打电话了,说请你帮我弟弟补补课,今晚就不回去了。”路逢舟都安排好了。 “我不想在医院住。” 简殊然这会情绪平静了下来,语气很平淡。睡了一觉,仿佛是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埋进了土里。看着这个人他想起来,他们是真的隔世相见了。 他一直认为是路逢舟让他去送死的,这也可以说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就想着即使不爱,路逢舟也不能让他去死啊。 那么现在知道了真相,简殊然感觉到意识深处的疲惫,这大概就是精神虚脱的表现。当一个问题像是丝线一样越缠越紧的时候,这个时候突然有剪子将他剪断了,那么不是放松,而是更加的纠结。 但是现在他想,就这样吧,他想试着放过自己。 “就今天一晚上,我们做些相应的检查,没事的话,我们明天跟陈医生聊一下就走。”路逢舟哄道,陈医生是简殊然的心理医生。今天去外地讲课了,没在景城,明天回来。 原本陈医生只准备在济安医院坐诊三个月,最后是路逢舟直接砸钱将人留了下来,为了简殊然的病,钱不是问题。 没等简殊然反驳,病房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医生,是住院夜班医生。 给简殊然做了一番检查,又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吃点东西。”路逢舟拿起桌上的保温饭盒,“你手不方便,我喂你吧。” 这回路逢舟学乖觉了,输液扎的是简殊然的惯用手。 简殊然已经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欺负一个病人。 “我左手也能用。”简殊然伸手去拿勺子,路逢舟绕开了他的手,固执的将粥送到他嘴边。 沉吟良久,简殊然还是张嘴吃了下去。 吃完饭,人也有些力气了,该解决的事情一件也跑不了。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徐晋安的事情你想怎么处理?”徐晋安的出现,说明上辈子所有的时间线都提前了,放着不处理是不行的。想到那个人的阴狠,简殊然还是本能的有些瑟缩。 “别怕。”路逢舟拉住简殊然的手,轻轻安抚,再坚强的人面对差点杀死自己的人也会害怕。 “我确实没料到徐晋安会在这里出现,我记得他人一直在国外,三十岁左右才回的国。但现在情况有变,我会在他真正成气候之前解决所有问题。”路逢舟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其实已经动手清理门户了。” “清理门户?”简殊然抽出自己的手,琢磨的一下,攘外必先安内,“你是要先解决路家内部的问题?” “是,你最近关注社会新闻吗?”那件事闹的挺热闹,简殊然看新闻应该会注意到,路逢舟没有放弃继续上去拉他的手。 “前阵子长丰洛城分公司采购部门主管爆出潜规则下属,性、骚、扰女明星,这事是你做的?”简殊然挣了挣,没挣脱,索性由他去。 他倒是想起了那个新闻,当时他爸还评价了一下说什么世风日下。因为跟长丰有关,他下意识多听了一耳朵。他对那位主管还有些印象,挺油滑那么个人,也确实比较好色。 第38章 睡吧 “这不是诬陷,那人一查黑料一大堆,我就随意放出去一些,让有关部门去查。公司已经将他除名,现在在看守所等着审判呢。”有些人立身就不正,也就别怪他下狠手。 “就算没有这个人,徐晋安也会找上别人。人是很脆弱的,总有莫名其妙的机会让人趁虚而入。”简殊然淡淡的评价,没了采购主管,说不定还有财务或是企划,或是别的部门的人,徐晋安这个人不好对付。 “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处理,不会再给他任何伤害你的机会。”路逢舟感觉简殊然的手不像刚才那么冷了。 “其实你想过没有,徐晋安是冲你的来的,如果你离我远一点,他不会打我的注意。” 简殊然的话直击要害,曾经的事即使都是误会,路逢舟没有让他去送死,但是他确确实实因为这个人死过一次了。不管上辈子有什么纠葛,也都不能再影响他现在的生活。 而且当年徐晋安抓他,就是因为他在路逢舟身边太久了,以为是个重要人物。现在不一样,两人都没正式开始,徐晋安无论如何都查不到他身上。 他有父母亲人,他有自己想过的平淡日子。 路逢舟感到一阵僵硬,这话很有道理。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做不到。”路逢舟咬了咬牙,“你说我自私也好,占有欲也好,我都认。然然,这次你信我,我一定处理好,徐晋安也没那么可怕,他现在没有当年的实力,而我们已经占了先机,曾经的事不会重演,我不会让你再受半点伤害。” 徐晋安现在确实不成气候,而带着记忆的路逢舟仿佛带着金手指。 “你我之间的问题不光是这些,你心里明白,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简殊然转头不再看他。 路逢舟伸出手将简殊然的头扳回来,看着那双随时都能让他兴奋的眼睛,说道:“然然,我知道我这人毛病多,我都会改。只有你能管住我,以后我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简殊然怎么就不信呢! “都听你的。” “那你就看着我跟别人谈恋爱吧,一样的跟别人接吻,跟别人拥抱,跟别人上……” “不行,不行,不行……”路逢舟激动的站起来,一连说了十几遍不行,那种场景光想一下就让他火冒三丈,他的宝贝怎么能让别人碰?他现在真想把人关起来。 “然然你要给我带绿帽子吗?”路逢舟很委屈的问道。 “你想多了,我们现在不是能给彼此戴绿帽子的关系,给对方戴绿帽子的前提是两人要交往。”简殊然叹了口气,“你要说这个,那你上辈子岂不是给我带了很多绿帽子,摞起来都有你等身高了吧,估计几十公里意外都能看见我身上冒绿光。” 路逢舟的脸色很精彩,刚刚还一脸的不忿,转瞬就蔫头耷脑的。简殊然的话他根本不敢反驳,自己上辈子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他默默的坐回了椅子上,想想不对,又把椅子推开,蹲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简殊然看着这人蹲在那里好像是一坨巨大的蘑菇,违和感强大的要爆出天际。 “我……我降低一下自身高度。”路逢舟把自己缩成一团,看起可怜兮兮的。 简殊然:“……” 这他么什么逻辑?降低自身高度,难道绿帽子摞起来就能矮下来吗? “你直接给自己挖个坑吧。”眼不见心不烦,简殊然闭眼,有些疲惫的说。 “然然,我……”路逢舟想说什么,又张不开嘴,试了几次,最后还是选择闭嘴。 正好护士进来送药,顺便拔掉输液针。看见蹲在地上的人明显吓了一跳,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多看了几眼就出去了。 简殊然吃了药,下床穿鞋。 “你干什么去?”路逢舟紧张的过来扶人。 “洗澡。”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 “我帮你。”路逢舟突然来了精神,一扫刚才的萎靡,仿佛是准备去雪地里撒欢的哈士奇。 简殊然推开他,迅速闪进了浴室,这人开始放飞自我了,还是离他远远的好一些。 等从浴室出来,简殊然目瞪口呆的看着路逢舟已经换了睡衣,躺在那张大床上,一副来度假的模样。他就想知道,路逢舟什么时候给自己准备的睡衣? “来啊,然然我们睡觉了。”路逢舟掀开刚刚简殊然睡的那一侧的被子,热情的招呼人过去睡觉。仿佛他们刚才的对话不存在,仿佛他们之间只是才闹了小情绪的情侣。 简殊然麻木的往门口走,算了,睡楼道都比在这强。 路逢舟从床上弹起来,拦腰将人抱起来扔在床上,自己也压了上去,“去哪,该睡觉了,别跑了。” 简殊然感觉自己眼冒金星,他是真的想打人了,本来脑袋就懵,而且他现在吃的药都有安眠的成分,这会他只想安稳的睡一会,而不是跟这个人在这里上窜下跳的折腾。 “路逢舟你给我下去。”简殊然推不动他,在他身体素质全盛时期他都推不动的人,更别提现在这副身体了。 “我不要,我就想抱抱。”路逢舟是彻底改变策略了,既然说什么都不行,就身体力行吧。大脑袋扎在简殊然的颈窝,不停的蹭来蹭去。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沉,下去。” “以前你也没说过,每次还都特热情的勾着我的腰……” “你住口,你要不要脸了!”简殊然有点上头。 “我不要脸,我要你。”这话说了很多遍了。 “这里是医院,你就不能收敛点?” “那不在医院是不是就不用收敛了。” 简殊然已经不想说话了,这种无意义又没有营养的对话为什么要继续下去。 但是这么僵持着也不事,这人确实太沉了。 “你下去,我喘不过气了。”简殊然深吸了口气,困意一阵一阵的上涌。 路逢舟知道自己是不胖,但是肌肉密度大,很沉。简殊然现在的身体素质不同以往,虽然有好转,但是跟以前比还是差的挺远的。 他翻身躺在简殊然对面,将人直接搂在怀里,亲亲他的发顶。 “睡吧,我陪你。” “你不热吗?”才立秋没多久,这么大的床为什么要贴在一起?简殊然说话有点含糊,他是真的困了,这次是不是给他把安定的剂量加大了? “你要是热,我把空调温度调低点。” “你都不洗漱,不嫌脏?” “等你睡着了我就去洗,你先睡。” 简殊然彻底睡了过去,路逢舟看着他睡颜久久移不开目光。刚才的对话像极了以前的某个夜晚,原来以为的寻常,是后来很多年的求而不得。 一夜无梦,第二天,简殊然张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路逢舟的胸膛,还带着少年人的些许单薄,没有成年之后的那么宽厚。 他抬起头,目光滑过路逢舟的突出喉结和线条流畅的下巴,看着那张过于年轻的脸。也只有睡着的时候,这个人才是无害的,不带侵略性的。认识马上十五年了,他越来越看不清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徐晋安的事对于他来说是死结,但是这个死结突然被扯开了,他一时间有点慌。 路逢舟这个人没有耐心,也没有长性,简殊然并不确定,他现在是得不到的躁动还是其他的。像他说的上辈子路逢舟独自活了十四年,那么他记得他们的时间就是二十八年。这么久大概也是习惯吧! “宝贝,好看吗?看的这么认真。”路逢舟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清晨特有的诱惑。 “好看。”简殊然从不否认路逢舟样貌,自己能对他一见钟情,那张脸绝对是出众的。如果他说那张脸不好看,那就等于在打自己的脸。 “那亲一口吧。”路逢舟把脸凑过去。 简殊然猛地往后往后退了退,一手按着他的脸。 路逢舟没给他逃离的机会,又将人搂了回来。 “一会护士就来量体温和血压了。” “怕什么。”路逢舟不在乎的又凑了上来。 简殊然一次次的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动气,但是这个人的无赖一直在升级。最后还是没忍住,直接把人踹下了床。 “你自己清醒清醒。”最后简殊然放下这句话,自己进了洗手间。 路逢舟坐在地上傻笑,至少简殊然没再让他滚。 早班的护士进来就看见一个大小伙子坐在地上傻笑,惊悚之于,差点直接联系精神科室。 之后又做了一些检查,跟陈医生聊过之后,就很顺利的离开医院了。 这一次陈医生对简殊然病情的评估持乐观的态度,希望他继续配合治疗,也希望家属可以更多的关心病人的病情。 后天就开学了,这个暑假就这么过完了。景城的秋天要开始了,一个到处都是红叶的季节。 路逢舟站在简家楼下,目送简殊然离开。他想他们就是在这季节相遇的,那么这一次是不是还能在这个季节让一切重新开始。 当然解决徐晋安是迫在眉睫的,这人始终是隐患,也是存在于他和简殊然之间的最大障碍。没了徐晋安,大家都能松口气。 第39章 组团 九月的大学校园处处生机勃勃,尤其是大一新生的加入,给校园注入了新的活力。 开学之后大家都在探讨两校合办的文化节。时间有所更改,原定九月底,改成了十一黄金周假期之后的那一周。 傅予来了一次,为了确定场地。简殊然有心要躲,已经知道傅予的心思了,但是他没有那个意思,还是少接触为妙。在简殊然看来,年轻人的冲动来的快去的也快,生活中那么多新鲜事物,用不了多久就能忘掉他。 但是到最后也没能躲开,傅予比他想象的要聪明。专门挑了他没课的下午,提前也没有打招呼。 后来在操场的一个角落陪着练了一下午的吉他,没想到这个事情当天晚上就被挂上了校内论坛。 标题是《在校内偶遇神仙颜值小哥哥》,还配了图片,是傅予坐在大树下弹着吉他冲他笑,简殊然侧头看他。而且好巧不巧那天两人穿的都是白色的T恤,有种白衣少年的干净和剔透。 周围落叶纷飞,像是偶像剧中的情节。 这照片应该是大一的新同学照的,自从路逢舟上学期闹过那么一回,事情渐渐的在学校里传开,知道这个事情的人没有敢挂简殊然的。也只有新来的小朋友们,不知道怎么回事,无知者无畏。 简殊然很无奈,真是人在宿舍坐,锅从天上来。这两天都顶着大家暧昧的眼光过日子,好在云述知道怎么回事,在宿舍里他还能自在些。 他是不明白,只想做一条咸鱼的自己为什么这么引人注目,是自带八卦体质吗,太不消停了。 自从有了这个帖子,有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会接到礼物。甚至还接到了小学妹的表白,真是头大。 像现在被堵在图书馆外面,面前站着三个人,两女一男。为首的是来表白的学妹,后面的一男一女是来助阵的。 “学长,我很喜欢你,能试着接受我吗?”女孩子脸红红的,站在那里局促不安的搓着手。 简殊然想说:妹子,你不是有多喜欢我,你只是喜欢这张脸,人不能只看表面啊,你知道这张脸后面是人是鬼啊。太草率了啊!他当年草率了结果搭上半辈子啊!妹子,你清醒点。 在心中一阵咆哮的简殊然,维持着表面的彬彬有礼:“抱歉,我喜欢男人。” 女孩子有些懵,连这个都没打听清楚就来表白确实太轻率了,但是这个理由比直接被拒,说不被喜欢来的要好一些。 没等当事人作出反应,后面那个跟着来的男孩子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将自己的朋友挤到一边,声音亢奋中带着期待:“学长你真的喜欢男人?那你看我行吗?” 这回轮到简殊然懵逼,什么鬼,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直接吗?说好的含蓄呢,藏而不漏呢? 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笑起来很好看。 简殊然看着他心中冒出个荒唐的想法:孩子,咱两可能撞号了。 旁边好多人在看热闹,议论纷纷。这种表白场面可不多见,组团表白,买一送一。 简殊然思索着怎么拒绝才不伤小孩的自尊心:“那个,不好意思……” “宝贝,怎么了?” 简殊然转头看向身后,路逢舟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目光不善的看着那个男孩。 男孩目光与路逢舟相碰,浑身一抖,有一种在非洲大草原裸、奔,然后被狮子盯上的错觉。 路逢舟将目光转向简殊然,瞬间就变了,温柔的能拧出水来:“等你半天了,送你回宿舍。” 没等简殊然从懵圈的状态里走出来,路逢舟已经勾过他肩膀,将人带出了人群。 “把手放下。”走出好远,简殊然才反应过来,抖了一下肩膀。 “我不。”路逢舟的情绪肉眼可见的烦躁起来。 “我们的关系这样不合适。”他们之间非亲非友,这样确实不合适。 “什么关系?怎么样才合适?”路逢舟索性将人箍紧了往怀里带,闹心死了,本来这两个多礼拜他忙的要死,都没机会见简殊然。谁承想,傅予那小子趁虚而入,校园论坛上真是群魔乱舞,什么都有人跟着HIGH。烦不烦! 气的他想炸网站。 找急忙慌的回来看看人,没料到看到表白现场,心情糟透了。 他宝贝很好,所以惦记的人才那么多,他现在恨不得在简殊然身上盖个大戳──路逢舟专有,勿扰! 简殊然也甩不开他,一路被搂着走到宿舍。路上人来人往,该看见都看见了。 到了宿舍门口,简殊然刚要进门,身后一股拉力,将他拉进了对面的宿舍。 简殊然满心的懵,进了屋才发现,整个宿舍的布置都变了,一张加宽加长的单人床,旁边一张很宽大的书桌,配着一把看起来就很舒服的电脑椅,还有衣柜和冰箱。不是宿舍的标配。 前两天对门的哥们儿突然说学校给他们换宿舍,他还觉得奇怪。 “你现在住在这里?”今天不可思议的事情真多。 “嗯,我想看着你。”路逢舟想着近水楼台吧,再墨迹不定又蹦出多少个傅予来。 “你……你……”简殊然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人随心所欲惯了,在学校也是无所顾忌。 “我就想离你近点。”路逢舟情绪不太高,想起那么多人惦记他的宝贝,还有简殊然说要跟别人谈恋爱的话,他内心里特别煎熬,“然然,你不能接受别人的追求,你不能不要我。” 这个时候的路逢舟跟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无害又瑟缩。 简殊然想伸手拍拍他的狗头,伸了伸手,想想还是算了。一个路逢舟就够受了,还接受别人的追求。他哪里应付的过来,是嫌自己命长吗? 自开学之后两人就没在学校见过,只在去医院的时候能见到,陪他看病,路逢舟从没缺过席。 他的病明显有了好转,大概是最要命的心结解开,他开始试着去接受过去,也接受曾经的自己。 “你最近在忙徐晋安的事?”简殊然绕开他走了几步坐在了椅子上。 “嗯,他来景城明面上是来竞争代理加工的订单,实际上还是走私,毕竟他就是靠这个发的家。我在收集证据,争取早日交给警方,将他收拾干净。” “当年徐晋安走私的货单里到底有没有枪、械?”简殊然问道,国内禁枪很严格,但是持有与走私的量刑不同,走私枪、支弹、药是死刑。 “没有,至少当年我没查到。”如果查到了一定会早作防范,不会发生之后的悲剧,“后来他被抓之后,也没有查到相关证据,所以最后只判了无期。” “无期?”简殊然摇了摇头,“证据链有问题,就算没有走私枪、支,徐晋安手上也肯定有人命。” 就冲他对简殊然的那股狠劲,手上怎么会不沾血。 “这些查到了,但是他的二把手把事情全揽了,能把徐晋安摘出去都摘出去了。”那个人倒是个忠心的,就是跟错了人,为虎作伥终究没有落个好下场。 “愚忠。”简殊然并不认同这种忠诚,是非不分的忠诚,往往只能悲剧收场。 “最后徐晋安出来没有?”无期这个量刑很有意思,并非没有减刑,如果减刑了,过上个几年,稍微运作一下,出狱不是不可能。 “没有。”路逢舟的眼神闪了闪,划过一抹阴狠,“我不可能让他出来。” “你……他死在狱中了。”简殊然知道路逢舟恣意妄为,但绝对不沾人命,所以…… “嗯,你不在了,凭什么他能活着?” 路逢舟想起那个时候,眼圈红了,他走到简殊然面前蹲下,将头埋在简殊然的大腿上。 “你别再离开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简殊然想推开他,但是手顿在了半空,他感受到了路逢舟的悲伤,深沉且厚重,穿过时间的距离开始具象化。那些汹涌的感情一直在敲打着他的神经,一直敲的他左摇右摆,神思恍惚。 最初的遇见,多年的相处,最后的分离。每一段他想不起美好,也快要忘掉了不好。 他的逃离像是一场自我导演的闹剧,总是被这个人困住。 不知道如何化解,他们之间一直诠释着命运无常。他没有活过壮年,而路逢舟…… “你说你上辈子独自活了十四年,为什么,那个时候你才四十多岁。”简殊然问道。 “胃癌。”这病真是难受啊,对于他来说这是天谴了。 “胃癌?”简殊然皱了下眉头,“怎么会?” “大概是酗酒造成的吧,那阵子没酒我根本撑不下来。”路逢舟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有种轻易一碰就碎的感觉。灰蓝色的眼睛里,全是绵绵的伤痛,“然然你逃不开我的,上辈子我们是合葬在一起的,即使你不知道,你也没有逃开我。” 简殊然手一抖,眼帘下垂,两人在很近的距离对视。 “你很残忍,你知道吗?你总是提醒我曾经死过一次的事实,真的很残忍!” 第40章 等我 “对不起,我不能放开你,我做不到。”路逢舟握起他的手在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而且如果命运真的要分开我们,为什么不让我们直接回到相遇之前,或者直接抹掉我的记忆,何必再来一次纠缠?然然你想过没有,为什么重来了我们回到的时间节点是相遇半年之后?” 这种玄幻的事情如何解释?带着记忆的重生,本身就是荒唐的,或者只是大梦一场。 重新来过,还是旧路重走。分岔路在眼前,简殊然一阵阵的茫然。 “路逢舟,我能相信你吗?”简殊然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声音轻飘飘的散在空气里。与其说是在问他,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与这个人的纠缠渗在了血液里,原本想要剥离已经拉扯掉了一身的血肉。他真的舍得吗!曾几何时,有些奢望还会在心底作祟。蠢蠢欲动,伺机冒头。 “能,你当然能。”路逢舟嗅到了希望的味道,就像是马上就要衰竭的心脏被打了强心针,一下子就鲜活了。 简殊然纠结的按住额头,有些混乱,往后靠在椅背上,躲开这人无限迫近的气息。 “你别吵。” “然然,然然,你别闹心,给我个机会,一切都会不一样的,我再也不犯浑了。”路逢舟欺近身子,将简殊然困在椅子上,带着无限的期待。 “我……”沉默了半饷,简殊然刚要开口,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适时的打断了对话。 路逢舟满头黑线的按掉电话,妈的,气氛正好,说不定会大有进展,不开眼的玩意儿。 结果还没三秒电话又打了进来。 路逢舟站起身,没好气的接通电话吼道:“你最好给我个天大的理由,否则老子把你丢海里去喂鱼。”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路逢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怎么了?”简殊然问道。 “徐晋安惊了,要跑路。”路逢舟挂了电话,“我去处理,你踏实等我回来,一会儿我让卓玉住进来守着你,别害怕。” “你不带着卓玉?”以前路逢舟走到哪里,卓玉就跟到哪里。 “卓玉是我弟弟,不是我的保镖。”路逢舟这辈子不会让他在意的人去轻易涉险,更何况卓玉才十六。 “他更不是我的保镖。”简殊然突然就觉得心慌,路逢舟身边原来也不止卓玉一个保镖,能力强的有很多,但是简殊然最信任的还是卓玉。毕竟亲兄弟,在危险的时候,卓玉真的会为了路逢舟舍命。 “你比我重要,永远都是。”路逢舟用力抱了他一下,很快就放开了,“别乱跑,就在学校里等我。” 学校里人多眼杂,探头遍布还比较安全。 而且现在徐晋安找不到简殊然这里,毕竟简殊然于路逢舟目前看来牵扯并不深,但是他还是不放心。有了以前的教训,他不容许任何失误。 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人,简殊然脱口叫道:“路逢舟,你注意安全!” “放心,我会的。”路逢舟身形一顿,回头冲简殊然一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宿舍里,简殊然始终心神不宁。徐晋安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了,那个人阴狠诡谲,城府极深。 没过多久卓玉就来了,云述看到他很惊讶,这个时间卓玉应该在上晚自习。 “卓玉你有你哥的消息吗?”简殊然问的有些急。 “没有,他什么都没跟我说,只让我来守着你就行。”卓玉很淡定,他的心里素质是长期训练的结果。 “你们在说什么,卓玉你为什么要守着殊然?”云述满脸问号,这哪儿跟哪儿?怎么跟谍战片一样? 简殊然简短跟云述说了一下情况。 “路逢舟自己去抓走私贩?他……他直接报警不好吗?”云述很惊异,拍电影呢,路逢舟现在这么会折腾吗?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证据不足,那人很狡猾。”简殊然有些焦虑,不只是狡猾这么简单。当年路逢舟跟他硬刚了三年,最后也没占多大便宜。 “等着吧,不会有事的。”卓玉很笃定,识人也是他必须学的,在他看来,他哥这人很靠谱。 简殊然还是坐立难安,徐晋安是从最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最早混迹于贫民窟,后来加入了米国黑人区的帮派,能在那里站稳脚跟,他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是善茬。 “殊然,没事的。”云述握着简殊然的手,那双手有点凉,他轻轻的搓着,借着摩擦传递给好友一些温度。 云述了解简殊然,很重感情的一个人,当初那么喜欢路逢舟,怎么会说放下就放下。 “你那么担心我哥,你就不能接受他吗?”看着两人握着的手,卓玉有些酸,不过他看的出来,简殊然对他哥的感情很复杂,也很深,“我哥原来什么样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过问。但是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顺应本意,你拒绝他,你心里真的好受吗?” 卓玉的话,一字一句都敲在简殊然的心上。他眼神空茫的看着卓玉,十六岁的卓玉真的很年轻。年轻的灵魂,完全无所畏惧。 卓玉是带着狼性的,跟路逢舟很像,他们兄弟在某些方面有很多重合点。 透过卓玉他看见了那个人,十数年的纠葛,绷紧了的弦,仿佛是断了。 现在他什么都不意愿想,只想着路逢舟平安回来就好。所有的事,以后再说吧。 一夜都没有消息,简殊然几乎是睁着眼到天亮。手机拿出来看了无数遍,什么消息都没有。他也不敢打电话过去,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贸然打电话有很大几率是添乱。 整整一天的课,上的浑浑噩噩,卓玉没有去上学,而是一直跟着简殊然。好在大学课堂本身蹭课的人就多,也不是很突兀。不过突然多了这么个俊俏小孩儿,也有好事的打听。简殊然一律说是自己的弟弟,过来找他玩。 一直等到傍晚,还是没有消息。 下了课,直接回了宿舍,他们现在也没心情干什么,就是等消息。 简殊然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查看,云述突然按住他的手机,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简殊然不解的看着他,云述这个人在熟识的人面前不会掩饰情绪。 卓玉挑了一下眉,看了一眼手机脸色比云述还要难看。 “你们说不说。”简殊然有不好的预感,能让卓玉变脸色的事情真的不多。 云述将手机递给他,简殊然接过细看。 新闻推送,上面的大标题赫然写着《高速路上惨烈车祸,长丰集团继承人或被波及》。标题后面很含蓄,波及是个很微妙的词汇,媒体也不敢随意写什么。 但是里面的图片很清晰,好几辆车撞在一起,其中路逢舟的那辆车在里面很显眼,景城唯一一辆改装过的宾利慕尚,想让人忽视都难。 现场遍地都是汽车掉落的残骸,有一辆车还起火了。 文章里提到车祸时间是一个小时之前,那现在…… 简殊然就觉得眼前一黑,脑袋里疼了一下,心也跟着急剧的收缩。 “卓玉,你联系他了吗?” “我哥电话关机,我爸那边一直占线。”想也知道这样的消息一出,长丰现在已经乱套了,路家现在一定也是乱成一团。 简殊然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想都没想直接接通。 “简殊然,我是尤可为,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宿舍。你有没有路逢舟的消息?” “你现在马上下楼,我来接你。”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容不得多想,简殊然夺门而出。 身后卓玉跟云述交代了一句,也跟了上来。路逢舟让他跟着简殊然,他自然是一步也不能离开。 两人到了楼下,一辆迈巴赫S800疾驰而来,刹车声很尖锐,引起了周围人的注视。宿舍区是不能开车进来的,情况想必是很急。 “路逢舟呢?”简殊然直接问道。 “跟我去医院。”尤可为没有回答,让他们直接上车。 去医院,这是肯定的,那样的车祸,肯定要去医院的。 “他怎么样?” 尤可为透过后视镜看了简殊然一眼,眼色一暗,没有说话。 尤可为亲自来接,还这么急,情况想必很不好。 简殊然心思一路下沉,窗外急速后退的景色仿佛是晕染开的墨痕,失了原有的颜色。 又是济安医院的特等病房,他不明白自己跟这里怎么这么有缘,真是越来越不喜欢这里了。 推开病房门,里面只有赵臻坐着一脸颓靡的在抹眼睛,病床上是空的,刚刚才有人趟过的痕迹。 “路逢舟呢?”简殊然看着那张空床,又看看赵臻那副悲伤的模样,他突然就开始害怕。 “咳咳咳。”赵臻一张嘴,急促的咳嗽声就跟了出来,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 仿佛是压抑着痛苦,眼泪顺着眼角就留了下来。 简殊然感觉脑子里的那根弦“啪”的一声就断了,恐惧瞬间就席卷了他全身每一处,想象过很多,但是唯独不包括现在这种情况。 路逢舟、徐晋安与他之间,这是什么孽缘? 重来一回,他们之间还是有人要先一步离开吗?这是诅咒吧,他们就不适合在同一时空相处。 第41章 依旧 麻木的中有绵密的针扎着他的心脏,刷拉拉的疼,扯出了一片血肉模糊。眼前开始泛起白雾,他看不清东西了。 突然想起当年得知父母去世时候那种心情,非常的绝望,无法宣泄的巨大悲伤,瞬间就将他碾压。 一阵一阵的头晕伴着头疼,他觉的天旋地转,到底为什让他经历这些,如果重来只是为了经历这样报复性的死亡,他还不如不回来。 简殊然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床边,极具加快的喘息让他一阵阵缺氧。他真的好难过! “不是,赵臻你他妈少吃一口能死……”突然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了,路逢舟大喇喇的走了出来。 看到简殊然跪在床边,吓了一跳,几步上前从背后将人抱在怀里:“怎么了?然然,哪里难受?” 路逢舟对医院这地方阴影也很深,他就是在这里彻底失去简殊然的。感觉怀里的人剧烈的颤抖一下,随即仿佛是虚脱一样靠在了他身上。 简殊然转过头怔愣的看着路逢舟,眼中毫无神彩。大悲之后的大喜,转折来的太快,心脏在谷底和山巅来回。过了片刻,简殊然终于呼出一口气。想站起来,发现腿还是软的。 路逢舟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一脸担忧。 “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简殊然摇摇头,不想说话。 路逢舟回头看尤可为:“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说。”尤可为一脸坦然,他确实什么都没说。 “你倒是跟他说清楚了啊。”路逢舟瞪了尤可为一眼,转回头搂着简殊然哄着,“没事啊,什么都没有,我好着呢。” 一旁赵臻还在咳嗽,脸色通红,路逢舟无奈的按了呼叫器,护士推门进来问有什么事。 “给他。”路逢舟指着赵臻,“安排个病房,让大夫给他看看,辣椒过敏。” 尤可为过去扶赵臻,嘴上丝毫不留情面:“让你嘴馋。” 赵臻被弄了出去,卓玉看看形势,觉得还是在外面等比较好,也出去了。 简殊然慢慢冷静下来,他才发现是他自己先入为主,乱了阵脚。如果真的情况很严重,他们去的应该是抢救室,而不是病房。 说到底不过是关心则乱。 “然然,喝点水。”路逢舟倒了杯水,递到简殊然的嘴边。 简殊然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慢慢的缓过劲来。 “车祸的新闻我看到了,怎么回事?”现场图片太有冲击力,不然简殊然也不会这么轻信了他出事。 “我没在那车上,在后面的车上,我想着徐晋安那么狡猾,就没用常用的那辆车。那个新闻不过五分钟我就让人撤了,怎么还是让你看见了?”路逢舟怕他担心,而且这样的新闻会引起连锁反应,长丰的股价也会被波及。所以第一时间就把新闻撤下了,没想到还是被看到了。 “徐晋安人呢?”看到路逢舟没事,简殊然松了一口气,同时想到那个极为危险的人。 “跑了。”路逢舟有些不甘,“不过他出不了景城,放心都会处理好的。” 景城是他的主场,怎么还会让徐晋安为所欲为。不过是因为不想惊动他爷爷和他爸,他又没有完全掌握长丰,能调动的力量有限,才给了徐晋安喘息的机会。但是现在也不用瞒着了,他们全家都知道了,刚才连他大伯都打电话给他的助理询问怎么回事。 现在整个路家都牵扯进来,那事情也就简单多了。他爷爷和他爸绝对不会放过试图杀死他的人,现在甚至都不用他出手。 “你最近小心些吧。”简殊然领教过徐晋安的手段,那个人是真正的豺狼,狡猾、阴狠、诡谲,心思很深。现在人下落不明,小心为上,他在景城也是有些路子的。 路逢舟勾唇一笑,拉着简殊然的手亲了一下:“然然你关心我,这个做不了假的。” “是啊,这有什么可作假的,毕竟我爱过你。”简殊然抽回手,双手交握,“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死,不只是你,任何人都不要死在我面前。” 那十四年是真的爱过,简殊然这个人死心眼,爱的很认真,也很固执。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他甚至都没想过从那个死胡同里出来。 所以即使是现在,他也不希望路逢舟出事。他们都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在没有彼此的世界,干干净净的活着。 路逢舟敏锐的意识到简殊然用的“爱过”,而不是“爱”,他脸色未变,依旧去握简殊然的手。 “你爱我就够了。”路逢舟故意混淆视听。 “你不必装听不懂,我爱过你,很认真的爱过。初见,你就像是一颗种子落在了我心里,很强势的就扎了根,那根系越长越大,越扎越深。拔出来连血带肉,真的挺疼的。”简殊然神情淡淡的,躲开了路逢舟伸过来的手。不知道是不是经历刚才的“生离死别”,此刻他的心情平静的近乎死寂。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生生死死,他更是想逃离这里。有些东西不能再次经历,他真的受不了。这个人他越是舍不得,于他越是危险。尤其他们之间的信任脆弱的就像是一张纸,如果没有信任两个人如何相处? “那咱们不拔了不行吗?你继续让它生长。”路逢舟听了都觉得心疼,他知道简殊然爱他,也知道简殊然上辈子憋屈,所以他一定会改。 “不行了,那根太能吃了,我的心被吃空了,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放任下去,说不定会死。”这是真话,心里有很大的空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填满。 “不会的,怎么会呢,你别老说死。这一次不一样,我们都知道了结果,规避掉就行了。然然,我学乖了,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他原本也是打算做个二十四孝好老公。 “你都不像你了。”简殊然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恍惚,面容依旧,只是那神态、语气没有一处是熟悉的,“你看,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年,我一直委曲求全在你身边,最后换来了那样的结果。现在你想跟我在一起,你也开始委曲求全。我们的关系很病态,两个人在一起难道不应该是愉悦的吗?为什么我们总有一个人在委屈自己,太病态了。” 简殊然如果以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一定会及早离开,但是那个时候他的双眼被他自己蒙上了。 现在他们的问题依旧在,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路逢舟能够维持住现状吗?人总是在一开始一往无前,到最后所有的付出都变成了委屈,变成了不值。 “我并不觉得委屈,一点都没有。以前是我不是东西,是我委屈你了。以后不会了,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真的!”路逢舟现在愿意为简殊然做一切,只要这个人还在他身边,他绝对不会在让这个人再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路逢舟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你已经不是十七岁了,咱聊点成年人之间的担当行吗?”扒掉马甲之后就不能拿自己小,不懂事来当借口了。 “什么担当?如果失去你叫有担当,我这辈子都有不了。”路逢舟急眼了,他们的关系原地踏步就够让人难受的了,怎么现在还带倒退的呢。 “我跟你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我给了你上辈子。这辈子你就不能发发善心,放过我吗?” “我做不到。” “你能做到的,这只是时间问题。没有什么是时间摆不平的,路逢舟,我未来的计划里没有你,我的未来也没有你。” “我的未来全是你,只有你。”路逢舟脸都白了,未来势必是两个人一起,无论谁都不能先转身,他不允许。 “你不过是习惯了我对你千依百顺的样子,没了我还有其他人,你可以重新规划一下未来。”以后的日子,他不会再对任何人屈从,也不会爱的那么卑微。 “我身边从来不缺千依百顺的人,我缺的只是一个你。” 简殊然脸色白了白,将头埋在膝盖上,点头道:“对,你身边从来都不缺人。那你现在是想干什么?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路逢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这些事是迈不过去的坎儿。他伸手将轻轻的掐住简殊然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然然,我以前做过的事我都认,对待感情没有忠诚,不懂珍惜,那些我无法改变。但是我能保证今后我只有你,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 简殊然听着,心里没有半点信任,只觉得疲惫,最近这样的对话太多了,都是车轱辘话来回说。路逢舟固执他是知道的,要如何才能让他放弃。 “然然,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我们在一起纠缠了十四年,之后我又惦记了十四年。我死的时候四十四岁,而你占了我生命的一半还多。我绝对不会放你离开,你也不用费劲心思想逃,我不想真的把你关起来。” 路逢舟把心捧出来,放在简殊然的跟前,他不要,没关系。就像以前他曾经伤害过简殊然的真心一样,是他活该,是他自作自受。以前造的孽,终究要还的。现在他有的是耐心,也有的是时间。不管简殊然怎么挣扎,他都会把人困在身边。 “你别逼着我恨你。” 简殊然苍凉的说道。 同时他突然意识到,他从未恨过路逢舟,就算是死的时候,他也只觉得悲惨。再见,就是重复循环的你追我逃。恨,仿佛没来得及去想,但是现在呢…… 第42章 坦白 “恨我,也比被你忘掉要强。”路逢舟说的强势,但是心里钝痛。 道理是讲不通了,简殊然只觉得憋气。积蓄了很大的力气,将人推开,简殊然利落的下了床。 “你干什么去?”路逢舟拽了他一把。 “回家。”简殊然甩开路逢舟。 “嗯!”路逢舟闷哼了一声,捂住右边的肚子,蹲了下去。刚才被推那一下就扯了伤处,这一下更是疼的不行。 “你怎么了?”简殊然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没那么大力气。路逢舟是真的受伤了?不然来医院干什么,做戏给徐晋安看?他想起车祸现场的惨烈,就算是坐在其他车上,离的那么近也会被波及吧。 “伤哪里了?” “没事……就是挫伤。”路逢舟忍着疼,依旧伸手将人紧紧的拉住。 简殊然无奈,只能也蹲下去。手机从兜里掉了出来,摔倒地上正好进来一条信息。屏幕自动读取,是傅予发来邀请简殊然周末出去玩的。 路逢舟心里酸的不行,也气的不行。这人真是阴魂不散,本来两个人问题就多,现在还来个捣乱的。 有信息不够,这会还来电话,要不要脸了。 没等简殊然反应,路逢舟抄起电话,忍着疼痛大声的吼道:“傅大少爷,你没病吧,总找别人的男朋友合适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传来有些迟疑的女声:“这是简殊然的电话吧?你是谁?” 路逢舟愣了一下,将手机放到眼前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老妈”。路逢舟感觉眼前一黑。 “那个……阿……阿姨……我……我是路逢舟。”路逢舟头一次说话结巴。 “哦,小路啊,然然呢?我找他有事。” “哦哦,他在我旁边呢。”路逢舟脸色煞白的将电话递给简殊然,然后在心里狂扇自己的耳光,这会不会给丈母娘留下不好的印象,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脾气不好! 简殊然白了他一眼,接过电话:“喂,妈有事啊。” “简殊然,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马上给我回家,我和你爸有事要问你。”陈桦的声音很严肃。 “怎么了?”简殊然心里打突,他妈极少连名带姓的叫他,基本都是他犯大错的时候才这样。最近他干什么了? “电话里说不清,你赶紧回来,今天你不回来,我和你爸不会睡觉的。小路在你身边吧,让他一起来。”说完没等这边有反应,电话就挂断了。 路逢舟跟简殊然站的很近,听得明明白白。 两人面面相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等等我换身衣服,跟你回家。”路逢舟赶紧去拿自己的衣服。 “不用,我会跟我妈说清楚,你受伤了就踏实在医院待着。”简殊然阻止他,不知道什么情况,路逢舟还是别掺和进来。 “不行,阿姨说了让我去。”这是补救刚才印象的机会,他一定好好表现。 “你受伤了就别折腾了。”简殊然不赞同,他妈不是不懂事,刚才是没容得他说话,要是知道路逢舟受伤了,一定不会强求。 “真没事,你看。”路逢舟索性将衣服拉起来让他看,右侧肋骨处一片青紫。 简殊然皱眉,看起来并不像没事的样子。 “行啦,有事我就床上躺着了,还能这么欢蹦乱跳的。”路逢舟快速的换了衣服,不光是因为陈桦说的话,还因为徐晋安现在正在逃,他也不放心简殊然自己回家。 两个人临走之前还去看了一眼赵臻,已经输上液了。为了口吃的,也是挺受罪的。 济安医院离简家不算远,他们很快就到家了。一进门,简殊然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情况,就看见茶几上的药,全是治疗心理问题的药,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然然,妈妈不是翻你的东西,我只是给你收拾屋子就看到了这些。”陈桦是个开明的母亲,极少干涉简殊然的事,但这些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病痛用药。 “这些药抗抑郁的,抗焦虑的,助睡眠的。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有这些药?这都是你吃的?前两天隔壁你张奶奶说在医院看见你了,当时你跟小路在一起吧,我记得你跟我说你那天是去图书馆。”发现这些药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尤其那些药的副作用看的她心惊胆战。 “妈,我……”简殊然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跟他妈说,他应该把药收好的,他应该更注意一些的。 “你这学期以来瘦的特别明显,跟这些有没有关系?还有上次你在学校突然晕倒,到底怎么回事?”陈桦很心疼,也很忧虑,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突然得这个病,最近几次她发现这孩子睡觉还开灯就已经很奇怪了。 简殊然低下头有些焦虑的搓着手指,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病在他父母看来,来的十分突然。诱因他更是说不得,无迹可寻的事情怎么说,况且那些残忍的事怎么能让他爸妈知道。 “小路你说,到底怎么回事?”陈桦看着简殊然不说话,只能把矛头指向路逢舟。邻居当时跟他说在医院看见一个特好看的小伙子跟着简殊然,那个小伙子经常来他家,开着特贵的车接简殊然出去。陈桦当时就猜到是路逢舟,她其实在楼上看到过两次,他们一起离开。当时没多想,以为只是正常的朋友出行,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路逢舟看了简殊然一眼,又看了看那些药,他知道很多事情不是靠逃避就能解决的。 “然然被绑架过。”路逢舟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实情。 “路逢舟!”简殊然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绑架?什么时候的事?”简清明吓了一跳,绑架这么大的事,他作为父亲怎么会不知道,当时也没有接到警方的通知。 “那个……是去……”路逢舟语塞,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他是脑袋一热就明说了,没想到这事有多离奇。 “是寒假的事,我不是出去了一阵子吗?”简殊然赶紧抢过话头,他寒假出去独自玩了几天,去的南方。这段时间对于他父母是空白的,只能借用那个时间段。 “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陈桦站了起来,情绪激动。这么大的事她作为母亲竟然不知道,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这不是没事吗,也没造成什么伤害,我身上连外伤都没有。”简殊然强调,硬伤是骗不了人的。 “那你吃这些药做什么?”陈桦指着桌子上的药。 “就是吓着了,没遇到过那种事情,一下子吓傻了,医生都说了不严重,很快就能治好。”简殊然宽慰他妈,拉着他妈重新坐下。 “小路,然然这个病到底什么情况?”陈桦知道简殊然向来报喜不报忧,就直接问路逢舟。 “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给然然治疗的是非常有经验的医生,治疗效果很明显。”目前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其实情况并没有多乐观,但是没必要说出来让父母跟着担心。 陈桦点点头,算是认同了:“绑架的目的是什么?劫财?最后你怎么得救的。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打你了吗?”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现在回想起那些事不会让简殊然崩溃,但依旧不好受。最主要的是他还是不知道怎么跟父母说这些事,目前劫财是最靠谱的。或者说是认错人了,也许更好糊弄一些。 “是因为我,那些人是针对路家而来的,生意上的事。”路逢舟说道,都说道这份儿上了,也没必要隐瞒了,“叔叔阿姨,对不起,是我连累了然然。” 陈桦和简清明对视了一眼,眼中一晃而过的不赞同。作为父母任何时候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陷入到危险之中,豪门恩怨果然不是平常人能够理解的。 “是你把然然救出来的!”不是疑问,是陈述,简清明很肯定,不然路逢舟不会这么坦然的面对他们。 “是。”当时路逢舟确实跟疯了一样用各种手段去找简殊然。 简清明点点头,看向简殊然,问道:“怎么就被吓着了?说实话。你胆子一向不小。” “就是被关了三天,没什么的,真的。上次在医院不是都看了我的检查结果了,所有的指标都很正常,真的没有半点硬伤。”那份体检报告堪称完美,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该有的健康体格。 这点简氏夫妇倒是认同,体检报告确实显示简殊然肌体方面很健康,这个做不了假。 “没挨打,没挨饿?”陈桦继续确认。 “没有,真没有。”简殊然强撑着跟他父母撒谎,有些时候谎言是必要的,事实太残忍。 路逢舟在旁边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简殊然被救出来的时候有多惨,现在只有他知道。他完全不能回忆那些,想起那些他恨不得掐死当时的自己。 “那好,我现在郑重的问你,你们俩现在到底什么关系?”陈桦觉得做个开明的母亲固然是好,但是有些问题该问也的问,不能等再次出事了才去想。 简殊然沉默了,他和路逢舟比陌生人都不如。现在是没理清的阶段,他在逃,路逢舟在追。一个想要自由,一个死咬着不放。 第43章 有伤 “阿姨,我喜欢然然。”路逢舟非常认真的说道,但是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陈桦突然这么问,一定会有下文。 “你呢?”陈桦问简殊然,态度上有些咄咄逼人。 “妈,我和他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您让我自己处理吧。”简殊然试着说服他妈。 “你自己未必能处理好,我原来从不怀疑你的能力,但是你的病让我产生了疑虑。”陈桦有些神经质的搓了搓手,她一直认为绑架这种事,离他们的生活很远,原以为这辈子都碰不上。 “把你们的关系捋顺了,我们要听一个结果。”简清明也加入进来,他想起了自己的姑姑,心底打了个突。 “当初是我追的他,追了半年没追上,现在我已经意识到了,我们两人不合适,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以后再见面可以是朋友,没别的关系。” 简殊然眼看着是搪塞不过去了,把事情说清楚了也好,毕竟是自己先伸出的手,一切都是由他开始的。如果当初他没有追求路逢舟,说不定路逢舟自始至终都不会多看他一眼,毕竟他本身没有任何吸引人的特质。 “然然……”路逢舟小声的叫了一声,很颓丧。他是疯了吧,才那么吊着这个人,一开始就同意了,两人在一起了,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原来是简殊然追的路逢舟,简家父母看情况,一直以为是路逢舟先主动的。 “你确定吗?”陈桦专注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想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些情绪,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 “我确定。” “那好,小路,你看然然也说了你们不合适。坦白说原本我就觉得两家门户不当,现在然然自己不愿意,以后你们就做朋友吧。” “阿姨。”路逢舟慌了,如果过不了父母这关,就彻底没戏了。他可以强硬的将简殊然困在身边,但是没办法对待他的父母强势。连这方面的想法都不敢有,否则简殊然一定杀了他。 “你现在是愧疚心里作祟,你看然然追了你半年都没成,说明你心里不喜欢他。但是因为你的缘故,他被绑架了,你觉得愧疚,所以对他百般容忍,实际上这不是爱。你们这样下去也不会幸福的。”陈桦简明扼要的做了总结,事情都明了了。懂得愧疚的孩子至少还是有良知的,事情过去了,也无法追究。现在重要的是,赶紧给儿子治病。 “不是愧疚,阿姨,我分得清愧疚和爱情。然然被绑架之后,我整个人都崩溃了。我真的爱他,我想跟他过一辈子,我们会去国外结婚。”路逢舟瞬间出了一身汗,急切的表明立场,被丈母娘全盘否决了,就真的走进死路了。 陈桦沉默了一下,淡淡的开口:“原本我也并不看好你们,毕竟两家相差太多,你们豪门应该有豪门的规矩,然然自由惯了,也未必适应的了,我还是希望他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幸福,当然也有普通人的不幸。平常人家婚姻分分合合的也很多,但至少不会面临绑架之类的恶性事件。作为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陈桦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母亲。 “我也这么想,你们就算了吧,小路,你是个好孩子。我和你阿姨对你印象很好,你们以后能做朋友就做朋友,做不了朋友,就这样吧。”简清明是跟自己的妻子站在一起的。 “叔叔阿姨,我没然然真的活不下去。我……”路逢舟脸色苍白,一阵一阵的疼痛让他有些难以支撑,“我……” “你怎么了?”简殊然敏锐的意识到路逢舟不对劲,出了好多汗,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你身上真的只有挫伤?” 路逢舟捂住肚子,整个人佝偻了起来,简殊然赶紧扶着他坐到沙发上。 “怎么了?”陈桦心里一慌,这孩子不会这么脆弱吧,这没说几句话怎么就不行了? “没事,他受了些小伤。”简殊然安抚他妈。 “受伤了,怎么还到处跑?”陈桦有些嗔怪的说,刚刚电话里明明听到的吼声中气十足,谁也没想到有伤在身。 “我没事。”路逢舟握着简殊然的手,可怜巴巴的,“然然,你别不要我。” “我问你,你到底还伤哪里了?”简殊然严肃的问道,刚才路逢舟说是挫伤,他就信了,根本就没多想。路逢舟身体素质很好,一般的小伤他很少在意。 “就是……脾被挤了一下。”不严重,大夫说好好休息就行。 “路逢舟。”简殊然真是气的不轻,内脏的问题可大可小,如果处理不当会很麻烦。都这样了还从医院里往出跑,难怪他非要戴个墨镜,感觉偷偷摸摸的,要是大夫知道了就不可能让他跑出来。 “然然……别生气。”路逢舟讨好的晃晃他的手,很明显的气弱。 简殊然真想甩开他,但是又不敢动作太大,怕更严重了。只能忍着气,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 “能走吗?我先送你回医院。”简殊然伸手去扶他,无论如何先回医院做检查,看看医生怎么说。 “真没事,你别担心。”路逢舟试着站起来,身上的重量倚在简殊然身上。 “叔叔,阿姨,我先回医院,我和然然之间的事,以后会给你们一个解释,也请你们相信我,我会好好爱他。”路逢舟忍着疼说完所有想说的话,他顾忌简殊然的父母,但是任何人都不能挡在他们之间。没了简殊然他真的会疯给所有人看。 “先去看病吧,这事以后再说。”简清明安抚他,现在就不是说事的时候,人都这样了,还是先看病。 “小路,好好配合医生,别盲目的出院了。”陈桦也附和道。 路逢舟知道简家父母并没有松口,只是因为他的伤,暂时不逼迫罢了,以后父母这边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下了楼,看见路逢舟这个状态,卓玉赶紧迎了上来,在徐晋安被逮捕之前,卓玉要全程跟着简殊然。 “怎么了?被丈母娘打了?”卓玉莫名的好奇,他哥一直很闪亮,很牛逼的。眼前这个状态,不像他哥。 路逢舟一阵一阵的窒息,卓玉这孩子就是缺乏社会的毒打,欠收拾。 “卓玉,我跟你哥不是那种关系,我妈不是他丈母娘,再说了,我也是男人,为什么非要是丈母娘?”简殊然不理解卓玉的脑回路。 “你要愿意,婆婆也行,我没问题。”路逢舟瞬间来了精神,称呼什么的无所谓,他在意的只是简殊然。 “你闭嘴,消停会。”简殊然瞪了他一眼。 路逢舟乖巧的闭嘴,上车回医院。 回到医院,主治医生脸色沉郁的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然后安排了一堆检查。看着那个清单,路逢舟脸都绿了,比他爷爷每年的体检项目都多。 但是医生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推了推银边眼睛,毫无感情的走了出去。路逢舟有理由怀疑,这是对他偷跑出医院的报复。 安定下来,赵臻和尤可为过来一日游,赵臻已经没事,住院太小题大做了。 尤可为是个精明的,刚才在简殊然面前那样表现,无非就是在给路逢舟创造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就只能看路逢舟自己的了。 几个人聚在一起草草的吃了晚饭,说是潦草,只是因为心情,食物依旧繁复而精致,毕竟路逢舟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享乐为先。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尤可为做在沙发上喝咖啡。 “不是,你有人性吗?我两这病着,不能沾任何刺激性饮料,你在这里喝咖啡?”赵臻一脸的生无可恋,他这个过敏没大事,但是要忌嘴几天,咖啡的香气散在空气中很诱人。 “哦。”尤可为站起来,走到咖啡机旁边又倒了两杯咖啡,一杯递给了卓玉,一杯放在了简殊然面前,“行了,这回三个没人性的,你心里平衡了?” 赵臻:“……” 你他妈给老子滚! 卓玉不在意端起来喝了一口,简殊然没碰,他不喝这东西都睡不好觉,而且他吃药,也不能碰咖啡。 “我跟逢舟说正事,你不要添乱。”独自去抓走私贩,这个太危险,路逢舟跟他们想来无话不说,这次这么大的事,竟然是上了新闻他们才知道。 “不用我安排了,我爷爷直接跟公安部对接的。徐晋安走私数额巨大,他跑不了,而且对于我这里已经可以确定是蓄意谋杀,谁也给他开脱不了。”他爷爷在电话里跟他说的很清楚了,这次的事情基本已经了结了,现在就等人落网就行。 “成,那就没事了。”尤可为听他这么说倒是放心了。 “那你最近也小心点,你说你,怎么就惹上走私贩了呢。”赵臻不解的问道。 “巧合吧,总之就撞到我面前来了。”提前遇到徐晋安之后,路逢舟就火速彻查了长丰在洛城的分公司,才发现徐晋安已经将手探到那里了。只不过,还没有深入。 还好发现的早,现在根系不稳,一切都好办,这回说什么徐晋安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行吧,等这事彻底解决了,咱们好好放松一下。”赵臻双手抱头靠在椅子上,这阵子过的太累,“诶,简殊然到时候你把云述叫来呗。” 简殊然看了赵臻一眼,他都不去,叫云述干什么?这人能不能不瞎琢磨,赵臻比路逢舟还风流,换人真比他换衣服都勤。云述就是瞎了,也看不上他。 卓玉起身倒了一杯咖啡放在赵臻面前,手指一翻,顺手放了个药片在杯子里,然后直接把杯子盖上,往赵臻跟前推了推。 第44章 秀色 “你往杯子里放什么了?”赵臻莫名其妙的看着卓玉,下药咱能走点心吗?这么明目张胆吗? “氰化钾。”卓玉冷淡的说,仿佛那不过是一个糖豆。 一旁尤可为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简殊然脸色也绿了绿。 “路逢舟,你弟弟要杀我!”赵臻扑过去,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要不是顾忌路逢舟身上还有伤,赵臻一定跳到他身上寻求保护。 路逢舟一阵晕眩,木然的看着卓玉,问道:“哪来的?” “老爷子给的。” 这个答案路逢舟丝毫没觉得意外,他必须跟他爷爷谈谈,携带危险剧毒化学品……这是犯罪,他爷爷没有这方面的自觉吗! “你身上还有别的危险品没有?” “什么算危险品?老爷子说这都是用来保护你的。”卓玉反问,他一直是这样过来的,他身上很多东西都能够瞬间置人于死地。 “那你这是干什么?”路逢舟指着那杯咖啡。 “一个提醒吧。”卓玉很坦然,想了想转向赵臻,“臻哥,我冲我哥这里叫你一声哥,云述你就别惦记了吧。” 赵臻:“……” 这个提醒好别致,好清新哦,真他妈棒棒哒! “你喜欢云述?”赵臻往路逢舟身边又凑了凑,感觉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嗯。”卓玉点点头,很大方的承认。他就是喜欢云述,第一眼就把那个人装在了心里,容不得别人惦记。赵臻是他哥的朋友,他给他这个面子。 “君子不夺人所爱,弟弟祝你成功。”赵臻非常识时务的高举退出大旗,他对云述就是皮相上的看好,感情这东西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所以犯不着。如果是别人他恐怕还能刚一下,面对卓玉,怎么也都要顾忌路逢舟。 “谢了,臻哥。”卓玉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这东西没云述做的好喝,他们第二次见面就是在云述打工的咖啡厅。 简殊然看了路逢舟一眼,卓玉这是要吃定云述?那云述愿意吗?卓玉本身倒是没什么问题,立身正,不乱交。就是记忆里脾气秉性太冷了些,但是看他对云述的态度,到更像是一条小奶狗,也挺好。 不过感觉卓玉出手真的特别狠,上辈子见面的时候卓玉已经二十二了,不觉得什么。现在才十六,怎么这么心冷。如果云述不愿意呢,他会不会伤害云述?简殊然不确定云述是不是直男,云述根本就没谈过恋爱。 “卓玉,再怎么你也不能这样对你臻哥。”路逢舟不是责怪他,而是在纠正他的行为。 卓玉没接话,只是狡黠的笑了笑。所有人都一阵莫名其妙,赵臻挪回了座位,拿开咖啡杯上的盖子,发现里面的液体正在冒泡翻滚。 “你到底放的什么?” “VC泡腾片。”卓玉终于笑开了,这些人真好骗。他当然不会真的给赵臻下药,干掉情敌的方法有很多,他不会这么下作。 众人:“……” 小、屁、孩! 简殊然有预感,也有隐隐的担忧,云述是肯定逃不开卓玉的。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简殊然说着站起身拉开椅子,准备离开。这折腾一通,都快八点多了,要不是今天下午课少,他也不会在这里耗上这么长时间。 路逢舟原本靠在床头上,一下子坐了起来,拉住人不放开。 “你明天还来吗?” “我又不是医生,我来也没用。”简殊然试着动了动手,抽不出来,这人受了伤还这么大劲道。 “那你就别走了。”路逢舟是真的无赖,他不能容忍看不到简殊然。 一旁赵臻给其他两个人使眼色,三个人很有默契的退出了房间。 “你能不能别胡搅蛮缠。”简殊然一脸无奈,“我学校里有很多事情,而且你刚刚也听到了,我父母对咱们的关系也不认同。” “我会让他们认同的。”路逢舟郑重的说道,“金城所致,金石为开。我会让他们看到我的诚意和真心。” “他们看得到看不到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要,你先弄清前后顺序。”简殊然很坚定扒开路逢舟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还是你觉得我的想法也不重要?” “我没有。”路逢舟急于否认,他没有忽略简殊然的意思,也许上辈子他是唯我独尊惯了,但是现在他一定是在乎的。 “那你就试着尊重我的意见。” “尊重你就是让你从我身边离开?你不能,你别想。”路逢舟激动的提高声音,他什么都能依他,但是这个不行啊。 事情好像始终在原点绕圈,他们这是陷入死循环了? “你明天来看看我呗。然然,然然……”路逢舟念经一样叫着简殊然的名字,还蕴含着撒娇和耍赖的双重意思,“我是病人,我身上疼,感觉快死了,你就当献爱心行不行。” 简殊然感觉一言难尽,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个中气十足,生龙活虎的人说自己要死了?卖惨也应该有些演技再说吧。 “你……”简殊然实在懒得说话,这种无意义的对话简直是在消耗他的营养。不纠缠了,他转身离开。 路逢舟突然从床上窜起来,强硬的抓住简殊然的胳膊,他就觉得右手腕上一凉,然后“咔嚓”一声轻响。 简殊然木然的低头,看见手腕上多了一副手铐,而另一头铐在路逢舟的左手上。他瞠目结舌的看向始作俑者,心头一阵火烧火燎。 “你……你……我”简殊然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这是什么操作?还有脸说卓玉身上违禁品多,正常人谁没事随身带着手铐?他记得路逢舟没有特别的爱好……那这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路逢舟顺势一拉,简殊然重心不稳扑倒他身上,路逢舟一个翻身,将人压在床上。 “反正现在徐晋安还在逃,你在外面我也不放心,你就踏实在我身边吧。” “你还讲不讲理?我要上课,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你这样跟囚禁我有什么两样?” “你想做什么都行,带上我,我跟你去上课,跟你去做要做的事情。你就当我是个人形挂件。” 简殊然气结,不想理他,完全不想说话。他伸手想推开这个人,还没等用力。 “哎呦哎呦,疼疼疼,你别动我,我是病人我受伤了。”路逢舟夸张的喊叫起来。 “疼你就躺好了。”简殊然冲他吼道,装也装的像点,这糊弄谁呢。 “我不,就这样舒服。”路逢舟赖在简殊然身上不肯起来,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像是某种大型犬类。 简殊然一阵一阵的憋闷,原来的路逢舟特别强势,说一不二。他也惯着路逢舟的脾气,让他更加的肆无忌惮。现在的路逢舟依旧强势到不讲理,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如果说前一种是劝退,后一种则是没辙,他不知道拿这样牛皮糖一样的人该怎么办。 “然然,我想你,特别想……”路逢舟的声音从简殊然的颈窝里闷闷的传出来,“我想你,想要你,我真的爱你。” “宝贝……” 路逢舟的气息慢慢在变的灼热,原本还在克制的感情,好像已经压抑不住了。爱到骨子里的人就在眼前,他如何忍得住。 他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触碰那温软的一瞬间,路逢舟就疯了。他设想的循序渐进完全不存在,这个人他只要沾上一点,就像是沾了毒、品的瘾、君子一样,戒不掉。 将所有的挣扎和抗拒尽数压下,他放肆的品尝着他的甘甜,那是他的专属。 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在静谧的空间里,纠缠出一片暧昧的水声和呜咽之声。 这个人,这具身体,路逢舟想的都快自我毁灭了。他忍得太久了,失而复得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他现在停不下来,只想完全拥有这个人。 那是一种将人拆吃入腹的气势。 “路……逢舟,你够了。”漫长的亲吻终于结束,简殊然喘息之间,本来要吼出来的话,变的绵软仿佛撒娇一般。 路逢舟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转而开始啃食那白皙如玉的脖颈和耳垂。手上也不安分,已经钻进衣服里,紧贴着滑腻的肌肤。 “你混……蛋。”简殊然极力抗拒,但是路逢舟是真的了解他的身体,每一处都是他的弱点,让他的反抗看起来更像是欲拒还迎。 “啊,你别咬……”简殊然惊呼一声,肩膀上微微的刺痛,更多是的让人浑身发软的战栗,“你滚!” “哐当!”病房的门被很大力气的推开。 “小兔崽子,你再跑一个试试,打不死……”路老爷子接到医生的电话就赶来医院,在楼下会和了自己的儿子,急匆匆的上楼来,没想到进门看见这么火爆的场面。老头感觉自己的血压急剧蹿升。 后面跟进来的众人:“……” 我艹!这是病房没错吧。 路逢舟被打断内心极度不爽,他一翻身挡住所有人的视线,将简殊然的衣服扣子一个一个系好,他的宝贝现在真是秀色可餐,不能给别人看。 第45章 心软 路逢舟整理好凌乱的衣服,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坐起来,顺带着扶着简殊然坐起来,声音散散漫漫的说道:“爷爷,您进来好歹敲个门吧。” “我敲……我敲死你个小兔崽子,你干什么呢?你还知不知道这里是医院?”老爷子气的七窍生烟,这孩子简直无法无天,自己去抓走私贩差点丢了性命,住个院还敢半路偷跑出去。脾脏都被挤压了,不好好养着,现在……现在竟然大白天的…… 等会儿,这就是那个小狐狸精吧,路老爷子心思辗转几番,可算是见到真人了。都说相约不如偶遇,不让我见是吧,这还不是见到了。 老爷子换了个角度,走了个位,想仔细看看把自己孙子迷的晕头转向的人,到底是怎样的天香国色。 简殊然已经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情绪。上辈子没机会直面两位长辈,因为他根本没那个资格。他只是路逢舟的情人,不是正经的交往对象。 当然现在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大家应该都挺尴尬的,好在简殊然心里素质过硬。 “路爷爷。”简殊然大方的打了招呼,又看向路今生,“路叔叔。” “嗯。”路老爷子阅人无数,眼光毒辣,看了眼就给了初步评价,是个干净孩子,看眼睛就能看出来,不像路今生身边那些个货色,没一个他看的顺眼的。 不过为了这个孩子,路逢舟大有“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架势,这样不好,男人不能被感情绊住,否则成不了事。 “哎。”路今生也应了一声,他还是觉得很别扭,倒不是这孩子不好,就是儿子找个男的,他接受起来还是有些困难。尤其刚才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的出现,他现在比起这两个孩子更尴尬。 前阵子他给路逢舟的妈妈打电话,主要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原以为他妻子就算是厌恶他,但是涉及孩子总会站在他这边。没想到反而被妻子冷嘲热讽了一顿,并且支持路逢舟寻找真爱,男人女人她都无所谓。只要路逢舟敢找,她就敢认。 路今生感觉一阵一阵的头大。 “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简殊然,简单的简,特殊的殊,自然的然。”路逢舟非常迅速的先发制人,“这是我爷爷,这是我爸。” “什么……你别胡说。我们什么时候……”简殊然被他的不要脸震惊了,这是睁眼说瞎话啊。这里这么多人,他是真的不好意思跟路逢舟撕破脸。这人就是拿准了他要脸,很多事情不愿意当着众人的面弄的太难堪。 “哎呦,你别不好意思,早晚要见家长的,我不是都见过你家人了吗?”路逢舟截断简殊然的的话,开始编故事了,然后迅速转移话题“爷爷,爸,你们来干什么呀?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路逢舟这一腔子火烧的正旺,就生生被扑灭了,老难受了。 显然被路逢舟爱人的说法震住了,两位都是虎躯一震。但是毕竟都是老姜,见过大放大浪的,不会经不住这点小波澜。 “你说我为什么来,你个臭小子。你为什么私自跑出医院,你的脾不想要的是不是,不想要了干脆捐给国家,别浪费。” 提起这个路老爷子一脑门子官司,路逢舟是他的心肝宝贝,从小看到大的,男孩子皮实,打小就老是挂着伤回来,他也觉得无所谓。但是这次直接跟走私贩对上,那是要命的。这孩子蔫主意太大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跟家里说呢。 “谁打小报告了,真是的,多大点事啊。”路逢舟满不在乎的回道,他想到了他爷爷和他爸肯定会来医院,不过没想到这么快,毕竟他没大事,而长丰现在应该挺乱乎的。作为唯一的继承人,被报道出了那样的事,肯定是要动乱一下。 现在他也不能发布自己没事的新闻,为了迷惑徐晋安,还是要装装样子。 “没大事,没大事,后面的车都爆炸了,有事就晚了。” 老爷子说起这个就后怕,爆炸的车辆紧跟着路逢舟的座驾,如果路逢舟坐了自己的车,那现在是指定看不到人了。他都一把年纪了,怎么经得起这样的大起大落。 “总之,你给我安分点,走私贩的事情你不许再插手。”老爷子下了死命令,他以前的老部下有在公安部任职的,早前做了沟通,现在景城布下了天罗地网,务必要尽快抓住那个走私贩。敢动他的孙子,这种人一定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爷爷,你别瞎担心,我这人向来命硬。”路逢舟知道老爷子是吓到了,赶紧温言劝慰。 “你这命硬是用来跟我对着干的是吧。”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自己两个儿子都没操过这么大的心,老了老了,来这么个讨债的。 “不能,我命硬是用来伺候您的。”路逢舟讨好的说道。 “哼!”老爷子重重的顿了一下手杖,他是真想打一顿泄泄火,不过是顾虑他还伤着。记账,以后总要打回来的。 “卓玉,从现在开始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少爷,如果少爷出事,我唯你是问。”老爷子这话说的十分凉薄,都是孙子,但终究是不一样的。 没等卓玉说话,路逢舟已经站了起来:“爷爷,我身边的保镖不够吗?干嘛非要卓玉来保护我?” “他们的身手有几个能跟卓玉比的?”这点老爷子很自信,卓玉所有的老师都是他一手挑选的,一群精英教导出来的孩子,当然是最好的。这些年,卓玉的成绩都会第一时间递到路宅,老爷子心里清楚的很。 “不管您认不认,卓玉是我弟弟,我不可能让他替我送死。都是路家的孩子,我不说您厚此薄彼,这都是为了我,但是我现在不需要,我身边有的是保镖,可是弟弟我只有这一个。” 路逢舟据理力争,这一次如果他松了口,卓玉就被钉在保镖的位置上了。就算以后回了路家,路家那些不省心的亲戚会怎么编排还不一定呢。 路今生听了心中大为震动,他曾经无数次揣测大儿子为什么把小儿子弄回来,所有的情况都有设想。眼下的情形他也想过,但是很快就被否定了。他自认路逢舟的性子并不热络,以后不难为卓玉已经很好了,但是现在路逢舟在为卓玉争取地位和权利。这都是他一直想做,但是不敢做的。 老爷子眼神犀利,鹰隼一样盯着路逢舟,想从他眼中看出什么,对视良久,他终于明白这是他孙子最直观的愿望。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如果他们的兄弟感情能够如路逢舟所愿的这么好,那老爷子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你小子是不是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爷爷,这怎么能是算计呢?都是自家人啊。”路逢舟坦荡且从容,他其实就是算计了他爷爷,但是不能承认,不然一定会被打进急诊室。 老爷子沉吟良久,转而问道:“卓玉,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卓玉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路老爷子,他从未被允许叫过一声爷爷。就连父亲他都几乎没叫过,他并不想跟他们产生太多的牵扯。 他其实对于好多事情都很难提起兴趣,也很少有事让他内心产生波澜。目前为止他在意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路逢舟,一个是云述。 路逢舟一次一次的打破他内心的壁垒,将他见不得光的身份剥掉,让他堂堂正正的站在众人面前。 他在这之前就认下了这个哥哥,大概是初见的时候吧,那个人非常强势的将他拉进了光明之中。 “您想让我说什么?”卓玉问道,他并不是较劲,只是不想参与他们的家族事务,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路逢舟不需要他去出生入死,同样的他也不会看着路逢舟出事。 老爷子感觉所有的话都哽在胸腔里,这孩子的眼睛跟路逢舟很像,轮廓像极了。黢黑的眼珠子,沉淀了所有不为人知的情绪。无悲无喜,肃静安然。 老爷子猛然明白过来,对于这个孩子来说路家只是个符号,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或者说之于他,路家更像是个牢笼。他从进来之后就没了自由,也没了自我。 老爷子突然对自己产生了一些质疑,他是否对这个孩子过于严苛了? “你想回路家吗?”老爷子问道。 “姓路还是姓卓,不过是一个姓氏,意义不大。”卓玉云淡风轻的回道。 旁边路今生发出了抽气声,为什么这两个孩子都不像他,一点都不懂的审时度势。 “你知不知道路家的地位代表着什么?”老爷子皱了下眉。 “离开路家,我也能养活自己。”他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他已经十六了,离开路家他也有很多路可以走,不过这也要感谢路家多年的栽培。 通常情况下,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离开家的庇护,生活会很艰难,但是卓玉所具备的能力是很多成年人都没有的,所以他可以轻松的养活自己。 “好小子,倒是硬气。”老爷子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感慨,小孙子的心性跟他奶奶到是有几分相似。想到老伴,老爷子不由得心软了。 第46章 放任 当年卓玉的事情,老伴是不赞成养在外面的,就算是不能认回路家,也想放在景城市里,是他坚持把卓玉放养在边远地带。 后来老伴得了急症,不过几天的功夫人就没了,想必到最后也是惦记小孙子的。 而现在看卓玉,他的眼里,权势和金钱依旧是一堆符号,有也好,没有也好,日子照过。自己当初万分担心的那些东西,在他们两兄弟这里变的有些可笑。 “行了,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办吧,我老头子懒得管了,只一样,不要手足相残。”老爷子郑重的提醒,别的他都可以放手,但是这个不行,当年他就是这么教育两个儿子的,到孙子这里也一样。 “您这话说的,卓玉单手就能弄死我,您让我们相残什么?我这是单方面被虐。”路逢舟打着哈哈,他知道他爷爷这是松口了,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他也没想到开局会这么顺利,大概今天是他幸运日,住个院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给路逢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还有你别再给卓玉那些危险品了,什么匕首啊,氰化钾啊,您要送就送点像样儿的,别墅、跑车之类的。”路逢舟趁热打铁赶紧递上自己关心的话题,卓玉身上的危险品太多了,跟反动分子一样,不像话。 至于什么时候公开卓玉的身份,他还的跟他爷爷进一步协商,口头上的承认跟书面上正式签字是两码事。前者不过是一个承诺,后者是有财产继承权的。估计他爷爷还要观察一阵子,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那我是为了谁?”老爷子不乐意了,这不是狗咬吕洞宾吗! “爷爷,您为了我也不能给未成年送危险品,这违背法制和道德。”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老爷子不耐烦的应下。 原本卓玉是给路逢舟培养的保镖,现在不需要了,那些东西很多也用不到了。老爷子不觉得自己这些年做的有什么错,孩子多学些东西也不能说是吃亏。用不到别人身上,自己以后说不定能用到呢。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看吧,路逢舟执意让卓玉回来,到底是福是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老爷子又看向简殊然,这孩子倒是沉稳,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大气。长得也顺眼,白白净净的,看着性格应该挺温和的。 他孙子的眼光还是可以的,只是心性什么的还要慢慢品。他并不是真的接受了,很多事情还要慢慢来。他内心还是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够娶一个女人回来。 “你过来,我和你单独说几句话。”老爷子也没想干什么,就是随意的跟简殊然聊聊。 “有什么可聊的。爷爷,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路逢舟的气息瞬间就紧张起来,他担心他爷爷说出什么难听的来,也怕简殊然借机跑了。 “我说几句话怎么了?你担心我吓着他?”老爷子刚刚平息的心情又开始跌宕起伏,这熊孩子最近怎么回事,做事这么让他上头呢。 “不是,就是有什么话我不能听,还单独聊。”对于简殊然的事,路逢舟半点都不敢放松。这紧追着人都要跑了,要是他爷爷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这以后的路就更难走了。 “我就想安静的说几句话,你过来。”老爷子火气上头,说话的语气也开始生硬起来。 简殊然无语的看着路逢舟,用眼神示意他:把手铐解开。 路逢舟眨了眨眼,回以无辜的眼神:我就不解开,你别想跑。 “你看他干什么,自己还有没有点主见了?”老爷子一方面沾沾自喜于自己孙子的魅力,看看,这孩子多在意自己孙子的意见。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作为长辈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我也很想跟您单独聊聊,但是……”简殊然往前一递自己的胳膊,腕子上明晃晃的手铐,连着路逢舟的手腕。 众人:“……” 不是,这挺会玩啊,这是什么爱好啊! “你们这是干什么?”老爷子有些不健康的联想。 “他铐着我,不许我回学校。”简殊然赶紧告状,希望老爷子和路今生能管管路逢舟,让他放开自己。 “放开你就跑了,而且都不来看我。”路逢舟说的有些委屈,他也不想这么干。 “等等。”老爷子示意安静,思绪正在高速运转,放开就跑的意思是,还没追到? 老爷子往前靠了靠,来到自己孙子面前,低声问道:“这是打架了,还是没追上呢?” “后者。”路逢舟不情不愿的嘟囔。 老爷子一阵震惊,距离上次路逢舟被砸伤都过去大概四个多月了吧,这还没追上呢!他孙子一向无往不利,从小到大,喜欢他的人大有人在,幼儿园就开始收礼物。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莫非这个孩子本身不是同性恋?这个他不太懂,有关系吗? “怂货!”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太丢他路家的人了。 “您能换个词吗?”最近好像总是被他爷爷这么骂,路逢舟有些欠欠的建议。 “废物、草包、蠢货……”路老爷子觉得既然是主动找骂,那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停停停,爷爷,我就一说,您就别堆词了。”路逢舟也是要面子的,这后面一群看戏的。 路老爷子又看了简殊然一眼,这孩子到底为什么看不上自己的孙子?他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但是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总之你给我好好在医院养着,要是再让我知道你私自跑出医院,我就打断你的腿。”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是个沉得住气的,这两个孩子的事以后再说。他放了话,让路逢舟安分一些,好好养着,外面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好,我一定安分守己。”路逢舟难得乖巧的应道。 “嗯,那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去了。”路老爷子淡定的放任眼前的情况,准备离开。 简殊然心里一惊,这是不管他了? “路爷爷……”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解决。”路老爷子说完脚下生风的走了出去。 “路爷爷,我不可能给路逢舟当情人,如果他跟我在一起,这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这您也能接受吗?”简殊然不管不顾的喊道。 如果路逢舟不能有别人,那么就意味着如果路逢舟以后要继承人只能代孕。那么就会有一个结果,孩子生母不详,这对于豪门来说是很忌讳的。 简殊然说起这个就是在逼着路家长辈管管路逢舟,如果能像他自己的父母那样明确的表个态是最好的。路家老爷子向来强势,又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孙子不娶妻。上辈子在路逢舟二十五岁的时候,路家就开始给他张罗合适的结婚对象了,无一例外对方全是豪门世家。 果然听到了这话,老爷子顿住了脚步,慢慢的转过身来,眼中带着犀利的审视,目光凉凉的仿佛是冻住了一样。 “逢舟,你怎么说?”老爷子缓慢的问道,他没想到同样的这两个孩子倒是追求的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爷爷,没了他,我真的会发疯,您能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总之没什么能绊住我!”相反的路逢舟的眼神却带着一份灼热,灰蓝色的眼眸仿佛要燃烧起来一样。 他反手握住简殊然的手,不给他挣脱的机会,很用力的握住。 老爷子沉吟良久,他一生杀伐果决,从来不受任何人的钳制,但是他了解路逢舟的性子,那是玉石俱焚的决心。他清楚的记得这孩子被困在落花山,路逢舟几乎是哀求自己疏通关系,连夜去找人。 到现在老爷子还心有余悸,那个时候的路逢舟看起来就跟没了魂一样,整个人笼罩在空前的不安之中。那种由骨子里透出来的害怕,任谁都会觉得恐慌。 路逢舟活了十七年,老爷子没见过自己的孙子有过那样的状态。 最后老爷子终于重重的一顿拐杖,长叹一声,说道:“你就是来讨债的。” 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路叔叔……”看着老爷子消失在门口,现在简殊然只能寄希望于路逢舟的父亲,至少让路逢舟先放开他。他的手被攥的有些疼!那力道是要捏碎他的骨头吗。 “那个……”路今生看着明晃晃的手铐,脑门上已经出汗了,自己的儿子如此任意妄为,着实太过分,而刚才那一番话,显然也刺激到了路今生。 现在父亲那边明显是放任了,不管了。妻子那边就别说了,什么都支持自己的儿子。那么他现在就是孤立无援的状态,路逢舟身上那股子狼劲儿,完完全全遗传了自己的父亲。 就算是作为父亲,也不愿意跟路逢舟死杠。 “逢舟啊,咱们是正经人家。”路今生憋半天说了这么一句。 “说那么多干什么,小年轻的事情你掺和什么?你儿子给你掺合的机会吗?”老爷子在门外吼道,中气十足,大概整层楼都能听见。 “是是,爸,我这就来。”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到了门边,然后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又看了看那副手铐,再次重复,“我们是正经人家。” 看着两位长辈相继消失在门口,简殊然目瞪口呆。 他终于明白,路逢舟为何如此蛮横、暴躁、不讲理。路家的长辈太宠他了,什么都让他由着性子来,连这种大事都可以妥协,这人不长歪了就见鬼了。 站在门口的三人组也退出了房间,尤其赵臻临走的时候还给路逢舟竖了个大拇指,笑的一脸猥琐。 简殊然心下颓唐,这都是些什么人! 捂住额头,简殊然坐在了床上,他觉得有些累,不想说话。现在路家这是完全任由路逢舟胡来了,路家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辖制的作用。很多事情果然是不能寄希望于别人。 路逢舟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仰脸看着简殊然。 “然然你看我家里已经默认了,一切阻碍在我这里都不能形成威胁,你真的逃不掉的。我也不会让你做什么情人,这辈子我们只有彼此。” 简殊然很近距离的看着那双眼睛,莫名的就恍惚了。 第47章 惊变 路逢舟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苦尽甘来了,如果真是这样,他在医院多住些日子也挺好。 坐在凉亭里喝着茶,难得悠闲一下。这是医院里面专门给VIP楼开放的空中花园,顶楼的设施很完备。还有个玻璃花房,里面种着很多名贵的花。路逢舟喜欢这里,因为简殊然喜欢种花,以后他想着一定要给简殊然弄个这样的玻璃花房。 他会陪着简殊然种花,赏花,一起过四季,一起度冷暖。 现在简殊然在他的软硬兼施下,每天下了课会来看看他,还能一起吃个晚饭,他觉得已经很好了。路逢舟靠着纯白的秋千架,一晃一晃的,秋天果然是个很好的季节。 对于他来说,简殊然是他放不下的执念,现在这个状态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而且路逢舟始终坚信,简殊然爱他,很爱他,这个东西掩藏不了,即使简殊然极力否认。他依旧能够感受到,这不是他的盲目自信,男人的直觉有时候也很厉害。 “你干什么的?”保镖的声音传过来,路逢舟循声望去,一个浑身裹的挺严实的人站在那里,被路逢舟的保镖拦了下来。现在才九月份,景城白天的天气刚刚有些凉,这人捂得也太严实了,帽子墨镜口罩大围巾,冬天也就这打扮了。现在是敏感时期,处处都要小心。 那个人很快的摘下墨镜和口罩,冲着路逢舟喊道:“路少,路少,我是来看你的,我们见过,你生日的时候,我跟着尤少去见过你,我是许维。” 看脸没完全不记得了,但是名字还有些印象,就是当时尤可为给自己弄来那个小明星。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路逢舟问道,他不记得两人有多深的交情。如果说上辈子还聊了个骚,后来见过几回,这辈子可是连话都没说几句。 “我是来看你的,我看新闻说是你在高速路上出事了。”自从那次见面,许维一直忘不了路逢舟,他想尽办法再见路逢舟一面,但是尤可为没有再给他机会。 这次他是千方百计混进来的,人都说见面三分情,他想着如果能见一面说不定会有意外的进展。路逢舟其人,就算是没有那些背景,许维也愿意留在他身边。更何况路逢舟确确实实能够给他带来天大的利益。 许维不想错过,这半年来他的事业还是像以前那样,不温不火。没有任何实质的发展,如果他想上一个台阶,强硬的后台必不可少。 但是不管他怎么求尤可为,尤可为都不答应再给他牵线,他只能自己制造机会。这一次看到新闻,就只在网上挂了几分钟的新闻被他看见了,之后就搜不到了,他觉得这是天意,他们之间一定是有缘分的。 简殊然来到天台就看见这样的场面,他当然记得许维,后来因为路逢舟的关系,尤可为还特意给了他不少资源。让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三线小明星,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当红明星。 其实他知道,路逢舟跟这个人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往来,至少就他知道两个人上辈子没上过床。但是这辈子谁说的准呢……他们的关系自从他重生回来就已经发生了偏差,导致后来很多事情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在这期间,说不定两个人就有了更多的接触呢!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胃有些痉挛,很多不好的场面,幻灯片一样在眼前晃,他们之间的问题一直都在。路逢舟这个人……算了,他什么都不想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指尖有些疼。 他往后退,撞到了卓玉身上。 “抱歉。”简殊然转头想对卓玉笑一下,但是他真的笑不出来。他只想离开,答应他来这里已经很荒唐了,看到这些更是让他感受到了自己底线的崩塌。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陷落、坍塌。 卓玉几乎是一眼就看书来简殊然脸色不对劲,刚刚还挺自然的,这会明显有些惨白。 他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纠结,但是他哥以前应该是挺爱玩的。这个人是找上门来的?那……这个……卓玉替他哥在心里默哀! “我……”简殊然想离开,“我先走了。” 卓玉一侧身将人挡住了,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从来不为自己争取什么?” 争取?简殊然愣了一下,争取什么?上辈子他哪里来的资格,路逢舟也没给过他机会和地位。有些东西慢慢的就成了习惯,他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现在他们也不是那样的关系,以后也不会是,他不会再放低身段去迎合。 “路少,我就是担心你,想来探望一下。”那边许维还在自说自话,看到车祸现场的照片,他确实觉得心里很难过。这才见过一次,路逢舟已经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哎哎哎!”路逢舟摆出尔康手,拒绝他的靠近,示意保镖把人拦住,“你有话说话别过来,我是有家室的人,让我老婆看见多不好。” 家室?老婆?许维一愣,什么时候的事?路逢舟如果订婚,这么大的事,新闻不可能不报道,而且他才十七。正是爱玩的年纪,怎么会把自己困在婚姻里。许维就算今天找上路逢舟,他也没想过争取正大光明的身份。做个情人也挺好,色利双收。 “路少,你在开玩笑吗?” “谁跟你开玩笑,我跟你又不熟。”路逢舟不客气的说道,许维这样的人他见的多了,都是想要他人脉的,什么关心不关心的,哪里来的真感情,“你还是赶紧走吧,我老婆一会来看见了糟心。” “路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来看望你,看见你平安我就放心了。”许维尽量把话说的平淡些,显得无欲无求。但是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的,路逢舟这种人,要什么样的人才能栓的住他,许维失望之余也很好奇。 “行了,看也看了,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说完路逢舟示意保镖将人带离。 “路少,路少……”许维还想说什么,已经被两旁的保镖拉了出去。他最后回头望向路逢舟,只看到路逢舟身后面的门里,站着两个人,一个苍白清瘦的青年,一个苍劲挺拔的少年,没容得看清样貌就被拉出了门。 路逢舟一抬手,身后的保镖很尽责的上前:“少爷,有什么吩咐。” “叫医院的保安主管过来见我,这人是怎么上来的,让他给我个解释。”路逢舟脸色不好,冷声交代。 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来的,一层一层的安检,许维是怎么进入的?如果是徐晋安的人混了进来,现在说不定自己要横尸当场了。 而且他现在极力的跟那些聊过骚的划清界限,以前的错误坚决不能再犯! 保镖应了一句,拿出电话,又补了一句:“少爷,简少和小少爷来了。” 听到这个路逢舟的脸色立刻放晴,转头往后望去,简殊然要是来肯定是从专属地下车库的直达电梯上来。 “然然。”路逢舟站起来三步并两步来到简殊然面前。 他一眼就看出了简殊然脸色不对,透着苍白和冷凉。路逢舟抓住他的手,很凉也很僵硬。 简殊然冷着脸甩开他的手,路逢舟感受到了不对劲,看了卓玉一眼。 “咳!”卓玉干咳了一声,眼珠子一转,瞟了一下许维刚刚站过的地方。没多说什么,越过两人进了凉亭,自顾自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路逢舟心里暗骂一声:艹,还是被看到了。 腿上有点软,心上有点虚。但是他要挺住。 又上去拉住了简殊然的手,这回用了点力,不会被轻易甩开。 “然然,阿姨刚刚送来新做的小馄饨。天气凉了,你趁热吃。”路逢舟将人拉到亭子里坐下,“你最近吃东西要注意冷热了,本来就有些胃寒,少吃凉的,不然又不舒服。” 路逢舟将保温食盒里的食物拿出来,将勺子塞到简殊然的手里。 简殊然无意识的搅动着手里的勺子,根本吃不下去。 “然然,刚刚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上来的,从我生日那天之后我就没见过他。我知道以前让你受委屈了,以后真的不会了。”路逢舟握着简殊然的手,慢慢的摩挲着他的手指。他急切的解释,生怕好不容易缓和起来的关系,再走回头路。 他重生之后真的非常注意身边的人,即使跟赵臻和尤可为一起喝个酒,也不会让乱七八糟的人靠近。他不管是心里还是眼里都容不下别人。 路逢舟是认真的在检讨自己曾经的行为,他不会再委屈简殊然半点。这个人是他要捧在手心里宝贝,他会好好珍惜!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路逢舟想着以后跟简殊然说话的时候最好把电话关机,怎么总在关键时刻来电话,太破坏气氛了。 路逢舟没好气的接起电话,没听几句,脸色骤变,周身的气场都紧张了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路逢舟僵硬着脸问道。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路逢舟的脸色更难看了。 “目前有什么线索吗?” 听了片刻,路逢舟对着电话说了一句:“我这就过来,你们继续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挂了电话,路逢舟看向简殊然,眼神之中有着惶恐不安,和狂风骤雨。 “怎么了?”简殊然本能的感觉不好。 路逢舟沉吟良久,艰难的开口说道:“徐晋安把云述绑了。” 第48章 危险 “咔嚓”一声,简殊然感觉有这个大雷在耳边炸开,非常的响,炸的他头晕目眩。 勺子掉到了桌子上,发出“哐啷”的声响,他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一旁卓玉“嚯”的站了起来,抓住他哥的胳膊,目露凶光:“他抓云哥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跟云述总共也没见过几次,他为什么要抓云述?”路逢舟心里也慌的不行,这他妈什么情况?如果云述出了事,他不敢想象卓玉和简殊然会怎样。 “徐晋安是不是监视了你的住处?”简殊然只能这么假设。 徐晋安知道了路逢舟在给他使绊子,所以就监视了路逢舟的住处。发现云述和卓玉频繁出入,但是卓玉最近一直在简殊然身边,反而是云述落了单,所以抓走人用来威胁路逢舟。 路逢舟看了眼简殊然,这个是最有可能的,云述给卓玉补课,确实频繁出入自己的住处。 “徐晋安有联系你谈条件吗?”卓玉声音阴冷的问道,他浑身紧绷,脸色阴沉的吓人,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没有。”路逢舟翻看电话,没有任何消息。 他根本就没往云述身上联想,两人平日里交集太少,所以忽略了那边,谁也没想到徐晋安会剑走偏锋。 “人不见是什么时候的事?”卓玉周身的气场已经快要冻结了。 “大概四点多。” 四点多,那会刚刚放学,卓玉和简殊然刚刚离开学校。艹!那个走私贩是早有预谋的,他一开始就盯上了云述。卓玉无意识的收紧手上的力道,路逢舟被他抓的生疼,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卓玉放开路逢舟的胳膊,快步往外走去。路逢舟从后面拉住他,问道:“你去哪里?” “我去学校。” 云述被绑架只能是在学校,他的生活极其简单,无非就是宿舍、教室、图书馆、食堂这个路线。那么迅速复勘现场,说不定会有收获。 卓玉极力保持冷静,但是心脏依旧在颤抖,所有锤炼心里素质的训练在此刻都显得可笑,他不受控制的害怕。一个走私贩,曾经又混过黑帮,折磨人的手段简直无法想象。 “我跟你一起去,我会通知爷爷,警察现在就在学校,你放心云述不会有事的。”路逢舟极力安抚卓玉,他没见过卓玉这么紧张。 “我也去。”简殊然忍受着强烈的不安,他很害怕,如果曾经在他身上的那些伤害,重新加诸在云述身上,他根本不敢想。自己当时就没熬过来,如果云述…… “然然,你现在脸色特别不好,还是在这里等着吧。”路逢舟是想把人放在身边,但是简殊然的脸色呈现一种蜡黄色。明显是急火攻心了,如果他犯病,会阻碍案件的勘察。而且他不确定,现场是不是还有徐晋安的人,如果有,那就太危险了。 徐晋安绑架了云述,也就是说他把目光放到云述身上,简殊然是安全的。如果现在简殊然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在公众场合出现,被盯上是分分钟的事,他不能冒险。 “可是……”云述是他朋友,他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突然颈上一痛,简殊然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路逢舟赶紧接住了人,愤怒的质问:“卓玉你干什么?” “碍事!”卓玉冷酷的回道,没有丝毫歉疚,“被劫的不是他,咱俩现在心里的劲头不一样。” 路逢舟一时语塞,现在卓玉经历的他都经历过,当时他害怕的都快疯了。如果重来一回,被绑的是简殊然,他一定冷静不了。徐晋安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他清楚的明白卓玉现在有多焦虑,所有责难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路逢舟瞪了卓玉一眼,将人抱起来快步回到他的病房,迅速跟保镖交代了一下,一定要保护好简殊然。 之后与卓玉一起离开。 简殊然是被手机不停的接收信息的声音吵醒的,脖颈有点别扭。卓玉下手是知道轻重的,身上倒是没有别的不适。 他拿起手机,打开信息,一组照片被读取。云述被绑在椅子上,眼睛蒙着,嘴也被堵着。衣服有些凌乱起皱,袖口附近和前襟上还有点点的血迹。 简殊然呼吸一滞,猛然坐了起来。 没等全部看完,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了进来,简殊然毫不犹豫的接通了电话。 “简殊然吗?”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徐晋安,云述在哪?”简殊然开门见山的问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呦!我就好奇了,我跟你就见过一次吧。你是怎么一下子就听出来是我?”徐晋安是真的想知道,就见过一次的人,怎么会对对方的声音这么印象深刻。很多时候,熟到不行的人都未必做得到。 “这不重要,告诉我云述在哪?还有你想干什么?”简殊然压下内心的恐惧,极力告诫自己要冷静,他不能害怕,也不能倒下。 对于曾经那么伤害他的人,记住声音并不是难事,确切的说这个人时长出现他的噩梦里,带着暴戾和阴毒。即使中年时期的声音跟现在青年的声音有差别,但是他依旧忘不了。 “不重要。”徐晋安故意拉长了声音,那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恶意,“也对,我一会发给你张图,你按照那个指示图下楼,到医院后街,自然会有人接你。别耍花招,也别想着联系路逢舟,我监控了你的手机,你所有打出的电话和发出的信息我都会看到。当然你也可以手写一些东西,但是如果路逢舟先发难,我不保证你的朋友能留下全尸。十五分钟的时间,我开始掐表,十五分钟之后见不到你,我剁一根手指给你。”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随后一张指示图发到简殊然的手机上。 简殊然打开细看之下,明白了按照这个路线走,可以完全避开医院的监控。而医院后街那个地方非常的安静,因为有太平间,周围的居民也没有人愿意走那里。 现在外面天已经黑了,那里更是没有人。 徐晋安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这个人心思缜密,简殊然是见识过的,想不到重来一回,还是老路重走。 就像徐晋安所说的,他现在通知路逢舟的方法有很多,毕竟他身边都是路家的保镖。这样能够保证他的安全,却将云述置于险境。 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才能帮到其他人,也许他的行为会给路逢舟带来天大的麻烦。可是他现在考虑不了这么多,这本来就不关云述的事,跟徐晋安的孽缘始终是他和路逢舟绕不过的坎儿。 简殊然撩开被子,走到门口,抬手握住门把手的一瞬间,他又转回房间,拿出包里的药吃了下去,剩下的药他全部倒进了马桶。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坚持住,没那么可怕。 简殊然握着药瓶子出了卧室,客厅里只有两个保镖,路逢舟的保镖一般都门外,在室内他不会留太多人。 “麻烦你,帮我去要一碗白粥,谢谢。”简殊然对其中一个保镖说道。 保镖很利索的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那个,请你帮我找下一医生,帮我开一瓶这个药,没注意都吃完了,我现在有些头疼。”简殊然将空药瓶子递给另一个保镖,一手按着额头。 “好,简少,我这就去,你先喝口水。”保镖倒了杯水给简殊然,鉴于路逢舟对这个人的重视程度,他身边的人没有人敢轻视简殊然的要求。 而且简殊然脾气好,除了路逢舟,对其他人都是和颜悦色的。 两个保镖都出去了,客厅里只剩下他。简殊然快步走到安全通道门口,刷了指纹和又扫视了虹膜,门应声而开。他迅速走了进去。 这个安全规格比总统套房都高,电梯和安全通道都在客厅里,必须刷指纹和扫描虹膜才能开门。自从出了徐晋安的事。路老爷子太紧张自己的孙子,大有抓到人之前让他在这里常住的打算。 电梯不能乘坐,里面有监控,但是安全通道里没有。简殊然按照指示图,一路小心翼翼的来到医院后街。那里停着一辆普通黑色轿车,他刚走过去,后车门自动打开了。 简殊然没有选择的自己坐了进去,徐晋安并不在车上,只有一个司机和两个虎背熊腰的保镖。 刚刚坐稳车子就启动了。 其中一个保镖拿出一片药,语气僵硬的问道:“简少是自己来,还是让我们兄弟动手?” 简殊然没有犹豫拿起药片吃了下去,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配合的话能早点见到云述。 几乎是片刻之后,简殊然就开始意识模糊,强效的安眠药。就算是这样,这些人还是不放心,最后还给他戴上了头套。简殊然迷迷糊糊的想,徐晋安这人真是小心的过分。 第49章 糟糕 简殊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他是被很粗鲁的弄醒的。一瓶凉水兜头浇下,在这中秋刚过的夜里,真是透心凉。 头套已经被摘掉了,明晃晃的大灯照下来,他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等适应了光线,他才看清徐晋安就站在离他不到一步的地方。 “醒了!”徐晋安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莫名让人觉得阴狠。 “云述在哪?让我见他。”简殊然才找回游离的意识,他最关心的是云述,其他的都不重要。再次面对徐晋安,他甚至顾不得害怕,即使那个强效的安眠药让他头疼不已。 “简少还真是重情重义。”徐晋安往后退了两步,坐在了简殊然对面的椅子上,拿起一杯红酒,悠然的喝了一口,“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先聊聊吗?” “我要先见云述。”简殊然极其郑重的说道,不见人他心里无法安定,“否则没法谈。” 徐晋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全是倔强,他了然这也是个硬脾气的主儿,他冲身边的保镖说道,“把人带来。” 保镖走了出去,片刻之后云述被推搡着走了进来,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云述。”简殊然赶紧上前扶住云述,这时他才发现徐晋安竟然没有把他绑起来。 他扶着云述坐到了他刚才坐的沙发上,他坐在旁边查看云述的情况。此时云述只是被绑着双手,眼睛没有被蒙,嘴也没被堵着。整个人看起来没有照片上那么凄惨。 “伤到哪里了?” “没事。你别担心。”云述脸色不好,有一些虚弱,大概率是被吓着了,平常人也没见过这个阵仗。 “说到底他是被你连累了,路逢舟把你护的太好了,我实在是无从下手,只能把他弄来。”徐晋安调整了一下坐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态。 “这血哪里来的?”简殊然没搭理徐晋安,他循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将云述的手掰开,左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甲赫然被拔掉了,里面的嫩肉外翻,还在往出渗血。 “你干什么?”简殊然怒火中烧的质问徐晋安,“你想要什么?你有仇去找路逢舟报啊,你折磨无法还手的人算什么本事?” “这可不是我干的。”徐晋安无辜摊手,“你们自己得罪了人,不关我的事。” “谁干的?” “我!”这时候门再次打开,走进来一个人,眼看着脚步虚浮,好像纵欲过度的样子。 “钱举?”简殊然内心震惊,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他和徐晋安合作了? 怎么可能,以徐晋安的眼光能看上这个败家子? 但是如果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徐晋安会把眼光投向他和云述,即使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钱举也会告诉他。 “你想怎样?”看到这个人,简殊然心里更凉,钱举跟徐晋安不同,这个人半点心胸都没有,睚眦必报。上次的事情,路逢舟和卓玉半点脸都没给钱家留。 “怎样?”钱举笑的十分猥琐和恶毒,“你们毁我,还问我怎么样?我们钱家都变成景城的笑柄了,你说我应该怎样?” 上次得罪了路家和赵家,即使捐了青铜器,赔了钱。但是这事是捂不住的,很多合作案都泡汤了,股票也开始跳水。钱家的资产大幅度缩水。以前关系好的世家也都不怎么来往了,钱家在景城的上层圈子直接被孤立。 钱举作为事件的始作俑者,更是被他父亲和大哥打的半个月下不了床。之后收回了他所有权利,冻结了他全部资产。现在钱家已经将钱举放逐了。如果不是他母亲寻死觅活的阻止,他父亲甚至想公开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经历了这些,钱举恨毒了路家,恨毒了当天参与过那件事的人。 能联系上徐晋安是很意外的事情,这个外来户有几分本事,却让路逢舟步步紧逼,以至于走投无路。 钱举现在已经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弄不死路逢舟,他在景城也已经混不下去了。 “徐晋安,你要找的人是我,你是为了报复路逢舟,那么放云述走。”简殊然忽略钱举,看向徐晋安,他想让云述尽快离开,钱举一定会针对云述,后面就不是拔指甲那么简单了。而这里说了算的必定是徐晋安,这个人不会把主导权交到别人手里。 “殊然……”云述紧张的握了一下简殊然的手。 “别说话,没事。”简殊然捂住云述的嘴,示意他安静。 “放他离开,那个叫卓玉的小孩儿就没了顾忌。那孩子的身手比我身边的雇佣兵都强,我不能冒险。” 徐晋安否定了这个提议,本来也不是来讲条件的。这两个人都是他股掌中的猎物,蹦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路家也颇有意思,孩子要么培养成商业奇才,要么培养成武林高手?这什么逻辑? 这些消息都是钱举告诉他的,原本以为不过是个没用的纨绔子弟,这种人他向来不会多看一眼,但是现在看来倒是有几分用处。 “能说说你的要求吗?”简殊然也没想过凭他一句话就能说服这个人。 “简少倒是痛快,我也没想别的,就是用二位做个人质,让路家放我一跳生路。”徐晋安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神炯炯的看着他,“只要我到了公海上就放二位走。” 简殊然知道徐晋安不是华国籍,只要出了华国国境,这个人就算是安全了。 “你可以试试联系路逢舟,说不定会得偿所愿。” “我会的,但是现在还是请简少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简殊然身体紧绷,上次也是从问话开始的。之后用尽了各种手段折磨他,这个人如狼似虎,从不是善茬。 “路逢舟为什么针对我?”这个是徐晋安最迷惑的事情,他去年才回华国,虽然干的买卖见不得人,但是没触碰过路家的利益。 “我不知道,我跟路逢舟才认识一年,他的事情我并不清楚。”简殊然坦荡的回道。 “哦?”徐晋安不置可否,他给自己点了跟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手段让我都汗颜。” 他确实觉得惊异,自己在社会上混迹了这么久,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逼到这个境地。 “说那么多干什么,这两个人都是嘴硬的,他们的姘头给徐总找了那么大的麻烦,徐总不会就这么算了吧。”钱举煽风点火。 “钱少想怎样?”徐晋安一笑,算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只是眼前还不是时候,这两个人还用的到。 钱举上前一步,凶狠的捏住简殊然的下巴:“我就想尝尝路逢舟的情儿到底有多好,能把路逢舟那个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迷成这样。” 简殊然一侧脸,打开他的手,眼神凌厉的蹬着钱举。 “哎呦,这小劲儿,真是勾人啊。”说话间,钱举又要动手。今天他要是能把简殊然搞到手,对路逢舟这局,他就算赢了多一半。 “钱少。”徐晋安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跟钱少商量。” 徐晋安最不待见的就是钱举随时都能精虫上脑的样子,太耽误事。 钱举撇了撇嘴,收回手跟了出去。他现在无法反驳徐晋安,自身实力不够,只能仰人鼻息。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简殊然和云述。 “除了手指,还伤到别的地方没有。”简殊然急切的检查云述身上,聊起衣服看了看,有几处淤痕,应该是被拳打脚踢出来的。并不严重,但是应该挺疼的。他迅速给把云述手上的绳子解开,已经勒出血印子了。 “云述,对不起。”简殊然拉好他的衣服,摸索着云述的手腕子,情绪低沉,“吓坏了吧。对不起。” 安静下来他才觉得害怕,如果云述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他死一万次都无法赎罪。 “殊然,我没事,你冷静下来,我真的没事。”云述伸手搂过简殊然,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很轻柔的。简殊然的病他是知道的,不能受刺激,不能受惊吓,总之就是情绪不能太激动。 简殊然额头抵着云述的肩膀,身上出了一层汗,呼吸有些不规律。他还是很怕那个人,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伤害太可怕了,他无法忘记。 “殊然,我在,没事的,卓玉和路逢舟会来救我们的。没事!”云述温柔的哄着人,手上的伤一动就疼,他尽量不牵动伤处。 简殊然趴在云述耳边很轻的说:“我不确定这里是否有窃听器,云述至少我们在离开国境线之前是安全的,徐晋安不会杀我们。我现在担心的是钱举,那是一个活脱脱的小人,极度记仇又好色成性。” 钱举在这里是简殊然万万没想到的,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第50章 约定 “你也说了,至少在离开华国之前,徐晋安会保证我们活命,那么他应该会阻止钱举的荒唐行径。现在绝对不是个节外生枝的好时候。”云述同样轻轻的在简殊然耳边说道。 抛开最开始的懵逼和惶恐,云述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徐晋安是个很有计划的人,钱举对于他来说就是个棋子,合作伙伴不够格,做狗腿子能力受限。说到底等徐晋安安全的离开华国,钱举会是第一个被弃掉的。 只是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他心里也很惊惧。手上的伤口还很疼,他是敏感体质,也是疤痕体,这种伤别人疼三分,他就能疼十分。 不过他能忍,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安抚简殊然。 简殊然依旧趴在云述的肩膀上,因为跟徐晋安打过交道,他没云述那么乐观。他很担心这一次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徐晋安就算是逃到公海也不会放过他们,路逢舟几乎是断了他今后重回华国的可能。这种深仇大恨,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路逢舟痛不欲生。 现在弄死路逢舟不现实,徐晋安没那个能力,但是弄死他们两个,那是徐晋安一抬手的事。 简殊然缓了好一阵才勉强自己坐起来,云述看着简殊然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汗。 简殊然做了几次深呼吸,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曾经的那些伤害。他要专注眼前,这事关两个人的安危。 简殊然环顾四周,关押他们的这个屋子是个半地下室,陈设比较简陋,有个气窗只打开了一半。这种小气窗就算是全打开,也钻不出一只大点的猫,更何况是人。 “你也是上车就被喂了安眠药?”简殊然想确认一下。 “是,他们强行给我灌了下去。”云述陈述道,当时情况很混乱,在极度恐慌之中被灌了药,他也确实被吓坏了。 这就是说,云述也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带到这里的,无法计算时间和路程,也无法留意任何细节。 “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简殊然又问道,他最近一直在服用各类安眠药剂,对于安眠药产生了一定的抗性,所以他被弄下车的时候就隐隐约约的有了感知,当时他闻到了一种香气,还以为是在做梦。 “味道?”云述有些疑惑,侧头想了想,“空气里有桂花香气,但是这间屋子里的味道并不明显,我被关在别的屋子里的时候就闻到了,走廊里比较浓厚。” 桂花?景城是北方城市,四季分明,秋天干燥且温度不高,并不适合桂花生长。 而整个路家联合公安部针对徐晋安,景城就是个铁桶,他肯定出不了景城。 简殊然站起来,走过去开门,奇异的是门竟然没有锁,门口站着几个高大凶悍的保镖,个个脸色不善的看着他。 “麻烦给我一点碘伏或是医用酒精、清水和纱布。”简殊然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些人。 几个保镖有些不耐烦,眼神中带着轻视,都没有动。 “徐总说过还用的到我们,想必他会优待人质的。”简殊然没有退缩,“如果我的朋友出了任何事,接下来我保证不会配合徐总的任何行动,想必徐总现在最迫切的愿望是离开景城,你们确定要在这方面给他制造麻烦?” 几个保镖收起了不屑,明显的是愤怒值开始飙升,大概他们也没想到一个人质还敢如此嚣张。 “有你哭的时候。”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保镖撇着嘴说道,并且深深看了一眼简殊然,转身从隔壁房间拿出一瓶矿泉水和一个褐色瓶子,扔给了他。 “没有纱布。”那个保镖冷硬的说。 简殊然没有逞口舌之快,收了东西赶紧关上房门。 他出去除了要东西,更重要的是确认一些事,这里确实是个半地下室。打开门,正对着门的走廊是一排窗户,那些窗户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因为地下比较闷,所以窗户都打开了。 简殊然实实在在的闻到了桂花的香气,非常的浓郁! “忍着点。”简殊然小心翼翼的用矿泉水给云述清洗伤口,然后敷上碘伏,看着狰狞的伤口,心疼的不行,十指连心这得多疼,“钱举真他妈不是个东西,当时还不如让卓玉办了他完事。” 有些人就不能对他心软,留着真是祸害人间。如果当时能废了钱举,说不定不会有这一劫。 “我没事,都是小伤你别起急。也别动不动就鼓动卓玉动刀动枪的,他还是个孩子。”云述安抚简殊然,也提醒他。 “心疼了?”简殊然轻声问道,他觉得云述对于卓玉现在还没有别的心思,就是单纯的对待弟弟的模样,卓玉在感情这条路还要慢慢的摸索。 “那孩子招人心疼。”云述回道。 简殊然抿了抿嘴,幼年丧母,十几年都不被自己的家人承认,养在外面,接受各种严苛的训练,也真的是招人心疼的孩子。 将卓玉放在身边,大概是路逢舟替自己家族给出的补偿。重活一世,在这方面他这个人确实活明白了。 “我跟你说,我大概知道这里是哪里了。”简殊然靠近云述耳边,“这里叫金木犀庄园,在景城南边,属于安兴区。” 木犀是桂花的别称,这里原本没有桂花,后来被钱家买了去,就种满了桂花,还改了名字,据说是因为钱举的祖母非常喜爱桂花。老太太去世之后,这个庄园少有人来,但是桂花依旧还在。每年都是花巨资供养,因为景城的气候实在是不适合桂花的生长。 也正是因为这点,简殊然才确定这里肯定是金木樨庄园,全景城都不可能找到这么浓郁的桂花香了。 “你确定吗?”云述有些惊喜,知道在哪里心里踏实不少,至少他们还在景城。 “我很确定,从这里用不了半个小时车程就能离开景城。”简殊然低声说道。 这件事里,钱举大概是最大的意外,路逢舟也不会想到这个败家子能够掺合进来,还给他下了这么大的绊子。因为上辈子跟这个人没有过多的接触,一是层次差太多,二是钱举好色,路逢舟不会给他们接触的机会。 “云述,你饿不饿?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手机上来就被收走了,简殊然现在没有时间概念。 “饿,晚饭就没吃。”云述捂着肚子实话实说,胃里空空如也,“不过也还好,还能忍,现在我想大概是十一、二点吧,我也不确定,是刚才在别的屋子里听有人说了一句都十点了,还没消息什么的,掐算下来的。” 已经半夜,想必路逢舟什么都知道了,这会一定急坏了。没办法,宿命轮回,还是这样。大概就是互相欠的太多,总有绕不开的道道。他们之间的纠葛完全说不清了。 “我也饿,晚饭就吃了两个小混沌,这些人怎么这样,抠的要死,连饭都不给吃。”简殊然自嘲的笑笑,借着胡说八道缓解一下气氛。 “忍忍吧,会好的。”云述温柔的拍拍他的脸,“你靠着我睡会,会没事的。” 简殊然哪里睡得着,他只是想靠着云述。两人彼此取暖也好,互相慰藉也好,至少是个依靠。 曾经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三天三夜,一滴水都不给,他也熬过来了。现在有云述在这里,他会害怕,却感受不到畏惧。 迷迷糊糊的两人靠在一起,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晋安推门走了进来。 “简少接个电话。”徐晋安将手机递到简殊然面前。 简殊然接过手机,他知道电话那头必然是路逢舟,他镇定了一下精神,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稳当:“喂。” “然然,你没事吧。”路逢舟急切的声音传来,嗓子已经哑了,估计上火上大发了。 “我没事,你别担心,云述也没事,你让卓玉也放心。”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简殊然有点想哭。好像是心上裂了一道缝隙,两辈子的境遇重合,然后他看到了希望。 “你别害怕,我一定带你回家。”路逢舟的声音越发压抑,但是很坚定。 “嗯!我等你带我回家。” 简殊然顿了一下,又一字一顿的说道:“路逢舟,如果这次我能活着回去,我们去月亮湾结婚,我就在月亮湾等着你。” 第51章 心念 那边路逢舟呼吸一滞,没容得再说什么,徐晋安已经拿走了电话,语气中带着油滑的腔调:“路少爷,你这是不是要感谢我,你看看,因为我,你这可是连求婚这个环节都省了。” “徐晋安,我答应你所有的条件,只要你不伤害他们两个。”路逢舟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哦?所有的?”徐晋安顿了一下,恶劣的笑容爬上脸颊,言语间带着森森寒意,“路逢舟我要你的命。” “我给!”路逢舟连考虑都没有,他最关心的就是简殊然,只要简殊然能安好,他不在意自己。他是真的怕了,哪怕简殊然多掉一根头发,他都心疼的要死。 简殊然呼吸凝滞,心脏一痛。 路逢舟答应的这么痛快,被哽住的反而是徐晋安,生死这么轻率吗?他疑惑的看着简殊然,路逢舟真的能为了这个人的舍命?感情这种东西,就是来害人的。 “路少爷可真是个情种,不过你死了,我跟谁谈条件去,这样吧咱们连个视频,你废自己一条胳膊,先让我解解恨。”徐进安不傻,但是他是真恨路逢舟,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不应该染指长丰。想找关系可以有很多途径,招惹上这么个狠角色,是他的失策。 “行,就现在。”路逢舟催促着徐晋安,他不在乎一条胳膊,他只想尽快见到简殊然。 “等等,徐晋安,你想清楚了再做。”简殊然明显急了,这两个人已经疯了,“路家老爷子扛了一辈子枪,他绝对不会放过伤害他孙子的人。我们两个只能牵制路逢舟和卓玉,路家本来也不赞同自家孩子找个男人,巴不得我们回不去。现在只要路逢舟受了伤,我们就是弃子,路家不会再顾忌我们,而你必死无疑。” 简殊然的语速很快,他在吓唬徐晋安,他不能让这个疯子伤到路逢舟。而且就算路逢舟真的废了自己的胳膊,形势只能对徐晋安更有利。只要路逢舟还有口气在,就不可能不管他,那么徐晋安有可能会得寸进尺。 这次是一条胳膊,那下次呢,要腿吗? 徐晋安一挑眉,他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可是想也知道,没有哪个家庭愿意自家孩子找个同性。而从路逢舟的态度来看,命都能舍了,想必也是跟家里有一番正面的抗争。刚刚简殊然非常自然的提到了两个人结婚的事,不管是为了让路逢舟更尽心的救他,还是真的情之所至,这路家都未必希望他活着回去。 要是真如简殊然所说,他伤了路逢舟确实给了路家直接发难的理由。对于这两个人说不定正好是借刀杀人。 “别说,你的理由倒真说服我了。”徐晋安慢条斯理的说道。 “路逢舟你的姘头口才可真厉害,我可不是个容易被说服的人。”徐晋安阴沉的捏紧电话,“明天,哦不对,已经是今天了,中午之前,我要两架加满油的直升机,准乘五个人的那种,交接地点我再通知你,然后在金海港口,给我准备一艘船。让你的狙击手离我远点,等到了公海,我自然放人。” 徐晋安几句话安排好了自己的逃跑路线。 “好!”路逢舟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答应了,他现在心里热乎乎的,他的宝贝就算是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还在尽力保护他。 听到肯定的答复徐晋安就挂了电话,没能如愿的伤了路逢舟他内心极度不爽,面色异常的沉郁,对简殊然语含讥讽的说道:“这人呢,就是不能有软肋,否则就只能任人拿捏。” 他在景城根基尚浅,路逢舟的针对突如其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想反扑或是讲条件,完全不得其法,这个时候钱举找上门来。他原本看不上那个纨绔,但是他提供的信息里包含了这两个人。半信半疑之间他决定冒险一试,想不到还真是赌对了。现在看来,这两个人就是他的保命符。 钱举这个人的价值也就这些了,等这场风波之后能不能留下命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徐晋安的眼神飘向简殊然:“你刚刚是在给自己留遗言吗?简少倒是个风花雪月的人,都这个时候还想着结婚。” “世事多变,有些话现在不说,可能以后就没机会说了。”简殊然想起那句很流行的话“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来”。 “也对。”徐晋安点了下头,他喜欢和聪明人对话,但是他不喜欢太过聪明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尽头,这种人通常活不了多久,而且他心里有微妙的不安,“月亮湾在哪?” “南岛的花园酒店,很有名!”简殊然自然的说出了地点,徐晋安一直生活在国外,对于华国非常有名的结婚圣地并不了解。 徐晋安直接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了一下,果然数十条关于南岛月亮湾酒店的新闻弹了出来。 南岛在景城千里之外,他想不出跟这里有什么联系。但是他还是会跟钱举确认一下,毕竟这里是钱家的地盘。 “我的手机有追踪屏蔽器,如果刚才你是为了拖延时间才故意将话说的那么慢,恐怕是要失望了。”徐晋安看着简殊然的眼神有些不屑,跟他耍这些小手段,太不够看了。 “嗯!”简殊然点了点头,这点他想到了,从刚才徐晋安完全不在意通话时间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心思很细腻。 看着简殊然淡定的样子,徐晋安有些奇怪,也有些钦佩,倒是个心理素质过硬的。没再说什么,徐晋安转身离开了。他没空在这里耗着,这次离开很狼狈,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等彻底安静下来,简殊然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虚脱一样靠在了沙发上。 “殊然,你……是不是担心我们根本就回不去?”听了刚刚的话,云述有些担忧,简殊然不是个不分场合的人,刚才那些话听起来的确像是遗言,或是立了个flag。 “云述,我要是结婚,你来当伴郎好不好。”简殊然没有回答云述的问题,而是聊起了更为偏离轨道的问题。并且没有压低声音,用了很正常的音量。 “你认真的?”云述也恢复了正常音量。 “大概吧!”简殊然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认真不认真能怎样,他和路逢舟走不到那一步,跟别人……他现在还会爱吗! 简殊然换了个话题,问道,“话说你和卓玉怎么认识的?” “四月份咱们不是报名公益活动,要去郊区的孤儿院当两天志愿者吗,你临时有事没去,我自己去的,然后就在那里碰上了卓玉。”云述简单的说道。 “哦。”简殊然想起来,那个时候他刚重生回来,想多陪陪父母,那次做志愿者就没去。 “后来再见面就是一个多月之后,在我打工的咖啡店里,他请我给他做家教,说他哥逼着他跳级。”云述想起那个时候的卓玉,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简殊然看着云述温柔如水的笑容,默默的想,至少要让云述平安回去。他和路逢舟曾经经历的那些,不应该重复在卓玉和云述身上。 两个人毫无睡意,一直聊着聊着,简殊然看到外面天已经亮了起来,清晨特有的凉气,顺着不大的气窗慢慢的渗进来。 长夜已经过去,但愿他内心的黎明会尽快到来。 又过了不知多久,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隔着不厚的门板能够清晰的听出来是钱举的声音。 简殊然和云述瞬间就调整了状态,保持警惕,这人出现在这里,绝对没好事。 片刻之后钱举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保镖。 几个人进来之后,保镖迅速上前将简殊然和云述拉扯开。 “你干什么?”简殊然大声质问钱举,甩开一个保镖,一脚揣在凑上来的钱举腿上。 钱举吃痛,愤怒的叫嚷:“给我把他按住。” 外面又进来两个壮汉,按住简殊然的腿。 “简殊然!”钱举揉着被踹的小腿,走到近前,“我呀,就是特别好奇,你除了这张脸到底用什么把路逢舟迷的晕头转向,你说我要是把你的脸毁了,路逢舟还会要你吗?” 钱举掏出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刀刃贴上简殊然的脸,他带着无限恶意的脸逐渐放大。钱举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出头,明明很年轻的一张脸,因为过度纵欲,已经呈现了一种略微浮肿的状态。 “钱举,你别伤害他。”一旁云述的声音明显染上了恐惧,刀刃太亮,看着让人心惊胆战。 “把嘴堵上。”钱举看了云述一眼,示意保镖给他噤声,然后油腻的一笑,他惦记这双桃花眼很久了,“你放心,一会就轮到你了,上次没尝到的,我这次一定要尝一尝,老子想干的人,还没有干不到的。” 一旁保镖听话的用胶带封了云述的嘴。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恶心路逢舟。”钱举继续低下头看着简殊然,眼中是无限放大的疯狂和恶念。 第52章 见面 匕首冰凉,激的简殊然心上一哆嗦。他瞪着钱举,轻声说道:“钱举,你也就这点本事了,今天你伤了云述,卓玉不会放过你,路逢舟想弄死你,还要找人动手,但是卓玉不用,被他盯上,你连全尸都留不下。” 简殊然不是吓唬钱举,以卓玉的本事,钱举要是真伤了云述,就算是天涯海角,卓玉也能把他揪出来。 “那你觉得现在是你们死的快一些,还是我死的快一些。”想起那个小孩儿,钱举本能的心颤,但是现在没人能找到这里,“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总是为别人考虑是不是,真是同学情深,看的我想呕吐。” “到目前为止,徐晋安还用的到我们,我们死不了,你这么做他知道吗?”简殊然只是在试探,刚才他和路逢舟在电话里的举动可能已经惹恼了徐晋安,现在他不动手,但是可以放任钱举伤害他们。这也算是给钱举的甜头,让他更能为己所用。 “他知不知道能怎么样?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有合作的基础。”钱举顾忌徐晋安是一方面,但是他实在控制不了折磨这两个人的欲望。 “你不怕连累钱家?”简殊然心惊,徐晋安不能钳制他,那他在这里还有什么顾忌? “钱家……”钱举讽刺一笑,那里已经不是他的避风港了。 他和徐晋安的联系很隐秘,在这之前,他们连面都没见过。现在没有人能查到他的头上,这个庄园虽然有人在打理,但是也跟荒废了差不多。有个风水先生说这里风水不好,他爸这人迷信的要死,最近正准备出售。就是路过这里都绕道走,怕沾染上不好的风水。 他做了很详尽的安排,这一次他帮徐晋安逃出景城。徐晋安答应带他到米国发展。他必须要靠自己站稳脚跟才行,钱家放逐了他,他爸也不要他了,继承权都被剥夺了。 继续留在钱家,很快他会过的连下人都不如。他自小就是被宠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 而这些都是拜路家兄弟所赐,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恶气。 匕首沿着脸庞下滑,到脖颈处划了个危险的半圈,那是个抹脖子的动作。 钱举一颗一颗的跳开简殊然风衣的扣子,扣子落地带着脆响,里面的棉质T恤直接被划开。皮肤柔然暴露空气中,简殊然一激灵。 “真漂亮啊,我说路逢舟那么喜欢。”钱举猥琐的用匕首贴着简殊然的锁骨慢慢的往下滑,这人的皮肤白皙到透亮,很有光泽感的那种白。肌肉层很薄,带着青年特有的劲瘦和匀称。 “唔。”简殊然感觉左胸传来尖锐的疼痛。 匕首的尖端刺激了皮肤,有血珠子慎了出来。 “艹!”钱举吸了口气,鲜红的血顺着皮肤蜿蜒而下,形成了颜色上强烈的对比,有种淫、靡的味道。 一瞬间,钱举有了感觉,他扔掉匕首,像条疯狗一样扑了上去,开始舔舐那些血迹。 简殊然浑身一震,恶心的感觉直冲喉管,他想吐! “钱举,我艹你大爷。”简殊然破口大骂,“你别他妈碰我。” 剧烈的挣扎尽数被几个壮实的保镖按住,简殊然瞬间出了一身汗。头晕,头一阵一阵的发晕。 钱举眼睛都红了,像是色中恶鬼。 “你骂吧,我就喜欢听你叫唤,你叫的越响越好!”说话间已经扒开简殊然的裤子,钱举开始解自己裤子,动作完全的杂乱无章。 简殊然感到绝望,那个人的触碰让他无比恶心。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反抗,火烧火燎的煎熬。他想路逢舟,特别想。他想让路逢舟救救他。四肢的压力太大,他一点都动不了。 身体里有股热气在乱窜,在灼烧他的理智,很疼! “路逢舟!”简殊然心如死灰的大喊了出来。 “咚”的一声门板被很大力气的撞开,一群荷枪实弹的特警冲了进来。 “不许动,都蹲下,警察!” 转瞬间,钱举和他的保镖都被按到了地上。一阵混乱之后,路逢舟抢先走了进来,身上带着肃杀之气,后面紧跟着卓玉。 “然然!”路逢舟见到人几步上前,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才一夜,他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简殊然紧裹了风衣,佝偻着身子窝在路逢舟的怀里,全身骤然放松了下来。路逢舟的力气很大,箍的简殊然的身子有点疼,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这个时候,这种疼让他觉得安全。 一旁卓玉小心翼翼的摘掉云述嘴上的胶带,他怕太用力,会伤到人。 “云哥,没事吧。”卓玉心疼的将人揽在怀里,看着沾满血迹的手指,眼神冷凝的能淬出冰来。 云述摇了摇头,安抚的拍了拍卓玉的肩膀,他现在确实有点站不住,刚才钱举的行为吓到他了。 “殊然……你还好吗,你先止血。”云述的声音有些不稳,他感觉眼眶发酸。 “止什么血?伤到哪里了”路逢舟低头看了简殊然一眼,他额头抵在自己胸膛,很安静的闭着眼,路逢舟心里一慌,转而问云述:“怎么回事?” “胸口,伤的胸口,你赶紧给他看看。”云述靠着卓玉,有些无力。 “我看看。”路逢舟将人安置在沙发上,“然然,让我看一眼。” 简殊然还是佝偻着身子,双手交叉的抱着自己,很疲倦的摇了摇头。 “听话,乖,让我看看。”路逢舟感受到了简殊然不同寻常的抗拒,也看清了他惨白的脸色,内心更为惊慌。 强硬的拉开简殊然的双臂,路逢舟挡出别人的视线,拉开风衣的前襟。入眼的是残破染血的T恤,轻轻的撩开,左胸有个伤口,血还在流,伤口周围还有啃咬过的痕迹。 只一眼,路逢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乎是瞬间所有的火气直冲天灵盖,仿佛火山喷发。他几乎压制不住喷薄的怒火,深呼吸几次才没有立刻暴起打人。 “叫医生进来。”路逢舟冷声吩咐,“赶快!” 门外有他的保镖,听到吩咐赶紧跑去叫医生。路逢舟来是带着私人医生的,他生怕徐晋安会像上次那样伤害简殊然。 他是真的怕了,神经都搅在一起了。 “阳哥。”路逢舟又冲门外喊道。 年轻的特警队长走了进来,问道:“逢舟,怎么了?” “麻烦把这些人都带走,把这个人给我留几分钟。”路逢舟指着那几个钱举的保镖让特警带走,把钱举留下。 特警队长犹豫了一下,这不合规矩,不过毕竟跟路家都熟,卖个人情也是必要的,他拍了怕路逢舟的肩膀,轻声道:“悠着点,留口气,刑警那边要活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办。”路逢舟回道,人家卖他面子,他自然不会给人家工作上制造麻烦。 特警将人都押了出去,只留下被拷着的钱举。 “不行,你们不能把我留下,救命啊,救命。”钱举声嘶力竭的求救,有警察在他至少目前是安全的。 而路逢舟和卓玉就算不要他的命,他也绝对好受不了。 卓玉上去二话不说,卸了钱举的下巴。 钱举惊恐的往后退去,卓玉反手将胶带直接塞到了钱举的嘴里,然后他半蹲下来,一根一根的撅折了钱举的手指骨,仿佛是慢动作,这样疼痛恐惧被刻意拉长。骨头断裂的声音听得所有人头皮一麻。 钱举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已经不像是人声了,模糊中带着似是而非的凄厉。 云述的脸色骤然白了下来,但内心很坚定的认为钱举是罪有应得,卓玉站起来看向云述。 “别怕,我在。” 医生进来明显被吓一跳。 “快过来给他看看。”路逢舟招呼医生。 医生不敢耽误,按捺下惊疑不定的心情,马上走过去,放下医药箱,蹲下、身子。 “哪里不舒服?” “他身上有伤口。”路逢舟站在简殊然身边,将简殊然的衣服拉开。他明显感觉到简殊然哆嗦了一下,路逢舟心疼不已。不光是伤口疼,还有被吓到了。曾经不好的回忆,现在恐怕在近一步的放大。 医生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进行了止血、消毒、上药。 “伤口要缝三针,需要打麻药吗?”医生问道,有的时候就几针,很多成年人会选择不打麻药。 “你带着?”路逢舟问道。 “带着。” “那就打。”路逢舟舍不得简殊然疼。 “不用了,直接缝吧。”简殊然声音不高,但是语气很坚定。 医生看向路逢舟,自家少爷向来说一不二。 “然然,会疼的。”路逢舟坐在他身侧揽着简殊然的肩膀。 “麻醉针更疼。”这点简殊然还是知道的。 路逢舟犹豫了一下,冲医生点点头。 他一直坐在简殊然身边,将人揽在怀里,紧紧的搂着。 “如果疼你就掐我,别忍着。” 简殊然没说话,只是安静的靠着路逢舟。 但是第一针穿透皮肉的时候,他的手还是无意识的抓紧了路逢舟的手。确实挺疼的。 第53章 状态 医生尽量快速的将针缝完,全程都极其小心。他看出来了,这个人少爷很在意。他在路家服务多年,没见过路逢舟对谁这么小心。 “三天之后换药,换药之前,伤口不要沾水,避免出汗,一周之后拆线。明天我会把去疤痕的药膏送到府上,我现在没带着。别吃辛辣,别喝酒,总之刺激性的东西不要沾。”医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交代。 “好,辛苦了。”路逢舟都一一记下,事关简殊然他不会马虎,然后低头看向简殊然,低声问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简殊然摇摇头,除了累,刚才的疼痛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出了不少汗。 “你赶紧给他看看。”路逢舟示意医生给云述看看。 云述身上没有别的伤痕,主要就是被拔掉的指甲。早就不流血了,但是伤口很粗糙有几分狰狞。 医生仔细的清理了伤口,上了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又交代了一番忌口。 然后拿出破伤风针,给两人分别打了一针,到最后还是没有躲过挨一针的命运。 之后保镖将医生送了出去,屋子里又剩下五个人了。 路逢舟攥了攥了简殊然的手,将风衣外套给简殊然裹好。他站起身,缓步走到钱举面前。 已经意识模糊的人,仿佛重新感受到了危险,精神立马清明了。 路逢舟捡起了地上的匕首,蹲了下去,刀尖戳着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那声音让钱举恐惧不已,他看着路逢舟眼中分明透露出杀意。他疯狂的往后挪动身体,但是因为手指的剧痛和有限的空间,让他行动受限。 路逢舟看着钱举就像看着一堆腐肉,冰冷又嫌恶的说道:“如果不是警方还用的到你,我真想把你剁成肉馅。” 没等钱举进一步反应,路逢舟手起刀落,挑了钱举双手的手筋。 “不过你放心,里面会有人好好招待你的。”路逢舟最后将匕首插在了钱举的大腿上。 钱举一摊烂泥一样,已经挣扎不动了,地上血水和着尿液好不恶心。 在这之前,路逢舟一直都不知道钱举与徐晋安合作了。直到闯进这里,看到钱举,他才知道徐晋安是如何盯上简殊然和云述的。钱举这个垃圾确实不该留着。 “从今以后,景城不会再有钱家的位置了。”路逢舟站起来,走回到简殊然跟前。 “然然,我们回家了。”路逢舟弯下腰,很温柔的与简殊然对视,“能走吗,我抱你好不好。” “我能走。”简殊然勉强自己站起来,他一定能够自己走出这个房子。 路逢舟没有反对,只是紧紧的扶着人。 卓玉扶着云述跟在他们后面,几个人走出那栋昏暗的房子。院子里成片的桂花树,开的十分热闹,金灿灿一片,空气里都是宁静的桂花香气。 警务人员还在里里外外的搜索,还有两条警犬也在工作。徐晋安极其党羽已经被押上了警车。 路过押送车的时候,路逢舟冷冷的扫了徐晋安一眼。这一次,他不会有机会再出来兴风作浪了。如同上一世一样,如果最后法律不能给他一个了断,路逢舟会亲自送他上路。 “逢舟,我这里需要受害人做个笔录,你看现在能做吗?”负责本案的刑警队长,上前询问道。 “叔,今天就算了,他们都还要做些检查。这样明、后天,我陪他们去市局找你,这样行吧。”路逢舟不可能让简殊然和云述现在去做笔录,这两人随时都要倒下了。 “也行,反正物证都有,我们先审着,时间你看着安排,提前打电话给我。”刑警队长说道,“不过别拖太久,这个案子上面催的挺紧的。” “我有谱!” “谢谢您。”简殊然在一旁低低的道了谢。 “哎呦,这谢什么,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的工作。”邢警队长大大咧咧的说,“你是没看给逢舟急的,眼睛血红血红的,我和他爸是战友,认识这孩子也好多年了,上天入地的孙猴儿一样,就没见他着过这么大的急。” “行了,叔,您别揭我底了。改天我请您天福楼喝酒,您先忙着,我们先回去了。”路逢舟说完搂着人,往车那里走。 “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吧。”刚刚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伤口,没有细致的检查,路逢舟担心会有别的损害。 “我不去医院。”简殊然斩钉截铁的说,至少目前为止他不能去医院。那个地方只能进一步加深他的阴影,他现在就想好好的睡一觉。 “行,我们不去。”路逢舟看他情绪不对,也不敢多说什么,转身对卓玉说道,“你们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我让助理马上安排。” “嗯!”卓玉点点头,带着云述上了另一辆车。 坐上车简殊然依旧安静的很,也不合眼,就是怔愣的看着窗外急速退后的风景。路逢舟始终握着他的手,内心十分心疼,也十分忐忑。 到了家,路逢舟将人牵下去。这里是路逢舟在A大的那套房子,他以为简殊然会有异议。但是简殊然什么都没说,就任由他牵着进了屋。 路逢舟更是不安,他不怕简殊然闹,是怕他不闹。好多病都是憋出来的。 吃饭的时候也是,就安安静静的喝粥,也不挑。路逢舟也不敢催,简殊然从昨天晚上开始连水都没喝过,现在也只能喝点稀粥,先顺顺胃。一顿饭吃了好久。 “我给你擦擦身上?顺便洗个头。”吃完饭,路逢舟试探着问道。 简殊然身上的伤口不能沾水,这几天还是不要洗澡了。反正景城秋天的温度持续走低,不剧烈运动也不会出汗。 简殊然点点头,任由路逢舟去。 路逢舟内心更加惊疑不定,这放在昨天肯定会被甩一顿白眼。 脱掉碎掉的衣服,简殊然像个会动的木偶一样,任由路逢舟摆弄。路逢舟小心翼翼的给他擦拭。 血刚刚在现场缝合伤口的时候就清理过了,但是依旧留了些痕迹。盘踞在瓷白的皮肤上,很刺眼,也很刺心。他还是无能,让简殊然再次受到了伤害。 “然然,疼吗?疼你就说出来。”路逢舟轻声诱哄着。 简殊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没有神,木讷的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他突然推开路逢舟,转身趴在马桶上,将刚才喝的粥吐了个一干二净。吐到没有东西可吐,只剩下胃液,还在干呕,仿佛是要把胃都吐出来。 路逢舟心疼不已,扶着人哄道:“我们去趟医院吧。” “不去,我累了,想睡会。”简殊然疲惫的站起来。 “那行,一会吃了药就睡。”路逢舟赶紧给简殊然递水漱口,吹头发,然后将他带到主卧,给他准备药。 简殊然所有的药,路逢舟又备了一份在他这里,以防万一。 吃完药,简殊然倒头就睡。昨天是惊魂一夜,他几乎没怎么合眼。现在整个人被柔软的棉被裹着,他什么都不愿意想,先这样吧。 确定简殊然完全睡熟,路逢舟才从卧室退出来。拿出电话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这次的案情是景城与洛城同时推进,两边警方联合执法,通力合作,徐晋安在洛城的老巢已经被端了,他身边的二把手也被抓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刚起步,徐晋安没想到自己会被盯上,防范手段和保密工作做得并不到位。彻查洛城那边,没费太大功夫。 如今唯一的遗留,就是钱家,钱家儿子涉嫌绑架、谋杀,并协助走私贩的事情,已经上了新闻。 接下来钱家还会面临路家的全面围剿,路逢舟不介意落井下石。他已经发出消息,在他朋友圈子里谁跟钱家合作就是明着跟路家作对,不怕死的就正面刚。 关于钱家行贿高官,偷税漏税的证据,明天就会登上各大报纸,网络传媒的头条。钱氏所有高层包括他们的亲家,将全部面临司法机构的调查。 路逢舟要釜底抽薪,让钱家彻底不能翻身。 钱举敢动他的人,这代价不是他付得起的。 至于徐晋安,洛城那边掌握了他涉黑和走私枪支的证据。米国的引渡条款在这里就是废纸,徐晋安一定会死在这。 打了一顿电话,时间接近傍晚。很多事情就算是尘埃落定了,上辈子的恩怨情仇,解决了很大一部分。现在他就想着简殊然赶紧缓过来,千万别出事才好。 晚饭时分,卓玉和云述才回来,带了些外卖回来。 差不多的检查云述都做了一遍,没什么事,最主要的还是吓着了。 吃饭的时候,路逢舟把简殊然叫起来,他想着云述在怎么也能好一些。中午吃点东西就都吐了,晚上再不吃人哪里受得了。 “马上就十一长假了,这两天你们就请假吧,好好的休养一下。也不要回学校了,就在这里住着吧。”路逢舟建议道,刚刚受了那么大的刺激,学校太嘈杂不适合休养。 “行。”简殊然很痛快的就应下了,也没问云述的意见。 云述奇怪的看了简殊然一眼,他敏锐的感觉到简殊然的状态不对劲。 第54章 失控 “要不要连文化节一起请了假,我们出去玩好不好?我们一起去月亮湾看月亮呀。”路逢舟提了个建议,离开这里出去走走,说不定能缓解简殊然内心的郁结。 而且不参加文化节可以避开傅予,这个人始终是横在他们之间的威胁,现在简殊然的状态这么不好,如果被趁虚而入了,之于他来说损失就太大了。 这一次简殊然没有出声,只是机械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米饭。 “月亮湾在哪里?”云述想起昨天简殊然接电话的时候特意提到了这个地方,路逢舟这个时间安排过去难不成要求婚? “南太平洋,那里很美,能够看到世界上最好看的月亮,也有世界上最好的海滩。”路逢舟伸手去握简殊然的手,笑容温柔如水,他们俩在那里曾经度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感谢那个地方,让我这次能顺利的找到你。”路逢舟拉起简殊然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 “所以……殊然昨天两次提那个地方,是在告诉你我们在哪里?”云述今天问过卓玉他们是怎么找到那里的,卓玉就说逢舟挂了电话之后,没几分钟就确定了他们在金木樨庄园。 “是,月亮湾是我的私人海岛上的一个海湾,这个海湾的名字还是然然起的,他说那里的月光独一无二,所以这个名字除了我们两个人没人知道。那个海岛属于萨摩亚群岛范围,原本金木樨庄园叫萨摩亚庄园,庄园主人是西国人。后来庄园主人回国,将萨摩亚卖给了钱家,就改成了金木樨。” 路逢舟昨天听到月亮湾的时候心底首先浮现的,就是萨摩亚群岛的蓝天碧海。他的宝贝是真的很聪明,总是很出人意料。就算徐晋安去查,也只能查到南岛的月亮湾酒店,这个信息非常有迷惑性。 他们估计脑袋想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路逢舟能够轻易找到他们。毕竟这是只有他和简殊然知道的事情。 “哦。月亮湾,萨摩亚,金木樨,这就连成一条线了。”云述恍然大悟,他就说简殊然突然不分场合的提结婚,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们就去那里度假吧。”路逢舟跟云述说道,只要云述点头,简殊然不会不同意的。 “我没护照。”云述回道,有他也不会轻易答应,去那么远的地方要多少钱啊,他负担不起,路逢舟肯定也不会让他花钱,但是怎么看都是在占人家便宜。 请假他倒是同意,他也想休息一下,昨天过的太恐怖了。 “那都不是问题,只要学长同意,很快就能办下来。”路逢舟打包票。 “还是不要了,你忘了卓玉要补课,他落下的课程太多了,这样还怎么跳级?”云述搬出正当理由。 因为保护简殊然的原因,卓玉最近小半个月都没去过自己的学校。 “其实……卓玉,你要是不想跳级也行。”路逢舟满脸期待的看向自己的弟弟,反正徐晋安已经落网,他最开始让卓玉跳级的初衷已经达成。现在卓玉可以按照自己的步调来。 “不,我会跳级。”卓玉懒得理他哥的暗示,看了一眼云述,很坚定的说了一句,“我没问题。” 等到明年他上了A大,云述已经大四了,无论是找工作还是准备考研,可能都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陪他。但是两人好歹是一个学校的,见面的机会相对多一些。 路逢舟一眼看穿了他弟弟的心思,也不再多说什么。 “那我们就国内玩玩?”路逢舟看着简殊然,卓玉补课,他不用啊。 简殊然没理他,放下筷子,起身进了卧室:“我再睡会,睁不开眼。” 路逢舟看了眼没吃几口的饭,赶紧起身追了进去。 “然然,你吃的太少了。” 简殊然不说话,上了床将被子拉起来罩住脑袋。 路逢舟弄了半天才把人弄出来,看样子是极度不想说话,他只能哄道:“那你睡,我不吵你了。” 路逢舟无奈的回到餐桌,云述担忧的问道:“从回来就这样?” “嗯,回来之后吃点东西都吐了。”路逢舟焦虑极了。 “这样不行,明天要还是这样,你就带他去医院吧。”云述说道。 “嗯。”他已经给陈医生打了电话,陈医生对于二次绑架会造成的后果表示了担忧。情况也许会很糟! 吃完饭,各自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路逢舟看着枕边人的睡颜,焦躁依旧。他很担心简殊然的状态,明明都见好了,上次去看医生,甚至减少了用药量。还是他大意了,同样的错误,他怎么能一犯再犯! 简殊然感觉自己一直没睡着,他甚至能听到身边人的呼吸。很多人,围着他,他们或是鄙夷,或是不屑,或是轻蔑。有人在摸他,嘴里吐出了最恶毒的话,他们在扯他的衣服……在骂他,还打他…… 他一直在躲,但是躲不开,身体很沉重,他根本就跑不动…… “然然,然然,你醒醒,醒醒。” 有人在喊他,简殊然努力想睁眼,好累! “宝贝,别哭,我在呢。” 路逢舟将人抱在怀里,极力的安抚。从他躺下来就感觉简殊然睡的并不安稳,总是翻身,还出了很多汗。 简殊然终于睁开了眼睛,黑暗退去,周围的环境很熟悉,昏黄的落地灯给所有的东西都罩上一层暖意。 他缓慢的坐起来,伸出手看了看,又转头看了一眼路逢舟,眼中尽是彷徨和虚空。 “想喝水吗?我去给你拿水。”路逢舟准备下床。 很突然的,简殊然猛的推了他一把,路逢舟不妨直接倒在了床上。简殊然直接跨坐上去,凶狠的亲了上去,像是一头饿久了的狮子,在急切的撕扯自己的猎物。 路逢舟脑袋一懵,唇上温暖肆意的啃食,还有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混乱无章的触碰。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一阵澎湃的欲望直冲头顶,但是心中的警报却拉响了。 “然然……小心伤口。”路逢舟极力给自己一个说话的空间。如果没有那个该死的伤口,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好机会,将人吃干抹净。 就是以前在一起的时候,简殊然也极少这么主动,他这人太含蓄,床上这点事,简殊然总是羞于启齿。 简殊然直接撕扯开路逢舟的睡衣,一口咬上的他的胸口。 “嗯~~”路逢舟忍得眼睛通红一片,熟悉的快感瞬间冲遍全身。 他捧起简殊然的头,声音低哑的警告:“宝贝,你要再这样我可就不忍了。” 简殊然冲他一笑,那笑很轻慢也很诡异,瞬间路逢舟的欲望被吓跑一半。在他的印象里,简殊然从来没这么笑过。而且简殊然的眼睛里是空的,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路逢舟急促的问道,他抓住简殊然四处点火的手。 “我管你是谁!”简殊然说着又往上扑。 这句话仿佛利剑,一下子扎在路逢舟的心脏上。管他是谁?那么意思就是谁都可以,谁来都行! 路逢舟忍着麻痹的窒息感,将简殊然的双手束缚住,半坐起身子。 “简殊然,你看清楚我是谁,你不能不管,你是我的,你的心里只能想着我。”路逢舟强势的放话。 “呵呵呵呵!”简殊然笑开了,笑声逐渐放大,带着一种深沉的疯狂。 “我可去你妈的吧,你抱着别人的时候想过我吗?你想过吗?你换过那么多人,我到底算什么?你当我是随手可扔的玩物,你对我有过半点珍惜吗?我一直想着你,才会吊死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凭他妈什么呀!我贱的够久了,老子现在想当个人。你还不肯放过我。” 简殊然的每一句话都敲打着两人极其脆弱的关系,路逢舟想着如果简殊然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也许就好了。 路逢舟曾经认真的想过自己上辈子的行为,他只有在跟简殊然的关系里找到了安全感。而他懵然不知,用一种恶心又幼稚的方式,不断的试探简殊然的底线。他想证明一点,无论他怎么恶劣,怎么不是东西,简殊然都不会离开他。 “我跟了你十四年,最后我都死了,你还拿着我的骨灰不肯让我入土为安。你到底要困我到什么时候?” 简殊然奋力的挣开路逢舟钳制他的双手,直接扇了路逢舟一巴掌。很响,路逢舟没躲。 “你打吧,只要你痛快,想怎样都行,除了离开我。”路逢舟索性躺下来,放任简殊然发泄,“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玩物,也从来没觉得随手可扔……” “怎样都行,那我就杀了你,一了百了。”话音未落,简殊然已经双手攀握上路逢舟的脖颈,带着前所未有的歇斯底里,心里有个声音不断的鼓噪:一了百了,一了百了…… 路逢舟没动,任由脖颈上的手越收越紧,氧气在一瞬间骤减。 他对不起简殊然,一直都是,曾几何时,那个笑起来很干净甚至有点甜的男生,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暮气沉沉的人,浑身带着死气。 路逢舟很想那个人,想念那个秋天的初见。 耳鸣在加剧,所有的血液冲上头顶,他感觉意识模糊。 第55章 妥协 “砰”的一声,卧室的门被打开,卓玉豹子一样窜上了床,双手一按简殊然胳膊上“麻筋儿”,卸了他的力,将人拦腰抱开。没等他挣扎,伸手冲着后脖颈又来一下,简殊然瞬间失去了意识,软倒在床上。虽然路逢舟警告过他不许对简殊然动手,但是也要看具体情况。 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气管,路逢舟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还伴随着干呕。 云述进来看了眼情况,赶紧去厨房端了杯水过来,但是路逢舟完全喝不进去,一个劲儿的咳嗽。 “你们……”云述惊疑不定,看着路逢舟脖颈上的红痕,还有昏睡的简殊然,不知道要说什么。简殊然一直没有任何暴力倾向,那现在这是刺激的狠了?当时钱举的举动真的很恶心人,再加上本身简殊然就有心理疾病,现在加重了是有可能的。 卓玉安置好简殊然,过去查看他哥的伤势。力道不小,如果他再晚来会,说不定他哥就凉了。 “他现在情绪不稳定,你这样放任他的行为,等他清醒过来,也许会很自责,你这是要利用他的愧疚心理?”卓玉一针见血的说道,眼中闪着不赞同的质问。这叫干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所有问题都能靠自残解决,那可真简单多了。 旁观者清,就卓玉看来简殊然这个人太能忍,容易自伤。负面情绪堆积的太高,最后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路逢舟终于不咳嗽了,他有气无力的看了卓玉一眼,喉咙疼,他也说不出话来。他这个弟弟有的时候聪明的过分,也直白的过分。 他知道简殊然心软,到最后说不定卖惨真的会有些用处。当然这种失控最后的发展很难预测,可是一直憋着,会不会出现更大的问题。比起自己他更担心简殊然的身体。 “今天晚上你俩还是分开吧。” 说完,没等路逢舟有发表意见的时间,卓玉抱起简殊然去了他的卧室。 云述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说道:“一会你记得喝点温水。” 然后就跟了出去,去照顾简殊然。 片刻之后卓玉回到了主卧,对上了他哥怨妇一样的眼神。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睡啊,每次简殊然来都占我的地方,被窝刚捂热。”卓玉不乐意的走过去,手里拿着强光手电,“张嘴我看看。” 卓玉给他检查了一下喉咙,也只是大面上看了看,他又不是大夫,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明天要还是难受,就去医院做个喉镜。”卓玉收好手电,上床拉好被子,关了灯。 “哥,你说你俩谈个恋爱怎么这么血腥呢!你到底做什么了,让他这么恨你?” 路逢舟没说话,他也说不出话来,黑暗掩盖了他所有的脆弱。血腥!是啊,曾经的血腥是他最深的梦魇,是不能触碰的伤痛。简殊然最后离开他的时候,大片大片的血迹,那个红要了两个人的命。 第二天早上简殊然发起了高烧,陷入了昏迷。三个人赶紧把人送到了医院,折腾了一天,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也没检查出个所以然来。路逢舟快急疯了,整个人都快离魂了。 医院用了最好的退烧药,完全不见效,最后只能物理降温。 “再这么烧下去人都傻了,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我要你们有什么用?”路逢舟拽着主治医生的衣领,崩溃的大喊,旁边一堆人噤若寒蝉。他的嗓子因为受了重创,还哑着,声音仿佛是被撕裂的砂纸,粗糙中带着生硬的颗粒感。 “哥,你冷静点。”卓玉将路逢舟拉开,医院里最好的医生都在这里了,现在简殊然的病是检查不出病因,无从下手。 “路少,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颤抖的说道,都知道路逢舟脾气暴躁,谁也不敢得罪。 “闭嘴,闭嘴,闭嘴……”路逢舟歇斯底里的踢翻了椅子,当初在洛城分院里,大夫就是这么说的,然后人就没了,现在还来……他不接受…… 卓玉赶紧将人按住,用眼神示意所有人都出去,他哥明显是要崩溃。 最后只有卓玉和云述陪着,所有的医护人员随时待命。 路逢舟就坐在床边,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病床上的人。一夜他甚至都没动过一下,他生怕自己一个走神,这个人就没了。 周围只有各种仪器的枯燥的运转声音,滴滴答答的每个声音都敲打着路逢舟几斤崩塌的神经。上辈子最后的时刻,他现在又经历了一遍。那种绝望和孤冷,让他胆寒。 路逢舟天不怕地不怕的过了很多年,却在遇到简殊然之后多了各种惧怕的东西。 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个人一声不响的就丢下他,重来一遍他真的会死。 手指痉挛的互相握着,他连呼吸都放的很轻,生怕吵着床上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时钟每多走一下,都像是利刃在他身上划了一下。两天了,人没有转醒的迹象。恐惧成几何倍数增长,他的脊梁都快被压弯了。 “哥,你去休息一下吧,这样人会垮的。”卓玉担忧的说道。 路逢舟岿然不动,半点反应都没有,还是瞪着床上的人。整个呈现一种极度倦怠之后的亢奋,仿佛是被强行注射了的兴奋剂。 “那好歹把药吃了。”医院给路逢舟开的治嗓子的药,卓玉端着水拿着药片站在他面前。 路逢舟还是不动,连着两天,他除了喝了两碗粥,连水都很少喝。好像去趟厕所都是耽误时间。 “路逢舟,你不是小孩子了,别闹。简殊然就是现在醒了,也未必乐意看见你这个德行。”卓玉蹲下来,强势的将药塞到路逢舟的嘴里,把水往前一递,“自己喝,别让我灌你。” 路逢舟机械的接过,喝了一口又递了回去。 卓玉拿着水杯走了出去,在门口看见满脸忧虑的云述。这两天他没见云述的脸放晴过一次,总是充满焦灼,饭吃的也少了很多,觉也睡不踏实,肉眼可见的就消瘦了,看的他一阵一阵的心疼。云述也还伤着,也被刺激了,一点缓冲都没给就被拉进了新的煎熬里。 “云哥……会没事的。”卓玉拉着人离开病房。 “我在想要不要通知殊然的父母?”云述握着电话,这种情况应该由他来通知吗。不通知行吗,简殊然现在状况很不好。但是通知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很难预测。路逢舟这个状态,如果简家父母强烈的将他们分开,说不定会直接多出一位危重病人。 “云哥,再给我哥点时间,如果明天人还不醒,我就跟他说这个事情。”卓玉知道明天就是极限了,真要是持续这样,不通知人家父母是肯定不行的。 透过走廊的玻璃,卓玉担心的看着他哥,也有些混乱。那个人把自己逼到了退无可退的角落,犹如困兽一般,兀自挣扎。 路逢舟还是不敢动,只能守着。害怕堆积到一定高度,已经开始麻木。 也许他一开始就错了,重来一遍不是对他的奖励,而是给简殊然脱胎换骨的机会。如果最开始他就放手,不会有后面的事,他跟徐晋安怎么刚,那是他的事。怎样都牵连不到简殊然。 命运把他们放在一起,对于简殊然来说太危险了。就像简殊然自己说的,路逢舟才是他命里最大的劫难。 他追的越紧简殊然离他越远,明明上辈子还陪了他十四年,这一次却连这个期限都不肯给他。他怎么都抓不住这个人,用尽了力气也是徒劳。最终他只能选择对命运妥协! 路逢舟眼圈红了,他知道错了,真的错了!他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如果这一次简殊然能顺利醒过来,以后能够好好的活着。他就放手,彻底放手。他会远远的看着这个人,让简殊然开开心心的在没有他的世界里活下去,他会消失的干干净净。 简殊然的未来必定光明一片,而他会固守着所有的荒芜到终老。 只要这个人活着,一定要活着。他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眼泪肆意而下,他的宝贝终究还是会离他而去。心脏一缩一缩的疼,所有的氧气都被抽走了。 他握着简殊然的手,细细的摩挲,这是最后一次,他以后没有机会或是资格再去握这双手了。 两辈子的爱都在这里,他终于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简殊然,我爱你从未变过。”路逢舟亲吻了简殊然的手指,郑重的如同末日的告别。 当黑夜再一次褪尽,曙光降临大地的时候。简殊然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众人一阵欢欣鼓舞。又过了几个小时,临近中午人才醒过来,这个时候路逢舟已经熬了三天没怎么合过眼。 简殊然有些茫然的躺在床上,眼睛有几秒什么都看不见,焦距都对不上。直到看到路逢舟的脸,他脑子里依旧一堆浆糊。 他动了动手指,手指上好像套着什么东西。张了张嘴,嗓子干的要命,说不出话来。他艰难的动了动了手指,轻轻的勾了一下路逢舟的手背。 这个触碰让处于游离状态的人,仿佛触电一样,一下子惊跳了起来。 “醒了?”路逢舟的声音沙哑不已,他赶紧按了呼叫器。 简殊然一脸空白的看着他,动了动手指,又在他手背上勾了一下。 第56章 重启 没等路逢舟反应,病房门打开,呼啦啦涌入了一大票医护人员,每个人各司其职,主治医师拿着听诊器一通手舞足蹈,之后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确定人的反应意识。 简殊然适应了一阵可以开口说话了。 “逢舟,我疼。”简殊然虚弱的说道,然后困难的抬起手,想去触碰站在众人之外的路逢舟。 简殊然一句话,惊的路逢舟心脏瞬间停跳。 逢舟?简殊然很久没这么叫过他了,这什么情况?但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路逢舟拨开众人,蹲在床边,握着简殊然的手。 “然然,哪里疼?”路逢舟内心激荡与混乱交织,他激动的是简殊然还容许他靠近,另一方面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简殊然摇摇头,彷徨而茫然的问道:“你叫我什么?我这是在医院?你看起来怎么这么憔悴?嗓子怎么了?” 简殊然只能说出自己最直观的感受,他脑袋里晕晕的,但是路逢舟给他感觉很不对劲。 那个肉麻的称呼,让他瞬间起来一身鸡皮疙瘩。身上的沉重和酸痛感是哪里来的?路逢舟平日里那么注重形象的人,怎么会放任自己满眼血丝,头发凌乱,下巴上还有胡茬。整个人颓唐极了,看起来跟流浪汉一样。 “我……你……”路逢舟接不上话,他现在混乱加剧,不知从何说起。 “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年月?”还是站在一旁主治医生敏感的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赶紧问道。 简殊然闭了闭眼,脑中浮现出一组时间信息,他说了出来。 听他说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简殊然说的时间是半年前的。 主治医生又问了几个问题,大家就都明白了,简殊然失忆了。 检查都做过了,脑部没有受到任何外伤,但是极度的刺激也会造成这种情况。或者说潜意识的逃避行为,也可能会失忆。总之原因很多,这个目前还不好确定。 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他们几个科室要会诊。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简殊然和路逢舟。 “身上还很疼吗?”路逢舟问道。 医生说这种全身的酸疼是高烧过后的后遗症,很快就会过去。 “好多了,你嗓子怎么了?”简殊然又问了一遍,听得出来十分紧张,他试图坐起来,“怎么回事?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你看起来好憔悴。” “没事!”路逢舟赶紧扶住人,让他靠在床头上。简殊然现在很虚弱,三天就靠输液维持。 “到底怎么回事?上火也不能哑成这样,你吃药了吗?”简殊然不赞同的看着他,这人仗着身体好,经常性的抽风。 路逢舟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简殊然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情意,说出的话满满的都是关心,他对自己的在意做不得假,这像极了他们上辈子初见的样子。 没有小心翼翼的讨好,也没有步步为营的试探。他的宝贝还没有受那些磋磨,是最初的样子。路逢舟心里一热,眼眶瞬间就湿了。 他猛地扑了上去,紧紧的将人抱在怀里,差点将人扑倒。 简殊然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僵住了,路逢舟对他没这么热情过。他追这个人都追了半年了,这人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他一度都想放弃了,今天这是怎么了?睡懵了? 简殊然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能尴尬的举着。 过了许久,路逢舟才放开人,他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他知道就算简殊然不记得以前了,但是犯过的错依旧在,他会努力的改正,努力的对简殊然好。 眼前的局面是前所未有的开朗,这个人终于不是一味的推开他,一切都有希望了。刚刚还压在心上的巨石瞬间被挪开,呼吸都轻松了不少。昨夜的告别现在想起来觉得特别遥远,他的宝贝还在他的手心里。 “你怎么了?”简殊然懵然的问道,他不觉得自己睡了一觉就能抱得帅哥归。这是什么奇幻的转变?他做什么了吗?怎么想不起来了?今天几号来着? 刚才医生跟路逢舟嘀嘀咕咕的说什么他也没听清,大意是说他忘了一些事,他忘记什么了?很重要吗? 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他看了一眼时间,这是他大三的第一学期!不对啊,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还在上大二吗?而且今天是上学的日子,那这大下午的他为什么在睡觉? “我怎么都上大三了?我应该上大二才对啊。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怎么没上学啊?”简殊然有点崩溃,他这才多大,怎么就有健忘症了? 这时卓玉推门而入,他出去买了个饭,然后接了他爸和他爷爷的两通电话,耽误了点时间,没想到回来简殊然竟然醒了。 他陡然松了一口气,这样他哥就不会发疯了,这一边担心着简殊然的病情,一边还要时刻盯着他哥,也挺累的,放下手里的饭盒,卓玉说道:“然哥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稍微吃点东西吧,我买了饭来。” 卓玉知道他哥挑嘴,又跟路逢舟说:“随便买了点,你要是吃不惯,一会再看看买点别的。” 简殊然已经晕头转向了,他指着卓玉,郁闷的问道:“你是谁?” 卓玉不明所以,这又是什么剧情?去掉了暴力,改悬疑了? “殊然你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哪里不舒服吗?”云述紧跟着卓玉进来,在走廊里听见简殊然说话的声音,云述激动不已,可算是醒了。 “云述?”简殊然惊了一下子,怎么回事,云述怎么在这里?他跟云述现在关系有些微妙的尴尬,云述不赞同自己对路逢舟的追求,同时也因为学院里不好的传言跟自己争执过。两人原本是最好的朋友,却感觉渐行渐远。 “你怎么在这里?”简殊然莫名其妙的问道,不光是跟自己有争执,云述死不待见路逢舟,这两人在一个屋檐下,很诡异啊。 这个问题一出,直接把云述砸晕了。 “那个,然然,你冷静冷静,我们有话慢慢说。”路逢舟忍着嗓子痛说道。他现在可以确定,简殊然是失去了上辈子的记忆和重生回来这半年的记忆。 然然?简殊然浑身一抖,刚才他就觉得很惊悚了。路逢舟从来没这么肉麻的叫过他。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没有一样跟自己的记忆重合的,这里每一处都透露出无限的诡异。 “我是不是在做梦?”说完简殊然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我去,真疼!” 实实在在的疼痛传递到大脑,这个做不了假。 “你别。”路逢舟心疼的握住他的手,这人对自己下手怎么这么狠。 简殊然满心满眼的忧虑,这不对劲,这个世界处处充满了违和感。他戒备的看着四周,没有一个地方是熟悉的。尤其这里……是病房?豪华总统套间吧,这不是胡闹吗。 即使是认识的人,看起来也十分陌生。而且他病成这样,他爸妈为什么不在? 他想起了一个很有名的关于盗梦的电影。那个电影里说,在梦里也会有痛感。所以他经历的到底是不是真实,要打个问号。 刚才医护人员已经撤掉了他身上那些仪器,现在只是在输营养液。他撩开被子。 “怎么了?要去厕所吗?”路逢舟问道,“我抱你去。” “不用了。”简殊然心中疑问更大,这绝对不是路逢舟,什么时候路逢舟这么放低过身段?他戒备的看着眼前的人。 下了床他的腿有些软,毕竟躺了三天。 路逢舟扶着简殊然拉着输液架子,但是简殊然并没有去厕所,而是来到了窗边。 “是想透透气?那我们一会吃点东西,然后我带你上顶楼。”路逢舟以为简殊然是憋闷了。 “如果这是真的该有多好!”简殊然深深的看了路逢舟一眼,心中很是遗憾,这个人如果能在现实对自己这么好,他能开心死。 简殊然伸手摸了一把路逢舟的脸,清醒的时候他绝对不敢这么做,但是做梦这个事吧,就自己说了算了,他喃喃的道:“再好也不是真的。” 说完他猛打开了窗户,准备跳出去。电影里说死亡可以将人唤醒,不管睡的多深。 路逢舟一个头两个大,心脏几度停跳,赶紧将人拦腰抱回来,放回床上。 卓玉迅速上去将已经开打一半的窗户关上,从里面锁上,轻易打不开。 云述吓了一跳,几步走到床边:“殊然你干什么跳窗户,这里是十楼。” 这两天真是不消停,天天受惊吓,云述感觉自己会少活好几年。 “我一定是在做梦,你们都不是真人。”简殊然肯定的说道,“我就是想醒过来。” 众人:“……” “太违和了,云述你不是很讨厌路逢舟吗?你说他性格恶劣,玩世不恭,仗着有钱不拿人当回事。他靠谱的几率,比你穿旗袍上街的几率都低。”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云述弄了个大红脸,他当初就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跟简殊然说的。但是眼前情况不一样了,经历了这么多事,云述现在对路逢舟是认可的。 “云哥,旗袍……”卓玉眼睛放光,他很期待。 “打住。”云述赶紧止住卓玉的话头,他就那么一说,他怎么可能穿旗袍出去。 “还有你,你说过你不喜欢我,还说过我脸皮比城墙都厚,我长得不是你的菜,你喜欢大胸,大屁……” “我错了。”路逢舟一脑门子的汗,赶紧握住简殊然的手,诚恳的认错,自己曾经说过的混账话太多了,要是深究起来今天开个批斗会都不够。 他必须承认云述说过的那些话都是事实,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东西,但是现在明显可以重新来过,无论如何都是好的。 “这更不可能,你就不可能认错。”简殊然直接摇头说道。 众人再次无语。 卓玉捂住眼睛:“哥,要不你还是别说话了。” 第57章 套路 最后三个人好说歹说,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将人安抚住,路逢舟喝了好大一杯水,说的嗓子都快着火了。 “原来是被绑架刺激了,我也是胆子太小了,怎么会这样啊!云述你的伤好些了吗?”简殊然逐渐接受了他们的说法,自己胸口上还有伤口,他也看到了。云述的三根手指裹的非常臃肿。 原因是路家惹上了走私贩,而那个走私贩将他和云述绑架了。卓玉是路逢舟刚认回来的私生子弟弟,云述是卓玉的家教。 这关系就串上了,好复杂啊。 之于他不过是睡了一觉,结果竟然大半年都过去了,有一种大梦初醒已千年的感觉。 不过眼看着云述跟路逢舟相处起来倒是融洽,简殊然很高兴。他最好的朋友和他最爱的男人,他一个都不想失去。 “我没事,养养就好了。”云述安抚简殊然,他现在很惊讶,人的大脑是很精密的同时也很脆弱,钱举当时的行为刺激到了简殊然,导致他的失忆是能解释的。 简殊然又凑上前去,轻轻的拉开路逢舟的衣服领子,今天他穿了一件高领衫,将脖子整个遮了起来。白皙修长的脖子上赫然是手掐出来的黑紫淤痕,简直触目惊心。 “这也是绑架的时候弄的?”简殊然心疼死了,黑紫成这样,当时得多凶险,都是为了救他。他心里滚烫滚烫的,他舍不得路逢舟受半点伤害,“还疼吗?上药了没有?” “没事。”路逢舟笑的十分温和,他觉得上天在考验了他这么多之后终于要给他福利了吗?他算是通过试炼了吗? 原本他是真的打算放手了,可是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现在的简殊然离不开他。心如死灰之后又复燃,这种感觉真是前一秒地狱,后一秒天堂。 “这半年都发生什么了,你们好好跟我说说。”简殊然很期待,因为他感觉到了路逢舟的变化。不在是以前那样对他抗拒,或者是不屑。 “等我嗓子好了慢慢跟你说。”路逢舟想着嗓子确实挺难受。一直关注简殊然这里,他完全顾不上自己做检查,一刻也不敢离开。这两天也只是随意的吃了一些止疼消炎的药物。 很多话他想亲自跟简殊然说,即使歪曲事实,他只想现下安稳。 至于简殊然的记忆,自然还是跟医生进一步沟通,别有其他的并发症才好。他私心想着,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忘了最好,不要想起来了,只要不影响他的健康,就维持现状不变。 云述的心情很复杂,他几次欲言又止,没想过简殊然会失忆。这半年对于简殊然来说并不美好,到现在简殊然患心里疾病的原因,他都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诉他真相,真相又是什么?是不是失忆了,那些心理疾病也就会好了。如果是这样,忘了就忘了吧。 只要路逢舟今后好好对待简殊然,以前的事,云述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会让医生给你看看。”简殊然对于路逢舟的身体很上心,容不得半点马虎。 “好!”路逢舟笑的极其温柔。 简殊然看着这样的路逢舟脸红了,这人是在刻意散发自己的魅力吗。但是真好看,那双眼睛特别的亮。即使很憔悴,也丝毫没有减退他的气势。 “先吃饭吧。”卓玉介入到两人的深情对视中,他知道自己这样挺不开眼的,但是饿着肚子玩深情,真的不太合适。 卓玉将东西都摆开,端了一碗饭到云述面前。 “云哥,我喂你吧,你手不方便,刚才饭店给装错了,就给了一个勺子,那个勺子给然哥喝粥。” “啊?”云述愣了一下,“没事,我吃慢点就行。” 云述是左撇子,这次伤了左手,右手用筷子确实不太利落,但是这么大的人,怎么还能让人喂。他伸手去拿筷子。 卓玉躲开了云述的手,说道:“没事,也不麻烦。” 卓玉又拿了一次,还是被卓玉躲开了,只能无奈的张嘴等待投喂,他一直拿这孩子没辙。卓玉对他很好,但是某些方面固执的可怕。 路逢舟忍住翻白眼的欲望,他合理怀疑他弟弟是在套路云述。饭店的餐具都是成套的,四人份的餐一下子忘掉三份也是厉害。不过路逢舟发现云述从来不会怀疑卓玉说的话,这两个人认识没多久,但是云述超乎寻常的信任卓玉。 有样学样,路逢舟从来没输过。 “来,然然我喂你。”路逢舟高兴的拿起勺子,现在简殊然只能喝粥。 简殊然一把夺过勺子,脸更红了,这样的路逢舟让他完全无法适应:“我手没伤。” 吃完饭,简殊然催着路逢舟又去看了一趟耳鼻喉科,这回大夫系统的给他做了检查,并且重新有针对性的开了药。 全都弄完,已经很晚了。 “学长明天能去趟市公安局吗?要做笔录,本来早就该去。但是因为然然的身体耽误了,不过我跟他们说过了,然然就不去了,他什么都不记得,去了也没用。”原本刑警队的意思是让简殊然过去认认人,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来,路逢舟极力反对就先搁置了。 他一是不想让简殊然受刺激,二是真不想他想起来。 “可以,没问题。”云述说道,简殊然好起来,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徐晋安和钱举那边越快定罪越好。 “行,我让卓玉全程陪着你。”这种问询按照规定是要单独进行的,但是考虑卓玉肯定是想陪着,所以路逢舟跟邢警队长打了招呼。 “没事的,我自己也行。”云述知道规定,他只是脾气软,性格并不懦弱,胆子也不小。 “云哥,我还是陪着你吧。”卓玉表态,他不想云述单独去面对那些恐怖的回忆。 “也行!”云述笑了笑,卓玉要跟,他就让他跟着。 “那就这样,我们先回去了。”都交代完了,卓玉和云述一起离开。 剩下两个人的病情都要观察一下,所以在医院住一夜,如果没有问题,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简殊然抱着被子坐在病床上,那双鹿眼无辜的看着路逢舟。 那双眼睛里终于没有了冷漠,路逢舟最喜欢简殊然的眼睛,看着特别的舒服。纯然的黑,流露出的都是温和的光。 “你知不知道,你吓着我了,是真的差点吓死我。如果你出了事,我怎么办?”路逢舟看着简殊然,得知人被徐晋安绑走之后,他险些原地自毁。所有不好的回忆潮水一般涌来,将他淹没。 他几乎无法站立,像是被抽走了筋骨。恐惧铺天盖地而来,直接逼疯了他。呼吸之间都是烧起来一样的疼痛,他真的很害怕。 “别怕,以后不会了。”简殊然轻声说道,他能感受到路逢舟的惧怕,这个人真的很在乎自己。即使身上有伤,丢掉了一些记忆,他还是觉得十分值得。能得到这个人的爱,是他最大的心愿。 “你答应我以后不要轻易涉险。无论何时想想我,没了你,我活不下去。”路逢舟拉起他的手,细细亲吻修长的手指。 简殊然被那些话中传递出来的感情震撼了,这人眼中流露出滚烫的热意,浇铸在简殊然的身上。让他无法忽视,也无法挪开眼睛。路逢舟对他的感情这么深吗! 手指上有些痒,也有些热,他想把手收回来,但是路逢舟不放手。他翻过简殊然的手,开始吻他的手心,细密而专注。 “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简殊然认真的说道,忍着手上传来的酥麻感,热意渐渐爬上他的脸颊。 “然然,记住你说的话,不要让我担心,也别让我伤心。”路逢舟抬头,灰蓝色的眼睛有着淡淡的忧郁。 “我让你伤过心?”简殊然感觉路逢舟情绪不太对,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没有。”路逢舟又亲了一下他的手心,“你从未伤过我的心。” 是我混蛋,狠狠的伤害了你,今后再也不会了。 “我就说,我舍不得伤害你。”简殊然小声的说了一句,他爱这个人都不够。 路逢舟眼眶有些酸,简殊然从来都舍不得伤害他,对他永远都是温柔和宽容的。他把所有的伤害都自我消化掉了,所以到最后他浑身都是伤。 “你去休息吧,你的嗓子刚刚有些起色,你看起来也很累,早点睡好好养着。”简殊然怎么看这个人都看不够,但是来日方长,两个人身上都有伤,还是多休息。 “我去哪?我们不应该睡在一起吗?”路逢舟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虽然他现在急需补觉,但是套路人他一定要做到。 睡在一起?简殊然瞪大了眼睛,有种脆弱的感觉。刚刚散去的热意重新爬上脸颊,他们什么时候睡在一起了?难道他忘掉的这半年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已经那啥了……问题是他们交往了吗? 就算是交往了简殊然也觉得不可能,路逢舟还没成年呢,他自己不是道德感那么薄弱的人。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这是他一直想问的,但是云述他们在,他问不出口。 “然然,你现在的表现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负心汉。”路逢舟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暑假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第58章 一起 简殊然震惊了,他们在一起了?真的吗?他追了这人这么久,怎么在一起这么大的事,他都能忘了呢?这种感觉仿佛是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中了彩票大奖,却错过了开奖的瞬间。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拒绝我吗?”说到这些,简殊然想起了自己苦追那半年,好的都没记住,记住的都是糟心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记忆,他才弄不明白这巨大的变化从何而来。短短半年,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吗?这正常吗? 路逢舟在他面前一直是若即若离,带着一份特殊的距离感。对于路逢舟的圈子,他从踏入那一刻开始就举步维艰。跟他身边的朋友也算不上熟识,那些人……怎么说呢,都是些眼高于顶的主儿。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我爱你。”路逢舟直接的说道,努力的淡化那些不好。他内心从未轻视过简殊然,但是他所有的表现都是不重视,不尊重,才会有那么多隔阂。 简殊然感觉自己的脸一定已经烧着了,刚刚只是温热,这回已经是燥热了。他没想过在路逢舟嘴里能这么轻易听到这句话,一时间简殊然只觉得心里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爱”对于简殊然来说太过郑重,也代表着责任。他都没想过那么远,他对路逢舟是喜欢,很喜欢,到底能不能称之为爱,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自己的那份喜欢是与日俱增的,越靠近越喜欢,那么就是爱吧。 “我……你……”简殊然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道能说什么,幸福来的太快太突然,他来不及反应。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不容他细想。 路逢舟坐在床边,慢慢的靠近,顺手拿开简殊然怀里被子,蛊惑道:“你抱着被子干嘛,你抱着我多好。” 简殊然彻底懵圈了,这种前一刻还在地球表面,后一刻已经在月球上的速度让他很难接受,他往后靠了靠,茫然的说:“有些事情我忘了,你好歹给我适应的时间。” 这种感觉很陌生,他的记忆断裂了。他们应该循序渐进,先沟通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至少告诉他怎么在一起的。 “我们慢慢适应,没事,不着急……” 路逢舟嘴上说着不着急,但是身体力行的表示,他只是说说。 伸手勾起简殊然的下巴,另一只手捧住他后脑,不给人半点后退的空间。微微一低头,他就吻了上去。 简殊然的脑子一下子就开了锅,汩汩的冒着滚烫的蒸汽。眼前放大的俊颜让他晕眩,唇上触感十分柔软,温度却十分的滚烫,不停吸吮辗转,绵软的舌头强势的滑进他的口腔,与之纠缠在一起。那种触碰的节奏是强悍甚至有些野蛮的。 简殊然只能跟着路逢舟的节奏,唇齿相依,逐渐放软了身体,依偎着那个人。迷迷糊糊之中,他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好像以前他们就这么吻过。 一吻结束,路逢舟餍足的舔舔嘴唇,这是半年多以来,简殊然唯一一次任君采撷,没有推开他。 路逢舟看着简殊然的皮肤都呈现一种粉色,气血翻涌,倒是看着比刚才精神了些,不是病恹恹的了。 简殊然呼吸很急促,心脏跳的飞快,他感觉自己快要原地升天了。这个吻让他神智恍惚,进度条是不是太快了? “你……怎么这么熟练?”话一出口,简殊然就想抽死自己,他问这个干什么。 “熟练,当然熟练,交往之后你最喜欢的就是要亲亲,要抱抱,能不熟练吗?”路逢舟自己幻想着,也就说了出来。 简殊然噎住了,他脸上估计都能煎鸡蛋了。 “你胡说。”简殊然索性躺了下来,将被子拉倒头顶,整个盖住自己。他怎么可能有这种要求,才交往他做不出来的。 路逢舟当然是在胡说,简殊然这人脸皮太薄,即使两人情意正浓的时候,也是十分的内敛,在床上更是腼腆的不行。可是他就是爱极了简殊然那个样子,特别迷人。 “是不是胡说,你刚才不是试过了吗,你的身体什么反应,你不清楚吗?”路逢舟促狭的低笑,伸手去拉他的被子。 简殊然不放手,死命的抓着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如果路逢舟说的是真的,那就太丢人了。但是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他很清楚,刚刚的吻证明他与路逢舟十分的契合,那种熟悉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简殊然更郁闷了,也就是说他连自己的初吻都忘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囧的事情吗!事实证明还真有…… “然然,用不着不好意思,我们彼此相爱,已经交往了,有些亲密接触不是很正常的吗?”路逢舟用力的将简殊然从被子卷里拉出来,这么折腾下去会缺氧的。 “反正都是你说的。”简殊然闷闷的说,他还是需要时间来适应。 “是吗?”路逢舟看着简殊然,说出了让人震惊不已的话:“你可是都跟我求婚了。” “什……么!”简殊然惊讶的张大嘴,几个深呼吸之后,“不可能,你忽悠我。” 才交往几个月,怎么可能求婚,而且路逢舟没成年,华国同性婚姻也不合法,这漏洞也太多了。 路逢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掏出手机他打开一段音频,里面清晰的传出两个人的声音。 “然然,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别担心,云述也没事,你让卓玉也放心。” “你别害怕,我一定带你回家。” “嗯!我等你带我回家……路逢舟,如果这次我能活着回去,我们去月亮湾结婚,我就在月亮湾等着你。” 录音结束,路逢舟好整以暇的问道:“要再听一遍吗?” 简殊然咬着嘴唇,一手捂着眼睛一言不发,他估计自己头顶已经冒烟了。 “你看这是你亲口说的,你自己的声音你听的出来吧。”路逢舟又按了一遍重放,他真是睿智,当时就觉得这段录音肯定用的上,所以走后门跟警方要了这个。果不其然,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简殊然当然听的出来,那是他的声音,做不得假。 “你别再放了。”简殊然扑过去抢手机,太羞耻了。他们才交往,他就求婚,这是有多迫不及待。 路逢舟一抬手,让他扑了个空,顺势一代,将人抱了个满怀。 “别闹,身上有伤,动作太大小心撕裂。”对于自家宝贝这种投怀送抱的行为,路逢舟当然是来者不拒,抱着人直接倒在了床上。 “这是什么时候的音频?”简殊然问道。 “当时你被绑架,绑匪让我们通话时说的。就是前两天的事,你可别不认。”路逢舟轻轻抵住他的额头,气势逼人的说。 “我说过的话才不会不认。”简殊然被路逢舟的气息逼迫的呼吸不畅,这个人好像随时随地在诱惑他。 “那就好,赶紧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路逢舟拉开被子,将两个人盖上。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这会心里踏实下来,困意上涌,他急需补眠。 折腾了这么久,简殊然也累了,他安静的窝在路逢舟怀里,依旧感觉自己在做梦,太不真实了。 但是如果这是梦,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过来。 简殊然又往路逢舟怀里靠了靠,这人身上真暖和,他很怕冷,这个人好像是天然的火炉子。 路逢舟对于他的小动作很满意,很久没享受过这种纯然的倚靠了。真是太好了。 “我听刚刚的录音,怎么越听越觉得我当时是在说遗言啊。”简殊然的声音从路逢舟的胸口处含糊的传出来,他也有些困了。 “别胡说,什么遗言。”听到那两个字,路逢舟心上一紧,手臂也不自觉的收紧。他都被惊吓了好几次了,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这人还口无遮拦的吓唬他。 “我就是随便说说。”简殊然安抚的拍拍他的胸口,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你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直一直……” 简殊然合上了眼睛,他就想一直陪着这个人,绝对不放手。 “你说的,会一直陪着我,不许反悔。” 路逢舟低头看着他沉静的睡颜,郑重的在他额头烙下一个吻。既然是这样,以后就没有反悔的路可以走了。看来的他们的缘分是没有尽。 几天没合眼,困意来的汹涌又猛烈,路逢舟怀里抱着他的宝贝,满足的陷入黑暗。 第59章 心意 第二天又做了一些简单的小检查,这两天在医院几乎所有科室都跑了一遍,除了妇产科。路逢舟是生怕简殊然出半点问题,最后确认没事两人一起回了家。 阿姨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美食,等他们回来吃饭。 “然然,晚上你给我做饭吃好不好?”路逢舟吃着阿姨做的饭,开始惦记自己媳妇儿的手艺。还是那句话太想念了,简殊然的手艺不是一般的好。那些东西,现在想起来他都流口水。 最重要的是每一道菜,里面蕴含的情意是无价的。 “我不会做饭。”简殊然有些尴尬,在家他妈连厨房都不让他进,他的能力极限可能就是炒个米饭。还得赶个黄道吉日,天时地利人和,这样才不至于糊锅。 路逢舟哑然,他想起了简殊然也不是一开始手艺就那么好,是后来慢慢积累的,全都是为了他。没事就整日的泡在厨房里,谁在家的时候不是宝贝。 “没事,我陪你一起做。”路逢舟握了一下简殊然的手,以后做什么他都会陪着简殊然。 就像每次看卓玉和云述在厨房忙碌,他都会由衷的羡慕,那种平淡的幸福,真的让人垂涎。现在他也能体会跟爱人一起做饭的快乐了。 “你进厨房?”简殊然很惊讶,他怀疑路逢舟被魂穿了,这个人怎么会进厨房呢,他跟那个地方格格不入啊。而且他很挑嘴,每次吃饭都是精挑细选。坦白说,跟路逢舟吃饭,他就没吃踏实过。清醒之后,在医院倒是发现路逢舟的嘴没那么刁了。 “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做件事。”不光是做饭,以后所有的事路逢舟都想陪着简殊然去完成。 “好吧。”简殊然想,只能临时抱佛脚了,上网赶紧查菜谱去,“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你来定。”路逢舟从善如流,这些东西只要是出自简殊然的手,就是有毒他都能吃的下去。 一旁云述担忧的看着他们,他记得上次在宿舍,让简殊然帮忙弄个火锅调料,结果那味道……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现在想起来他都浑身不适。 一起搭伙的对门宿舍和隔壁宿舍甚至给简殊然起了个,“行走的厨房毒药”的外号…… 从那以后一起聚餐,大家都拒绝简殊然在动手做任何东西,将他当个佛爷供起来就好。 下午简殊然简单的制定了食谱,就和路逢舟一起去买菜了,对于两个新手来说,去超市的生鲜区简直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没见过。 “我们从哪里下手?”路逢舟认为这里对于他的挑战,不亚于完全没有复习就去高考的难度。这都什么跟什么? “呃……那个就看着来吧。”简殊然也不太确定,他认真的对着手机上的食谱一样一样的买食材。 “这茄子怎么有两种?”路逢舟看着一边长茄子一边圆茄子觉得很是莫名其妙,“红烧茄子是哪种茄子?” “菜谱上没说,我再上网查查。”简殊然头上都要冒汗了,茄子难道不是只有一种吗? 两个人站在那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无论样貌和身高都十分的出挑,对比身边一群叔叔阿姨,家庭主妇,他俩实在招眼。 一个阿姨一直看着他们,都走过去了还在回头看。 “阿姨,您看什么呢,没见过两口子一起买菜啊。”路逢舟眼瞅着那个阿姨都快撞货架子上了,好心提醒一句,“看路呀。” 结果可能就是两口子的说法震撼到了阿姨,那位阿姨还是直愣愣的撞上了货架。 “你别在外面胡说。”简殊然不好意思的看着周围,推着车往另一边走去。路逢舟声音很大,很多人都看了过来。 “我怎么胡说了,我不是你男朋友吗?你在家就小甜心、小可爱的叫,出来就装不认识,我很丢人吗,我拿不出手吗?”路逢舟几步走过去,紧紧的抓住简殊然的手不放,他现在就喜欢被人围观,最好所有人是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你……”简殊然简直无语,他什么时候叫过路逢舟“小甜心、小可爱”?有这么大块头的小甜心吗,有这么威猛的小可爱吗?简殊然内心涕泪四流。 周围的人都惊奇的看着他们,同性情侣在现今社会很常见,大家的整体接受度也比较高,但是本身这么高调的很少见。 “昨天你在床上不是这种态度,你……”路逢舟一副指责负心汉的态度,委屈的不行。 简殊然面红耳赤的去捂他的嘴,这人越来越会歪曲事实了。 路逢舟无赖的冲他笑,一手搂着腰将人拉近,一手握着他的手腕拉开,蜻蜓点水似得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简殊然推开他,转身推起购物车去结账,东西买的齐不齐的他也不知道,但是这里不能待下去了,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出了超市路逢舟左手拿着所有的东西,右手紧紧牵着简殊然,简殊然偷偷的挣扎了几次,每次都被抓的更紧。 二人回家的路上收获了无数的目光。 进了家门简殊然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太适应现在这个相处模式,也不太适应那么多注视。他当然不是觉得路逢舟不好,或者拿不出手什么的,确切的说,路逢舟是太好了,无论样貌、气质,穿衣品味,走在哪里都很耀眼。但是他的恋爱观点是比较含蓄的,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没必要弄的人尽皆知,可路逢舟偏偏不这么想。 面对自己他仿佛是带着炫耀的姿态,要让全世界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纠结的同时,简殊然是幸福的,路逢舟没有想藏着他,他们是光明正大在一起。路逢舟也没有别的心思,是认认真真的在交往。 简殊然看着路逢舟走进厨房的背影,内心十分满足和安定。 厨房里一应设施俱全,但是在他们看来都很陌生。 简殊然只能硬着头皮上,通常情况下他都不会拒绝路逢舟。他想着以后报个美食进修班吧,能给爱人做饭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不是,这是两个茄子?”简殊然懵逼的看着盘子里不到半盘的茄子,又看看垃圾桶里的茄子皮,路逢舟下刀不是削,那是砍。 “是啊,我觉得我刀工还可以。”路逢舟蜜汁自信。 “嗯!”简殊然不好打击他,反正自己也未必会做的多好。 “这个虾要挑虾线。”路逢舟默默的翻看食谱,然后抬头看着简殊然:“虾线是什么,在哪儿?” “我也不太清楚。”简殊然拿起一只虾,认真的翻看了两遍,哪里有线? “那明天让卓玉做吧。”路逢舟放弃的很干脆,云述伤了手,要不他做的虾才好吃,紧接着又疑惑起来,“这个调料适量、少许是多少啊。” “这样太笼统了。”简殊然头大,“算了先炸茄子吧。” 烧上锅,放好油,问题又来了。 “油八分热,是多热?”简殊然有些茫然,作为一个理科生,他们追求的是精确,这个八分是八十度吗?这怎么测量啊? “就……大概吧。”路逢舟觉得做饭简直难透了。 “那我放了啊。”简殊然端起茄子,哗啦全倒了进去。 油锅瞬间炸开了,油花爆开,溅的到处都是。 简殊然赶紧拿锅盖去挡,被烫了一下,锅盖掉在了地上。 “小心。”路逢舟护着简殊然,躲到厨房的角落,将人护在身后。 “你们这是炸厨房呢?” 卓玉推门进来,看见两人龟缩在一起。上前关了火,捡起锅盖将还在持续飞溅的油锅盖上。 “是不是油锅里滴进水了?”卓玉问道。 “应该是吧。”路逢舟回忆道,其实他也不记得了。 “炸茄子之前裹淀粉了吗?”卓玉又问。 “淀粉?”简殊然拿起手机翻看,“菜谱上说了吗?那是什么东西?” 卓玉翻了个白眼,这两人怎么不上天呢,就这领悟能力能不能做点简单的。例如泡个方便面,或者弄个自热锅。 路逢舟一眼看见简殊然的手上被油溅到了,一把抓过:“疼不疼?” “不疼。”简殊然回道,当时疼了一下,就几个点子,一下就过去了。 “艹,不做了,不做了。”路逢舟赌气的摘下围裙,顺便摘掉了简殊然的围裙,“走,上药去。一会天福楼,吃你最喜欢的鳝丝煲。” 将人拉到客厅,认真的消了毒,又上了烫伤膏。 “以后咱都不做饭了,太麻烦了,也太危险了。”路逢舟拉着简殊然的手,轻轻的给他吹着伤处。 想着以前简殊然是被烫了多少次,才给自己做出了那些好吃的。路逢舟一阵一阵的心疼。他还总是嘴硬,没怎么夸过简殊然,挑刺倒是不少。 “不做饭天天叫外卖啊。”简殊然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手,心里暖暖的。 “请阿姨来做,你别做了。”路家有的是厨子,真不用简殊然动手。 简殊然笑笑,他还是会去学的。他想给路逢舟做好吃的,这是给爱人的一份心意。 第60章 海岛 晚饭最后还是天福楼解决的,面对一片狼藉的厨房,卓玉也无力回天。以后必须杜绝这两个人一起进厨房,收拾起来太麻烦了,平白无故的给阿姨添乱。 “你们十一真要去月亮湾?”云述问道,他总觉得路逢舟的目的不单纯。 饭后回到家,四个人围坐在落地窗前喝茶。 简殊然很中意这所房子的这个落地窗,楼层够高视野很好,能够清晰的俯瞰A大校园。路逢舟说他来过这里不止一次,他不记得了,但是他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路逢舟。 茶香袅袅,夜色安然,这是最近这段时间很难得的放松时光,弦崩的太紧,在断掉之前总算是能松一松了。 “嗯!”路逢舟端着茶杯靠在简殊然的身上,心情安定了,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我家宝贝都跟我求婚了,我们总要看看结婚都要准备什么?” “你跟我不是这么说的,你就是说去度假。”简殊然无语的捂住额头,他当时到底为什么要说那些,现在路逢舟每天都把这个挂嘴边,反复的提醒。 自从这次醒来之后,简殊然感觉路逢舟在无限的放飞自我。完全不像是爱情的滋润,倒像是被什么刺激了。 “都一样,都一样。”路逢舟安抚的摸摸简殊然的头,先把人弄过去再说。 “你别总是把结婚放在嘴边,不现实,华国同性婚姻不合法,咱们也都没有得到家里的认可。” 其实简殊然也是想过去国外注册结婚,他追路逢舟的前提就是以长久在一起为前提的。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原本没考虑过的现在也要考虑一二了。路家背景雄厚,交往都不易,又何来谈婚论嫁。 最开始他并不知道路逢舟家里的家底,就是在新生代表大会上,对路逢舟一见钟情,就盲目的展开了追求。 这可能是他做过最为出格的事情,在这之前他没对任何人有过那种强烈的好感。接触之后,他才知道,路家富可敌国,路逢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当时他产生过一丝退意,可终究没抵得过他对路逢舟那份爱慕。 “我爷爷和我爸你都见过了,他们都同意了。你就是不记得了。”这个是事实。 “噗!”简殊然一口茶喷了出来,好在卓玉拉了云述一下,才避免了茶水洗脸的待遇。 “什么时候的事?”简殊然有点接受不了,他忘记的重要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多。这么重要的会面他怎么能够忘记?现在他连路逢舟的爷爷和爸爸长什么样都没半点印象,这是不是说不过去! “就几天前,在医院,卓玉可以作证。”路逢舟指了指自己的弟弟。 “嗯,是有这么回事。”卓玉很配合他哥,即使他看的出来,他爷爷不情愿,他爸爸不乐意,但也拿他哥没辙。 “我妈还给我打电话,说哪天方便让我带你去意国,她想见见你。她也会祝福我们的。”路逢舟感觉他妈比他爸和他爷爷要开明的多,即使母子俩多年来见面的次数寥寥可数,没有正常母子的交流。 最开始他对自己的母亲是有怨怼的,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也释然了,毕竟是败给了婚姻的女人,被感情伤害的体无完肤,最后落荒而逃。 “至于你家里,叔叔阿姨见过我,还说觉得我不错,肯定没问题。”路逢舟一顿忽悠,他知道简家父母之所以反对,也是那个时候简殊然明确表示两个人不合适,现在不一样了。简殊然对自己一心爱恋,那么其余的都是水到渠成。简家父母一样会参考简殊然的意愿,不会反对的。 他再努努力,刷刷好感度,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你又是什么时候见的我爸妈?”简殊然一阵一阵的窒息,这都什么跟什么。才半年,明明他记得的那半年所有的关系都在原地踏步,他接近路逢舟都很费劲,为什么忘记这半年,所有的关系够跟安了涡轮增压器一样,动力十足的往前冲? 冲到现在面目全非的样子! 能够得到长辈的认可,简殊然一直都有这个想法,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愿望挺奢侈的。现在路逢舟告诉他,两家人都接受了,这也太玄妙了 “这个说起来就很长了,我以后慢慢告诉你。”路逢舟避重就轻的回道。两次见面都不是很愉快的场面,一次是简殊然第一次当着路逢舟的面犯病之后去了医院。一次是简殊然治疗心理疾病的药被发现,在简家被“提审”。 这些他不想让简殊然知道,对于他们的关系很不利。不过看的出来,简殊然的父母对他印象还是可以的。 路逢舟不知道他这样瞒着简殊然到底对不对,只能跟着本心往下走。对于简殊然他还是放不开,现在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不能想太长远的以后。月亮湾确实是个很美的地方,具备热带海岛应有的一切。直白热烈的阳光,清新灼热的海风,细软银白的沙滩,高大浓绿的棕榈树。海水非常的清澈,能见度极好,能够清晰的看到游鱼和一些浅水珊瑚,还能捡到很大的海星。 晚上这里的月色更是美不胜收,银白如水泄,洋洋洒洒的铺满了整个海面。简殊然没想过他有一天会用浓烈这个词来形容月光,他一直看到的月光都是清冷的,清淡的。这里的月光却给人一种醇厚的感觉,仿佛带着酒的浓香和甘冽。 不同于白日的喧嚣,四周寂静,只余海浪滂湃之声。偶有海鸟飞过也是惊鸿一瞥。 简殊然站在海边,脚踩细软的沙子,软软的,海水冲刷着小腿,舒缓安宁。泛白的浪花如同蛋糕上的奶油花边,层层叠叠而来。 他会游泳,但并不擅长,白天路逢舟教了他潜水,他到是觉得挺有意思。这里有很多热带鱼,颜色绚丽,非常好看。珊瑚更是绚烂多彩,妖娆多姿,他真的很喜欢。 身后是茂密的棕榈林,林间有着当地风情的别墅。再往林子里走,有水潭、瀑布和山丘。 林中有很多鸟,热带的鸟儿,色彩通常都十分的浓烈,热情。 还有更多的热带花卉,点缀在浓绿之间,异彩纷呈。 难怪会想在这里结婚,路逢舟说他来过一次,不过他完全忘记了。那么现在重来一遍也不晚。 “然然,凉不凉?”路逢舟从背后抱住他,亲吻了一下他的耳垂。 “不凉!”这人好像随时都惦记着他怕冷。这里是热带海岛,温度几乎是恒定的。 “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极了!” “你以后就是这里的主人了,我们随时可以过来度假。”路逢舟又轻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在简殊然抗议之前将人放开退后半步,单膝跪在水里,“宝贝,我们结婚吧。” 简殊然怔愣的回身,看着身边英俊的男人掏出了戒指,虔诚的跪在那里,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月光勾勒出两个人的轮廓,在寂寂深夜,耳边的海浪声被放的很大,哗啦啦的诉说着两个人的过往,风从大海而来,腥咸中裹夹着甜蜜。 银色的戒指在月光下呈现出柔和耀眼的光芒,简殊然眼眶一热,这个人真是太好了。 他几乎满足了自己对恋爱以及婚姻所有的幻想,路逢舟所呈现出来的一切,都昭示着他们未来的生活会很美满。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简殊然以为他们之间不用这些,结婚只是两个人美好的愿望,有这个愿望就够了。 “很早以前就准备了,我是不是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对你其实也是一见钟情。只是那个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条红叶遍地的路上,被拦下的路逢舟,第一次就将那个跟自己告白的人记在了心里。 那是刚开学不久,他很清楚的记得,那天简殊然穿着一件白色T恤,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 他也很清楚的感受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很大胆,其实很紧张,乌黑的鹿眼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节奏和气息,可是依旧控制不住的脸红,那红色顺着脖颈一路红进了衣领之下。路逢舟甚至有个想法,他想看看这位学长是不是身上也都红了。 当时路逢舟就觉得这个人长得真好看,连周围红叶的艳色在他眼里都淡了下去。 现在人还在眼前,全心全意的爱着他,这份爱没有被污染,也没有掺杂任何悲伤。简殊然的眉眼舒展没有任何忧愁,心境安然而安静。这是他们初见的样子。他就想陪着这样的简殊然,平淡的过完这一生! 第61章 生日 重生回来之后,路逢舟第一时间准备好了戒指,随时预备着拐人去结婚。 简殊然抚摸着那对戒指,有种恍惚的感觉。 “你确定吗?你才十七岁,将来的日子还很长。”简殊然很爱路逢舟,非常爱,但是现在直接跳过了恋爱的过程,奔着婚姻去了。 路逢舟很耀眼,他那么优秀,真的能跟自己一直在一起吗?心底莫名其妙的疑虑从何而来? “我确定,将来的日子不管多长,我都希望有你在身边。没了你,生活之于我没有任何意义。”路逢舟目光灼灼的看着简殊然,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半分虚假。对于他来说,简殊然就是他的生活本质。 “我……”简殊然张了张嘴,这话的分量很重,路逢舟的眼神很坚定,那恍若实质的目光,燃烧了他的理智。 “宝贝……”路逢舟咽了咽口水,他有些紧张,他怕等来的是再次拒绝。半年来,他习惯了简殊然的拒绝,曾经顺从的人,现在只会推开他。 “好,我们结婚。”然而这一次简殊然没有拒绝,他伸出手去,路逢舟将戒指套在简殊然的手上。 简殊然将路逢舟拉起来,拿起另一只戒指给路逢舟戴上,细细的摩挲的了一下那枚戒指。这就是誓言了吧。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戒指套上了就不能摘下来。你要一直陪着我,谁也不许先转身离开。”路逢舟紧紧的将人抱住,内心滚烫,浑身都叫嚣着汹涌的幸福,冲击的他甚至有点晕眩,守了这么久,他终于抓到他的光。 “好,谁也不许先离开。”简殊然也紧紧抱着路逢舟,“逢舟,我爱你,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个人这么好,他怎么会离开呢! “你再说一遍。”这句话他很久很久没听简殊然跟他说过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是他追寻了两辈子的挚爱,让他热血沸腾。 在寂静的深夜,百转千回之间他曾回味这三个字的意义,那是锥心刻骨的执念。 守一人,过一生。 简殊然微微一笑,声音从路逢舟的颈窝传来出来,清晰的响在他耳边:“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也爱你……”路逢舟眼眶湿了,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是对曾经的回应,也是对如今的肯定,他重重的在简殊然的脖颈上亲吻了一下。 “我带你去看‘银河’。”这是路逢舟算计了很久的订婚礼物。 “银河?”简殊然很疑惑,不自觉的往天上看了一眼。月光太盛,连星星都看不到。 没容得他多问,路逢舟直接拉着人直奔停机坪,上了直升机。起飞向南飞去,夜色下大海墨黑一片,即使有月光的加持,也显得有些沉郁。仿佛是涌动着未知的危险,简殊然感觉有些不安,好在路逢舟在他身边,一直握着他的手。 突然路逢舟指着前方,说道:“然然你看,那里!” 顺着路逢舟指的方向,简殊然赫然看见一条淡蓝色的飘带,浮在海面上。蜿蜒缠绕,悠悠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真的银河倾倒入了海里一样,沉郁的海面突然就温柔起来,十分的唯美,不再让人害怕。 “那是……发光水母?”直升机靠近之后简殊然才看清,那是成千上万的发光水母组成的光带,它们飘飘忽忽的在水中游荡,很有规律的排成了很长的队伍。 “真漂亮!”简殊然透过悬窗看着海面上的美景,那条光带很长,仿佛是将大海一分为二了。 “很多人说看这个全凭运气,你看咱们运气多好,从另一方面说我们就是天作之合。”路逢舟抓着简殊然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其实哪里来的运气,不过是路逢舟提前一遍又一遍的确认,才在今晚成功守候到了这个景观。 “嗯!”简殊然回过头看向坐在身边的人,笑的眉眼弯弯,他凑过去在路逢舟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这是重生回来简殊然第一次主动吻他,路逢舟全身一震激荡,仿佛是过电一样。 不由分说将人抵在座椅上,狂吻了上去,灼热的舌头闯进简殊然的口腔,扫荡一样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简殊然温顺的迎合他的爱人,任由对方予取予求。 这是一个没有章法的吻,没有蓄意的挑逗,炫耀的技巧,只是遵循着本能,两个深爱对方的人,唇舌之间的追逐,倾注了所有的感情。 直到气息不稳两人才分开。 “订婚快乐,简先生!”路逢舟抵着简殊然的额头,满足的说道。 “订婚快乐,路先生!”简殊然同样回道,脸色微红,带着热烈的爱意。 简殊然感觉他快被幸福淹没了,他终于得到了他最想要的。这个人许诺给了他这一辈子,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他看着路逢舟灰蓝色的眼睛,这就是他心中最闪耀的星星。他抓到了他的星星。第二天,简殊然是在熟睡之中被叫醒的,昨天两人乘飞机回来就已经很晚了。本来还想着多睡会,结果一大早路逢舟就打开了所有的窗户,任由林子里的鸟雀进屋子里来,叽叽喳喳。这里的小动物都不怕人,尤其是这些鸟儿,很是自在。 “然然,醒醒了!”路逢舟在他耳边轻唤。 “干嘛呀我再睡会,你让它们出去。”简殊然咕哝着翻了个身,继续睡,通常路逢舟都不会吵他,让他睡到自然醒。 “宝贝,起来了,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路逢舟撩开被子,将人扶了起来。他也想多让简殊然睡会,他不是爱赖床的性子,不起床那就一定是很困,但是今天确实有极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啊,我们不是来度假的吗?”简殊然揉了揉眼睛,靠着床头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床头的电子时钟,“现在才六点。” 路逢舟宠溺的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呼吸之间的热气喷薄到他的脸上,笑意沉沉的:“生日快乐,然然!” “嗯?”简殊然依旧睡眼朦胧,他摸出手机,看了下日期,笑了起来,“今天是我生日啊。” 路逢舟不提,他都忘了。最近过的比较混乱,每天接收的新信息比较多,他已经无暇关注自身了。 “谢谢。”简殊然笑了起来,今天就二十岁了呀,整数生日值得庆祝,尤其他昨天才被求婚,多有意义。 这里跟华国有六个小时的时差,现在华国才过零点,他已经收到了他爸妈和云述掐点的祝福。 这个十一假期,他直接跟路逢舟出了国,没有回家见他爸妈,因为失忆的原因,他必须完全了解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不想让他父母看出端倪,毕竟被绑架这种事会吓到他们。而且也会让他们对路逢舟产生不好的印象。 “你说的重要的事就是给我过生日吗?”简殊然喝了一口水,准备下床去洗漱。屋子里鸟雀四处鸣叫,好不热闹。还有一只华丽的金刚鹦鹉,落在了床头。简殊然随手抓了一把鸟食投喂,这种鸟食是特制的,用料都是取自当地,不是随意拿出来就能喂,会出鸟命的,他们雇请的佣人里有当地人会做这些。 这只金刚鹦鹉是这里的熟客,也不矜持,低下头就吃了起来。 “是,我预备送你一份生日大礼。”路逢舟神秘的说。 “是什么?”简殊然好奇的问道,都二十岁了,他早过了盼望收礼物的年纪,但是听到路逢舟这么说,他突然就有了期待。跟在这个人身边时时刻刻都有惊喜。 “先去洗漱,然后我们吃饭,吃完饭告诉你。”路逢舟催促道。 简殊然乖乖的去洗漱,然后享用早餐。伴着声声海浪和清晨清爽的阳光,身边有斑斓的花朵和热带水果的甜香。在这里的每一餐,简殊然都吃的很惬意。 吃完饭,路逢舟让简殊然换衣服。而路逢舟已经换好了,很正式的黑色手工定制西服。 “我们要去很正式的场合吗?”简殊然奇怪的看着那套银灰色的西服,他们来这里几天穿着都很休闲,还是第一次穿西服。 “很正式。”路逢舟抖开衬衫,给简殊然换上。他知道他的宝贝穿西服有多迷人,从重生回来还一直没有看到过。 简殊然换好衣服,站在镜子面前整理领带。尺寸倒是挺合身的,想不到路逢舟这么清楚他的身量。 路逢舟在旁边看的口干舌燥,一顿咽口水,他现在想把这身衣服扒下来,确切的说是每一次简殊然穿正装他都有想弄乱的欲望。但是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然简殊然一定走不出这个衣帽间。 从主屋出来,两人直奔停机坪。 “我们到底去哪里?”简殊然一脸憧憬的问。 路逢舟回头给了他一个俊美无双的笑脸,笑容之间充满了幸福:“我们去结婚!” 第62章 祝福 结婚! 这两个字砸下来,简殊然险些当场晕倒。他没记错的话,昨天路逢舟才求婚,今天就结婚,这时间是不是有点赶? “你认真的?”简殊然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当然。我们快点,时间都是提前预约好的。迟到了就不好了。” 路逢舟将人弄上直升机,催促飞行员赶紧起飞。 “可是,我们不要跟家里报备一下吗?我还没跟我爸妈说呢。”简殊然极力让自己的思维清晰一下,但是变化来的太快,他还是有些晕乎。 “然然,早晚都要走这个程序,我们回去给爸爸妈妈一个惊喜不好吗?” 简殊然:“……” 现在叫爸妈是不是有点早?惊喜是这么给的吗?这是惊吓吧!他爸妈说不定会“高兴”的直接打死他。 “你家里那边……”简殊然迟疑道,路逢舟还没有继承长丰但是已经身家过亿,结婚是涉及整个集团的事,他就这么轻易的决定了是不是不太好。路家同意他们交往是一回事,结婚是另一回事。 “没事,他们只有同意一条路可以走。”路逢舟霸气侧漏的说道。他爷爷掏枪都不能改变他的注意,还能怎样。 “你未成年啊。”简殊然有种负罪感。 “没事,西国这边十六就让结婚。”这政策真好,简直棒棒哒,给他们点赞。 “那也要有监护人签字的同意书。” “哦,我妈昨天给我传真过来了,她签好字了。”路逢舟做了万全的准备。 简殊然一捂脑袋,这是过家家吗。他没见过路逢舟的妈妈,但是母子俩做事都挺让人上头的。 “然然,你是不是有点婚前焦虑症?来,跟着我深呼吸,没事的啊。”路逢舟握着简殊然的手,很认真的给他纾解情绪。 婚前焦虑症?简殊然无语,他哪里来的时间焦虑?以这种坐火箭的速度,完成人生大事,他连细想都来不及。 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们站在西国第二大城市的市政厅外面。 路逢舟抬腿就往里走,被简殊然拉了回来。 “逢舟,你想清楚了。我……” “你不想跟我结婚吗?宝贝,你答应我的求婚了呀,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反悔了吗?”路逢舟一脸受伤的表情,简殊然要敢说是,他马上表演原地去世。 “我没有后悔,我不会后悔的,可是……” “那就行了,我们走。”路逢舟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不由分说拉起人就走进了市政厅。 直到拿到了证明他们结婚的证书,上面签着两个人的名字,盖着政府的大章。 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夫了。 简殊然依旧处于懵逼的状态,他们就这么结婚了?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到四十岁,而且在家里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怎么感觉就跟闹着玩一样! “然然,我们以后就是有证的人了。”路逢舟扬起证书挥了挥,带着满满的洋洋得意,“等回了国,我们就公布好不好。” “啊?”简殊然没跟上路逢舟的思路。 “我们先通知两家亲属,大家坐下来吃个饭。然后我们就发公告好不好。” “发公告干什么?结婚两家人知道就行了。”两家人坐下来谈谈是有必要的,发公告就很多余了,简家的家风一贯低调。 “当然是让那些不开眼的离你远点,省的那些惦记你的狗东西让我吃醋。”路逢舟以合法丈夫的身份站在简殊然身边,这个身份可比男朋友名正言顺多了。 “谁会惦记我,你想什么呢?”简殊然失笑,这人还会吃醋呢,真可爱。他以为像路逢舟这么自信,都不知道吃醋是什么意思。简殊然的生活很简单,他从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之后,无论是跟同性交往还是跟异性交往都很注意分寸。 “那你不想给我身上打上你的标签吗。”路逢舟问道,在恋爱关系里,每个人都是自私的,都会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任何外来的威胁都要屏蔽掉。 简殊然动心了,确实路逢舟这个人无论是样貌还是家世都很招眼。学校里追求路逢舟的人不少,所以……他是会担心的。 看着简殊然动摇,路逢舟趁热打铁的说道:“也不会很夸张,交给我就行。” “嗯!”简殊然点了点头,让路逢舟去安排吧。 “至于婚礼,我想着等我成年了咱们再办?你说呢。”路逢舟考虑到婚礼肯定要在国内大办,还要办一次海岛婚礼,他成年了其余的就好办了,“到时候我们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请来,我们就去月亮湾办海岛婚礼吧……” 路逢舟紧紧的抓着简殊然的手,眉飞色舞的描绘他们的婚礼,从现在开始他就要着手准备了。他会给简殊然一个终身难忘的婚礼。这是他们相守一生的诺言。 简殊然被他周身洋溢的幸福感淹没了,像是经历了一场魔幻的旅程,到达终点之后他得到了终极大奖。 “路逢舟!”简殊然叫了一声,路逢舟回头看向他,简殊然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深深的吻了上去。他太爱这个男人了,他给了他最好的一切。 简殊然头一次在公开场合这么热情,路逢舟激动不已,热烈的回应着他的爱人。 周围响起了善意的口哨声和掌声。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发现旁边有很多人,简殊然才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脸扎在路逢舟的胸口通红一片。他过于兴奋,所以忘形了。 忘记这里是市政厅前面的广场,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 有一个女孩告诉他们,新人从市政厅登记的时候得到的花束,可以送给这里的人,得到花束的人会受到祝福。 这有点像是婚礼上抛花束的情节。 很多年轻人爱凑热闹,都起哄让简殊然把手里的小雏菊花束抛出来。 盛情难却,简殊然背对着大家,将花束抛了出去,大家一阵哄抢,最后花束落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手里。众人一阵欢呼。 老奶奶牵着自己丈夫的手,走到路逢舟和简殊然面前,将手里的一纸袋橘子放在简殊然手中。 “祝福你们年轻人,好好的生活吧,生活会善待真诚相爱的人。”老奶奶认真的说。 “谢谢。”看着相携而去的老夫妻,简殊然由衷的羡慕。 “我们能像他们一样吗?” “当然,我们一定会比他们还相爱,等老掉牙了,我还会牵着你的手。”路逢舟肯定的说。 “嗯!” 一位街头画家走到他们身边,递上自己的画作,上面画的是他们两个刚才的那一吻,画家说道:“新婚礼物,祝福你们。” 不远处有一只广场乐队,凑起了非常欢快的乐曲,一个吹长笛的老爷爷还跟他们挥了挥手。 画家又说道:“这是我们这里结婚的时候都会演奏的传统乐曲,大家都在祝福你们。” 西国人口不多,生活节奏很慢,但是法律规定的离婚成本奇高。这就导致了结婚的人会非常慎重,所以即使是人口稠密的城市,每天结婚的人也不多。同性婚姻更是少。 而西国人生性浪漫,又爱热闹。看到路逢舟和简殊然如此惹人注目,又浓情蜜意的样子,大家自然是要祝福一番的。 旁边已经有人跟着音乐跳起了轻快的舞蹈,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了进来。 两个当地的小孩子将路逢舟和简殊然也拉入其中,广场上一片喧闹。 简殊然没想过在异国他乡,会收到这么多陌生人的祝福。路逢舟很高兴,大手一挥,包下了街边一家糖果店、一家甜点店和一家咖啡店里当天所有的商品。免费发放给路人,分享他新婚的喜悦。 恰好甜点店今天做了个七层的大蛋糕,原本是要用作店内展示品,招揽顾客的,直接被路逢舟买了下来。今天是简殊然的生日,也是他们结婚的大好日子,这个蛋糕很有意义。 有些人闻讯而来,还带来了礼物,鲜花、水果、手工艺品。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送了简殊然一小罐贝壳,是她亲手在海滩收集的。 来来往往的人们都送上了祝福,原本只是两个人的简单仪式,变成了这里很多人的欢闹盛会。连警察都来了,因为有规定,这里超过五十人的公共露天场合集会是要报备的。很显然这场非常临时的集会没有任何报批手续。 结果警车上被塞满了各种糖果、甜点和咖啡。警员们也被热情的人群拉进了跳舞的队伍,仿佛是一场狂欢,到底为什么开始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每个人都很快乐,热情洋溢。 广场上的热闹持续了很久,他们离开的时候,几个保镖都是抱了满怀的礼物。 当坐上返程的直升机,简殊然才找回一点真实的感觉──他真的结婚了。手上的戒指闪耀着温柔的光芒,婚书还在他的手上。 一切都很真实,一切又都那么不真实。 路逢舟看出了简殊然的喜悦中掺杂的迷茫,他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亲了亲他的眼睛,笑的十分开心。 第63章 许愿 寂静的午夜,满屋子的玫瑰花,火一样的绽放,连床上都铺满了玫瑰花瓣。热烈而浪漫,诠释着这是一个为结婚而专门准备的房间。 艳红的花瓣绽放在洁白的床单上,引人遐想。空气里是浓郁的玫瑰花香,非常的热情张扬。 简殊然站在床边想着怎么给自己腾个睡觉的地方,再漂亮也不能睡在花瓣上,沾一身也不舒服。他明白路逢舟的意思,也知道今晚有些事情应该发生。虽然最近他们一时是睡在一起的,两人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免有情不自禁的时候,但是因为两个人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有伤,也就十分克制。 但是现在伤已经痊愈,今天又是结婚的大好日子,一切都好像是水到渠成。 路逢舟已经从背后抱了上来,刚刚洗完澡,他的身上还氤氲着潮湿的水汽,带着无限的暧昧。他的气息很灼热,滚烫滚烫的喷薄在他的脖颈,引起了一阵麻痒。 “逢舟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简殊然缩缩脖子,安抚着他的急躁。 “有什么话这么要紧,我们明天再说不行吗?”路逢舟含糊的回道,开始啃简殊然的后颈。 引得简殊然一阵战栗,他转过身,强硬的将人按坐在床上,认真的看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很郑重的说:“我要跟你说正经事。” 路逢舟一脸茫然,今天是新婚之夜啊,难道不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吗? “逢舟,你认真听我说,可能你会觉得我迂腐,但是我真的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我们是结婚了,有些事情就是自然而然的,可是……你还没成年,我有种犯罪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强烈,我……那个……”简殊然脸红了,他们之间这个发展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他用了差不多十天的时间,完成了交往、热恋、订婚、结婚的过程。说实在的,网络上说的那些闪婚的也就这样了。 简殊然还在适应,他生在很传统的家庭里,追求路逢舟是他做过最大胆的事情,而现在瞒着家里结婚,刷新了他的认知和底线。 华国国内婚姻法规定男性要到二十二周岁才能结婚,所以他一直没考虑过那么多,追人已经是翻山越岭一样的困难了。 “我们还是等等,等你成年了……” 简殊然说不下去了,一方面太露骨的话他本来就说不出口,另一方面路逢舟明显跟被抢了食物的哈士奇一样,感觉连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逢舟,我……”简殊然蹲在路逢舟身前,仰头看着那张让自己神魂颠倒的脸,努力的组织语言。他在想是不是自己顾虑的太多了?他不忍看着这个人这么失望。 路逢舟突然暴起,将人扑倒,压在软软的地毯上。咬了一口简殊然的肩膀,看起来下嘴十分的凶猛,其实也只是看起来,他才舍不得咬这个人。 “你磨死我算了。”路逢舟将头埋在简殊然的肩窝,闷闷的说。他想这个人想了十四年多了,怎么就吃不到嘴里呢。 曾经尝过的滋味,那种销魂蚀骨的感觉,他都记得。太美好了,这个人之于他就像是会移动的催情药。让他多忍一秒都会原地自爆。可是他可以罔顾任何的人意愿,唯独不能欺负简殊然。 简殊然伸手摸了摸路逢舟柔软的头发,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的发顶,没有说话。 “那我生日当天,你要把自己打包送给我,不许反悔,不许找借口。生日礼物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路逢舟耍赖的将人越抱越紧,自己暗地里算了一下,艹,还半年呢。现在联系他爸妈,改改出生证还来的及吗! “好!我答应你。”简殊然心里暖暖的,路逢舟为了他确实做了很多妥协。 这个人很爱他,爱到会委屈自己,也不会驳回他的诉求。原来没发现路逢舟这么好说话呀,他曾经以为即使他能成功追到人,自己也一定是放低身段去迁就的那个,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路逢舟轻轻亲吻简殊然的脖颈,然后伸出舌尖添了一口。 “你干嘛?”简殊然躲了一下,看着路逢舟的眼睛好笑的问道,不是说好了吗,再等等,这人这是在挑逗他? 简殊然哭笑不得,他也是正常男人,这么闹总会出火的。他伸手推人,还是分开的好。 路逢舟顺势拉着他的手,顺着自己的睡衣探进去,一路向下,期待放的太久总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触碰到火热的坚硬,简殊然手一抖,心上却是哇凉哇凉的,这也太……会受伤的吧。 他心上一颤,手上一哆嗦,感觉手里的物什又大了一圈。 路逢舟往前顶了一下胯,他的呼吸粗重了起来。 “宝贝,动动。” 接下来的情况已经容不得简殊然多想了,路逢舟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很强势的握住了那片渴望。 手心很烫,也很有力。简殊然只觉得脑中闪过白光,所有的快感集中在一点,然后被点燃“砰”的一声炸开,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意识被反复的推上顶峰再拉下来,理智被洗刷了一遍又一遍。 路逢舟以唇舌撬开简殊然的嘴,将迫切的渴盼全部吞入。他急切的索取着一切,他要给这个人打上自己的烙印,把他牢牢的锁在身边。 但是不够,他转而开始啃食洁白如玉的脖颈和锁骨,有些急躁。 卧室里只有急促的喘息和几近破碎的低吟,简殊然已经被灭顶的快感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他只能紧闭着眼睛。眼睫被水汽浸染,显得格外乌黑,衬得皮肤是艳丽的粉嫩。 有那么几秒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失去了意识,头脑中途剩一片白光。 过了许久,也可能是没多久。 路逢舟趴在简殊然的耳边轻声问道:“宝贝,舒服吗!” 简殊然抬起胳膊挡住眼睛不看他,他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红透了,因为他感觉很热。 “那我说了啊,我舒服死了,我宝贝身上都是甜的。”路逢舟的声音甜腻腻的,就像是抹了蜂蜜的糖饼。 “说说呗。”路逢舟无赖的继续哄着,他就想听简殊然说话,以前完事之后他也喜欢逗着他,他就喜欢看这个人脸红的样子,“不说,那就是还差点意思,我们再来一次吧。” 简殊然一把推开他,翻身起来,跑进了卫生间,给了他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路逢舟坐起来看着卫生间紧闭的门笑了起来,拿起床头柜的纸巾,开始清理自己。他的宝贝就是脸皮薄。 路逢舟爬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推了推门,没推开里面反锁了,他喊道:“宝贝,开门啊。” “我马上就好。”简殊然的声音有些干干的,显然还沉浸在不好意思中。 “我们一起洗鸳鸯浴啊。”路逢舟无赖的建议。 “不要。”简殊然干脆的回绝。 “别啊……”路逢舟还想努努力,他可想抱着简殊然洗澡了,这里的浴缸超大,以前他们也是一起用过的。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贼够味儿。 这个时候简殊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路逢舟看了眼墙上的表,这个时间国内大概六点多,谁啊!他走过去拿起电话,上面“傅予”两个字深深刺激了刚刚结婚却欲求不满的男人。 这辈子他知道他必须做到完全尊重简殊然的社交圈子,也必须要重视他身边的人。但是这些人不包括觊觎他宝贝的,他现在是简殊然的合法丈夫,这人在侵害他的权力。 路逢舟接起电话,没容得他说话,那边傅予已经说道:“殊然,生日快乐。” “谢谢你还惦记着我家宝贝的生日。”路逢舟挑了挑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这个人现在已经是他的手下败将了。 “路逢舟?”傅予很诧异,“简殊然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 “我们出国度假,现在当地时间是半夜十二点,你觉得什么情况下我能拿到他的手机?”路逢舟抛出了这个很露骨的问题。 “你们在一起?”傅予难以置信,明明九月份见面的时候什么端倪的都没有,他还以为路逢舟与简殊然已经结束了,是他大意了。 “傅予,你该祝我们新婚快乐。”路逢舟很高兴的说。 “什么!”傅予的声音拔的很高,这什么见鬼的对话。 正好简殊然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路逢舟拿着自己的手机,他用口型问道:“谁啊?” 路逢舟将电话屏幕转过来,让他看了一眼,然后同样用口型问道:“接吗?” 简殊然摇摇头,他都不知道傅予是谁,这电话怎么接,接了说什么? 路逢舟点点头,冲着电话说道:“行了,有什么事也不是现在说的,我要搂着我家宝贝睡觉了。”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然后转头幽怨的看着简殊然,抿着嘴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第64章 权利 “这人是谁啊,这半年认识的?”简殊然没想到自己在这段时间里还认识了新朋友,不过路逢舟这个眼神让他浑身一激灵。他做什么了,这眼神让简殊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出轨被抓包。 路逢舟不悦的撅了撅嘴,将人搂过来狠狠的亲了一口,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 “怎么了?”被放开的简殊然一脸懵逼,这人情绪焦躁,难不成他真的跟这个叫傅予的有什么? “这人就是我说的那个惦记你的狗东西。然然,我不喜欢他,你离他远一点。”路逢舟把人抱上床,自己也跟着滚了上去。 满床的玫瑰花瓣,被蒲扇的哪儿都是。带着慢镜头一样的旖旎,非常的绚丽。 “我都不记得他了。”简殊然看着趴在自己身上耍赖的男人,无奈的说。现在他才发现,路逢舟看起来拽的不行,实际上幼稚的很。 “可是他还会接近你,我不高兴,他惦记你,让我不安。”其实简殊然一直都很招人,只是他自己不觉得。那些人有意无意的示好,让他火冒三丈。所以上辈子他才会强迫简殊然换掉手机号码,会刻意的剪断他身边那些联系。让他无论是身体还是意识,只能跟自己亲近。 重来一回,他不敢这样了,只能把自己的情绪直观的表达出来。他是真的担心,会有很多人能够看到简殊然的好。而且简殊然现在是失忆,这始终是横亘在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如果他想起来了呢,路逢舟感到一阵一阵的心虚。 “我会整理一下身边的关系,我们结婚了,我所有的社交关系都不会对你隐瞒。”简殊然梳理着路逢舟的头发,拿掉上面的玫瑰花瓣,栗棕色的发丝很软,摸起来很舒服。 两个人在一起的前提必定是互相信任,才能交付真心。守护真心的代价很高,既然想白头到老,那就要不惜代价。 对于身边出现的追求者,他会保持礼貌的距离,这是已婚人士该有的自觉。 “嗯,我所有的社交关系也都交给你,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只要你想,行踪啊,手机啊,银行卡啊,随时上交可查。”路逢舟被捋顺了毛,心里十分熨帖,他宝贝多贴心啊,什么都想的那么周到。那些个解决不了的问题暂且丢一边吧,至少现在这个人眼里心里只有他。 路逢舟拿起手机,随意的按了几下,然后拉过简殊然的手,认真地录入指纹。 手机作为现代人最为普遍,也最为私密的物品。里面的信息几乎涵盖了一个人生活的所有方面,所以路逢舟才要将权限交给简殊然。将来他还会给他更多的权力,长丰也会有简殊然的位置。 “我所有需要输密码的地方用的全是你生日。”路逢舟说道,这个是他重生回来之后改的,因为他发现自己记得最清楚的都跟简殊然有关,“需要字母数字相结合的,前面放的是你的名字首拼音。” “别用生日啊,容易被猜到。”简殊然没想到他会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码,心里热烘烘的。 “没事,我用的是你阴历生日。”这点路逢舟考虑到了,毕竟他身上有很多值钱的信息,所以他自己也很小心。 阴历生日…… 简殊然哭笑不得,他自己都时常弄乱,这个人竟然记得他阴历生日,也是难得。 路逢舟又拿过简殊然的电话,打开联系人一顿输入。 “你干什么?”简殊然看着他输入的陌生电话号码有点莫名其妙。 “我爷爷、我爸、我工作助理和生活助理的电话,还有我妈在意国的联系方式。卓玉和赵臻的电话你有,就不用了。尤可为的我也给你记上。”路逢舟还在继续按着手机屏幕,“这都是跟我关系密切的人,有问题随时可以找他们。” 这些人一部分是路逢舟的血亲至交,还有就是介入他工作和生活比较多的。他都交给简殊然,这是必须的。 “我再记一下,爸爸妈妈的电话。”路逢舟从简殊然的联系人中,将简家父母的电话记录下来。 简殊然看着他的操作,终于感觉到了婚姻的实质,他们真的结婚了。在华国,结婚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 “从今以后,你是我的老婆,我的挚爱,我的领导。你说的都是对的,我绝对服从。”路逢舟又亲了亲他的眼睛,他真的非常喜欢简殊然的眼睛,特别的干净。 他说都是真心话,他一辈子没怕过谁,也没服过谁,更是自由自在的不受任何牵制。但是有了简殊然就不一样了,他心甘情愿的被这个人管制,都听他的。 “这么乖!那要奖励一下了。”简殊然凑上去亲了路逢舟脸颊一口。 路逢舟反客为主,捉住简殊然的唇,将这个吻变成了法式热吻。 对于简殊然,他是真的上瘾,完全戒不掉的瘾。 两个人带着全新的身份结束了一天,不管怎样,都是来日可期。翌日,简殊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路逢舟已经起床出去了,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不早了。到这里之后,有的时候路逢舟会先起床去吩咐人准备早餐,或者是出去跑步,他好像很喜欢在沙滩跑步。 习惯性的摸出手机,昨天忙叨了一天,晚上睡的很晚,所有的祝福信息他都没有回复。鉴于他一直以来的好人缘,他手机现在显示出99+的未读提示。有家里人的,也有同学朋友的,甚至还有邻居的。 现在不能回复,国内还是凌晨,再等一等晚些时候回复。翻到傅予的时候,简殊然大致看了一下聊天记录,对话很简单,但是感觉很熟稔。大多都是傅予先联系他的。 里面还有几张照片,也都是傅予传给他的。 照片上的青年,长着一张略显冷淡的俊颜,笑起来冷淡的气质会被冲散。他对这张脸毫无印象。还有骑马的照片,和一张松鼠的照片,这应该是出去玩的时候照的,好像只有两个人,因为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他们关系很亲近吗,自己不是会随便跟人出去的性格。 照片显示的时间是七月份,暑假?逢舟说他们是暑假在一起的,那是在这之后?他不认为自己有了男朋友之后还会跟追求者出去。 简殊然又翻了翻自己的手机相册,心中有些疑惑。 “然然醒了,起床吃饭吧。”路逢舟从外面进来,穿着运动装,身上大汗淋漓,带着蓬勃的朝气,显然是刚运动完。 “逢舟,我问你几个问题,关于我记忆的。”简殊然依旧握着手机,他想问问他心中的疑惑。 路逢舟心里“咯噔”一下,如果简殊然想起什么来,那…… “我跟傅予是怎么认识的?”即使不记得,回国总会遇到,先提前做做功课也好。距离是肯定要保持的,这个他不会含糊。 “怎么了?那狗东西是不是又给你打电话了?”路逢舟有些不高兴了,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没有,我就是奇怪,我为什么单独跟他出去?我们很熟吗?我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简殊然很困惑。 “你们就是酒吧认识的。”说起那段,路逢舟心里泛酸,也有点心虚。当时要不是自己犯浑,也不会给了傅予可乘之机,他自然也不敢说自己把人丢在了酒吧,“后来再见就是他死缠烂打呗,你被缠烦了就跟着去了。至于骑马,当然是我教你的。” 这个是真的,简殊然的骑术都是跟路逢舟学的。他还记得第一次带人去马场的时候,那是他们刚刚交往,那个时候简殊然应该是二十一吧。看见高头大马尥蹶子,吓了一跳,他不仅没安慰人,还嘲笑他。后来学骑术的时候,自己也是没什么耐心,但是确确实实是他亲自教的,他不喜欢别人对简殊然指指点点。更不想让别人接近他,即使只是马术教练。 他很喜欢看简殊然骑在马上,在赛道上驰骋。那利落挺拔的背影,总让他忍不住去追逐。 “哦。”简殊然点了点头,接受了路逢舟的说法,心里也有些遗憾,“那等我们回去,你恐怕要重新教一次了,我都忘了。” “没关系,有我在,一定重新教会你。”路逢舟捏了捏简殊然的耳垂,这么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他当初千挑万选了一匹很好的马送个简殊然当礼物,这回就还是选那匹好了,脾气温顺不会伤人。 “不过我的手机相册里,怎么没有咱俩的合照,半年里我们一张照片都没照过吗?”简殊然问道。 这不合理啊,有几张合照是到这里之后才照的。这半年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连生活过的证明都没有。 遗忘这种感觉很不好,记忆是人活过的轨道,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他感觉他忘掉的是很重要的东西。 第65章 照相 “你从来都不爱照相。”路逢舟拿过简殊然的手机,翻了翻手机相册,看了他和傅予照的照片,酸的冒泡。 上辈子十四年,他和简殊然也没留下几张合照,两人都不爱照相。简殊然是有这个想法也不敢提,怕路逢舟反感。路逢舟是嫌麻烦,总觉得矫情。就有一天简殊然沉睡未醒的时候,他突发奇想拍过两张。 简殊然不在之后,他疯狂的寻找这个人的痕迹,连在学校的毕业照和幼儿园的照片档案都让人翻了出来。更是抱着简家那些家庭照不肯放手。 可正如路逢舟所说,简殊然从小就不爱照相,就那么几张,他当宝贝一样反复的看。遵循着一丝丝的痕迹,祭奠曾经抓不住的爱人。 再看傅予那狗东西,认识没几天怎么跟简殊然有这么多合照?竟然还敢搂他宝贝的肩膀,下次见面一定敲断他的狗爪子。 “这倒是。”简殊然对这个说法是认可的,他确实不爱照相,他出去通常都是照风景。 “诶?这里有我的单人照。”路逢舟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他往前翻看相册,发现了那张照片,里面是他穿着西装,参加大一新生致辞典礼。照片不是特别清晰,距离有些远。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这张照片。 “那是我第一次见你。”简殊然对路逢舟是一见钟情,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一直都记得。就那么一眼,他就沦陷了,这张照片他经常拿出来看。那个人站在台上的样子很夺目,沉稳大气又自带一种矜傲,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算不算你爱我至深的证据?”路逢舟有些小得意,也有些小心酸,简殊然是真的爱他,才会对他百般容忍。如果他早些发现……或者说他一点发现自己的真心,结局都会不一样。 “这才是证据吧。”简殊然晃晃手上的戒指,这个是套牢了他的余生。 路逢舟突然扑上床去,按着简殊然的脸深深的亲了一口,举起手机,说道:“来,宝贝,我们照个床照,我要当屏保。” 简殊然:“……” 有谁拿床照当屏保的吗! 这什么爱好? “别闹了,你要是当屏保就在这几天照的相片里选一张。”简殊然好笑的推着人,拒绝床照从个人做起。 “咱们合影确实少了。”被拒绝路逢舟也不恼,他想了想,“我们去照结婚照吧,要不总觉得少点什么?” “啊?”简殊然有点跟不上路逢舟的思维,两个男人照什么结婚照? “回国我就联系尤可为,他家的娱乐公司有专门的摄影师,都是给明星照相的,技术好,修片什么的也专业。”路逢舟一脸兴奋,“不过也不能让他们修太过,我家然然天生丽质,修的太过就失真了。” 像现在那些个明星和主播,磨皮美颜一开,亲妈都快认不出来了,那样绝对不行。 天生丽质,简殊然觉得好笑,什么时候的事,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对了,你挑个地方,我们去哪里照?”路逢舟开始琢磨,“去欧洲好不好,可以顺便去趟意国看看我妈,她想见见你。” 母子俩很久没见了,上一次还是他十五岁的时候去了趟意国。自从他两岁的时候他母亲离开,就再也没回过华国。只是偶尔路逢舟会过去看看,他们之间并不热络,但是他的姥姥、姥爷对他很好。 这一次他结婚的监护人同意书,他妈很痛快的就给他签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他妈很有默契。 去见路逢舟的母亲,简殊然没想过,但是两个人既然结婚了,家人是迟早要见的。他并不是很了解路家的家庭结构,只是偶然的机会听到赵臻提起过,路逢舟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说到底他也是个缺爱的孩子。 “见你母亲我是不反对,但是照结婚照还要出国照吗?”简殊然以为就两个人靠在一起在随意的照两张就完事了,怎么还要找专业摄影师,还要有外景?再说国内那么大,为什么非要出国? “你不想出国也行,国内你随便挑几个地方,你高兴就好。”路逢舟觉得让简殊然高兴最重要。 挑几个地方?简殊然一个都不想挑,作为一个不爱照相的人,在影棚里应付已经很累了,还要四处跑,他图什么。只是看着路逢舟期待的样子,拒绝的话他说不出口。 “好,我看看什么地方好。”简殊然只能先应下,他倒是喜欢旅行。梦想着跟自己的爱人走遍世界,现在这个愿望是不是可以慢慢实现了。 “那先起床吃饭了,我去洗澡,我们今天下午的飞机回家了。”路逢舟啄了一下简殊然的唇,本来想着多呆几天,但是左思右想,还要回去通知两家人坐下来聊一聊,所以提前回去预留出富裕的时间。 “今天就回去?”简殊然很诧异。 “嗯,我准备了很多礼物,到时候送给爸爸妈妈的,还有你家亲戚的。”路逢舟来这里就开始安排了,简殊然重视的,都是他必须重视的。 “那我要给你家长辈准备些什么!”原本说好待到正式开学,文化节那一周也请了假,这突然决定回去,简殊然还什么都没准备。 “不用,我都买好了。”路逢舟知道简殊然是个周到的人,一定会为自己的家人准备东西,所以他都提前备下了。 “你来准备会不会显得我很没有诚意?”简殊然问道,这种见面礼应该亲自准备。他本来也打算问清楚路家人的喜好,好来准备。 “你肯跟我结婚就是最大的诚意。”路逢舟亲了他额头一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显示诚意的呢,“去洗漱吧。” 简殊然低低的笑了起来,这个人真是什么都这么周到。 撩开被子下床,简殊然看着落地窗外的银色沙滩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远处的大海十分的平静,湛蓝之中泛着白色的浪花,像是卷起的层层鸡蛋花,很漂亮。挨着窗子的棕榈树长势十分惊人,树下还有一群色彩艳丽的金刚鹦鹉在吃东西。 简殊然想,他会想念这里的。这里给他留下了太多的美好,会让他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去回想。而且莫名其妙的就觉得这里安全,他没有社交恐惧症之类的,为什么不太想回到人群中去呢? “舍不得走?”路逢舟一下子看透了他的内心,简殊然这个人真的很好看透。曾经是他不想去费那个心思,所以才会错过。 “嗯!” “我说了,你也是这里的主人,我们随时可以来。”路逢舟承诺,“再说我们以后还要到这里来办婚礼呢。” “好,我们就在这里办婚礼。”简殊然觉得在这里求婚,在这里办婚礼真是再好不过。 吃完早饭两人一番收拾,又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终于回到了华国。 当他们大包小包的出现在路逢舟公寓门口时,云述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打劫去了?”云述接过一部分东西,拎进屋子。 “没有,都是给你们带的吃的。”简殊然抱了云述一下。 看他们提早回来云述很高兴,预备着坐些好吃的犒劳一下长途飞行的两个人。但是当路逢舟洋洋得意的显摆自己的结婚证书的时候,云述傻眼了。 他以为路逢舟将人拐过去,顶多是求个婚,没想到直接结婚了。他感觉一阵一阵的玄幻。这速度也太快了。 但是……简殊然真的愿意吗?他的记忆……云述是有顾虑的,可是看到简殊然那么幸福,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云述很久没见简殊然这么笑过了,好像是从半年前吧,整个人都被拉进了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气场中。说不上来是颓废还是自暴自弃。 现在简殊然的气场很干净,整个人仿佛被浸在了阳光中,带着很深的幸福感。 若果能真的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就这样吧。 简殊然拉着云述去厨房收拾吃的东西,客厅里只剩下路家兄弟。 “哥,你真牛逼。挺迅速啊。”卓玉伸出大拇指给他哥点赞,“西国真的十六就能结婚啊。” “废话,我这结婚证是假的?我大老远跑那边去就为了办个假证?”路逢舟一脸嘚瑟,他看卓玉的脸色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他弟弟对云述那点小心思都写脸上了。 “不过这个要监护人的签字同意书,我那个是我妈给我签的,她长期受西化教育这方面比较想的开。你要是找咱爸……他估计……”路逢舟很迟疑,他爸这人都未必能接受他这么做,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打他爸的主意。 “你签不行吗?”监护人这东西这么多年有跟没有,也没多大区别。除了给钱,路今生也做不了别的。卓玉一直觉得在这个家里只有路逢舟是亲人。 他的人生不需要花里胡哨的装饰,亲人有路逢舟,爱人有云述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不过是锦上添花,有也可,没有也可。 第66章 教育 “我也没成年呢,再说咱爸还在呢,怎么都轮不到我呀。”路逢舟知道卓玉跟他爸是真不亲近,当然也不受钳制,“不是,你这么着急,追到手啦?” “没有。”卓玉很坦然,没有丝毫的颓败之感。 “那你着什么急?”说了半天都是废话。 “迟早的事,最迟等到我高考之后。”卓玉胸有成竹的说,现在正忙着复习,他就算提了云述也肯定会以学习为由拒绝,等他拿到A大通知书再说。 “有信心是好事,其实你等等也用不了多久,十八之后就没有监护人这个环节了。”路逢舟知道以卓玉的心性,认定了一定会拿到手。云述在感情方面单纯的跟张白纸一样,完全不是对手。况且再过几年国内就会通过同性婚姻法,那个时候也就不用出国折腾了。到时他们兄弟可以一起申请结婚,多好,热闹。 “嗯!”卓玉知道不过是早晚的事,也不急,“不过你就不担心如果然哥恢复记忆之后,会有问题吗?” 这个事情就像是非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路逢舟没办法告诉卓玉真相,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太闹心了,不能提。 卓玉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个事他哥自己有谱就行了,感情的事情不是什么都能跟人分享的。 “你们提早回来是不是有什么安排?”比预定的提前回来了好几天,总不能是玩够了想家吧。 “都结婚了,怎么也得见父母,我安排明天晚上去见然然的父母。”丑女婿见岳父母,路逢舟很紧张。 “你这先斩后奏……要不我现在教你两手?”卓玉很担忧的看着他哥,就跟见最后一面一样。 “干什么?我学会了还能跟老丈人动手啊,我疯了?”路逢舟感觉他弟弟不太清醒。 “那自然是不能,就是挨揍的时候吧,好歹能跑的掉。”卓玉很郑重的说。 “放心,你哥还是比较抗揍的。”最开始练习防卫术,有一门课就是教人怎么挨打才会把受伤的程度降到最低。虽然路家的少爷基本上用不到,但是防患于未然。 卓玉:“……” 这是都想好了,这顿揍估计是逃不掉了。不过套路人家儿子去结婚,这个确实该打。 “哥,祝你好运。”卓玉很有兄弟情的拍了拍他哥的肩膀。 路逢舟感觉这是爱的鼓励,却莫名多了点悲壮的意思。第二天去简家的路上,路逢舟一直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一直在打腹稿,想着见到老丈人和丈母娘说什么,但是真的坐在简家的客厅里,他还是紧张的手心冒汗。上辈子白活好几十年,没有半点这方面的经验。 简家夫妇看着快占了小半个客厅礼物,有点懵。路逢舟算是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访,按道理说给长辈带礼物很正常。但是通常也就是些水果,茶叶什么的。 他这次拿的是不是有点多!还是保镖给送上来的,才能拿的进来,要是就他们两个人拿着,估计至少跑五趟。 那些东西往那里一放就感觉很昂贵的样子。 烟酒茶,没有一样是市面上能随意买到的牌子。这些都是特供品,寻常人家都见不到。 给陈桦的化妆品、皮包、保养品,也是国外买的高奢品牌,这一套化妆品,恐怕比简家那辆车都贵。 “小路,伤好些了?”简清明还惦记着上次这孩子说是脾脏被挤压了,当时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听单位同事八卦,才知道是有新闻说路家的继承人在高速上出了车祸。可那条新闻他也没有搜到。 “没事了,已经全好了。”路逢舟规矩的接过简清明手里的茶水,有些拘谨。 “小路,你这是干什么?你来就好,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陈桦指着那些东西问道,怎么感觉这孩子是来提亲的?她又看了简殊然一眼,感觉自己儿子的气质好像变了一些,具体变哪里了,她也说不上来。 大概就是柔和了,像是以前的那个孩子了,脸颊丰润了起来,气色也不错。小半个月不见,简殊然好像容光焕发了。这是治疗见效果了? 上次见面,路逢舟还有伤在身,当时有些话没说明白。昨天路逢舟主动联系说要来拜访,她就觉得是要来谈他们的感情问题。其实简家父母的原则还是尊重自己的儿子,但是他们依旧不看好这段感情,前路渺茫,没有未来。 “那个……妈,这都是孝敬您和我爸的。”面对陈桦路逢舟有些心慌,一激动直接就叫了出来。 简殊然感觉眼前一黑,想拉住人已经来不及了。他妈都四十多了,怎么也的给个缓冲不是。 “你叫我什么?”陈桦觉得自己有点耳鸣,最近是不是上火上大发了,怎么都幻听了? “妈。”路逢舟又重复了一遍,反正也叫出口了,索性速战速决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桦自觉是个老师,口齿伶俐是必须的,说话从来不结巴,只是眼前的情况并不寻常。 “我和然然在西国已经登记结婚了。”路逢舟拉住了简殊然的手,两个人手上的戒指很明显。 此话一出,一旁的简清明脸已经绿了。 “解释。”陈桦转向简殊然,她现在听到说路逢舟有妄想症她都不会奇怪。 简殊然咽了一下口水,他很清楚,他妈要急眼。 “那个……妈,我们……确实……”简殊然说话磕磕绊绊的,他妈平日里很温柔是没错,平日里极其罕见的发回脾气,那是谁也HILD不住。 “您看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书。”路逢舟递上那张婚书。 陈桦不是教英语的,不过本身英文水平还可以,正好西国的官方语言是英语,所以阅读起来没有障碍。看着这个她眼前一阵一阵的冒金星。 华国法律规定男人二十二才能结婚,所以她都没往这方面想过。尤其现在大城市的孩子,结婚越来越晚,而他的儿子已经出柜。婚姻基本上无望。这突然就拿了结婚证回来,还是门第如此悬殊的人家。 “你们十一一起出去的?”当时简殊然打电话回家说十一跟朋友出去玩,陈桦没想到是路逢舟,毕竟是简殊然亲口说的两人不合适。 “是。”简殊然回道。 “就是为了去结婚?”陈桦又问。 “这个是我决定的,妈。”路逢舟乖巧的回答,陈桦一皱眉,路逢舟感觉有点凉,特别像在学校早恋,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的感觉。 这一口一个妈叫的陈桦头皮发紧。 “简殊然,你给我进来。”陈桦扔下这句话,起身进了主卧室。 “然然……”路逢舟紧张握了一下简殊然的手,他感觉陈桦眼中带刀。 “没事。”简殊然安抚路逢舟,其实他现在心慌的要命,他妈绝对是生气生大发了。 简殊然硬着头皮跟着他们进了卧室,卧室的门“砰”的被关上,声音巨大,然后……是锁门的声音? 路逢舟直觉不好,果然片刻之后。 “你长本事了是吧,这么大的事都敢不跟家里商量,我和你爸尊重你,觉得你长大了,什么都让你自己决定,不是让你犯浑的。”咆哮中还伴随着抽打的声音。 “妈,妈,疼……”简殊然的声音中含着惊慌和疼痛。 “疼,活该,好多年不打你,你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是吧。” 路逢舟站起来快步走到门边,急切的转动门把手,门板纹丝不动,他开始敲门:“妈,您别打然然,所有决定都是我做的,您要打就打我。” 这种门板,路逢舟一脚就能搞定,但是他不敢,真踹出去完全是激化矛盾,今天陈桦能打死他们俩。可是也不能放任简殊然挨打,每打一下,他的心就跟着抽一下,疼的要命。 “爸,你不管啊?”路逢舟只能求助简清明。 这几声爸叫的简清明虎躯一震,对于教育孩子家里向来都是陈桦来,毕竟她是老师。他秉持着男人主外的原则,又觉得男孩子皮一点也好。没太关注过。 当年简殊然出柜,他是着实惊了一下子。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顿闷棍,疼痛之余也有点懵。后来他在区图书馆泡了半个月,看了很多相关书籍,又跟陈桦彻夜聊了几次。慢慢的也就接受了。 虽然艰难,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不同意难道要逼死他吗。 可现在直接领回个男孩子,上来就管自己叫爸,他的内心也是地动山摇的。 简清明默默的站起来,从茶几底下的小抽屉里拿出钥匙递给路逢舟。 “你……”让叫妈,简清明张不开嘴,他需要时间来适应。说是阿姨,他看了一眼摊在桌子上的结婚证书好像也不合适,犹豫了几秒,“然然他妈上高中的时候是区散打队的副队长。” 第67章 道理 路逢舟瞬间觉得浑身皮肉一紧,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接过钥匙就赶紧打开门冲了进去。 “妈,别打了,然然他怕疼。” 路逢舟赶紧将简殊然护在身后,陈桦手上不停,拿着晾衣架几下全打在了路逢舟身上,他也不敢躲,就生受下来。这几下确实不轻,陈桦不愧原来练过散打。那刚才打在简殊然身上得多疼! “妈,您别打他。”简殊然看不得路逢舟挨打,想站出来拦,又被路逢舟按了回去。 “行,你们感情深是吧,我这个当妈的无所谓。”陈桦看他们站在一起更来气了。 “妈,我们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先斩后奏是我们不对,以后再也不敢了。”简殊然说道。 “以后?还有以后,还有什么事情,离婚吗?”陈桦拍着桌子吼道。 “不会的,我和然然绝对不会离婚的。”路逢舟表态,好不容易才结婚,想离婚门都没有。 “老婆,你还是冷静冷静。”简清明加入劝说的队伍,陈桦做教师多年,一直跟少年人打交道,脾气已经被磨的温软了很多。这次是真的气狠了,谁也没想到才二十岁的孩子突然就结婚了。 “冷静什么?”陈桦瞪了眼睛,“你们三个,都给我贴墙根站着去。” “不是,为什么我也……”简清明感觉自己是被殃及的池鱼。 “小路怎么进来的?”陈桦看了一眼插在门上钥匙,问道。 简清明一句话都不敢说,任命的招呼两个孩子,三个人一起整整齐齐的站在客厅的墙根。像是一群被虐待的鹌鹑,瑟瑟发抖。 “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胆子也太大了。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们都敢擅自做主。”陈桦扔掉手里的晾衣架,随手抄了一把扇子猛扇,这都深秋了,她却满头都是汗,“问题是简殊然,是你亲口说的你们不合适,两家门第悬殊。” 当时儿子的话陈桦还记得很清楚,怎么才过了不到半个月就变化这么大? 简殊然也不敢回嘴,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不记得了,当时是什么情况他会这么说?失忆的事,不敢让他爸妈知道,所以也不能问。只能闷头不说话。 “再说了,这事路家知道吗,路家同意吗?”如果路家不同意场面会很难堪,外界会怎么传简殊然?很多人都会说简殊然贪图路家的财产权势,才勾引路家少爷去结婚的。到那个时候真相就不重要了。 人们都是这样,网络上曾经有个很有名的调查。大概意思就是一个有钱人装成穷人来追求另一个人,那么这算什么,很多人都说这是真爱。那么换成一个穷人装成有钱人来追求另一个人,很多人说这是欺诈。 关键在于人吗,关键在于钱。 换到这里也成立,简殊然追求路逢舟就是有所图,路逢舟追求简殊然就是真爱。是王子爱上灰姑娘的同性版本。 陈桦不愿意自己的儿子陷入这样的舆论漩涡,没经历过社会捶打的年轻人总是那么天真。老人们说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没有意见,我妈很赞成。”路逢舟说道,“我家里人都同意。” 结婚的事,还没有通知他家里人,但是他妈是极度赞成的。剩下他爷爷和他爸,是默认的。他大伯管不到他这里,所以不成问题。 “妈,您别愁这个,我家里人都很喜欢然然,我们的结合他们都乐见其成。您和我爸要是同意,我马上安排两家见面。见面之后我会将我们的婚姻关系公之于众,然然是我的合法伴侣,享有一切婚姻中他该享有的权力,就像您跟我爸的婚姻是一样的。” 路逢舟说的十分真诚,全都过了明路,他以后就没有顾虑了。 听了这些话,陈桦稍微冷静了一下,一直狂跳的心也平静了一些。 她最怕的就是不明不白,儿子背上骂名。同性结合要面临的问题太多了,她就算是再开明,顾虑还是有的。 “你们路家的继承人怎么办?”陈桦问道,这是现实问题,普通人家没什么可继承的,就像她家,就两套房子,一辆二十来万的代步车。可是路家不一样,那是财富帝国。 她不希望最后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两个闹离婚,或是路逢舟外面有了别人。 “继承人找代孕,过继都成。我还有一个堂哥,和一个亲弟弟,有他们呢,没事。”路逢舟把自己的亲戚都扔了进来,卓玉是不可能找个女人了,不过拉出来溜溜也是可以的。 “我先见见你妈妈。”陈桦说道,两个女人也许更好沟通。 “行,我会让她尽快回国。”路逢舟很高兴,陈桦这是松口了。 “她不在国内?”儿子结婚这么大的事,当妈的不在,是根本不重视还是不同意? “嗯,我妈有十五年没回来过了,不过您不用担心,这次是正事,她一定尽快回来。”路逢舟想着他妈那么支持他,一定不会在这个事情上掉链子。如果不行,他就亲自去请。 “十五年没回来过?你母亲……”陈桦知道有些话不该问,但是两家马上要结亲了,她好歹要弄清对方家里的情况。 “我爸和我妈感情不和,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分居了,我妈远走意国就再也没回来过。”路逢舟陈述事实,没什么情绪。 “你们平常怎么见面?”陈桦很吃惊,做母亲的这么心狠,就算不原谅老公,怎么都要回来看看孩子。 “我要是有空就过去看看,平日里视频比较多。”路逢舟惊喜的发现陈桦有非常明显的情绪波动,都是做妈的,对于他的家庭境遇有很深的同情,他决定再接再厉,“我都习惯了,小的时候就跟着爷爷奶奶,不过他们也忙,我跟保姆相处的时间更多一些。” 陈桦沉默了,这是个很缺爱的孩子,她有些心疼路逢舟。在学校里也是,陈桦会对自己班里父母离异的孩子更多的关注。他们通常都很孤寂,内心彷徨,感觉自己是多余的。有的时候还会有暴躁或是自伤的倾向。 成年人的婚姻很多是不负责任的,好的时候风调雨顺,坏的时候疾风骤雨。最无辜的是孩子,他们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力,只能全盘接受。 这么看来,路逢舟倒是成长的很好。至少他对感情,还是很用心的。 “我原来都是自己,现在我有然然了,我有家了。妈,我会好好对他的,我不会轻易的破坏我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家。”路逢舟看明白了,简殊然的心软完全是遗传他妈。即使脾气上来非常暴躁,但陈桦是个十分感性和心软的人。 “哦,对了,妈,我还有个弟弟,不是一个妈生的。他妈已经去世了,现在他跟我住一起,小我一岁。”这个是直接的关系,他必须都跟陈桦说清楚了。 陈桦更是哑然,路逢舟说自己的父母是分居,那就是还没离婚。不是一个妈的弟弟,那就是私生子,豪门这种事情太多了,不奇怪。只是他们兄弟能和平相处这个很奇怪,路逢舟是个很重感情的孩子,不然这种情况下,应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才对。 思及此,陈桦倒是安心了一些。至少目前看来,路逢舟很看重身边的人。重感情的人比起凉薄之人更为可靠。 暴躁的心终于安静下来一些,陈桦又拿起那张结婚证书细看,这是自己儿子的结婚证明。真是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原本还是个孩子竟然就这么结婚了。 陈桦苦笑了一下,两个人呢加起来都不到四十岁,不到四十岁,等等……路逢舟才十七? “小路,你多大?”陈桦还幻想着是不是工作人员疏忽打错了,这孩子不是简殊然的学弟吗,都上大二了怎么会才十七岁? “我今年十七。”路逢舟不明白怎么挺好的气氛,又变了呢,他战战兢兢的回答,“我上学早,还跳过级。” “简殊然,你脑子里进米汤了是不是,你的道德底线呢,这是犯罪你懂不懂!”陈桦一拍桌子,抄起刚才扔掉的晾衣架,直接就上手了。 她教高中,现在学校对于学生早恋早就不管了,但是有些行为是必须杜绝的。每年无论是学校还是教育局都会反复强调,做好学生的工作,防患于未然。就是这么严防死守,还是会出事。有一年甚至闹出过人命。 几天前别的学校传出高中生怀孕最后退学的事情,陈桦还觉得心惊。两个男孩子倒是不至于闹出这种事,可是她天天接受洗脑式培训,她接受不了啊。 “妈,我们什么都没做啊。”简殊然一边躲着她妈的毒手,一边赶紧辩解,他被陈桦从小敲打到大,有些意识早就根深蒂固了。 “没做什么,啊?证都领了,你还说什么。”陈桦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路逢舟没成年,这在华国国内确实属于犯罪了,要是路家人不干怎么办。说是同意了,到底两家没坐下来谈。 现在孩子什么都讲究自由,这就是太自由的结果。 “不是,妈你冷静一下。”路逢舟人高马大的站在那里拦着,看着陈桦勃发的怒火,他一阵一阵的胆寒,索性豁出去的喊了出来,“我跟然然真没上过床。 这么露骨的话一出,客厅立时安静了下来。 第68章 聚齐 陈桦木然,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跟自己的儿婿探讨这个问题,这也太他妈尴尬了。是的,人民教师终于在心中爆粗口了。 路逢舟更是憋屈,要是他把简殊然吃了,这顿打挨也就挨了,问题是没吃到呢。他是不是比窦娥都冤。 “妈,你得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然然可乖了。”路逢舟尝试了一下将陈桦手里晾衣架拿了下来,小心的递给简清明,用眼神恳求自己的老丈人赶紧把这个凶器收起来,今天的场面几度血腥,这晾衣架都是直接参与者。 “妈,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您教我的我也都记得。”简殊然低声说道,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真不好。 陈桦冷静了下来,她不是不信任简殊然,这个孩子从小到大没让她费过什么心。 就是最近做事有些让人上头,大概她还是被突然结婚这个事给刺激了。陈桦坐了下来,努力的平复心情。 “小路你安排,我要跟你父母尽快见一面。”几次深呼吸之后,陈桦终于自我克制住了那阵子狂躁。 “好好,我马上安排。”路逢舟点头如捣蒜,这算是过关了吗? “这件事情,你们还是要检讨,这么大的事私自决定,太莽撞了。最迟这周末,一人三千字检讨交到我这里。认识要深刻,检讨要认真,思想要有高度。行了,就这样吧。”说完陈桦起身回了卧室,她很累,暴怒之后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路逢舟傻眼了,他长这么大没写过那玩意儿,怎么写?三千字是不是有点多?今天已经周五了,时间是不是有点紧? “我再说两句啊,这件事你们确实做的不对,不管怎样都应该征求一下家里的意见。不过既然都发生了,我们也会接受,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简清明是务实派,眼前的局面不会轻易改变,那么只能盼着自己的儿子以后有好日子过。 “爸,以后我们再也不敢擅做主张了。”除了结婚这件事,他与简殊然之间也没有什么大事了。毕竟他千辛万苦的就为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检讨书你们要加油不要糊弄。”简清明安慰两个孩子,简殊然还好已经习惯了,路逢舟的脸已经呈现了菜色。可能比起检讨,他更愿意挨揍。 “简清明,检讨你也得写,别想浑水摸鱼。”陈桦的声音从卧室传出来。 “不是,老婆,这里怎么还有我的事。”简清明一脸震惊的喊道,钥匙这个茬是过不去了吗? “简殊然是不是跟你姓简?”抛开老师的身份,陈桦首先是个女人,在婚姻里仿佛是先天就可以不讲理。 “可是……可是……”简清明走进卧室跟陈桦据理力争,跟着孩子一起写检讨,他都一把年纪了,这老脸往哪里搁? 客厅里就剩下两个人贴墙站着。 路逢舟声音很轻但很急切的问道:“然然哪里疼吗?” 刚才他是领教了陈桦的手劲,简殊然被打了好多下,估计身上有的地方已经肿了。 “我没事,你呢?”简殊然伸手去勾路逢舟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摸过去。 路逢舟接收到这份小心翼翼触碰,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 “我皮糙肉厚的,肯定没事。”路逢舟拉起简殊然的衣服袖子,果然有几道印子有点肿,他轻轻的给他吹着,“一会儿我给你上点药揉揉。” “嗯。” 简殊然瞥了卧室一眼,他爸妈顾不上他们这里。简殊然凑到路逢舟跟前,迅速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抱歉让你挨打,我妈平日里没这么大脾气。” “没事,你妈就是我妈,妈打儿子我能说什么。”路逢舟感受着那个蜻蜓点水一样的吻,感觉很平静也很温暖。 “你家里人会不会打你?”简殊然不了解路家人,不知道会不会面对的还是这样的局面,“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行,明天回我家。”路逢舟想着要不要今天先回去,把他爷爷的枪都藏起来,他怕吓到简殊然。 事实证明简殊然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他们回到路家的时候,他被路今生一脸铁青的强行留住喝茶。然后看着路家老爷子拿着拐杖,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楼上楼下的追着路逢舟跑了三趟,大有打死这个不肖子孙的架势。他急的不行,但是看着路今生的脸色也不敢动。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路今生艰难的问道,这个事情给他的冲击太大,怎么说呢,混迹商界这么久,他早已经身经百战,将自己活成别人眼中的传奇。可是面对这极具戏剧性的婚姻,他还是接受困难。 记得上次在医院见面,当时还说还没追上,怎么进展这么快?这有二十天吗?如此草率,现在的年轻人是认真的? “我忘了”简殊然直接说道,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 “什么?”路今生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事也能忘? “我丢了半年的记忆,逢舟说是被绑架刺激了。”简殊然不好意思的说,感觉自己这个胆子真是不能拿出来说,太丢人了。 路今生沉默了一下,简殊然被绑架也是因为路逢舟,路家是有责任的。 “结婚是好事。”路今生勉强说道,他现在也只能这么说,人家都因为自己儿子失忆了,自己在说什么难听的不合适。 路今生心里万马奔腾,闹腾的不行。同性婚姻面临的问题太多,至少他知道的豪门里没有人家有这样的事。 倒是耳闻过有同性恋人的存在,只是最后很多都迫于家族的压力散了。他在想是不是自己没有告诉过路逢舟这件事的后果,导致这孩子无所顾忌。 “当然是好事,明天您和我爷爷谁都别安排事情,咱们两家一起吃个晚饭。”路逢舟一边躲着他爷爷的追打,一边留心这边的对话,如果他爸说出不好听的来,他一定会反驳,不会让简殊然受半点委屈。 “你小子也不说跟家里提前通个气,这是不是太仓促了。”路爷爷直接将拐杖扔了出去,这孩子真是不打不行,惯的太过。他还好,退了休也没什么事情,路今生的时间非常紧张,今天是路逢舟愣说有急事才把人弄回来的。 结果还真是急事、大事。现在路老爷子整个人气血上涌,不知道要如何收拾这个兔崽子才能痛快。 “反正已经这样了,两家赶紧见一面,然后我要发公告。”路逢舟灵活的躲过拐杖的袭击,赶紧上前捡起来,让管家陈爷爷收好,省的一会儿再来打个第四趟。 “什么公告?”路今生莫名其妙的问道。 “结婚公告啊,放出消息在各大媒体上刊登,昭告天下我结婚了。”路逢舟坦然的说道。 “这个绝对不行,你想过你的行为会对家族和集团造成多大的影响吗?”路今生这次是坚决反对。 在他看来,这纸婚书跟过家家差不多,在华国不受任何法律保护。也就是说,如果两个人分手,路家没有任何损失,简殊然连根针都带不走。可如果真的昭告给所有人知道,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即使没有法律的效力,但是从人情、道德方面都会受到钳制。 而且社会上会怎么议论还不知道,还有一部分人是不接受同性恋爱的。 “爸,我不是在跟您商量,这事我早就想好了。”路逢舟一步不退,上次第一次见面他就说明白了,为这还被他爷爷把肩膀砸骨裂了。 这辈子他不可能让简殊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他,一定是清清楚楚的关系。 不止是让那些追求简殊然的人歇了心思,同时也是告诫自己身边那些个蠢蠢欲动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为了钱也好,为了权也罢,都别打他的主意。 同时更是断了他爷爷和他爸想给他找女人的心思,他总觉得他们二位并未死心,尤其是他爸。 “我也没跟你商量,我不同意,看哪个媒体敢登?”路今生面对这件事态度异常的强硬,他以前就是太好脾气,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这件事情牵涉甚广,他不能松口。现在长丰还是他说了算,没有哪家媒体会傻到跟长丰的当家人杠。 “您不就是怕长丰受影响吗,怕股价跌了损失钱吗?”路逢舟知道他爸这关不好过。 “没错,你知道就好,作为长丰未来的继承人,你最好有些责任心,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路今生,你眼里除了钱,还能不能有点别的?” 路今生的话没说完,客厅的双扇大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身材高挑匀称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摘掉脸上的墨镜,露出一张与路逢舟有几分相似的脸。 只不过比起路逢舟只有四分之一异国血统,拥有二分之一血统的妈妈轮廓更深,发色和眼睛的颜色也更浅。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有着灵动的眼神和一头非常浪漫的大波浪卷发,即使年过四十,浑身依旧充满了活力。一件卡其色的长风衣,一双黑色丝绒细高跟鞋,将人衬得非常的知性从容。 第69章 热搜 “妈,你不是明天早上的飞机?”路逢舟很惊喜,原本他还想亲自去接。 “我临时改了时间,儿子,妈妈很想你。”奥利安娜走过去给了儿子一个拥抱。这么多年没回过华国,现在她儿子需要她,原本的坚定变成了迫不及待。 放开儿子,她看向路老爷子,很恭敬的说道:“爸爸,我回来了。” 路老爷子只在人进门的一瞬间有些恍惚,随即就找回了状态。 “嗯,一路辛苦了,回来就好。”面对十几年没见的儿媳妇,路老爷子非常的淡定。内心里是十分感慨的,终于是回来了。不管是为了什么,还知道这个家的门是冲哪里开的,这就不容易。 “你就是简殊然!来,孩子让我看看。”奥利安娜拉过简殊然的手,细致的打量了一番,是个温柔干净的好孩子,“亲爱的,谢谢你愿意爱我的儿子。” 奥利安娜给了简殊然一个真诚的拥抱:“我非常期待见到你的父母,我很想跟你的母亲聊一聊你们今后的生活。” 是这个孩子给了她一个回国的理由,这么多年,她始终没有离婚,也没有变换国籍。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没有下定决心走那一步。 出国多年,说是负气出走,不过是给自己落荒而逃找了个借口。现在两个孩子给了她回来的勇气,这泥沼一般的婚姻也该有个结局了。 “阿姨您好,我母亲也很想跟您见一面。”简殊然笑的眉眼弯弯,奥利安娜身上有一种亲和力,让人十分舒服,就像是西西里的阳光让人十分的向往。 “等正式见了面,你就可以改口叫妈妈了,我简直等不及了。”奥利安娜的蓝色眼眸中全是笑意,儿子不遗余力的在她面前夸奖这个孩子。她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自己一直倨傲的儿子这么看重,变的都不像他了。 当时路逢舟急切的打电话,让她签署同意结婚的监护人同意书,她是很震惊的,从路逢舟的言语中透露出来的爱意和占有欲,让她这个做妈妈的都不好意思。她很想见简殊然一面,想看看能把自己的儿子迷成这样的孩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今天见到了,她发现她第一眼就很喜欢简殊然。这里面肯定有爱屋及乌的成分,但是更多的还是简殊然本身招人喜欢。 简殊然腼腆的笑了起来,在长辈面前,他还是会不好意思。 “爸爸,我带两个孩子出去吃个饭可以吗?晚些时候我再回来跟您详谈。”奥利安娜征求路老爷子的意见,原本她直接回来就是想自己的公公谈谈路逢舟婚后的安排,没想到两个孩子都在。 “去吧。”路老爷子没有反对的理由,就是可怜自己的儿子被当空气,哎! “奥利安娜,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先谈谈吗?”路今生从妻子进来就处于完全懵逼的状态,这么久没见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没有任何真实感。 十五年了,两人连视频都没用过,最多就是打个电话,基本上都是涉及路逢舟的事情。最近的一次就是因为路逢舟找了男人,他被自己的妻子好一顿嘲讽。 他突然发现,彼此都老了不少,自己天天看镜子,对于自己的变化是接受的。而奥利安娜在他的印象里还是那个晴朗的二十多岁的女子,如今这个人退去了年轻时的青涩。带着他完全不熟悉的气势前来,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被无视的程度好像比空气都高,这种感觉是真的不怎么好。奥利安娜就进门的时候怼了他一句,之后连余光都没有分给他。 “往后放放吧,我很累,现在只想放松一下。”奥利安娜这话的意思在明显不过,跟路今生谈话很累。 “你……”路今生噎了一下,感觉一口气被生生憋了回去。 “关于公告的事,我劝你想开点,结婚你都阻止不了,其他的就别费劲了。你老了,就安分一些吧。”奥利安娜留下这句话,一手挽着路逢舟,一手挽着简殊然走了出去。 背影优雅且窈窕,挺拔且傲然,她在明明白白的告诉这个男人,这些年老娘过的不错。 路今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没再开口。面对自己的妻子他始终气短,不管当初是什么情况,娶了人家又对人家不忠是事实。 路老爷子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起身上了楼。儿子也好,孙子也好,一个让他省心的都没有。可是他上岁数了,也不想管了,过清静日子不好吗…… 简殊然以为路逢舟的妈妈会选择西餐厅,没想到会找到一家私房菜馆,很雅致的小院子里,还有一个别致的鱼塘。 “我想这里的烤鸭,想了很久了,在意国是吃不到的。没想到十五年了,竟然还开着。”奥利安娜很感慨,这些年景城的变化太大,下了飞机之后,她几乎哪里都不认识了。 三个人坐定,奥利安娜点了一桌子东西,每一个都尝了几口。 “有些还是老味道,有些已经变了。” “这么多年,想必也是换了厨子。”路逢舟给她妈妈倒了一杯茶,又倒了一杯放在简殊然面前,然后开始给简殊然剥虾。 奥利安娜看着路逢舟耐心的照顾简殊然,有种奇异的踏实感,原来他的儿子是真的长大了,会照顾人了。曾经眼高于顶,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小少爷,成长为一个会疼人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错过了很多,对于儿子她是愧疚的。 奥利安娜从包里拿出几分文件,放在桌子上。 “这是几分产权书,你们看一下。有一个是我在北欧的古堡和一座农场,还有一个是在南欧的葡萄酒庄园和一栋海边的别墅,我还定了一艘游艇,送给你们当新婚礼物。等你们有空了,去趟意国把手续办了。”她的一切将来都是路逢舟的,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些太贵重了。”简殊然惊了一下,他不知道路逢舟的母亲家是做什么,两人也没聊过,现在看来也是豪门。 “没事。”路逢舟很坦然的拿起产权书看了一下,“妈给的你就收着。” “亲爱的,你会喜欢的,那座古堡坐落在很有名的峡湾地带,风景独特,每年特定的时候还能看到极光。农场里的小动物非常可爱,出产的羊毛和奶酪品质极高,非常受欢迎。庄园在南欧平原地带,阳光普照,每年那里的葡萄酒都是参赛拿奖的焦点。海边的别墅远离闹市,非常的安静适合度假,而且那栋别墅是用特殊的火山石建造的,能够净化情绪、美容养颜,我都试过很不错的。”奥利安娜热情洋溢的说道,这些礼物都是她精心挑选,每一处都有特别之处。 路逢舟欣然接受这些礼物,让她十分的欣慰。好像母子间多年的隔阂正在消失,这都要归功于简殊然。尤其是这次见面,她感受到路逢舟的变化,整个人温暖了很多。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路逢舟的性格一直不能说好,奥利安娜一度很担心,自己的孩子变成这副不讲理、暴躁的样子,她是不是有很大的责任。 现在路逢舟的状态,奥利安娜真心感谢简殊然。她感到这次她准备的礼物少了,等回去再整理一下。 “对了,葡萄酒庄园旁边还有一座玫瑰庄园,非常的漂亮,那里出产意国最好的玫瑰精油。葡萄香甜的味道,配上玫瑰浪漫的香气,那里连空气都是甜蜜的。” “那座玫瑰庄园是谁的产业?”路逢舟问道。 “是图莱昂家的,你听过这个品牌的玫瑰产品吗?比较小众化,因为无法大批量生产,都是专供贵族或是顶级富豪使用的。”这是一个古老的家族,祖上也是贵族。 路逢舟摇摇头,就算是满大街都是的品牌他也未必知道,这都不是他该操心的。 他只是在内心盘算,简殊然喜欢花,不如把那个庄园买下来当礼物送给他。 生活无非就是有酒有花有爱人,就挺好!葡萄酒配玫瑰很浪漫不是。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最后两人一起送奥利安娜回了路家大宅。他们并未停留,大家都清楚,今天是长辈们的主场。奥利安娜和路老爷子以及路今生会有一次很漫长的谈话。 不管事关什么,都是好的开始。 等两家人真正坐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奥利安娜的极力周旋,路家两位长辈已经全盘接受。 陈桦与奥利安娜一见如故,两人相谈甚欢,甚至约好了接下来一起出去玩。 无论如何商谈的结果都是令人满意的,因为双方都是带着诚意而来,两家算是正式结了亲。 接下来就是按照路逢舟的意思,几乎各大媒体都在头条位置刊登了路逢舟结婚消息。 长丰及旗下子公司官方微博头条置顶。 如此大规模的报道,一时间舆论哗然,消息在发出不到两个小时,已经登顶微博热搜榜首位,热度持续不下,引发全民讨论。 第70章 公告 所有消息的版面都是统一的文字和照片,连排版都一样,这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发式新闻,是当事人要求刊登的。连明星都不会有这种阵仗,顶多发个微博,然后新闻媒体为了博眼球会主动跟进。 很多人都好奇,不过是富人结婚,为何如此招摇。在这以前也没见长丰的继承人如此张扬,尤其是没在网络上过多的露过脸。 到底是什么样的婚姻,让路家如此大动干戈,让长丰的继承人这么上心。 最让人惊讶的是,他们是同性婚姻,在国内同性婚姻尚不合法,一般都会比较低调。普通人相守都不易,更何况是豪门,涉及方方面面的利益。 但是照片只有侧面,是两个人在一个广场拥吻的照片,但是就这个侧颜已经让人沉迷舔颜。 网上各种声音,有专门舔颜的,有核算路逢舟多有钱的,有热议“太子妃”身家的,有讨论同性婚姻合法性的,有艳羡豪门婚姻的。 不过半天,“太子妃”的背景被官方爆了出来。A大高材生,出身普通家庭,是路逢舟的学长。 并附上告知书,相爱不易,请勿打扰。私人信息,不要深挖。 在这期间有人要爆出简殊然的个人信息,均被直接撤掉了。 路逢舟的目的很明显,他公布自己结婚的消息是确定彼此的权力范围。并不只是为了秀恩爱,更要杜绝简殊然被骚扰,所以媒体没有放两个人的正面照片。 官方披露简殊然的信息很简单,但是足够将舆论推上更高的层次,很多人都说这是普通人的成功逆袭,尤其有人扒出简殊然当年高考是景城的理科状元。 当天就有公众号开始以此为例给大众灌鸡汤,什么优秀的人才能吸引更优秀的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更有彩虹组织,公开发声支持他们,因为他们的勇气为进一步争取同性婚姻合法性而迈出了一大步。 第二天路逢舟又在官媒上发表公开信《致然宝》,高调的表白自己的爱人。言辞恳切,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爱意,让人直呼受不了,简直就是行走的撒糖机。对于单身人士是太不友好了。 这一波又一波的操作,将普罗大众砸的晕晕乎乎,好多人纷纷叫嚷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发公告之前,路简两家都已经通好气,尽量不去关注媒体。手机能关的就都关了吧。长丰集团的公关部门全员加班,应对突发状况。 这件事情不仅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也在景城上流圈子引起不小的震动。路家继承人原本就是炙手可热的追逐对象,与路逢舟结婚,既得利益是显而易见的。 最要命的是这件事情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 网络上一片惊涛骇浪,社会舆论发酵一波高过一波。 事件的两位当事人反而窝在郊区的别墅里,悠哉的喝着下午茶。 这栋别墅是路今生送的,在得知奥利安娜送了很多礼物之后,他也不甘示弱的松了一堆东西。光别墅就给了三套,这只是其中一套,也是唯一一套在景城的。 对于路家的大手笔,简殊然还在适应。 两人在发公告的当天就住进了这里,图个清静,没人知道他们在这里。 花园里成片成片的种着橙红色的大丽花,现在这个季节开的正好。很耀眼的颜色,在阳光下带着特殊的金晃晃的感觉。 两个人就坐在鲜花簇拥的亭子里喝茶,午后的阳光很清淡的洒下来,照在身上很舒服。简殊然穿着奶白色的高领针织衫,将下巴埋在领子里,显得脸更小了,衬得眉眼精致而温暖。 他一字一句的看着路逢舟给他的公开信,这个他事先并不知道。 今天媒体突然放出来,他早上浏览新闻的时候才看到。 公开信是手写体,是路逢舟的字,简殊然当然认得,那字体遒劲有力,又带着恣意张扬。 简殊然很认真的在看,信不长,但是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限的爱意,是对他的告白。也有承诺,是真的将余生跟他捆绑在了一起。真诚而无畏! “你什么时候写的?”简殊然抬头问道,路逢舟总是出其不意的给他惊喜,让他的心时时刻刻都被爱包围着。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 “就昨天,一气呵成,很多话是我早就想说的。”路逢舟看着对面的青年,被身后的艳丽的花衬托的更加干净。阳光打在他的侧脸,皮肤仿佛透明一般的通透。眼睛黑的晶亮晶亮的,有着无法言说的神彩。 简殊然感觉眼睛有些涩,他好像在谈一场童话一样的恋爱。 “怎么宝贝这就感动了,那以后的日子你岂不是每天都要沉浸在这种氛围中。”路逢舟眼看着简殊然的眼圈有点红,他很清楚,简殊然这个人很感性。很容易感动!很容易知足! 自己给他的一点点好,他都能记得很清楚。然后将那一点点好,翻成双倍、十倍的爱回馈给自己。曾经的路逢舟不懂珍惜,现在他会爱护简殊然每一寸的好。 简殊然笑了,笑的阳光和身后的花都失去了原本的艳丽。敛去眼中的波光潋滟,他觉得心被注入了一股暖流。 “你这样大张旗鼓,明天我们真的能顺利去学校上课吗?”简殊然现在比较担心同学和导师的反应,自从失忆之后他还没去过学校,很多事情无法衔接。现在身份上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应付。 “以不变应万变吧,放心我在呢。”路逢舟很坦然的说道。 他才不管学校那帮人怎么想,对于他来说除了简殊然没什么是重要的。 “赵臻约咱们这周末去华庭庆祝一下,去吗?”路逢舟没有一口应承下来,他得问问简殊然的意思,“估计人不会少,你要是嫌乱,我就推了。” 得知路逢舟结婚,赵臻在电话里连续嚎叫了三分钟没有停下来,肺活量也是没谁了。 赵臻这人,人来疯,知道这么好的事,肯定要庆祝一下。 “时间上没问题,就是……我好想跟他们都不熟。”简殊然当然想进一步认识路逢舟的朋友,融入彼此的圈子两个人才能更好的在一起。只是那群富二代,他对他们的观感,还停留在苦追路逢舟的阶段。没什么好的回忆,他能感觉出来那些人对他的出现,是有所轻视的。 而且比较熟悉的除了赵臻和尤可为,其他的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不用搭理那些人,想应付就应付,不想应付晾着他们就行。再说这半年你跟赵臻和尤可为相处的还行,尤其是跟赵臻,见面的机会挺多的。赵臻这人有点缺心眼,嘴比脑子快,说什么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路逢舟说道,他清楚简殊然的顾虑。他身边所有朋友对待简殊然的态度,其实都跟他有关,如果他当初足够重视这个人,没有人敢给简殊然脸色看。 “嗯,那就这么定了吧。”简殊然并不是很排斥,“你上次说教我去骑马,什么时候去?” “时间上什么时候去都行,就是最近马场那边在修路,有点堵车。预计再有半个月就能修好,等全都修好了我们再去。”路逢舟给简殊然定了一匹马当新年礼物,目前还没到,不过他不介意先让他知道。 “你看这匹马好看吗。”路逢舟翻出手机上的照片给简殊然看。 “真漂亮。”图片上的马,通身雪白,体态优雅从容,肌肉线条很流畅,非常的匀称有力。 “喜欢吗?”这匹马是他上辈子送个简殊然的那匹,长得漂亮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性情很温和。 “嗯!这马漂亮的跟精灵一样,你看这鬃毛,白的好像都发光。”简殊然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马,也可能是以前根本就不关注。 “喜欢就好,我买下来了,大概两个月之后就能送到,新年礼物。” “给我的?” “嗯,跟我的马正好一黑一白,特般配。”路逢舟又调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批黑的发亮的马。 那匹马好像是身上被抹了一层油,黑色的皮肤有一种金属的光感。体态健硕,肌肉非常的发达,看着就很有力量。眼神中自带衿傲之感,仿佛是帝王一般。 “这个更漂亮,我下次去能骑一下吗?”简殊然试探的问道,人都是慕强的,那匹白马很漂亮,但是从征服欲的角度出发,肯定是路逢舟这匹更强一些。 他记得刚认识路逢舟的时候就听说过,他有一匹特别好的马,花了8000万从中东地区拍回来的。谁都不让碰,除了他自己能骑,平常只有驯养员来打理一下。 “你别骑它。”路逢舟拉着简殊然的手指摩挲的一下,“这马脾气不好,你就骑过一次,那次它差点伤了你,我当时吓死了。” “这么严重吗?”简殊然当然是不记得了。 “嗯,当时旁边有两匹马突然发狂打架,它可能是吓了一跳,脑袋一下撞到了你肩膀上,青了好大一块,还好没伤到骨头,要不我非把它做成马肉干。” 那一次,路逢舟确实吓到了,即使是上辈子的事,他现在说起来还是心有余悸。马的力量很大,要是把人撞坏了可怎么办。 后来他坚决不许简殊然再骑自己的马,赶紧送了一批脾气好的给他。 简殊然一方面觉得暖心,路逢舟是真的在乎自己。一方面觉得心惊,8000万的马肉干,这也太败家了。 第71章 缘由 隔天两个人很早就起床了,因为要去学校,这个别墅距离A大稍远,为了不迟到,必须要早起。 来到学校,果不其然,简殊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注视。各路人马都好奇在网上抄的沸沸扬扬的新闻,正主是什么样子的。 上课的时候教授还奇怪,怎么今天他的课这么多人,大学蹭课很常见,但是蹭课的连站位都开始争抢,就很夸张了。 “能问问你的感想吗?”云述小声的调侃,清亮的眼里全是促狭。他跟简殊然关系亲近,最近连他的周围都热闹起来。全是跟他打听小道消息的,手机也是不停的响,他都避重就轻的给回绝了。 好在现在他为了给卓玉补课,每天也不回宿舍住,离高考越来越近,时间越来越紧,他必须抓紧一切时间给卓玉补习。 所以至少他不用面对宿舍里的盘问,要知道男生一旦八卦起来,战斗力不输给女生。 “你就别刺激我了。”简殊然无奈的看着云述,耳朵微微的红了起来。 “我没有,我在关心你。”云述依旧笑眯眯的,桃花眼都弯成月牙儿,“再说了,更刺激的在那边呢,我这算什么?” 简殊然顺着云述的目光看向门口,路逢舟赫然站在那里接受大众 眼光的洗礼。 简殊然暗暗的想,这么多人还是路逢舟最耀眼。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气质,都是最最夺人眼球的存在,就像是珍贵的切割完美的钻石,随时都能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周围有人在议论,有人在偷偷拍照。简殊然想,还好这个人已经是他的,要不他真是要担心死了。太引人注目! “然然,走了,我们回家。”看见简殊然的目光,路逢舟几步走到他跟前,伸手去拉人,“学长,一起吗?” “我不了,我还要去找一趟教授。”云述说道,开始收拾东西。 “行,那回头见。”路逢舟跟云述打了招呼,就拉着简殊然离开。 周围的议论声逐渐放大,甚至伴随着女孩子的吸气声和刻意压低的尖叫。 简殊然没工夫想别人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全在两个人十指紧扣的的手上,耳朵上的红一路蔓延到脖颈。大庭广众,身边的人大部分都认识。路逢舟就这么欣然的拉着他的手,不顾及任何人的眼光。 出了教室,关注两个人的依旧不少,路上总有人在看他们。 “然然,你下次出来戴口罩吧,我不喜欢他们这么看你。”路逢舟知道都上热搜了,肯定会被关注,可是他不喜欢这些人看简殊然的眼光。 “公布的是你,想把我藏起来的也是你。你怎么这么矛盾?”简殊然最近才发现,路逢舟的性格也有优柔的地方。 “我就是讨厌他们觊觎我的宝贝。”路逢舟不忿的说。 “你呀……”简殊然笑了起来,路逢舟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简殊然。”一个很清冷的声音突兀的打破了两个人之间温馨的氛围。 简殊然循声看去,一个清俊又清冷的人站在路边,看着他的眼神有很深的不解和无奈。 他一眼就认出这个青年就是这半年认识的,他毫无印象的傅予。 “你来干什么?”路逢舟几乎是瞬间就竖起了自己的防范小雷达,警惕的看着傅予。 “我不找你,简殊然能借一步说话吗?”傅予看着他,虽然是问句,但是言语透露出一种强势。 “有什么话我不能听,傅予你看新闻吗,你应该知道我俩已经结婚了吧。”路逢舟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听到这个傅予的脸部肌肉分明僵硬了一下,他眼中划过一抹痛楚。 “简殊然就说几句话。” 简殊然安抚的拍拍路逢舟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看向傅予:“他是我丈夫,我也没什么可瞒着他的,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当面说清楚。” 丈夫着两个字,重重的砸到了傅予的神经上,鼓噪着尖锐的疼痛。 简殊然的语气太客气了,这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傅予敏锐的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是这样的,我……我受了些刺激,忘了这半年的事情,我完全不记得你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如果是,我道歉。” 简殊然记得路逢舟说这个人是他的追求者,那么他想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楚。失忆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病,忘了就是忘了,他和这个人的交集也到此为止。 傅予震惊的看着简殊然,思维纠缠心却一路下沉,原来是这样,所以他们才结婚了。明明九月份见面的时候什么征兆都没有,怎么就突然结婚了。 可是简殊然不记得他了,他们之间的交集本来就浅,现在更是水过无痕。 “你没做过任何让我误会的事,我们是朋友。”傅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很无奈,也很疲惫。当初知道他们结婚的消息,他还以为是玩笑。 两个人在一起去度假,让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之后试图联系,也都有路逢舟从中作梗。他就想当面把事情弄清楚,谁想到简殊然连文化节都没有参加。 直到各路媒体开始铺天盖地的报道长丰继承人的婚姻,看到那张两个人拥吻的照片,他才反应过来,原来都是真的。 他说不清到底有多煎熬,想弄明白真相。现在他找到了真相,只觉得无比讽刺。 “路逢舟你好无耻。”傅予看着路逢舟眼中充满了鄙夷,“他忘了你怎么对待他,也忘记了你是什么人,所以才同意跟你结婚的,你不愧疚吗?” “什么无耻?什么愧疚?你说话客气一点。”简殊然自己都不舍得多说路逢舟一句,又怎么能坐视别人当着他的面骂路逢舟。他不悦的看着傅予,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怒气在集结。 傅予从心底感觉到寒凉,这个人是彻底把他忘了,靠!他没输给路逢舟,却输给了意外。真他么狗血! “你问问他,咱俩是怎么认识的?他无时无刻的跟踪你,监控你。这些都是正常人做的出来的吗?”傅予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们自己解决。以前的事情我是真都忘了,对你造成的伤害,我道歉。但是也请你跟我的丈夫道歉,你不能这么质疑我的爱人。”简殊然像是护犊子的小狼狗,看着温柔,亮出的爪子也很尖利。 而路逢舟更像是骄傲的雄狮,不战而屈人之兵。 傅予深深的看了一眼简殊然,仿佛是最后一眼,这人的眼中闪烁跟以前不一样的光芒。更干净,更单纯。但是却带着很残忍的天真来对待他。 傅予没在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带着他没有开始就结束的感情。这次离开他很狼狈。 看着人离开,路逢舟意识这辈子的问题,他最好还是跟简殊然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免得有人嚼舌根。而简殊然对他维护,半点没有假的。 他们两个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绕着学校里的小路慢慢走。一路上红色的黄栌叶和黄色的银杏叶,交错而落。铺了满地的金红,非常的漂亮。 路逢舟将傅予和简殊然怎么认识的,还有在酒吧发生的事都和盘托出。 “宝贝,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吃醋,你跟别的男人一聊就二十分钟,还给他电话号码。你……你以后不能这么做知道吗,外面坏人很多,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路逢舟想起那个时候,暗骂自己不是个东西的同时,还是酸的不行。 “嗯,那你以后还敢留我一个人在外面吗?”简殊然问道,想想路逢舟吃醋的样子,怪可爱的。 “不敢了,不敢了,绝对不敢了。我以后都不犯浑了。”路逢舟现在就差全程紧迫盯人,哪里还能放任把简殊然自己放在外面,他疯了吗? “那监视和跟踪你怎么说?”简殊然记得傅予刚刚提到了这个。 “我那不是怕你有危险吗,我就放了一个保镖在你身边。”路逢舟的这个行为肯定要结合上辈子来看的,他就是不能容忍得不到简殊然的消息。 简殊然点点头,他倒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这么看着,自己都被绑架了。 “那现在也有吗?”简殊然问道。 “嗯,现在更要有了,你已经是我路家的人了,我们的关系又完全曝光在大众视野里,你的人身安全等级要提高不止一点。”路逢舟早就安排了,他要上课,还要去公司,不能时时刻刻跟着简殊然,他身边的安保工作已经交给专业人员打理。 “你随时都能知道我的消息,我们之间信息交互不对等啊。”简殊然笑意盈盈的看着路逢舟,看得人一阵心痒。 “你要想知道我的消息也是随时随地的呀,我可以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给你报备,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包括我的裸、照,绝对独家。”路逢舟凑到简殊然的耳边欠欠的说道,伸了一下舌尖,添了一下简殊然的耳朵。 裸、照? 简殊然耳朵跟过电一样,脸上染上绯色,回身就走:“说着说着你就没正经的。” “哎,我怎么没正经的了。”路逢舟赶紧过去拉人,揽着肩膀将人带进怀里,两人一路往校外走去,“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再正经不过的。然然你要记得,我的一切都是你,包括命都是,所以你不要有任何顾虑和怀疑。” 解决了傅予,路逢舟心情很好,他当然知道以傅予骄傲的性格不会来纠缠一个彻底忘记自己的人。而且就算是纠缠也不会有结果,简殊然记得傅予的时候,两人尚且没有进一步的发展,更何况是现在。 “嗯!”简殊然言笑晏晏的应下了。 他们有白头到老的承诺,也有以命相许的感情。 第72章 怪人 今天是周三,简殊然比路逢舟下课要早,初冬的阳光还是很舒服的,透亮但不晃眼。 简殊然独自在学校里的咖啡厅等路逢舟下课,面前摆着一杯焦糖玛奇朵,只喝了几口,已经快凉了。他其实不怎么喜欢喝咖啡,就是单纯的喜欢闻咖啡的气味。有一种幽幽的深入人心的愉悦之感。 青年坐在那里身穿一件黑色高领针织衫,一件驼色的大衣,整个人有一种素净的恬淡。眉眼柔和中有一种力量感,眼睛很漂亮,仿佛是装着万千山水,莹莹亮亮又深不见底。这样的颜值和气质就算是身上没有那些招眼的新闻,走到哪里也都是引人注目的。 重新回到学校有喜有忧,喜的是他英语六级过了,忧的是上学期学过的东西他彻底忘了。有连贯的课程,他现在完全是一头雾水,云述给卓玉补课的同时,也要给他顺便补补课。辛苦的不是一点点。 周围依旧有人在交头接耳,简殊然不动如山的翻看着手里的书,对于那些声音充耳不闻。 实际上他还没有适应现在的生活,公告发出去一个多月,最大的变化就是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注意。 前两天陪他妈去商场买东西,还被柜姐认出来了。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长相这么有辨识度。 亲戚朋友也都过来询问,他的电话每天过了九点准时关机,要不真能聊到半夜。甚至还炸出了很多不怎么联系的人,至于那些人怎么拿到他联系方式的,只能说办法总比困难多。 简殊然知道现在自己身价不一样了,毕竟他的枕头风对于路逢舟是真管用。所以总有人会打他注意,不过他不是傻白甜,也不想给路逢舟找麻烦。 他爸妈在这方面也很拎的清,如果有可能他父母可能更希望有一门子低调些的亲家。 就是感觉不太自由,到哪里都有人盯着的感觉并不好。不过这也只是新闻还有些热乎劲,等过阵子就好了,现在新闻更新这么快,他和路逢舟是普通人,又不是明星,怎么会有人一直关注。 现在他做什么都比较小心,怕被有心人拍到,给路逢舟找事。一切都慢慢适应吧,毕竟这场婚姻路逢舟的付出更大一些。 简殊然感觉有一片阴影挡住了他书上的光线,以为是路逢舟。他抬起头,勾起一抹笑,眼中流露出纯然的欣喜。 不过让他诧异的是,站在他桌子对面的人并不是路逢舟。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人,身高跟他差不多,身材比例很好。头一次简殊然想用艳丽这个词去形容一个男性,这人的五官单拎出来也学并不出彩,关键是组合的极好。 眉毛比一般男性要细一些,关键是眉峰非常温柔。眼睛不大不小,眼尾却上挑的厉害。鼻子不塌也不挺,但是在那张脸上就是弧度刚刚好。嘴唇却是男人中少有的偏鲜红色的颜色,让原本素淡的脸色,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简殊然愣了一下,那人自顾自的坐下了,就在他的对面,仿佛两个人是约好的朋友。 简殊然看了看四周,有不少空座位。这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记者,太年轻了,一副大学生的样子。 “我失恋了,我爱的人被别人抢走了。”那人将手上的蓝色玫瑰放在桌子上,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奇异的感叹,语气很轻,说是给简殊然听,更像是自言自语,有些微妙不甘的情绪,带着丝丝的愤恨。 原本想说自己在等人请他让一让的简殊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人也许只是想找人倾诉一下,人的崩溃是一瞬间的,如果能有个出口都说出来怎样都是好的。 但是这个话题,简殊然不知道要如何接下去。他们毕竟不认识,他只能等着下文。 “我爱了那个人很久,也用了一些手段想把他变成我的人,可惜最后没成功。”服务员给那人上了一杯清水,他什么都没点,只是看着那杯清水发愣。 简殊然想说爱情这东西应该是真诚相待,你用手段已经落了下乘,没成功是必然的吧。 不过他不会说出来,跟不认识的人没有探讨事物的习惯。 “你说爱情有先来后到吗,第一次遇见我输在没有先遇到,第二次还是这样。”那人盯着简殊然的面容看的仔细,甚至带着一点贪婪,有一种要将人印在眼中的感觉。 这是问句了,如果简殊然不回答会很不礼貌,所以他想了想说:“爱情不用排队,没有先来后到,只是看感情。” 这是简殊然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回答,爱情确实没有先来后到,要不怎么会有个说法,竹马干不过天降呢。但是一切的关键应该是感情,如果没有感情,那就是巧取豪夺或者说自作多情。 他其实想跟这个人说,也许你们没在一起跟出场顺序无关,说到底是那个人不爱你。但是这么说太伤人了,说不定会被泼水。 “那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那人又问,好像简殊然就应该给他个答案。 “这我不太清楚,我也不是当事人。”简殊然想说,如果人家都成了,你就别添乱了,做第三者总是不好的。 这个人的眼神让他觉得不舒服,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像是被鹰盯上的兔子。 “其实他们在一起特别不合适,那人配不上我爱的人。” 简殊然:“……”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爱的人怎样都是好的,而自已应该是最优选择,情敌则是罪该万死。 “你不安慰我吗?”那人清冷的问道,仿佛是有些不满,眼睛里有探寻。 “抱歉,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你的只言片语我也无法说什么,只能说一切随缘吧。”简殊然知道自己说的全是废话,这样安慰熟人,说不定会被追着打。 可是他确实没有对着陌生人长篇大论的习惯,也没有随时随地给人当知心哥哥的能力。 这人也很奇怪,谁没事随便跟陌生人说这些,随意的暴露自己的脆弱。 尤其男人都是要脸面,这哥们儿看着也没有喝多的样子。 “在什么情况下,你会离开你的另一半?”那人又问道。 简殊然脸色微变,有些不虞,眼神也沉了下来。 “什么情况都不会,我只能说,你的问题越界了,我们并不熟。”说完简殊然合上书,站起来准备结账离开。也许这人精神不正常,也许心里有问题,他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气氛开始变得奇怪,让他难受。 “然然。”路逢舟的声音传来,带着微微的气喘,他下了课就往这边赶,一路小跑来的。 听到路逢舟的声音,简殊然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他回头望去,“怎么这么久?” “教授多说了几句,有门课这期末就结课了,要写小论文。”路逢舟走过来,自然的揽过简殊然的肩膀,“刚才那人是谁呀?” 他离的比较远只看到了人离开,就留了个背影。低头看到桌子上的蓝色玫瑰,路逢舟一下子变了脸色。 “那个臭不要脸的是不是追求你?他生活在原始社会是不是,不看新闻是不是,不知道你都结婚了?” “不是。”简殊然拉着他,让他小点声音,“那个人失恋了,大概就是想找个说话的。” 简殊然无奈,凡是有意接近他的人,不是狗东西就是臭不要脸的。他听的都麻木了,在路逢舟眼里,他身边就没有正常人。 “失恋找你干什么?你又不是学心理的,让他去咨询学校的心理医生。”路逢舟心里还是不喜欢有人这么接近简殊然,几乎是本能的排斥。所以上辈子他才会任性个隔断简殊然身边的联系,哎,现在也不敢了,心里着实担心。 “行啦,我连名字都不知道,以后估计也不会见面了。走吧,我们回家看看今天吃什么。”简殊然哄到,A大这么大的地方,今天能够遇上这个人大概也是意外,或者这人根本不是A大的学生。 “太危险了,现在坏人这么多。”路逢舟现在是把人放在蛋壳里揣兜里都不放心。 “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再说张哥他们也不是吃闲饭的。”简殊然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保镖就在远处不疾不徐的跟着。 “两个人是不是少点,要不再加几个?”路逢舟感觉人少了,不踏实。 “你可别,这就够招眼的了,你还想怎样。我也不是香饽饽谁都想咬一口,你就别瞎操心了。”简殊然安抚着人,绑架是概率极低的时间,不过是被他赶上了。 “你就是香饽饽,我现在就想咬。”路逢舟嘴上说着,脸凑上去在简殊然的耳廓上轻轻咬了一口。 “你干嘛,别在外面。”简殊然笑着推他的脸。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完路逢舟又在他脸上“啪叽”嘬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将人放开。 大庭广众之下简殊然还是会不好意思,但是被这么密集洗脑式的每天这么闹着,也慢慢的习惯了这些亲密的日常。 好在现在咖啡馆人不多,不像在教室总是被很多人围观。而且路逢舟是人越多,他越……浪…… “先生,您的花?”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服务员收拾桌子的时候看见了那束蓝玫瑰。 “那不是我的,是刚才那个客人的,我不认识他,你处理了吧。”简殊然回头解释了一下,然后就和路逢舟牵手走了出去。 那束玫瑰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昭示着不被接受的命运。 第73章 梦境 “你和路逢舟真不合适,你还留在他身边干什么?” 这是谁的声音?怎么看不清脸? 简殊然很疑惑。 “你看看这是他换的第几任情人了?你都管不了他,何必呢?”那个人还在说话。 情人?谁的?路逢舟的吗?简殊然感觉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抽痛,路逢舟怎么会有情人?他们才结婚,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你是谁?”简殊然问道,声音里有隐约的不安。这个声音让他觉得莫名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本能的有一种厌恶,为什么? “简殊然,你跟了他这么多年,累不累?适时放手对你对他都好。”那声音越来越阴冷,呼出来的气息仿佛都带着寒意,让人不由得心底发寒,“从他身边离开吧。” “滚!”简殊然生气了,他脾气好分对谁。对待这种信口雌黄的人,他是不会客气的。 “呵呵呵!”那人有些神经质的笑了起来,“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你过的这么卑微图什么?不如放过自己。” 卑微?是他吗? “你胡说什么?”简殊然伸手去抓那个人,一脚踩空,身体失重一样向下坠去,场景几经变换,他看到了路逢舟怀里抱着个人,那个人不是他。 简殊然倏地睁开了眼,呼吸间是抽搐一样的急促感,冷汗瞬间蔓延了全身。无边的虚空在眼前渐渐退去,熟悉的景象显现出来,这是路逢舟和他的卧室,在A大这边的房子里,柔黄色的落地灯,照出房间的样子,床头还摆放着他们的合照。路逢舟说要照的结婚照,要等到寒假再兑现了。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慢慢平复混乱的心跳。 都不是真的,他只是做了个怪梦,很奇怪的梦。同时又感觉过于真实,胸口发闷,刚刚在梦里的心痛好像延伸到了现实。像是真实经历过一样。今天怎么回事,白天遇到个怪人,现在又做这样的梦…… 简殊然有些轻微头疼,他其实偶尔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都是没见过的画面,好像是别人的生活。一点真实感都没有,而且场景切换极快,他甚至来不及捕捉到底是什么。 还有时不时的会心慌或者头晕,他没跟路逢舟提过,怕他担心。路逢舟总是过度担心他,稍有差池就会草木皆兵。 他看向旁边,床铺是空的,伸手摸了摸,凉的。简殊然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凌晨一点。 他们是一起睡下的,这个时间…… 简殊然下了床,去了客厅,看见路逢舟坐在沙发上在翻文件。 “怎么了?睡不着?”路逢舟看见简殊然出来很诧异,“脸怎么这么白?不舒服?” 路逢舟果然十分紧张,放下手里的文件,几步走过去将人拉到沙发上坐下。 “手怎么也这么凉?”刚从床上下来的人,怎么会是这个体温? “没事,就是做恶梦了。”简殊然赶紧安抚他。 “恶梦?梦见什么了?” “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有很吓人的东西,具体的记不清了。”简殊然没有说实话,他说不出口,难道说我梦见你有情人?这不是找茬要打架的节奏吗,“有的梦在醒来的瞬间就会忘记,我大概做的就是这种梦。” “没事没事,不害怕,我在呢。”路逢舟轻抚着简殊然的背,温柔的像是在哄孩子,“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嗯!”简殊然靠在路逢舟肩上,内心无比踏实。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不用上心。 “其实你是没有我抱着睡不着了吧,你看你,真是娇气的不行,这才几天就离不开老公的怀抱了?这是撒娇呢!”路逢舟不正经的调侃。 简殊然:“……” 撒娇……这算吗?他有点脸红,都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能还撒娇?但是如果对方是路逢舟是不是也没关系? 简殊然抱住路逢舟的脖子,用头蹭了蹭他的脖颈,有点弱弱的说:“你就当我在撒娇吧,你赔我睡觉。” “好,我们睡觉去。”路逢舟很享受简殊然的依赖,他将桌子上的文件都收了起来。 “你这是在工作?”简殊然看着那一大摞文件,里面有报表,和季度总结之类的。 “嗯,也不是着急的事,马上年底了,分公司那边会有一些报告交上来,我爸让我先看看熟悉一下。”现在看这些东西对于路逢舟来说都是小儿科,他可以很轻易的看出问题,给出意见。不过他还收敛着,不想吓到他爸,惹出怀疑。 “不着急就别熬夜了,对身体不好。”简殊然帮他把文件分别装袋,在他看来路逢舟年龄还小,接触公司的业务太早,一边惦记学习,一边惦记工作,两方兼顾太累了。 “好。”路逢舟拉起简殊然的手,两人进了卧室。重新回到床上,窝在路逢舟的怀里,简殊然感觉无比踏实。 “逢舟,你……你会想要别人吗?”简殊然声音闷闷的问道,刚才梦境里场景还在眼前晃动,路逢舟抱着别人让他心痛难当。 “你说什么?”路逢舟心里一阵打突,骤然收紧手臂,将人圈在怀里,“宝贝,别瞎想,我想要谁你不知道吗?我们之间没有别人。” 路逢舟感受到了微妙的不安。 简殊然伸手抱紧了路逢舟,借着肌肤相碰的温暖,安定自己的心。 “我都知道,我随口说的。” “随口也不行,我不会找别人的,你也别想,我们结婚了不是假的。”路逢舟将人搂的更紧。 “嗯!”简殊然点点头。 “睡吧,晚安。”路逢舟亲亲简殊然的发顶。 “晚安。” 过了没多久,简殊然呼吸匀净起来。路逢舟看着简殊然的睡颜,心里很温暖。 可是他内心开始升腾起焦虑……刚刚他看了来自洛城分公司的月报,数据有问题…… 整体业绩在下滑,为什么?他忘记上辈子这个时间段洛城具体的业绩情况,但是十月跟九月比,有断层式的下降,这就不正常了。近期没有政策上的调整,但是上个月丢了两个很重要的原本是十拿九稳的项目。已经开始上马的工程,在建设初期建筑材料出了问题。还有一个更为可笑,竟然在打地基的时候造成了坍塌事故,还好没有人员伤亡,只是损失了些机器。 这都什么跟什么?全是小儿科的问题,长丰怎么会范这种低级的错误? 看来等明天,洛城分公司的负责人来做报告的时候,他要亲自见见人。 路逢舟有些头疼,为什么总是洛城?他跟这个地方是不是八字不合?第二天下了课路逢舟直接去了长丰,简殊然今天下课晚,而且要跟云述去办事,两人没有一起回家。 长丰总公司总裁办公室,路逢舟见到了前来汇报的洛城分公司负责人,陈络。 他是路家现在的管家老陈的儿子,跟路今生一起长大,深得路今生的信任。 “陈叔,洛城那边到底怎么回事?”路逢舟也不多寒暄,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跟你爸正说这事呢。”陈络看起来很精干,当年也是被他爸扔进部队,捶打了很多年,“丢掉的两个项目都是这家公司的截的胡,总公司在海外,国内负责人是联系不上。” 路逢舟拿起具体的报告看了起来,“雷诺斯”一家主营是信息技术开发的公司,这跟地产项目隔着行呢。年初才注册的分公司。 “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这家公司在洛城现在很有名吗?”路逢舟不解,这次的两个项目都是政府工程,承建的公司都是实力雄厚,在国内有口皆碑的。 “完全没听过,这之前都没有参加初次投标,二次竞标的时候突然就出现了,三次竞标直接端走了整个项目。洛城做地产和建材的都是知道些根底,就这家公司完全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陈络有些郁闷,他去调查了一下,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负责人是谁,您听过吗?”很陌生的名字,路逢舟搜寻自己的记忆里不认识这么个人。 “没有,到现在都没联系上,本来想见一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每个行业都有规矩,这次的项目长丰十拿九稳,业内几家公司基本上算是陪标,大家也都默认了,毕竟从哪个方面来说,这次竞标的几个企业,长丰是最具实力的。 当然其他公司也不是半点好处都没有,不然谁傻到单纯的给别人做陪衬,这牵扯的方面就多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那这两起事故是怎么回事?”路逢舟问道。 “建材出事我们也很莫名其妙,给咱们提供材料的那家公司是合作了将近十年的老朋友,所有的材料就不可能有问题。出场验收都是合格的,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那边现在也在紧急调查。相关部门很重视。至于坍塌事故的原因还在调查,目前项目处于停工状态。”陈络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这么集中,还是头一次。 “这次损失不小吧。”在建的两个项目都是投资数十亿的项目,停工一天的消耗难以估计。 “财务部门正在核算,不是小数目。”陈络拿起桌子上的凉茶灌了一口,大冬天他还要喝凉茶降火。 “叔,您也别太愁了,偶发事件而已,您跟我爸一起打拼这么多年,什么阵势没见过,会好的。”路逢舟嘴上安慰陈络,心里并不踏实,这个手法像极了那个人,那个疯子。可是怎么会呢……他现在才多大?他们之间也没有交集啊! “哎,我托人打听了一下,人家暗示上头有人。”陈络伸出手指,指了指天上。 “嗯,先观察一下吧,等项目正式启动总能得知更多的消息。” 能在洛城手眼通天的也就只有明家,难道…… 第74章 玫瑰 简殊然和云述约好先回宿舍拿东西,然后两人一起去给卓玉挑习题集。高三很大一部分时间要拿来刷题,有些题型最好能形成条件反射一样的记忆,这样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写完卷子。 每年高考都会有最后连题都读不完的孩子,对于这方面简殊然和云述都有经验。 两人先回宿舍,现在他们都不怎么回宿舍住。简殊然是直接搬进了路逢舟的住处,那现在是两个人的家。 而云述因为要给卓玉补课也很少回宿舍住,不过都没有退掉宿舍。云述给补完课之后肯定还是要住宿舍的,简殊然怕云述跟别人住不习惯,所以先占着位置。 刚进楼道,他就发现很多人都在看他,最近他也习惯了,不过今天注视格外的火热。 “小简,小云啊,你俩可回来了,我正说给你们打电话呢,赶紧的,你们这些年轻人也不知道要干什么,赶紧回宿舍看看去。”宿管大爷迎上来,催促着,“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简殊然和云述一脸懵逼的朝自己的宿舍走去,门口围着好多人。看见正主来了,都是一脸八卦。 “你说我就离开了十分钟,怎么回事?”大爷絮絮叨叨的说着。 宿舍的门竟然是敞着的?怎么回事,除了他们两个也就宿管那里还有钥匙了,宿管没事也不会开他们这里的门啊。 进了门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了。满屋子的蓝色玫瑰,桌椅上、床上、地上,满满当当的,这是什么情况?哪里来的这么多玫瑰。那蓝莹莹的一片,明明是沉静的颜色,在这里却有一种妖冶的感觉。 蓝色玫瑰很昂贵,这一屋子得多少钱。 “简殊然可以啊,这恩爱秀的,你说这让兄弟们以后怎么追人?”隔壁宿舍的兄弟开了个腔,平日里关系不错,说话比较随意。 简殊然只能安静的笑笑,秀恩爱?不会的,这些绝对不是路逢舟送的,路逢舟不喜欢蓝玫瑰,从来没送过。况且要真是路逢舟,这花也不会送到这里来。 他今天回这里是偶然,谁有提前预知能力?送到这里,目的是什么? 简殊然一下子想到了昨天那个男人,有种很诡异的感觉,身上有些冒冷汗。 “大爷,我们尽快收拾,你放心肯定收拾干净。”简殊然跟宿管大爷保证,然后将云述拉进门,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人是视线。 手机响了起来,简殊然拿起一看是个隐藏号码。他接起来,那边传来的声音不是熟人,简殊然却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就是昨天在咖啡馆遇到的男人。 “这些玫瑰都是你送的?”简殊然捏着电话,莫名的紧张是怎么回事? “是。” “你送这些给我干什么?你从哪里拿到我手机号码的?你怎么知道我宿舍在哪里?你怎么进来的?” 这些涉及个人隐私,这人是真的过分了。私自进入别人的宿舍,这和闯空门有区别吗!虽然结果是相反的,没丢东西,还多了不少,但是也不能掩盖事情的本质。 “我想知道,自然能知道。”男人轻轻的笑了一下。 “我曾经得罪过你吗?” 简殊然能想到的只有这样了,他是不是无意之中得罪人了?可是如果是得罪那送这么多花干什么,钱烧的? “没有,就是想送你些东西,这蓝色玫瑰很衬你。”那人幽幽的说,语气变的很熟稔。 这什么理由?随便给陌生人送一屋子玫瑰是什么爱好? “我不会感谢你,你的行为给我造成了困扰。我们根本不认识,也请你不要再做这些了。更不要窥探我的隐私。”简殊然有些恼怒,这人是变态吗? “简殊然,我能邀请你吃个晚饭吗。”男人的声音有些微微的轻颤,不细听是听不出来的。 “不能,我没有跟陌生人吃饭的习惯。你把这些花都拿走或者你说个地址我给你送回去,我们不熟,我不会接受的。以后也请你不要随意的进我宿舍,否则我要报警了。”简殊然不想跟这个人有半点瓜葛。 “送了你,就是你的了,我不会拿回来的。”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电话想着忙音,简殊然一阵烦躁,他还没来的及问这个人是谁,名字是什么。很明显,这人已经把他调查了一遍。 “怎么回事?”云述看着这满屋子的花,快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简殊然简单的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下。 “这是碰上跟踪狂了?不会是暗恋你的人吧。”云述想起前阵子的社会新闻,有个人因为看上人家姑娘就开始各种跟踪尾随,送东西到人家家里,和工作单位。最后差点将姑娘绑走。 “我不知道,昨天那人看起来挺正常的。” “哪个变态脸上还刻着字,你小心一点吧,这事跟路逢舟说一下。”经历上次的绑架,云述现在小心很多,这件事情给他留下的阴影不小。也是做了小半个月的噩梦才缓过来一些。 “等他晚上回来吧,他现在应该忙着。”肯定要跟路逢舟说的,他现在什么都不瞒着路逢舟。 “那现在怎么办?这么多花弄哪里去?”云述指着那些花很为难,数量太多,他们两个想搬走估计要搬到天黑。 简殊然沉默了一下,突然打开宿舍的门,楼道里人来人往的,这会差不多都下课了。 “这屋子里的花随便拿,赶紧的啊,不要钱。” 很多人听到了喊声,都围了过来。刚刚回到隔壁宿舍的兄弟,“砰”的打开自己宿舍的门,窜了出来。 “我艹,真的假的!简殊然你发财了?” “真的真的,赶紧的,就当是帮我清理一下,要不我也归置不了。”简殊然说道。 “哎,这是路逢舟送的吧,你就这么送人了,他不会不高兴吗?”有人问道。 “我跟他说过了,反正这么多我也带不走,他同意了。”简殊然赶紧解释,免得传着传着变成两个人感情有问题。 “哎呦喂,以后你让他没事就送你花,我们不介意帮忙。” “得嘞,那就不客气了。”男生们一阵欢呼。 男生的战斗力是很强的,不到半个小时,宿舍被清理一空。只有零散的花瓣,简殊然和云述拿着扫帚,从里到外扫了一遍。 看着干净如初的宿舍,简殊然很满意。 “用不用换锁?”云述问道。 “没用。”简殊然回道,那人能轻易的将门打开,说明这锁对于他来就不是事儿。 “那就这样吧,我们去买书。”经历过这么多事,云述更加佛系了,反正也阻止不了这些人折腾。他大致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丢任何东西。拿了些衣服塞进包里,就和简殊然一起出了门。 晚上到家吃完饭,卓玉和云述回了卓玉的住处。因为简殊然和路逢舟已经结婚,兄弟俩住一起也不方便。卓玉现在越睡越晚,复习到深夜是惯例,会打扰其他人。 而且路今生从来也没送过卓玉固定产业,所以这次他将路逢舟对门的公寓买了下来,给了卓玉。 简殊然把今天的事情跟路逢舟说了一遍。 路逢舟脸色陡变,昨天那个人只远远的看了个背影,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距离太远了,他也没想一探究竟。但是…… “把手机给我。” “是隐藏号码打来的。”简殊然把手机递过去。 路逢舟摁了几下,果然看见联系人里面躺着隐藏号码。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按了一个电话。 片刻之后,路逢舟的保镖按响了门铃。 “去查今天下午四点多给先生打进来的电话,隐藏号码,直接联系运营商。查到之后尽快给我!”路逢舟吩咐道。 结婚之后,路家的佣人保镖都称简殊然为先生,是独特身份的肯定。 “是。”保镖接了指令去办事。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再骚扰你了。”路逢舟将人抱过来,放在腿上,心里的疑惑破土而出,他心里有猜测需要证实。 “嗯。”简殊然抬起头,去吻路逢舟的下巴,有些硬硬的胡茬。 路逢舟低头含住那人的唇,轻轻用牙去磨,舌尖勾舔着软软的唇,糯糯的甘甜的感觉,总是让人欲罢不能。简殊然主动张开嘴,接受唇舌间的纠缠。路逢舟收紧手臂,将人箍在自己的怀里,舌头像是扫荡一样攻城略地,不留缝隙。 耳鬓厮磨,纠缠不休。像是要证明彼此的归属,没有人想先放开对对方。这份爱,仿佛能让心里开出花来。 他们享受此刻的安宁,只有两个人。任何外力都不能轻易介入。半夜路逢舟拿着手机悄然出了卧室,刚刚收到保镖发来的消息,那个隐藏号码查到了。路逢舟久久的看着那个电话号码,心中的不安在加剧。如果真的是他,那么说明从一开始,他就没想隐瞒,大概率是要正面硬刚了。 站在落地窗前,他拨出了那个电话号码。 许久之后电话接通,那边却是一片沉默,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明夕!”路逢舟先开了口。 “路逢舟,你果然都记得。” 第75章 见面 “原来你也是带着记忆回来的。”路逢舟心中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为什么简殊然会被莫名其妙的纠缠,洛城的分公司为什么会频繁的出事。 “没有你回来的早,不然……”明夕的话微妙的停顿了一下,像是吸了一口气,带着满满的遗憾和痛恨,“你根本没有机会再接近简殊然。” “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会好好对他,用我的命对他好。明夕我们的恩怨早在上辈子就已经了结,你别再惦记他了。”路逢舟的声音开始阴冷下来,明夕从上辈子就一直惦记简殊然,这让他极度不爽。 “什么了结?你害死他还有脸留在他身边,你的命值几个钱?路逢舟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明夕的话里全是恶意,控制不住的恶意。如果可能他想将路逢舟撕成碎片,然后拿去喂狗。 “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明夕我们结婚了。”路逢舟再次强调。 “那是骗婚还差不多,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明夕一语中的,他做了非常详细的调查,简殊然是失忆了。 简殊然追求路逢舟在半年前突然中断,然后就反过来是路逢舟追着简殊然跑。简殊然再次被绑架之后,两个人突然就结婚了。 那么时间线就很清楚了,简殊然是半年前重生回来的,路逢舟也是。所以才会有反追,之后突然结婚,是因为简殊然失忆了,忘记了上辈子那些伤害。 这样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只要让简殊然想起来,他和路逢舟的关系都不用外人掺合,自己就能结束。 “你要如何才能罢手?”路逢舟问道,明夕这个人有多难缠他是知道的。 “罢手?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得到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不用再等上十年那么久去遇见,这不是很好吗!你们的感情脆弱的就像是一张纸,你看上天都在帮我。”明夕的声音染上偏执的味道。 “上天要是真的帮你,就不会等我们结婚了才让你想起来。”路逢舟结合了一下洛城分公司出事的时间,大概是他们公布婚讯之后。真应了那句“秀恩爱,死的快”,靠! “这一次我一定会带他离开你,不信咱们走着瞧。”明夕的声音更加寒凉。 “然然根本不记得你。”就像是对待傅予那样,忘记了就是忘记了,连点水花都没有。 “我会让他记得。”明夕的语气带着十二万分的笃定,他不打无备之战。 “我们当面谈谈。”路逢舟开口说道,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明白。这牵扯的是三个人,两辈子的恩怨。 “好啊!明天晚上,亚德酒店我等你。” 电话挂断,路逢舟久久不能回神,事情怎么会往这么诡异的方向发展而去?明夕竟然也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回来了! 这人太棘手,曾经路逢舟是真心要和明夕合作。明家孩子众多,但是只有明芯和明夕是正室所处,尤其明夕是唯一的男孩,极度受宠。只要和明夕打好关系,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整个明家的支持。 那个时候徐晋安已经在洛城站稳脚跟,路逢舟是个外来户,必须要借助明家的势力。 见过几次之后路逢舟发现,明夕格外关注简殊然,那种态度绝对不是对朋友的友好,而是带着一种看见猎物的欣喜。明夕看向简殊然的眼神充满了征服欲和侵略感。 路逢舟心里很不舒服,他讨厌别人觊觎简殊然,所以就没再让他们见过面。每次明夕邀约,他都单独赴约。 明夕试过一些手段,私下见过简殊然几次,据保镖说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后来他偶然从简殊然嘴里得知,他不待见明夕这个人。不管为什么,路逢舟都感到高兴,简殊然眼里只有他。 而在他与简殊然的关系上,明夕没少下工夫,使绊子。 最简单的就是给他身边送人,环肥燕瘦,什么样的都有。看的出来明夕是下了番苦心。那个时候出于不能得罪明夕的心理,喜欢不喜欢的他基本都留下了。暗地里吩咐人看着那些人,也确实有手脚不老实的。 明夕这个人很偏执,又被一群人娇惯长大,他想要的就算用尽了手段都要得到。但是明夕本身情绪并不稳定,他有过虐待小动物,和伤人的前科。据说是二十岁的时候受了刺激,不是自小的毛病。 那么现在明夕带着上辈子的记忆,他本身的施虐欲肯定也在心里潜伏着。用不了二十岁,他现在就是个很危险的人物。 路逢舟清楚的记得,上辈子简殊然去世后,明夕跟疯了一样咬着他不放,用尽了手段攻击长丰洛城分公司,几乎是要跟他同归于尽,明家长辈出面都无法控制局面。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废了,卓玉还没接手长丰,而且卓玉也不擅长经营,他爸退居二线很久,即使出来主持局面也无法力挽狂澜。最后长丰只能关闭洛城的分公司,彻底撤出了洛城。 明夕的目的很明确是要致他于死地,但是明夕本身受刺激严重,造成了轻度精神分裂,最后被明家强行送到了米国去治疗。 没想到重来一次,他们之间的争斗却整整提前了十年。一切都是孽缘。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夜雨,原本只是淅淅沥沥,此时却越下越大。即使是半夜,也看得出来天空阴沉的快要坠了下来。外面的夜景灯火已经看不清了,徒剩雾茫茫的一片昏暗。 十一月的景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雨……简殊然不知道最近路逢舟怎么这么忙,这两天都没正经在学校上课。公司里的事情,他也不好过问,路逢舟只是告诉他分公司出了些状况。 今天又有事提前去了公司,让司机先送他去酒店,他们今天约了路逢舟的妈妈吃完饭。这一次奥利安娜回来一方面是为了路逢舟结婚的事情,一方面是为了跟路今生离婚。 奥利安娜透过儿子的感情,好像一下子就看开了,婚姻之于她没有半点喜悦,反而耗尽了她的大好时光。她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不能再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事情上,余生她只想取悦自己。 倒是路今生对于这种转变颇为不适,离婚这个事情不能接受,还在自我纠结和抗争中。 简殊然上了车,看了一眼手机,路逢舟刚刚给他发信息说是晚餐地点改了。 简殊然跟司机说了一声,让他去路逢舟新发过来的地址。 到了酒店有专人接他上了顶楼套间。 “怎么不直接去餐厅?”简殊然有些奇怪,来房间做什么? “路先生说会晚到一会儿,让您在这里先休息一下。”服务员维持着职业笑脸说道。 “那我妈妈呢?还没到吗?”正式结亲之后,简殊然已经改口管奥利安娜叫妈妈了。 “路夫人也要稍晚点到,您先休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叫我。现在给您开瓶红酒吗?”服务员周到的问。 “不用。”简殊然说道,他本身不嗜酒。 “那您就先喝点茶吧。”服务员倒好了英式红茶放在桌子上,还有摆盘很精致的小点心。然后就退了出去。 简殊然喝了一口温热的红茶,又拿了一块点心吃了几口。上课很消耗精力,尤其他忘掉了半年的所有课程。已经结课还好不用担心,连贯课程就比较闹心,所以最近云述除了给卓玉补课,还要抽空给他补一补。好消息就是他无知无感的过了英语六级…… 简殊然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发呆,有些困意上涌,他这两天睡眠质量很一般,老是做梦,醒了又什么都记不住。 正当他昏昏欲睡的时候,挂在墙上的电视突然自己打开了。 简殊然一惊,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触碰了哪里,但是等他看清电视中的人,他愣住了。电视中的人,分明是路逢舟和那个送他蓝色玫瑰的男人。 画面很清晰,背景看起来应该就是这家酒店里。 简殊然很是疑惑,这是闹什么妖,说好的家庭聚餐,变成了跟陌生人的现场直播? 路逢舟怎么联系上这个男人的?他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今天在这里见面是要干什么?太多的疑问,让简殊然一阵一阵的发懵。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即使隔着电视屏幕也让人能够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可是这个场景却让简殊然莫名的觉得熟悉,仿佛是这两个原本就这样相处过。 “路逢舟,当年我没能亲手杀了你,让你死于癌症,是我最大的遗憾。”那个男人的声音很阴冷。 简殊然“嚯”的站了起来,这人说的话什么意思,当年是什么时候?杀人,这个人会伤害路逢舟吗?死于癌症是什么意思?路逢舟不是好好的吗? 这个人说的是华国话,每一个字他都能听得懂,但是组合到一起,他为什么听不懂? 第76章 风起 “重来一回,你现在要杀了我吗?”路逢舟淡定的问道,杀人的事明夕不是做不出来,况且他们之间的恩怨本身就是除之而后快。 “当然不是,我不会脏了我自己的手。”明夕伸出手装模做样的看了看,那是一双很有艺术感的手。骨节分明,线条流畅。 “所以你就给长丰洛城分公司下绊子?”路逢舟的语气不是疑问,从知道对方是明夕之后,他就明白,雷诺斯的幕后的老板一定是他。 “嗯,怎么样,损失了有十几个亿了吧,这个数字还会慢慢扩大的。”明夕露出浅淡的笑容,他才重生,实力不够,要是像当年那样,长丰的损失绝对不止这些。 “不过是钱而已,你先折腾着。”路逢舟依旧平淡的说,钱对于他来说只是些没有感情的数字。他一辈子没过过任何苦日子,没概念。而且既然知道了罪魁祸首,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你倒是坐得住,那你就继续装着,我要把简殊然带走,以后跟他好好过日子。”明夕说道,搞长丰只是给路逢舟提个醒。他从来没想过隐瞒,他是个打直球的性子,唯一的一次拐弯抹角还是上辈子追简殊然的时候。后来想想,他一开始就用错了策略,不如直来直往有效率。 “痴心妄想,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带走他,全国人民都知道我们结婚了。”当时的大张旗鼓,路逢舟也是煞费苦心,现在看来是引来了不必要的麻烦。但是路逢舟不后悔,决定既然做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只是明夕这种态度,还有这种心思,让他怒不可遏,路逢舟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他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不能轻易被明夕激怒。 “所以说你无耻,你趁着他没有记忆的时候,诱惑他跟你结婚,还弄的人尽皆知。你知道简殊然要脸,还心软。就算是事后想起来,他会顾忌身边的人。顾忌他的父母和你的家人,顾忌长丰的稳定,顾忌所有人,顾忌到最后,他只能选择委屈自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跟你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夫。” 明夕的记忆是在看到他们结婚消息的时候恢复的,当时他看了一遍新闻和照片,就陷入了昏迷。一睡三天,醒来之后全都想起来了。 他很愤恨,很恼怒,很嫉妒,既然能让他想起来,为什么要让他回来的这么晚?他失了先机,要绕很多路才能到达终点,但是他并不打算放弃,路逢舟配不上简殊然。 不管用什么手段,就算是做第三者又如何?为了能够达到目的,过程不重要。 直到他拿到了简殊然的病历,他才明白胜算很大。简殊然如果完全没有上辈子的记忆,那么让他转变对路逢舟的看法,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但是看调查材料,他能确定简殊然是肯定有上辈子记忆的,不过是暂行性失忆忘却了。那就简单多了,他身边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各方面都是。 路逢舟沉默了一下,他只是想留简殊然在身边,锣鼓喧天的宣传更多的是拥有之后炫耀心理,还有一种圈定自己权利范围的用意,更是不想让人偷偷摸摸的跟着他。他没想过让简殊然为难,更没有想过这么做要围困他。 但是明夕说的没错,如果简殊然现在想起来,也不会断然离开。可是他的初衷已经不重要了,所有的爱好像都变了味道。 “况且你们的婚姻在国内又不受任何法律保护,国外的结婚证,在这里不过是一张纸。想要的话,我印个百八十张给你。”明夕不在乎的说,没有法律效力的保护,没有任何经济上的纠葛。简殊然想离开,甚至不用跟任何人交代。 “然然他离不开我。”路逢舟不是盲目自信,简殊然很爱他,即使上辈子临死的时候也爱他,这点他从不怀疑。那是两个长久在一起的人,互相感应。 “那是他现在不知道你做过什么恶心事,他要是想起来的话,你还能高枕无忧?你上辈子做过的恶心事少吗?你是怎么对他的?把人留在身边作践,你安的什么心。当初是你在简殊然的工作上做的手脚吧,就为了让他跟你去洛城,你不惜毁他前程就为了满足你的私欲。”明夕嗤笑,以爱为名的禁锢。 “是。”路逢舟没有否认,那个时候简殊然总是犹豫,他担心简殊然不跟他走,就做了些小动作,最终导致简殊然辞职,他达到了将人围困在自己身边的目的。 当时他并没有感受到简殊然的沮丧,或者说他并不认为他在毁简殊然的前程。那份工作在他看来没什么,如果不是简殊然一直不同意,他原本是想让他进长丰的。 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护着,为什么要简殊然出去受别人白眼,职场碾压的事情太多了,舒舒服服的留在长丰不好吗! 换做现在他不会那么做了,他会尊重简殊然的决定。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还有你的那些情人,路逢舟你能有别人,就别霸者简殊然了行不行。你想要什么样的,你说,我给你找一个加强连。”这样的事,他不是没做过,当初也是为了让简殊然恼了,也就自己离开了,不过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说起情人,你身边人也不少,为什么偏偏盯上他,不过是因为他从未正眼看过你。你莫名其妙的虚荣心受不了而已,你对他的感情又有多真挚?”路逢舟并不认同明夕嘴里的感情,因为明夕为了引起简殊然的注意,用的所有手段都上不了台面。 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徐晋安牵制,他第一个就先收拾明夕。 “呵呵呵,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明夕笑了起来,那笑声有些神经质,“我自从遇见他之后,就没找过别人了,与你不一样。” “没有别人,除了他没人进过我的心,这些事情我跟你解释不着。”路逢舟换了个姿势,活动了一下身体。 “身体不干净,开始聊真心了,你有真心吗?你知道简殊然上辈子过的多憋屈吗?你害的他有家不能回,甚至错过了父母的葬礼。最后你甚至因为你丢了性命,你有什么脸接近他,我要是你就滚的远远的,以后都不要再靠近他。”明夕分明有些歇斯底里,眼底逐渐染上血红。 简殊然的死是他心上不能触碰的,当年得知人没了,他的精神直接就崩溃了。他想弄死路逢舟,那种嗜血的欲望强烈的无法控制。 “我的真心全部在他身上,从未变过。身体不干净是上辈子的事了,我做过的我全认,是我对不起他。我用我的余生来赎罪,我会好好爱他。所以明夕,你不要来掺乱,就算是他知道所有真相,或者说能够想起来,他也绝对不会跟你走。”路逢舟很笃定的说,他了解简殊然。也许……简殊然会选择离开他,但是绝对不会跟明夕走。 简殊然不是那种会随便抓住谁都当救命浮木的人,也不是谁都能随意撼动他的心志。 “只要你滚蛋,剩下的就是我的事了。”对于简殊然,他有的是耐心。 路逢舟摇摇头,重来一回,他发现明夕更加偏执,如果说上辈子他还顾忌路家,最开始还迂回了一下,没有强硬的动手,那么现在他是彻底放弃了顾忌。 路逢舟不确定明夕的精神问题有没有延伸到这一世,说话的时候情绪倒是没有太明显的异常。比起曾经他的小动作少了很多。 现在明家对于明夕私自动用明升的势力一无所知,给长丰下绊子这事想必明家现在还不知道。毕竟毫无理由的发难,就是明家也要考虑一二。在洛城明家可以只手遮天,出了洛城也就那么回事,而明夕现在势力不稳,就算是再由着他胡闹,也不会让他这么折腾。 “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你不要再接近然然了,他最近身体才好起来。”路逢舟打开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上面全是简殊然曾经要吃的控制心里问题的药物,他让明夕看着那张照片,“他全都记得的时候,拿药当饭吃,你可以说我伪善,但我觉得现在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可以正常生活,不用那么痛苦。” 路逢舟是真担心简殊然的身体,那些药物的副作用很麻烦,他清楚的记得有一种药物的副作用甚至写着会导致自杀。当时他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之后反复跟主治医生陈医生确认,全程监控性用药。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有多焦虑,那个时候他甚至想给自己吃点缓解焦虑的药。 “等他恢复之后,他的心里疾病我来解决,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治好他,然后带着他远离华国,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明夕已经做好的了明确的规划。 “你让他远离故土,远离亲人?他不会同意的,还有我建议你先看看心理医生,或者去精神科检查一下。”路逢舟感觉跟明夕这种人说不明白,只能加强简殊然身边的安保,让两个人没有接触的机会,“明夕,如果我没记错,你曾经有一个情人差点被你杀了。” 对于简殊然来说,明夕并不比徐晋安来的安全。 “那又如何?最后也没真要他的命。”上辈子简殊然没了之后,有人送了个跟简殊然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人,可是看着那个人,他莫名的就觉得愤怒,还总是做梦。后来一次梦醒,他失控了,差点将人杀了。 “这也是你被强行送走的原因,连明家都保不住你,你的病比想象的要严重。” “你不用刺激我,我现在恢复的很好。至于要不要跟我走,或者说要不要我提供帮助,你何不问问简殊然本人?”明夕向后靠在大沙发上,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路逢舟眉头猛的一跳,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明夕突然站起来,走到墙边,抠出墙面上隐藏的扳手,稍微一用力,那扇墙就向一侧移动了。 墙后面赫然还是一个房间,而房间里沙发上坐着脸色惨白如纸的简殊然。 路逢舟浑身大震,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 而简殊然看过来的眼光,透着无限的茫然和惊慌,还有掩饰不住的疼痛,很疼的那种。 第77章 云涌 “然然。”路逢舟完全顾不上跟明夕的对峙,几步上前,跨过那扇暗门,走到简殊然跟前。 路逢舟上去握住简殊然的手,却被轻轻的避开了。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什么死过一次?这是玄幻故事吗? 简殊然心底彷徨,但是他听到路逢舟有情人,心里很疼。听到路逢舟的死,还有他父母的葬礼,心脏更是剧痛了起来。那种疼痛让他颤抖,胆寒。 路逢舟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么多年的事他不知如何开口。 反而是明夕笑了起来,那笑轻飘飘的却实打实的增加了诡异的气氛。 “我来说吧……”明夕迈了几步,走进这个房间,坐在了简殊然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他也不急,就是慢慢的把他上辈子在洛城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他每多说一句,简殊然的脸就又白上一分。等到明夕终于说完了,简殊然感觉连房间里的温度都下降了,他很冷。 “他在讲故事是不是?”简殊然抱着一丝希望看向路逢舟,什么上辈子,什么重生,这么扯淡的事怎么可能发生,他是唯物主义者。 路逢舟的眼睛中全是深沉的歉意和疼惜,简殊然懵了。 “你们合伙骗我是不是?”他想,说不定这才是一个梦境。 明夕起身去了隔壁房间,片刻之后拿了厚厚的文件回来,放在简殊然面前。 “你自己看看你的病历,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每次去医院都要见心理医生?” 简殊然拿起那沉重的文件夹,慢慢的看了起来。那上面详细的记录了,从今年五月份开始,他入院治疗,被诊断为创伤后应激障碍。从暑假开始有专职心理医生,治疗并监控他的病情。他每周都要去一次医院。 他也奇怪过,他失忆之后路逢舟联系的最多的不是脑科专家,而是这位心理专家。当时他没多想,现在看来,是因为他早就有心理疾病而不自知。路逢舟也从来没有跟他提过。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简殊然看向路逢舟,这是他的爱人,他最信任的人。他甚至能够交付生命于他,可是现在有人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这就像是南柯一梦,所有的幸福都是海市蜃楼。 路逢舟神经绷的死紧,仿佛就要断了一样。刚刚简殊然躲开他的触碰,他已经开始胆战心惊。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慢而真诚的说道:“我们的事,回家去我慢慢讲给你听。” 简殊然知道明夕讲的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因为路逢舟没有反驳,他的心仿佛是被滚开的水,烫了一下,抽搐着剧烈的疼痛。他不能想象那些东西,路逢舟会抱着别人,他的父母会早早离世。 “你就在这里说吧,我也听听,免得你避重就轻,说不到重点上。”明夕是怕路逢舟回去瞎忽悠,不说实话。 “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其实你也不知道,你所了解的也不过是到洛城之后的我们。”简殊然站起来,带着点微微的虚弱,甚至有些轻微的摇晃。路逢舟想扶住他,再次被避开了。 明夕也站了起来,他看到简殊然的动作,心中窃喜,路逢舟的好日子到头了。 他上前想扶简殊然一把,也被简殊然抬手挡了下来。 “我们不熟,不用这样,我能自己走进来,就能自己走出去。”即使心态上摇摇欲坠,简殊然也不想让任何人看他的热闹。 “我可以帮你恢复记忆,你想不想?”明夕迫切的问,带着孩童般的期待,眼神亮亮的闪烁的竟然是天真的光芒。 这种眼神,莫名的让简殊然感到害怕。 “你能做到?”简殊然显然不信。 “暂行性失忆本来就不是大毛病,如果认真治疗,说不定你早就好了,不过是有人不想你好起来罢了。”明夕目光明确的看了一眼路逢舟,转而又专注的对简殊然说,“你跟我去米国。我家在那里投资了一个疗养院,有最顶级的医生和设备,用不了一个月你就都能想起来。” “我不会跟你走。”简殊然很肯定的说,就算他现在对路逢舟有怀疑,有不满,但是这个人难道就可以信任吗!他确定,不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 “你还要被他骗几次才甘心。”明夕感到不可思议,他以为说了这么多,简殊然应该直接推开路逢舟才对。 简殊然摇了摇头,问路逢舟;“先走,还是你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 “走走走,这就走。”路逢舟内心掩饰不住的欣喜,他知道简殊然不会轻易接受明夕的帮助,但是也没想到他还愿意跟自己一起离开。 “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联系我,毕竟记忆有缺失是很难受的。”结果并没有如意,明夕也不急,他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导火索已经被点燃了。 怎么说呢,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如果按照上辈子的发展,简殊然是爱的很卑微的那种人,因为路逢舟的高高在上,持续拉高的简殊然的承受能力。后来的种种他都接受了,即使恶心他也甘愿作践自己。简单的说就是越打击,抗打击能力就越强。 但是现在他身处幸福的婚姻之中,能够接受的感情打击维度就被大幅拉低。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能颠覆他的认知,打碎他的所有幸福感。 明夕现在就等着他们自己决裂就行了。 简殊然和路逢舟坐在回程的车上,原来每次都有说不完的话。这一次两个人安静像是按住的静音键,车厢里安静的像是坟墓。 直到回到公寓里,简殊然一句话都没说过,路逢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也不敢多说。 进了屋,简殊然直接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他必须冷静一下,他现在整个脑子都云山雾绕的。 “你别喝冷的。”路逢舟跟在后面,终于忍不住出了声,伸手拿过了那瓶水。因为精神刺激和药物刺激,简殊然的胃愈发的脆弱,他平常看的很紧,现在天气很冷,怎么能喝这么凉的水。 路逢舟转身倒了一杯温水给简殊然,简殊然拿起一仰头全喝了下去。结果呛到了,他开始不停的咳嗽,咳嗽的脸都憋红了。 路逢舟想上去给他顺顺气,被推开了。这是今天简殊然第三次推开他了,他的心脏闷闷的疼。 “把话说清楚之前,你别碰我。”简殊然终于止住了咳嗽,指着客厅的沙发,黢黑的眼中酝酿着暴风雪,“今天必须把话说明白。” 两人一前一后坐到沙发上,路逢舟艰难的开口,把两人从认识到后来的种种的都说了出来,他没有刻意隐瞒,所有的都和盘托出。事到如今,他必须接受这些后果。 路逢舟讲了很久,简殊然始终维持一个姿势,没有动过。等到路逢舟讲完,简殊然感觉自己已经不会动了,他想如果自己能够化成石头该多好。没有心,也就没有任何痛苦。 眼泪顺着脸颊淌下了,简殊然还是觉得不真实。怎么就活了两辈子呢!轮回是这么轻易的事吗? 他又想到了那个梦,梦里的景象渐渐清晰,路逢舟抱着别人,那画面让的心瞬间就被扎透,破了很大一个血窟窿。 假的,都是假的,他的幸福像是泡沫一样,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散了。 他应该庆幸吗,至少他的父母还在,至少他还活着。 “然然,别哭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我这辈子绝对没碰过除你以外的任何人,甚至没多看过一眼。我是全心全意爱你的。”路逢舟直接单膝跪在简殊然脚边,他将简殊然围困在沙发的一侧,简殊然没有抬头,只是抱着膝盖发愣。 “然然……”路逢舟试探的伸出手去拉简殊然,完全拉不动,他的肌肉僵硬的跟石头一样,蜷缩着,呈现出一种特殊的保护机制。呼吸特别轻,不靠近根本听不到。眼泪已经不流,眼神失焦,瞳孔竟然都有些涣散了。 路逢舟慌了,为什么感觉简殊然的生命突然就开始流逝了,这是什么概念? “然然,然然,你听我说,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的心里从来没有过别人,宝贝,你别吓我。”路逢舟惊慌失措的掏出手机打电话,按了几次,手抖的不行,最后电话“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声响,好像一下子将简殊然的魂魄叫了回来。 尖锐的吸气声,伴随着剧烈的颤抖。简殊然的呼吸频率越来越快,呈现出过度呼吸的症状。 路逢舟慌乱之中只能拿起放在沙发上的绒毯,盖在他的头上,形成一个紧凑的空间,增加他周围的二氧化碳浓度,避免氧中毒。 慢慢的简殊然平静了下来,路逢舟试着拿掉了他头上的毯子。露出惨白一片的容颜,仿佛是被沁在了寒潭底部,受到了极寒的侵袭。 “你别碰我。”简殊然喘息着说道,他现在无法接受路逢舟的靠近。 “宝贝……” “路逢舟,是我不够好吗?你为什么找别人?你说爱我都是假的吗,不爱你推开我啊。你为什么作践我?”简殊然的眼眶染上热意。 “没有,你是最好的,然然,我是混蛋,我当时不懂事,你别钻牛角尖。” 之于路逢舟,简殊然从来都是最好的,但是人总有混蛋而不自知的时候。路逢舟曾经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辜负了真心,现在要把这个真心捧回来,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第78章 选择 简殊然仿佛是死过一次,他的意识在左右不清的拉扯。 他突然站了起来,很慌乱。但是僵硬的肌肉刚刚恢复,他无法适应,一下子摔倒。 “你去哪儿?”路逢舟伸手将人抱住,简殊然不能离开他。 “你管不着。”简殊然用力的推他。 “别,然然,你别激动,我们慢慢来,这辈子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身边谁都没有。”路逢舟强势的将人重新抱坐在沙发。 “你放开我,我要回去看我爸妈。”简殊然开始挣扎,几乎疯狂的挣扎。他现在很害怕,他父母是非正常死亡,而且那个时候才五十多岁吧。 他是有多不孝顺,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然然,你现在情绪这么激动,回去会吓到爸爸妈妈的。你冷静冷静好不好,我们不能为了没有发生的事这么折腾。他们都有些年纪了,经不得吓。”路逢舟蹲下来,谨慎地看着简殊然。灰蓝色的眼睛里全是焦虑,事情这样下去就不可控了。 简殊然绝望的一闭眼,眼泪肆意而下,这都什么跟什么,太他妈狗血了。海岛求婚,和领证时在广场狂欢好像是刚刚发生的事。转眼就虚无缥缈了,难怪他觉得一切都想是在做梦。现在看来还不如做梦! 耳边嗡嗡作响,脑子里呼啦啦的跟刮大风一样。 “路逢舟,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你们刚刚说的都是假,没有重生,没有上辈子。你们是骗我的!”简殊然睁开眼看着路逢舟,声音有些虚弱,他几乎是乞求路逢舟,告诉他刚刚不过是一个玩笑。只要路逢舟说,他就信。他太爱这个人了,爱到无法自拔。 路逢舟浑身颤抖,他也希望是假的,如果他从来没有犯过那些错。就像这辈子好好珍惜这个人,那样多好。他们之间没有隔阂,没有伤害,只有蜜里调油的感情,不会有明夕,也不会有傅予。 “抱歉!”现在的路逢舟带着浑身的罪孽,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所以上次我偶然间看到的那些药,都是我失忆之前吃的?”曾经他在家里发现了一堆治疗心理疾病的药物,当时路逢舟告诉他,那是家里阿姨帮亲戚开的药,忘记拿走了。后来那些药就不见了,他也没在意。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路逢舟说什么他信什么,因为他找不到理由去怀疑自己的爱人。 “是,都是你的。”路逢舟低声承认,如果可能他希望简殊然这辈子都不要再碰那些药了。 简殊然点点头,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泪。他开始摘手上的戒指,很用力,很用力,可是那戒指仿佛是长在了手上,怎么都摘不下来。 “你别这样,会弄伤你自己的。”路逢舟赶紧握住简殊然的手,避免他用蛮力伤到手指。 “你滚!你这个骗子!”简殊然推开路逢舟,抓起茶几上的青铜摆件冲着自己的左手就砸了下去。 路逢舟眼看简殊然已经接近崩溃,没说什么,只是在那个铜疙瘩落下来的时候,握住他的左手。 那个摆件实实在在的落在了路逢舟的手背上,两个人都清晰的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你……”简殊然扔了青铜摆件,看着路逢舟的手几乎是瞬间就肿了起来,他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心脏很疼,疼的他窒息。 简殊然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睛,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 “然然……你别……伤害自己,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厨房里有刀,你要是不痛快,砍我几刀都行。就是……别伤害你自己。”路逢舟的声音因为剧烈的疼痛,整个人抖的很厉害,转瞬之间出了一身汗,脸色却实实在在的惨白了起来。 那一下真的很疼,他的手背骨,估计是断了几根。其实他完全可以夺下简殊然手里的摆件,但是他知道,简殊然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他受些伤不要紧,只要简殊然能出口气,能稍微冷静一些,一切都值得。 简殊然看着路逢舟红肿已经开始发黑紫的手背,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是真的很难过。 “先去医院。”缓了好一阵,简殊然拿出自己的手机联系司机。 不管怎样,不能这么放任不管。 路逢舟在心底稍稍舒了一口气,至少说明简殊然不是全然的不在乎他。 两人去医院处理伤处,左手背中指和无名指的手背骨骨折了。又要好好将养一阵子。 这半年,路逢舟想到两个人频繁的出入医院,简殊然是因为心理问题,而他多半是因为各种伤。他们好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总是不停的受伤害,不管这个伤害是从哪里来的,都在重复发生。 难道他们之间的结合就这么困难吗? 回了家,简殊然几乎是没有给路逢舟任何说话的机会就进了卧室,锁了门。他也懒的说什么先分开之类的话,这个时候能睡在一起才真是见了鬼。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乱乱纷纷,现实和虚幻的界限被一再模糊,他好累!有绵密的针在扎他的神经,很疼! 几乎是睁眼到天亮,眼睛里全是血丝。他睡不着,也不想睡,他怕做梦。梦见那些不好的,糟心的画面。 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接收了很多信息。拿起手机查看,发现都是明夕发过来的,这一次他也不用隐藏号码了。 明夕发的全是脑科专家的资料信息,每一位都是享誉世界的在该领域里的佼佼者。 他大致看了一遍,等着明夕联系。 果然二十分钟之后,明夕的电话打来了。 “你都看到了吧,这些专家我都可以让他们来华国,到景城来给你治疗,只要你同意。”明夕的语调很轻快,跟昨天与路逢舟对话的状态完全不一样。这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明亮,仿佛昨天那个是偏执的人不存在。 “条件呢?”简殊然问道。 “你嗓子怎么了?”明夕明知故问,他在逼简殊然认清事实。 “空气太干。”一夜未眠,滴水未沾,嗓子哑一点也正常,简殊然又问了一遍,“条件呢?” “没有条件。”明夕说道,他跟简殊然怎么会讲条件?他想给这个人最好的。 “那就不用了。”没有条件才是最要命的,最后很有可能要一些他给不起的,简殊然不是小孩子,自然不会随意要陌生人的糖果。 “您别这么固执。”明夕知道他没这么好说服。 “不是固执,济安也有很好的医生。”长丰旗下的医院,资历相当雄厚。 “你还相信路逢舟?你知不知道,只要他想,记忆也是可以篡改的?”明夕不可思议的说道。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简殊然问道,路逢舟不可信,难道这个人就可信? “至少我告诉了你真相。如果我不出现,你觉得路逢舟会瞒你到什么时候?他会瞒到你死。”明夕的语气带着虚无缥缈的剥离感,让人很不舒服。 “至少这点我谢谢你。”简殊然很诚恳的道谢,真相不管是不是残忍,他都有权利知道。眼前的生活再美好,它不真实。 “你不用谢我,简殊然我喜欢你,我从未像喜欢你一样喜欢过任何人。等你好起来,跟我离开这里吧。”也许是因为曾经他跟简殊然每次见面气氛都不是很好,现在这种平静的谈话,让他非常的舒坦。他甚至有种感觉,这个人已经是他的了。 “你看,这就是条件,你所做的一切也都是有目的的,我们之间没有太深的牵绊,所以别再徒劳的对我好,我不会接受的。”说完,简殊然就挂断了电话。 几乎只有几秒,明夕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简殊然没有接,直接拉黑。 快该去学校了,简殊然去了洗手间认真地把自己打理了一番,至少他不能太颓废。不管经历什么,不能让身边的人跟着担心,还有就是真的被问起来,他连解释都不会。 这事没法说,难道说我死过一次,又活过来了?太荒谬了! 出了卧室,他看见路逢舟就睡在了沙发上,明明旁边还有一间卧室。 路逢舟看见简殊然出现的一瞬间,几乎是弹起来的,他左手裹的像是个熊掌。因为受伤,整个左臂也呈现一种浮肿的状态。 简殊然走过去坐到沙发上,整个人都静静的。不是安静,而是一种静默。路逢舟也不敢说话,就默默的陪着。他现在极度不安,很怕失去这个人。 简殊然的眼神看似没有焦距,其实他一直看着路逢舟的伤手,太突兀了,也太刺眼了。 坐了许久,简殊然幽幽开口:“给我安排医生,我要治疗暂行性失忆。” “好,我马上安排。”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路逢舟心里微微的松了一下。 “明夕说记忆可以篡改。”简殊然看着路逢舟手上的纱布,心里还是难过。 “不会的,我不会这么做的,然然你相信我,我不敢这样的。”路逢舟用右手去抓简殊然的胳膊。 “嗯!”简殊然躲开了他的触碰,点了下头,“路逢舟至少这个事情上我选择相信你,别让我失望。” 比起明夕,他还是愿意相信路逢舟。这大概是一种心理依赖,或者说是爱一个人的无奈。 第79章 不虞 简殊然的治疗很快提上了日程,长丰从世界各地网罗了顶尖的专家,制定了很详细的治疗方案。 在专家团队看来,简殊然这个确实不算大毛病,很多人甚至觉得被大材小用。 但是不管怎样,简殊然的病情在按部就班的治疗中有了很大的进展。慢慢的想起来很多事情,只不过记忆这个领域涉及面很广,即使恢复的再快再好,也不能保证其连贯性,所以简殊然的记忆有很多断点。 慢慢的都会接上,只是想起来这些片段已经让简殊然感到不适。他几乎是以肉眼的速度瘦了下去。 路逢舟不知道等待他会是什么,只能小心翼翼的守着。他现在也很焦虑,他担心失去,更担心简殊然的身体状况。 今天上大课,简殊然依旧没什么精神,恹恹的趴在桌子上翻书。 “殊然,你最近怎么老走神?感觉你精神不济的样子?是不是太累了?”云述担忧的看着好友,最近要准备期末考试,卓玉的课程也越来越紧,他没时间关注简殊然这边。尤其每天见面,对于他的变化,感受并不明显。 “有吗?我觉得还好。”即使面对最好的朋友,简殊然也无法说出实情。 “你们俩……是不是那个什么……太过了?”云述半天没找到合适的用词,这方面涉及到他的盲区。 “什么太过了?”简殊然脑子发木,他坐直身子看着云述,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纵欲对身体不好,尤其是肾。”云述靠在简殊然耳边轻轻的说,说完还抿了抿嘴,话还是得说明白,他们之间不用绕圈子。 瞬间简殊然哭笑不得,让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为自己这么操心,真是罪过。看着云述正经的样子,简殊然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笑趴在云述的肩膀上。这样的云述太可爱了,一本正经的跟他谈论这方面的事,好像是上生理卫生课的老师。 “你想什么呢?你是不是被卓玉带坏了,满脑子黄色废料。”简殊然笑的浑身直颤。原本他就感觉卓玉看云述的眼神不对,现在渐渐想起来,他知道卓玉早就盯上云述了。 “跟卓玉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个孩子,你别什么都捎上他。我都二十了,是,我没谈过恋爱,等于我没吃过猪肉,可我还是见过猪跑的。”云述是真的很严肃的在跟他说这个话题,有什么好笑的。为什么简殊然说什么都爱带上卓玉?行吧,路逢舟也不大,但是卓玉是个单纯的好孩子,家族遗传也没有让他跑偏。至少没有早恋! “行了啊,我上哪里纵欲去,最近做的治疗有点耗费精神,才导致我这样的。”脑子里东西越来越多,饭却吃的越来越少。 “你自己注意身体,这才好多久?”云述还是有点担心,不停的叮嘱简殊然。 直到他发现有人就站在他们的座位旁边,直勾勾的盯着简殊然。 简殊然也感受到了很独特的存在感,一回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明夕。 今天是三个班的大课,合起来有上百人,整个阶梯教室做的全是人,所以明夕的出现并不突兀。 “同学,能往里面坐一下吗?”明夕礼貌的冲云述笑,态度却是带着一股不容反驳架势。 云述本能感觉不舒服,简殊然不知道明夕要做什么,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没办法让云述拒绝。 云述向里面的位置挪了一下,简殊然也顺着往里面坐。明夕坐在了简殊然身边。 “你来这里干什么?”简殊然压低声音问道。 “当然是来找你呀。”明夕笑容大大的说道,“都下课了,你这么小声干什么?” “我们好像不熟。”简殊然淡淡的说。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他最近本身身上就全是新闻,现在又来个样貌出众的明夕,不招眼是不可能的。 “接触接触就熟了。”明夕不在乎,想找到接近简殊然的机会并不多,路逢舟将人护的太周全。 今天路逢舟是去医院给手做复健去了,又是这么多人的大课,路家的保镖也没地方施展,明夕才找到机会。他从来不是轻易放弃的性格,也不怕慢慢来。 不知为何,云述就是觉得明夕危险,他伸手轻轻碰了碰简殊然的袖子。 简殊然侧头用口型冲云述说了句:“玫瑰。” 云述顷刻变了脸,这就是那个送了满屋子玫瑰的“变态”?想到这,云述浑身不适。 “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明夕不在乎简殊然的态度,很热情的提议。 “不必了。”简殊然冷淡的拒绝。 “别啊,你对我能不能笑一下。”明夕露出忧郁的表情,带着一点点的受伤,他说话用的正常音量,没有顾忌所处的场合,身边已经 有人看过来了。 这对话明显不对味儿,简殊然知道自己的已婚身份很敏感,不得已站起来。 “有话出去说。” “行啊。”明夕很高兴,他肯定希望能跟简殊然独处。 “不行。”云述拉住简殊然,随随便便跟个溜门撬锁的跟踪狂出去,太危险了。 “这位同学管的挺宽呀,怎么你在追求他?”明夕一眼就看出来,云述护着简殊然的样子,更像是老母鸡护着自己的小鸡仔。 “别胡说。”简殊然瞪了明夕一眼,他能理解云述的担忧,换做是他也不可能让云述跟这种人单独出去。 “一起走。”简殊然示意云述跟他走。 云述迅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跟上两个人。 冬天的景城非常干燥,空气里有一种特殊的甘冽的味道,今天风大,很多人裹着大围巾,戴着口罩。 简殊然将围巾拉过下巴,带着人走到一条相对人少的小路上。 “没事的话,我们真没有见面的必要。”简殊然停住脚步,面对明夕。 “怎么没事?我想跟你吃饭,怎么就不算事?你的记忆回来多少了?”明夕最关心的是他的记忆,他知道简殊然一直在做治疗。那么他是不是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了,他真的非常期盼那一天。 “与你无关,你不要再来找我了。”简殊然生硬的拒绝,关于明夕他想起来一些片段。至少对这个人有印象了,并不是好印象,他一个劲儿的给路逢舟身边塞人,还各种给他们之间制造矛盾。 “对我,你总是这么没耐心。”明夕突然向旁边的保镖使了个颜色,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的将云述架住,将人强行留在原地,他则很强势的拉住简殊然往前紧走了几步。 简殊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带离了云述身边。 “你干什么?”简殊然生气了,“你有话说话,别动我,更别动我身边的人。” 没等他话音落下,钳制住云述的两个保镖已经捂着手腕子低声哀嚎了起来。 “活腻味了的话可以直接说,我不介意送你们一程,不用这么迂回!”来人一身高中校服,挺拔的身高,利落的身形,蕴含着很强的力量,正是卓玉。他脸上满是不耐烦,伴随着阴沉的煞气。 他站在云述身边像是一柄利剑,非常的锋利。 一旁路逢舟也冲了上去,毫不犹豫的以手刀劈向明夕的肩膀,明夕不得已放开了简殊然。 “明夕,你有完没完,你他妈的就不能老实会儿!”路逢舟很火大,他现在看见这厮就磨后槽牙。明家那帮老家伙也是废物,惯孩子不是这么个惯法,路逢舟将明夕胡来的证据都丢给了明家,到现在那帮人拿明夕也没办法。 明夕没想到路逢舟这么快就能回来,算计错了。或者说是简殊然身边的保镖给报的信。 他退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路逢舟的杀伤力不足为惧,但是卓玉不一样,这就是个行走的人间兵器。他身边没人打得过卓玉,而且卓玉动手向来不讲理由,出手绝不失手,这才是最可怕的。 艹,他调查的时候怎么漏掉了卓玉?路逢舟这个弟弟怎么这么早就回路家了? 明夕没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简殊然一眼。 “改天我们一起吃饭。”说完带着受伤的保镖潇洒离去。 “你别想,然然不会搭理你的。”路逢舟冲着明夕的背景喊道。 “行了,别喊了,你要是不忿,我找地方埋了他。”卓玉看明夕也不爽,敢动云述,分分钟送他去见阎王。 云述:“……” 卓玉信马由缰的言行,到底什么时候能掰回正轨,他真的尽力了! 最大的问题在于,只要卓玉说得出来,他就真敢去做…… 简殊然看着趋于平静的场面,转身就走,心力憔悴不过如此。现在他看谁都累。 “然然。”路逢舟赶紧跟了上去,“妈妈从欧洲请了一位催眠领域的顶级专家,明天就到,据说对于暂行性失忆会有很大的帮助。我们明天见见。” 简殊然点点头,脚下的步伐丝毫没有减慢。他跟路逢舟现在是冷战的状态,因为信任的壁垒出现了很大的裂痕,而且有越裂越大的趋势。简殊然现在也很害怕,他怕真的万劫不复。 记忆是我们生命的轨道,只有完全的记忆才能让我们不偏离轨道的顺顺利利的走到终点。 简殊然无比期盼记忆完整的那一天,他想他的生活可以回归正轨。 第80章 恢复 简殊然感觉自己好像被关在了一个盒子里,这是个很舒适的盒子。里面什么都有,吃的喝的玩的,里面四季如春,鲜花簇拥。还有他爱的人,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像是踩在云朵之上,体会着别人体会不到的快乐。 他就想在盒子里呆着,不想离开。只是有一天,这个盒子突然裂了个缝隙,他看见了外面的世界。 那里有另一个他,那个他过的很不快乐,很不开心。每天都在跟自己的意识作斗争,相信还是怀疑,忠诚还是背叛,留下还是逃离,温情还是伤害,那是个充满了矛盾和焦虑的世界。 他好像看见了很浓重的血色,那个他心里有个很大很大的空洞,里面在流血。 简殊然很害怕,他的盒子好像要坍塌了。他极力的抓住一些美好,一些裹着蜜糖的东西,可是很突然的蜜糖都脱落了,露出了里面无比苦涩的内芯。 终于他还是被强行拉出了盒子,盒子外面有疾风骤雨,有他不愿意面对的一切,但是他终究还是离开了他的盒子,离开了他的庇护所。 简殊然彻底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放寒假了。腊月里的景城,滴水成冰,很冷! 记忆对接,活了两辈子,记忆却仿佛是三辈子的重叠。所有的痛苦和甜蜜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超大的罗王,将他网罗其中。他越挣扎,缠的越紧。渐渐的皮肉被勒出血痕,挺疼的。 他回忆自己活过的这些年月,这是成了一场笑话? 路逢舟一直如履薄冰的守在他身边,像是一条随时怕被丢掉的小狗。每时每刻流露出的眼神,都是那种隐含着渴望和期待的。 只是现在的简殊然无力回应。 他很累,真的很累。他做了个太美的梦,梦里除了幸福没有别的体验。 现在他们的家很安静,原来的欢声笑语早就不见了,他和路逢舟找不到话题。面对现在这个局面,简殊然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婚姻他无法坦然接受。可是也无法直接离开,他不知道要怎么跟父母解释。 一天天的简殊然只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甚至没有力气跟路逢舟争吵。 简殊然终于明白那些明星或者政客,总之就是活在众人眼光之下的人,为什么可以维持貌合神离的婚姻几十年,因为有太多的顾忌。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 简殊然知道他被困住了,进退维谷。 路逢舟固执的睡在客厅,他好像是怕人无声无息的就不见了。 他感觉自己快疯了,一个礼拜了,简殊然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眼睛里也没有他的身影,空气的存在感都比他强。 无论他怎么低声下气的哄着,都不能换来哪怕一个眼神。心慌慌的,连觉都睡不着。 他以为等简殊然彻底想起来,生活会迎来疾风骤雨,现在看来简殊然连风雨都不给他。 “然然,我能进来吗?”路逢舟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他已经习惯了,推门而入。看见简殊然坐在窗边,愣愣的看着外面的风景。 “我出去一趟,今天有个很重要的宴会,推不掉。不会很久,我很快就回来。”路逢舟来到他身边坐下。 “晚上给你带银杏小院的杨枝甘露好不好。”路逢舟挨着人很近,他能闻到简殊然身上干燥的味道,暖烘烘的。但是这个人是冷的。 “你晚上好好吃饭,云述和卓玉过来陪你。”现在路逢舟不敢放简殊然一个人,这种状态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无论是形态还是意识。 简殊然将头靠在玻璃上,沁凉沁凉的,这个人一直在说话,可是很多话都进不了他的脑子。他有点乱! “然然,你跟我说句话行不行,就一句,说什么都行。”路逢舟乞求着,连争吵都不屑了,那简殊然的心是真的死了吗!他们之间还剩下什么。 冷战,是他最不想要的,这种被冷待的感觉,就是钝刀子割肉,疼痛缓慢而清晰的被拉长数倍。 “滚!”简殊然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如路逢舟所愿,他开口了。 路逢舟浑身一颤,绝望的闭了下眼睛。 “宝贝,是不是我死了,才能解了你的心头之恨?”也许对他们来说生不离,死不别真的是童话里的故事。 路逢舟看向床头,他们的结婚戒指静静的躺在那里,它被遗弃了,像他一样。 路逢舟突然站起身,抱了简殊然一下,柔声说:“我不会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好好的等我回来。” 说完他在简殊然耳边亲了一下,起身走了出去。 路逢舟离开了,屋子里重归寂静,简殊然并没有回神,他的思绪一直飘在空中,徘徊在前世的伤痛与今生的甜蜜中,不停的拉扯着对方。 直到手机的嗡嗡声,拽回了他的意识。只是简殊然没有动,仿佛肌体已经不受控制。最近稍微大的响声,都能惊吓到他,所以手机设置了震动。 嗡嗡声停了几秒,紧接着又响了起来,非常的固执。简殊然活动僵硬的胳膊拿过手机看了一眼,陌生的号码,不用想肯定是明夕。 明夕很顽强,即使拉黑了一个号码,马上就换另一个。最近他换过的电话号码,连起来估计能够绕A大操场一圈了。 怔愣再三,简殊然还是接了,这是他恢复记忆之后第一次接明夕的电话。 “我们出去玩吧,我带你去岛国看樱花,最南边岛屿的樱花已经开了,你要是喜欢,咱们可以一路北上,一直到六月都可以看樱花。” 明夕语调很轻松,他没有质问简殊然为什么不接他电话,不回他信息。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是随时都可以约出来玩的关系。 其实他们自上次A大那次不愉快的见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路逢舟将他护的更严实了。 “明夕,上辈子我一直以为你喜欢路逢舟。”简殊然声音木木的。 那边沉默半饷,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有些刺耳。简殊然就安静的等他笑完。 过了许久,明夕才收住笑声:“我这拿的是灾难片的剧本吧,我能看上他?我是瞎了,还是疯了?别告诉我,这就是曾经你从不给我好脸色的原因,我真是冤死了。” 听他说完,简殊然想,这岂不是在说自己是瞎子或是疯子?算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明夕,我不会爱你,也不会喜欢你,你放弃吧,就当放过你自己。纠结了这么久,想必你也很累吧。”简殊然知道爱一个人却得不到回应有多辛苦,所以他劝明夕放手。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把眼界放宽一些,世界上不止路逢舟一个男人,你不看看其他风景,永远就只能困在这里。离开他,到我身边来。”明夕对简殊然有超乎寻常的耐心,但是他诧异于简殊然的冥顽不灵,本以为记忆恢复之后,一切都会朝他预期的方向发展,现在看来差的太远了。 “离开他,我也不会到你身边去。我和你的关系,非黑即白。我和他的关系,我会想办法处理。”简殊然接受不了他的偏执。 “怎么处理?如果他不放你离开,你根本没有能力摆脱他。可是我能帮你。”明夕从来没怕过谁,以前是,现在也一样。 “我不会寻求你的帮助,你也不要把长丰和明升牵扯进来。那里面有很多人的身家性命,你不能这么任性。”两大集团的争斗,到最后受伤害的往往是底层大众。最近新闻频出,就算是精神不济,他无暇顾及太多,也有耳闻,双方各有损耗。 而真正的上层,不会被动摇根基,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你都这样了,还顾念其他人,做人不能太善良,要不就会被人欺负。你被欺负的还不够吗?”坦白说,明夕以前最不喜欢这种人,感觉太圣母了。可是对于简殊然他就是喜欢的不得了,好像从最开始就是,简殊然做什么他都喜欢。 “我跟你不一样,我出身的阶层,注定让我养不成任意妄为的性格。收手吧。” “我收手的话,你跟我走吗?”明夕天真的问道。 简殊然无奈,问题又绕回来了。 “明夕,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要说几遍你才能明白?” “简殊然,难道你还爱路逢舟吗?”明夕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质问的口气。 “爱与不爱,都是我的事。”自己的感情,简殊然从来不会宣扬的哪里都是,更是跟明夕解释不着。 “路逢舟这个人啊,就是个祸害。”明夕的话音在这里莫名的停顿了一下,“要是没他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没等简殊然说话,明夕又说道:“等路逢舟死了,你就跟我走吧。” 简殊然皱眉,他现在不喜欢听到“死”这个字,心里微妙的不舒服了一下。 没等他说话,明夕已经将电话挂断。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心跳不知道为什么就乱了一下。 第81章 胜负 今天是一场慈善拍卖会,然后才是晚宴,汇聚了华国当下非常有实力的企业家。还有几位在娱乐圈非常有地位的明星,基本上也都是跟着自家老板出来一日游。这次聚会,没有些身份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路逢舟和他父亲一起出席,代表路家,也代表长丰。 这是一个拓展人脉和开发渠道的绝佳机会,任何人都不会想错过。路逢舟最近开始深入接触长丰的业务,他父亲对他的工作能力相当满意,甚至大大超出了预期。 而路逢舟在景城绝对是风云人物,才十七岁的年纪已经表现出超过常人的商业天赋和过人的胆量。毕竟不是谁随随便便就敢跟走私贩正面硬刚的,最主要的是他还赢了。 现在看来路逢舟比起路今生手段要强硬、狠辣,钱家的倒台,众人心里还是有数的。 今天很多人都想借机会,认识一下路逢舟。这是长丰以后的掌舵人,结交一下总是好处多多。 下午的拍卖会上,全场拍卖的高、潮是一对红色翡翠的大如意,路逢舟以全场最高价拍下,然后又拍了一对钻石袖扣。 众人也各种吹捧,各种彩虹屁满天飞。 这次能够进入拍卖会的媒体只有两家,是政府官媒,因为此次拍得所有资金要纳入国家医疗和教育系统,在边远贫困的地区建立医院和学校。尤其是要提高女童的入学率,和加强老人的医疗保障。 有记者上前问道:“请问这次拍得藏品,路总是要收藏的吗?” “不是,是送给我爱人的小玩意儿。”路逢舟冲记者笑了一下。 记者深吸一口气,她采访过的人很多,其中不乏明星,但是笑起来像路逢舟这么好看的,真的少有。只有近距离的观看,才会有直观的感受,眼前的人才十七岁。 “您真是有心,您爱人真幸福。” “哎,不能陪他吃晚饭,总的有点表示不是。” 记者:“……” 您这个表示是不是有点贵?还有我们是正经的官方媒体,是来报道新闻的,我随后说的就是客气客气,请不要借机秀恩爱。 “其实最重要是替我爱人尽点心意,他一直很热心公益,能够为边远地区的教育和医疗做些事,他是十分乐意的。”路逢舟将话题拉回了正轨,前面的话能不能播无所谓反正想说就说了。简殊然是个善良的人,上辈子一直在资助山区的孩子。 而路逢舟代表长丰,说话不能太跑偏。 “感谢您的慷慨,也感谢您爱人的爱心。众所周知,长丰集团一直非常热衷各项公益活动,每年济安医院都会有下乡义诊活动。” “是的,长丰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政府的大力支持,所以我们尽量的回馈给社会一些有用的资源。明年我们预计扩大济安的义诊范围,并进一步加大关于免费医疗这方面的投入。” 在路逢舟看来,做公益高调一些不是问题,当人站在一定高度,号召的力量是很强大的。 “我们再次感谢长丰集团,也感谢路总接受我们的采访。” 路逢舟微笑致意,然后离开镜头。 看着采访结束,赵臻直接窜了上去拉人。 “那袖扣我看上了,给我。”赵臻耍赖索要那对袖扣, 他一眼就看上的东西被路逢舟抢走,不爽到家了。 “你喜欢自己去拍,都说了这是送给我家然然的。”路逢舟不屑的撇了他一眼。 “你要不要脸?刚才是谁一直按着我的手不放。”论力气,赵臻肯定是比不过路逢舟,几次挣扎最后连牌子都举不起来,尤可为也不帮他。 “不是我,我不可能去按别的臭男人的手,我是有家室的人。”路逢舟一脸你别冤枉人的表情。 赵臻深吸一口气,按下想揍人的冲动。 “单身狗没有人权是不是?”赵臻就差怒吼了,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的会打死这个狗男人,这么变着法的秀恩爱,当他是死人,“还有老子一点都不臭。” “你一条狗,为什么要‘人权’。”路逢舟不解的问道。 赵臻:“……” 算了,自己独自美丽不好吗,为什么要跟路逢舟在这里耗时间,他真是闲的。 “你都有如意了,就把袖扣让给我呗。”赵臻是真喜欢。 “你见过谁没事身上挂两个大如意出去逛荡的?”袖扣是随身之物,戒指简殊然都不戴了,但是袖扣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可以戴的吧…… “行了,还有正事呢。”尤可为走过来,冲路逢舟低声道,“明夕来了,你小心一点。” 拍卖会明夕没有参加,晚宴开始才姗姗来迟。 “嗯!”路逢舟点点头。 明夕跟明家先来的主事闲聊了几句,就抄起手边的两杯酒,慢慢悠悠的走到路逢舟的身边。好像是多年的老友一样,递了过去。 路逢舟正在跟别人说话,看着递过来的酒杯就接了,没想到是明夕。 路逢舟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招呼:“原来是明少,多谢。” 路逢舟举了举手里的酒杯,道了声谢。 “路少这么客气干什么?”明夕声音拔凉拔凉的说道。 赵臻和尤可为巧妙的将周围的人引向一旁,给他们两个留一个说话的空间。 很多人都在偷看过来,八卦的欲望很重。大家都在在心中纳罕,要说长丰和明升。总部一个在景城,一个在洛城,一个是房地产大鳄,一个是医药龙头企业。无论是地界还是行业都不犯冲,怎么就杠上了。 “我们这样真没意思,明夕你到底要干什么?然然现在全想起来了,他也从未动过跟你走的念头,你还不明白吗,他一点都不喜欢你。”路逢舟看着明夕,仿佛看着一条丧家之犬。 “不跟我走,却想离开你,这么想就不冲突了。”明夕浅浅的尝了一口酒,“只要他离开你,迟早是我的。” “你始终不明白,你们之间没有半分可能。弄走他,说白了你就想囚禁他。”明夕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 “那是我的事。”明夕看着手中的酒笑了起来,艳色的唇被酒液浸润更显艳红,看着有些诡异,“你联系我二叔压制我,可惜他是个扶不起来的,让你失望了吧。” 路逢舟确实联系了明家分家的势力,尤其明夕的二叔因为膝下无子,被限制了继承权,多年来早就对本家不满。现在明夕这么折腾,简直就是上赶着送把柄给分家。只是明家这位二叔能力确实有限,要不路逢舟也不会这么费劲。 明家的实际掌权人是明夕的爷爷,那老头隔辈疼,溺爱明夕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真是一家子糊涂蛋。 “有没有用,不能看一时,以后的日子还长,明少可以慢慢体会。”路逢舟不疾不徐的说道。 “那我就拭目以待。”明夕一仰头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看向路逢舟,“这酒不错,你不尝尝?怎么怕我毒死你?” 路逢舟勾唇笑起来,轻轻的说:“也不是不可能。” “想不到你越活越回去,胆子小了不少。”明夕故意激人。 路逢舟脸上的笑容在扩大,声音凉凉的:“当然,能够活到最后的人才能享受胜利,不是吗?” 这时明夕的贴身助理快步穿过人群来到明夕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明夕的脸色变得很微妙,眼神锐利的飘向路逢舟,带着一份怨毒和不解。 “怎么,事没办好?”路逢舟挑衅的看着明夕,说的话却带着奇异上挑的尾音。 “你身边的人都没动过。”明夕监视了路逢舟身边的所有动向,今天路逢舟身边并没有人员调动,除了卓玉留在简殊然身边,但是明夕这次派了很多高手。卓玉能力再牛,双拳难敌四手,他要以量取胜。 可是他派去劫走简殊然的人被半路伏击了? 路逢舟眼神转向站在不远处的赵臻和尤可为,笑的十分欣慰:“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只靠自己。” 明夕明白了,原来路逢舟为了迷惑自己,没有动用身边的任何人,伏击的人都是赵家和尤家的。 “不是只有你能在我身边安插人,上辈子的教训我都收到了。”路逢舟想起曾经明夕做的事就恶心,安排在他身边的人真是有本事,尤其只最后那个孩子。小小年纪,心机深沉的要命,他身边除了卓玉和沈岸没人看得住。当时为了全力对付徐晋安,不能得罪明夕,他只能把人带在身边看着。最后连简殊然住院的时候,他都不能放松警惕,不过那个时候徐晋安已经倒台,他本来要开始肃清身边的人,然后对付明夕。 说到底他现在这么做,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明夕,你我之间胜负已分。”路逢舟盯着那杯酒,认认真真的看着,仿佛是在看自己的情人。 明夕心中油然生气一股不祥的预感。 路逢舟将手中的酒递到唇边,喝了两口。然后酒杯滑落,在空中划了一道亮眼的弧线,玻璃碎裂的声音四散开来,猩红的酒液撒的到处都是。 “啊~~~”旁边站的比较近的一个女子适时的发出了尖叫,引来了全场的目光。 “明夕,你为何下毒?”路逢舟语带凄厉,脸色骤变,痛苦的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逢舟。”赵臻直接冲了过来扶住路逢舟,大声吼道,“逢舟,你说话呀。” “有人下毒,封闭所有出口,谁也不许离开,报警,打120。”人群还来不及惊慌,尤可为已经开始冷静的控场。 远处正与人相谈甚欢的路今生闻讯赶来,看着儿子痛苦不堪的样子,二话没说给了明夕一巴掌。 “我路家到底哪里惹了明家少爷,处处下绊子不说,现在还想要我儿子的命!” 明夕脸色惨白,他知道自己着了路逢舟的道。他确实给路逢舟的酒里下了药,但是不可能这么快起效。预计应该是一个小时之后才发作的,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带着简殊然离开了这里。 他预定好了所有的退路,可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第82章 隐瞒 简殊然吃完晚饭就回了卧室,卓玉和云述一直在客厅刷题。时间飞快,临近午夜,路逢舟依旧没有回来。 简殊然习惯了那个人的不守信用,夜不归宿。宴会上能缺了示好的莺莺燕燕?算了,他在期待什么?或者说他根本是在自虐!佝偻着身子躺在大床上,抱紧自己。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真的习惯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卓玉带了一个消息来,他才明白为什么昨天明夕会那么说。 “你看到这个消息不要太担心,一切都在我哥的算计之中。”卓玉递了手机给简殊然。 热搜新闻《长丰太子爷宴会上中毒生死不明》很大的标题,很刺目。 简殊然混沌的神经被“生死不明”几个字刺激的血红一片。游荡的魂魄一个激灵,回归了本体。 “什么意思?”昨天的宴会出了问题,所以路逢舟才一夜未归! “明夕给我哥下药,你知道明升是国内最大的医药集团,有的是咱们听都没听过的药物。他还设计想把你劫走,我哥提前知道了他的计划,将计就计,将明夕送进去吃牢饭。”卓玉简单几句话,交代了路逢舟的计划,但是这其中的凶险和血腥就被模糊了。 “路逢舟现在在哪里?”简殊然直觉这里面不对劲。 “医院,做戏做全套不是。”卓玉眼都没眨一下的说道。 “我现在去看看。”简殊然穿鞋下床。 “你别去,那里现在全是媒体和警察,挺乱的。”卓玉拦住他,“过一会儿,我哥大概就会联系你了。” 简殊然看向卓玉,脸上有一种虚弱的透明感,他挑了挑眉,说道:“卓玉我看起来很傻是不是?” 如果真的没事,路逢舟应该会亲自给他打电话说一声,或者昨天走的时候就把事情说明白。 卓玉看了他良久,眼珠子转向一边:“我就说这样行不通。” “实话实说吧。”简殊然心里很不舒服,到这个时候路逢舟还有事瞒着他。 “你最近精神不好,有些事他肯定没法跟你说。”卓玉索性直接坐了下来。 在长丰集团的事情上,明家自知理亏,给了路家很大的补偿。也勒令明夕不许在招惹路家。可是明夕本来就疯,这下子不仅没有收敛,更是闹的厉害。他开始在长丰承接的海外项目上动手脚,这不仅败坏的是长丰的信用,更是败坏了华国人在国外的形象。 所以路逢舟决定自己动手收拾明夕,只是经济案调查取证的时间太长,路逢舟跟他耗不起,只能利用一些非常手段。 “所以昨天晚上宴会上,你哥就动手了?”听完这些简殊然只觉得荒谬,这算什么伤敌一千自损五千?再怎么也不能拿命去跟明夕硬刚。 “嗯。”卓玉也不赞成他哥这么做,不过他哥看起来很焦躁,大概是简殊然最近的状态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他想尽快解决明夕,好集中精力与简殊然和解。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要听真话。”简殊然看着卓玉,非常的严肃,他想起昨天路逢舟临走时说的话,他说他不会死。 “视神经受了些影响,暂时看不到了,只是暂时的。”卓玉相信没问题,因为医生信誓旦旦的保证,很快就能恢复。通常情况下没有十足的把握,医生不会下这种保证,这是丢饭碗的。 “为什么?”这不是有计划的行动吗?哪里出了问题? “当时我不在场,具体的不太清楚,但是现场变数太多,剂量难控制。”卓玉说道,这是路逢舟的助理转述给他的。 简殊然感觉心上“咚”的一声,很响很疼,闷闷的疼。他急切的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想,因为一定不会有事。 “去医院吧。” 简殊然急匆匆的赶到医院,在走廊里接到了路逢舟的电话。 “然然,我要出国一趟去出差,年恐怕是没办法在家过了,抱歉。大概开学之前能回来。我尽量吧,这次的事挺麻烦的。”电话里传出路逢舟的声音,简殊然隔着门上的玻璃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带着大病里的虚弱和苍白,但是努力的控制自己的声音,让人听起来跟平时别无二致。 “你踏踏实实的在家等我回来,有什么事就找卓玉,或是直接找爸爸和爷爷。你看的新闻都是假的,我让人放出去的,别担心。最近除了我和卓玉跟你说的,谁的话也别信。” 路逢舟顿了顿,看起来浑身都不舒服,但是依旧举起电话,艰难却平稳的说:“要不你去爸爸妈妈那里住几天吧,你身边没人我也不放心。” 等待了一会儿路逢舟看起来很失望,也很沮丧。 “你还是不想跟我说话是不是?我会尽快回家,先挂了,这边太忙了。”稍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提口气,“宝贝我爱你,再见。” 路逢舟放下电话,已经筋疲力尽,将电话递给站在床边的助理郑岚。 简殊然推开门,宋岚看见他很惊讶,简殊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郑岚点点头,没有说话。 简殊然悄无声息的走到床尾,看着路逢舟毫无焦点的眼睛,手指微微颤抖,心中不由自主的害怕。如果,只是如果,伤的更重要如何。这个人一如既往的任性。 路逢舟皱着眉,一手按住眉心,使劲的揉。 “头疼吗?”郑岚问道。 “不是,有点晕,还是恶心。”说完路逢舟就欠起身子,郑岚娴熟的递上垃圾桶,随即而来的是剧烈的呕吐,但是一直没有吃东西,根本吐不出什么。 路逢舟摆摆手,郑岚递上水漱了口。他喘息着躺回枕头上,脸色更加难看。 “您还不能吃东西,还要再等四个小时,喝水也不行。”郑岚说这话是在告诉简殊然,路逢舟是中毒,洗胃之后,现在用药物在代谢他体内的余毒。 “我也不饿,你记着我中毒的事尽量别让然然知道,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路逢舟等自己呼吸均匀之后,开始交代。 “您确定吗?”郑岚看了一眼简殊然,问道。 这怎么瞒着?人都在这里了,郑岚在替自己的老板默哀。作为生活助理他跟在路逢舟身边好几年了,一个任性妄为的主子。对待下属并不严苛,但是少爷脾气上来,也挺难伺候。 最近他发现,他的老板简直就是最具代表性的妻管严。眼前的这个青年,只要掉根头发,路逢舟都能心疼半天。更别提发个脾气,甩个脸子什么的,路逢舟能沮丧好几天。 像这次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吵架,冷战了一阵子,路逢舟就跟世界末日来临一样,生不如死。 所以说,这人啊不管多牛都有一怕,果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确定!”路逢舟动了动枕头,让自己舒服一些,“告诉卓玉让他盯着然然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他对生蚝过敏,耗油汁也不行,这个务必盯住。算了海鲜大多寒凉,大冬天的吃什么海鲜,最近的食物让阿姨别做海鲜了。多弄些温热的,也别太热性的,天气干燥,太燥热的食物又该上火流鼻血了。然然的药在减量,这个让陈医生盯着点,没事多打打电话问问状况。” “好的。”送岚一边记,一边看简殊然的脸色。 “还有让银杏小院每周五晚上送一次杨枝甘露,别弄得太甜,然然不喜欢太甜的。天福楼的鳝丝煲每周六晚上送一次,少放姜丝。联系一下中东那边,我给然然定的马最近应该快到了。我不能跟他过年好歹礼物要送到。马送到,也先别让他骑,让马师训些日子,脾气再好,也要归置归置。最好是等我回来亲自陪着。” 郑岚一一应下。 路逢舟累的不行,眼皮开始沉重。 “还有就是安保问题,这个你跟卓玉交代一句,尤其小心明家人找麻烦。其他的,你看着办。”路逢舟的眼睛已经合上了,“你去吧,我睡会。” 明家知道明夕这么折腾是因为简殊然,说出去丢人,明夕等于是在惦记路家的少夫人。两家都对这个原因三缄其口,但是路逢舟担心有些不明事理的会找简殊然的麻烦。 人很多时候都是不讲理的,自己家的都是好的,外面的人都是妖艳贱货。即使明夕在这件事情上不对,也会有人帮亲不帮理,所以防着点总没错。 “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叫我。”郑岚说道。 简殊然冲宋岚点点头,郑岚会意,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周围有仪器运转的声响。滴滴答答的。 路逢舟已经沉入睡眠,他很累需要休息,再加上药物作用。应该会睡一阵。 简殊然坐在了病床边上,安静的看着病床上的人,第几次了,他们一直徘徊在医院里。仿佛是济安就是为了他们才开的。 从重生回来之后,路逢舟一直在受伤,无论是被他爷爷弄伤了肩膀,还是遭遇车祸的脾脏挤压,再到后来被砸伤手,现在又中毒。不到一年,他已经伤痕累累。 简殊然从来都不希望他受伤,任何时候都是。之于这个人他有太多的放不下,也有太多的念想。 他们之间从来不是一句亏欠就能说明白的,要如何处理这一团乱麻的关系,简殊然真的头疼。现在他只想路逢舟快些好起来。 第83章 拆穿 卓玉出去办事,来病房的时候,已近中午。路逢舟有转醒的迹象,简殊然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他不在。卓玉很聪明,马上就领会了,路逢舟不知道简殊然在病房里。 “咳。”路逢舟干咳了一下。 卓玉凑上去问:“好点没?” 路逢舟缓了一阵才睁开眼,依旧一片黑暗,他适应起来还挺费劲,又咳嗽了几声,他才说道:“给我点水。” 卓玉看了一眼简殊然,简殊然坐在那里指了一下输液吊架上粘着的告知单。卓玉认真看了一下,又看了看时间,确定能喝水了,才给路逢舟倒了一杯,将人扶起来。 路逢舟喝完水,人活泛了一些。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卓玉找了把椅子坐下。 “现在什么情况?” “明夕被批捕了,爷爷的意思是让他牢底坐穿,不过明家也在疏通关系。”双方拉锯战,不过明夕是在景城犯的事,在这里明家肯定没有路家强势。 路逢舟点点头,有他爷爷,他就不操心了,反正这次肯定是把明夕解决了。 “怎么搞的?怎么这么严重,你没算计好剂量?”卓玉不解的问道。 “意外,我还怕剂量不够呢,谁想到这么厉害?”路逢舟想想有点后怕,估计多喝一口,他说不定就凉了。 “药换了,明夕难道不会反咬?” “都是明升集团实验室里流出来的还未上市的药物,他洗不白的。” 这次路逢舟做了万全的准备,计划开始他就弄到了他要用的这种药,换了明夕手上的。 “然然那里怎么样?”路逢舟问道,当时他安排助理告知卓玉,然后再由卓玉告诉简殊然,简殊然一直很信任卓玉,事情应该会比较顺利。 卓玉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简殊然,又看了看近在咫尺,却什么都不知道的路逢舟,他突然笑了起来。这种诡异的见面,是不是应该热闹一些才好。 “你怎么不说话?”路逢舟有点急,他看不见,也不知道卓玉的脸色什么样,他很担心。 “哥,你在急什么?或者说你在期待什么?”卓玉直勾勾的盯着简殊然问道。 被这样的眼光看着,简殊然心里有点打突。 “你管我,赶紧说。”路逢舟要是能看见非打卓玉一下,吊他胃口。 卓玉又笑了一下,还冲简殊然挑了一下眉:“然哥没说什么,就问了句你要是死了,他能得多少遗产?” “什么玩意儿?”路逢舟直起身子,这什么见鬼的对话…… “啊,他还说想拿着遗产给自己开个后宫,他终于自由了。”卓玉自己忍着笑,他就是欺负路逢舟看不见,欺负简殊然现在不能开口说话。 简殊然目瞪口呆的看着卓玉信口开河,这孩子好像才过完十七岁生日吧,这么小的孩子,怎么那么欠揍呢!他现在想收回前阵子送的礼物行不行。 “后宫……”路逢舟直接坐起来,什么死不死的,什么遗产不遗产的,都没这两个字来的刺激。他的宝贝怎么可能有这方面的要求。 “熊孩子,我让你胡说。”路逢舟拼命拿起自己身后的枕头,向卓玉的声音来处扔了过去,“我家然然说不出这样的话,你就欠吧,等我好了打不死你。” 卓玉抱住丢过来的枕头,路逢舟刚刚转醒根本没力气,还能扔的动枕头,只能说明他平日里身体素质不错。 “哦,原来你打的过我呀。”刻意拉长的声线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 路逢舟听了直翻白眼,索性躺了下去,他现在心塞,估计马上就要梗住了。没被明夕毒死,倒要被自己的亲弟弟气死了。 “哥,就然哥那个脾气你换个人不好吗,换个脾气温顺的,听话的。你要什么样的没有,非要这一颗树上吊死。” 卓玉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简殊然,仿佛要在对方身上烧出个窟窿来。 路逢舟沉吟了半饷,缓缓的说道:“卓玉,你能想象把自己的心脏换掉吗?简殊然就是我的心脏,世间仅此一颗,独一无二。没他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那样还不如去死。” 独自熬过的十四年,他已经不能去想怎么过的了。太恐怖,也太绝望! “行了,我实话跟你说吧。然哥听完之后整个脸色的都变了,他是真的担心你。”卓玉的眼神炯炯发亮,“要我说他这个人就是嘴硬心软。他是真的爱你,但是自己不敢认。” 简殊然同样盯着卓玉,额间冒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拨动简殊然的神经。路逢舟的话同样在他心上敲打,一字一句,他听得真切。 路逢舟听了卓玉的话,脸色舒缓下来,他抬手捂了下眼睛。 “别让他知道我在医院,你记着点。” “嗯!”卓玉应了一声。 “扶我去趟厕所。”路逢舟伸手去抓卓玉,卓玉将他扶起来,把输液袋从吊架上取下来,挂到移动架子上。 路逢舟腿有点打晃,不过还能勉强撑住。这次是真挺险的,差点折了。以后不能这么干了,他要留着命跟简殊然好好过日子。 从厕所出来,简殊然站在门边,很显然是在担心。他刚刚听到,路逢舟又在吐。 卓玉很不喜欢两人之间的气氛,既然相爱干什么弄成这样。他突然一推路逢舟的肩膀,本来路逢舟就晕,这一推直接就跪了下去。 简殊然几乎是本能的上前抱住了路逢舟。 “你干什么?”两人同时出口质问卓玉,然后空气就安静了。 简殊然知道自己是被卓玉算计了,刚刚那一下就是逼他出声。而路逢舟惊讶于简殊然的出现,也心慌自己说的谎被拆穿。 “然哥,你在这里坐了一上午了,不想说点什么吗?”卓玉很直接,上来就说明了简殊然来探视的时间。 简殊然无语,他是真低估卓玉了,不过相差六年,曾经的卓玉多好一个孩子,惜字如金。现在这个腹黑的人,他不想认识。 路逢舟听到卓玉的话,手上一紧,坐了一上午,那简殊然很早就来了?他还是非常担心自己的,这个认知让他心上稍稍松动了一些。 “行了,你们的事自己解决,我呢还要回去复习,高三狗真的很忙。”卓玉皮笑肉不笑的冲简殊然眨眨眼,干脆的后退两步,开门出去了。 “然然……”路逢舟紧张的只咽口水,他看不见,不知道简殊然现在是什么状态,但是自己撒谎又被抓包了。 “先回床上去。”简殊然冷声说道。 “嗯。”路逢舟很听话,也很激动,这是简殊然恢复记忆一个礼拜之后,跟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路逢舟重新躺回床上,但是他固执的拉着简殊然的手不肯放开。他现在放开了,再想抓到人很困难。 简殊然试着挣扎了几下,没挣脱,他很奇怪,为什么一个中了毒刚醒过来的人这么大力气。他叹了一口气,没在继续,任由路逢舟握着他的手。 路逢舟高兴的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简殊然终于有意识接受他的触碰了。 “然然我不是想瞒着你,我怕你担心,反正也没大事,等好了再跟你说。”伤了眼睛是个意外,不过可能会得到更好的效果。原本他爸就在跟明升交涉了,这回所有的证据直接交给警察就好。 如果明家还想保住明夕,只能将人送到国外,这辈子就不用回来了。不管怎样,他的目的达到了。即让明夕远离了简殊然,也解除了长丰的危机。 眼睛这个事,一个加强连的医生来会诊,都说很快就能恢复。所以不用担心。 “真没事,正好能借着这个事休息几天。”最近操心太过,他也是耗尽了心力。 简殊然只是默默的任他握着自己的手,他现在心还跳的很乱。看着路逢舟手上的戒指,他很茫然,也很刺心。 路逢舟嘴上说没事,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而且他的气息也很急促,脸色更是难看,蜡黄蜡黄的。 “然然,你跟我说说话吧。”路逢舟气弱的恳求,他现在看不见,简殊然一句话不说,他心里十分忐忑。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心里很焦躁也有点担忧。 这回简殊然要是真的走,他连追都会很麻烦。 “说什么,说你一直骗我?你这人嘴里到底有没有真话?”经历这么一遭,简殊然的生气儿好像找回来了,不在是刚刚找回记忆的时候,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 “那个……我以后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你饶我一次。”路逢舟摇晃着简殊然的手耍赖。 简殊然让他晃的心烦:“你先配合医生好好看病。” “我会配合的,我配合医生,然然你能不能原谅我?”路逢舟得寸进尺的提要求。 “跟我讲条件是吧!”简殊然语气不善,路逢舟属于那种不吃亏的性格,“眼睛是你自己的,你爱要不要。” “没没没,我没有,我跟你这里没条件可讲,你说的我都听。”路逢舟表示自己很乖,他现在哪里敢跟简殊然讲条件,他疯了吗。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路逢舟我们之间的问题等你眼睛好了慢慢算,你别以为这就没事了。”卖惨在简殊然这里是行不通的,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我都听你的。”路逢舟裂开嘴笑了起来,简殊然跟他说了以后,那也就是说他们之间不会这么结束。 很久心情没这么放松过了,路逢舟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牵动他所有的悲喜。让他能够完全忽略自身,也只是想让那个人快乐。 第84章 暂离 简殊然几乎是在路逢舟撒泼打滚的恳求下,答应每天都会来医院探望他。什么都不做,两个人就是静静的坐一会也是很好的。 简殊然通常是上午来,放了寒假白天也没事。有的时候他会一声不响的出现,然后就悄无声息的观察路逢舟,像是在观察一个标本或者是一个项目。 这是自己爱了很多年的人,即使岁月更迭数年已过,如今依旧是少年人的模样。深刻的轮廓,清晰的眉眼,挺拔的身材。很不可思议,像是在看平行时空里的自己。 曾经的他很喜欢路逢舟睡着的时候,只有那个时候他能自欺欺人的说,这人是在他身边的。 而路逢舟更多的时候只是躺着,闭着眼。因为用他自己的话说:睁着眼也看不见,会觉得恐慌。 恐慌?一直以为这种情绪离路逢舟这种人很远,看来没有人能在本能之下幸免。 有的时候简殊然来了路逢舟不知道,他就会一遍一遍的问看护,人什么时候来。看护看着怎么都不愿意开口说话的简殊然,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两口子到底玩的是什么情趣。或者有钱人格外的喜欢与众不同? 直到简殊然自己开口证明已经来了,路逢舟也就不问了,很自然的开始跟简殊然絮絮叨叨的说话。 路逢舟很知足也很满意,他不敢奢求太多,也不敢过多的探讨过去。他小心翼翼的维持着现状,他想一切都等自己眼睛好起来再说,这样就算是简殊然离开,他也能去追。 眼睛恢复的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一个礼拜之后已经可以看到模模糊糊的光亮,也能看到事物的大体形状。所有人都持乐观态度。 从能看见光开始,他就拼命的寻找简殊然的身影,很久不见,非常想念。能够再见,甚是欣慰。 只是代谢药物是很难受的,治疗的过程尝尝伴随着剧烈的呕吐和晕眩,不算长的日子,路逢舟瘦了很多。 简殊然眼看着意气风发的人,被折磨的憔悴不堪,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内心五味杂陈。却实实在在的多了一份煎熬,他不希望路逢舟这么痛苦。 最近简殊然恍惚的时间越来越多,很容易就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可是那些不好的,都渐渐模糊掉了。他记得最清楚的,反而是最初的遇见。在学校里单纯的日子,红叶满地的想念。 “医生,这个持续性的呕吐和头晕好什么时候才能好?”简殊然从病房跟出来问道。 “这个不好估计,目前看来症状有减轻。路少是身体素质好,放在普通体质的人身上,现在恐怕还要更严重一些。”医生推了推眼镜,谨慎的说道。 “谢谢您,辛苦了!”简殊然诚恳的道谢,“祝您新年快乐!” “也祝您新年快乐。”医生笑了一下,转身去了别的病房。 今天是除夕,路逢舟被医院获准回家两天,只是医生要求家人全程监控,也就是说路逢舟身边不能没人。 回路家的路上,简殊然还是把结婚戒指戴上了,所有的人都是人精,他不想自找麻烦。被问东问西也挺麻烦的。 除夕和初一是路家这一年当中最热闹的时候,全家人都必须回来。 每年惯例性缺席的是路逢舟的妈妈,今年倒是多了个简殊然和卓玉。奥利安娜只在路逢舟出事的时候回来了几天,确认没大碍就走了。她是下定决心要跟路今生离婚,谁也阻止不了。 路逢舟认为这是好事,他妈终于决定放过自己,已经荒废了近二十年的光阴,剩下的时间为自己而活多好。 晚上路家吃完年夜饭,大家闲聊几句,路逢舟没有守岁,毕竟还病着,家里人都催着他赶紧休息。 简殊然就扶着他回了卧室。这是简殊然第一次进入路家大宅里的路逢舟的卧室,上辈子他没机会来这里。 很大的房间,只有一些基本陈设,没有太多属于年轻人的物件,看起来就是不常住的样子。这里远离市区,交通不便,路逢舟确实很少在这里住。 进到里间,简殊然把路逢舟扶到床上,还没转身就被抓住了。 “我可以睡沙发,你别走。”路逢舟不敢有过多的要求,他这个卧室是套间,外面有个沙发,不过是按照他爷爷的喜好,弄了个古典式的,睡着没有他家里那套沙发舒服。但是不管舒不舒服,他都舍不得简殊然去睡沙发。 “不用。”简殊然扒开他的手,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了上去。他就没想过去睡沙发。 路逢舟欣喜若狂,蹬掉了鞋,直接滚了上去,像是一条精神错乱的狮子狗。在这之前他睡了快两个月的沙发。两个人很久没在一张床上躺过了,他真的很想抱抱这个人。 他从床的边缘试着往简殊然那边滚动,一点一点挪。不敢动作太大,不过就快要挪到了时候…… “你要是还想在床上睡,就给我安分点,要不就滚出去。”简殊然冷声提醒,他这样安排只是为了应付路家人,不是给路逢舟机会让他瞎折腾的。 “哦!”路逢舟听完,整个人都萎靡了,也不敢瞎动,默默的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大虾球。然后偷偷的把头往简殊然这边伸了伸,不能抱着睡,闻闻味道也行。 他知道他们之间横亘的问题很多,简殊然现在是囿于局势,才没有跟他闹翻。或者说简殊然现在因为心里憔悴,已经闹不起来了。 路逢舟只盼着,情势别再往坏处发展就好。 这一夜,路逢舟睡的无比满足,只要能靠近简殊然他就觉得幸福。 第二天,他们去拜访了简家,然后就回了医院,一切还是以眼睛为先。 又过了大概十来天,路逢舟基本上已经恢复了视力。只是还有些怕强光,所以出门的话,要带着墨镜。 在路逢舟的治疗上,明家不遗余力的帮忙,毕竟药物是明家的实验室里流出来的,明家更了解情况。他们唯一希望的就是路家能高抬贵手,放明夕一马。 最后路逢舟松口,让明家为长丰彻底疏通了洛城上下的关系。并且承诺将明夕送走,永远不再回华国,也不能再找长丰的麻烦。这才算完事! 自此路逢舟跟明夕的恩怨,也就算是有了结果。 终于能够出院,路逢舟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医院多豪华,也没家里舒服,尤其他已经习惯了这套房子里的一切。因为简殊然在,这里就是最好的。 他暗戳戳的想,能不能争取个机会回主卧室睡。 “然然,你这是干什么?”没等路逢舟争取自己的权力,他却看到了放在主卧室里的大背包和行李箱,心瞬间就凉了个透,“你要搬走吗?你这是要跟我分居?”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要知道回来就要面对这样的局面,他还不如不好,就瞎着算了。 “离开学还有一阵子,我想出去走走。”简殊然上前没有利落的背上背包,拉上行李箱,“今天接你出院,确定你没事,我也要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了。两辈子从十九岁遇到你,直到现在,十五年的时间,我的生命里全是你,我已经忘记我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路逢舟我现在去找我自己,你多保重。” 说完简殊然拉着箱子往出走,路逢舟上前一步拉住人,惊慌失措的问道:“那……那你还回来吗?” “父母在这里,我也还要上学,肯定会回来。”简殊然看着路逢舟的眼睛,他只是想出去透口气,过一下没有路逢舟的日子。 父母和上学,怎样都不包含他,路逢舟心酸的想,自己基本上算是被遗弃了。 上一次简殊然说想离开,他当时以为是出去旅行,结果不是,然后人就真的没了。现在简殊然出去旅行,他心里更是不踏实。会不会人又消失不见了。 “路逢舟,你成熟一点,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个世界真的没有谁离不开谁。”简殊然推开路逢舟的手。 “可我就是离不开你。”路逢舟低低的吼了一句,眼圈已经红了起来。 “你要是想让我再死一次,就尽管困着我。”简殊然幽幽的说道。 路逢舟颓然的放手,他不敢冒险。即使千般不情愿,他也只能看着简殊然拉着行李离开。关门声重重的砸在他心上,他以前从未看到过简殊然如此决然离开的背影,他在想以前都是简殊然看着他离开。那个时候简殊然是什么心情! 他回头看向床头柜,结婚戒指还在,从路家过完年,简殊然将它又摘了下来。 路逢舟几步走过去,将戒指拿起来,捂在胸口。 第85章 初心 简殊然离开家,一路向西南进发。他没有目的地,只是走走停停,看看沿途的风景,领略一下异地的风土人情。 曾经有很多向往的地方,总觉得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去,最重要的是,很多地方他都想跟路逢舟一起去,可是最后没有等到机会,他就死了。 好在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这种事情,真的比中几千万的大奖要玄乎的多。 走出来,他终于知道,外面的世界比想象中的要精彩。旅途中会有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物。真的很有趣! 只是偶尔那个人的影子不期而然的闯入脑海,让的心里一惊,然后又将人驱赶出去。他现在不想去审视曾经,他想放下。 最后简殊然进了藏地,二月里的藏地对待游客是真不友好。本来就是高原地带,氧气稀薄,因为天气寒冷,植被覆盖率极低,高原反应更严重了。 头痛、呕吐、心跳过快、呼吸沉重,简殊然感觉自己快裂开了。好在旅店的老板很友善,也十分有经验,一直在照顾他。三天之后,高原反应症状消退,他才又活了过来。 不过大脑缺氧也有好处,就是他可以完全不去考虑各种糟心的事,专注力全放在眼前。 这里是藏地最大的城市,有很多游客,不过冬日里好像外国游客更多一些,简殊然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 这里离天真的很近,抬手就能够碰到似得。天空总是很蓝,水洗的一样,澄净又透明。 巍峨的宫殿伫立在天地之间,熠熠生辉。很多人说这座享誉世界的建筑是一段伟大爱情的见证,简殊然远远的看着只觉得晃眼。 更远处的雪山,高耸入云,雄伟又优美的在那里招展。像是绝美的背景画,定格的是人们无限的向往,超脱于红尘之外的向往。 简殊然喜欢在茶馆坐坐,抓一把青稞面喝一碗酥油茶,身边是听不懂的语言,他从未感觉如此放松。至少这里没有人会拿着手机拍他,或者传各种流言。 纯然的自由,谁也不想,什么也不惦念,慵懒的享受着一切。 下午去寺庙前面的广场晒太阳,有人一遍又一遍的在那里朝拜,虔诚的五体投地,不畏严寒。藏人的信仰很纯净,不掺杂欲望。 广场上有几只小小的流浪猫,见的人多了也不怕人。 一个小和尚在给小猫喂食,简殊然上前拿出自己包里的面包掰碎了,喂给小猫。 小和尚冲简殊然粲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竟然已经出家了吗! 小和尚笑的很纯净,像头顶的天空一样非常的透彻。 两个人就蹲在阳光里喂猫,谁也不说话。 小和尚离开之后,简殊然坐在寺庙的围墙边上,几只小猫围在他的脚边转圈圈。 阳光普照,冬日里的宁静,即使气温很低,他也愿意在这里坐上一下午。 耳边传来庄严的诵经声,佛音袅袅,抚平人心中的褶皱,熨烫着时间的喧嚣,将一切归于平静。 佛说,前世因后世果。 简殊然想知道,自己这两世之身,到底是什么因,什么果。 可是佛曰:不可说! 接连几日,简殊然都去喂猫,每次都能见到那个小和尚。两人就安安静静的喂猫,简殊然试着搭过一次话,小和尚听不懂汉语。 他也就不说了,相逢是缘,不必非要言语相邀,如此这般仿佛是神交也不错。 日复一日,简殊然忘了归期,他觉得这里很不错,让他十分放松。身心都是,很久没这么舒缓过。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用去管。 这一天,天气依旧很好,简殊然再次来喂猫。 小和尚突然对他说了一句话,是藏语,简殊然完全听不懂。 “你说什么?”简殊然一脸懵的问道。 小和尚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冲他笑了一下,黢黑的眼珠子水洗过一样发亮,僧袍一晃,起身离开了。 “什么意思啊?”简殊然低下头继续掰面包。 “既然不舍,何不放过!”旁边一个年轻女子突然开口。 简殊然一愣,看向那个女子,手上的面包掉在了地上。 “刚刚那位小师傅跟你说的。”女子指了指小和尚离开的方向,她的汉语很流利。 “谢谢!”简殊然讷讷的道谢,心里却开始咀嚼这句话 既然不舍,何不放过! 不舍什么?放过什么?简殊然蹲下捡起大块的面包,继续掰碎。动作机械而单调。 直到手里的面包都变成了碎屑,引起了小猫的不满,一声声猫叫才唤醒他。 不舍,放过!放过,不舍! 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这两个词,逐渐的放大,持续的放大,直到彻底侵占他的思维。 简殊然一直不敢承认,对于路逢舟他就是舍不得,所以他才找了个借口躲出来。他说是想出来寻找自己,是的,他想找回十九岁之前,遇到路逢舟之前的自己。可是时间推移,他感觉那个自己离他越来越远。 他不舍的是曾经那十四年的纠缠,不舍的是那个曾经深爱过的人,不舍的是自己还能去爱人的那份能力。 他在跟自己对抗,在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他找回了最初爱路逢舟的那种感觉。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夜不能寐的感觉,一个触碰,就能给他一种浑身过电的感觉。那个人的一颦一笑都能无限的牵动他的神经,最细微的变动都能让他感知到。 所以他在对抗自己的内心,对抗不听话的自己,对抗执意冲着路逢舟而去的那颗心。 是的,拨开了层层心结,剥落了心上的血痂,他要面对的是自己依然爱路逢舟的事实。 人有的时候会迷茫,会困惑,尤其在感情走过很多年之后,会情不自禁的问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爱上这个人的?为什么会看上这个人,自己是不是眼瞎? 简殊然当时也有这样的想法,临死的时候,他还在想当初怎么就爱的那么深,他的热情被消耗殆尽,心如死灰。那个时候的他不是不爱,而是彻底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可是一次失忆,让他只记得最初的样子,所有初恋的感觉现在全部都想起来了。最初的心动,最初的激情,最初的欲望,最初见到这个人的全部念头,都想起来了。 他的初心回来了! 伸手捂住眼睛,放过,放过谁?是他自己吗? 他在害怕,因为十四年爱的卑微,所以他怕了。信任的重建十分艰难,每一步他都害怕会被打回原型。可是害怕没有用,抵抗不了想要重新拥有的渴望。 可是现在他应该如何呢……要勇敢一些吗,要不顾一切吗! 与其说是路逢舟将他困住了,不如说是他把自己困在了死胡同里。 他站起来往客栈走去,夕阳西下,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大街很空旷,冷冷清清。 他感到眼睛有点湿湿的,有些念想一旦找回,就会像野草一样疯长,完全不受控制。 对于路逢舟他真的舍不得! 所以他该回头吗?看看那个人,看看他们的感情!放过彼此! 冷风吹来,灌满整个街道,高原上的风,凛冽而浑厚,吹在身上让人透彻的清醒。 简殊然突然站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真舍不得,就放自己一条生路吧。人生不长,何必自苦! 他缓慢却坚定的转了个身,这是他自打出门之后第一次转身看向身后。 那个他深爱了两辈子的男人就在离他十米不到的地方,浑身上下都透着被高原气候虐待过的痕迹。 头发蓬乱,满脸风尘,皮肤黝黑,脸颊上还有两坨标志性的高原红。 简殊然一直都知道,从他离开家的那一刻,路逢舟一直跟着他,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跟随。不靠近,也不远离,没有打扰只是静默的跟随。 他固执的不肯回头,径直向前看。 他在想,也许等路逢舟跟累了,就会放弃。但是现在很明显,他等不到路逢舟累了,因为他想跟这个男人一起回家。 简殊然冲路逢舟伸出了手,也向他的未来伸出了手。 一切都无所谓了,死都死过一次了,让所有的害怕都深埋在土里吧。 路逢舟的眼睛晶亮的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他不顾一切的奔向简殊然。高原反应让他每一步都很沉重,但是他还是拼尽全力,奔向他的爱人。 “然然。”路逢舟呼吸非常的沉重,肺部好像压住了石头。跟了快一个月了,他把自己当成了背景板或者是路人甲,不敢靠近一步,就远远的守望着。 两人面对面站着,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 简殊然抬起手,抱住了路逢舟,在他耳边轻轻的说:“路逢舟,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我们好好在一起。让我看看你的真心!” 路逢舟简直要疯了,高兴的疯了,简殊然的话直直的落入他的灵魂深处,冲开了身上的所有束缚,心在一瞬间被注入了强心剂。 他紧紧的抱着简殊然,想把这个人完全嵌入自己的身体,连着骨头和血肉,两个人融为一体才好。 十五年了,路逢舟终于找回了简殊然,找回了他的爱人。眼中有热意在流淌,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手。 清冷的街头,他们紧紧相拥,冬日的寒冷就在这一刻被驱散,周身流淌着难以言喻的温暖。温暖着他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将曾经的伤害和阻隔消弭于无形。 既然相爱就勇敢的抓住彼此,不管将来面临的是什么,坦然接受就好。 这一段感情,两世的纠缠,终究还是开了花,结了果。 第86章 正文完结之后的碎碎念 这是我的第一篇原创耽美文,能够完结真的挺不容易的。期间也有卡文,写不下去的时候,还有熬夜赶文犯困的时候,但是想到还有这么多小可爱,心里一下子就平静了,踏实了。 感恩有你们的陪伴,小可爱们的每一个收藏、留言、投喂和赞赏都是对我的鼓励和肯定。也非常感谢大家为我捉虫,还有提意见。在我的作品之下,只要不骂人,不KY,我都可以接受。大家能够畅所欲言,真的很高兴。我极度庆幸,我的小可爱都是温和又充满正能量的小仙女。 感恩有你们,谢谢!祝愿大家一切顺利,爱你们 另外说一句,小可爱们尽量别熬夜,我发现熬夜真的掉头发~~~太伤颜值了 下一本原创是卓玉和云述的故事,武力值爆棚对谁都嘴毒唯一宠云哥的年下小狼狗,白白甜甜但不傻温柔似水自带人妻属性的云哥,感情线基本不虐。这个是甜口的! 文名暂时定为《钟情》!到时候会不会改不一定,毕竟我是个善变的女人!哈哈哈! 我们下本见!MUA! 第87章 番外一礼物 简殊然和路逢舟从藏地回来之后,已经开学半个月了。两人顶着被高原气候毒打过的造型,一回到学校就受到了格外的关注。大家议论纷纷,以为这是有钱人的新玩法,大概就是在被虐中追求快感。 “不知道以为你们这是被劫走之后放归大自然的。”云述理解不了这两个人的想法,跑了一个月开学了还不回来。他着实担心了一阵子,毕竟简殊然走的十分突然,也没通知任何人。 不过现在看着他和路逢舟重归于好,云述也就放心了。简殊然的记忆回来了,依旧选择跟路逢舟好好过日子,说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终于安定下来,身边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你们可真能折腾。”赵臻附和着云述,端起茶喝了一口,微微皱了下眉,比起茶他还是更爱喝酒。 今天下课早,难得都有时间,他们四个不着急回家,在学校外的茶馆坐一坐,等着卓玉下课。 “我们是出去寻找灵魂的归处。”路逢舟颇为陶醉,出去一趟抱得老婆归,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说人话。”赵臻一脸牙疼,真特么酸。 “怎么就不是人话了?”路逢舟鄙夷的看着他,一脸嫌弃。 “收起你鄙夷的眼神,下周五晚上别安排事,你生日提前庆祝,我都打好招呼了。”赵臻提醒路逢舟,这是老规矩,他也看出来了,这人现在已经过的不知今夕何夕了,“学长你和卓玉也来吧。” “卓玉现在学校的晚自习下课很晚,下周六白天他还有摸底考试,肯定去不了。”不用问卓玉,云述已经替他拒绝。考试要考一天,体力耗费太大,头天晚上务必要早睡。 “这是为了考试奉献所有时间啊。”赵臻感叹,他都忘记自己高考的时候什么样了。只记得一向懒散的他,苦不堪言。最后强烈要求直接出国读书,被他爸削了一顿,“那学长你来呗。” “我陪卓玉。”云述自然的说道,那些富二代他也不认识,去了干什么,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向路逢舟和赵臻一样,对于特别有钱人家的孩子,云述还是习惯性的跟他们保持距离。 “你可真是有耐心。”赵臻一挑眉,笑的有些暧昧。 “我是他的家教老师,陪着很正常啊。”云述很坦然。 “正常,都正常。”赵臻了然,云述迟早是卓玉嘴里的一块肉。 “没办法,时间太紧张了。”云述总感觉赵臻笑的十分别扭,但是他向来不爱深究这些,卓玉高考弄的真跟打仗一样,分秒必争。 “哎呀,我生日快到了。”路逢舟突然感叹道,要不是赵臻说,他还没有意识到。最近这段时间他的注意力不在这件事情上,时间反而过的飞快,他眼神亮亮的看向简殊然。 “是是是,恭喜你快成年了。”简殊然被这贼光刺的一激灵,他想起自己在月亮湾许给他的生日礼物,浑身一紧。 路逢舟笑的有几分傻气:“那下周五,宝贝你有事吗?” “没有,当然是给你庆祝生日最重要。”简殊然一直惦记着正日子,下周都排开了。他跟他爸妈都打好了招呼,也就是路逢舟过懵圈了。 这一次是他十八岁成人礼,是路家近年来最为声势浩大的宴会。当天肯定是宾客云集,热闹非凡。能来的亲戚都要来,缺了谁都会落人话柄。这大概就是进入豪门的弊病。 “我宝贝真贴心。”路逢舟笑的见牙不见眼。 一旁云述和赵臻已经麻木,当有人把秀恩爱当成日常,身边的人除了接受没别的办法。 “对了学长,晚上你记得要来啊。”路逢舟提醒云述,别忘了正宴。 这是正式的邀请,来自路逢舟的亲自邀请,总共也没几份。 “好的,我一定到。”云述应下,他还没参见过宴会,感觉有点小紧张。 这次是卓玉在路家的第一次正式亮相,无论如何,他也想陪着卓玉。他不想让卓玉独自面对那些探寻的眼光,十几岁的少年人,再怎么强大,也还是个孩子,内心终归是敏感的。周五,华庭 还不到八点,赵臻专属的VIP贵宾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今天来的人不少,路逢舟也不知道都有谁,不过他默认了赵臻的说法,把关系还可以的都叫来,他想让简殊然彻底的了解自己。也让那些人见识一下,这样以后见面会方便的多。 正主一登场就受到了热情洋溢的招待。 “来来来,先介绍一下啊。”有人高声喊道,简殊然在这些人眼里的地位很不一般,路逢舟认准了的爱人,官方领了证的,媒体上高调的示爱,尤其路家是正式认下这门亲事,大家都有目共睹。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跟简殊然打好关系准没错,至少得跟他弄个脸熟。 一番介绍下来,简殊然将人记住了七七八八,很多人上辈子就认识,当时没有进一步的交流。简殊然知道现在这些人的热情,完全是来自于路逢舟对他的重视,当你枕边人看中你的时候,他的兄弟自然不敢轻视。 简殊然也看的出来,路逢舟是真心想让他彻底进入自己的圈子,毫无保留的。 “你说你这婚结的也太突然了,看到消息,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瞬间天雷劈了我一下,外焦里嫩的。”已经开始有人在吐槽了,“联系你老占线,我问赵臻,他说他也懵逼呢。” “我是真不知道,谁想到他这么浪,却这么早结婚。”赵臻一脸无辜,他以为他们之中最不可能结婚的就是路逢舟,因为就路逢舟那个性格特别的排斥别人,长久的跟一个人在一起他都不敢想象。 “谁浪?你别污蔑我。”路逢舟转向简殊然讨好的笑了一下,生怕以前的劣迹被重提。这才翻篇,别找不自在。 “我说逢舟,你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有人嚷嚷着,能够参加路逢舟的婚礼,也是自身地位和实力的证明。至少景城上层圈子里的这些人大概会挤破了头也要弄一张入场券,就像明天路逢舟的成人礼。 和路家没有直接的关系的,都在找各种渠道能够拿到邀请函,这是拓展人脉的绝佳机会。 “对呀对呀!”大家都附和着。 “还没具体商量好时间,要看我家领导的意思,地点定了,我在南太平洋上的海岛,到时候有一说一,你们谁也跑不了。” 领导这词一出,众人一阵吸气,路逢舟是出了名的狂妄张扬,性格暴躁,脾气上来谁的面子都不给,但是在简殊然面前将自己的身段放的很低。 听了他的话,大家对简殊然更热情了,不能怪这些人现实,哪个圈子都这样。 “必然必然。”众人应和着。 “对了我从南非弄了颗三十克拉的蓝钻,给你们做新婚礼物,时间太仓促,别嫌弃。”其中一个人说道。 “哎呀,这家里有矿就是不一样,我就弄了副油画,反正也不太懂,好像是意国文艺复兴时期的。”另一个人也说道。 “我弄了个花瓶说是明朝的,也不知道咋样,你就凑合摆摆吧。”第三个人说道。 “呵呵,你们这群伪文艺分子,太酸了,我就买了个跑车,果然是暴发户的品味。”第四个人开始自嘲。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始送礼物,每一样都价值不菲,路逢舟不客气的照单全收。以后有来有往,接的人情将来全都会还回去。除非这帮人都不结婚,不要孩子! 而且今天这些只是他们朋友之间的来往,家族或是企业之间的礼物往来会更多。 气氛渐渐热烈起来,大家开始开怀畅饮,今天场合特殊,是庆祝路逢舟的生日,也是庆祝路逢舟新婚,所以每个人都比较收敛,包厢里只有几个负责开酒倒酒的,没叫作陪的。 尤其路逢舟知道简殊然不待见这个,赵臻也就收敛不少。 不过有自己带人过来的,不管是情人还是交往的男女朋友,反正是有身份的。 路逢舟即使喝酒的时候,一只手也一直牵着简殊然,旁若无人的十指紧扣。简殊然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挣开,也就随他去了。 眼看着路逢舟的酒越喝越多,完全没有节制,简殊然想起路逢舟上辈子最后的毛病。心里不踏实,轻轻拉了他一下。 “你少喝点,小心胃不舒服。”简殊然轻声提醒,应该让路逢舟定期去体检,胃癌不能再来一次。这一世,他希望能跟这个人白头到老,自然要有健康的身体。 路逢舟醉眼朦胧的看着简殊然,薄唇一勾,俊朗的笑容散发着无边的性感,他将头直接扎到他颈窝:“宝贝是不是累了?” “还好。”脖颈间热烘烘的,简殊然感觉路逢舟的嘴唇有意无意的反复擦过他的皮肤,他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 刚刚路逢舟的笑脸,让他心神荡漾,不管交往多久,这个人的脸靠近他的时候,他都觉得晕眩,太好看了,也太惑人了。 “得了别倒了,我家领导发话了,不让喝了。”路逢舟冲着那些人摆手。 众人一阵哄闹,有人调侃:“这家教够严的,简少赶紧给我们分享一下怎么驯服这头暴躁的狮子。” “独家秘笈不外传,再说了难道你还要驯服他?”简殊然指了指路逢舟。 “可别,我可不敢,就是好奇。”那人赶紧摆摆手。 “拉倒吧,我家宝贝什么都不用作,一个眼神就能秒杀我,你们不行。”路逢舟笑的十分得意,在他看来被简殊然驯服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这是只有相爱的人才有的默契和小秘密。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 “你少说两句。”简殊然有些脸红,这人又来了,人越多骚话越多。 “行,我不说了,我们回去吧。”路逢舟在他耳边低低的笑了一声。 “好!” 留下一屋子鬼哭狼嚎的人,路逢舟和简殊然离开了华庭。 “怎么不是回家?”简殊然不解,怎么跑到酒店来了? “明天的宴会地点就在这里,所有准备都在这里做好就行,就近。”路逢舟将简殊然拉进房间。 这是这间酒店最好的房间,路逢舟很早就定好了。 一进门简殊然就感受到了不同的气氛,鲜花、蛋糕、香槟,这是要提前庆祝? 路逢舟拿起一杯香槟递给他,简殊然一晚上都没有喝酒。只喝了点果汁,不管什么场合只要路逢舟在,没人敢灌他喝酒。 “你别再喝了。”简殊然提醒,路逢舟现在整个人都沉浸在一中微醺的感觉里,眼神带着朦胧感。 “不祝我生日快乐吗?宝贝我成年了。”路逢舟拿起酒杯跟简殊然轻轻碰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神饱含爱意。 “还没……”简殊然想说还没到正日子,他抬腕看了一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改口道:“生日快乐,亲爱的。” 简殊然浅浅的喝了一口酒,果木微醺的味道,有点甜。 路逢舟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拉过简殊然就吻了上去。这个吻很凶猛,也很直接。连带着嘴里的酒液一起度了过来,舌头长驱直入,没有半分克制的扫荡着自己的领地。 路逢舟的手开始急切的撕扯着简殊然的衬衣,扣子崩开的声音接踵而来。 “你别……还有宴会呢。”简殊然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按照以往的经验,中午之前他是醒不过来的。参加宴会他的状态也不能太差了,看路逢舟的劲头,他能不能下床都是问题。 “没事。”路逢舟含糊的说道,转而开始舔吻白皙的脖颈,“今天是晚宴,我们可以下午再起床。” 简殊然终于明白为什么今晚要住在这个酒店了。 路逢舟再次含住简殊然柔软的唇瓣,尽情的辗转研磨。极尽暧昧的热吻将空气的温度一下子撩拨了起来,路逢舟带着人直接倒在大床上。 第88章 番外二节制 夜夜激情,毫无节制,简殊然感觉自己每一天醒来,身上的零部件都像是重新组装了一遍。 路逢舟自从过完了十八岁生日之后就开始无限的放飞自我,简殊然知道路逢舟需求旺盛,所以一开始也由着他。但是逐渐的发现这么折腾下去他的肾和腰真的吃不消,他才二十岁…… 今天是周末,两个人回了郊区的别墅,因为不用担心第二天早起的问题,所以路逢舟昨天晚上可劲的索求。从卧室到浴室,从床上到阳台,他足足折腾了半宿。 简殊然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近在眼前睡的安稳的男人,不能言说的部位一阵胀痛。好在昨晚有上药,不然…… 禽兽!简殊然在心中暗骂。 推开腰上的胳膊,起身下床,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一样,腰就跟要断了似得,适应了好半天才站稳。 简殊然绝对不承认自己的身体差,好歹也是登山社出来的。他的病基本上已经痊愈,药都停了,平日里就是定期跟心理医生聊聊。 最近一直在锻炼身体,路逢舟的私教那不是一般的水平。 所以短期之内他的体能恢复很多,说到底就是路逢舟禽兽。超过常人的需求,超过常人的尺寸,超过常人的耐力,真是…… 洗漱回来,路逢舟已经醒了,睡眼朦胧的看着简殊然。 “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再睡会?”路逢舟拍拍床,示意简殊然坐过去。现在只要简殊然起床,过不了多久,路逢舟就能醒。不抱着简殊然,他睡不好。 “起来吧,我饿了。”简殊然没有回床上,而是来到窗前,把窗户推开了。早上的空气很清新,今天天气不错。 “好好的花园,怎么种了这么多黄栌?” 原本种满了花卉的花园变了样,他们很久没回来过了,这是最近才弄的? 这个季节,黄栌树上叶子嫩嫩的绿,还有淡粉色的绒花点缀其间。 “这不是咱俩的定情树吗!”路逢舟弯起眉眼笑了起来,那成片成片的红叶,是他记忆里永远不会淡化的色彩。 简殊然也笑了起来,那个时候的他,第一次表白的他,真是勇敢到了冒失的程度。好在结果是好的,他深爱的这个男人,也深爱着他。我爱你,你爱我,都不如相爱来的美妙。 “那以前的大丽花呢,都拔了?”挺好看的,拔了怪可惜的。 “没有,送到爷爷那里去了。”路逢舟下床来到窗前,从后面将人搂进怀里。 简殊然顺手关了窗户,路逢舟睡觉就穿了条睡裤,四月中旬的晨风还是有些凉。 “去穿衣服。”简殊然拍拍路逢舟的手。 “嗯,一会就穿。”路逢舟低头吻着他的后劲,还带着香皂的淡淡清香,混着体温,有着简殊然独特的味道,时时刻刻让他沉迷。手伸进了简殊然的睡衣中。 “停,我饿了, 我真的要去吃饭了。”简殊然毫不犹豫的推开他,自己快速的走向门口,路逢舟的吻明显开始变的黏糊了,早上醒来,男人向来容易动情,他明白的。 “然然,你不能这么对我。”路逢舟一脸委屈,声音都透着凄凉。 简殊然深吸一口气,他看不得路逢舟这种表情,但是他的腰每一秒都在提醒他节制。 “这都几点了?你忍心我饿肚子吗?”简殊然指着桌子上的电子时钟,这都能吃中午饭了。 路逢舟当然不忍心,于是迅速穿衣洗漱,跟着简殊然下楼去吃饭。 早餐很丰盛,不过简殊然通常都吃的比较清淡。 吃饭完,简殊然吩咐管家将客房收拾出来。 “收拾客房干什么?”他们过来度周末,通常这里不会招待朋友,他也没听说谁要来。 “今天你睡客房吧,我觉得有必要休息休息。”简殊然认真的说,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不高兴了吗。”路逢舟很惊讶,他不要分开睡,坚决不要。 “没有。”简殊然看了眼餐厅里还有佣人,拉起路逢舟的手,“走,跟我去花园散散步。” 两人出来在花园里慢慢溜达,简殊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自己的身体不适,全罗列出来。 “就今天一天,我们明天就一起睡好不好。”在简殊然看来就分开一天,真没什么。 但是路逢舟显然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恐慌,这个头不能开,这要是开了头,以后他一定会被经常性的赶去客房。而且他喜欢搂着简殊然睡,肌肤相贴的触感,让他无比踏实。 “我不同意。”路逢舟铁嘴一张,坚决抵抗到底,“我保证,今天不做、爱,还不行吗?我一定说道做到。” 路逢舟将大脑袋放在简殊然肩膀拱着,像是一条毛茸茸的狮子狗。水汪汪的眼睛,湿漉漉的望着简殊然。如果他现在有条尾巴,一定已经摇上天了。 简殊然差一点就心软了,最后他还是守住了底线,态度坚决的为自己的菊、花和腰部打响了保卫战。 于是两个人一直为这个事情纠缠到晚上。 最后简殊然快人一步,先行回房锁了门。 “然然,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又没犯错,你开门啊。”路逢舟像是被遗弃的大狗一样,在门口不停的挠门。 过来过去的佣人们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一向脾气火爆,无法无天的少爷在门口做小伏低的哄着。旁边站着管家,也不敢出声,内心感叹,先生是真厉害。 “就一晚上,你让我休息休息。”简殊然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有些无奈。 “我都保证了,你不相信我。”路逢舟感觉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你好意思说吗,这种保证你没做过吗,管用吗?”简殊然反驳道,每次都态度良好的说下次会注意,然后呢,没一次兑现的。 路逢舟撅嘴,这是他的房间,里面是他的心肝宝贝,结果…… “哼!”路逢舟重重的哼了一声,气势汹汹的冲进了隔壁客房。 “少爷,我都打理好了。” 管家松了一口气,终于不折腾了。然后他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路逢舟抱着被子和枕头,又从房间里出来了,来到走廊上,正对着主卧的门口。 自顾自的铺好被子,放好枕头。 “不进就不进,我睡走廊。”路逢舟钻进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大号的寿司卷。 “少爷,您认真的?”管家一脑门子汗,这是要闹哪样? “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吗?”路逢舟严肃的看着管家,“行了,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说完路逢舟直接躺了下来。 “不是,少爷,走廊再怎样密封也不行,有扫地风,会着凉的。”管家劝说道,这睡一宿明天就起不来了。 “你不用管,我老婆都不要我了,我睡哪里都一样。”路逢舟冲着门喊道,他故意很大声的说给简殊然听。 管家也是个人精,立刻开始配合自家少爷的苦情戏。 “您不能这样啊,最近您大大小小受了多少伤啊,最忌讳着凉了。不要年纪轻轻的落一身毛病,等到了我这个年纪要受罪的。” “那你再去给我拿一床棉被来,我今天就在这里不走了,我要……” 路逢舟的话还没说完,卧室的门呼啦一下打开了。 “你真是……”简殊然无语的看着躺在门口,把自己裹成巨大一坨的男人,“进来。” 路逢舟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几下窜出被窝,跟着简殊然进了卧室。 “今天好好睡觉,不许闹妖。”简殊然认真地说道,然后自己钻进了被子里,“要不就出去。” “好嘞,今天我肯定乖乖的。”路逢舟从另一侧上了床,滚过去将简殊然搂紧怀里,在他耳边轻吻了一下,“晚安。” 简殊然很满意,他终于能让自己的腰休息一下了。 只是……半夜,简殊然几乎是在让他窒息的热吻下,迷迷糊糊的醒来。 “你干什么?”他清晰的感受到,一双大手在他身上游走,睡衣早就不翼而飞。 “宝贝第二天了,你看过十二点了。”路逢舟拿起手机让简殊然看,十二点十分。 “你是闹钟成精了吗?”简殊然彻底郁闷,明明是吼出来的话,听起来竟然像是撒娇的呢喃。 “宝贝,你也想不是吗。” “你……嗯……”该死的,路逢舟永远知道怎么就能轻易的将他撩拨起来。 第89章 番外三平淡 五月中旬是云述的生日,因为临近高考,云述拒绝一切形式的庆祝。他现在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卓玉的考试上,能明显的感受到他很焦虑。 “学长这是一幅老父亲样,提前感受带儿子高考呀。”路逢舟靠着简殊然看电视,最近对门的气氛很紧张,连吃饭两个人都跟打仗一样。他这个亲哥哥都没这么紧张,大不了还能复读。虽然那样背离了卓玉的愿望,但是不能逼自己太紧不是。 而且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卓玉都淡定的一批,紧张的恐怕只有云述。 “能理解,云述没参加过高考,他是保送生。”简殊然剥了个柚子,一点一点的喂给路逢舟,鲜红色的柚子肉,看起来十分的透亮,“比我爸那会都紧张,确实像极了老父亲。” 简殊然就记得自己高考的时候家里草木皆兵的,大概普通人的高考都是这样过来的吧。 “你呢?” “我啊,就是一堆家教围着。爷爷跟爸根本顾不上我,而且我是放养惯了的。”路逢舟没觉得什么,他也不清楚一般家庭都是什么样的。反正有吃有喝有家教! 其实有捷径可走,可以出国镀金呀,国外的大学都是宽进严处,比较好考进去。 不过他爷爷一直反对动不动就出国,怕他们学一身洋玩意儿回来。还联合赵家爷爷和尤家爷爷组了个什么联合阵线。好像他们出国读书就跟叛国一样,也是没谁了。 最后他们都是留在国内读大学,硕博什么的可以出去念。他大伯家的堂哥和堂姐就是在国外读的硕士。 相对于他们至少经历过高考,而云述高三的时候过的比任何人都轻松,他没体会过最后被考试压的抬不起头来的那种感觉。现在临到卓玉这里,他比谁都上心。也因为没经历过,所以才心慌。 “那生日就不过了?”路逢舟倒是无所谓,也不是小孩子,每年还等着吃蛋糕拆礼物。像他的生日基本上就是用来社交的,他早就过烦躁了。谁不想守着自己的爱人,安安静静的过生日。 他还想着以后将卓玉推出去应酬,他就在后方踏踏实实陪简殊然。他才发现,真爱一个人的时候,在一起会嫌时间过的太快,担心没有时间来好好爱对方。 “我明天去买菜,咱们在家做饭吧。我给云述做一顿生日宴。”简殊然想着怎么也要庆祝一下,也不用阿姨,他来动手也更有诚意。礼物一早就准备好了,再做一顿饭就齐活了。 路逢舟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神亮晶晶的,他很想念简殊然的手艺,与记忆一起回来的,还有做饭的技能。简直不能再好,但是…… “宝贝,我吃醋了。”路逢舟把脑袋重新扎在简殊然的大腿上,蹭来蹭去,“你想起来之后都没给我做过饭。” 简殊然无语,这个人以前挑三拣四,现在是照单全收。还谁的醋都吃,路过一条公猫多看简殊然一眼,他都瞪人家。最主要的是简殊然都不知道他是凭什么就认定那就是公猫…… “明天也不是没你的份。” “那不一样。”他不是第一份,路逢舟不高兴。他倒不是要跟云述争什么,就是曾经在简殊然这里他总是第一位的。他很担心会不会以后地位不保,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越降越低。 简殊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手指在他发间穿梭,发丝很柔软,缠弄着他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真是孩子气,越活越回去了。” 路逢舟又坐了起来,撅着嘴,看起来十分的可爱。挺大个人,真的十分孩子气。 简殊然笑了起来,他伸手一推将人推倒,跨坐在路逢舟的腰上,捏住他的嘴。 “怎么,现在不挑食了?” 路逢舟捉住简殊然的手,拉下来:“我原本也不算挑食。” 简殊然挑挑眉:“得,我以前会错意了呗。” 说完就要起身,又被路逢舟按了回去。 “我承认,我承认。”路逢舟赶紧投降,他曾经的挑刺简直令人发指,他都不想提。其实简殊然的手艺真的很好,那个时候他太忙了,跟连轴转也差不多。但是总是惦记这个人,和他做的食物。好多次提前打了招呼一起吃饭,最后总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介入而作罢。想想是真的可惜。 他也不知道简殊然为了等他,在厨房里虚耗了多少光阴。 “我虽然挑食,但是你做的我都爱,我只是没说过而已。”路逢舟拉起简殊然的手,细细的亲吻他的每一根手指,“宝贝,我不说慌的。” 看着路逢舟带着虔诚的态度,简殊然心里仿佛是被温热的水浸泡了一样。他自然之道路逢舟不屑说谎,他也了解这个人,每一次只要是他做的饭,路逢舟会比在外面吃的多,一直如此。 曾经的他们有太多的话没说出来,他想说但是没机会。 所以完整的沟通真的很重要,你不说出来没人知道你要什么。 “我知道。”简殊然拍拍他的脸,“那我现在做个海鲜粥给你当宵夜好不好,不许不高兴。” “会不会很麻烦?”路逢舟眼神又亮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表,“有点晚了。 “不会。”简殊然从他身上下来,去了厨房。 拿出花蟹开始处理,清理了不要的废弃物,切成大的碎块,放进了冰箱速冻十分钟。开始淘米,稍微放了一点点盐拌了一下,浸泡十分钟。 “我也想帮忙。”路逢舟站在他身后,下巴放在简殊然的肩膀上。看着身穿围裙的人,在厨房里为自己忙碌,他心里潮气翻涌。还好重来了,他又能抱着简殊然,毫无顾忌的搂着自己的挚爱。失去过才知道重新拥抱的珍贵! 简殊然被箍的有点疼,他明白路逢舟在想什么,侧过头跟他接了个吻,这个吻很缠绵也很温暖。他们现在还能拥有彼此,真的是上天的恩赐。 “你来挑虾线吧。”简殊然将虾放在路逢舟面前,看着他笑。 路逢舟一脸为难,想起他们曾经一起做厨房小白的那次:“虾线到底什么?在哪?” 简殊然又笑,拿起一只虾,指给他看:“就在这里,背脊之上,这些都是阿姨处理好的,咱们不用那么麻烦。” “这样吧,你把香芹洗一下。”简殊然给了他一根香芹,配菜不用放太多,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简殊然握着路逢舟的手,将那根香芹每一条梗分开,然后放在水龙头下慢慢冲洗。 “认真点,看菜,别看我。”简殊然提醒他,那眼神太过专注火热,让他有点吃不消。 “你好看。”路逢舟在他侧脸啄了一口,开始低头认真洗菜。 简殊然把一口砂锅放在火上,泡好的米倒入开始煮粥,待锅开,转小火慢慢熬着。 将虾去头,锅里放油,然后放入虾头,炒出清亮的虾油,捞出虾头丢掉,再放入虾身煎到金黄。 切了姜丝,看着粥已经开始粘稠,放入姜丝,等姜丝微熟,开始放螃蟹块,虾还有虾油,紧接着放入料酒和一点点鱼露。 已经洗好的香芹,去叶切小碎丁,放入锅中,最后放盐,再闷一会就可以出锅了。 厨房里弥漫着海鲜和大米的香味,非常的诱人。 简殊然盛好粥,路逢舟端到了客厅。两辈子头一次两个人合作做了一次饭,即使很简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圆满。 路逢舟舀起吃了一口,熟悉的味道瞬间就侵占了味蕾,一时间所有的感情都涌上了心头,他感觉自己的手在抖。 简殊然体贴的握住了他的手,温柔的说:“亲爱的,以后想吃什么我都会做给你,不会的我可以去学,你也要来帮忙,懂吗?” 路逢舟一个劲儿的点头,压下漫上眼眶的酸涩,他回握住简殊然的手。 这是一种承诺,没有我爱你,或者我陪你那么直白热烈,但是传递出的感情一点都不含糊。人生不过一日三餐,我始终在你左右。无论冬夏, 生活就是这样,看似平常的一粥一饭,里面蕴含着平淡的幸福,和极致的念想,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会个中滋味。第二天,云述和卓玉过来吃晚饭。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还有桌子上蛋糕,云述了然。他很感动,有友如此,真的很好。 “这是阿姨做的?”云述问道。 “然然做的。”路逢舟从厨房出来,手上还端着刚炒好的菜。 云述:“……” 你他么逗我,这是要送我走吧。生日变那个啥…… “那个我觉得我们……”云述想说我们外面吃也一样,可那样太伤人感情了,这些菜还没吃到,样子看起来都不错,闻着也很香。 这样正常吗,简殊然,那个“行走的厨房毒药”? 正好简殊然出来,看见云述的脸色他就知道怎么回事。 “先别说话。”简殊然夹起一筷子滑溜肉片,塞进云述嘴里。 肉片很嫩,咸淡适口,有一种鲜香。 “好吃!”云述感叹,“真的是你做的?” “当然。” “你这手是开挂了?”云述拉过简殊然的手,仔细翻看着,没有新手常有的问题,没有溅到热油点子,也没有刀伤划痕,这不科学呀! 都说婚姻会磨砺出人的额外技能,但是他们结婚才多久?这是不是也太快了? “我天赋异禀,又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简殊然逗云述,看着那双桃花眼里满是疑惑,他觉得很有意思。 卓玉在后面轻轻的拉了一下云述的手腕,将云述拉向自己:“云哥,先吃饭吧。” “嗯。”云述看着卓玉,“你也饿了吧,刚才的肉片味道特别好,你多吃点。” “切,典型的没有吃到嘴里的不安心态。”路逢舟趴到简殊然耳边小声嘀咕。 “那你是什么心态?吃到嘴里了,所以很安心的状态?”简殊然好笑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个人总是在骄傲什么。 “也就云述能这样。”路逢舟拉过简殊然的手,“别人不行,毕竟是弟妹。” 简殊然哭笑不得,八字还没一撇,这对兄弟是真够自信的。 卓玉从厨房拿出碗筷,四个人落座。 “生日快乐!”大家一起举杯,庆祝云述二十一岁生日。 “谢谢大家。”云述笑的很开心。 这一年的经历,比起他过去二十年的生活加在一起都要丰富。他有幸结识了这些人,让他真切的体会了友情的可贵。 云述是真的认为自己很幸运,他喜欢他们每一个人,也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走下去。 第90章 番外四照相 路逢舟到底还是要履行他的承诺,他想跟简殊然留下很多很多的回忆。 虽然简殊然对于出去照结婚照从心里是拒绝的。不过他习惯性的宠着路逢舟,也就由着他去了。 正好借此机会跟路逢舟去四处走走,这是他的理想,跟着爱人走遍世界的所有角落。 他们安排的是暑假,这个季节来北欧避暑是最佳的选择。浓荫碧绿的颜色晕染着每一处,气温十分的宜人。在这里时间都慢了下来,没有太多的现代设施,人从焦躁的情绪中释放了出来。 奥利安娜送的是一座维京风格的古堡,简单的说就是融合哥特风格和古罗马风格。城堡看起来很刚硬,也许不够浪漫,但是有种雄浑的力量感。 这就是拍摄结婚照的第一站了,路逢舟直接跟尤可为要来了一个摄影团队。浩浩荡荡的,看起来好不壮观。 一开始的拍摄很顺利,就在古堡里,两个人在壁炉之前坐着,穿的衣服也都很家常。 尤其两个人都强调不要过分化妆,配合镜头,稍微带点妆就行了,别弄的跟正式拍杂志一样。 总之两人就想是一些温馨的日常感。团队很专业,又不赶时间,总体来说拍摄过程很舒坦。 但是当简殊然看见路逢舟准备用来照相的其他衣服时,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我想问问,为什么有吸血鬼的衣服?”简殊然自认为是成年了,确切的说算上上辈子,他两都已经算是历尽千帆。为什么现在还要做这么非主流的事情?这是拍电影吗?《惊情四百年》? 结婚照难道不是应该穿个礼服,摆个POSS来两张就完事了吗,他们之间又不存在穿婚纱的问题。 “配合哥特风格的古堡呀。”路逢舟说的一脸天真,但是他非常想看简殊然尝试各种风格。 简殊然一脸忧郁,好在这个古堡不是洛可可风格的,否则他是不是还要装个纤弱娇媚,想想那繁琐的衣服他不由得身体发紧。 “你直接上海盗风格多好,维京海盗。”简殊然按下翻白眼的欲望,配合北欧的历史,他们可以占山……哦不,占海为王了。 “哎,你提醒我了,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让人去准备。”路逢舟准备出去叫人,这点子不错啊,海盗多野性,说不定他的宝贝也能像是小野猫一样。 “你回来。”简殊然起身拉住他,避免他兴风作浪,“今天就这样吧,我一会还想去坐船观光呢。” 古堡处于半山腰,能够俯瞰下面的峡湾,和远处的山峦,这里有一条航线,是穿越峡湾的观光线路。简殊然从到这里就想去坐了,休整了两天,他觉得今天状态很好。 “那行吧,反正还有明天。”路逢舟没有任何不满,好饭不怕晚。 他很利落的换了衣服,那身衣服简直就是给路逢舟量身定做的。剪裁合身的黑色复古西装,很衬他的身材。里面的白色蕾丝叠领非常漂亮,繁琐中是优雅的精致,中间坠了一颗灰蓝色的宝石领结坠。跟路逢舟的眼睛颜色正好呼应上,非常的合适。 尤其路逢舟本身就有四分之一的欧洲血统,肤色偏白,轮廓偏深。很有吸血鬼那种危险的味道。他偏偏还带了一副银链的无框眼镜,十足的斯文败类。 简殊然看的心里砰砰的跳,真好看。他拽着路逢舟的衣领,亲了他一下,完全控制不住想要接近路逢舟的心情。这个男人太帅了! 但是等到他准备换衣服的时候,简殊然又郁闷了。 “为什么我要穿裙子?”他拎着那条红色的天鹅绒长裙,一脸的崩溃,“我不穿,我也要穿你这样的。” 他长这么大没穿过裙子,连不懂事的时候,他妈都没给他穿过。 “我就是想看一下,你就穿一次。”路逢舟抱着人哄道,简殊然的身量不矮,大概有一米八,但是骨架相对于他来说比较纤细,不是像女人那种,是很漂亮的很有型的身材,“等回头我也穿给你看。” “原来没发现你有这方面爱好啊,我一大老爷们穿什么裙子?”简殊然将裙子扔到床上。 路逢舟又将裙子拿了回来,耐心的哄着:“就这一次,宝贝,我没别的要求,宝贝……” 路逢舟哼哼唧唧的耍赖,撅着嘴装可爱,灰蓝色的眼睛里水汪汪的一片。 比起他强硬**求,简殊然拿这样的路逢舟颇为无奈,最后只能由着他。 “我只穿给你看,不能穿出去照相。”让别人看见绝对不行,简殊然拉不下那个脸。 “行,原本也没打算给别人看。”路逢舟确实没打算让简殊然穿这个照相,有些风景他自己欣赏就够了。 简殊然褪下自己的衣服,穿上了裙子,他没觉得如何。还是挺别扭的,暗红色的色调将他的皮肤衬的更白。大开的领口,暴露出胸前的大片风光。不过这衣服好像是专门给他做的,没有女性的胸围。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太违和了。 路逢舟双手绕过他的身前,将一条暗红宝石的项链挂到他脖子上。宝石的冰凉激的简殊然一哆嗦。 “你干什么?”简殊然哭笑不得,怎么还有配饰?这项链是狂野又带着病娇的风格,用的都是很大块的红宝石,好沉。 路逢舟从后面抱住简殊然,看着镜子里的青年,光洁的皮肤,奶油一样泛着可口的光泽,黑色的发,黑色的眼,如浓墨流彩。匀称的身形,漂亮的锁骨很是诱人,裙子箍出了纤腰一把,看的他狼血沸腾。 路逢舟眼神中逐渐流露出痴迷。他咽了下口水,感觉小腹一阵一阵的发紧。这样的简殊然只能他看到,不能让别人看,哪怕是一眼。 “宝贝,你真好看。” “好看什么,怪怪的。”简殊然推他,他没觉得好看。 “不是裙子,是你。”路逢舟吻着他白皙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轻的呢喃。 “你这都跟谁学的?”曾经一句情话都懒得说,现在几乎天天张嘴就来,简殊然都要吃不消了,糖分太高。 “不用学,我天赋异禀。”路逢舟含住耳垂,开始舔*。 一只手揽着简殊然的腰,另一只手已经伸进裙子里去,摩挲着光滑的大腿。 “你别闹,外面还有人呢。”简殊然捉住他的手,推开,奈何力量悬殊。 “没事,让他们等着。”路逢舟放开耳垂,顺着脖颈开始细密的亲吻。两人躺在床上,相互依偎,肌肤的温度摩擦着生出专属他们的温暖。简殊然恹恹的靠着路逢舟,浑身绵软的仿佛是被抽去了骨头。一下午他们没有走出房间,现在简殊然完全不能穿低领子的衣服,他浑身上下都是吻痕。 天已经全黑,下午的拍摄取消了。想坐船也要等明天,不过此时此刻天空中出现了极光。 非常的漂亮,天空被照亮,呈现一种魔魅的绿色,感觉很玄幻。极光动荡不安的晃动着,下一刻就要倾注下来一样。 “宝贝,我爱你。”在盈盈的极光之下,路逢舟郑重的亲吻自己的爱人,这是他的最爱,他想跟这个人看遍世间所有美景。 他们不仅要看极光,还要去农场喂养动物,去葡萄酒庄园学酿酒,去海岛冲浪,去雪山滑雪,去沙漠看日落,去山巅看日出。所有的一切他们都要做,这一辈子,他要抓紧每一秒钟,认真的跟简殊然在一起。 “我也爱你。”简殊然虔诚的回吻,爱这个男人,他从来都放在心上。 每一个日出和日落,我都希望有你的陪伴,睁开眼你就在我的视线范围里。我不许你离开,我也不会离开,我们都拥有最好的彼此。 第91章 番外五闹腾 婚礼最后商议的是在寒假来办,原本简殊然想着毕业再说,在校期间结婚已经够高调了。或者依着简殊然连办都懒得办,感觉很麻烦的样子。都是男人这个过场走不走都行,而且结婚照就折腾了好久,他真的不想再麻烦一次。 但是路逢舟不乐意,跟简殊然这里磨叽了很久,最后也就由着他去。路逢舟本来是想着如果等在国内领了证,风光大办。不过现在他等不及了,尤其简殊然也喜欢月亮湾。在那里办婚礼,是两个人的愿望。 这个时候南半球是夏天,比起华国的寒潮肆虐,冷的人生无可恋的样子,月亮湾简直就是天堂。 海岛的气候比较恒温,路逢舟还特意叫人查看了那里的天气,做了几年之内的天气数据对比,确保婚礼当天一定要是晴空万里。 所有的亲友,只要是请的,全部包吃包住,包往返机票,一句话,路少爷办婚礼高兴,包所有。 不过准备婚礼比想象的要复杂,尤其路逢舟极度想要办一个终身难忘的婚礼,所以事必躬亲。 当时领证都特别淡定的人,现在很亢奋,跟打了鸡血一样,每天忙进忙出。 暑假的时候去欧洲各地照的相片都派上了用场,看着那副三米高的巨幅照片。 简殊然从心里感到羞耻,他都二十多了,为什么还有一种小时候艺术照被放出来的感觉。本来放个等身高的就行了,非要弄成这样,他看着都眼晕。最后还是他拼死反对,才没弄成三层楼那么高。海岛上,不管多和煦的天气也是有海风的,要是被吹进海里就太麻烦了。 最可怕的是路逢舟把所有照片都印制了好几套,给自己岳父母一套,给爷爷那里放了一套,还给他自己的爸妈分别送了一套过去。要不是简殊然最后将底版藏了起来,他还要批量定做送给亲朋好友。 后来简殊然发现自己的动作还是慢了,路逢舟把部分照片做成了视频,然后配上文字,制成了视频版请柬,分发给众人。 现在简殊然的爸妈没事就拿出来看,还给来家里的亲戚朋友和邻居看。奥利安娜更是把她在意国住处的巨幅画像,都换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巨幅照片。据说还有娱乐公司的人问奥利安娜,他们有没有意愿当模特。 这已经不是一句不好意思就能诠释简殊然内心的了。 原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后来才知道视频请柬只是分发给彼此的好友,年轻一辈比较喜欢用电子产品的,长辈还是要正式送请柬。请柬用金箔卡镌刻的字,简殊然心里滴血,这也太浪费了。炫富不是这样来的,他心好痛。在花钱这方面他跟路逢舟确实存在分歧。但是他惊慌的发现,他好像被同化的更快,难怪都说,从俭入奢易。 安置完了照片和请柬,开始定制礼服,结婚肯定不能穿平时的西装,所以路少爷大手一挥,全部高定。其实路逢舟平常的很多衣服就是高定,他的挑剔并不只体现在吃上面,生活所有方面都很细致,不过这次规模明显大的多。 简殊然已然麻木,随路逢舟去吧,他懒得管了。不过是过场穿的衣服,一套还不行吗。 “你这色彩斑斓的是要凑七个葫芦娃吗?”云述茫然的问道,因为是伴郎,同样被折腾了好些日子,他有点崩溃。结婚这么麻烦吗? 他和卓玉不过是伴郎,这衣服也要做至少三套吗?还有这个橙色,他是真心拒绝的,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辣眼睛了。长这么大他还没穿过这么鲜艳的衣服,压不住。 “学长你穿这个很好看啊。”路逢舟夸赞道,云述白净,长的好看,可以说是完全不挑颜色,什么颜色都好看,“卓玉你说呢?” “嗯,好看。”不穿最好看,卓玉在心里补了一句。 “我拒绝穿成一颗橙子。”云述将衣服脱下来。 卓玉顺手接了过去,扔在椅子上,对设计师的助理说道:“云哥不喜欢,换个颜色吧。” 路逢舟在心里“啧”了一声,自己这个弟弟以后也是个妻奴。 “学长等你和卓玉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张罗啊。”路逢舟信心满满的打包票,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话说回来长丰也可以拓展一下业务范围,搞个婚庆公司也不错啊。 云述脸“刷”的就红了,他抿了嘴不再说话。跟比自己小四岁的男孩谈恋爱,他总有一种占人家便宜的感觉。 “云哥,我马上就成年了。”卓玉好像突然找到了话茬,眼神炯炯的看着云述,等到寒假他就过完十八岁生日了。早就有的心思,被他哥一提,瞬间就冒了头,只是他哥这一出挨着一出的来,他没有时间跟云述谈这个事情。这次去月亮湾,那里不是离西国挺近的吗,刚好可以安排。 “别闹,先弄完一档再说一档。”云述轻轻捏了捏卓玉的手,有点心慌,也有点欢喜。他小声的提醒卓玉,现在在准备简殊然和路逢舟的婚礼,他们掺什么乱。 而且他和卓玉确定关系,还没跟家里说。至少他认为他们两个还没有走到结婚这个地步,交往时间太短,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就算真的走到办婚礼那步,也绝对不用路逢舟帮着筹备。他这是国宴的级别,太累人。 光衣服就定了十来套,各种面料,各种颜色。还有这款式,现代的、复古的、宫廷的……云述不明白这个宫廷款是用来干什么的,难道是有COSPLAY的环节吗? 然后是配饰,每一条还要配上不同的领带,领带夹,袖扣、腰带、腕表和皮鞋,简直就跟要走秀似得。 然而这个工字背心和沙滩大短裤为什么也掺杂其间?难道是为了配合海岛的氛围,是不是应该再配个游泳圈或者冲浪板?还有这两件也要高定,万恶的有钱人。 定完礼服,又要开始筹备现场用什么花,用什么颜色的纱,桌椅用什么风格的,简殊然的手捧是什么样的,主观礼台怎么布置,婚礼上放什么音乐,婚礼主婚人、证婚人的致辞,婚礼上要不要请助兴的明星,送什么伴手礼,宾客的食宿……主宴的菜式用什么,喝什么酒,用什么烟,用什么糖,用什么水果…… 还有晚上燃放的烟火的样式,以及婚房的布置。接下来几天的庆祝形式…… 婚庆人员已经懵逼,路逢舟的几个助理忙的团团转。光各种要求就记录了A4纸,有三十来页,看着跟一份年终总结一样。 “现场的花,红的太俗,粉的太矫情,白的……感觉不太好……” “要不用蓝玫瑰?”婚庆公司的员工建议道,“代表奇迹。” “不行!”路逢舟立刻就拒绝了,蓝玫瑰让他想起明夕那个祸害,难受的他胃疼,“要不用黄玫瑰?” “黄玫瑰寓意是逝去的爱,没有人用在婚礼上。”婚庆公司的员工赶紧提醒到,“而且华国人一说什么事最后没后文了就说‘黄了’,也不太好。” “那不行,换一个。”路逢舟当机立断,逝去的爱,绝对没有这回事。 “就用当地的热带花卉,让花艺师提前看一下怎么搭配,有特色还好看。”简殊然果断的做了决定,光这一项纠缠了一个小时了,“下一项。” “宝贝你真有创意,太聪明了。”路逢舟眼中都是小星星的看着简殊然。 其他人早就木然,路逢舟是宠妻癌的晚期,并且秀恩爱的时候不避讳任何人。 “那手捧,也用当地花卉吗?”助理问道。 “不好吧,有点娘啊。”路逢舟摸着下巴做深思状,他认为一个大老爷们拿捧花走红毯挺逗的,他在那里又开始开脑洞,“海岛上,要不咱们拿一颗珊瑚?” 珊瑚?此话一出室内安静了下来。婚庆公司的员工就怕路逢舟摸下巴,提议准保惊人。 “多有特色。”路逢舟还在自说自话,“要不就……哎对,黄栌,咱俩的定情树。你看看拿黄栌怎么样?” 简殊然想象着自己走红毯,还拖着个黄栌树的树杈子在身后。 “嗯,我觉得很好,特别的好。”简殊然几乎是咬着牙回道,他到时候就拿黄栌的树杈子,呼死这个二货。办什么婚礼,他是有病才同意的。 路逢舟感受到了简殊然的怒意,脊背一凉,讨好的笑。 “我们再商量,再商量。”路逢舟转而开始探讨别的,“摄像怎么安排,跟拍几个机位?吊臂你们记得装好,还有滑轨千万别碍事。” “等会,婚礼上你安滑轨干什么?”简殊然震惊,这是拍电影呢,闹什么呀。 “全方位多角度立体呈现,完全没有死角多好。我还想着安排一下空中摄影,海边风大小型无人机稳定性是不是差点,要不直接用直升机怎么样?”路逢舟一脸期待的看着简殊然,“我还想请电视台来直播呢,已经有电视台来洽谈了。” “对,现在有几家电视台来联系,想高价购买独家直播权。”一旁助理接口说道。 “哼哼哼,我缺钱吗,我就想是让大家看看。”路逢舟笑的一脸痴呆样。 卓玉和云述在旁边担忧的看着他俩,简殊然的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他们防备着简殊然突然暴起掐死路逢舟。 简殊然深舒了一口气,握了握拳头,最后靠向了沙发。 “你高兴就好。”他彻底不管了,爱怎样就怎样,他真的不操心了。 “然哥,你高兴点,你现在这个状态不像是参加婚礼,像是参加葬礼。”卓玉靠近简殊然说道。 “你能体会大半夜的被叫醒,然后开始探讨他突如其来的婚礼创意的那种感受吗?我最近过的就是这种日子,我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整觉了。”简殊然现在看见床比看见谁都亲,困的要命。大半夜的被吵醒,天天都是午夜凶铃…… “我哥也是没经验,说不定下次就好了。”卓玉故意逗简殊然。 简殊然无语的看着卓玉,坏小孩,哼哼哼! “这话你跟云述说去。” 一旁路逢舟还在跟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激情的探讨,简殊然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勾了勾唇角。让他去折腾吧,毕竟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多投入一些也不错,不留遗憾才好。 “我跟你们说啊,这次要是办的好,我下次还找你们。” 众人:“?” 下次,您这是过够了吧。哪有第一次还没办,就惦记第二次的? “我打算十年办一次,生活嘛就要维持新鲜感。”路逢舟看着简殊然眼里冒金光,“对吧,宝贝,我们下次去葡萄酒庄园办呀。 简殊然:“……” 真是他妈见鬼的一辈子就一次,这是活到老婚礼就要办到老的节奏。去什么庄园,去喜马拉雅山吧……说不定还能遇到雪人,你就跟雪人双宿双栖好了…… 第92章 番外六婚礼 二月的月亮湾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本来安宁的海岛迎来了最为热闹的一刻,里里外外全是人。时不时的就有直升机降落,宾客们还在陆续登岛。各种食材也在不断的运往这里,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典礼是在中午举行,路逢舟兴奋的昨天一夜没怎么睡。整个人也不见丝毫疲态,反而是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反复的跟工作人员确认现场,确保万无一失。还亲自去检查设备,弄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跟着紧张。 简殊然看着他觉得好笑,怎么这么孩子气。两辈子加起来在一起都十几年了,结婚也已经快一年了,还是沉不住气。 化妆师在给两个人化妆,因为要面对镜头,淡妆提提气色。化妆师是上次跟拍结婚照的化妆师,对于两个人的习惯都很了解。只是简单的打了层隔离,铺了层粉,将眉毛修一下更有型,然后稍微画了一下眼线,让人更有精神就好,又点了一遍润唇膏就完成了。 两个人本身底子就好,过度化妆反而掩盖了优点,会显得十分油腻。 换衣服的时候,所有人都出去了,就剩下两个人。毕竟男人的衣服不像女人的婚纱,繁琐又沉重,没有人帮忙穿不上。 简殊然扣好衬衫,伸手去拿领带,路逢舟手很快的将领带抽走。 “你干什么?” “我给你系。”路逢舟笑的很温柔,在他眼里今天的简殊然仿佛会发光一样,特别的好看。浓黑的发,配上如玉一样的皮肤,简直就是诱人犯罪。 “好。”简殊然走到他跟前,等着路逢舟给他系领带。 路逢舟将领带套在简殊然的脖子上,压好领子,认真的系了起来,他的手指很灵活,穿梭在领带之间很好看。领带之于男人是很特殊的存在,不仅仅是一种装饰品,因为这件物品盘踞的是人体最为脆弱的地方──脖颈,所以领带不是谁都能帮忙系的,只有关系很亲密的人,完全的信任对方才行。 而他们本就是这世上最为亲密的,最为贴近的。 系好领带,简殊然准备去拿外套,还没转身,领带被拽了一下,他不由的被拽了回去。 路逢舟的吻不由分说的压了上来,很温柔。简殊然自然的张开嘴迎接他舌头的侵入,两人耳鬓厮磨的纠缠了一会儿。 “宝贝,你一穿衬衫西服,看着特别的正经,我就想弄乱。”路逢舟抵着简殊然的唇缝说道,灼热的气息在彼此的呼吸间交换着。 “你这什么爱好?”简殊然稍稍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以前路逢舟没说过,简殊然自然也不知道原来他有这样的心思。难怪……曾经有几次工作的时候临时见面,路逢舟都控制不住的与他Z爱。当时他还觉得奇怪,路逢舟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就是看着那么正经的人,衣衫凌乱的躺在我身下……”路逢舟又将人按了回来,很近的距离。 没等他的话说完,简殊然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有些话太羞耻了,可是路逢舟现在是张嘴就来,总能撩的人面红耳赤。 路逢舟笑了起来,不管在床、上激动成什么样,一恢复理智,简殊然的脸皮永远这么薄,特别好逗。这才说几句话,脸都红了。 他拉开简殊然的手,又吻了上去,这一次带着欲、望有些急切。手上已经解开腰带,钻了进去。 “你别闹,一会还要出去见客人。”简殊然推他,坚定的拒绝。今天不同往日,他不会任由路逢舟胡闹。 “我知道,就亲亲。”路逢舟说完又低头要亲。 “那你先把手从我裤子里拿出来。”简殊然态度坚决的推开他。 路逢舟看着简殊然,有点小委屈,也有点小郁闷。突然他看向简殊然身后,灵光一闪。 他倾身拿过自己的领带,不由分说的将简殊然的双手绑在了一起。 简殊然:“……” 一个愣神,竟然被捆了起来。 “不是,逢舟,你真别闹,我一会腿软还怎么出去。”简殊然很着急的说道,人也开始往后退。外面的人都是人精,有点经验的都能看出来,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我不进去,就是想看看你这个样子。”路逢舟当然知道,所以他也没打算做到最后。 “你……”简殊然无语。 路逢舟将人推到沙发上,又亲了上去,正当两个人都有些动情的时候,不合时宜的敲门上响了起来。 路逢舟不耐烦的问道:“谁呀?” “我,赵臻。”门口传来赵臻的声音。 路逢舟翻着白眼给简殊然把领带解开,简殊然起身去了卫生间整理衣服。 路逢舟打开门看着赵臻,一身亮眼的香槟金色西装,一般人还真是压不住,配上他飘逸的长发,非常的浪漫。 “你来干嘛?”路逢舟问的很不客气,被打扰了好事自然不爽。 “送礼。”赵臻拍拍手中的盒子,笑的一脸暧昧,丹凤眼一弯,眼神仿佛带着钩子。 路逢舟看了看盒子,心中有些了然,台面上的礼物赵臻已经送了,那这个…… 果不其然,打开盒子,里面是琳琅满目的用具。 “你怎么早点不给我?”那些东西看的路逢舟一阵心痒痒,如果用在简殊然身上……他感觉一阵口干舌燥。 “白送你还这么多事,不要给我。”赵臻合上盖子要拿走。 “放下,进了我的屋还想拿走?”路逢舟不客气的按住他的手。 正好简殊然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两个人正在为一个盒子较劲,问道:“干什么呢?” “你男人抢我东西。”赵臻嘴快,抢先说道。 “什么东西?”简殊然好奇。 “晚上给你看,本来就是送给咱们的。”路逢舟肯定不能当着赵臻的面,让简殊然看这些,他脸皮薄,估计能表演原地杀夫。 本来还想坚持看一下的简殊然,被婚庆公司的员工打断了。 “二位,时间快到了,要开始候场了。” “好的,我们马上出去。”路逢舟回应道。 “得,我去观礼台等你们。”赵臻先行离开。 两个人又互相整理了一下领带,在镜子前面抚平了衣服的褶皱,相视一笑,然后牵着手走了出去。 外面骄阳正好,宾客们三三两两的在沙滩上漫步闲谈。一排一排的西式自助餐桌摆放的整齐有序,上面同样摆放着看起来绝对的精致可口的食物,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非常感谢各位亲友的到来,现在有请我们的新人隆重登场。”司仪的声音很洪亮,清晰的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乐队奏起音乐,众人纷纷停下交谈。 简殊然和路逢舟手牵着手从回廊中走出来,两人身穿着同色的西服,样式也几乎一样,只不过领带的颜色不一样,一个是星空蓝,一个铁银灰。 同样耀眼的两个人真是般配极了,路逢舟看起来就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骑士,带着骄傲和所向披靡的锐气。简殊然则更像是城堡中的王子,有着独特的贵气和无处不在的优雅。相同的是他们都被快要溢出来的幸福所淹没。 简殊然没像一般新人那样拿个手捧,他们是手牵手一起走过那条通向观礼台的通道,就像他们将来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携手走下去,没有人会先行离开。 那条通道很长,一直延伸到海边搭好的观礼台,沿途是细白的贝壳砂,在阳光下淡淡的反射着五彩的光晕,通道两旁是半人高的白色立式罗马柱,上面摆放着当地花卉制成的花球,颜色非常的艳丽夺目。立柱之间是奶油紫色的轻纱相连。 几乎每一个花球之上都有颜色亮丽的热带鸟雀落在上面,叽叽喳喳的叫着,跳跃着,好不热闹。 两人很踏实的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过去,每一步都是通往美好的未来。 登上观礼台,非常简单的布置,背景就是辽阔的大海,湛蓝湛蓝的,一眼望过去,烟波浩渺,赏心悦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一点,很多人拿起手机纷纷开始拍照录像。 主持人从两人出现之后溢美之词就没停过,但是好像没有人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关注点全在新人身上。 主婚人是路老爷子,家族的长辈,绝对的权威。 “我活了七十来年,今天站在这里给我孙子主婚,在我看来是一种圆满。年轻人要好好在一起,婚姻忠诚是第一位,要彼此尊重,彼此爱护。好好的日子好好过下去!你们可以做到吧。”路老爷子严肃的看着他们,身体站的笔直,双手拄着拐杖立在身前。致辞简单,但是很有分量。 “可以!”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没有半点迟疑。 “很好,我宣布你们的婚姻关系成立。”路老爷子一顿拐杖,金属的拐杖底端,与木质的台面相触,声音沉稳而浑厚,仿佛是鸣钟一样。 现场响起掌声一片,伴随着欢呼声。一只很大的彩色金刚鹦鹉托着长长的尾羽,落在了简殊然的肩膀上。简殊然侧头看向那只鹦鹉,就是每天早上都会飞进他们房间的那只。被喂熟了,现在是谁也不怕,还极其愿意追着简殊然。鹦鹉将嘴里的红色鸡蛋花放在简殊然的手里,又飞走了。 捧着鸡蛋花,两个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情厚意。还有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预示着他们的婚姻必然一片美好。因为红色鸡蛋花的寓意是孕育希望和复活。就好像他们的爱,经历过死亡和分离。又重新活过来,让一切从头开始,希望从未远离。 卓玉从后面递上戒指,就是路逢舟最开始送的那对,他们都已经带了好久。很简单的白金素圈,在阳光下闪着晃眼的光晕。路逢舟握住简殊然的手,感觉自己的手有点颤抖,明明都带过一次的戒指了,为什么还是会抖。 曾经的过往在此刻像是幻灯片一样在眼前晃动,十六岁的初遇,十四年的伤害与纠缠,重来一世充满了坎坷和甜蜜的追随。他终于完成了两辈子的夙愿,在众人的见证和祝福下,给了彼此一个完整而盛大的婚礼。 “逢舟。”简殊然明白他在想什么,轻轻的攥了一下他的手。过去的都过去了,即使忘不掉,不管是毒药还是蜜糖,那些都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曾经给他们的人生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接受就好。 路逢舟抬头看着简殊然,将戒指稳稳套入他的无名指,套牢他深爱的宝贝。简殊然拿起另一枚戒指,给路逢舟戴上。他想不管以后怎样,他都不会轻易的摘下来了。 “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没等主持人发话,路逢舟已经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台下一片欢腾,闪光灯闪成一片。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满溢的幸福中。 茫茫人海有幸相识,我们何其幸运,余生一定要好好在一起。晚上放烟花,几乎持续了一个小时的烟花典礼,让整个夜空都沸腾了。之后年轻人折腾了半夜开party,毕竟月亮湾的月光绝非浪得虚名,大家玩的十分开心。 等大家都散了,回到卧室,路逢舟想起赵臻送的小玩具,瞬间狼血沸腾。 “宝贝,我给你看些好东西。”路逢舟将盒子打开摆在简殊然面前。 看到那些东西,简殊然脸色红的滴血,同时内心的羞耻感已然冲破天际,路逢舟以前从来没用过这些玩意,正常运动他已经受不了了,他甚至有被做晕过去的羞耻经历。有了这些东西,他是不是可以直接死在床上了。 简殊然缓了几口气,拿起其中一样。 “这是……手铐?”看着毛绒绒的,他在路逢舟手上比划,“怎么用?” 路逢舟耐心的用自己做示范,教给简殊然怎么用。 “可以拴在床头上吗?挺方便呀。”简殊然有样学样的将另一头直接扣在床头,然后拍了怕路逢舟的狗头,拿起钥匙,起身去洗澡了。 “哎,不是,宝贝你给我打开呀。”路逢舟冲着卫生间喊道。 直到简殊然回到床上,盖好被子,完全没有解开的意思。 “不是宝贝,我还栓着呢。”路逢舟想着简殊然肯定是喝了酒有点醉了。 “你就拴着吧,我觉得挺好的。”简殊然起来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然后躺下去继续睡。他都快累死了,婚礼上迎来送往的太熬人了。不打扰他的话,简殊然能直接睡二十四个小时。 “别啊,今天是新婚之夜啊。”路逢舟一脸震惊,挣扎了几下,那手铐质量还挺好,哐啷哐啷的一点都不见松动。 “你安分点吧,左边住的是爷爷,右边住的是我爸妈,你妈住对面,斜对面住着你爸,楼上是我叔叔,楼下是你大伯。谁听见我都丢不起那人。”简殊然索性背对着他,但求无欲。还新婚之夜,这都快夜夜当新郎了,这人折腾起来没完没了,今天还喝了不少酒,更是没节制了。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为了他人的心里健康,限制路逢舟的行动很有必要。 路逢舟哑然,这特么谁安排的房间?成合围之势,要逼死他吗…… 第93章 番外七绯闻 简殊然下了飞机就直奔长丰总部,他没有提前打电话,这次出差一走半个月,他很想路逢舟。 想起昨天在电话里腻腻歪歪的男人,简殊然不由的笑了出来。他现在供职于国内最大的会计师事务所,工作比较繁忙,尤其他才入职三年多,对于会计这个行业绝对算是新人。 出差是家常便饭,路逢舟很不乐意,但是也尽量容忍着。就是出差不管回到住处多晚,两个人都要连视频聊一会。 今天提前回来,他没有告诉路逢舟,想给他一个惊喜。 下了出租车,他直接进入长丰总部的大厅,然后刷卡拐进了专用的总经理电梯。第一次来长丰,路逢舟就把简殊然的权限都录入进去。 他可以不经通报直接进入总经理办公室,路逢舟在二十二岁的时候正式接手长丰。原本公司里是有异议的,毕竟太年轻。但是短短半年,路逢舟创造的业绩非常亮眼,也就堵住了悠悠众口。 不过今天有些奇怪,总经理办公室这一层安静的出奇,平日里至少助理应该都在。怎么回事? 办公室的门也是锁着的,简殊然输了指纹直接推门进去了。 没人,他又去隔壁的休息室看了一眼也没人。桌子上的东西有点乱,但是摆着两个人照片的相框好好的放着。 简殊然坐在转椅上,拿出电话准备拨打,看来惊喜没准备好。 电话还没拨出去,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简殊然看过去,是路逢舟三位工作助理中唯一一位女性,雷音。 “先生,您回来了!”雷音很惊讶的看着简殊然,随即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您回来就好了。” “怎么了?”简殊然不明白雷音看到他,完全是一幅看救星的样子。 “那个……”雷音好像是在组织语言,皱了下眉。 “有话直说,没关系的。”简殊然感觉事情不简单,雷音向来稳重,火烧眉毛了也能淡然处之。今天是怎么了? “事情是这样的,咱们公司在跟米国的洛克公司谈合作。项目牵涉十几个亿的投资,但是回报也相当丰厚。原本已经全部谈拢,前天都已经签订合同。” 简殊然知道洛克公司,米国最大的电气设备公司,拥有多项专利技术。据说背后还有米国军方的支持,但只是传闻,没有证实。 “怎么合同出问题了?”现在的路逢舟完全可以应对业务上的问题,不至于让雷音如临大敌。 “合同没问题,洛克公司派来的代表有问题。”雷音停顿了一下,“洛克公司派来签合同的是他们的市场部总监,是洛克家族这一辈最小的女儿──费罗拉.洛克。这位小姐……” 雷音为难的看着简殊然,有些事情她来说恐怕不好,但是不说谁来控制局面? “陈述事实就好。”简殊然看着雷音,心里隐隐的有些想法。 “本来这件事情用不到路总出面,但是费罗拉点名要求路总亲自接待,路总也没说什么就安排了一下。没想到,前天夜里费罗拉半裸着跑到路总的房间里去了。” “啊!这……这是喝多了?”简殊然目瞪口呆,他以为是就是明里暗里的追求一下,半、裸着,还突袭房间,真是奔放。 “没有,是有预谋的,费罗拉搞到了路总房间的房卡,还带了娱记,那位记者拍了很多两个人在门口纠缠的照片,当时费罗拉衣衫不整。”这件事情是她来处理的,坦白说,同样作为女人她很看不上费罗拉这种行为。 简殊然想问问费罗拉图什么,一位名媛这样风评并不好,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吗?但是转念一想就能明白,从一开始点名让路逢舟亲自接待就是算计好的。路逢舟已经结婚了,上过新闻,就算不是华国人,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那么费罗拉的行为就能解释了,她想利用舆论制造误会,让简殊然和路逢舟之间出现问题,她再趁虚而入。 这样的操作比起迂回的追求,效率高出不是一点半点。弄不好直接导致二人离婚,可以省下不少事。 这哪里是来谈生意的,这分明是直接惦记上长丰的总经理了。简殊然挑挑眉,心里很不爽。他的男人当然是优秀的,但是只能是他的,不是谁来都能觊觎。 “路总发了好大的脾气,将费罗拉裹着被子从房间里扔出来之后,直接电话联洛克公司的总经理,说以后长丰都不会再跟洛克公司有任何合作。还撕毁了已经签好的合同。”雷音进入公司好几年了,从路逢舟十六岁开始接触公司业务就在其左右,当时对于伺候一个小孩子,雷音从内心是拒绝的。但是什么也架不住那份高薪。 后来她逐渐被路逢舟的工作能力折服,心甘情愿的跟着这个比自己小了有十岁的上司。 路逢舟会发火在简殊然的意料之中,只是撕毁合同那么双方都要承担损失。 “照片怎么样了?”简殊然绝对不希望那些流出去,他不敢想社会上那些人会怎么编排,还要向家里解释。 “那个记者是费罗拉花高价聘请的,他也没想到是拍路总,还是桃色事件。事发后,那位记者主动将所有的照片和存档都给了我,并且保证没有任何存货。”在华国哪个记者也不愿意明着得罪路逢舟,更何况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费罗拉上赶着倒贴。这照片一旦发出去,自己的职业生涯也就到头了。 “现在什么情况?路逢舟人呢?”简殊然问道,不管怎样,先见到人再说,路逢舟现在急需安抚,难怪昨天在电话里腻歪的过分,车轱辘话说了半天就是不挂电话。 “在贵宾会客室,今天早晨洛克公司的总经理埃文斯.洛克亲自飞抵华国,来与路总重新谈判。这件事情从哪方面讲都是洛克家失礼在先,他们有意让利两成。半个小时前才刚刚到达这里。” 让利两成这是放弃了将近一半的利润,洛克公司是真的有诚意来弥补过失。毕竟这件事只要传出去就是丑闻,费罗拉的名声也许没那么重要,但是洛克家族丢不起那个人。而失去与长丰的合作机会,对于洛克公司打开华国市场也是十分不利的。 “路逢舟不同意?”如果路逢舟痛快的同意了,雷音不会是现在这副表情。 “是,路总一口回绝,甚至一度拒绝见洛克的总经理,后来人直接到了公司,才勉强见上一见。”雷音没见过路逢舟发这么大的火,真挺可怕的。 “董事长那里怎么说?”现在要看看路今生的意见。 “路董的意思是息事宁人,毕竟没有闹出去,但是路总不肯。”这对父子,谁也制服不了谁。从商业的角度来说,路今生的做法才是尚佳之选。不过路逢舟那个脾气……这位洛克小姐可真是会踩人底线。 “我去看看。”简殊然站起来,示意雷音跟上他。 通常情况下,简殊然极少参与路逢舟的工作。他们在工作上是各自为政,只是空闲的时候会拿一些事情来聊聊。现在他也没打算干涉,只是去看看他。 刚走到会客室附近,看见有人在探头探脑的。 “不用工作了是吗?”雷音一拍手,几个装作路过的员工赶紧作鸟兽散。 会议室十分隔音,毕竟里面谈论的内容很多都涉密,动辄就是上亿的协议,当然不能随意让人听了去。 不过今天会客室的门没关严,才有只言片语传了出来。 “我说了不合作就是不合作,没什么可谈的。”路逢舟的声音传了出来,明显怒气外溢。 “路总不要意气用事,这也不是钱的问题,合作的利益导向非常的多元化。我们是有长远合作的意向。”这人说的是华国话,吐字很清晰,不过说的有点慢。还捎带着一些奇怪的上翘尾音,一听就能听出来是外国人。 “我意气用事怎么了?你也不看看你妹妹做的恶心事,她根本就是算计我,这要是被报出去,今天长丰的股价就能跌停。而且你让我怎么跟我爱人解释,你让我怎么解释!”路逢舟已经开始拍桌子了,那声音震天响。 听得简殊然都替他手疼,他自己也心疼。 “相信路总和您爱人之间一定是相互信任的,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发生,想必路总的爱人会理解的。”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简殊然挑了一下眉,这话说的好像他不理解,就是他与路逢舟之间彼此不信任。经商的人都贼精,这话一点没错。 上前敲了敲门,路逢舟极度不耐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呀?” 简殊然推开门,站在那里仿佛是一颗挺拔的松树,他冲着路逢舟笑的很安然:“怎么这么大火气?从外面都听到你拍桌子了。” “然然,你……你不是明天回来吗?”路逢舟瞬见就来了精神,刚刚的戾气一扫而空,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非常的兴奋愉悦。几步跨到人面前,伸手拉着人,“你该提前说,我好去接你。” “项目评估很顺利,我就提前回来了。”简殊然翻看他的手掌,通红一片,想必真的气急了,“高兴吗?” “当然高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路逢舟看着小半个月不见的人,一阵一阵的心头发痒。 简殊然拍拍他的手,他知道自从他进入这里,一直有一道专注的目光在观察他。很显然那就是洛克公司的总经理,看起来很沉稳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左右,金发碧眼,身材很好。 简殊然安抚的拍拍路逢舟,看向洛克的总经理,眼神沉着如水,静意安泰。 “洛克先生,你好。” “你好,简先生。”埃文斯.洛克站了起来,他确实一直在打量简殊然,在来之前他很系统的了解过路逢舟的经历,商场上讲究知己知彼。 他很难想象,像路逢舟这么优秀的人会在十七岁就结婚,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并且婚讯传出来五年,两个人完全是零绯闻的状态。路逢舟还经常在大众平台上秀恩爱,倒是他这位爱人,为人很低调。 埃文斯很好奇,什么样的人能够做到这点。今天见到简殊然,很直观的看,是个极出色的男人。纵使他阅人无数的眼光也很难第一时间挑出毛病,不过这样出色的人也并非少见,能把路逢舟迷成这样想必还是有些手段的。 “简先生,实在是抱歉,我代表我的家族及我个人,为我妹妹做的事情道歉。”埃文斯很真诚的说。 简殊然沉吟了一下,勾起一抹略显客套的笑容:“好,我接受这份歉意,只是希望以后洛克家能够好好的约束洛克小姐,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绝对不会。”埃文斯掷地有声的保证,就这一次他已经操了大心了,再来,他真控制不了局面,路逢舟实在不好说话。 “嗯,我相信洛克先生可以做到,现在请洛克先生给我半个小时,我要和我爱人谈一谈。”简殊然看了一下表。 “当然。”洛克大方的挥手,让简殊然来谈说不定会有进展。他们现在是陷入僵局,路逢舟油盐不进。 但是简殊然出现情况一下就不一样了,路逢舟好像是被直接换了频道,从充满愤怒瞬间变得浑身荡漾着粉红的气息。 还有长丰的那些员工,看见简殊然之后就像是看见了救世主,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好像事情已经解决了一样。看来这个简殊然比起传闻中,对路逢舟的影响更大。 第94章 番外八信任 两人离开贵宾室,直接上了楼回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刚刚关好门,路逢舟就开始急切的解释。 “然然,宝贝你听我解释,我和那疯女人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真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直接被简殊然堵住了,以吻,那个吻很直接也很热烈。 带着久别的渴望,简殊然很主动的伸出舌头,与路逢舟纠缠在一起,交换着彼此的想念。 路逢舟很激动,他天天想简殊然,特别想。不抱着这个人睡觉都不踏实,他疯狂的扫荡着简殊然的口腔,不放过每一寸属于他的领地。直到两个人肺里的空气都消耗殆尽,不得不分开。 “逢舟,我想你。”简殊然气喘吁吁的说道,两人额头相抵,简殊然亲昵的搂着路逢舟的颈项。 “宝贝,我也想你,特别想。”路逢舟趁着换气,又去吻他的耳朵。他将人箍的很紧很紧,太想念了。他都不知道怎么挨过这半个月的。要不是他太忙,要不是怕打扰简殊然工作,他一定已经追过去了。 简殊然推开他,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我跟你谈正经事。” 路逢舟瞬间小雷达就打开了,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情还没解释清楚,简殊然回来之后的热情仿佛是点了一把火在他身上,让他停不下来向这个人索取。毕竟都饿了半个月了,他现在分分钟饿狼现身。 “宝贝,我冤枉。”路逢舟委屈的说,他是真的冤枉,费罗拉也太疯了。这些年往他身上扑的还是大有人在的,毕竟他身家在那里摆着。有的是要钱不要命的,但是半夜偷袭还半、裸,这个真是头一份。吓他一跳。 “我知道,我都理解。现在的问题不是费罗拉如何,而是你。”简殊然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动,两个人依旧抱在一起。 “我……我什么都没做,然然你得相信我。”因为以前的前科,路逢舟现在过的极度寡欲,除了对简殊然。 “我相信你,但是问题在于,你是否相信我,是相信你的。”简殊然有些严肃的看着他。 “我……”路逢舟语塞,这话很绕,但是他听懂了。 “逢舟,我们结婚了,真正在一起有五年了,我愿意跟你重新开始,就是相信你能够对我一个人忠诚,能够给我想要的爱情和生活。可是你始终不愿意往前看,你纠结你的过往,生怕我会跟你翻旧账,对待我,对待外面的关系,你小心的过分了,这样不累吗?爱情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在享受,你这么小心翼翼的让我觉得自己不够好。” 这个问题简殊然早就想跟路逢舟谈谈了,这一次正好碰上了问题就拿出来说一下。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沟通。 在两个人重新在一起之后,路逢舟对待所有的关系都有种过度保护的行为。跟别人相处他都保持一定距离,稍微晚一点下班会反复的跟简殊然报备,出差会把所有的行程都发给简殊然。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太年轻的不用,太好看的不用。 凡是关于他生活方面有点风吹草动,他就草木皆兵的开始跟简殊然解释,生怕他误会半点。 上次参加一个宴会,简殊然临时加班没办法跟他一起出席,结果一位女士的香水瓶不慎打碎了,沾到了路逢舟的衣服上。他回家之后慌慌张张的跟他解释,还让他的助理给他作证。甚至还跟酒店要了当时的监控录像。弄的简殊然哭笑不得,最后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一个人的身体是否忠诚,精神是否专一,其实相爱的人是有感觉的,尤其他们相识已经快二十年了。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都能泄露内心的想法。 从新在一起,简殊然就是真的相信路逢舟,不是只拿嘴说说。 “不是你不够好,宝贝你是最好的,是我曾经劣迹斑斑,所以我才格外小心,想让你安心。”自己曾经有多混蛋,现在就有多担心,他爱简殊然,所以才不愿意让人处于担心的状态。 “你这样就像曾经的我,逢舟,我们之间是纯然的相信,不是这样的,你自信一点好吗?我爱你,真的爱你,即使有不好的传言,我会给你解释的时间,不会连说话的余地都不给你。” “宝贝,你怎么这么好!”路逢舟心里暖烘烘的,这个人真的是他生命的里光,如果没有了他,他的世界将黑暗一片。 “逢舟,对于我来说,你也是最好的,我从来都放不开你。”简殊然又亲了路逢舟一下。曾经说过的那么多遍不爱,其实都是气话,从相识那一刻开始,他没有一刻不爱这个男人。 路逢舟内心荡漾,简殊然不是那种会把爱总挂在嘴边的,但是今天几次跟他表白,他的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抱住人压倒在沙发上,狠狠的吻了上去。 简殊然也热烈的回应他,这种回应给了路逢舟刺激。他伸手去扯简殊然的腰带,吻也开始变的湿漉漉的,呼吸已经要燃烧起来了。 “别……你别这样,还有人等着你呢。”简殊然推着他的手,刚刚他跟埃文斯说了是半个小时,但是路逢舟都素了半个月了,别说半个小时了,一个半小时都未必能完事。 “让他等着。”路逢舟含糊的说道。 “不行。”简殊然很坚定的推开他,开始哄道,“听话,你把事情谈完之后,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可是,宝贝你也想不是吗。”路逢舟让他看,自己的裤子都被顶的变了形。 简殊然脸色微红,他当然想,这半个月又不是只有路逢舟在禁欲。他同样是素了半个月,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现在就是。 “还是你觉得沙发不够爽,要不我们去桌子上,上次你不是挺爽的……”路逢舟笑的一脸暧昧,他想起上次两个人在办公室,简殊然那个样子简直太诱人了。光是回想,他就已经克制不住了。 “你闭嘴,上次是已经没人了好吗。”简殊然不是那种随便在什么地方都能胡来的人,上次是两个人回公司拿东西,当时九点多,公司员工都下班了。而且总经理办公室这层也不是谁都能上来的,反正当时这一层是肯定没人。那简殊然也怕被人发现,整个过程都很紧张。但是路逢舟却是激动的不要不要的,兴奋的跟永动机一样。最后没办法,两个人睡在了休息室,简殊然根本就走不了。 两人胡天胡地的在沙发上,在办公桌上,在落地窗前,简直是要做到天荒地老的节奏。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简殊然都拒绝来长丰。 “宝贝……”路逢舟开始耍赖。 “耍赖也没有用,先把正事谈好,毕竟十几个亿的项目,关联着全公司上下,你不能凭着个人喜恶就真的撕毁合同。”简殊然从利益角度考虑,开始慢慢的说服路逢舟。 “这不是喜恶,我是真不待见洛克家族,费罗拉做的事太恶心人了。”路逢舟知道简殊然是不可能让他有下一步动作的,也就收了心,坐了起来,但还是恋恋不舍的握着简殊然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忍忍吧,做生意还是要看利益,有利可图为什么不做。放弃了洛克公司,要重新做市场评估,重新接洽别的公司,接下来还要重新做招标,太麻烦了。而且这次洛克公司放弃了将近一半的利润,这个诚意也还算可以了。”简殊然一一细数跟洛克公司合作的好处。 路逢舟撅撅嘴,他知道简殊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抗拒的。 “逢舟,你也得想想为了这次合作全公司上下都忙了很久。前阵子全员加班到午夜,大家也都不容易。”简殊然捏了捏路逢舟的下巴,带着安抚的意味。 “宝贝,你都不知道当时有多惊悚。”路逢舟哀怨的看着自己的爱人,灰蓝色的眼眸中全是凄惨,“大晚上的我刚洗完澡,突然奔进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我跟你说我魂都吓没了一半。” “你在洗澡?那是被看光了。”简殊然很不高兴,这女人不是一般的过分。 “没有,还好我反应快,她冲进来的瞬间,我给自己裹上了浴袍,除了露了个小腿给她。”路逢舟颇为骄傲自己的反应速度,其实当时他刚刚围好了浴巾。听见房门响,他就觉得不对,时间很晚了,助理和保镖谁也不会不经他允许就进他的房间。 “那奖励一个,棒棒的。”简殊然捧着路逢舟脸,在唇上很重的嘬了一口。 路逢舟笑的有点憨,得寸进尺:“宝贝,我还想要别的奖励。” 嘴上说着又往上凑,简殊然按住他的头;“等谈完事,听话,我等着你。” “你看它都下不去。”路逢舟抱怨,指着自己的下面让简殊然看。 “相信它,它可以的。乖,去拿凉水洗个脸,冷静一下,然后跟埃文斯好好聊聊。”简殊然从沙发上起来,将人推进卫生间。 十分钟之后路逢舟精神奕奕的从卫生间出来,在简殊然额头亲了一口。 “宝贝,等我回来。” “去吧。”简殊然冲他灿然一笑。 他们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永恒的爱意和无尽的依赖。他们今后还有很多个五年要走,彼此信任是基础。时间会印证一切,他们终将在更好的未来里,来证明他们的爱情不会变质! 第95章 新文碎碎念 因为是关连文,所以在这里碎道一句,卓玉和云述的新文开更啦。人物形象也会更加的丰满起来,卓玉的曾经也会揭露,这个孩子的成长经历是真的不容易。 至于云述的魅力也会进一步的放大,毕竟在《狭路》中,他的存在感就很强烈。温柔似水又坚强独立。 基本上是前校园后职场的设定,打脸虐渣的甜爽文吧。这里面涉及的人际关系会比较复杂,毕竟卓玉私生子的身份在豪门还是会受到诟病,但是职场上我们卓玉也是独立的撑起一片天空。而且然然和小路也有客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