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暴君始乱终弃后》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我对暴君始乱终弃后 作者:黑猫白白 本文文案:父亲是救驾有功的安阳伯,母亲是郡主,霍云嫣不学无术飞扬跋扈。 婚事告吹三次后,霍云嫣一眼看上借住别院的远房表兄卫鸣濯。 女团爱豆云嫣得了绝症,只剩下半年寿命,决定醉生梦死。 她醉眼朦胧看着眼前被绑着的古装帅哥…… “古装美男,我可以!” 一觉醒来,云嫣才发现她这是穿书了。 她身边这位可是书中男主!真实身份是当今皇帝嫡长子,后来赫赫有名的的暴君! 原文中,原主只是摸了几下男主的脸,就被弄瞎了眼,剁了手…… 云嫣打算跑路。 呃……没跑成功……T-T ·本文于10.24(周六)入V,请继续支持! ·日常向,沙雕,甜宠,身心一对一,HE。 ·作者菌第一次尝试写古言,本文背景架空,有大bug欢迎指出,小bug请多多包涵,鞠躬。^^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女配甜甜文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霍云嫣,容灼(卫鸣濯)┃配角:预收《我在古代养暴君》求收藏!┃其它:预收《那个渣完皇帝就跑的小寡妇》 一句话简介:★养的相好登基了 立意:身处逆境也要好好努力呀 第1章 对暴君为所欲为后悔,非常后悔 “小姐,您可算醒了!您今晚真的要宠、宠幸卫公子吗?” 身边一道焦急的少女声传来。 云嫣喝了不少酒,头晕得厉害,她揉了揉太阳穴,顺着女孩指的方向看过去。 醉眼朦胧间,烛光摇曳里,只见床上一位古装帅哥双手双脚呈“大”字形躺着被绑在床柱上,周围的场景,也都布置得古香古色。 哪怕从她现在的角度看过去,看不太清男人的五官,也能看出他容貌生得极好,好看得像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谪仙。 云嫣有些恍神。 上个月,云嫣被检查出得了绝症,寿命只剩下不到半年。 自17岁参加某档大热女团选秀,以女团爱豆身份出道五年以来,云嫣每年假期不超过十天,忙得像个陀螺。 参加完告别演唱会,发表了正式退圈公告后,云嫣不想把接下来的生命都耗在医院里,她只想随心所欲,潇洒快活。 身为一个被各种条条框框约束得死死的女团爱豆,过去几年,云嫣连多吃一口肉都不敢,吃蔬菜沙拉吃到想吐。 近几天,云嫣天天胡吃海喝,把以前想吃不敢吃的美食都吃了一遍。 这天傍晚,离婚了两年的表姐找上门。她脸上满是暧昧的笑容,说带云嫣去“开开眼界”…… 然后,来了传说中富婆快乐聚集地的千里马会所。 富婆的快乐,云嫣很快就见识到了! 妆容美艳的表姐左手掐一把小奶狗鲜嫩的脸蛋,右手指甲隔着轻薄布料轻轻划过小狼狗的六块腹肌…… 这生活,纸醉金迷!醉生梦死!太堕落了! 刺激! 她喜欢! 然而云嫣毕竟是个从没谈过恋爱,初吻都还在的小菜鸟,一时间还是接受不了太过热情主动骚话连篇的boy,总觉得自己才是被占了便宜的那个。 表姐打了个响指:“我给你找个适合你的!等着!” 小奶狗:“姐,您可是想竞拍我们今天刚挂牌的新头牌Firstnight,送给这位小姐姐?” 表姐:“竞拍什么呀,我和老板说一声的事。” 小狼狗:“我听说那位是有个好赌的爸爸,欠了一大笔钱才不得不挂牌的,性子有点野。” 表姐看向云嫣:“野的,你行吗?” 是女人,就不能说不行! 云嫣弱弱声:“我,我可以。” 野一点怎么了,她在舞台上,能甜也能野! 然后表姐就左拥右抱着离开了包间,说安排好了再让她过去,叫她待在包间里先喝点小酒,壮壮色胆,别等临上阵了,又打退堂鼓。 云嫣是真的有点想打退堂鼓,她今年才22岁,还有着一颗少女心,向往甜甜的恋爱,怎么能花钱睡男人呢? 可她的一生只剩下半年不到,哪还敢奢想谈恋爱结婚。 人都要死了,那么多钱还没花完,她这几年辛辛苦苦赚钱岂不是白费了! 谈不了恋爱,那就试试花钱买情爱的滋味! 于是,云嫣打开桌上的酒,就开始“吨吨吨”……啤的,白的,红的,喝了一杯又一杯。 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的云嫣很快就晕乎乎的醉倒在沙发上。 再醒来,就是眼前这一幕了。 听表姐说,千里马会所里只能喝酒,客人和这里的少爷喝完酒之后想做点什么,那都是出了会所大门后,私底下你情我愿的事。 但千里马会所隔壁,就是一家主题丰富多彩的情侣酒店,动漫主题风,森林原始风,海底世界风……当然,古香古色风也是有的。 云嫣眼神陡然一亮:这儿肯定是主题酒店的古风套房,这位应该就是表姐给她安排的新头牌? 古装角色扮演play,嗷,她可以! 不仅安排了婢女陪她对戏,还编了小剧本,就连她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一套白色抹胸搭红色纱裙。 云嫣想着靠近点,看清美男长啥样,只是她才朝床榻的方向踉踉跄跄走了两步,就被一旁梳着双丫髻穿着淡蓝色古装衣裙的清秀女孩拉住。 女孩殷殷劝道:“小姐,小姐,您今晚要是踏出养相、相好这一步……以后可就回不了头,再也说不到好人家了!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如今这身体同样被酒壮了色胆,还吸入不少迷情香,满脑子只有ghs的云嫣心想,说什么好人家?她都没几天好活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云嫣对着婢女摆摆手:“我考虑清楚得很!你可以出去了,别在这碍事。” 蓝衣婢女一脸欲言又止,但还是转身出去了,还很体贴地帮忙锁上门。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云嫣,和床上被绑着的古装美男。 走得近了,云嫣才发现男人嘴上被绑了一圈的白色布条,难怪他一直没有说话。 在云嫣走到床前时,男人猛然抬起头,一双凌厉的凤眸恶狠狠地瞪向云嫣。 哟呵,敢情这位千里马会所新头牌拿的还是“被强抢的民男”剧本? 这愤怒得快喷火的小眼神儿,演得可真好! 最重要的是,近看之下,男人的面容清冷俊美,冷白的肌肤毫无瑕疵,正好是云嫣最喜欢的冷美男款。 这张脸放在遍地帅哥美女的娱乐圈,也称得上是顶级盛世美颜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缺钱不进娱乐圈卖艺,而是来了千里马会所卖.身。 云嫣虽是以女团爱豆身份出道,也上过一段时间表演课程,还拍过几部电视剧。但因为她长着一张清纯甜美可人的娃娃脸,饰演都是比较讨喜的女配角色。可云嫣心里最想演的,反而是那种恶毒坏女人。 只是她这都退圈了,还只剩下几个月寿命,怕是没机会在镜头前达成这个心愿了。 不过,和会所头牌玩儿角色扮演时即兴发挥一下,过过扮演坏女人角色的瘾,也是可以的! 花了钱就是大爷,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云嫣猥琐地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伸手去捏美男的下巴:“美人儿,你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男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侧开头,躲开了云嫣的手。 云嫣眼神亮晶晶:“果然够野,我喜欢!” 云嫣根据自己看小说的经验,知道许多迫不得已为了钱选择卖身的人,都不喜欢接吻,这是要留给喜欢的人的。 加上云嫣怕把男人嘴上布条解开,他不一定会配合她的表演,可能还会嘲笑她的恶趣味,索性就不解了。 那就直接点,上重头戏,表演一个霸王硬上弓! 云嫣本来还有点担心,这男人表现得对她这么抗拒,会不会石更不起来,那她的钱岂不是白花了? 很快,云嫣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男人冷白的脸上泛着几许红晕,某个阿江不允许描述的部位目前状态十分不可描述。 云嫣伸手去解男人的裤腰带,又开始戏精上身:“呵,男人!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呢!” 男人脸色一黑,眼神更凶了,看起来就像是要杀人。 云嫣笑嘻嘻:“我就喜欢看你想杀了我,却只能任我为所欲为的样子。” 于是接下来,云嫣过了一个对她来说痛并快乐着的夜晚。 咳,因为两人某方面的技能熟练度都是零,十分有待提高……所以云嫣身体上的体验感觉并不怎么快乐。 主要是“对着一个大美男随便口嗨还能掌控主动权对他为所欲为”这件事带来了极大精神上的愉悦。 …… 次日一早,云嫣醒过来时,只感觉腰酸背痛,被酒精和迷情香麻痹的大脑,也重新理智上线。 最重要的是,昨晚酣战结束累得睡过去后,云嫣在睡梦中,回想起了这身体的主要记忆…… 以及,她不久前看过的某本小说的内容。 云嫣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昨晚,并不是和什么千里马会所的新头牌玩儿“富家千金强抢民男”的古装play! 而是穿书了!!! 穿到她不久前刚看过的小说《暴君上位记》中,成了和她同名的炮灰女配,霍云嫣。 文中,霍云嫣父亲是救驾有功的安阳伯,母亲是郡主,乃是京都圈赫赫有名的贵女。 最出名的当属霍云嫣被誉为“京都双姝”的美貌,其次是她不学无术、飞扬跋扈的名声。 不过,近来大家最津津乐道的,还是霍云嫣的婚事第三次告吹这件事。 第三次退婚后,霍云嫣心灰意冷,不想再谈婚论嫁,打算养个面首。 霍云嫣前往别庄小住散心,一眼相中前来京都赶考,借住在别庄的远房表兄卫鸣濯…… 于是有了昨晚她穿过来时遇到的那一幕。 云嫣颤巍巍把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偷偷看向躺在她身边还在沉睡中的男人,满心欲哭无泪。 她好不容易遇上穿书,获得了健康的身体,能再活一世,这本来是一件超级幸运的事。 然而她才刚穿过来就作了个大死!居然对有着重度恐女症的男主霸王硬上弓,还睡成功了! 没错,眼前这男人,正是《暴君上位记》中的男主角。“卫鸣濯”不过是他前期的假身份,他的真实身份是当朝皇帝嫡长子,容灼。 未来他会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成为赫赫有名的暴君。 原文中,容灼登基后,曾经试图对他霸王硬上弓的霍云嫣,自然是下场凄惨——被弄瞎了双眼,还被剁了手,成了废人。 想到这里,云嫣不禁瑟瑟发抖。 原主没睡到男主,只是摸了几下男主的脸,下场都这么惨!那她这个将男主当成卖身的小白脸,不仅摸了脸,哪哪都摸了个遍,还把人强睡了,还说了许多骚话调.戏他的……那岂不是要被千刀万剐、生不如死?QAQ 躺在她身旁的男人,手脚依旧被捆缚着,嘴上的绑带倒是被挣脱开了。他眉头紧蹙,睡得并不安稳,像极了一个病秧子书生惨遭蹂.躏后虚弱无力的样子。 但云嫣知道,容灼的虚弱只是暂时的。 容灼从小就身中奇毒,身体虚弱,五脏六腑不时绞痛,偶尔还会咳几口血。 好在容灼自幼习武,学有所成后,以内力压制毒素,平时武力值爆表,只是每个月会有三天奇毒发作的虚弱期。 今天正是容灼虚弱期的第三天,很快,他的内力就能压制住毒素,恢复到强盛状态! 想到这里,云嫣再也躺不下去了,她连忙坐起身来。 哪怕浑身酸痛,她也不敢嘶叫出声。 跑!她必须要立刻跑得远远的! 改头换面,离开京城,找个山旮旯隐姓埋名生活! 苟住小命要紧! 云嫣紧张得双手发抖,慌乱捡起昨晚被她扔到床角的亵裤穿上。 至于抹胸,她根本就没脱。 红色纱衣则是被她十分狂野地扔在了地上…… 要问云嫣对未来暴君为所欲为了一晚是什么感想,那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QAQ 云嫣小心翼翼抬起脚,想从床外侧的男人身上跨过去时…… 一道沙哑的男声突然响起,语气阴恻恻的:“霍、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霍小姐”三个字,喊得咬牙切齿。 云嫣被吓得一个哆嗦,身体本就酸软无力的她,一下子跌坐在男人大腿上。 女孩抬头,惶惶然的漂亮桃花眼,陡然对上男人凶戾愤怒得像是要喷火的黑沉凤眸。 被她强睡的未来暴君,容灼,醒了。 第2章 逃跑失败以后他只配做相好? 云嫣做了坏事想逃跑,被受害者抓了个现行,腿软坐人家受害者大腿上——已经够尴尬的了。 更尴尬的是,云嫣为了防止摔倒,一手撑在床榻上,一手撑在容灼身上。 男人二十岁的年纪,正是火气方刚的时候,尤其是昨晚又中了迷情香,身体自然有点激动反应。 云嫣发现后,没忍住嘴瓢了句:“哟呵,小伙儿挺精神。” 一抬头,就对上脸色黑沉得可怕的男人,冷厉凤眸嗖嗖散发着凛冽杀意。 口嗨了一下,云嫣突然就没那么怕了。 当然,主要是因为容灼现在手脚还被束缚着,人也还没恢复武力值爆表的状态,除了瞪她几下,骂骂咧咧几句,又不能真对她怎么样。 云嫣决定趁男人现在无力反抗,离登上那至高之位也还有一段时日,跟他好好道个歉,讲讲道理。 她把人仇恨值拉太满了,能消减一点是一点。 从现代穿到科技落后的古代,生活舒适度已经大大下降了。能做享受荣华富贵的伯府大小姐,谁想做山野穷村姑呢? 实在消减不了,那也要试探清楚他对她的恨意到什么程度。 要是她逃之夭夭了,他改成迁怒她这一世的父母亲人,那云嫣肯定不能逃。 能好好活着谁也不想去死,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不能让家人背锅。 云嫣弱弱声:“那个,对不起呀,昨晚的事是我不对……” 容灼一脸嘲讽,声音依旧沙哑:“呵!那我去杀了霍小姐全家,再说一句对不起,霍小姐也能原谅我吗?” ……不愧是未来的暴君,就算现在是个病秧子,说话也一股子病娇气息,有内味了! 初步试探结果——容灼怒气值爆表,简直恨不得灭她全家! 云嫣硬着头皮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你有气冲着我来!” 容灼似笑非笑:“可我看霍小姐刚才的架势,像是要逃跑?我若找不到你,自然只能找你家人算这笔账了。” 云嫣:“……” 嘤!不愧是未来能登顶的夺嫡赢家,连她想逃跑的意图都看穿了! 道歉,没用,逃跑,没门。 云嫣决定狡辩一下,减轻自己的罪责:“这、这种事,我一个人也做不成不是,那迷情香,是有那么点助兴的作用,可,可你要是一点‘兴致’都没……” 云嫣说着,瞟了眼容灼身上某处被子起伏的地方。 原文中,霍云嫣把人绑了,迷情香也点了,没把人睡成功的主要原因是,男主他重度恐女,心理上极其讨厌和女性肢体接触! 因为吸入许多迷情香,容灼的身体一开始是有点难以自抑的激动,但霍云嫣坐到床上,手往他脸上一摸,他就……萎……了…… 这霸王硬上弓的戏码,自然也就只能中断。 这个朝代名为大周朝,并不是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 大周朝虽然也是男子为尊,但礼教并不算深严,女子可以随便出门,大户人家的未婚女子讲究些,出门会戴面纱或是帷帽。 女子婚后过得不幸福可以提出和离,和离再嫁也很常见。 有钱人家只有独生女的,招婿的也不少。 皇帝的妹妹,昭荣长公主,更是养了一打面首。 霍云嫣婚事三次告吹后会生出想养个相好的念头,就是因为受了昭荣公主这位表姨母私生活荒诞不羁的影响。 霍云嫣今年十八,虽然还是黄花大闺女,但私底下却悄悄看过不少艳情话本子,该懂的都懂。 原文中,她霸王硬上弓没成,气得拿了一壶酒一边喝,一边骂骂咧咧:“莫非这就是话本上说的银样镴枪头?我可真是倒霉,头一回就撞上个中看不中用的……” 听听这话,男性尊严被如此嘲讽贬低,只要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何况容灼后来还成了皇帝。 再说了,容灼也不是不行,人家身为男主,不管用不用得上,软硬件配置还是非常杠杠的。 他只是恐女,对女人不行。 呃,因为这是一本男主注孤生专注事业线的无cp小说,他对男人也不行。 扯远了,云嫣言下之意,这事不全是她一个人的锅。 她小心翼翼地从男人大腿上爬下来,坐在床边。 女孩眼神游移飘忽,看床幔看床柱上的雕花,就是不敢看容灼,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无处安放的两只小手,交叠在身前不安地绞动着。 - 听了云嫣这话,容灼沉默了好一会儿,耳根不知何时也变得红透了。 他今年已经二十,对其他女人,别说有反应了,稍有肢体接触,他都反感排斥得很。 就连男性,除非必要,也是尽量避免肢体接触。 他三岁就被人下了奇毒,这毒摧残折磨着他的身体,但也带给容灼一项神奇的能力,他能从和人的肢体接触过程中,感知那人对他的真实情绪,是否带着恶意,是否别有所图。 五岁时,他跟着母后到太和寺上香祈福小住,却遇到一大伙歹徒刺杀。 奶娘和照顾他的几个宫女被闯入的歹徒侵犯,威胁母亲交出他,否则就连她这个皇后也一起侵犯。 母后心知他们不会放过她,为了保护暗中的他,也是不想让还年幼的他亲耳听到她被歹人……选择了自刎。 他提前被母亲藏进桌子后墙壁上藏东西的暗格里,才侥幸逃过一劫,但却从裂缝目睹了这一切。 有着这样的经历,容灼心中十分抵触那男女之事。 这些年来,他颠沛流离,隐姓埋名,借着易容之术,变换过许多次假身份,那幕后之人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和追杀他,容灼心里满是仇恨,也没有心情关注男女情爱。 他遇到过不少蓄意接近他的人,男女都有,每一个都别有所图。 有的表面装出对他爱慕的样子,真实情绪却满是杀意。 抑或只是看上他出挑的容貌,心里其实对他充满轻鄙。 让容灼震惊的是,昨晚这女人明明说着十分难听不堪的恶语,可在她指尖碰触到他下巴的那一刻,他感知到的情绪却是——无比纯粹还很炽烈的喜爱,还有几许同情怜惜,但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一丝轻鄙之意。 接下来她的靠近,他也并不感到厌恶排斥,反而在她肌肤相贴时,有种莫名舒服的感觉,就连身体上因为奇毒发作带来的病痛,似乎都缓和了几许。 容灼一开始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感觉有没有出错,谁知确认着确认着,场面就一发不可收拾…… 昨晚与这女人鱼水之欢了一次后,他发现体内奇毒,竟然减少了一丝。 这一丝并不多,只有百分之一不到,少得就连容灼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感应错了,他开始期盼这女人对他再为所欲为一次…… 然而,这女人才、才运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嘟嚷着“嗷,总算完事了,宝宝好痛,好累,好困哦……” 然后就倒头睡死过去。 徒留一室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迷情香和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 容灼对自己在这事上,居然坚持不到一盏茶功夫就那什么了……感到无比懊恼,并且还深感x求不满……哦不,是想要确认她到底是不是能帮他解毒。 可恶,这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一定要杀了她! 不,她是十几年来,唯一能缓解他身上奇毒的存在,不能杀…… 他怎可为了解毒,清白都不要了? 等等,他的清白刚才就已经没有了,一次和一百次也没有很大区别…… 不,有区别!刚才那次是她主动的,他只是身不由己、迫不得已、无力反抗! …… 容灼纠结了大半个晚上,还是无法下定决心为了解毒出卖自己的肉.体。 但他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问题……既然她这么喜爱他,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他很肯定她之前没有过其他男人,那,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他理应娶她。 小时候,母后曾教导他长大后娶妻,要对妻子一心一意。 他压根就没想过娶妻,不过看在这女人对他一片赤诚爱意的份上,就勉为其难让她做他的妻子吧。 做了夫妻,再行那夫妻之事,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让他给她做相好?呵,绝无可能! 心里有了决断,容灼临近天亮才勉强睡着。 今天一早,身边的女人偷看他时,容灼就醒了,只是他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才没有立刻睁眼。 刚才她坐在他大腿上,虽然隔了一层毯子,但因为接触面积比较大,容灼也能感知到她身上比较强烈的情绪波动。 一开始是害怕和想要逃离。 然后是尴尬、尴尬、尴尬。 现在是紧张、忐忑、惭愧。 依旧没有任何恶意,但也全然没有了昨晚她指尖刚碰触他时,那股子纯粹又浓烈的喜爱。 ……她好像只是很短暂地爱了他一下。 容灼心里不自觉升起几许失望。 身体上因为她气息和碰触不受控的激动反应,渐渐冷静下去。 容灼还是按照昨晚想好的决定行事。 他冷冷道:“的确,这事我也有责任,既然你我已经……我会对你负责,过几日我就让人上门提亲。” 等他以后不止一盏茶时长,不让她痛着、累着……她的爱意应该就会回来了……吧? - 只是想推卸部分责任,减轻罪责,求未来暴君给条活路的云嫣,猛然转头看向容灼,一脸懵逼震惊:“啥?” 刚才还威胁要杀她全家的男主,突然改口说要娶她…… 就,就挺突然的。 反应过来容灼话语中的意思,云嫣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不用负责……” 容灼眼神陡然冷厉,声音也沉了下去:“怎么,霍小姐觉得在下身份卑微不配娶你,只配做被你养的……相好?” 第3章 病弱暴君的幽怨连做相好都不配…… 养未来的暴君做相好?这踏马谁敢啊!云嫣简直要被吓尿了好嘛! 等等,她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这一大早起来,可不就得解放一下膀胱吗? 不能想,再想尿要憋不住了…… 云嫣努力把注意力放回眼前很重要的对话上。 她急声道:“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都怪之前我有眼无珠、鬼迷心窍……我真的知道错了,也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给我个补偿赎罪的机会!” 云嫣急得眼眶都红了……QAQ! 女孩娇艳甜美的脸上满是歉意和懊悔,不用肢体接触,他也能感觉出她这些话是出于真心的。 容灼眯着眼,声音冷得像是会掉冰渣子:“所以,你意思是,你昨天是瞎了、傻了,才看上我?” 容灼脸色陡然煞白,握紧双拳,嘴唇紧抿。 ……感觉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利刃插了一刀。 体内的毒素也在这时变得异常活跃,身体五脏六腑都绞痛起来。 容灼低低闷哼了一声,额上不自觉溢出细密冷汗。 云嫣发现容灼身体病痛发作,顿时更懊悔了。 如果她想要真诚地表达歉意,至少不应该现在还绑着他。 且不论她昨晚对人为所欲为的那些事,容灼现在本就处于身体虚弱期,还被这么绑了一整夜,他身体上肯定特别不舒服,心情也不可能好得起来,怒气值和仇恨值,当然不可能消减下去。 云嫣关切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等等啊,我这就把绳子给你解开。” 容灼身上这奇毒,根本就没有解药。 每次毒发时,不仅身体变得异常虚弱,还不时会出现五脏六腑绞痛的症状,只能忍耐过去。 实在忍不住了,可以吃一颗老神医专门给他配的缓解疼痛的药丸。 但那药有副作用,吃多了,会影响容灼身体的灵活度,使得容灼对敌时出招慢上几拍,除非万分紧急的情况,否则容灼都是生生硬抗,不肯吃那药。 云嫣能做的,就是减少容灼因外界条件导致的不适。 她连忙起身,去解开容灼手脚上的绳子。 待发现这绳子结实得很,打的都是死结,云嫣在房间里寻了剪刀。 解开绳索的过程中,难免会偶有肢体碰触。 云嫣知道容灼重度恐女,昨晚还被她强行那什么……这会儿心中怕是厌恶极了她,她尽量小心避免碰触到他的身体。 待解完两只手的绳索,云嫣有些怕容灼会坐起身来用双手掐住她,用牙齿撕咬她…… 反正换做是她,面对一个不顾她意愿强要了她的恶徒,她只要还剩一口气,都不会放弃能反击对方的机会。 然而容灼却只是有气无力地狠狠瞪了她一眼,捂着胸口开始咳嗽起来。 云嫣心里后悔、愧疚顿时更浓了,还升起几许心疼。 她继续给容灼剪开脚踝上的绳索。 不过,云嫣可不认为容灼现在没有报复之举,是对她恨意不深,他只是现在还需要“卫鸣濯”这个假身份,而这个身份目前只是个家道中落的书生,根本就没有资本和霍家对抗,所以才选择了暂且忍耐。 等他登基,大权在握之时,也就到了算总账的时候。 云嫣只能在那之前,尽量多为容灼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赎罪。 过错已经造成,只是口头的道歉的确不值得被原谅。 那她就用实际行动来补偿,就算不能消减容灼的恨意,但她总得为容灼做点什么,心理上才能好受些。 云嫣给容灼解完绳索,掖了掖被子,就再次站起身,一副准备离开房间的样子。 床榻上,容灼这会儿正是身体最难受的时候,他的咳嗽陡然加剧,咳出几许血渍。 他不想她走,他甚至很想抓住她的手,因为那会让他的病痛消减。 她于他,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解毒止痛良药。 看她要走,容灼勉力问道:“等等,你要去…哪?” 云嫣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容灼唇角沾了血。 她连忙回过身,四顾一圈,也没见着帕子,就从自己白色抹胸裙下摆的白色轻纱撕了一片,小心地给容灼擦拭嘴边的血渍。 云嫣解释道:“我不是要趁机逃跑,我就是……” 尿急!非常急!快要憋不住了! 现在是在古代,这个说法好像十分粗野,云嫣有些尴尬,改口道:“咳,我就是去洗漱一下,顺便给你端点洗漱的热水回来。” 看到她小心翼翼避免与他有任何肢体接触,就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容灼猛地一把抓住云嫣的手腕,眼神阴鸷,死死地瞪着她。 所以,这个女人对他的爱意,如此脆弱不堪一击的吗? 昨晚她还和他耳鬓厮磨,叫他“美人儿”“小心肝”“小宝贝”“我真是爱死你了”…… 一大堆恶心黏糊的爱称和热辣羞人……但却情真意切的浑话。 到了今天,爱意消散得无影无踪,对他只剩悔意、愧疚、畏惧,以及几许担忧、心疼。 云嫣挣了挣,居然没能挣开。 她放软了声音:“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大夫?” 容灼勉声道:“不用、大夫。” 云嫣知道容灼这是老毛病,找大夫不管用,但她不能表现得自己很了解他的病情。 再说了,普通大夫虽然解不了毒,多少能给开点调养身体的补方吧? 但容灼行事谨慎,虚弱期绝不肯让信不过的人近身,不愿意请大夫也是正常的,云嫣也就没坚持。 容灼紧紧握着女孩纤细雪白的皓腕不肯松开。 一阵阵莫名的舒适感从相贴的肌肤传来,容灼感觉体内的病痛减轻了几许,渐渐缓过了最难受那个劲。 以往这种时候,他都要熬上大半个时辰才能缓过劲的。 容灼有些不舍,但感受到女孩内心忐忑、焦躁、畏惧之意渐浓,也的确没有觉察出她想要逃跑的意图。 他不想她变得很惧怕他,于是松了手。 手恢复自由的下一秒,云嫣一阵风似的跑出房门——再憋下去她就要尿裤子了! 明明身体内的病痛缓和了不少,容灼却感觉一阵胸闷难受:……她果然不想和他待在一块! 想想他现在的假身份: 卫鸣濯,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囊中羞涩,寄人篱下——还是借住在她家别院,对她来说,就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 身为一个书生,现在只有举人的头衔,明年春闱成绩如何还尚未可知。 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个病秧子。 而她是伯府锦衣玉食娇养大的千金小姐,也难怪她不愿嫁他。 昨日她不过是一时兴起,看上了他没来得及做伪装的好皮相。 经过昨晚,她发现他“中看不中用”,才坚持一…盏…茶不到…… 所以她今天后悔了,别说嫁给他,就连养相好,她都看不上他这样的! 想到这里,容灼的咳嗽再次变得剧烈起来,又咳出一口血。 - 另外一边,云嫣才刚出了房间门,就看到蓝衣丫鬟已经在门外的长廊上等着了。 云嫣昨晚在睡梦中“浏览”了原身比较重要和新近的记忆,知道这是她的贴身丫鬟兰叶。 发现她连外面的纱裙和鞋子都没穿,只穿着皱巴巴的抹胸长裙就出来了,裙摆还缺了一块,兰叶急忙迎了上来,急声道:“小姐,您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兰叶左右环顾了一圈,好在这个小院除了她们主仆俩,没有其他人。 昨晚霍云嫣为了方便成事,加上强迫远房表兄做她的相好,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特意选了这个别院里最偏僻的院子,还命令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霍云嫣自幼跟着武师习武,虽然只学了一些花拳绣腿,但对付一般人足够了。 她性格任性刁蛮嚣张跋扈,对待身边的婢女,做事不合她意的,动辄就是一鞭子甩过去……所以没人敢不听她的命令。 因为霍云嫣脾气爆难伺候,身边的婢女不知道换过多少波,兰叶能从小一直待在她身边,还是因为小时候有次霍云嫣落水,兰叶水性好,还护主心切,第一时间跳下去救她,霍云嫣对兰叶多少宽待一些。 当然,也是因为兰叶足够会看脸色,霍云嫣非要去做的,不管对错,她知道拦不住,就不会硬拦。 做奴婢要有奴婢的本分,不能干涉主子的决定,否则就是僭越。 兰叶做事细心周到,早就在旁边的厢房准备了热水、洗漱用品和干净的衣物,连忙拉着云嫣就要过去。 云嫣:“等等等等,兰叶,我要先解手……” 兰叶:“那也得先穿上鞋子!” …… 等解决三急问题,云嫣回厢房打理个人卫生问题。 盐水漱口,温水洗脸,还用热水快速冲了个澡,她实在受不了自己身上的酒味和粘腻。 兰叶带了三套衣服过来,云嫣挑选了一套款式素净保守的浅橘色衣裙换上。 蓬乱的头发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不是云嫣想磨蹭,是她知道容灼这个情况不肯吃药又不肯看大夫,她呆在他身边也帮不了他什么,她要是一直保持着衣衫不整的模样在他眼前晃荡,时刻提醒着他昨晚发生过的事,容灼心情肯定好不起来,只会更难受。 兰叶看云嫣端起另外一个洗漱用的托盘,连忙道:“小姐,卫公子那边,奴婢去伺候就好……还有,您要不要先传早膳?” 云嫣没把托盘给兰叶,容灼现在形容狼狈,肯定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这幅样子。 她吩咐道:“卫公子的事,我亲自来。你让厨房做点清淡滋补的粥和小菜,不要直接送进来,到了房门口我出去拿。” 兰叶刚才观察了,小姐走路姿势有点别扭,不时还揉腰……可见昨晚二人是真的成事了,小姐身体应该还不怎么舒服。 兰叶心想,这卫公子除了一张脸生得格外好看,看着就是病恹恹的病秧子,才一个晚上,居然能让她们小姐这样的爆脾气变成绕指柔,还学会伺候人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还有,卫公子这身体也是真的虚弱……春宵一度后,他堂堂大男人,已经解开了那绳索束缚,居然还起不来床,要小姐伺候他洗漱…… 兰叶默默腹诽——也怪她们小姐见识少,这是头一回养相好,没有对比,才会把卫公子这个病美男当宝。 既然已经开了养相好这个头,养一个是养,养几个也是养,等小姐以后多养几个年富力壮的,卫公子那样的肯定就要失宠了…… ……等等,她都在想些什么呀? 兰叶脸红,连忙打住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按照云嫣的吩咐,去让厨房做早膳了。 - 当云嫣端着托盘推门而入时,容灼正在数床幔上绣的牡丹花图样的数目。 并在心里第一百零一次重复—— “她会回来……” “她不会回来……” 等听到推门的声音,容灼眼神一亮,连忙停止了这种无聊愚蠢的行径。 闭上眼睛装睡。 但又怕自己睡着,云嫣转头就出去了,于是在听到她脚步走到床边时,适时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一开口,就是沙哑虚弱的破锣嗓子:“你还、知道,回来?” 这是容灼真实的心情,可他听着怎么觉得……这话像是个深闺怨妇一般? 更悲催的是,他现在就连做她相好的资格都没有,人家深闺怨妇,好歹有名有份的。 这么一想,容灼顿时又开始觉得胸闷气短,心口疼。 本想再吐点血,多博一点这女人的心疼……偏偏这会儿身体内脏已经完全不再绞痛,这血也吐不出来了。 下一刻,一条温热的湿帕子,轻柔擦上他的脸颊。 女人坐在床边,幽幽的馨香缭绕在鼻间。 她的声音温柔轻软:“抱歉,让你久等了。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身上还疼不疼?” 一双清亮明澈水汪汪的桃花眼,忧切地看着他。 他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认真打量她的模样。 少女脸上不施脂粉,眉若柳叶,明眸皓齿,琼鼻挺俏,唇不点而朱,端的是一副天生丽质好颜色,娇艳动人。 不同于她昨晚穿红纱薄裙的妩媚撩人,今天一身素净衣裙的她看起来非常的清纯甜美。 还很……宜家宜室。 第4章 全世界你最好看她肤浅又凉薄 云嫣不知道的是,容灼心里的确恨,但却不是她以为的想要杀了她的那种恨。 容灼恨她薄情寡义,恨自己现在还身陷囹圄。 从理智角度来说,哪怕云嫣愿意嫁他,其实他现在也不宜娶她。 一个落魄书生陡然娶了高门贵女,还是话题度很高的“京都双姝”之一,肯定会惹来许多人关注。 他如今势弱,正是要低调行事的时候。 要是这时候成了霍家的女婿,相当于一脚踏入京都名流圈,也就大大增加被人认出他真实身份的风险。 本来容灼也没那么想娶云嫣的,只是觉得既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他要对她负责。 没想到被拒绝了…… 这人都有逆反心理,她不想嫁,他反而就越想娶了。 他总得找机会证明自己不止一…盏…茶,不止中看还很中用。 这次是时机不对,刚好这几天是他每月身体最虚弱的时候。 要是平时,下不来床的那个,肯定不是他。 当然,除了想要证明男性尊严这种面子问题,最重要的是,他已经确定与这女人肌肤相亲,真的可以让他体内病痛缓和消减,甚至有希望能解掉他身上这奇毒。 老神医说过,他身体的毒素是不断变强的,最多十年,他的内力将彻底无法压制体内毒素……到时,也就是他死期。 没有哪个久遭病痛折磨,寿命只剩下十年不到的人看到了生的希望,还能丝毫不心动神往。 只是不知道这解毒的方式对她身体有没有损害? 从她今天的状态来看,应该只是略有不适…… 等他平时状态好了,也不知道解毒效果是不是会更好? 具体的,还有待验证。 问题来了——他什么时候能有再验证一次的机会? 看着云嫣伺候着他洗漱,还是尽量小心避免碰到他,容灼内心十分不是滋味。 等洗漱完,云嫣给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的容灼喂了一杯水。 水还有点温热,这会儿喝刚好。 喂水时,云嫣注意到容灼衣领处沾染了几滴血珠。 想到隔壁厢房,兰叶也给容灼准备了新的衣服,她说道:“你等等,我去给你拿衣服。” 容灼再次一把抓住云嫣的手。 喝了水,他的声音也没那么沙哑了:“不用,我现在好多了,你扶我起来,我自己过去。” 缓过五脏六腑绞痛的那一阵,这会儿容灼身体虽然虚弱,但也只是无法做重活而已,正常行走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自己洗漱更衣当然也不在话下。 至于为什么他刚才任云嫣伺候他洗漱,现在还要她扶…… 咳,主要是想借此与她多接触,试试看是否能提前结束他这次的虚弱期。 一切都是为了治病! 云嫣看着自己又一次被抓住的手腕,就很迷惘……这男主,似乎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恐女”啊? 或许是因为他们昨晚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如今容灼的身体状态又实在太虚弱,靠自己无法行走,才不得不暂时忍耐对她的不喜! 明明她帮忙把衣服拿过来更方便,容灼行动不便都非要起床,肯定是无法忍受在这个他经历了许多屈辱的房间继续待下去了。 云嫣顿时心头涌上一股浓浓的愧疚,在心里又谴责了一遍自己稀里糊涂犯下的罪行,小心地扶着容灼站起来。 她小声嘀咕道:“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喝酒误事……” 酒后乱性要不得,差点把她的小命搭进去! 容灼顿时眼睛一亮,GET到了重点:……酒! 酒是色媒人,等他这虚弱期过了,找个机会把她灌醉,然后一回生,二回熟…… ……不行,他都在想些什么呢?要是他把这招数反用在她身上,那他岂不是成了他最憎恶鄙夷的卑劣无耻之人? 云嫣一边扶着容灼往外走,一边絮絮叨叨:“不过你放心,今天下午我就离开别院,以后再也不主动出现在你面前,以免碍你的眼……” ……她这是要与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容灼面无表情地想,做个卑劣无耻的人挺好的,反正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云嫣继续道:“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去霍府找我,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 容灼:“我的确是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云嫣:……哈?这么快的吗? 可有什么她能帮他的呢? 卫鸣濯这个假身份看起来落魄穷困无依无靠,容灼的真实情况可并非如此。 容灼出身就不用说了,中宫皇后嫡出,尊贵无比。 一个五岁就流浪在外的小皇子,能一次又一次躲过那些暗中想除掉他的种种势力,除了作者君给的主角运气光环,当然也有实实在在护着容灼的人,那就是皇后的师兄,容灼的师父,一位实力堪称江湖第一的高手大佬,并且财力也十分丰厚。 所以容灼现在虽然不得不选择暂时隐藏身份,但却是不缺钱也不缺势的。 容灼:“我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需要你留下,多照顾我一段时日。” 云嫣:……?! 原文中可是说了,男主这虚弱期每个月就三天,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容灼最信得过的心腹下属出去外地执行任务,出了点小意外,耽搁了两天,今晚就能赶回来了。 就算容灼真需要人照顾,也用不着她呀? 这人该不会想把她留下来,变着法子折磨她吧…… 云嫣一脸为难,推辞道:“这,这不太合适吧?我在这呆久了,要是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的,岂不是有损你的名声?我是无所谓,名声已经那样了,随便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但不能连累了你。要不,我给你找两个老实可靠的小厮?” 感受到云嫣犹疑中夹杂一丝抗拒的情绪,容灼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不过,这一次完全是装的。 “算了,你不愿、我也不好…勉强。就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自生、自灭……人都要死了,哪还管什么,名声?我只是想、有个人,陪我、说说话……” 云嫣:……→_→ 云嫣演技也就一般般,但好歹也是演过几部戏的,一眼看出容灼这是在演她。 唉,看破不说破。 云嫣内心默默无语,想了想道:“我留下常住别院不合适,但以后我得空会多过来陪你。” 伴君如伴虎,哪怕容灼现在还不是那个人人惧怕的暴君,她也不敢时刻待在他身边,否则她要是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那岂不是要罪加一等。 不过,容灼既然不惜装病也要见她,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她也不好驳了他的愿,谁让她有错在先呢? 在容灼登基之前,就算他再恨她,应该也不会弄死她。 也罢,她在容灼面前多伏低做小几次,让他消消气也好。 以免他对她的那股子气一直堵在心口发泄不出来,反像个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容灼立刻停止了咳嗽:“霍小姐,你可要说话算话。” 云嫣:“自然算话。这样吧,我今天先回家一趟,下次三天后过来。” 她得自己留几天适应这个新身份的时间。 容灼目带探究地看向云嫣。 哪怕他能感知她的情绪波动,还是深感看不透这个女人。 她刚才应该是看出他是装的,但在纠结了一番后,浮起歉疚的情绪,还是选择了退让。 对他不时涌上畏惧之意,但她对他的担忧、心疼也是真切的。 昨日初见时,他觉得此女就像传闻中的一样,刁蛮任性,嚣张跋扈,张狂暴躁,还目无法纪,为了满足一己之私,完全不顾他人意愿,还用了那等下三滥的手段算计他。 说一句可恶至极都不为过。 待昨晚她喝醉酒后,她给他的又是另外一番感觉,依旧张狂肆意,但却没有了某些让他觉得反感厌恶的东西。 而今天,她给他的感觉,则是个内心柔软善良,有点怂,却也不失敢作敢当的姑娘…… 很难让人讨厌得起来。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呢? 容灼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俩人说话间,隔壁厢房也就到了。 这个厢房有两间净房,刚才云嫣用了一边,另外一边浴桶里的热水还没动,因为用盖子盖着,虽然不算热了,但也还不算凉。 容灼一向喜洁:“我先沐浴再更衣。” 云嫣本想问容灼,需不需要她帮忙,毕竟容灼这走路都艰难,能自己洗澡吗? 却听得容灼下逐客令:“我自己可以,你先出去。” 云嫣不想让他误会她还对他的美色有所企图,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好,那你好了叫我。” 看着她毫无留恋,似乎还松了口气的背影,容灼心里又开始觉得有点堵。 是因为他是已经得到手的,所以他的身体对她而言毫无吸引力了吗? 真是个肤浅又凉薄的女人! - 云嫣在厢房门口,靠着走廊上的柱子站着,神游天外。 昨夜,她的确是真心实意馋容灼身子。 像容灼这般和身材哪哪都好看,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的极品,简直是平生头一回见。 要不是她得了绝症,他是卖身的,她简直都想和他来一段甜甜的恋爱。 虽然初体验谈不上爽,但对一个大美男为所欲为,心理上感觉很爽。 谈不了恋爱,那她可以选择长期包下他。 若是他家里欠的债在她能力范围内,她可以帮他把债还清,让他以后只需服务她一个。 如果他愿意,她甚至可以给他介绍一些娱乐圈的资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反正她人都要死了,钱也花不完,就当做好事了。 谁知睡了一觉起来,晴天霹雳—— 她为所欲为的对象,根本就不是什么卖身的小白脸,而是她根本睡不起的大佬! 云嫣那些旖旎的心思自然也就收得干干净净。 神游了一会儿,云嫣站久了,觉得腰酸腿软的,不过小院子里的游廊是没有长椅可坐的。 云嫣找了处木质阶梯,不拘小节,直接坐在阶梯上。 还捡了根院中灌木掉落的枯枝,玩得不亦乐乎。 等容灼快速沐浴完,换上干净的衣服,打开厢房门时,就看到云嫣坐在阶梯上,拿着根小树枝,阻挡扰乱蚂蚁的行进路线…… 真是,童心未泯。 容灼幽幽问道:“蚂蚁有那么好看吗?” 这时,兰叶拎着食篮走进来。 就听到她们家小姐道:“哪能呢,蚂蚁哪有小宝贝儿你好看?你是全世界最好看的……” 兰叶:……! 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云嫣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捂着嘴,转头看向容灼。 刚沐浴完,换了一身月白常服的容灼,清冷俊美,君子如玉,好看让人挪不开眼。 云嫣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以指尖轻轻拍打自己的嘴巴,尴尬道:“我,我这破嘴,瞎说什么大实话,你别往心里去啊,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容灼却是心情多云转晴,对她微微一笑:“没事,不冒犯,我就爱听实话。” 兰叶:…… 她的到来,被忽视了个彻底。 第5章 我会好好宠爱你的霍云嫣喜欢女人?…… 陪容灼吃过早饭没多久,云嫣和兰叶就坐上了回霍府的马车。 云嫣倒是想陪容灼到下午再走,这样离他得力下属常寿回来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只是容灼说他身体好多了,接下来想要好好休息,无需她守着,只叫她记得履行诺言,三天后记得来看他就好。 云嫣想到容灼现在还是虚弱期,她这个昨晚才对他造成身心伤害的罪魁祸首在旁,他的确没法安心休息。 原文中,容灼这个主角虽然走的是美强惨路线,但在经历了被一个女人霸王硬上弓这种惨事后,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了,不然接下去的剧情还怎么走。 云嫣于是也就识趣地先离开。 当然,离开前,云嫣也没忘记嘱咐别院的奴仆不许把任何有关她和容灼的事往外说,否则就把他们发卖到边疆去,又给所有人发了赏钱,恩威并施。 还单独把负责采买的婆子叫来,私下敲打警告了一番,威胁这事外面要是透露一点风声,就割了她的舌头。 原文中,霍云嫣霸王硬上弓没成功就算了,没过多久,她在别院强迫把远房表兄做相好这事,因为负责采买的婆子去买菜时和人聊天,嘴碎说漏了嘴,传了出去,传得整个京城几乎人尽皆知。 霍云嫣的婚事三次告吹,本就有了克夫的名声,这次过后更是声名狼藉。 接下来,霍云嫣不止找不着对象,连想养相好这条路也断了——她被父母罚了禁足半年。 被禁足了还不安分各种作死,把半年禁令折腾成了一年半。 最后禁令还没解除,容灼就登基了,霍云嫣付出了双眼和双手的代价。 ——这是她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强抢民男付出的代价。 当然,主要是因为她这抢的不是什么民男,而是个假平民真皇子。 且不知容灼登基后会如何处置她,毕竟她的罪行比原身还严重多了。 接下来的一年说不定就是她最后的自由时光了,云嫣可不想在被关禁闭中度过,做事自然得谨小慎微一些。 ----- 这处别院名为落秋别院,就在京都西南城郊,不算太远,但马车脚程慢,等云嫣回到霍府,已经是一个半时辰后,也就到了中午了。 云嫣问了管家,得知她爹娘都不在家,纨绔爹去找老友下棋了,郡主娘则是去了表姐昭荣长公主那,二人中午都不回来。 而与她是龙凤胎的长兄霍云耀,则是被送进了直属于皇帝管辖的玄御军训练营,每个月只能回家一两次。 因着玄御军副统领是他们舅舅的关系,又有安阳伯爹爹去求了皇帝的特许,所以霍云耀可以跟着参加训练。 但是霍云耀是不可能通过最终考核,成为正式的玄御军的。 因为霍云耀七岁那一年从树上摔了下来,伤到了脑袋,后来外伤治好了,智商却停留在了七岁。 同年不久后,又发生霍云嫣落入湖中的意外,也就是兰叶立刻跳水,救了她的那次。 虽然及时救回来了,但安阳伯和长宁郡主还是心有余悸,给他们请了武师教习功夫,只求兄妹俩平安健康长大,其他方面的教导并不严苛,平时尽量顺着他们的意愿来。 父母过度的溺爱和纵容,养成了原身刁蛮任性妄为的性子。 云嫣不可能完全按照原身的性格和行事风格生活,也不知道原身父母会不会发现现在的她换了内芯,是个冒牌货? 不管怎么说,不用马上面对这一世的亲人,云嫣大大松了口气。 趁着等厨房准备午膳的功夫,云嫣先熟悉了一下接下来要居住的环境。 因为安阳伯救驾有功,皇帝给赏赐的宅子还大的,一草一木布置得都非常精心,就是一座大型古风园林,一个小时都逛不完的那种。 身为安阳伯府嫡女,也是独女,云嫣住的院子位置很好,风景也很好,就这名字不太吉利。 碧草居。 碧草碧草,头顶青青草原,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兆头。 难怪原身三任前未婚夫,除了第一任意外暴毙,后面两个,一个选择和他表妹私奔,一个被霍云嫣隔壁国公府大房的堂妹耍手段抢走了。 虽然三个未婚夫都成了过去式,如今有瓜葛的容灼只能算是露水情缘,他以后找不找对象和她都没什么关系,云嫣还是觉得要换个院名。 毕竟她要是能保住小命,以后肯定不能自己一个人孤寡一生,要么招婿,要么养别的相好,总得找伴儿的是吧。 总之,不能再绿油油了。 云嫣开始琢磨要改什么院名。 起名废,一时也想不出适合的,云嫣开始打量院子里的摆设。 值钱的好物件不少,舒适幽雅,可见原身在家里很受宠爱。 虽然穿越并不是云嫣所能掌控的,但无论如何,她的确是占了原身的身体,是鸠占鹊巢、利益既得者。 也不知道原身的灵魂哪去了? 她再睡一觉,会不会又穿回去了? 这些都不是她所能决定的,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午饭送上来了,早就饿得不行的云嫣开始享受美食。 兰叶是丫鬟,按规矩是不能坐下和主人一起用膳的,云嫣也不会为了显示自己的亲和,非让她一起。 突然做出如此反常之举,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有问题吗? 早膳为了照顾容灼虚弱的身体,她让厨房做得比较清淡,加上别院厨子手艺粗糙了些,味道只能说尚可。 这霍府厨子的厨艺不错,加上用的都是好食材精心烹制的,这顿午饭的味道堪称美味! 就是做菜花样少了点。 还有就是一个人对着一桌子菜,再怎么好吃,也有点没滋没味的…… 云嫣吃了七分饱,就放下筷子。 至于她吃不完的饭菜也不会浪费,会分给院子里的下人吃,云嫣让兰叶先挑了她喜欢吃的留下。 吃完饭,身体不适,还舟车劳顿了一个上午的云嫣,很想倒头就睡。 但五年来,身为一个女团爱豆的职业素养,云嫣无法放弃对身材的管理。 加上没了绝症带来的生命倒计时威胁,容灼对她的态度……目前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恨到要杀了她,她也还有时间改变原定的悲剧命运,总之,未来可期。 人有了活着的希望,就会积极乐观起来。 刚吃饱不宜剧烈运动,散散步总是可以的。 云嫣在院子里溜达消食,顺带思考新的院名。 兰叶吃饭去了,换成兰穗跟在她身后,这是她两名贴身一等丫鬟中的另一个。 看云嫣心情不错,兰穗先是奉承了两句云嫣今天的装扮好看,然后说道:“小姐,您今天怎么提前从落秋别院回来了?是住得不习惯吗?早知道我就算身体不舒服,也应该陪着小姐您一起去的……” 这个兰穗……她想起来了。 云嫣之前看文时,对霍云嫣相关的内容可是看得很仔细的,所以对兰穗这个名字印象深刻,这不是隔壁国公府那个耍手段抢了霍云嫣第三任未婚夫的堂妹霍云娴买通的内奸吗? 比起不时爱说教几句的兰叶,兰穗更会溜须拍马,喜欢说漂亮话,也更的霍云嫣的欢心。 平时霍云嫣出门,如果只带一个大丫鬟,她大多都是带着兰穗。 近来因为第三次被退婚的事,霍云嫣听多了闲言碎语,觉得心烦,假借身体不适要休养一段时日的名头,打算去别院小住一阵,刚好兰穗小日子来了身体不舒服不宜出门,才转而带了兰叶。 昨天出门时,霍云嫣本来打算要去的是京郊西北方向的温泉别院,路上看到有人卖秋凉果,霍云嫣想吃秋凉果了,中途决定改道去京郊西南方向种了许多秋凉果的落秋别院。 才有了后续的霍云嫣一眼看上容灼长得好,想要“霸王硬上弓”之事。 霍云嫣会突然生出想养相好的念头,自然也是这兰穗有意撺掇的。 原文中,霍云嫣养相好这事虽然是由落秋别院采买婆子口中无意泄露出去的,但这事会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背后自然少不了推手。 后来,霍云嫣被父母关了禁闭,禁足期间还不断作死,也是这兰穗在挑唆,净出馊主意,表面上打的是为了霍云嫣好的名义,却每次都是坏的结果。 无利不起早,兰穗会这么做,都是因为收了霍云娴给的好处。 一个多月前,霍云娴在去上香时遇上土匪,下山回程途中恰好撞见她的未来姐夫,霍云嫣的第三任未婚夫邵承远邵小将军,又在逃命时刚好和邵承远一起滚下山坡,她还不慎崴了脚,天还下起了雷暴雨,俩人不得已,在山洞里过了一夜…… 邵承远肩膀受了刀伤昏迷,还开始发烧,霍云娴迫不得已,用衣服给他包扎伤口,用身体为他取暖…… 前面都可以说是凑巧,但一个正在相看亲事的闺阁姑娘,主动以身体给堂姐的未婚夫取暖什么的,要说霍云娴对邵承远这个前途无量的夫婿人选没有一点觊觎之心,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是云嫣上帝视角看到的原文。 霍云嫣所看到的则是,霍云娴全然无辜,一切都只是意外,她也不想的,她也很愧疚,装得一手好白莲。 邵承远主动揽下了所有责任,上霍家负荆请罪退婚。 没过几日,就转而求娶霍云娴。 外人不知其中内情,但结果却是看得到的,原本属于堂姐霍云嫣的未婚夫,成了堂妹霍云娴的。 虽然有不少人说是邵承远不喜霍云嫣刁蛮任性嚣张跋扈,对温柔娴雅的霍云娴一见倾心,这婚退的好! 但也不乏有人说霍云娴这个做妹妹的,手段了得,抢了堂姐的未婚夫。 霍云娴不想让这种声音继续下去,于是让兰穗撺掇霍云嫣养相好。 原文中,霍云娴在知道没脑子的霍云嫣还真做出这种蠢事后,就把霍云嫣强迫远房表哥做相好这事,暗中推波助澜宣扬了出去。 还好云嫣穿过来的这会儿,这一切都还没发生。 这兰穗,留在身边,就是个祸害啊! 然而没有合适的理由,云嫣也不好立刻让她走人。 加上云嫣也怕她打发了兰穗,霍云娴这个宅斗满级的心机girl又换了别的她不知道的内应,那岂不是防不胜防。 兰穗这种背主的丫鬟,迟早要处置,但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云嫣只轻描淡写道:“那边厨子做的饭菜不太合胃口,就回来了。” 兰穗一脸忧虑:“小姐不是烦她们闲言碎语吗,要不,您还是去温泉别院住几日散散心,避避风头?这次可以把厨子也一起带上。” 兰穗撺掇原身去京郊西北的温泉别院,自然是因为霍云娴早在那边做了布置。 一次谋害不成,又来一次,这霍云娴可真是朵黑心莲。 云嫣冷笑道:“避什么风头?被堂妹抢了未婚夫,这事又不是我的错。我想开了,嘴长别人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要是谁敢当着我面说的,那我就给他们好好上上课。” 她被退婚三次怎么了,又没吃他们家大米,关他们屁事! 身为一个女团偶像,云嫣在媒体面前,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都要反复考量斟酌,一句无心的话,也会被狗仔过分解读,恶意揣测。 她其实很羡慕霍云嫣任性自我张扬肆意的活法,遇到看不惯的想怼就怼,自己舒服最重要。 当然,她会把握好随心所欲的这个度,过分放纵私欲,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兰穗挑唆失败,眼看云嫣是听不进劝了,只能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呵呵……小姐说的是。” 云嫣看着兰穗吃瘪的样子,心中暗爽,面上却是一脸不悦地训斥道:“还有,这是我家,我爱去哪,用不着你一个丫鬟操心。” “你不是小日子身体不舒服吗,那你好好休息,我身边有兰叶就行,不用你伺候了。” 云嫣冷冷说完,就大步走进屋子里。 原文中,原主瞎了,还没了双手,脾气变得喜怒无常,还经常伤人,各种闹自杀,身边的奴婢都被她吓走了,只有兰叶一直陪在她身边。 所以,她身边的奴婢,只有兰叶是绝对可信,绝不会背叛她的。 突然被训斥,还陡然失宠的兰穗一脸懵逼:……?! 兰穗哪里是身体不舒服,无非是怕云嫣去温泉别院路上遇上霍云娴安排好的身世凄苦投怀送抱求收留的美男子,真发生点什么……她也在场的话,事后老爷和夫人会连她一起罚,才找了借口推脱没跟着去。 谁知这些安排算计都落了空。 如今想再让霍云嫣按照她的计划行事,不仅挑唆不动,还遭了她的厌恶。 总感觉从落秋别院回来的霍云嫣变得不太一样了……她怎么突然变得聪明起来,不好忽悠了呢? 云嫣回到房中,等在门口的兰叶连忙迎了上来。 刚才院子里,云嫣和兰穗的对话后面的部分,她都听到了。 兰叶眼眶微红,小小声道:“小姐……谢谢小姐信任,我一定好好服侍小姐。” 她早觉得兰穗有些话不太对,小姐不应该都听她的,可小姐烦她爱说教,反而和兰穗更亲近了。 云嫣掐了把兰叶清秀的小脸蛋,凑近兰叶耳边,笑眯眯道:“好兰叶,以后我会好好宠爱你的。” 还站在院子里的兰穗一脸震惊:……??!! 霍云嫣该不会是脑子被门夹了,突然变性改成喜欢女人了吧?还,还看上了兰叶?! 她,她长得没有兰叶好看,就算想毛遂自荐,也竞争不过啊! 第6章 治愈超能力再梦霍云嫣 因为兰叶早上见识过云嫣对卫公子的态度,她知道云嫣这只是在跟她开玩笑。 刚调戏完兰叶的云嫣看向还站在门外的兰穗,眼神陡然又变得冷厉,气势吓人得很。 ——被容灼瞪多了,跟他学的。 兰穗被看得心中一慌,连忙转身离开了。 兰叶适时上去,把房门关上,然后服侍云嫣更换寝衣。 不仅兰穗觉得云嫣变了,兰叶也觉得小姐今天给她的感觉就像变了个人……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爱情的力量? 先是对着卫公子甜言蜜语,那话肉麻得,兰叶听了都脸红。 兰叶心中本来对卫公子挺有几分意见,毕竟她是天然站在自家小姐这边的,看不得他一个大男人却跟个病西施似的,不过是个相好,反倒需要她们家小姐强撑着不舒服的身体去伺候照料他,这排场可真大。 不过在看了自家小姐和卫公子相处时,空气中满是粉红色泡泡在弥漫的甜蜜气氛后,兰叶对卫鸣濯的意见也消退了许多。 想想卫公子也不容易,到底是她们家小姐强迫于人在先,卫公子没有冷言恶语相对,已经是十分好涵养了。 卫公子看她们家小姐的眼神,是柔和中带着欢喜的,应该至少不讨厌她们家小姐。 大概是因为小姐遇到了喜欢的人,还得偿所愿了,她身上没有了以前的戾气,变得随和起来。 不过,小姐早上对别院的仆人恩威并施,还有刚才训斥兰穗时,兰叶总觉得她比以前拿着鞭子威胁人时更有威慑力。 兰叶不解地问云嫣:“小姐,你既然那么喜欢卫公子,那只把他养在别院,让他当个相好,会不会委屈了他?要是卫公子明年春闱,能金榜题名的话,您要不要考虑一下卫公子……” 这世道,到底是对女人更苛刻许多的,男人没成亲前各种通房侍妾,只要没生出庶长子来,就算是有规矩的人家了。 已经和离的女人养相好也就罢了,这种多半是不准备再嫁的。 未出阁的女儿家养相好,这种事能瞒得了外人,真要谈婚论嫁,迟早会被未来姑爷发现,对方多半不能接受这种事,除非是嫁给门楣低了很多的人家。 卫鸣濯除了出身差,品貌不仅不比京都上流世家公子哥差,还比那些人都更出挑,如果云嫣想要名正言顺嫁人,他倒是成了最佳夫婿人选。 只要霍家愿意帮扶,哪怕卫鸣濯明年春闱没考上,也不是不能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的。 兰叶满心满眼,都在为自家小姐的终身大事盘算。 云嫣知道兰叶是真心为了她着想,但她还是敲了敲兰叶的额头,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告诫道:“别整天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卫公子那样神仙一般的人物,不是我等凡夫俗女消受得起的。” 兰叶捂着有点疼的额头,看出云嫣并没有真的生气。 她放心大胆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是,昨晚,你们都已经成事了……卫公子是长得好看,小姐您也是姝色无双,你们俩站在一起男俊女俏,一看就很登对。” 云嫣一脸严肃道:“昨晚我和卫公子,只是一个错误,一场意外。我让他暂时继续住在别院,但不是以我相好的名义,而是我需要赎罪补偿的对象。兰叶,这种话你可以后不许再说了。” 兰叶还是不能理解,不过她听出云嫣是真的不打算和卫公子在一起,甚至都没把卫公子当相好。 她乖乖点头:“兰叶知道了,兰叶谨记小姐教诲。” 云嫣知道兰叶想不明白,她要是没有任何解释,兰叶以后在容灼面前要是不小心表现出想撮合他们俩的意思来,容灼说不定还会认为是她指使的。 云嫣问道:“兰叶,你是不是觉得卫公子除了家世不好,哪哪都好,容貌气度比我前面三任未婚夫还要出挑?” 兰叶猛点头。 云嫣压低了声音:“那你觉得,一个家道中落的商户之家,能培育出卫公子这样出色的后辈来?我也是昨晚无意中得知了一些事,猜到卫公子的真实身份应该大有来头……” 兰叶双目圆睁,震惊地捂住嘴巴。 难怪今天小姐对卫公子的态度,好得近乎有些……小心翼翼,原来,这并不是什么爱情力量。 云嫣看兰叶这是信了,顿了顿,才继续道:“不过具体是什么来头,我也不太清楚,有些事,咱什么都不知道不行,知道得太多也不好,稍有不慎,说不定会招来……” 云嫣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能让一个伯府千金如此忌惮,甚至担心杀身之祸的……哪怕云嫣没有细说,兰叶也隐隐能猜到应该和那皇权纷争有关。 当今皇帝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偏偏还迟迟没立下储君,几个成年的皇子们之间明争暗斗,朝堂上的派系之争也越演越烈。 这卫公子,指不定就是哪位皇子手下的人…… 霍家只有爵位,没什么实权,一向是中立派,但耐不住长宁郡主的母族贺家太牛逼——爷爷是战功赫赫的异姓王亲王,姑奶奶是先帝贵妃、如今的贺太妃,父亲是驻守北齐边关的大将军,一母同胞的亲兄长贺潜是手握实权深得皇帝倚重的玄御军副统领。 那卫公子,该不会是有心人为了拉拢霍家以及背后的贺家,特意送到她们小姐身边的吧? 兰叶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着急道:“那小姐您怎么三天后还要去别院?我们离他越远越好!” 云嫣安抚地拍拍兰叶的肩膀:“我这不是之前不知道,已经犯下了那等错事吗?总得做点什么,消解卫公子心中对我的恨意,否则若是他以后得势了……” 兰叶欲言又止,心想,卫公子看小姐您那眼神,哪有什么恨意,虽然也不是爱意,但也充满了感兴趣的意味…… 不过兰叶怕自己可能是猜错了,也怕她要是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俩人真成了一对…… 既然那卫公子身份不简单,就不再是值得托付的良配了。 CP粉兰叶才粉了半天,就脱粉了,还暗暗下定决心要捍卫小姐的安全,决不能让那卫公子得逞! ……呃,也有可能是要捍卫那位病弱卫公子的安全,不再让她们家小姐得逞…… 云嫣告诫完小丫鬟,就打着哈欠躺在香香软软的床上,盖上薄被开始午睡。 ----- 云嫣累得很了,几乎是倒在床上就秒睡,睡梦中,云嫣又梦到了原身霍云嫣。 昨晚她梦到的,是原身霍云嫣以前的事,这一次做梦梦到的,居然是原身……穿到了她二十一世纪的身体里? 并且神奇的是,霍云嫣居然也是穿到她二十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才刚出道三年,参演的第一部 电影上映了,演了个女四号,因为演技差被全网嘲。 那次,她连轴转工作了一个多月,累得晕倒了,当“她”再次醒来时,身体里的灵魂就变成了霍云嫣。 霍云嫣是在瞎了三年后,二十二岁时被人推入湖里,死了穿过去的。 但霍云嫣在醒来前,也做了梦,在梦中“看”到了她前世因为过劳工作,每天都睡得极少,吃得也很少,在两年后得了绝症,最后在千里马会所醉生梦死,表姐为她拍下的小白脸还没睡到手,她就…挂…了…… 已经知道自己只是一本小说中,被强行降智的炮灰女配的霍云嫣:“……怎么会有人这么惨!天天累死累活,还没来得及享受就死了,哈哈哈,简直比我还惨!” 觉得霍云嫣更惨的云嫣:……??!! 感觉有被冒犯到。 霍云嫣:“不行,本小姐才不要每天累死累活唱唱跳跳当戏子还被人骂,我只想过舒服享受的人生。” 云嫣进了娱乐圈如此拼命工作,并不是因为她家很穷,相反,她家里其实还挺有钱的,就是家庭情况有点复杂。 她爸妈是商业联姻,在她一岁时就离婚了,然后很快就各自有了新的家庭,还有了因为爱情结合的孩子。 云嫣由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四老轮流抚养,可以说爹不疼,妈不爱。 20岁那年,她被全网黑,其实是她爸妈一起花钱买的水军。 ——没错,是亲的那两个,不是后爹后妈。 因为他们不希望她继续混娱乐圈,而是要求她回去和一个三十岁,出了车祸废了双腿的老男人结婚……商业联姻的那种。 云嫣当然不可能答应,她现实中的选择是加倍努力工作。 然而梦中穿成了她的霍云嫣,做了不一样的选择,她决定退圈嫁人—— “太好了,我可算能嫁出去了!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并且还从她爸妈手里狠狠敲了一大笔嫁妆。 云嫣:喂,可那是个双腿残废,还比她大了十岁的老男人?! 霍云嫣:“反正这个世界离婚容易得很,婚后要是过得不爽,只要本小姐足够有钱,养几个小白脸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云嫣:……这样也行?=口=! 霍云嫣很快住进她合法丈夫的家里。 然后在和她病娇阴郁系帅哥老公日常相处过程中,霍云嫣发现了自己的金手指——治愈超能力。 她受了外伤,好得特别快,她的唾液、血液对别人的身体负面状态有治愈作用…… 霍云嫣一开始也不知道,她是觉得这么个大帅哥老公,不管他愿不愿意,总不能干摆放着,于是她闲来无事,就各种偷袭强吻她家老公……实践出来的。 因为多数是强吻,偶尔还会见血,她老公的双腿本来没有希望治好的,开始重新有了知觉。 哪怕不用血液,只要霍云嫣在和人肢体接触过程中,有意运用治愈能力,也能凑效,但这样很耗费精神,会累得特别快,需要靠进食和睡眠恢复精力。 梦到这里就断了。 在梦临近结束的那一刻,云嫣感觉自己和另外一个世界的霍云嫣脑电波有了一瞬的意念交流—— 要说霍云嫣对古代世界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大概是她的父母兄长。 还有不想放过那个在她背后,两次推她下水的人——霍云娴。 一次是她七岁那次,霍云娴说她是不小心的,求她不要告诉家里人,霍云嫣信了,对家人说自己是意外落水。 直到二十二岁,霍云娴又一次把她推进湖里。 霍云嫣到死才知道,她这个人人称赞温柔娴雅的堂妹,从小就嫉恨她,只因自己长得比她好看。 …… 云嫣从睡梦最中陡然转醒,不自觉地紧紧揪住了身上的薄毯。 她有所预感,她会梦到这一幕,是因为她很关心霍云嫣的去向,以后就不会再梦到了。 霍云嫣的父母兄长,她会代替霍云嫣,把他们当成自己真正的亲人一般照顾,害死她的霍云娴,她也会想办法替霍云嫣报这个仇。 她在二十一世纪放不下的,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四老,他们年纪大了,身体多少都有些毛病,她希望霍云嫣能替她多照顾四老,霍云嫣应该也接收到了。 云嫣这一睡醒来,已是傍晚。 她身体的酸软无力和轻微不适,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一身轻松。 云嫣心念一动——该不会她也和梦中的霍云嫣一样,不仅有超强的自愈能力,身体的血液、唾液等等,都对他人有治愈作用吧?! 那她昨晚和容灼那啥啥不可描述行为,岂不是……?! 想到这里,云嫣立刻从床上坐起身来。 第7章 全场最靓的崽容灼的准备 云嫣在房间的多宝阁上找到一把匕首,撸起袖子,往自己手臂上轻轻割了一道1cm的细口子,渗出细细的血珠。 想到自己的血说不定也有治愈效果,云嫣连忙丢开匕首,用帕子接住了手臂伤口掉落的一滴血。 治愈能力,能对别人使用,肯定也能对自己使用! 云嫣也不知道要怎么用,就集中精神,想着伤口快快好起来…… 下一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她手臂上那道1cm的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连结痂都没留下,就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云嫣想起来了,她在看《暴君上位记》时,作者在作话说,男主有一项超能力,但是不会在文里直接写出来。 这文只写到容灼登基后遇到的数桩麻烦,他雷厉风行,以残暴手段镇压了下去。 然后就……坑了,因为作者肝癌晚期,去世了。 小说戛然而止时,容灼虽然登上了那至高之位,但身上奇毒未解,北齐、西凉尚未征服,所有他看重的亲人朋友都先一步离他而去,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从小养育教导他的师父暗疾发作,重病缠身,死在了他登基的那一晚。 最信任的心腹下属兼好兄弟常寿在他登基后的第一次虚弱期,为他挡刀而死。 惨,简直太惨了! 这根本就是暗黑报社文! 不过云嫣那时得了绝症,看不进那些甜宠腻歪的,所以才会看了这篇文。 文下评论区有无数读者自发续写的结局,但讨论度最高的一个帖子却是——男主到底有什么超能力? 云嫣点进去看,各种说法的都有,有人说他有读心术,不然怎会每次都能发现谁是叛徒?但又有很多细节推翻了这种说法。 有人说他武力值爆表就是超能力。 更多人觉得男主根本就没有超能力,只有超惨。 这个话题很快就聊不下去了,不过在这个话题楼里,大家歪楼聊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你最想拥有什么样的超能力? 很多人回复,有人想要钞能力,有人想要隐身,有人想要预知未来…… 云嫣也在那个帖子回复了。 ——想要健康的身体。 还有人diss她,这算什么超能力?拥有治愈能力,能治人治己,才叫超能力吧。 云嫣又回复了一遍——只求健康。 大概是她的愿望最平平无奇,或者说,最切合肝癌晚期去世的作者最想得到的东西,所以,她不仅穿书了,还拥有了治愈超能力? 云嫣发现自己居然拥有如此牛逼的金手指,无比开心。 正开心着,肚子突然“咕~”地叫了一声,她饿了,精神上也感到有些疲倦。 这应该就是自主使用治愈能力导致的后遗症。 正好,这个点也该传晚膳了。 兰叶想着自家主子如今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晚膳也准备得很丰盛。 和中午正常食量,只吃了七分饱不同的是,云嫣对着满桌的食物,筷子根本停不下来。 直到肚子感觉吃了个十分饱,她才停下动作。 一看桌上的饭菜……八菜一汤,被她解决了过半…… 简直就是她平时的两三倍饭量。 兰叶看她吃这么多,担心道:“小姐,您吃这么多,会不会……不舒服?” 云嫣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没有不舒服,我只是休息好了,胃口好。” 兰叶还是不放心,凑到云嫣耳边小小声:“小姐,您这会不会是……有喜了?” 云嫣顿时黑线,她昨晚才和容灼那啥啥,就算真怀上了,也不可能一天就食量大增啊! 兰叶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道:“小姐,是我糊涂了,就算是有……也不会这么快。” 云嫣:“没事,兰叶你倒是提醒我了。” 她最好采取一下事后避孕措施,以免万一中“奖”了。 可她听说古代的避子汤,基本都是比较伤身的药,那药喝多了,很难再有孕。 不过,只是喝一次,应该影响不大。 也不知道她的治愈能力,能不能消除药物对身体造成的副作用? 此外,还有另外一个难题——云嫣手上没有避子汤的配方,她要是找大夫开方子,再让人去药铺买避子汤用的药材…… 暗中肯定安排了人在盯着她的霍云娴,将会第一时间知道这事。 兰叶也想到了避子汤的事:“小姐,要不我出去远一点买药材……” 云嫣回想原主的小日子,也就是生理期,又问兰叶确认了一下。 这身体小日子还是比较准时的,按照正常的,她再过三四日就到小日子了。 理论上来说,这是安全期,怀孕几率并不高。 但安全期也并非绝对安全。 云嫣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道:“不喝了。” 三四天后,若是她小日子没有来……再操心别的事。 原文中,容灼会被许多对他忌惮畏惧不已的人私底下称为“暴君”,是因为他对付敌人和背叛他的人手段十分冷酷残暴,各种酷刑折磨,让人过得生不如死。 在云嫣看来,容灼这样是有些冷血无情,但对敌人仁慈心软,那才是对自己残忍。 容灼处在这个位置上,无数人想要他死,他要是对敌人心慈手软,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而除了敌人和背叛他的人,容灼并不滥杀无辜,对待真心对他好的人,更是十分看重。 只是在容灼坎坷的人生中,真心对他好的人,并不多。 除了早逝的生母姜皇后,就只有教导他的师父,还有跟在他身边多年的随侍常寿待他是真心实意的。 其他人,要么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目的,要么是只是因为利益或是畏惧才对他臣服。 要是万一她真怀上了,云嫣也不知道容灼是会看在孩子的份上饶她一命,还是不想让孩子有她这样的母亲,更加坚定杀她的决心? 不过,云嫣并不想靠着利用孩子的方式活命,更不想和容灼有太深的牵扯。 没事,就算真倒霉怀上了,她也可以选择不生下来。 也不知道昨晚那次,她如今的治愈能力,对容灼的身上的奇毒,有没有作用? 如果有用……她能求生的几率就很大了。 当然,解毒的方式,绝不会再用阿江不可描述的那一种。 落秋别院。 容灼按照以往的经验,原本是要到今夜子时过后才会正式结束这一次虚弱期。 然而这一次,夕阳西下,日暮时分,他就感觉自己恢复了正常状态,再也没有了任何虚弱无力之感。 容灼很清楚,这是因为有了昨晚与那霍家大小姐一夜……一盏茶的亲密接触,还有早上两次握手的缘故。 掌灯时分,心腹下属常寿赶回来,汇报这次出去执行的任务情况。 容灼确认他在路上只是出了一些小意外,多耽搁了两日功夫,并没有其他状况,这才放下心。 常寿汇报完工作,顾不上去收拾一身的风尘仆仆和用膳,而是关切问道:“少爷,您这是虚弱期提前结束了?可是找到了什么解毒良药?” 容灼先是露出几许淡淡的笑意,只是很快又皱起了眉:“……是找到了。” 常寿万分欣喜激动:“真的吗?真是太好了!” 发现容灼脸色不太对,他又紧张起来:“可是这良药很难觅得?” 容灼:“找倒是不能难找,就是她……不属于我。” 这良药……他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再品尝一次。 不,一次那肯定不够,想要解毒,应该还得很多次,最好能朝夕相伴,随时得空就尝上一口,才能快快解毒。 常寿急得直挠头:“那赶紧想办法呀?威逼利诱不行的话,咱就,强取豪夺?” 昨晚被强取豪夺的对象容灼,差点儿就对这馊主意心动了。 他好不容易忍住了,敲了常寿一记:“夺你个头!我是那种无耻卑劣的人吗?” 常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打:“……不就是夺个药吗?咱多给那主人一些银钱作为回报就是了。” 容灼:…… 不,事实上,你家主子才是铜板都没收到一枚,被人夺了……的那个。 三天可真久,早知道,他就应该让她明天就过来。 也不对,她要是明天就过来了,他身体虽恢复正常状态了,但某方面知识储备依旧浅薄得很,就算有了再次“解毒”的机会,他很可能还是会因为表现不佳而被嫌弃…… 不行,他得趁这两日她不在,多做一些准备。 想到这里,容灼轻咳了声,表情有些不自在道:“你先去用膳休息,明日一早,去京城把市面上能买的……图都给我买一份。” 中间有两个字,容灼说得实在太小声,常寿听不清。 常寿:“什么图?” 容灼重复了一次。 常寿这回只听清了第一个字:“春什么?” 容灼面无表情,冷冷吐出一个字:“宫。” 常寿恍然大悟:“图?” 容灼继续面无表情:“不是饿了吗?还不快滚。” 常寿:“哦哦哦,不就是要春宫图嘛,没问题……等等,这和您找到的解毒良药有什么关系?!” 常寿不怎么聪明脑子突然灵活:“难道那手持解药之人,非要您出卖自身清白……才肯把药给您?!!” 常寿怒了:“是哪个色胆包天的,居然敢觊觎少爷您的美色!我要去教训他!等等,不对,或许是她?” 容灼不耐烦道:“我说了,滚!” 清白是什么,能吃吗? 心烦,人家根本就不觊觎他的美色了。 次日一早,云嫣用过早膳,正在花园里散步,就有小丫鬟前来通报,隔壁国公府的几位堂妹前来拜访。 之前云嫣有好好捋了捋她现在新身份的亲戚关系。 靖国公,霍崇茂,她的爷爷,身体有不少早年在战场上留下的暗疾,常年在别院里休养,已经许多年不管事。奶奶则在多年前去世了。 靖国公嫡长子,也就是霍云嫣大伯霍长松,继任世子之位,在朝中担了个从五品闲职。 霍长松第一任妻子生下嫡长子,难产去世。 继室刘氏育有一子一女,霍云娴和才八岁的小儿子。 妾室所出的有一子二女。 这是大房的人员情况。 霍云嫣的亲爹霍长楷是靖国公嫡次子,因为早年救驾有功,被封安阳伯,单独分府出来。 娶妻长宁郡主贺氏,一双儿女均是长宁郡主所出,没有通房妾室。 三房霍长林是靖国公庶子,负责打理家中庶务。 有嫡出的一女二子和庶出的二女。 比起大房和三房,云嫣觉得自家的四口之家真的算得上是人丁单薄。 今天登门拜访的,足足有四个,三小姐-大房嫡女霍云娴,二小姐-大房庶女霍云薇,大房庶女五小姐霍云芷,四小姐三房-嫡女霍云姣。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最小的霍云芷今年十四,刚开始相看亲事,打算等明年春闱结果出来再正式敲定,其他几个则是都已经定了亲。 顶着霍家大小姐名号的云嫣,顿感压力山大…… 面对一堆比她小,但婚事都有了着落的堂妹,隔三差五来以“陪长姐排忧解闷”为由前来拜访,其中还有一个是抢了她原本未婚夫的,难怪原身会觉得心烦,想去别院小住。 这几位虽结伴一起来找她,但云嫣知道,比较急切想见她的,应该是霍云娴,毕竟霍云嫣前天不按常理出牌,说好的去温泉别院,中途改去落秋别院,让她的安排都落了空。 兰穗昨日多言,遭了云嫣厌弃,短期内不宜再在她面前刷存在感,这不,霍云娴拉着一堆姐妹一起,打着关心她的幌子,亲自前来探查情报了。 云嫣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哪怕不出门,身为一个爱豆,她还是习惯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美美哒,随时可以会客。 于是很快,云嫣和二三四五,四个便宜堂妹,在花厅见面了。 几个正值豆蔻芳华的女儿家见面,第一件事当然是比穿搭比头饰比妆容…… 五人十双眼睛,互相一扫…… 云嫣确认了,她就是全场最靓的崽! 霍云嫣五官长得好,但一向喜欢化浓艳的妆容,穿得大红大紫,还喜欢戴许多金银珠宝,就像是个移动的珠宝架子,再出挑的容貌,也被这些俗物遮掩了颜色,显得艳俗不可耐。 然而今天的云嫣,脸上妆容清淡得看起来像是根本没上妆,头饰只插了一支红宝石镶金蝴蝶簪,点缀几许细小的米白色珍珠,不会显得太过素净,也不会显得累赘。 衣裙只有抹胸和垂下作装饰用的两根长丝带是红色,其余都是白色。 整个人看起来又清纯甜美又明艳妩媚,活脱脱的一个尤物。 美,实在太美了! 就连同为女人的霍家几个女孩儿看了,都觉得她的三任前未婚夫,意外暴毙的那个就不说了,后面两任……是不是瞎了眼,才会放着如此绝色美人不娶,改娶她人? 当然,这么想的,并不包括霍云娴。 云嫣上前一步,扬起营业性的亲和微笑,主动拉住最前面气质娴雅身穿浅碧色衣裙少女的手:“三妹妹这身衣服可真好看,清雅如莲,很衬你的气质。” 霍云娴笑容勉强,回道:“大姐姐说笑了,妹妹哪比得上您国色天香,光彩照人?” 第8章 正面怼塑料姐妹不约而同去逛街 其他几位堂妹,也纷纷夸赞霍云嫣今日穿搭和妆容……有的真心,有的酸溜溜。 寒暄了一番,云嫣看霍云娴迟迟不进入正题,大有拉着她聊上半天的意思。 要是运气不好,她生命就剩一年多的了,云嫣才懒得跟她耗时间,反正原身也是个直脾气。 云嫣单刀直入,问道:“三妹妹今天带着几位姐妹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要说是因为关心我,倒也不必,我这吃好穿好睡好,没病没灾的,不需要隔三差五来关心一趟。也别说给我排忧解闷,我心情好得很,没有什么要排的忧愁苦闷。” 原身虽然直脾气,但也没有对霍云娴这么不客气过。 当然,那是先前她不知道自己七岁那年,霍云娴是故意推她下水的。 也万万没料到,她双眼瞎了,双手是接的木头做的假肢,彻底成了一个废人,惨得不能再惨,霍云娴居然还要置她于死地。 霍云娴明明已经得偿所愿嫁给邵承远,成了风光无限的将军夫人,为什么?只因她长得比她好看? 原身不理解,云嫣也无法理解。 一直伪装和和气气的好姐妹,并不能使她感到快乐,那就不装了呗。 霍云娴抢了她未婚夫,自己不待见她才是正常的。 霍云娴自己理亏在先,就算她说话再怎么不客气,霍云娴也不可能主动和她翻脸的。 更重要的是,她是当姐姐的,还有个厉害的郡主娘和强力的外祖家做靠山。 所以霍云娴只敢暗地里搞小动作,不敢明着得罪她。 霍云娴发现霍云嫣还真是转性了,居然对她如此不客气。 明明之前经过她的哭诉,这蠢女人已经相信她全然无辜了的。 霍云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大姐姐是因为邵小将军的事,讨厌我,不想见到我吗?我之前不是跟您解释过了,是不是有谁跟您说了什么,挑拨我们姐妹俩的感情?” 这位妹妹老绿茶了,并且茶艺高超! 得了便宜还来卖乖,这种不好的习惯,她可不惯着。 云嫣笑笑:“随随便便就能被挑拨的,不过是塑料……哦,假头花姐妹情罢了,只要三妹妹你是真心实意把我当姐姐的,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怕什么别人挑拨。” 霍云娴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努力掩饰心虚道:“我对姐姐,当然是真心实意的,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您的事。” 霍云娴眼神一冷,暗自磨了磨牙:……这霍云嫣咋突然就变得聪明伶牙俐齿了呢? 她本想引导霍云嫣去别院小住,或是让她出门散散心,如今这气氛,她是没法开这个口了,就算她开了口,霍云嫣也不会顺了她的意。 霍云娴对她的跟班,庶妹五小姐霍云芷试了个眼神。 霍云芷的姨娘是继室刘氏的陪嫁丫鬟,身份低微,她的婚事还没定,明年能定下什么样的婚事,全靠嫡母,嫡母肯定又一向很听嫡姐霍云娴的。 霍云芷年纪小,身量也娇小瘦弱,一张秀气的小脸娇怯怯的,她一派天真懵懂的样子:“姐姐们你们在聊什么呢?好复杂的样子,芷儿都听不懂!我看今日天气颇好,姐姐们,咱几个要不要出去洪福寺上个香?大姐姐,您长得这么美,多出去走走,说不定就能碰到新的姻缘了呢?” 一向冷淡少话的大房庶女,容貌也是娟丽冷淡的二小姐霍云薇淡淡声道:“我要待在家里绣嫁衣,就不出去了。” 她的婚期就在今年冬天,只剩两个月了。 她的生母是商户人家的庶女,小有几分家底,一母同胞的兄长霍云辉课业学得颇好,有出息,在父亲面前也很得脸,不用看霍云娴这个嫡出妹妹的脸色过日子。 被霍云娴拉来凑数的三房嫡女四小姐霍云姣正在吃点心,有着一张可爱小圆脸的她,是个吃货,看起来傻白甜,定下的未婚夫是娘家表哥,明年春闱结束再成亲。 她看姐妹几个都发话了,也连忙表态:“出去玩……咳,出去上香好啊,咱们顺带去逛逛街,买些好吃的,听说宴香阁新出的醉鸭可好吃了。” 云嫣:“你们喜欢去上香的,那就去呗。上香我就不去了,佛祖那么忙,我的私事,自己操心就行,就不劳烦他老人家了。在路上看一眼就能成的姻缘,我可不敢要,指不定人家哪天又看上别的姑娘了呢?四妹妹想去宴香阁,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对那醉鸭有兴趣。” 霍云娴的目的只是想要霍云嫣出门,才好制造机会让她和自己安排好的人“偶遇”,并不是非要和霍云嫣一起出门。 她不在场,才更好摆脱嫌疑呢! 于是霍云娴道:“那我就和五妹妹去上香,大姐姐您和四妹妹去宴香阁。” 云嫣似笑非笑:“行呀,那就这么安排吧。” 霍云娴想玩的花招,她已经知道了,只要她不心动不行动,霍云娴这些布置都是白费功夫,就当看戏了。 安排身份凄苦我见犹怜的美男对投怀送抱什么的……啧,能有容灼凄苦?能有容灼好看?投怀送抱,她可不吃这一套。 她不爱热情火辣的,就喜欢冷冰冰禁欲系,一看就很难征服的。 对,就是容灼那样的。 可偏偏容灼是她征服不了的大佬,不过能够曾经拥有过暴君的初夜……已经够她吹一辈子的了。 总之,云嫣想出去玩,她馋了。 正经馋美食的馋。 还有,她想看看这个世界的街市是什么样的。 她既然成了霍家大小姐,总不可能为了躲避霍云娴的算计,以后都闷在家里不出门。 临出门前,为了安全起见,云嫣带上了原身常用的鞭子,还叫了四个身手最好的侍卫跟着。 当然,随行丫鬟少不了兰叶。 霍云姣也带了个丫鬟秋菊。 霍府离宴香阁颇有一段距离,走过去要半个多时辰,身为千金大小姐,有马车可以享受,云嫣是不可能走过去的。 四个女孩儿坐在有着霍府标志的豪华马车里,侍卫则是前两个后来个,骑马随行。 马车上,霍云姣嘴巴依旧吃个不停,这次吃的是松子。 云嫣拿了个话本,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霍云姣一边吃松子,一边和云嫣聊天:“大姐姐,您真的不想偶遇公子哥吗?如果有合眼的,咱打听打听清楚对方身家人品,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霍云姣看着傻白甜,其实心里门儿清,知道霍云娴没她表面上装得那么好,但也只当是霍云娴希望霍云嫣快点找到合适的对象的嫁出去,免得大家老拿她抢了霍云嫣未婚夫这茬说事。 不过,从她的角度看,她也认为霍云嫣是应该找个对象,不能因为被退婚三次就一蹶不振,只是需要严格把关,要找靠谱的,不能再找那等心有所属,或是容易变心的。 云嫣幽幽道:“不了,我对凡夫俗子没兴趣。” 霍云姣无语:……难道您还想找个天仙不成? 这天没法聊了。 ---- 而在这时,落秋别院,脸上做了伪装的容灼,也和常寿一起准备骑快马进城。 常寿不解:“少爷,买那个什么,这种简单的事,我一个人去就能办好,您怎么也一起呢?” 容灼冷冷道:“就你多话,我当然是有正事。” 他打算去霍府转转,说不定能看到霍云嫣出来逛街呢? 就算见不到她,也可以去茶馆,打听打听她的喜好什么的。 这事他得亲自来,不想交给常寿。 第9章 她梦里的小仙男酒楼偶遇 云嫣这还是头一回上古代的街市,对什么都很新奇,到了最繁华热闹的主干道,她就坐不住了,下了马车,和霍云姣一起慢慢逛了起来。 当然,身为未出阁的高门贵女,她们都是戴了面纱的。 遇到感兴趣的店铺,自然少不了进去看看,云嫣只要看上眼的,就都买买买! 买来的东西,就让身后跟着的侍卫拿。 女人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是天生的购物狂。 当然,最重要的是,霍云嫣万千宠爱于一身,小金库十分丰厚,还有就是云嫣怕这好不容易穿书重得的一世,万一又像前世那般,钱没花完,人却狗带了,那也太不划算了! 所以做人还是要及时行乐! 反正原身本就嚣张任性,行事随心所欲惯了,如今还有被堂妹抢了未婚夫这个理由在,她做出什么事来,大家都不会奇怪。 等云嫣到达宴香阁时,已经是临近正午时分,身后四个侍卫手里都拿满了东西。 云嫣让他们把东西先放到马车上,就和霍云姣,兰叶、秋菊一起进了宴香阁。 一楼中间有个长方形的小高台,有乐人在台上弹奏表演。 云嫣径直上了二楼,要了个雅间,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楼下台上的表演。 刚才逛街时,云嫣其实遇到过一波疑似霍云娴布置的手笔了。 一个是路上偶遇清秀少年跪在路边,身前贴着一张纸,写着:卖身葬父。 霍云姣的贴身丫鬟秋菊第一个发现的。 当时霍云姣一向爱看热闹,拉着云嫣就要过去,云嫣却反把霍云姣拉住了。“年纪轻轻,好手好脚的,随便找点什么事儿做,都不至于买不起一副薄棺,这种人有什么好看的?” 云嫣这个当姐姐的不想看,霍云姣这个做妹妹的也不能把人硬拉过去。 如今在这宴香阁,霍云娴肯定也少不了布置。 可不,云嫣才刚坐下不久,楼下高台上弹奏琵琶的女乐人下去了,换成一位看起来十分风流俊秀的男乐人上台,弹奏古琴。 这位男乐人不仅长得帅,弹奏水平也颇为不错,还不时对二楼的云嫣暗送几个秋波…… 山水屏风隔开的左边隔间,有两位姑娘在议论,说台上表演的这位青柳公子是家道中落的富商之子,琴艺卓绝,每天轮流到各大酒楼表演,卖艺不卖身。 只要有青柳公子在的酒楼,就生意大好,女客特别多。 隔壁的姑娘:“青柳公子好像在看我!” 同伴:“胡说,青柳公子看的,明明是我!” “啊啊啊,青柳公子又看我了,这次他还对我笑了!” 云嫣很肯定,这青柳公子看的,明明就是她,俩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才展开笑容的。 应该是专门对着镜子练习过的笑起来最好看的角度。 毕竟在现代,她也没少营业性微笑,真笑还是假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卖身葬父的小可怜上位不成,这次这位落魄公子哥走的是明骚路线,那小眼神儿,欲语还休的,妖而不媚,撩人极了。 旁边的霍云姣有点受不了,小圆脸蛋儿都羞红了,还激动地捂着胸口,小声问道:“大姐姐,青柳公子是不是在看我们啊?他长得可真好看!琴也弹得好好!” 点的菜还没上来,云嫣夹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笑眯眯道:“好看,你就多看几眼。” 霍云姣又观察了一会儿:“大姐姐,我觉得青柳公子看的人似乎是您……”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姐姐,要不,您找人打听打听,看看他愿不愿意以后只为您一个人弹奏?” 家道中落的富商之子,还是个卖艺的乐人,肯定是配不上霍云嫣这位伯府嫡小姐的,若是养着做个相好,只要不摆到明面上,倒也没什么大碍。 但未婚女子敢这么做,就断绝了找门当户对婚嫁对象的路。 霍云姣才刚说完,就改口:“啊呸呸,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大姐姐您可千万别听我的,都怪五妹妹,这两天跟我说什么以后要是找不到良人,还不如养个相……” 说到这里,霍云姣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云嫣瞟了霍云姣一眼:“养什么相好,姐姐我可是正经人。” 至于容灼……那真的是个意外,意外!她现在洗心革面,从良了。 说着,云嫣让兰叶去把窗户的竹帘放下来,这样就隔绝了楼下青柳的视线。 霍云姣连忙赔不是:“大姐姐这样的大美人儿,自然得配一个家世才貌俱全的好儿郎。” 云嫣:“可别了,人家好儿郎可看不上我。” 她这次没喝酒,只吃了花生米,没醉,还是分得清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她在许多人眼中,不过是个刁蛮任性的草包美人。 这时,她们点的醉鸭送了上来。 醉鸭味道是挺不错,但云嫣觉得,比起现代的皮焦肉酥的烤鸭还是差了点。 云嫣不知道的是,此刻右边隔间,坐着的赫然就是容灼和常寿。 容灼如今身体恢复了正常,内力过人,耳力极佳,把云嫣和霍云姣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正经人? 呵,第一见面,当晚就把他迷晕了捆绑起来,还点了迷情香,然后对他霸王硬上弓……这是正经人做得出来的事? 哼,这霍大小姐就是不想负责!连相好都不愿让他做! 她不过是出来吃个饭,还有闲情和楼下那弹琴的小白脸眉来眼去的,嘴里说着没兴趣,也不知道背地里会不会让人去把那青柳公子掳了去…… 想到这里,容灼顿时黑了脸,对常寿低声耳语道:“你派人盯着那青柳公子,绝不能让他被人强掳了去。” 正在专心吃花生米的常寿耳力不及容灼,隔壁霍家姐妹俩的对话只偶尔听到少数几个词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满脸茫然,但想到这是在外面,他说话也压低了声:“哈?为什么要保护这个青柳,谁要掳他?掳一个大男人干什么?……” 容灼不耐:“你只管去做就是。” 常寿突然想通,倒抽了口冷气:“该不会是,那个手中有解毒宝药的女.色.魔,看上了这青柳公子……” 容灼:“……闭嘴!” 她明明没有看上! 他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常寿不肯闭嘴,义愤填膺,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不少:“她怎么能这样呢?她是不是瞎?明明少爷您比那啥唠子青柳公子好看十倍百倍!” 然而下一刻,陡然对上了来自自家主子的死亡凝视…… 常寿连忙捂住嘴巴。 隔壁,正嫌弃这醉鸭没有烤鸭好吃的云嫣,听到了隔壁常寿的这句话。 霍云姣也听到了,她一边啃着鸭翅,一边小小声吐槽:“那位‘少爷’的意中人,肯定是被这青柳公子迷住了,不过,他比青柳公子好看十倍百倍,这话我是不信的,青柳公子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最好看的。” 云嫣小声道:“嗐,四妹妹,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我就见过一个比青柳好看十倍百倍的小仙男。” 小仙男什么的,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但意思不难理解。 霍云姣:“真的啊?在哪里?大姐姐快带我去看看!” 这小妮子,妥妥是个颜控。 云嫣能把容灼带过来吗?不能。 云嫣立时改口:“不行,那小仙男只存在我的梦里,带不了给你看。” 霍云姣立刻用原来你在吹牛的眼神看着云嫣。 云嫣:…… 隔壁,容灼这会儿心情多云转晴,心里直冒粉色小泡泡。 她口中的小仙男……莫非是指他?这才分开一日,她还梦到他了? 咳,怪不好意思的。 第10章 英雄救美怼渣渣 这宴香阁的菜品味道是挺不错,但搭配和做法还是简单了些。 云嫣厨艺只能说一般,但她之前参加过一档美食综艺,还特意记了不少她喜欢的菜品做法,回头可以让自家厨子做。 等云嫣一行人用完午膳,又喝了茶,就到了离开的时候。 离开隔间前,云嫣和霍云姣由着兰叶、秋菊给她们戴上轻薄的面纱。 云嫣下楼时,那青柳公子也刚好弹奏完最后一曲下台。 云嫣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看,抬眼看去,刚好对上青柳的视线。 青柳轻轻展颜一笑,手里的折扇以一个漂亮的姿势打开,端的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气派。 大堂里的许多女孩儿虽然不至于尖叫出声,但都是一副小迷妹激动兴奋的模样,活脱脱的粉丝追星现场。 云嫣转头问霍云姣:“四妹妹,你热吗?” 霍云姣有点懵地回答:“不热。” 云嫣瞟了眼青柳手中一看就是拿来装逼的折扇,很快又移开视线:“这都九月底了,正常人应该都不热。” 感觉自己被内涵了的青柳脸上笑容顿时僵滞。 云嫣觉得自己“看不上”的意思传达的挺明显,就径直往门口走去。 青柳有点不甘心,但这大庭广众的,他也不好凑上去,只能看看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 云嫣走到酒楼门口阶梯处,酒楼大堂里突然冲出来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直直朝云嫣的方向冲过来……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加上是从后面冲过来的,旁边的兰叶、守候在路旁马车旁边的几个侍卫,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 被那小男孩小炮仗似的撞了一下,云嫣整个人就要往前面阶梯摔倒…… 云嫣“啊——”地惊呼了一声,心想玩了玩了,这样摔下去是不是得一脸血?这年代医疗技术差,她不想破相啊! 一时间,她都忘了自己还有治疗异能金手指了。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有个站在酒楼门口不远处和友人聊天的英气男子,看到这一幕,直接飞快冲过来伸出双手,眼看就要接住云嫣…… 然而这时,云嫣身后突然多了个男子,他伸手搂住云嫣的腰肢,还仗着绝佳的身法,带着云嫣凌空转了个圈,最后稳稳当当停在阶梯下面,临近霍府马车处。 这么一番剧烈动作下来,云嫣脸上遮掩的轻纱掉落在地上。 周围围过来看热闹的路人顿时惊呼:“这霍家大小姐,可真是美若天仙!” “世上竟有如此绝色佳人!” 云嫣整个身体都倚靠在男人胸膛上,一股有些熟悉的淡淡药香气息传来。 环在她腰间的手很快松开,身后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这位小姐,恕在下冒犯了。” 云嫣觉得这个声音也耳熟得很,似乎不久前才听到过,她一转头,看到的却是一张从未见过,平平无奇的路人脸。 兰叶惊呼着跑过来,扶住云嫣:“小姐,您没事吧?” 霍云姣也在秋菊的搀扶下,关心地围了过来。 云嫣安抚地拍了拍兰叶的手:“我没事。” 云嫣看向救下她的男人,这人确定她安全后立刻放开她,还主动退到一米外,神色淡淡,似乎刚才救下她不过是随手之举。 再看两三米外另外一位试图接住她,但没成功的英气男子。 此时,那英气男子正悄悄瞪向路人男,发现她看过来,立刻转换成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爽朗一笑道:“在下李峰,怪我身手不如这位兄台,慢了一步。还好小姐您没受伤。” 云嫣顿时明白了,这李峰应该才是霍云娴提前安排好的人。 卖身葬父的小可怜她没兴趣,风流落魄琴师她不好这一口,所以给安排上了英雄救美。 要不是云嫣提前知道这些都是霍云娴故意算计的,她之前又和容灼那样的天姿绝色美男有过一夜情缘,或许还真逃不过英雄救美这么经典的套路。 旁边乱跑撞倒云嫣的小孩,此刻已经被侍卫抓了起来。 小男孩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价格不菲,他大声嚷嚷道:“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爷爷可是左相魏长铭!我表哥是二皇子!” 这边动静闹得这么大,一位年约二十出头的白胖青年,还有一位脸上戴着面纱的十五六岁少女,也从酒楼里面走出来,站在门口处。 白胖青年怒喝道:“放肆,你们打算对我弟弟做什么呢?” 知道这小孩来头不小,侍卫犹犹豫豫着,放开了他,小男孩立刻回到那白胖青年和妙龄少女旁边,还朝云嫣做了个鬼脸。 云嫣脸上微笑,心里骂骂咧咧:……熊孩子就是欠揍。 有跟上来的店小二,立刻为二人解释事情始末。 云嫣脸上面纱掉了,霍云姣、妙龄少女脸上的面纱都很轻薄,熟识的人还是很容易认出彼此的。 那妙龄少女上前娇娇柔柔道:“原来是舍弟不小心冲撞了霍大小姐,好在霍大小姐没受什么伤,只是受了些许惊吓。八弟年纪小不懂事,六娘在这里替八弟赔个不是,晚些让人登门送上赔礼。” 魏左相,那可是当朝职位最高的权臣,实权在握不说,后宫中位列四妃之一的魏娴妃,还是他的嫡长女。 这位魏家六娘,是魏家长房嫡女魏巧柔,和魏娴妃所出的二皇子定了婚约,婚期就在明年春天。 魏八则是魏六嫡亲的弟弟。 而那位白胖青年,则是魏家三房的嫡次子魏二,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寻芳问柳,家里通房侍妾一大堆,庶子女都有了,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他早就对原主的美貌十分垂涎,但碍于原主刁蛮跋扈的性格,还有安阳伯曾当众说过想娶他的女儿绝不许纳妾,定亲前也不能有乱七八糟的通房侍妾,所以魏二没戏。 霍云娴私底下还动过设计霍云嫣和魏二生米煮成熟饭的心思,但因为怕霍云嫣嫁进左相府后,身份地位压她一头,又改了主意。 别人不知道,云嫣看过原文却是知道的,这魏六娘和靖国公府的大房嫡出的二姑娘霍云娴,可是关系颇好的手帕交。 云嫣顿时明白了,看来她被魏八撞下阶梯,很可能也是霍云娴私底下和魏六娘做了什么交易。 魏六魏巧柔会针对她,是因为魏娴妃曾有意为二皇子纳霍云嫣为侧妃。 魏二走上前,一双绿豆眼色眯眯地围着云嫣打转:“哟,是那个被退婚了三次的霍家大小姐呀!实在嫁不出去,要不你跟了小爷我得了。” 李峰立刻挡在云嫣身前:“还请魏二少慎言。” 魏二讥讽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卑贱的平民,有什么资格让我慎言?” 身上衣着朴素的李峰顿时双拳握紧,一张脸涨的通红,但还是坚定地挡在云嫣身前,一副守护的姿态。 云嫣顿时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若不是霍云娴故意安排的人,一个陌生人怎么会为了声名狼藉的她,去得罪那左相府的公子? 但若是没见识过那么多套路的霍云嫣在这,肯定会被这李峰所打动。 霍云娴这招可真是兵不血刃! 只是小孩子“无意间”撞了她,她没有真的受伤,魏六娘这位未来皇妃都道歉了,还表示会送上赔礼,云嫣也不好继续抓着不放。 云嫣回头,想对那位救了她的男子道声谢,只是那长相平平无奇的路人甲早就不见了踪影。 做好事完全不求回报的好人呐这是! 云嫣把当做装饰腰带一样束在腰上的软鞭取了下来,拿在手中:“谢过这位兄台仗义执言,不过,能麻烦让让吗?挡路了。” 闻言,李峰有些懵逼地让开几步。 ——这霍大小姐反应不太对啊,难道她不是应该很感动自己为她出头才对吗? 都怪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抢了他英雄救美重头戏的路人甲! 云嫣扬起手中的软鞭,朝着魏二少的方向狠狠一甩,只差那么一点,就要甩到他脸上了。 魏二连忙退开几步,脸色黑沉下来:“霍云嫣,你什么意思?” 云嫣捂着嘴:“呀,我本来是听到一只苍蝇在嗡嗡嗡乱叫,想给它点教训,没想到不小心冲撞了魏家二少,好在魏二少您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受了些许惊吓,道歉的话我就不说了,想必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和我一个被退婚了三次的苦命小女子计较。” 云嫣说完,就痛快转身,准备上马车,打道回府。 临到了马车前,她又回头,看向魏六娘,轻轻一笑道:“那我就先回去,恭候魏府的赔礼了,我可是差点儿被你们家不懂事的弟弟撞得摔跤毁容,吓得我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希望魏府这赔礼,可不要太薄才好。” 魏六娘暗暗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眼神里闪过几许探究,这霍云嫣,怎么突然变聪明,还如此伶牙俐齿了? 云嫣说完,就上了马车。 马车里,这才有发言机会的霍云姣激动道:“大姐姐,您刚才真是太厉害了!” 兰叶也是崇拜的星星眼。 倒是秋菊,眉心轻蹙,一副担忧的样子:“大小姐,您对魏家二少爷六小姐这么不客气,若是他们记恨在心可怎么办?还有那位李少侠,帮了您说话,要不要表示一下谢意……” 云嫣淡淡扫了眼秋菊,撩起马车小窗的帘子,对外面骑着马跟车的侍卫道:“陈一,你回去找一下刚才救下我的那位不知名男子,帮我谢谢他,还有给他送上谢礼。” 兰叶取出几个装了碎银和银票的通用样式蓝色荷包,云嫣选了左边看起来最轻的,兰叶会意,递给陈一。 陈一领命而去。 秋菊着急道:“大小姐,我说的是那位李少侠……” 这秋菊,一看就被收买了。 回想起来,吃完午饭后她本想再慢慢喝几杯茶的,因为秋菊“提醒”霍云姣想买金玉楼的新款首饰,现在该过去了,她们才出来了。 不待云嫣开口,兰叶就看向秋菊,冷声道:“大小姐想做什么,轮得到你教?” 连兰叶都看得出来,那李峰无事献殷勤,定是别有所图。 秋菊却略过真正救了她们家小姐的不知名男子不提,偏提要谢那李峰,肯定有猫腻。 秋菊脸色煞白,连忙道歉:“对不起,大小姐,是奴婢说错话了,奴婢也是出于关心大小姐……” 云嫣嗤笑:“你还是好好关心你自己吧,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霍云姣看出了点什么,不好在外面发问秋菊,又念及秋菊从小伺候在她身边的情分,连忙也跟着道歉,表示她回去会惩罚秋菊。 不管秋菊有没有坏心,她说的那些话,都失了身为霍四小姐贴身丫鬟的本分。 闹了这么一出,几人也没心情继续逛街,直接回了霍府。 * 另外一边,看到云嫣的侍卫折返回来的容灼,主动现了身,想知道她有没有给传他什么话。 他今天易了容,但他的声音没有作伪装,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认出他来? 结果只听到一声代为转达的道谢,还有一个荷包。 看起来很轻,但里面却装了足足一百两银票。 容灼:…… 他被她夺了清白,她一再道歉却没有任何补偿,还比不上对一个萍水相逢帮了她一次的陌生人大方。 待回到霍府,云嫣在兰叶的伺候下梳洗换了寝衣,躺下准备午睡…… 可却陡然想起那路人男子身上的药香,还有声音,她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毕竟,她来这个世界,也没接触过几个男的,一个个排查,很快就想起来了。 那个男人,是容灼!!! 原文中,容灼一向浅眠,身上习惯佩戴静心凝神的药囊……最重要的是,他会易容之术。 云嫣顿时睡不着了,辗转反侧:……他为什么会救她? 容灼应该是恨她的。 难道说,他已经发现了她能助他解毒? 是了,肯定是这样! 第11章 经过反复思量,云嫣打定主意,只要容灼自己不主动说明,她决不能在容灼面前表现出她认出路人脸男子就是他了。 毕竟易容术是容灼除了心腹之外,绝不外传的秘密,也是他能躲过那幕后黑手追杀的倚仗。 至于她能助他解毒之事,以容灼的细心程度肯定是发现什么了,不然容灼可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性子,今天怎么会出手救她? 估计是怕她摔倒受伤,或是有了别的相好,接下来就不一定会去落秋别院看他了。 有着能帮容灼解毒这张王牌在手,云嫣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顿时松懈不少。 不求容灼报答她的解毒之恩,只求他能既往不咎。 云嫣一觉睡到傍晚才醒。 兰叶来伺候她起床洗漱时,说道:“老爷夫人都回来了,让小姐您过去汀兰苑一起用晚膳。” 汀兰苑,安阳伯和长宁郡主住的院子。 因为知道原主在现代以她的身份过得挺好,云嫣没有了鸠占鹊巢的歉疚感,也就不怕见这一世的父母了。 云嫣道:“那我换套红裙吧,娘喜欢我穿明艳点,不过头饰不用太多,我现在喜欢简单清爽点。” 在外人面前也就罢了,她变化再大,他们也只当她是受刺激了。 但在最熟悉了解霍云嫣的安阳伯夫妇面前,云嫣不能一下子变得太多,得一点点来。 云嫣突地想起自己院子外面的“碧草居”牌匾还没拆,立刻吩咐兰叶,让人把牌匾拆了。 头顶青青草原什么的,必须拒绝! 兰叶问道:“那小姐想改成叫什么呀?” 云嫣:“云霞居。” 小云团,是她前世粉丝的名字,她的粉丝后援群就叫云霞仙宫,她还用小号加了自己的粉丝群。 要说穿越到古代,除了家人亲友,她最舍不得的,就是那些真心实意喜爱她的小云团们了。 在这个时代不能随便用仙宫二字,就叫云霞居吧! 眼看离用晚膳还有一点时间,云嫣走进自己院子里的书房,找出原身写的字帖看了看。 原身琴棋书画都学过,但琴棋都是半吊子的水平,画画更是毫无天分,唯独书法还算拿得出手。因为安阳伯素来喜好钻研字画,他自身也是有名的书法家,原身跟着亲爹练过好一段时日。 云嫣在现代也是从小跟着她外公练书法,模仿起霍云嫣的字,倒也不难,她一连写了好几张,挑出一张最好的。 不过她写的“云霞居”三字,还是带了两三分她现在心境开阔后的潇洒恣意。 等墨水干了,云嫣还把字卷起来,打算大大方方拿过去给她现任亲爹点评一下。 她要把她的变化,并且看起来是乐观积极向上的变化,一次展现一点点给他们看。 很快,云嫣和兰叶一起到了汀兰苑。 院子里,安阳伯和长宁郡主正在说话。 安阳伯是儒雅美大叔,一看就是个怕老婆的,在长宁郡主面前,一副伏低做小的样子。 听二人聊天,似乎是因为安阳伯在友人家看上一副很喜欢的书画想要买下,他正想着怎么和长宁郡主预支自己下下个月的零花钱…… 长宁郡主看起来年约三十,穿的一身明艳富丽的紫色衣裙,五官和她有三五分相似,毫无疑问是一位大美人,还是美得很有攻击性的那种。 安阳伯今年三十八,长宁郡主今年三十六,二人都正值风华。 安阳伯没什么大出息,只是仗着年少时给当今皇帝挡过一次刀混了个伯的爵位,但胜在专情,和长宁郡主一直都和和美美。 想到原文中,接下来的一年多里,因为原身被奸人挑拨不断闹腾作死,安阳伯和长宁郡主为了她的事心力交瘁,一年多后,更是被登基的新皇下令剜眼剁手,安阳伯和长宁郡主苦苦求情也不管用,还丢了爵位和封号,夫妻俩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后来原身“意外”落水去世后,安阳伯痛不欲生,长宁郡主也病倒了。 她那智商如七八岁稚童的哥哥,因为听不得别人说她死有余辜,和人打了起来……结果被打断了双腿。 云嫣顿时心头涌上一股酸涩,这样的父母兄长,得之我幸。 如今她成了霍云嫣,她不仅不愿因为自己犯下的错事牵连家人,还想要努力守护、陪伴他们长长久久。 长宁郡主一抬头,看到云嫣神色怔愣地站在院门口,连忙迎了上来:“嫣儿,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云嫣彩虹屁张口就来:“因为娘今天太好看,女儿看呆了!” 长宁郡主今天的确穿了身新衣服,戴了两样新首饰,但恼人的是眼拙的丈夫迟迟没看出来,听得女儿这话,顿时笑逐颜开:“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娘都一把年纪了。嫣儿你今天这妆扮头饰简单了些,但也好看……” 母女俩真心实意一波互夸。 安阳伯发现自己向妻子索要零花钱的一幕被女儿看到了,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也跟着走过来,盯着云嫣手上卷起来的宣纸:“嫣儿,你拿的这是什么?” 云嫣甜甜一笑,把手中的书卷展开给安阳伯看。 安阳伯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捋了捋特意留的精短美须:“好好好,嫣儿的书法大有进步,看来这阵子没有少练习。” 最重要的是这字看起来潇洒恣意,嫣儿应该是想开了,没有再对之前三次被退婚的事耿耿于怀了。 一顿晚膳下来,安阳伯和长宁郡主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夫妻俩颇感欣慰,互相对视一眼后…… 长宁郡主先开口道:“我去你昭荣长公主表姨母那住了两日,得知你表姨母有意为安哥儿相看人家。安哥儿今年也十六了,嫣儿你觉得他怎么样?安哥儿大的本事没有,他定是不敢负了你的。” 昭荣长公主母亲是先帝的柳丽妃,和长宁郡主的母亲柳氏,大周朝唯一的异姓王贺北山的王妃是亲姐妹。 昭荣长公主和当今皇帝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柳丽妃去世的早,昭荣长公主五岁就养在如今的赵太后名下,和当今皇帝兄妹俩感情颇好。 昭荣长公主也不是一开始就养面首的。 她嫁的驸马,一开始靠着她发家,靠她嫁妆养着,对她温柔备至百依百顺,私底下却嫌弃她婚后三年都生不出孩子,偷偷养了外室,还有了一子。 昭荣长公主发现时,外室子都两岁了,她气得给那男人甩下一封休书,搬回自己公主府,开始了养面首生涯,还一养就是三个,结果不到半年就有了身孕,她自己也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生下来的孩子,干脆跟她姓。 当今皇帝疼爱妹妹,也由着她去。 容安,便是昭荣长公主的独子,身体骨弱,病怏怏的,性格也有些懦弱。 比云嫣小了两岁半,今年周岁还不满十六。 云嫣从脑海记忆中找出那个身高约摸170cm的病弱美少年身影…… 要知道云嫣自己身高都有168cm了。 何况他们还是远房表姐弟关系! 容安性格虽然懦弱,却一向很反感昭荣长公主养面首这一点,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母子关系不睦…… 可偏偏,云嫣,已经把容安嫡亲的皇舅舅所出的表哥容灼,当面首一般给强睡了…… 云嫣立刻摇头:“不不不,我只把安哥儿当弟弟!” 长宁郡主叹气。 要不是云嫣被退婚三次,在京都声名极差,她也是看不太上安哥儿的。 她看向安阳伯。 安阳伯会意,接茬道:“爹这两日去你昌远伯伯父家做客,听得他那排行十一的嫡幼子今年十七,明年要参加春闱,还没心仪的姑娘,虽然长相平凡了些,但男人容貌不重要,嫣儿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安阳伯和长宁郡主都十分溺爱女儿,他们之前给她选的未婚夫一个个都出了问题,如今不敢随便定下,先询问云嫣意见。 昌远伯府,爵位只剩下最后一代,世子已经定了嫡长子。 二子去了军中,听说也颇为出色。 其他几个也都各有各的出彩。 常十一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书呆子。 哪怕他读书厉害,也不可能被重用,因为他长兄是二皇子势力的,二哥所在军营是三皇子外家管辖的,三哥是四皇子伴读…… 没了可以世袭的爵位,昌远伯府的年轻一辈,再不努力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所以一个个都非常努力! 然而太努力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掺和夺嫡之事,一不小心就要满盘皆输。 何况他们家子嗣众多,家庭关系复杂,要是嫁给常十一,上面有十个嫂子,大小姑子数目也十分可观,丈夫还是个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那日子简直…… 云嫣脸上笑容逐渐消失,换上委屈巴巴的神色:“爹,娘,你们是不是嫌弃女儿,不爱我了,所以才想方设法要把我嫁出去?” 安阳伯和长宁郡主连忙否认。 长宁郡主更是一把将云嫣搂在怀里:“傻丫头,娘就是因为爱你,不舍得让你一直被人指指点点,才……罢了,不管安哥儿,还是那常十一,都配不上我的嫣儿。嫣儿既然不喜欢,爹娘再重新为你物色便是。” 安阳伯皱眉道:“要不等明年春闱成绩出来,家世且不论,找个品貌好,对嫣儿你好的……” 云嫣看出来了,她爹娘现在就是一心给她找对象。 云嫣幽幽道:“当年,昭荣表姨母不也是这么想的,下嫁了那骆家,结果……” 凤凰男要不得啊! 安阳伯和长宁郡主:…… 满脸大写的愁! 云嫣在汀兰苑和父母用过晚膳,又陪他们说了会儿话,连忙找借口溜了。 她在现代22岁了还觉得自己是个宝宝,不管是长辈还是粉丝,都在喊崽崽你还小,不要那么早谈恋爱! 到了古代,一朝重回18岁,倒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人生真是太难了! 问题是她一穿过来就阴差阳错和容灼那啥啥了……她现在嫁给任何人都不合适。 她得想想办法,让爹娘打消给她找对象的念头。 对了,有了! 云嫣问兰叶:“大哥下次什么时候休沐回家?” 兰叶说道:“若是没有特别的事,得下个月十五,还有半个多月。” 云嫣听爹娘爱的关怀两个小时就有点招架不住了,何况是半个月? 她意识到自己有治愈超能力后,只对自己使用过,还没对其他人使用过。 对于最亲近的家人,他们还都是真心爱着她的,云嫣不打算隐瞒把自己这本事藏着掖着。 只是安阳伯和长宁郡主身体都挺健康,没什么需要治疗之处。 她的大哥,霍云耀,因为小时候从高处摔下来伤了脑袋,至今心性如七八岁孩童,却是十分需要她这项本事的。 她想试试能不能把大哥的病治好。 要是能把大哥治好,爹娘肯定很高兴!也不会整天只想着怎么给她找对象了!他们会想着怎么给霍云耀找对象! 第12章 云嫣次日用过早膳,就出了门。 有着对她无限溺爱的父母的好处就是,他们从不限制她出门。 不过云嫣在用早膳时,还是和安阳伯、长宁郡主都报备了一声,她今天打算去京都东郊的玄御军训练营看望大哥。 长宁郡主立刻让管家准备了一堆吃的穿的用的,让云嫣捎带过去给长子,还让她把厨子也带上了。 最后一辆马车变成两辆。 说起来,霍云耀被送进玄御军训练营也才半年,吃了不少苦,但也的确变得懂事了不少。 长宁郡主心疼儿子,生怕他在训练营里过不好,哪怕有她的兄长,霍云耀亲舅舅贺潜看着,长宁郡主还是不放心,没少往训练营里送东西。 霍云耀情况特殊,是没希望通过玄御军最终考核的。 当今皇帝念及安阳伯多年前救过他的情分,特意和玄御军副统领贺潜打招呼叫他不用对霍云耀太严苛,贺潜对妹妹隔三差五往训练营送东西的行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平时霍云嫣每个月也会去看霍云耀一两次。 马车脚程慢,到东郊训练营时,已经临近中午。 云嫣被守门的侍卫带进副统领贺潜休息的院子附带的偏院。 霍云耀还要过一会儿完成日常训练才会过来。 贺潜这会儿忙完了,得知云嫣来了,过来偏院看外甥女。 云嫣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吃着小丫鬟剥好的松子,她带过来的厨子这会儿在偏院的厨房里做饭。 贺潜看了一阵无语:“嫣儿呀,你要是每个月多来几趟,你哥都不用训练了,直接回家当他的大少爷得了。” 贺潜没女儿,只有三个儿子,对云嫣那是当女儿看的。 云嫣有着原身的记忆,小时候原身学习鞭法,就是跟着舅舅贺潜学的。 贺潜长相是粗犷型男帅大叔的风格,云嫣一见他就觉得很亲切,她把剥好的松子往贺潜方向推了推:“舅舅要不要来点儿?” 至于贺潜的吐槽,云嫣就当没听到,毕竟贺潜一向奉行儿子要糙养,自己几个亲儿子,刚满十四就直接丢边疆的军营去了。 不过,这也是因为边疆军营,都是老爷子贺北山的老部下,贺北山因为腿伤退下来了,他也因为前些年的战争受了严重的腰伤,调回了京都,想要在年轻一辈中培养出能顶起贺家门楣的,那肯定不能娇养。 贺潜也不客气,在云嫣旁边的藤椅坐下,抓了一把没剥的,他手上力气大,手指轻轻一捏,松子仁就出来了。 舅甥俩一起磕了会儿松子,贺潜说道:“你大表哥成毅,年底要回来述职,他右手废了,明年就不让他去边疆了。” 贺家的军功,都是靠无数血与汗拼出来的。 贺成毅今年二十二,在边疆呆了八年,本来是比邵承远还要更加优秀的年轻将领,可因为他右臂受过重伤,再也拿不稳枪,改练左□□,身手到底不如之前利落。 所以贺家打算让贺成毅也回京城任职。 贺二、贺三是双生子,今年才十七,不如贺成毅有勇有谋,但一个活泼一个沉稳,彼此照应,假以时日,应该也能闯出一番成就来。 贺潜:“说起来,嫣儿你四五岁的时候看别人家娶亲,还嚷嚷着以后长大了,要做你成毅表哥的新娘子呢!” 听贺潜这语气,云嫣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问道:“舅舅,你该不会是想撮合我和大表哥吧?” 贺成毅一直呆在边疆,如今又几乎废了一只手,在京都婚嫁圈的确不那么好说对象。 自家外甥女脾气是刁蛮了点,但心眼不坏,他那儿子是个脾性好的,从小就疼霍云嫣,应该受得了。 贺潜也不拐弯抹角:“对,嫣儿你意下如何?要是嫌弃你成毅表哥右手不好,那就当我没提。” 贺成毅的右手是一点重物都不能拿了。 云嫣当然不可能嫌弃自家亲人,但这不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 表哥表妹什么的,这还三代以内呢,云嫣是绝不可能考虑的。 倒是贺成毅的手伤,等他回来了,她可以给他看看能不能治,这个到时再说。 云嫣头疼道:“舅舅,我实话跟您说吧,我不想嫁,如果以后非要找个对象,我就招婿。” 就算对方是个凤凰男,那也无所谓,她有钱有势,完全可以把人踹了,学她表姨母,养几个相好。 就是她不能现在找,得等容灼登基,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说。 贺潜皱着眉,他贺家长子,是绝不可能入赘的。 要不,从贺二、贺三里选一个? 只是贺潜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和云嫣五官有三分相似,阳光俊朗小麦肤色的少年小炮仗一样冲了进来,身上穿着玄御军训练营的服饰。 霍云耀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嫣儿!妹妹!你来看哥哥了!哥哥好开心呀!” 少年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像个喜形于色的小孩儿。 云嫣把剥好的松子递给霍云耀:“哥哥训练辛苦吗?” 霍云耀接过松子,开心地吃了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道:“哥哥不辛苦,哥哥要努力训练,保护娘亲和妹妹。” 如果霍云耀说这话时,他脸上的神情不是一副明摆着受了委屈,努力忍住不哭的模样,嘴角都还有几许未消散的淤青,可信度会更高一些。 云嫣看向贺潜。 贺潜无奈道:“他就是听不得人说你不好,和人打架,又打输了……放心,那些人我处罚了。” 贺潜说完,站起身,表示他还有公务要忙,先离开了,给兄妹俩留下独处的空间。 至于儿女婚事,他一个大男人不擅长这些,回头让妻子和长宁商议去吧。 看舅舅走了,云嫣让兰叶去厨房看看菜做好没,然后拉着霍云耀进了屋里。 云嫣仔细打量着霍云耀,问道:“除了嘴角,还有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 霍云耀把手背到身后,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了,没有了,舅舅说我是男子汉,受一点小伤不碍事。” 云嫣板起脸:“哥哥不给我看,我要生气了,你只听舅舅的话,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 霍云耀立刻急了:“嫣儿不要生气,我听你的话的。” 说着,他一脸委屈巴巴,把袖子捋起来,把手臂上的红肿露出来。 他说道:“身上,也有几处,擦了药油好多了……不给嫣儿是女孩子,我不能给你看的。” 好在都只是皮肉伤,养几日就能好的那种。 云嫣看得心酸,他真是个傻哥哥,却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她能隐隐感觉到,经过这两天吃好睡好,她的精神力比刚穿过来第一天变得稳定充沛了许多,应该不会像前两日那般,给自己修复一道小伤口就感到疲惫了。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治愈能力”效果怎么样。 云嫣对霍云耀道:“哥哥,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吹吹伤处好不好?吹一吹,痛痛飞!” 霍云耀是知道这个说法的,以前他受伤了,娘亲没少这样哄他。 时间久了,霍云耀也知道吹一吹,痛痛并不会真的飞走,但他还是很喜欢和家人这样亲昵温馨互动。 虽然霍云耀不明白为什么吹吹还要闭上眼睛,但他心性简单纯稚好哄,还被父母教导过要宠妹妹,他宠妹妹的方式很简单,第一是听妹妹的话,第二是听不得别人说他妹妹的坏话,还有就是有好吃的好玩的要留一份给妹妹。 霍云耀乖乖闭上眼睛,把胳膊伸到云嫣面前:“嫣儿你吹吧。” 云嫣强调道:“没有我的允许,哥哥不许睁开眼睛哦!” 霍云耀:“知道了知道了!” 云嫣的指尖,轻轻抚过霍云耀手臂上的一处淤青,同时辅以吹气…… 当然,真正有用的,不是吹气,而是云嫣有意凝聚在指尖的治愈系能量。 她怕拿捏不好度,所以用的是最小的量,大概只有头发丝那么细。 指尖抚过处,霍云耀手臂上那处淤青,明显减淡了许多,连面积都小了一些。 云嫣如法炮制,把其他几处淤痕,也都消减了大概五分一左右。 在给霍云耀治疗的过程中,云嫣还摸索出了以精神力感知伤势的方法。 云嫣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还很充裕,但这里毕竟是玄御军训练营,怕旁人注意到霍云耀身上的伤痕一下子全没了,会起疑心,所以一次只敢做到这个程度。 霍云耀眼睛还紧紧闭合着,嘴上却是惊喜地嚷嚷道:“痛痛真的有变少诶!这次的吹吹好有用!” 云嫣让他可以睁开眼睛了,忽悠道:“那是因为嫣儿是天上下凡的小仙女,吹的是仙气,所以特别有用呢!” 霍云耀一遍打量着自己身上真的变小了的伤痕,惊喜道:“哇!真的吗?我有个仙女妹妹!” 云嫣:“骗你的,哈哈!我要真是仙女,待在天上仙宫里不快乐吗,哪有这么闲,还下凡来给你做妹妹?” 霍云耀呆了呆,固执道:“我不管,嫣儿就是小仙女,你也是我妹妹。” 云嫣这是故意胡说八道,万一有人注意到霍云耀身上的微小不同,他心性简单,不是个能藏住话的性子,加上大家都知道她今天来过,不难猜想到她身上。 但霍云耀来句“因为我妹妹是小仙女,她会吹仙气”,如此荒谬之语,正常人都不可能相信。 不过,云嫣还是嘱咐霍云耀道:“这是我们俩的小秘密,哥哥不要对别人说哦,不然别人就要把你的仙女妹妹抢走,我就不能给哥哥你吹一吹,痛痛飞了。” 霍云耀气呼呼:“不说,不给抢,嫣儿是我一个人的妹妹!就算嫣儿不是仙女,不给吹吹也没关系!” 云嫣:……这是什么神仙哥哥!真可爱!想rua! 她还想接着给霍云耀检查一下脑袋的伤,只是这马上要用午膳了,云嫣也想把刚才消耗了大概十分一的精神力,通过进食补充到满值状态先。 于是,兄妹俩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美味的午餐。 让兰叶和霍云耀震惊的是,云嫣这午餐的食量,吃得比人高马大的霍云耀都多一些。 霍云耀经过云嫣之前的忽悠,很快给云嫣找好了理由,小小声问云嫣:“小仙女要吃得饱一点,才有力气吹仙气是吗?” 云嫣:…… 第13章 这话其实也没毛病,她的确得靠多吃补充能量,转化成治愈系能量。 她这顿多吃了些,就感觉刚消耗了十分一的精神力又快补满了。 用完午膳,霍云耀还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就要继续参加训练了。 云嫣再次把霍云耀带进屋里,让兰叶守在门口。 云嫣将霍云耀按坐在椅子上,又开始了忽悠:“哥哥,我给你脑袋按摩一下,能让哥哥变聪明一点点,哥哥愿意试试吗?” 霍云耀知道自己不够聪明,这也是他从小到大经常被人嘲笑的原因,他们总是叫他傻子。 因为他是“傻子”,爹娘和妹妹,也经常被人说有个“傻子儿子/哥哥”。 听到还能变聪明,霍云耀连忙点头:“要!嫣儿你快帮我按!” 云嫣:“好,哥哥请闭上眼睛,不许动,也不许说话。” 经过刚才“吹一吹痛痛飞”的事,霍云耀对云嫣的话十分信服,立刻乖乖照做。 云嫣的指尖,轻轻按上霍云耀的太阳穴,与此同时,她也闭上了眼睛,仔细出精神力丝,小心探看感知着霍云耀脑内的情况…… 当然,在精神力检查霍云耀脑部之前,她先用精神力探看了一遍自己的。 在云嫣精神力的“视界”里,霍云耀脑内是灰白虚无的,有米粒大小的一小团黑色异物,看起来像是……一条小虫子的形状。 云嫣顿时感到万分震惊,人的脑袋里怎么会有虫子?霍云耀不是摔坏了脑子才智商发育不全的吗?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蛊虫”? 云嫣试探性分过去一小缕带着治愈能量的精神力,轻轻靠近那黑色虫形异物。 让云嫣惊奇的是,那原本一动不动的虫子,像是嗅到了什么美味,其中一端居然微微朝着她治愈能量的方向扭动。 云嫣连忙把精神力和治愈能量撤了出来。 她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这虫子本来是处于沉睡状态的,她把虫子“吵醒”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对霍云耀有害? 云嫣睁开眼,按在霍云耀太阳穴的手指也松开,急声问道:“哥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霍云耀还是乖乖闭着眼睛,微微蹙着眉,回答道:“刚才有点头疼,现在已经不疼了……不过没事的,我经常头疼的,几天就要疼一次,有时长有时短,疼得厉害了,还会特别想找人打架……不过爹娘告诉我,随便打架不是好孩子,除非他们说,说嫣儿坏话,否则我不打架的。” 云嫣初步分析得出结论,这蛊虫,应该是每几天就会活跃一次,除了会限制霍云耀心智的成长,还会让他变得暴躁易怒好斗。 云嫣听得心揪揪的疼,还万分愤怒,到底是谁,在霍云耀才七八岁时,就对他下如此毒手? 背后那人,肯定不可能和霍云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有仇,针对的是整个霍家! 云嫣打算回去问问父母,霍家有没有什么仇敌。 这蛊虫至今都还影响着霍云耀,必须除去! 刚才的探测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云嫣能感应到,她的治愈能量对这蛊虫有莫大的吸引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杀伤力。 这蛊虫到底要怎么除,还得从长计议。 最好是能把它引出来,可要怎么引出来,哪些位置必须绕开?还是直接杀死? 云嫣打算查询一下蛊虫相关的资料再说,能植入人脑中的蛊虫类型,应该不多。 但这些资料,她一个伯府小姐,不太好查,大张旗鼓去查的话,很可能会引起那潜藏在暗中的幕后黑手的注意,对方要是有什么能控制这蛊虫的手段,狗急跳墙就不好了。 对了,容灼为了解身上奇毒,查遍天下疑难杂症的典籍,他说不定会有这些资料! 云嫣对霍云耀道:“哥哥对不起,我现在还帮不了你变聪明,不过我会努力想办法的。” 霍云耀:“没关系的,只要爹娘和嫣儿不嫌弃我笨就好了。” 云嫣:“当然不会,哥哥是最好的哥哥!” 霍云耀从椅子站起来,抱住云嫣:“嫣儿也是最好的妹妹!” 兄妹俩腻腻歪歪的,云嫣叮嘱了一番霍云耀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他人,还有无论如何都不要和人打架,然后把长宁郡主让她捎带的东西都交给霍云耀。 霍云耀知道云嫣要走了,一脸依依不舍,特别想跟着妹妹回家。 可舅舅说他是大孩子了,要在这里学会保护家人的本领才能回去。 霍云耀泪眼汪汪:“嫣儿,哥哥现在就开始想你,还想娘了。” 云嫣好笑道:“不想爹吗?” 霍云耀纠结道:“也有一点想的,如果爹不帮把我零花钱都存起来,说攒着给我娶媳妇,就更好了。我又不需要媳妇儿。” 云嫣:……没想到她爹连哥哥的零花钱也骗! 还有我的哥,不需要媳妇儿什么的,话可别说太满。 云嫣想着,怎么才能说服爹娘让霍云耀从玄御军训练营提前退出来,早日回家。 等她找出给霍云耀出去脑中蛊虫的正确方法,地点自然是在霍家比较好,训练营难免人多眼杂,也不利于霍云耀好好休养。 但她也难保那个暗中下了黑手的人,没有在霍家安插眼线。 不过,这些都可以暂且放放,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蛊虫的相关资料。 云嫣从玄御军训练营出来时,已经是未时正,也就是下午两点了。 云嫣想了想,让厨子和其中一个侍卫回霍府送讯儿,云嫣直接和兰叶、三个侍卫,前往落秋别院。 和容灼越好的三日后再见,本该是明天,但云嫣有些等不及了。 当然,她不是想见容灼,而是想从容灼那里询问他蛊虫之事。 第14章 从京都东郊到西南郊区,路程并不短,等马车到达落秋别院时,已是戌时初(19点),天已经黑透了。 云嫣和兰叶等人在路上小憩时,吃了一些点心,但肚子还是饿得慌。 连续坐了五个小时颠簸的马车,云嫣觉得自己累得快散架了。 又累又饿的云嫣一下马车,就对等在门口管事问道:“晚膳做好没?” 管事大叔连忙道:“做好了,小姐请快进去用膳。” 为了能尽快吃上热饭,云嫣让其中一位侍卫快马加鞭先过来通知管事让厨房准备饭菜。 只是她才刚踏进别院大门,就看到容灼站在几米外的游廊下,身穿月白长袍,一派风姿玉立,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云嫣:……这就尴尬了。 哪怕别院里伺候的人,基本都知道她和容灼之间关系不清不白,当着这么多人,云嫣还是要脸的,她小小声叫了声:“卫、卫表哥。” 容灼现在的假身份卫鸣濯,是她远房表兄。 容灼对她展颜一笑,温温柔柔叫了声:“霍表妹。” 云嫣:……总觉得男主笑起来,肯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过,云嫣这会儿也没精力去揣摩容灼的心思,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等云嫣用过晚膳,一向爱干净的她又开始觉得自己在马车上捂了大半天,身上都是汗,开始觉得不洗澡不舒服斯基。 好在内院管事娘子很是体贴,早就准备了热水。 云嫣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 等她坐在院子藤椅上,兰叶打着扇子给她扇风吹头发时,已经是亥时初(21点)了。 头发吹了个半干,容灼敲响了她的院门。 云嫣有些不自在地对兰叶道:“兰叶你先去洗漱吧,我,我和卫表哥有些事要聊。” 兰叶一脸欲言又止,自从知道卫公子真实身份不简单,很可能是哪位皇子的人时,她就很不看好他和自家小姐了。 可小姐今天宁愿坐那么久的马车,都要赶来落秋别院,说是有重要的事,肯定不容她一个丫鬟过多置喙。 兰叶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她也不知道是担心她家小姐又对卫公子伸出魔爪多些,还是担心那卫公子对自家小姐别有图谋多一些。 兰叶出去后,容灼慢条斯理关上了小院的门,才走到云嫣身边,拿起兰叶刚才用的扇子,继续给云嫣扇风吹头发。 云嫣纠结着,要怎么展开话题…… 单刀直入当然是最快捷有效的,直接问容灼是不是知道她能帮他解毒之事,然后表示她愿意帮忙,条件是他不再追究她之前做过的事,还有给她提供蛊虫有关的资料…… 可她要怎么解释,她知道他身中奇毒?又是如何得知他一个“家道中落的普通书生”,会有门路能查到十分冷僻少见的蛊虫资料? 她根本没法给出合理的解释,要是让容灼知道她居然知道他那么多秘密,就算不马上杀了她,也会把她控制起来。 就在云嫣纠结时,却感觉容灼的手,轻轻拢住她半干的长发。 云嫣震惊地微微扭过头,正好看到容灼把她如瀑的黑发拿到耳边轻轻嗅了嗅,语调温柔地问道:“霍表妹,你可是思念为兄了,等不及明日的三日之约,连夜赶来别院见我?” 云嫣悚然一惊。 容灼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啊! 他身体恢复了健康状态,气色好得不得了,和之前病美男的风姿比起来,又是另外一番人间绝色……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容灼今晚对她态度堪称温柔!还笑了好几次! 要知道,之前容灼可是十分高贵冷艳,对她冷冷淡淡,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 这很正常,毕竟之前她和容灼的关系,那就是强x犯和受害者……容灼当时没拔刀相向,一是因为他当时太虚弱,二是她身家背景还算牛叉。 这才两天,容灼怎么就换了副面孔? 以容灼病娇腹黑的性格,他对你横眉冷对时可怕,温柔可亲时,更可怕! 云嫣看着容灼在夜灯下俊美得像是精雕细琢的画卷的脸,怔怔出神,直到容灼突然俯身凑近,一只大手还轻轻搭上她放在椅子扶手是的手,用更温柔软和的声音叫她的名字:“霍表妹?” 云嫣这才陡然回神,坐在藤椅上的她,身体拼命往后仰,想拉开和容灼的距离,还有拼命想抽回手…… 下一刻,却整只手都被容灼紧紧握住。 容灼声音低沉下来,脸上故作温柔的神色也全部褪去,变成面无表情,冷冷道:“看来,是我会错意了,霍表妹似乎很抗拒我,似乎并不是因为思念我,才来的落秋别院。” 云嫣茫然,还觉得有点惊悚:……思念?什么鬼! 她这才陡然想起容灼刚才说的话,她等不及明日的三日之约就连夜赶来见他什么的…… 可不,正常人都会觉得她急急赶来落秋别院是想小情郎了,就连兰叶也觉得她的所谓有重要之事只是借口。 我冤,巨冤! 云嫣可不敢在容灼面前表现出对他还有任何觊觎来。 当然,她此行的目的,也不能直说。 所以她只能打着“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云嫣小心翼翼道:“我,我就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感觉很对不起卫表哥你……这两日我一直记挂着你身体不舒服,就提前一些过来看看你好了没。” 容灼面无表情,冷冷看着她。 他依旧抓着她的手,所以很清楚地感知到,她现在说的话,一分真,九分假,她在说谎。 编,你接着编! 云嫣觉得自己看懂了容灼冷漠眼神的意思。 可她还真得接着编,毕竟实话真的不能说。 云嫣硬着头皮继续道:“我看卫表哥如今气色颇好,身体应该是好全了,十分为你高兴。 不知卫表哥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事?伤害已经造成,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想尽力弥补……” 说到这一段,云嫣还是很诚心的,无论是给容灼治疗体内奇毒,或是别的她力所能及的事,她都会答应,这是她欠了容灼的。 感受到她情绪变得真诚,容灼心中的冷意,这才缓和了几许。 以她之前次日起来,就对他毫无爱意只剩悔意的表现,他自然知道云嫣这次来落秋别院,绝不可能是因为“思念”他。 昨日,要不是他心血来潮上街,她或许已经被别的男人英雄救美,有了别的相好了。 他只是要借此姿态,冠冕堂皇接近她,与她有更多肢体碰触的机会。 大概是如今他身体处于毒素压制的状态,身体并无病痛,仅与她握手,体内毒素并无减少。 看来,想要解毒,必须得行那夫妻之事才行? 上次他虚弱状态,也是只有在鱼水之欢时,他才感受到体内毒素消减了一丝丝,握手只能缓和身上病痛。 容灼心中有了决断。 为了解毒,看来,他必须得再与她再多来几次那夫妻之事…… 只是夫妻之事有用吗?那……亲吻呢?会不会有效? 上次她并没有亲他,容灼打算验证一番。 若是亲吻也有效,夫妻之事……就再说吧,毕竟,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第二次鱼水之欢之后就能让她回心转意,对他重燃爱意。 第15章 明明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这女人却不愿嫁他,连个相好的名分都不愿给他,不管夫妻之事还是亲吻,想要她对他主动出击,都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能由他来了。 换做以前,容灼肯定是不愿意主动亲近任何一个女人的。 但人都有逆反心理,面对一个前一夜轻薄了他,次日却立刻与他撇清关系的女人,他反而对与她做那亲密之事,多了几分期待。 她不想要的,他偏要。 容灼缓缓道:“我想要的补偿,你确定你肯给?” 云嫣心想来了! 容灼接下来提的要求,肯定是希望她帮他解毒! 这个必须肯啊!只有她对容灼有了利用价值,她才好对容灼提要求! 云嫣真心实意地点头:“只要我力所能及,又不违背道义的,卫表哥你随便提要求!” 容灼像是心情颇好,唇角微微勾了勾,说道:“那你闭上眼睛……” 云嫣:……这不就和她对霍云耀做的一样吗? 她让霍云耀闭上眼睛,是为了方便给他体内输入治愈能量时,彼此都能更加专注“治病”一事,但主导者是她。 难道说,容灼还有什么办法,能以他主动的方式,从她身上获取治疗能量? 云嫣内心十分好奇,乖乖闭上眼睛。 下一刻,云嫣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一只大手扣住,紧接着,一个触感温软的东西,贴上她的唇。 云嫣吃惊地瞪大眼睛! 容灼的脸,近在咫尺! 他、他他他!居然在亲她! 云嫣“唔……”了一声,伸手想要推开俯身亲吻她的容灼,结果容灼另外一只手却紧紧扣住她的双手手腕,他原本悬在她上方的身体,也结结实实压了上来。 竹藤躺椅不堪负荷地发出“吱呀”的声响。 容灼凤眸幽沉。 他的吻,果然被她抗拒排斥了! 可出乎他意料的,他却并不觉得这样的碰触恶心,甚至觉得她的唇又香又软,让他很想进一步采撷探索。 仅是双唇贴在一起,容灼并没有感受到体内毒素有任何消减。 或许是需要更深入的接触才能凑效…… 或许他根本不介意能不能解毒,只是她抗拒的,他偏要做—— 容灼根据自从那些春宫图里,还有艳情话本子上学的,伸出舌尖,撬开了身下女子柔软的唇瓣,与她唇舌相抵。 动作笨拙,又带着几分急切。 唇舌交缠间,彼此津液互换,这种碰触,似是比之前那次醉意和迷情香促使的鱼水之欢,还要更加亲密。 明明这次没有迷情香,身体也并非难以自控的虚弱状态,容灼却还是清晰地能感知到自己月复下一阵阵热意翻涌,心绪燥乱。 容灼觉得亲吻的滋味意外的美好,但却又觉得还远远不够,他的身体还在渴求着更多的…… 云嫣震惊懵逼,和下意识的抗拒过后,被容灼强吻得手脚发软,这也是头一回与人接吻的她,晕晕乎乎地想,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初吻对象是容灼这么个长相身材完全戳她喜好的大美男,简直赚大发了! 就是容灼这吻技有点烂,都磕到她牙齿两次了…… 等等,这是探讨吻技的时候吗?容灼那可是无cp文的男主!高洁禁欲、不近女色的! 他已经被她玷污了一次,但那是迫不得已,他当时无力反抗。 现在,现在他身体可好得很! 对了,这次是容灼先动的手! 怎么回事?! 容灼崩人设了??? 难道说,经过那一夜,他对她食髓知味了??? 等等,她突然想起来了……她的梦里,穿到现代的霍云嫣是怎么发现自己的治愈异能的呢?因为她没事就喜欢强吻自己的帅哥老公,俩人唾液互换多了…… 云嫣心里刚升起的一丝旖旎还来不及升腾冒泡,就立刻被泼了一盆冷水。 容灼亲她……只是为了解毒而已! 这就是他主动,也能从她这里获得治愈能量的方式。 还无需她暴露她通过手指与对方肌肤接触,就能以精神力治疗他人这一听起来十分匪夷所思,也难以解释的技能。 只是亲吻,也不需要某种阿江不可描述的负距离运动那么深入和亲密。 许多敬业的演员,拍戏时吻戏都是真亲的,她之前最多只拍过借位,也是因为她年纪还不大,形象定位还是清纯爱豆。 如果她想要在演戏这条路继续走下去,接女一的剧,吻戏必不可少。 这些云嫣都早就做过心理准备…… 所以,现在,她就当是在拍吻戏吧!只是一份工(bu)作(chang)! 等容灼汲取够了解毒用的唾液,就会放开她了。 他估计内心也充满了不情愿,只是为了不和她doi,所以只能忍着反感亲吻她了! 简直牺牲巨大! 容灼感受到云嫣情绪从震惊抗拒后,似乎情迷意乱了好一会儿,那一晚,他曾经感受到过的赤诚而又热烈的爱意,又回来了一丝丝…… 虽然这股爱意不太热烈,充满游移不定,但的确是纯粹的喜爱之意,绝对错不了! 这也是容灼备受鼓舞,身体上开始有难以自抑的激动反应的原因。 只是这爱意比上次还短暂…… 不一会儿,容灼在感受到一股他也说不清是什么的复杂情绪转换后,云嫣的情绪定格在了“愧疚”“补偿”“敷衍”上…… 容灼的一身热血,顿时被泼了一盆冰水。 爱,为,为什么又消失了? 是,是他吻技很糟糕吗? 爱的情绪消失,转为那些复杂难懂的情绪前,他似乎的确感受到一瞬十分短暂的嫌弃之意? 容灼想要退开,问问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她的心思那么多变难猜? 但又不甘心,这样就宣判他们的第一次亲吻,也是以不愉快收尾的。 他这么卖力亲她,她居然满是“敷衍”的情绪,简直不可饶恕! 容灼恨恨地用力咬着她的唇,直到尝到了血液的铁锈味。 云嫣觉得有点疼,本来想推开容灼,但很快又停下了——反正她也推不动他。 呃,主要是,血液也是她的体.液,应该比唾液治疗效果更好一些吧? 她也不好直接放血给容灼解毒,否则她的血乃是能解百毒治疗重伤的圣药之事被他知道了……她说不定要被放血放成人干…… 就这样以解毒之名多亲几次,她只对容灼主动出过一次手,容灼却主动亲了她百儿八十次,他还有什么立场找她算之前的账? 容灼:……情绪依旧复杂难辨,但这次他感受出了,她对他,心怀算计。 容灼心里和身体上的热切渴望,都彻底消褪,总算舍得松开那被他啃咬得红肿,还有一处渗着血迹的柔软双唇。 容灼恼火道:“闭嘴!” 他只是想解个毒,还要被迫感知她百变莫测的情绪,真是够了! 等等,接吻能解毒吗? 容灼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吻她的初衷。 仔细感受了一□□内毒素的情况…… 能! 毒素减少了十分微小的一丝,大概是上次鱼水之欢的十分一? 容灼心里万分高兴,又夹杂着一丝……失望?这样好像就没有理由,非要和她行那鱼水之欢之事了,也就没有机会证明他如今绝不止“一盏茶”了。 云嫣捂着被亲疼的嘴巴,委屈巴巴地小声控诉:“我,我倒是想闭嘴,这不是您不让吗?” 他这是亲完了,嫌弃刚才的热辣舌吻太恶心了? 容灼:…… 虽然这个女人十分气人,但是感受到她浓浓的委屈,郁闷,难受的情绪,他还是忍不住,再次俯身,温柔地吻了吻她那嫣红微肿的唇瓣,还轻轻舔舐掉她唇角的血迹。 容灼懊恼道:“……抱歉,是我没控制好力道,下次我会小心的。” 云嫣get到了重点—— 下、下次。 第16章 看云嫣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容灼也不太好意思接着继续亲,他在想着,要怎样才能以后都经常亲上…… 云嫣想的则是,要怎么提出她想要蛊虫资料? 二人四目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儿。 云嫣小脸羞红,小声哔哔:“你好重,能不能先起来……” 既然不亲了,能不能别压在她身上了? 容灼有些尴尬地起身,怀中陡然变得空落落的,他居然还有点不舍……怎么会不舍呢?他这一定是对“解药”的不舍! 容灼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地开口道:“就你之前对我做的事,这么点补偿可不够,今晚这次,最多只能算是一点利息……” 云嫣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做出羞惭的神色,弱弱声道:“是我不对在先,卫表哥你想要这样的补偿……那,那我会努力配合的。” 没想到,她居然会答应如此荒唐无礼的要求…… 容灼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歉疚。 容灼这还是头一回对女子如此唐突,哪怕她对他更过分在先,他这般做目的是为了解毒,也实非君子所为。 接下来为了解毒,他们少不了还得经常亲吻。 鱼水之欢一次毒素消减百分之一不到,亲吻是鱼水之欢的十分一…… 想要靠着亲吻彻底解除体内毒素,怕是要亲个上千次不止,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日。 如此与他纠缠不休,今年已经十八,算是“大龄闺秀”的她,以后要如何另觅良人? 说实在的,容灼也无法接受已经是他的女人的云嫣,再去嫁给别的男人,这无关情爱,只是出于男人的自尊心作祟。 是以,他们就应该结亲,哪怕现在还不能立刻娶她进门,也该先定亲。 他现在的假身份是个一贫如洗的落魄举人,唯一能许给她的允诺,也就是他的婚事了。 容灼犹豫了一会儿,继续道:“我会对你负责,娶你为妻,不过不是现在,大概要等一两年后,等我考得功名,做出一些成就……” 说着,容灼从怀里取出一个鸾鸟形状的羊脂白玉玉佩,塞到云嫣手中:“这是我母亲留给我,让我以后给我妻子的玉佩。” 正想着要怎么拒绝的云嫣:??? 容灼通过相触的指尖,感受到云嫣内心拒绝的情绪,他抢先恶狠狠道:“不许拒绝!” 云嫣握着手里还带着容灼体温的玉佩,心中情绪复杂。 她知道容灼只是出于责任心,并不是出于情爱想要娶她。 如果她不收下这代表着私定终身的玉佩,容灼的道德感不允许他为了解毒,多次轻薄一个与他并无任何关系的女子。 云嫣想,容灼口中所指的功成名就,应该是指他恢复真实身份,夺嫡成功之时。 等到一年多后,容灼登基之时,他身上的毒应该也解得差不多了。 她再把这定亲信物还回去,索要一些好处,金银珠宝之类的,容灼心理上就不会觉得亏欠于她了。 到时容灼又不需要用她解毒了,肯定愿意用一些俗物换取自由。 这玉佩,与其说是定亲信物,不如说是代表着他们达成合作的信物。 就连正式互换庚帖下了聘书的未婚夫,她都有过三个,再来一个只是交换信物的,倒也无所谓。 云嫣这么想着,于是握着玉佩的手合拢起来。 容灼凶巴巴着让云嫣不许拒绝,但其实心里非常没底。 她是伯府千金,他如今不过一介落魄举人,她之前就拒绝过嫁他,连让他当相好都不愿意,会因为对他的愧疚,还有他的强势,就同意这门婚事吗? 可惜云嫣的心情波动十分复杂,他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意思。 最后他看到她朝他微微笑了笑:“好呀,那我收下了。” 容灼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点他也不愿意承认的欢喜。 他没能忍住,又俯身吻住云嫣…… 以后,这就是他的未婚妻了。 大周朝民风开放,定下亲事的男女虽然不能行那周公之礼,但感情好的,私底下卿卿我我腻歪一下也不算什么。 想起这个,容灼忽然又想起,云嫣之前都有过三个未婚夫了…… 他猛地又抬起头,眼神幽深地望着云嫣:“你,你之前和前面几任未婚夫,可曾这般亲热过?” ……这是吃醋了? 云嫣感受着被亲到发疼的嘴巴,心里一阵无语,这男人就算不喜欢她,亲她也只是为了解毒,占有欲却强得很。 原身那三任未婚夫,第一任未婚夫是玄衣卫镇抚使戚士飞,两家才刚订婚,他们还没见过面,他就被皇帝外派执行任务,然后和山匪搏斗中落下悬崖,听说尸体摔得血肉模糊,只从衣裳辨认出是他。 云嫣看过原文,知道这人只是假死,他其实是受皇帝指派,去私下寻找失踪的大皇子——也就是容灼了。 那些山匪也不是真的山匪,是有心人在阻止戚士飞继续查下去。 皇帝也是因为愧疚不得已让霍云嫣“死了”一个未婚夫,加上安阳伯和长宁郡主的面子,才肯让霍云耀这么个心智不全的大龄儿童进玄御军训练营参加训练,还给予各种额外照顾的。 至于霍云嫣的第二任未婚夫,书香门第出身的里礼部左侍郎家的李三少,俩人定亲前,在花园里远远见过一面,定亲后,在街上偶遇过一次。 街上偶遇那次,李三少看到霍云嫣正在拿鞭子把一个地痞流氓抽得满地求饶直叫姑奶奶……没几天,就和寄居他家的表妹私奔了。 第三任,武将世家出身,前途无量的武德将军邵承远。 霍家和邵家一直都是世交,霍云嫣小时倒是见过邵承远许多次,一直叫他“邵大哥”。 这门亲事,是邵承远从边疆回京后,邵家主动上门求娶的。 只是,邵承远为人刻板守礼,定亲前对霍云嫣冷冷淡淡,定亲后,也依旧冷冷淡淡,七夕节霍云嫣主动约他看花灯,他还因为公务推脱了,俩人小手都没拉过。 后来邵承远被霍云娴这个堂妹抢走,霍云嫣更多的是嫁不出去要被嘲笑了的恼怒,对邵承远并没什么感情。 穿过来的云嫣,以前跳舞、拍戏时,和男搭档拉手、拥抱肯定少不了,但吻戏都是用吻替或是借位的。 所以,云嫣诚实地回答:“没有。” 顿了顿,她又补充:“就你一个……” 容灼顿时满意了,干脆把人抱起来改成他坐在藤椅上,让云嫣坐在他腿上,又一次亲了上去。 云嫣不得不悄摸摸使用治愈异能,把嘴巴上的疼痛消减掉大半。 与此同时,云嫣的手,按上容灼的胸膛,并探出了一丝精神力,感知着容灼体内毒素的情况。 云嫣只极快地看了一眼,就能分辨出容灼体内五脏六腑和血管中,都有着极细微的黑色小点,只是五脏六腑边缘处积攒的比较多,血管中极少,这大概是毒素被容灼以内力暂时压制住了的原因。 继续往上感应,云嫣的精神力“看到”容灼通过在她口中汲取津液,体内毒素只消减了极少的几个小点…… 他们又不方便天天见面,要是真的只靠着她的唾液解毒,等到容灼登基,也未必能解清他体内的毒素! 云嫣不希望容灼身上的毒太快消除彻底——她如今也没有这个能力,但也不想和容灼亲个千儿八百次都消不完,她通过接触的唇舌,悄摸摸输出一丝治愈能量…… 再用精神力一感应,果不其然,黑色小点消减的速度快了四五倍! 等俩人终于再次分开,是因为听到了兰叶的敲门声。 云嫣悄默默用治愈能量缓解肿痛好几次的唇,又变得微肿了。 容灼眼神闪过几许疑虑——她唇上,刚才被他咬出的小口子,似乎没了?嘴巴红肿的程度,似乎也不如之前严重…… 不过,只是和她亲吻,就能消减他体内毒素,她体质有特别之处,那才正常。 容灼伸手,给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嫣嫣,等我。” 云嫣没明白容灼怎么就叫上“嫣嫣”了,还有“等我”又是什么意思? 容灼已经起身,动作轻柔地把她放回藤椅上,又替俩人都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才慢条斯理出去开门。 一开了门,兰叶火急火燎冲了进来,“小姐,你没事吧?” 云嫣心虚,小小声道:“我,我能有什么事。” 好在她趁着容灼去开门时,悄摸摸又给嘴唇消了一次肿。 看到云嫣还好端端坐藤椅上,除了脸红了点,看起来没什么不妥,兰叶才松了口气。 容灼装模作样道:“夜色已深,霍表妹早些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云嫣:“……卫表哥也是早点休息,慢走。” 这种偷情一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想想还有点小刺激。 等容灼走了,兰叶连忙冲上去从里面把门给反锁了。 哪怕没看出什么异常,兰叶也不傻,本就有过肌肤之亲的孤男寡女,独处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完全没发生点什么? 兰叶忧心忡忡:“小姐,您不是说了卫公子身份……” 云嫣知道现在容灼是武力值爆表状态,耳力过人,说不定还没走远,连忙捂住兰叶的嘴,再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云嫣小声道:“不许提这个。” 看兰叶点头,她才松手。 兰叶只当云嫣是不爱听她在这事上说教,只得把话都咽了下去。 等云嫣脱了外衫,只穿着轻薄的丝质里衣躺下,想着要怎么和容灼开口提要蛊虫资料之事,想着想着,快要睡着之时,忽听得外间似乎有轻微的声响,然后有人拉开了里间的帷幔。 云嫣惊得猛地坐起身,喝问道:“谁?” 若是兰叶,进来前都会先询问她的。 只见那道黑影身形一顿,低低出声:“嫣嫣,是我。” 云嫣:……!!! 云嫣压低声音:“兰叶呢?” 容灼:“她没事,只是被我点了睡穴。” 云嫣:“你这是干什么?就算你我私下定了亲,也不可如此……” 只是下一刻,容灼就走到床边,直接上了她的床。 容灼淡淡道:“之前你我没有定亲,你不也睡了我?” 云嫣:…… 这天没法聊了。 容灼该不会是为了能尽快解毒,想对她做那晚上,她对他做过的事吧? 想到这里,云嫣悚然一惊,内心升起畏惧和抗拒。 只是亲吻,她可以当做是工作和补偿。 但那种事,还是你情我愿的才好,之前她那是不知道他不情愿…… 如今知道了容灼的真实身份,她可万万不敢再与他深入交流! 容灼轻轻握上云嫣的手,发现女孩儿僵住的身体,还有内心十分强烈的畏惧抗拒情绪…… 他低声道:“我不会做什么,最多只是亲吻,可以吗?” 云嫣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 下一刻,云嫣内心忍不住哀嚎:怎么还亲?要不是她有治愈异能,嘴巴都要被亲破了好吗? 这人为了解毒,也真是够拼的! 能不能考虑一下她这个活体解药的感受啊? 容灼凑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亲,一触即离:“睡吧,晚安。” 然后在她身边躺下,分走了她一半枕头和被子,似乎是打算,就这么睡了。 本以为嘴巴还要遭受一波摧.残的云嫣有些意外。 可她实在困倦得很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容灼却是迟迟未睡,确定女孩睡着后,他把她小心地揽进怀里。 只是与她肌肤相贴……体内毒素并不会减少。 但容灼还是还很喜欢这种感觉,还有种难言的满足,在黑暗中盯着女孩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才安心睡去。 第17章 翌日,云嫣醒来时,想起什么,急忙看向一旁的床铺,发现没有人,才松了口气。 她和容灼这还真是像极了偷情的样子! 不过云嫣很清楚,她只是个解毒工具人罢辽,万万不会自作多情,真以为容灼对她有什么情意。 作为异能拥有者,云嫣自然很清楚,如果不做那夫妻之事,他们光是一起睡一张床上是没有解毒作用的,但容灼之前不知道啊。 经过昨晚,他现在肯定知道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云嫣也揣度不清大佬的心思。 反正他们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只要不被人发现,身边是不是多个人一起睡,她倒也没什么所谓。 容灼应该比她更加不想被人发现,行事肯定会小心谨慎,避着云叶的。 这样想着,云嫣放心地伸了个懒腰,叫了声兰叶。 兰叶立刻进来,伺候她穿衣梳洗。 到了洗脸时,兰叶突然问:“小姐,您锁骨这里怎么红了一块?” 云嫣对着镜子一看,可不,她锁骨处红了一小片。 作为一个理论上的老司机,云嫣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是……吻痕…… 妈呀,在她睡着时,容灼到底对着她的身体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试验? 他这是想看看亲别的位置能不能解毒吗? 一定是这样的! 这,这位置选得也太惹眼了。 云嫣脸噌的一下变红了,她慌张解释道:“蚊子咬的叭,对了,昨晚有蚊子……” 兰叶幽幽道:“小姐,您骗人,哪有蚊子包长这么大,还不肿个包的?肯定是昨晚卫公子干的吧!” 云嫣:“……” 兰叶:“您之前看的那些话本子,不是喜欢和我讨论剧情吗,我知道的,这个叫吻痕。” 云嫣:……失敬了,没想到兰叶也是个理论大师。 兰叶:“小姐您要养相好,我还能拦着不成?让我知道了,我还能帮你瞒着点其他人。” 云嫣:……容灼是她相、相好? 这种事,她想也不敢想好吗! 不过,她也没法和兰叶说她和“卫鸣濯”私下互定终身了,何况定亲什么的,只是为了解毒找的幌子而已,她以后又不会真的和容灼成亲,这种事说出来,只会让兰叶跟着不安。 再说了,事关容灼身上奇毒的事,兰叶知道得太多也不好。 云嫣只得默默认下了兰叶这个称呼,还嘱咐兰叶:“嘘,你在卫公子面前,可不许说他只是个相好。” 兰叶震惊:“……难道说小姐您其实还骗了人家,说以后会嫁给他?” 云嫣一个头两个大,小丫鬟太聪明了也不好忽悠啊,她只得避重就轻道:“咳咳,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骗呢?” 兰叶:…… 一时间,云嫣觉得兰叶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渣女。 好在,兰叶还是非常的帮亲不帮理,很为她考虑的。 梳妆时,十分仔细地用妆粉把云嫣锁骨上的那处吻痕给遮掩住了,还碎碎念让云嫣以后要小心行事,不要在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留下痕迹。 云嫣稍稍运转治愈异能,那处妆粉遮掩的吻痕,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心想,如果还有下次,她一定在兰叶进来前就先检查和消除掉痕迹。 不,容灼在试验出盖棉被纯睡觉和亲吻别的地方不能解毒后,应该不会有下次了。 用完早膳,兰叶看起来彻底接受了“自家小姐养相好”这一事实,还小声问云嫣道:“小姐要不要让卫公子帮忙准备一下避子汤的药材?” 规格小姐偷偷养相好什么的,已经够惊世骇俗了,要是还玩出“人命”来,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吃完早膳正在喝茶的云嫣,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要什么避子汤,她和容灼只是纯洁的解毒关系,又不会再做那阿江不可描述之事。 云嫣:“不、不用了,不需要那个。” 这时,已经站在云嫣用膳的小院偏厅门外,正准备敲门进去的容灼,听到云嫣和兰叶的对话,顿时悚然一惊。 ……避子汤?! 他们现在虽然是私下互定终身的关系,但在他们正式成亲前,他并不打算再和云嫣做那夫妻之事,哪怕他私心里也很想尽快向她证明,他真的不止“一盏茶”时长。 一方面是因为容灼心底里还是比较保守的,觉得那事还是应该婚后再做,之前那次只是意外。 另外一方面还觉得,哪怕不等婚后,这事也应当是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做。 他现在……只把云嫣当成解毒工具,对她并无爱意,短期内也无法给她应有的名分,在亲吻也可以解毒的前提下,自然拉不下脸对她做那夫妻之事。 之前倒是没有考虑过会有子嗣之事…… 如今一考虑,顿时觉得,他既然是对那个位置有所觊觎的,他要是成功了,他的孩子身份自然非同小可…… 他不想自己孩子的出身会被人置喙,希望他/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女。 要是他夺嫡失败了……她和孩子没被人发现,会成为孤儿寡母;要是被人这孩子发现是他的,她和孩子都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他们之前那次,她回了霍家应该没法买避子汤。 说不定,她如今已经怀了他的…… 容灼顿时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孩子,孩子! 他难道不久后就要当爹了吗? 如果已经怀了,那他第一个孩子,会是个可爱的小闺女,还是个皮实的小崽子? 该取个什么名字好? 吃饱了准备出去散散步的云嫣一出门,就看到容灼站在门口处,一脸神游天外。 云嫣先是被吓了一跳,容灼怎么在这? 然后是心虚,她和兰叶刚才的对话,有没有被容灼听到? 云嫣心虚地扬起一个微笑,主动打招呼道:“卫表哥,你怎么在这儿,吃了吗?” 容灼从闺女/儿子要取什么名字的重要问题中回过神来,也不回答云嫣没什么意义的提问,眼神幽幽地看向她的……肚子。 云嫣随着容灼的眼神一低头,发现自己因为早膳吃得比较多,有一点点微微鼓起来的小肚子:……麻蛋,你看哪呢? 容灼认真比较,这肚子看起来,似乎是比三天前大了点?难道真的怀了?!!! 云嫣连忙走到院子里,蹦蹦跳跳了几下,表示自己好得很,只是吃多了,绝对没有怀上! 容灼连忙过去,把人紧紧抱进怀里:“不准乱跑。” 这□□的,突然被容灼抱住,兰叶还瞪大这眼睛在旁看着…… 云嫣的脸瞬时又开始发烫,试图推开容灼:“你干什么呢!” 容灼结结巴巴:“你,你有宝宝了,不可以……” 说起来,那一夜的细节,云嫣之前都不太敢去回想。 如今容灼都把“宝宝”挂嘴边了,看来他似乎也没有那么排斥那一晚,云嫣也就稍稍仔细回想了一下…… 应该,就一次……时间还不太长的亚子……嗯,处男都比较快,这个正常。 不过一发就中什么的,你在想屁吃吗! 云嫣之前还担心容灼会因为不想要她做孩子的生母,发现她怀了就把她鲨了的这种最坏设想,简直就是多虑了。 容灼看起来……似乎还挺期待孩子的。 说起来,这都是因为他从小就流离失所,没有亲人陪伴,比较缺爱,所以对于继承他血脉的孩子,比较期待也无可厚非。 不过,她就算真怀上了也不想生,她不想和容灼有太深的纠葛。 等容灼身上的奇毒解了,他以后和别的女人想生多少个就生多少个。 云嫣冷漠道:“没有宝宝,我只是吃多了。” 容灼看起来并不相信:“……也可能有呢?” 云嫣直接道:“有我也不会生。” 感受到容灼身体陡然变得僵滞,云嫣还有些奇怪,他们只是合作解毒关系,又不是真的未婚夫妻。 容灼的手慢慢松开了,拳头陡然握紧,低低道:“是,就算有了,也不该是现在生……” 且不论他担忧的那些最坏的结果,光是他要过一两年才能给她名分,有什么资格要求她一个伯府千金为他一个落魄书生未婚生子? 难怪她心中抗拒的情绪十分明显。 云嫣是不想生,但她不能让容灼觉得是她不愿意,于是打预防针道:“再说了,那晚我们都中了迷情香,之前你还中了迷药,我又喝了酒,就算有了,孩子也多半不健康。” 容灼浑身一震,想起自己如今还身中奇毒,要是她现在怀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传给孩子。 虽然她体质特殊,能帮他解毒,但是速度非常慢,对她身体也不可能全无损耗。 昨晚他就发现了,在他多次亲吻她后,她看起来非常疲累,晚上睡觉也睡得特别沉。 如果再怀一个先天带奇毒的孩子,肯定会对她身体造成负担。 容灼顿时斩钉截铁:“孩子什么的……等我们以后成亲了再说。” 云嫣:……成亲什么的,没有的事!算了,随他怎么想吧。 不过,容灼今天这番态度,也让云嫣感觉到,他对之前她那一晚干的“好事”,怒气已经基本消了。 云嫣不打算绕弯子,直接问道:“卫表哥,你是读书人,看过的书也多,可知道怎么找得到蛊虫相关的资料?我最近对这个感兴趣,想研究一番。” 容灼一听,顿时拧起了眉:“蛊虫之道乃是害人邪术,你研究这个做什么?” 兰叶早在看到容灼抱住云嫣时,就借口有事先离开了,还带上了院门。 不过,云嫣还是环顾了一圈周围,确定没人,才小小声说道:“我。昨日去了玄御军训练营探望我大哥……我怀疑他被人施了蛊。” 容灼想查什么,肯定是都能查得出来的,她找不到借口,那就干脆实话实说吧! 云嫣:“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商量了,所以才问问卫表哥,你要是不知道,那我让我爹爹帮忙找……” 霍云耀的事,容灼在查云嫣时,就知道了。 若是霍云耀心智如稚童此事真是有人暗地里下了蛊,这事肯定不宜声张。要是安阳伯明目张胆去查,反倒会让那躲在暗处的人心生警惕,做出别的什么狗急跳墙之事来。 容灼:“此事你不可再告诉他人,资料我会帮你找。” 云嫣总算达成此行的目的,高兴道:“太好了!谢谢卫表哥。” 容灼隐隐猜到,云嫣对他身中奇毒,她还能帮他解毒之事,应该是知道的,所以,她才会对他堪称唐突的“频繁索吻”如此配合。 她既然能发现霍云耀是中了蛊,那她会不会也用她的特殊本事给他解蛊? 他忍不住冷声问道:“你查这些,是想要帮你大哥解蛊吗,那你打算如何帮?像,帮我这样?” 云嫣:……完球! 本想着在大哥的事上反正瞒不过,干脆坦白……没想到要面对如此死亡提问。 第18章 云嫣震惊了一会儿,立刻道:“怎么可能?那可是我嫡亲的兄长!” “再说了,我大哥和卫表哥你的情况又不一样……我正是因为不了解蛊虫要怎么除去,所以才要研究资料啊!” 容灼这才懊恼,他情急之下,似乎问了个蠢问题。 是了,云嫣哪怕能帮她亲大哥治疗,自然也不会使用对他一样的方式。 不管是亲吻,还是之前的那一晚,要说云嫣能让他体内毒素消减的关键,应该是她身上的液体…… 容灼甚至推断出,云嫣的血液,对他解毒应该也是有效果的,并且效果应该比单纯的唾液还好。 昨晚亲吻云嫣时,他有点意乱情迷,许多细节都忽略了。 容灼今天一早醒来时,再仔细回想亲吻过程的种种细节,感觉他咬破云嫣嘴唇,尝到铁锈味的血液时,体内毒素消减速度应该是最快的。 他昨晚看到的没错,云嫣唇上被他咬破皮的小口子已经完全愈合。 为了进一步确认,他今早还亲吻了云嫣锁骨,试验后,果然并无效果。 他查过云嫣以前的资料,偶有受过一些小伤,恢复速度和常人无异。 她应该也是最近才拥有这种奇异之能。 容灼在外行走多年,也听闻过不少奇人异事,比如天生力大如蛮牛的,也有受过重伤后,性情大变的。 如今的云嫣……和他资料查得看起来颇为相似,实则内里很不一样。 不过,在落秋别院初见时,她看起来的确一如传闻那般,张扬跋扈,任性妄为…… 从她喝醉酒,昏睡过去再被贴身丫鬟叫醒,给他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具体缘由,容灼也没有去细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如果是之前那个让他觉得无比排斥反感,只顾一己之私不顾他人意愿的霍云嫣,他若是知道她的血液对消减他体内毒素,很大可能有奇效,他肯定毫不犹豫,把人抓来放血。 可偏偏,如今的云嫣,是曾经对他有过炽烈爱意的云嫣,是做了错事会虔诚忏悔和真心想要补偿他的云嫣…… 容灼做不到以伤害她为前提为自己解毒。 他身受这奇毒侵扰已经十几年,按照他和云嫣亲吻解毒的速度,最迟成亲一两年内就差不多能解清了,又何必采取伤害她的方式。 所以,容灼心中“云嫣血液解毒更快”的猜测一出,立刻就否掉了用此种办法解毒的心思。 本想连取几滴她的血液再一次验证这个猜想是否真确,但是怕她疼……二次验证的念头刚冒起就又消了下去。 他对云嫣……是不是有点太过特别了? 他以前是从没想过娶妻的,如今不仅为了解毒允诺娶她为妻,甚至期待起他们成亲以后,生两三个孩子…… 这简直太不应该了! 他应该以复仇为重,哪能沉迷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 容灼告诫自己不能对云嫣太过亲近,一切都只是为了解毒,万万不可对这个目前对他只有悔意,没了爱意的女人身上投入太多心思。 至于她想要的东西,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都会为她寻来。 容灼淡声道:“那,我先去帮你寻找蛊虫相关的资料。” 说着,他转身就朝小院门口走去。 云嫣却是猛地拉住他的胳膊:“卫表哥,寻找资料的事不必急于一时,我今天下午就要回霍府了。” 事关霍云耀,她自己一个人做不了主,总要和父母商量一下,得想办法找个合理的借口,把霍云耀先召回霍家。 蛊虫相关的资料,容灼收集总要耗费一段时间,收集好包装成普通书籍,再送去霍府就是。 等下次她再过来落秋别院,可能要过好一段时间了。 云嫣对容灼道:“所以,要不要趁现在……多亲一下?” 解毒机会,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有的! 这里是奴仆不多的别院,她身边也只带了兰叶一人,兰叶还是知情人,会帮她打掩护,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兼备呀! 此时不亲,何时亲! 她可不打算等容灼登基了,他们真的如约成亲,等成亲后再慢慢解。 容灼不急,她急啊,她得赶在容灼登基前把他治好了,然后这本就不正式的婚约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容灼从少女握住他胳膊的手中,感受到一股想要尽快治好他的急切,但并没有任何旖旎羞涩,就好像只想尽快把欠他的债还清似的…… 因为她主动发出的亲吻邀请,而荡漾了一瞬的心神,瞬时蔫了。 容灼回过身,眸色幽幽地看了云嫣一眼。 他是把她当成解毒工具,但亲吻过程中还是多次只因为亲吻本身,情迷意乱…… 她则是只把这当成是对他补偿,从来没变过! 这个女人,简直没有心! 云嫣被大美男幽怨的小眼神盯着,有点招架不住。 她懒得管他怎么想的,他们俩睡也睡了,亲也亲了,这会儿还来玩什么扭捏啊! 容灼不主动,那就她来! 云嫣干脆踮起脚,双手勾住容灼的脖颈,直接亲吻上那双淡粉色的薄唇。 先是试探性地碰了碰,还伸出粉色的小舌来tian了tian。 温温软软的,感觉还不赖! 关键是这种她掌握主动权的感觉! 云嫣眼前一亮,又继续吻了上去,这种能打着解毒的名义占大美男便宜的机会,用一次少一次啊。 只是很快,容灼就转被动为主动,狠狠吮住女孩粉嫩的唇瓣,调皮的小舌。 过了好一会儿,云嫣感觉难以呼吸,还有就是,一直站着踮脚抬头真的好累人!容灼高出她大半个头呢! 于是,俩人又坐到了葡萄藤下的藤椅上,换成云嫣坐在容灼大腿上的姿势,继续吻得深入忘我,难分难舍。 不过,这次战况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亲着亲着,云嫣就感觉不太对劲…… 年轻人,火气有点旺啊! 容灼身体僵住,定定抱住云嫣不肯松手,但亲吻总算停下了,他怕再吻下去,自己会把持不住。 温香软玉在怀的,他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自然都会有点激动难以自抑。 容灼正在努力平复着气息,云嫣很体贴地提建议道:“要不,卫表哥你找个厢房,自己冷静一下?” 容灼耳根都红了,咬牙切齿道:“你老实点,不要乱动。” 云嫣乖乖的:“哦。” 容灼又把人摁住狠狠亲了几口,然后把云嫣抱起来,往藤椅上一放,起身飞快地寻了间厢房进去了。 云嫣:…… 就,还挺尴尬的,本来纯洁的解毒关系,这一下好像不太纯洁了。 云嫣捂着自己也有些发烫的脸颊,冷静了好一会儿,觉得老这样靠亲吻解毒也不是办法呀。 还有,昨晚她唇上被他咬破小口子,她在用治愈能量缓解肿痛时,不小心把伤口也修复了…… 容灼还尝到了她的血液,以他细心谨慎的性格,多半已经猜到她的血液解毒更有效了。 但他今天却一直没有提出想要她的血液。 云嫣之前不敢坦白,是怕容灼为了尽快解毒,不惜把她放血放成人干…… 对于一个被她伤害过的未来暴君,她没法不现设想最坏的结果。 然而事实却再次证明,是她把容灼想得太阴暗了。 现在的容灼,也还不是数年后那个亲人和在乎的人都死去,孑然一身,做事激进暴虐的暴君。 云嫣心里升起一丝愧疚。 午休起来,云嫣和兰叶,还有三个侍卫,一起返回霍府。 容灼拿着云嫣临出门前,塞给他的小木盒子,回了他住的偏院。 常寿跟着进来,一脸好奇八卦:“霍小姐给你送了什么定情信物?快打开看看!” 容灼嘴上说着:“关你什么事?” 但唇角勾起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想要显摆的心理,他没有把聒噪的常寿赶出去,慢慢打开了手中的小木盒。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陶瓷小瓶,平时一般都是用来装药丸子用的。 常寿一脸兴奋期待:“霍小姐这是把解毒药丸留给你了?看来她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不好,真是人美心善!” 陶瓷小瓶的瓶口是用多层红布和隔绝气味的油纸密封着的,但容灼还是隐隐嗅出了一丝铁锈味。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容灼连忙又把木盒子“啪”的一下合上了,对常寿道:“事情都做完了?还不快去忙你的!蛊虫资料越快搜集齐越好!” 这样,他才有理由,名正言顺地去霍府找她。 常寿虽然好奇能解容灼身上奇毒的药丸是什么样的,但看容灼明摆着不愿意让他知道的样子,也没多探究,立刻正色道:“好,我这就去!” 眼看常寿离开了,容灼才再次打开了木盒,取出那陶瓷小瓶,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外面的红布和油纸,还有里面的小木塞。 果然是……血液的味道。 应该是,云嫣身上的血,装了大半个小瓶。 容灼心中难言的复杂情绪在翻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猜到了她的血液对他身上毒素效用最大,但没有提起。 她也知道他知道了,也没有提,但却直接给了他,她的血。 她为他不惜主动献吻,流血…… 却依然对他没有再燃起一丝爱意。 容灼心里分不清是感动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 第19章 云嫣回到霍府,刚进了内院,长宁郡主就迎了上来。 长宁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就跑到别院去?还有那落秋别院,有个你的远房表哥在借住,之前也没记得和你说一声……” 云嫣说道:“前几日我想吃现摘的秋凉果,去了一趟落秋别院,见过卫表哥了。我与卫表哥颇为投缘,和他借了两本书,昨日我是去还书去了。” 之前偶然之下,长宁郡主见过一次卫鸣濯。 容灼当时容貌稍作了伪装,和本貌只有六七分相似,算得上出挑,但并不至于太过惹眼。 长宁郡主心下一紧,待回到屋里,她连忙屏退身边的丫鬟婆子,抓着云嫣的手小声问道:“嫣儿,你和娘说实话,你该不会是……看上你卫家表哥了吧?” 云嫣本想否认,她对容灼并没有什么不纯洁的想法啊! 然而,她曾经的确有过,还付诸了行动,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 如今,她怀里还揣着容灼母后给儿媳妇的玉佩…… 她总不能每次给容灼解毒都放血吧,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她说不定都要和容灼靠亲吻来帮他解毒…… 哪怕私底下这些事,都不可对长宁郡主说,但她以后得经常找机会去见容灼却是作不了假的。 云嫣只得装作羞涩道:“什么,什么看上呀,才没有,我就是,就是突然对看书感兴趣了,偶尔找卫表哥请教一下。” 说着没有,但每一个举动都表明她的确对卫鸣濯的确有点想法。 长宁郡主眉心微皱,沉吟好一会儿,才道:“你要是真喜欢你卫表哥,也不无不可,只是这事,要等他明年春闱考得了功名再说。” 商户之家,父母双亡的一介举人,实在配不上她的宝贝女儿。 不过长宁郡主也知道云嫣名声不好,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多半又会有别的各种问题。 关键是,云嫣表现出了喜欢。 长宁郡主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他考不上功名,就问问他愿不愿意入赘我们霍家吧。” 考不上功名又不愿意入赘,那就算了。 云嫣听到“入赘”二字,被吓了一跳,连忙道“……咳咳咳,千万别!我也就是一时馋……呃,看卫表哥一表人才,品貌非凡,想着多看几眼,并没有非他不可。” 她就是想找个光明正大去见容灼的理由,还有让她娘暂时歇了给她找对象的心思。 长宁:…… 没想到她的女儿,居然如此浅薄,挑选夫婿就知道看脸…… 简直跟她当年一样! 当初,霍长楷就是个袭不了爵的纨绔子,不学无术,拳脚功夫倒是学了一些,但也谈不上多好。 要不是他那张脸长得实在好,长宁也不会看上他! 一开始她也觉得她只是看上他的脸,多看几眼又不吃亏,交集的多了,也就处出了真感情,非他不嫁了。 不过好在霍长楷虽然纨绔,没什么大出息,但从不拈花惹草,这些年对她也是一心一意。 婚姻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嫁给安阳伯这些年,长宁并不觉得后悔。 长宁叹了口气:“那就随嫣儿你开心吧,什么时候,你要是觉得自己非他不嫁了,再和娘亲说,他若是不愿,娘亲绑也要给你绑来。” 云嫣:…… 她可算知道原身霸道妄为的脾性是怎么来的了,都是亲娘宠出来的啊。 知道云嫣对卫鸣濯有意,长宁开始给她仔细说起他的身份来历。 靖国公娶过三任妻子,嫡长子霍长松,也就是如今的靖国公世子,是第一任妻子所出,只是刚产下长子,就因为难产去世了。 嫡次子霍长楷,也就是安阳伯,是靖国公第二任妻子所出。他在边疆驻守时,娶了副官的妹妹,身家并不如何出挑,只是普通的商户之女。 只可惜,这一任妻子也在霍长楷六岁时,因病去世了。 如今现任的靖国公夫人是第三任妻子,是靖国公第一任妻子蒋家旁支的族妹,娶进来后并无生育,小蒋氏没有自己的儿女,心一向是偏向长房的。 三房则是庶出的。 卫鸣濯,便是安阳伯霍长楷外祖母妹妹家的孙子。 卫家地处岭南,这几十年来,霍、卫两家就没联系过几次,所以安阳伯和长宁郡主都压根没见过卫鸣濯,是以并不知道他是被容灼顶替了身份。 因为长宁之前看到的也不是容灼的本貌,长宁觉得他长得虽然不错,但也就是个六七分的帅哥,远远没到让人一眼惊艳,非君不嫁的地步。 颜控属性发作的长宁:“嫣儿,你真的应该再好好多看几个。是不是你见过的公子哥儿太少了,改天得多多参加年轻人的宴会才行……” 长宁的言下之意,既然只看脸不看身家的话,不说找个十分好看的,也得找个八、九分的叭! 云嫣被亲娘拉着聊了一个时辰容灼的真假信息,被亲娘质疑她的审美观,还要给容灼圆谎,不敢把他的真实信息说漏了嘴,简直心力交瘁。 到了晚膳时,安阳伯回来了,一家三口一起用晚膳,他们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安阳伯夫妇自然问起了玄御军训练营里的长子。 云嫣正是想着等安阳伯回来了,再到私密性比较好的书房,和爹娘一起说一下大哥中蛊之事。 餐桌上,伺候的丫鬟来来去去的,云嫣挑了一些能说的说了。 “大哥前两日应是和人打架了,身上有好几处淤青呢,我看了心疼坏了。” 云嫣当众说出这个,也是为接下来不久后,霍家把霍云耀召回来,给出表面上合理的理由。 当父母的,就没有不心疼儿女的,尤其安阳伯和长宁郡主还是一对十分溺爱子女的父母。 长宁立刻变了脸色,手里的饭菜顿时都不香了:“什么,耀儿受伤了?伤得重不重?你这丫头,这么重要的事,之前怎么不和我说?” 云嫣说道:“不算严重,我给大哥擦了药,已经好多了。” 长宁这才稍稍松口气,但还是反复追问霍云耀的伤,还有他为什么会打架。 安阳伯也心疼儿子,但他知道自己无法成为儿子一辈子的庇佑,希望玄御军训练营能把霍云耀训练得独立自强一些。 他拧着眉道:“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受点皮肉伤不碍事,年轻时,我也没少和人打架。” 云嫣小声道:“哥哥是因为听到有人说我坏话,才和人打架的……” 长宁饭碗啪的一下放下了:“什么,谁敢说嫣儿你的坏话?真是太过分了,说我女儿坏话,还敢打我儿子!” 长宁看向自己的贴身丫鬟:“梨香,我的剑呢,给我拿来。” 她娘可真是个暴脾气。 安阳伯则是冷静道:“回头我问问你舅舅,那几个小崽子是哪家的,子不教父之过,我去找他们爹说道说道去。” 云嫣:……呃,她爹更狠!竟是要直接找人家家长算账。 云嫣汗颜,连忙制止道:“我问过了,和哥哥打架的那几人也没讨着好,伤得比哥哥还重呢!再说了,舅舅还罚了他们每人十鞭!” 霍云耀人虽然傻,但却很有一身蛮力,打起架来还很拼命,一点也没吃亏。 听到云嫣再三保证他们儿子没吃亏,长宁和安阳伯才重新拿起碗筷。 一顿饭简直吃得波澜迭起。 吃过晚膳,长宁就主动和安阳伯说:“老爷,我要和你再商议一下耀儿的事,我想把耀儿接回家,训了了一个多月,该学的也学够了……” 安阳伯不欲在女儿还有下人面前表现得太没有家主排面,轻咳了一声道:“夫人,我们回房再说。” 他平时大多都是听媳妇的,如果意见实在相左,想让媳妇听他的,那他也得私底下伏低做小,好话说尽。 长子都在训练营中训了一个多月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能参加考核,虽然通过考核无望,但半途而废,总不是什么好事。 他是打算等霍云耀参加完训练营,就给他申请世子之位的。 云嫣眨巴着眼睛:“去书房说吧,我也要听,我也是家中一份子,爹娘不能把我排除在外。” 安阳伯和长宁郡主扛不住女儿撒娇卖萌……于是一家三口转到书房。 安阳伯要哄媳妇时,一向都是让丫鬟小厮离得远远的,这次要不仅要哄媳妇,还要哄女儿,不用云嫣特意提醒,就吩咐下人不许靠近。 确定院子周围都没人了,云嫣这才把霍云耀是中了蛊的事,和安阳伯长宁郡主俩人说了。 说之前,还特意让二老先不要喝水,听了她说的事,不能大声惊呼 长宁郡主陡然一惊,站起身来,手里的帕子被她“嘶啦”扯破了:“什么?!” 想到女儿的叮嘱,她连忙又压低声音,脸色难看道:“嫣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安阳伯也是脸色黑沉,满心恼恨那给长子下蛊之人,但也不忘关心女儿,急急问道:“嫣儿你怎么发现的,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云嫣想过了,以这一世父母溺爱她的程度,宁愿伤了自己也不会舍得伤害她。 原文中,他们在霍云娴把霍云嫣养相好的事宣扬得满城皆知,他们罚她禁足,本意也是为了霍云嫣好,不想她出门去被人指指点点。 云嫣藏在心里最深处秘密——她已经不是曾经的霍云嫣,这一点断然不能对他们全盘托出的,哪怕她来这个世界并非她的意愿,霍云嫣也占了她现代的身份。 但她身上的异能,可以对他们透露一部分。 父母兄长真心疼她护她,她做不到之独善其身。 云嫣于是说她是近日突然觉察自己体质变得特殊,能感应自身和他人身体的病痛和异常之处,还能帮忙加速愈合,但是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光是修复一道指甲盖长的血口子,就会疲累大半天,还得多吃许多食物。 云嫣把后遗症稍稍夸大了些。 她刚觉醒异能时,后遗症也确实如此,如今异能渐渐稳定,疲累时长已经减少许多了,不过需要靠食物补充能量的确是真的。 云嫣说完,就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爹,娘,我这突然变得这么奇怪……该不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吧?” 安阳伯:“胡说八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世上能人异士多了去了,就我所知,有人天生神力,有人生来就能控制蛇的,明和大师则是三十岁丧妻出家之后,突然有了看透他人命运,为人预言的能力……只是,他每次预言后,身体就会出现重大问题,他只为人预言过三次,如今双目已瞎,右腿不便,再不肯为任何人出手。” 明和大师这事,只有京都上流圈极少数贵人知道,明和大师更是被皇帝派人保护了起来,任何人不能随意求见。 长宁郡主则是忧心忡忡:“嫣儿,你这本事虽然厉害,但后遗症也严重,用多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一时看不出来的毛病,比如难以有孕、影响寿数什么的。你以后万万不可随便动用,也不可再告知任何其他人。” 云嫣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她能感知到,并不会有长宁郡主担心的这种情况。 但是她也的确不可用自己的本事,去为许多病痛之人治疗,否则她迟早会透支而亡。 她没有那么大的善心,人各有命。 她只想护住最重要的亲人,和他们一起健康平安活到老。 容灼是个例外,谁让她先亏欠了他在先。 云嫣再三保证不会随便乱用这能力,也不再告诉他人,安阳伯和长宁郡主才稍稍放心,转而关注起霍云耀中蛊之事。 要追溯霍云耀身体里的蛊到底是何人所下,已经不太容易,毕竟已经过去了十一年。 再怎么难,这事也是必须要查的,能给霍云耀下蛊,必定是亲近之人。 但这事还不能摆到明面上来,以免那幕后之人觉察到他们知道了此事,又有什么后招。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想办法给霍云耀解了他身上的蛊虫。 得知云嫣身上的能力对那蛊虫有吸引力,但是她也不清楚要怎么清除为好,怕伤及霍云耀,安阳伯道:“我派人去收集查探蛊虫的资料……” 长宁郡主:“不可,此事由我们的人做,太过惹眼,那下蛊之人指不定还在我们家埋了眼线。” 云嫣这才小小声,说出她昨日去落秋别院,是拜托卫鸣濯收集蛊虫相关的资料了。 卫鸣濯见过安阳伯和长宁郡主一次,但却并没有上霍家拜访过,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霍家有卫鸣濯这么个远亲。 安阳伯和长宁郡主是在两个多月前,去京郊昌黎书院考察环境。 当时夫妻俩正在纠结是要把霍云耀送进书院读书,还是送去玄御军训练营强身健体。 在昌黎书院,负责接待安阳伯和长宁郡主的副院长临时有事,叫了优秀学子卫鸣濯给他们介绍院中情况,一问之下,才知道卫鸣濯竟是安阳伯姨祖母之孙。 昌黎书院住宿环境差,落秋别院离昌黎书院颇近,安阳伯主动提出让卫鸣濯这位表侄儿可以去住落秋别院。 刚好容灼觉得许多事情在书院里没那么方便做,就同意了。 安阳伯回想起这个表侄,顿时拧眉:“嫣儿,你怎可把如此重要之事,随便托付给你卫表哥?我们家并不知他品性底细……” 云嫣:“……” 心累。 她也不想在父母面前说谎,但是她能把她和容灼的真实关系,容灼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吗? 不能。 好在,有长宁郡主在旁帮忙转圜,云嫣又保证自己并没有对卫鸣濯透露不该透露的讯息,只说了她对蛊虫方面感兴趣。 安阳伯才不甘不愿道:“你卫表哥的确是最适合帮忙做这些事的人选,他绝不可能和霍府其他两房有瓜葛。” 长宁郡主娘家关系简单,她就一个同胞兄长贺潜,是绝对信得过的,万万不可能害霍云耀。 要说和霍云耀有利益冲突的,那自然是霍家另外两房。 毕竟,当年,霍云耀七岁时,霍长楷还不是安阳伯。 长房,霍长松膝下只有一个病恹恹的药罐子嫡子,庶子木讷不出挑。 三房,只有女儿,没有儿子。 霍云耀当时是靖国公最宠爱的孙子,还说过要把霍云耀培养成他的衣钵继承人。 给霍云耀下蛊的幕后黑手……安阳伯很不想怀疑自家亲人,但是霍家另外两房的嫌疑的确最大,其中又以长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和异母的嫡兄庶弟,关系一向不睦,否则当年他也不会封了伯就立刻分府搬出霍家,如今两家也只是保持表面平和。 得知了此事,安阳伯自然不再坚持让霍云耀继续呆在玄御军训练营,同意快快把他叫回家,等霍云耀身体治好了,以后想要什么样的锻炼机会都还有的是时间争取。 云嫣和父母商定大哥的事,连忙溜之大吉。 安阳伯:“等等……” 云嫣装作没听到,跑得更快了。 安阳伯:…… 他还没问,她和卫鸣濯,怎么突然就那么熟了? 长宁郡主最了解自己的丈夫,叹气道:“嫣儿看上卫家那小子了,女大不中留啊。” 老父亲安阳伯:……??? 女儿嫁不出去愁,女儿有了喜欢的对象,也愁! 第20章 这两日,云嫣开始用治愈能量,给父母蕴养身体。 他们虽然没什么大的病痛,但都有一些暗疾。 安阳伯早年为皇帝挡刀,肩部和大腿各中了一刀,后面虽然养好了,下雨天还是会有些风湿骨痛。 长宁郡主则是在生下霍云耀和霍云嫣这对龙凤胎后,就伤了身子,无法再生育,每个月小日子时还会痛得十分厉害。 一来她体内治愈能量有限,二来怕父母一下子变得气色大好会太过惹眼,所以云嫣放缓了速度,打算花上一两个月,慢慢把他们身体状态调到最佳。 不过云嫣没把这事告诉双亲,等治愈能量的效果渐渐显现出来,他们自然能感受到自身变化。 让云嫣安心的是,她的小日子如期而至,怀孕危机总算解除。 三日后,霍云耀被安阳伯寻了理由召回家中。 这个理由听起来还正当得很,长宁郡主生病了。 大部分人都能猜到长宁郡主这是听了霍云耀和人打架,身上受了伤,担心儿子在玄御军训练营继续待下去会吃亏,故意装病的。 得知霍云耀要回家的信息,云嫣早早就到霍府门口等着了,安阳伯也和她一起,长宁郡主要装病,只得派了最信任的周嬷嬷过来。 霍云耀是和四名前去接他的侍卫一起,骑着马回来的。 远远看到等候在伯府大门前的父亲和胞妹,霍云耀高兴地大叫着:“爹爹、妹妹!我回来了!” 霍云耀心性如七八岁稚儿,虽然他听爹爹的话,为了强身健体和锻炼自我在玄御军训练营中呆了一个多月,但是身边的人对他的态度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他分不清什么是鄙夷和敷衍,只知道他们都不是真心喜欢他,却总是装出对他很亲近的样子,只因玄御军训练营的负责人是他舅舅。 霍云耀不怕吃苦受累,但却无比想念家人。 如今得以回家,他的开心满满写在了脸上。 霍云耀一下马,就朝着安阳伯的方向扑过来。 安阳伯老怀甚慰,算他没白疼这个儿子!正要张开双臂迎上去…… 然而谁知,霍云耀竟然直接绕过他,直奔他身后穿着淡紫色衣裙的妙龄美丽少女扑了过去,重重抱住了云嫣。 “嫣儿,妹妹!哥哥好想你啊!” 张着双臂尴尬的安阳伯:……?? 虽然心知儿子心性如稚童,想法喜好都会表达比较直白,他也不好和自家女儿争风吃醋,但还是忍不住酸溜溜道:“臭小子!你几日前才见过你妹妹,都快一个月没见爹爹我了,你就不想爹爹吗?” 霍云耀敏锐地发现了爹爹的小情绪,也凑过来抱了抱安阳伯:“我当然也想爹爹了!” 顿了顿,霍云耀压低了声音:“爹爹,你是不是又没零花钱了?” 安阳伯到底是男人,平时虽然疼爱儿子,但在人多的时候,表达爱的方式也都比较内敛,最多是拍拍霍云耀的肩什么的。 只有在私底下,他想哄儿子把零花钱交给他“存起来”时,才会给个“老父亲爱的抱抱”…… 所以无怪乎霍云耀看到安阳伯朝他主动张开双臂,就开始担心自己的荷包。 安阳伯:“臭小子,瞎说什么呢?谁指望你零花钱了,爹那是帮你攒起来给你娶媳妇儿!” 霍云耀:“那我不娶媳妇儿了,我要把零花钱攒起来给妹妹做嫁妆。” 安阳伯:…… 霍云耀也是听那些人说的,只要妹妹嫁妆给得多一些,就不用愁嫁不出去。 因为离得近,把父兄对话听了个全的云嫣:“……” 再次感叹,她的哥哥可真是绝世好哥哥! 霍云耀惦记着“生病”的母亲,连忙冲进家门:“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去看娘!” 长宁这几日十分忧心霍云耀中蛊之事,但有云嫣每日不着痕迹输入治愈能量,又有云嫣陪着用膳,身体不仅没有变差,反而觉得好了些。 为了装病,她还特意往脸上、唇上扑了珍珠粉。 看到霍云耀进来,她连忙拉着儿子上下打量。 长宁想到这么好的儿子,白白被那蛊虫耽误了十多年,都怪她以前没好好看护好儿子,才会让那些奸人有机会得逞,她眼眶瞬时红了。 霍云耀急了:“娘你不要哭,我回来看你了,以后都不走了。” 长宁觉得心酸又欣慰:“耀儿黑了,也瘦了,娘看着心疼。” 一家团聚,霍云耀身上的病还有了治愈的希望,长宁本就是装的病,很快就精神大好。 午膳准备得很是丰盛。 为了不暴露云嫣忽多忽少的食量,如今霍家人用膳都是屏退了所有下人的。 云嫣开开心心地和哥哥抢好吃的,一顿饭吃到撑。 要知道,前几日霍云耀不在,她都不敢完全敞开肚皮吃,只是敢比之前多吃一些,不过中间会多吃些水果糕点零食。 如今兄长回来了,“大胃王”这个名头就有人背锅啦! 霍家下人只当是霍云耀去了训练营回来,吃的多一些也正常。 等吃饱喝足,霍云耀被送回挨着汀兰苑堂的辰光阁。 至于霍云耀以前住的长昊阁,则是以闲置几个月不住,有霍云耀最怕的老鼠的名义,暂时封了起来。 辰光阁里,霍云耀的衣物鞋袜,摆设物件,都是重新置办的,一部分是长宁嫁妆里的老物件,大部分是长宁的奶娘周嬷嬷上街采买的。 院里伺候的仆人,也是长宁亲自挑选的,都是她带来的陪嫁的家生子。 长宁知道这么做会引人关注,但她必须这么做才能安心。 如今二房单独分了出来,霍云耀就算恢复了健康,也不可能和大房抢爵位,没有了利益纷争。 加上他们如今已经有了防备,就算有人还想背地里搞什么手脚,那也不可能再轻易得手。 如果那幕后之人再次出手,被他们抓住了把柄,正好还能新仇旧恨一起算! - 是夜。 云嫣点着满室灯笼,搬了藤椅坐在窗边看话本子,越看越觉得无趣。 因为这年头写话本的大多都是书生,还以穷书生居多,所以都是各种YY穷书生与富家小姐的爱情故事…… 其中还不乏娶了富家小姐后,连富家小姐的美婢,庶妹、表妹都一起收了的。 抑或是傍上了富家小姐,还不忘老家两小无猜的小青梅…… 简而言之,就是男频向,古代穷diao丝的YY,看得云嫣一肚子窝囊气。 代入文中“富家小姐”的身份,云嫣简直恨不得把文中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美的渣男主给阉了! 就在云嫣在想着要不要自己亲自写一本女频向玛丽苏文解解气时,忽听得两米外窗口处有一声很轻的“嫣嫣”叫唤声传来。 云嫣手里的话本子都被吓得掉在地上。 容灼怎么来了?! 外间的兰叶听得动静,提了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云嫣忙道:“没事,你不用进来。” 云嫣起身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果然看到了窗外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容灼。 他这是,连他身怀武功的事,都不打算瞒着她了吗? 她之前留给他血液,表示信得过他,于是他以此回敬? 云嫣以气声问道:“卫表哥,你是查到蛊虫资料了吗?” 容灼定定看了眼数日未见的女孩儿,轻轻“嗯”了一声。 云嫣立刻欣喜地伸出手。 容灼却是示意她让开。 云嫣才刚闪开,容灼就利落一个翻身,轻巧无声地从窗口进了屋,再伸手,把留了绳索搭在窗上的一个大布袋拎了进来,轻轻放在地上。 很好,这明显是不打算送完东西就走了。 云嫣也知道,她和容灼在明面上不好频繁见面,他好不容易来这一趟,还是为了给她送蛊虫相关的资料,别的答谢不提,亲吻式解毒总得来一发叭! 云嫣于是起身,把帷幔拉起来,一边对在外间纳鞋底的兰叶道:“兰叶,我困了,先睡了。” 兰叶闻言就要起身,进来给她铺床,吹熄烛火,云嫣却是道:“不用你,你忙吧,我自己来就好。” 云嫣是现代人,有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不习惯处处都让丫鬟动手,比如自己铺床和熄灭烛火,她这几日都是自己随手而为。 兰叶:“好,那我也熄了灯,今晚早些睡。” 云嫣本来有两个一等大丫鬟,兰穗被她不信任冷处理后,也没提新的丫鬟,还明令其余二三等丫鬟婆子没有允许不得随便进主屋。 外间的兰叶如非有急事,进来前也会先问过她。 等里间最后一盏烛火被吹灭,变成一片漆黑,云嫣一转身,就被一道身影紧紧抱住。 云嫣心跳快了几拍,这种偷情一般的紧张刺激感又来了。 想想还有点小期待是怎么回事? 穿到古代做伯府千金,衣食住行都不用愁,但生活实在无趣得紧,心思难以捉摸的未来暴君容灼,可以说是她生活中最新奇和耀眼的存在。 容灼从相拥的肢体中,隐隐能感觉到怀中女孩儿对待他的情绪不再是歉疚想要弥补,偶尔还有点抗拒、敷衍,而是带了几分期待…… 这让他心情也瞬时雀跃、欢喜起来。 来的路上一再告诫自己的“我亲她只是为了解毒,万万不可沉迷其中”,顿时抛到了脑后。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含住了那双柔软的唇。 近几日里,老是辗转出现在他梦里,他白日也会时常想起和失神的唇。 这是一个温柔而缠绵的亲吻。 夜深人静,世上好似只剩下紧紧相拥的彼此。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由远及近,响起一些嘈杂声,然后是云霞居院门被打开,有人说话的声音。 外间的兰叶也起身开门了。 云嫣心知肯定是突发了什么急事,连忙推了推还抱着她不肯放的容灼。 好在,容灼也并非不知轻重,知道现在绝不是他暴露在人前的时机,尤其是疑似云嫣养的相好这种不光彩的身份。 他耳力极好,已经听清院门口的说话声,重重在云嫣唇上啜了一口,然后以气声在云嫣耳边道:“万事小心,有急事可派人去给我传讯,我明晚再来。” 紧接着,容灼飞快说了个地址,是在京城里离伯府最近一处平民区。 容灼话落,不等云嫣回应,一个闪身,又轻巧地从窗口跃了出去。 外间,兰叶慌慌张张拎着灯笼拉开了帷幔,喊道:“小姐,小姐?你睡着了吗?不好了——” 第21章 云嫣连忙用治愈异能在唇上转了一圈——这次容灼很温柔,唇并没有肿,但云嫣心虚,生怕被看出什么来。 云嫣忙道:“我,我还没睡呢,刚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好在,急忙间兰叶万万没想到,自家小姐会大胆到敢在霍府深闺,和情郎私会拥吻。 兰叶:“刚才夫人身边的梨香过来说,国公府那边出事了,老太爷突然发病,可能快不行了。夫人让您赶紧换身素净的衣裳,和三少爷一起过去看看。” 云嫣:“好,那你快去给我找衣裳。” 兰叶把桌上烛台点亮,就提着灯笼走向衣柜。 云嫣则是连忙把容灼刚才拿过来,装着蛊虫书籍的黑袋子,挪了个位置,先放到了床底下。 她的里间只有兰叶能进来,连打扫工作都是兰叶亲手做的,只要不把这东西放在显眼处,也不用担心别人发现。 考虑马上要出门,云嫣还把窗户关起,从里面锁上了。 等到换衣服时,云嫣才在脑海中仔细回想着原文中有关靖国公的剧情。 好一会儿,云嫣总算想起来了—— 正是在霍云嫣养相好的传闻传得最沸沸扬扬时,她的祖父靖国公身体突然脑中风,瘫痪在床,连说话都说不清了。 大家都觉得是霍云嫣这个没教养的孙女把国公爷给气中风的,觉得她不仅不知廉耻,还大不孝。 如今云嫣穿过来,没中霍云娴的招,她和容灼的事也没有泄露出去,但国公爷还是病了。 按照原文,等霍云娴明年春出嫁后没多久,瘫痪的国公爷就病逝了。 好不容易被母亲允许出门的霍云嫣,刚从兰穗那里得知,霍云娴其实早就看上了她的第三任未婚夫邵承远,这门婚事是她故意设计抢走的。 听得兰穗说霍云娴今日正回国公府探亲,她连忙打扮得花枝招展,气势汹汹前去国公府质问霍云娴喜欢邵承远为什么不直说,要耍那些阴的手段? 结果自然是霍云娴装得一手好白莲,所有人都信她是无辜的,对霍云嫣则是印象差到了谷底——在她小时候很疼宠她和她兄长的亲祖父,一个时辰前刚病逝,她作为嫡亲的孙女,居然穿得大红大紫,满头珠翠,拉着已经成亲的堂妹翻那些陈年旧帐…… 所有人都觉得霍云嫣简直又蠢又坏又没良心,无可救药了。 接着又被关了半年禁闭。 ——至于兰叶,那时已被兰穗挤兑陷害成了三等丫鬟,只负责洒扫,根本没机会和霍云嫣说话了。 降智女配可真惨!眼睛都被浆糊糊住了! 不过现实中,这一切自然不会再发生。 云嫣换上一身素色衣裙,用发带束了个最简单的发髻,不戴任何头饰,带着兰叶出了门。 霍府大门前,安阳伯、长宁郡主都已经到了,霍云耀则是在路上和云嫣遇上了。 霍云耀像个惶惶不安的小孩子,抓着云嫣的手,忧心忡忡:“妹妹,祖父会不会变成星星?我不想祖父变星星。” 他还记得,小时候祖父亲自教他和妹妹写字,因为他是男孩子,祖父会带着他上街玩,给他买糖葫芦和泥人,带着他骑马,还找人给他定做了小弓。 后来他摔伤了脑袋,祖父身体也开始变差了,两家还分开住了,他和祖父疏远了些,但每个月也会去拜见三次,这一个多月他去了训练营,才去的少了。 霍云耀心性简单,对于死亡的理解就是长宁郡主哄他的话语——他们变成天上的星星了。 云嫣反握住霍云耀的手,安慰道:“放心吧,祖父不会有事的。” 虽然这一世,哪怕她这位名义上的祖父真的重病瘫痪、去世,也没人把不孝不悌的脏水泼到她头上,但如果可以,云嫣还是希望他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原身的记忆中,小时候和靖国公相处的记忆已经比较模糊了,祖父待她还算亲近,也是因为喜欢她的同胞兄长霍云耀,爱屋及乌。 后来霍云耀出了事,靖国公旧疾复发,身体也开始变差,就不怎么喜欢见小辈了。 分府后,她每个月只去看望靖国公一次,例行问候几句。 后来,因为霍云嫣越来越嚣张跋扈的声名,靖国公没少训斥她,渐渐的,霍云嫣心里有些不太喜欢这个祖父。 祖孙俩感情谈不上亲厚。 云嫣是外来的,脑海中靖国公长什么样子都模模糊糊的,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感情了。 她只是觉得靖国公对大周来说,是一位打了无数胜仗的英雄,对这个家来说,虽然威严了些,但也还算公正。 霍云嫣做的许多事,本来就欠骂,可惜降智buff太厉害,没能把她骂醒。 于私,对霍云耀下蛊的很大可能是长房之人,等她的大伯现任靖国公世子霍长松成了靖国公,不管这事是长房的谁干的,都没人给他们二房主持公道了。 所以,如果可以,她会尽量稳住靖国公的病情。 安阳伯府离靖国公府不算远,走路只需一刻钟有余,但这大晚上的,事情又紧急,云嫣和长宁郡主还是坐上了马车。 安阳伯则是带着霍云耀一起骑马先行赶过去。 马车上,长宁郡主屏退了丫鬟,拉着云嫣的手,小声道:“嫣儿,这次,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帮帮你祖父……” 她说得语焉不详,但云嫣明白了什么意思。 云嫣:“娘,你放心吧,能帮得上我肯定帮。” 长宁郡主这才稍稍放下心,说道:“你祖父待你父亲,待我们一家都是可以的,私下里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我们这边送。这些年疏远了些,也是心知长房的情况,怕太亲近我们家,长房有意见……” 霍长松第一任妻子陈氏生下长子霍云辉,在长子三岁时得了急病去了。 霍长松娶的继室刘氏是靖国公继室,现任靖国公夫人小蒋氏的外甥女,只生了霍云娴这个独女。 至于第一任世子夫人陈氏留下的嫡长子,大少爷霍云辉,身体一直病恹恹的,就是个药罐子,走几步路都喘。 刘氏确认自己无法再生,先后提了两个陪嫁丫鬟给霍长松当姨娘,生下女儿五小姐霍云芷的周姨娘没什么事。 生下儿子的那位姨娘,刚生产完就“难产”去世了,刘氏把这儿子抱到自己名下养,记为嫡子,取名霍云鑫,排行七,今年六岁了。 二房的霍云耀脑子心性虽如稚儿,身体却是健康的很。 庶出的三房也有两个健康的嫡子。 就袭了世子之位的长房,嫡长子霍云辉病恹恹的,记名的嫡次子霍云鑫则是个被宠坏了的熊孩子,非常不讨喜。 安阳伯只专情长宁郡主一个,府上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但她也不是对后宅那些腌臜事一无所知。 刘氏进门后,嫡长子霍云辉只是正常的感冒,怎么就一直不见好,后面还发展成了哮喘呢? 霍云鑫生母为什么那么巧就难产去世了呢? 这些只是长宁郡主的直觉和怀疑,没有证据,两家又早就分府了,她也不好插手大房的家务事,只能时常差人给大侄子霍云辉那里送点东西。 如果靖国公没了,霍长松袭爵成了靖国公,刘氏为了能让记在她名下的霍云鑫稳坐世子之位,接下来不久后要“病逝”的,多半还要多一个霍云辉。 长宁郡主以前和大嫂陈氏关系颇好,在霍云辉幼时,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不想看着陈氏唯一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长宁郡主觉得最有动机要害霍云耀的,就是长房的世子夫人刘氏。 而一向很宠刘氏靖国公夫人小蒋氏,也是刘氏的亲姨母,也不一定清白。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如今没有证据,长宁郡主也不敢继续往下想。 不过这些腌臜事,她不想和女儿说得太明白,女儿只需要平安快乐就好了。 长宁郡主不知道的是她能想到的,云嫣也都想到了。 她虽然没有经过宅斗培训,身为一名正常的现代少女,哪能没看过几部宅斗宫斗剧和小说? 靖国公府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一家人从离靖国公住的松涛苑最近的偏门进去。 等到了松涛苑,正厅里挤挤攘攘的,或坐或站,挤了一大堆的人。 霍云嫣来的时候,远远就听到自家十八岁的亲哥在和六岁的熊孩子霍云鑫在拌嘴。 霍云鑫:“我才是祖父最喜爱的孙子,我每个月都会去见祖父四五次,待会我第一个进去看祖父!” 霍云耀:“你算老几,我才是祖父最喜爱的孙子!祖父以前,还把我举到他肩膀上坐!要去看祖父,也是我先去!” 至于霍云鑫每个月能多见祖父两次,还不是因为他离得近。 从没有被祖父“举高高”过的霍云鑫攀比失败,“哇”地哭出声,去找刘氏告状:“娘,三堂哥好不要脸,一把年纪了还欺负我!” 刘氏一脸慈爱道:“你三堂哥脑子不好,鑫哥儿不要和他计较。” 霍云耀气呼呼道:“你才脑子不好,你全家都脑子不好!” 霍云嫣一进门,听到自家兄长也没吃亏,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她娘长宁郡主说道:“耀哥儿,你大伯母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我们不和她计较,乖啊。” ——靖国公子孙辈比较多,还有儿媳妇,自然是不能全都挤到病房里的。 进了病房的,只有三个儿子,靖国公世子霍长松,安阳伯霍长楷,庶出的霍长林。 现在他们待在靖国公寝室隔壁的书房,问太医和诊治结果。 至于靖国公,经过太医针灸后,已经醒过来了,但却口鼻歪斜,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节,说话也说不清了,浑身更是动弹不得,瘫痪在床。 负责诊治的两位太医都是摇头:“国公爷年纪大了,身上陈伤旧疾又多,许是一时受了什么刺激,心气不顺……药物怕是没多少用了。” 另外一位太医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用虎狼之药还能多吊住性命一段时间,但也吊不了太久,使用一般的温补药物,基本无用,后事已近。 两位太医先行告退。 关系一向不睦的兄弟仨相视一眼,气氛紧绷。 霍长松首先开口道:“无论如何,父亲能多活一段时间总是好事……要不,就试试虎狼之药?” 霍长林一向仰仗大哥的鼻息生活,说道:“我听大哥的。” 安阳伯霍长楷却是道:“不行,我不同意,使用虎狼之药,那就是彻底毁了父亲的身体,我觉得还是多请几位名医给父亲看看。我不是质疑两位太医的医术,而是民间的名医说不定有什么偏方呢?” 兄弟三人争论不休,由于安阳伯一向是个混不吝,吵起架来除了自家媳妇闺女,就没怕过谁,并且他的理由更充分——可以明后两日请民间名医看看,实在不行再采用使用虎狼之药这个办法,霍大、霍三二人只得同意了他的提议。 不同意也没办法,霍长楷给他们扣锅:“你们为什么不敢让我多请几位名医?是不是怕治好父亲?我知道了,父亲肯定是被你们俩气中风的!” 可不,靖国公发病前,刚好在和霍长松、霍长楷谈话,按照这俩人的说法,他们只是正常谈论了一些家务事。 安阳伯才不信呢! 等说定明天要继续请名医,霍长松表示让各房分批来看望一下老太爷,就各回各家。 每房待的时间不能超过半盏茶(5分钟),以免影响老太爷休息。 安阳伯胡搅蛮缠道:“父亲是我们仨的,他住你们家,被气出中风来了,肯定不想看到你们这些不肖子孙,看了指不定还得加重病情,还是把父亲转移到我府上去住吧!” 霍长松:“胡说八道!这里才是国公府,父亲自然是住这里!再说了,父亲如今病重,怎可随意挪动!” 霍长林也跟着附和。 不过,在安阳伯的“据理力争”下,变成另外两房的人进来看望国公爷,他也得在旁看着。 他们二房的人最后进来探望,他们两房的人不能在内,并且探望时长要延长至一盏茶时间,理由是霍云耀霍云嫣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孙子孙女。 可不,众多孙子孙女中,老爷子只亲自给霍云耀霍云嫣兄妹俩启蒙过,小时候也是对他们疼爱有加。 不过追究其原因,那也是因为霍云辉出生时,老爷子还没退下来,待老爷子退下来了,霍云耀霍云嫣兄妹刚出生时,霍云辉身体又病恹恹了。 长房庶子霍云焕行二,比霍云耀大三个月,但小时生性比较羞□□哭,加上生母的身份是上不得台面的瘦马,靖国公看不上眼。 后面几个孙辈没亲自教,主要是靖国公身体旧疾复发,精力跟不上了。 不过霍长松却觉得,这都是因为靖国公偏心二房。 老二的生母林氏不过一介商户女,陪靖国公在军中呆了八年,过了最苦的日子,但也是靖国公觉得最幸福的日子,感情自然也最笃厚。 不像他的生母,父母之命才娶的,成亲才不到半月,靖国公就去了军中,后来因为生他难产去世。 现在的靖国公夫人小蒋氏,啧是为了打理国公府的内务,以及补偿蒋家,才娶了她,靖国公就没和她同房过。 至于老三的生母,一个趁靖国公醉酒爬了一次床的贱婢,生下老三就被送走了。 老二,父亲的心中只有老二!孙辈也只看中老二所出的!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老二家的,儿子是个傻子,女儿是个蠢货,得了一门好婚事,也被他女儿抢过来了! 他不着痕迹用嫉恨的眼神看了霍长楷一眼,但面上却是装出一副好大哥的样子,同意了霍长楷提出的要求。 反正,父亲现在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老二爱做孝子就随他去吧。 - 云嫣在松涛苑正厅喝了两杯茶后,总算和母亲、兄长一起,走进了靖国公的寝室。 其他两房的人,在看望过靖国公后大部分都走了,只剩下霍长松和刘氏夫妇还在正厅坐着。 刘氏屏退下人,小声问道:“老爷,父亲他该不会和老二他们说什么吧?” 霍长松瞥了她一眼,冷声道:“父亲都那样了,还能说些什么。” - 靖国公寝室里。 霍云耀看到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祖父,眼眶一下子就涨红了:“爷爷,爷爷你怎么了?呜呜呜,我不要你变星星,爷爷你快起来和耀儿说话啊。” 霍云耀在其他人面前,都是称靖国公“祖父”,但他得了靖国公的特许,在松涛苑时,只有他们爷孙俩时,可以叫“爷爷”,这样显得更亲近。 靖国公看到霍云耀,眼神都亮了几分,口中“嗬嗬”几声,却说不出话来。 安阳伯适时拉住霍云耀:“耀哥儿,你爷爷不会有事的,你先起来,让你妹妹也和你爷爷说说话。” 长宁郡主则是推了推云嫣。 云嫣陡然看到靖国公,不禁怔了会儿神。 她这一世的容貌,和她在现代时一模一样,但安阳伯和长宁郡主和她在现代的父母长相却并不相似。 然而神奇的是,靖国公霍崇海,居然和她在现代的爷爷长相有六七分相似! 云嫣从小就是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四位老人轮流带大的,在爷爷奶奶家呆的更多一些。 爷爷年轻时在部队待过许多年,对她要求向来严厉,但她知道那都是为了她好,爷孙俩感情很深厚。 就连职业、性情都和靖国公颇有几分相似。 云嫣有些不自觉把眼前的靖国公,当成了她现代的爷爷。 她本来只是出于大义和为二房好的私心,想治好靖国公,现在,则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云嫣忍不住也学霍云耀那般,轻轻叫了声:“爷爷……” 靖国公看到她,眼神明显有几分不待见,大概是觉得她这个孙女越长大越不像话了。 不过他还是努力发出单音节:“呃……” 算是回应。 云嫣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对靖国公小声道:“爷爷,我有个秘密,要告诉您,还请爷爷要帮我保密,不要让除了我父母兄长,还有爷爷您以外的人知道。” 靖国公眼神闪过一丝不解,艰难地歪了歪头,似乎想看看她有什么秘密要说。 云嫣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轻轻按上靖国公干枯清瘦的手,传递过去一股无比温和却充满生机的治愈能量。 靖国公渐渐瞪大眼睛。 云嫣也不敢一下子把靖国公治好,明后天,还要请民间名医来看的。 当然,她现在的能力,也不足以一下子就能把人治好。 等云嫣体内的治愈能量输送出去七八成,云嫣小声问靖国公:“爷爷,您赶紧怎么样了?” 靖国公感受了下,自己的手,能轻微动弹了。 他试了试发声,能含糊地说出几个字:“霍……哒……气……窝……” 长宁郡主小声安哄住霍云耀,让他继续哭,不时喊几声爷爷,做给外面的人听。 安阳伯就在床边,一直努力听着自家老爹的话,待听清这四个字,他顿时恼火,怒道:“好啊,我就知道……” 云嫣连忙抓住捂住自家老爹的嘴,小声道:“爹,你冷静点,想想怎么把爷爷接到我们家去,想怎么治就怎么治。” 然后云嫣又连忙安抚靖国公:“爷爷,您先别说话了,我们知道了。您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良好的心情。我保证,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家人经过简短的商议,其实也谈不上商议……就是安阳伯气呼呼道:“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就在这里陪着父亲。” 长宁郡主:“行吧,我回府让人给你送衣服铺盖来。” 国公府当然不可能连多余的铺盖都没有,但他们可不放心用。 安阳伯:“多送一副,我要把父亲床上的这些也换掉!” 长宁郡主:“好。” 然后长宁郡主就带着儿女先走了。 云嫣刚到了马车上,就从马车里放糕点的地方取出糕点,疯狂地吃了起来。 饿,好饿,她快要饿晕了! 第22章 等云嫣一回霍府,就有丫鬟端了几大碗煮好的面上来。 是比较简单的青菜鸡蛋面,但云嫣吃得很香,一下子解决了两大碗。 她其实还没有完全吃饱,只是缓过了因为体内能量大量消耗带来的虚弱无力劲儿,前世□□豆的习惯让她在晚上睡前不敢吃太多。 哪怕云嫣已经很克制,一旁的霍云耀还是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她。 “妹妹吃得比我多……所以比我聪明,那我也要多吃点。” 云嫣:…… 大哥,你的脑子真的不是靠多吃就能变聪明的,还是得我多吃才行。 长宁郡主哭笑不得,连忙制止儿子。 转而担忧地看向云嫣:“嫣儿你现在感觉如何?” 云嫣:“娘,您放心吧,我没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就是明天可能会晚点醒,有急事您就让人叫醒我。” 长宁郡主:“哪有什么急事,你快回去休息吧。” 云嫣这会儿吃了六七分饱,浓烈的困意涌上来,这也是能量消耗带离的副作用,她和母亲兄长打了招呼,就和兰叶回了云霞居。 云嫣换了衣服,直接倒头就睡。 这一睡,睡到了次日日上三竿。 云嫣起来时,精神重新恢复饱满,昨晚为靖国公治疗消耗掉的六七成能量,也恢复到了九成多,估计再来一顿丰盛的早餐,就能填满。 梳洗过后,兰叶一边伺候着云嫣吃早餐,一边和她说靖国公府的事。 “大房、三房的几位姑娘,今天一早就去松涛苑看望国公爷,听说今天还开始给靖国公抄写祈福的经书。小姐,你要不要也做做样子?免得有人拿这个说事。” 云嫣正在一本满足地吸溜着美味的小馄饨,此外还有两个肉包子两个菜包子和一碗鸡丝粥。 她吃东西速度很快,但又不失斯文,抽空对兰叶道:“不用了,我不玩儿那些虚的。抄佛经有用的话,还要大夫干嘛?佛祖可没空保佑那么多的世人。” 兰叶也不再多言,忧心地看着自家小姐以极快的速度解决掉一大堆早餐。 要不是云嫣这个月小日子已经准时来了,她真担心自家小姐可能真的是怀了。 云嫣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随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她也没打算搞个好名声好嫁人什么的。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用治愈能量治好靖国公,但他昨日才被两名太医诊断药石无医,她也不能让靖国公这病的速度好得太快。 并且,想让靖国公的身体顺利好起来,云嫣每天都去国公府给他输送治愈能量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样一来,很容易暴露她的特殊能力。 如果是霍大把靖国公气到生病的,他虽然不至于恶毒到想让靖国公立刻去世,但也多半不会希望靖国公好起来,指不定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所以,想治好靖国公的关键,还是得看她爹怎么无理取闹,能不能闹到把靖国公她们安阳伯府来了。 云嫣吃完早餐,按照惯例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消食,又回到练功房练了一套瑜伽。 锻炼一个小时后,她回了寝室里间,把昨晚藏在床底的蛊虫资料布袋拿出来。 整个布袋只有八本书籍,这估计就是容灼在这几日内能找到的所有资料了。 云嫣先取了最上面的两本,坐在软塌上看了起来。 这两本都只是一些与蛊虫有关的奇闻轶事,但最后多半是以中蛊者各种死法为收尾,能“解蛊”的非常少…… 容灼把这个放最上面,估计是为了能让她先了解一下“解蛊”的稀有程度,让她注意隐藏好自身的奇特本事。 云嫣迅速翻完,又换了两本。 除了喝水吃饭三急问题,云嫣几乎不眠不休,手上的书换了一本又一本。 到下午时,云嫣已经把几本蛊虫相关的书籍都翻阅了一遍,又把有解蛊办法的反复琢磨了几遍,心里大概有了谱。 只是,为了解蛊,她还需收集一些必需之物。 云嫣想起容灼昨晚的那句,他今晚还会再来…… 还让她有事可以派人到附近的胡同去寻他,可见容灼要么是隐藏身份,搬到京城里来了,要么是留了可信之人在此处。 云嫣打算把收集这些物件之事,也拜托给容灼。 等他今晚来了,再与他说吧。 - 云嫣揉着因为看书过久有些酸胀的眼睛,小憩了一炷香(半个小时)。 等她醒来时,就看到兰叶脸色有几分古怪,神色难掩忧虑道:“老爷把国公爷带回了咱们府上,安置在福寿院……” 安阳伯以前就说过“父亲是大家的,凭什么一直只住老大老三家,也该来我府上住一阵”这种话,还特意修建了福寿堂。 靖国公也就在福寿堂建成时,拗不过这个有些混不吝的二儿子,过来住过几日,后来就没有再来过。 如今安阳伯居然再次把靖国公请回来了,看起来应该还是要长住。 兰叶忧虑的是,如今靖国公是重病状态,万一要是在他们府上没了…… 安阳伯把靖国公带回府上是出于孝心,但外人会说成他为了彰显自己的孝心折腾重病的国公爷,才导致国公爷病情加重的。 两家已经分了家,国公爷如今瘫痪在床还口不能言,他私库里的东西也不会多给二房一份,何必担这个责呢? 总之,在所有不知内情的人看来,安阳伯这都是吃力不讨好之举。 云嫣却很高兴,随便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就朝福寿堂快步走去。 没想到她爹这么给力,这么快就把爷爷带回府上了,简直就是权贵中的一股泥石流! 第23章 云嫣过来时,霍云耀正在给躺在土豆床上的靖国公喂药。 他心智虽然如稚儿,手上喂药的动作却是稳得很。 昨晚连喝水都很困难的靖国公,今日看起来精神好了几许,很配合地喝着霍云耀喂的药。 看到云嫣进来,他的眼神还不自觉朝云嫣看来。 云嫣对霍云耀道:“哥哥,这药肯定很苦,你那还有没有蜜饯,有的话拿点过来给爷爷吧。” 霍云耀:“对哦,这个药可苦了,我要给爷爷拿蜜饯……” 他苦恼地看着手里还有小半碗的汤药。 云嫣:“喂爷爷喝药的事,就让我来吧,我可是爷爷最喜爱的孙女,喂药的事不能都让哥哥你来。” 霍云耀和自家亲妹妹自然没什么好争的,小心地把药碗交给云嫣。 然后和靖国公道了别,就一阵风似的跑了。 完全没想起拿蜜饯这种事,他完全可以派个小厮去做。 可能他想到了,但更想亲自去拿吧! 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又和老大老三闹腾扯皮了大半天的安阳伯,安顿好靖国公后,就回汀兰苑休息去了。 这会儿守在靖国公房间里的,是长宁郡主。 长宁郡主看云嫣来了,就找借口道:“嫣儿,今天上午有三名民间的名医给老爷子诊治过了,说只要好好养着,老爷子的病还是有一丝希望恢复的。你在这里好好陪陪老爷子说说话,我回汀兰苑问问你爹更详细的情况。” 云嫣知道,长宁郡主这是故意给她找机会,让她给老爷子治病呢。 云嫣忙应道:“好的,娘,您去吧。” 长宁郡主走了,留下她的奶娘周嬷嬷守在门外,屋里只剩下云嫣和靖国公。 云嫣脸上带上几许微笑:“爷爷,先吃药吧。” 靖国公眼含探究地看了她一眼,“唔”了一声。 云嫣喂药,他也跟刚才一样配合。 等小半碗药喂完,云嫣握起靖国公枯瘦的手,开始给他体内输送治愈能量。 靖国公静静感受着自己颓败的身体一点点恢复生机,看着云嫣的眼神却是明晃晃的审视。 等云嫣感觉体内能量耗去六成左右,才停了手。 靖国公艰难开口:“你…不…是、云嫣,你……是、谁?” 云嫣没想到,看破她身份的,居然是国公爷,这位最像她前世爷爷的老人。 不过云嫣并不觉得心虚,也不打算坦白,哪怕她现在算得上是靖国公的救命恩人,他情感上也不能接受她占用了亲孙女的身体。 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写满了真诚:“爷爷,我就是云嫣啊。” 云嫣之前怕安阳伯和长宁郡主识别她身份,她也想过一套听上去尽量合理的借口,这会儿正好拿来用。 她神色严肃道:“爷爷,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的确不是以前的云嫣了,不久前,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一觉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还多了这项特别的能力……” 云嫣把自己看到的一些未来,只捡了两件能说的说了,比如关于霍云娴是故意设计抢她未婚夫的,还有霍云耀十一年前受伤后,心智一直停留在七八岁,是因为脑子里中了蛊。 靖国公应该知道长房没他以为的那么单纯,毕竟他这次就是被霍长松气到发病的。 关于她预知到的未来,她只把霍云娴不如表面那么温柔娴静这事拿出来说,并不会让靖国公太过震惊和生气。 而霍云耀是他最喜爱的孙子,得知他居然被人下了蛊,靖国公当然会气愤,但因为事情过去十多年了,他如今又知道她有特殊能力,注意力很大一部分就会转移到她能不能治好霍云耀、要怎么治好霍云耀上。 靖国公刚才那一句试探,不过是因为现在的她和以前被脑残buff附体的霍云嫣给人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只要她给出自己性情转变的合理理由,又深切感受到如今的她满心想着怎么治好他和霍云耀后,对她怀疑和戒备就会大大消散。 果不其然,靖国公对她“做了预知自身未来的梦”的说法毫不怀疑,毕竟他已经切身感受到她神奇的治愈能量。 只当是他命不该绝,耀哥儿也不该这么浑噩一世,上天才赐给了霍家这么一份天大的机缘。 靖国公对云嫣性格变化之事不再多问,只急切问道:“耀、蛊,能,治、否?” 云嫣如实说道:“能治是肯定的,具体怎么治,我还在琢磨。爷爷您先不用操心这些,只管好好休息,快快好起来!” 靖国公听到能治,就吃了颗定心丸。 正在这时,屋外霍云耀人未到声先至:“爷爷,妹妹,我拿蜜饯回来了!” 靖国公略感心累:……这傻娃子,这么简单的支开他的理由都信。 同时也更加期待,如果霍云耀身上的蛊虫除去,会是神马模样? 本来已经打算等死的他,对“活下去”瞬时有了浓浓的希望。 云嫣刚才体内能量消耗过多,一看到霍云耀拿着一大油纸袋的蜜饯进来,眼睛瞬时一亮。 她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又开始忽悠自家哥哥道:“哎呀,哥哥,爷爷现在中风了,不方便咀嚼蜜饯,要不这蜜饯还是给我吃了叭!” 霍云耀倒不是不舍得给妹妹吃蜜饯:“可是,爷爷喝了药,嘴巴苦……” 云嫣:“这简单。” 她说着,取了一颗蜜饯放在杯子里,倒了温开水泡着,然后递给霍云耀:“你可以喂爷爷喝蜜饯泡的水呀!” 霍云耀:“哦哦,妹妹可真聪明!” 云嫣:“为了方便哥哥给爷爷喂水,蜜饯我就帮你拿着吧!” 霍云耀也很爱吃甜食,这次居然学聪明了,他犹犹豫豫着把蜜饯放到云嫣手里,严肃叮嘱道:“妹妹,你吃蜜饯可以,不要一下子把蜜饯吃完了,会蛀牙的!” 云嫣:“嗯嗯嗯!” 不久后,等霍云耀把蜜饯水给靖国公喂完,云嫣手里的蜜饯只剩下两颗。 云嫣嘴巴鼓鼓囊囊,把嘴里甜到齁的蜜饯迅速咀嚼吃掉,感觉体内消耗掉的能量总算补回来了一两成。 前世,她是为了保持身材一点甜食都不敢吃,如今,则是不得吃甜食吃到腻味。 对上霍云耀震惊的眼神,她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软声道:“哥哥,我没有把蜜饯吃完呢!这两颗是我特意留给你的!” 霍云耀呆愣三秒,长长叹了口气,惆怅道:“……妹妹,你最近吃得真是越来越多了,以后估计嫁不出去了。算了,我努力点,养你吧!” 云嫣:……笑容逐渐消失.JPG 第24章 到了晚上,云嫣也不知道容灼什么时候会来,照旧坐在里间的窗前看书。 看的还是有关蛊虫解除的资料书。 能让人心智如稚童,还是下在脑子里的蛊,名为“噬神蛊”。 书中写道,想要引出蛊虫,要么以精血炼蛊之人以音律控制,要么需要配置对蛊虫十分有吸引力的“引蛊香膏”。 蛊虫会从血管往涂了引蛊香膏的肌肤处挪动,直至破开肌肤钻出来。 引蛊香膏擦的地方避开要害部位即可。 不过,这引蛊香膏要如何配置,并未具体描写,只说需要数十种香草料。 云嫣倒是不愁,她体内的治愈能量就可以当成引蛊香膏来用。 但云嫣不能直接把治愈能量输进霍云耀体内,否则蛊虫未必会出来,只会待在霍云耀体内吸收入体的能量,她打算用她的血为引。 关于如何彻底杀死引出来的蛊虫,或是让它继续保持生机,书上倒是细细写了。 彻底杀死,自然是须得用火烧,用刀剑之类的怕万一会有汁液飞溅到人身上。 想要让它保持生机,则是要寻找五毒之物放在一个瓮里,再把引出来的蛊虫放进瓮里。 噬神蛊很难炼制,还极其霸道,当蛊虫死去时,以精血炼蛊之人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反噬,轻则吐血,重则昏迷几日。 云嫣不想让这蛊虫马上就死,她给霍云耀解了蛊,身体肯定处于相对虚弱的状态,霍云耀也需要好好休养几日,不宜立刻去手撕贱人。 蛊虫从寄生的身体出来后,将会本能想要去寻找最初给它提供精血之人,所以,靠近炼蛊之人时,会特别活跃兴奋。 等她和霍云耀身体都养好了,再带着噬神蛊去大房转一圈,观察一下蛊虫遇到谁最兴奋,就基本能锁定凶手了。 所以,云嫣要容灼帮忙准备的,就是能让蛊虫离体后还能保持生机所需之物,以及安置蛊虫装的容器,还有能隔绝蛊虫接触肌肤的天蚕丝手套,等等。 只是云嫣等了许久,都不见容灼过来。 眼看二更过半,也就是晚上十点了,兰叶在外面问道:“小姐,您要不要先休息?书可以明天再看。” 古代娱乐活动少,这个点几乎所有人都睡了。 云嫣想,容灼大概是有什么要事,来不了了。 也罢,明日她再派人去他说的那胡同一趟。 这么想着,云嫣:“好,睡了。” 等云嫣躺在土豆床上,就听到窗户处有一声轻微的喵叫声。 云嫣奇怪,哪里来的猫? 下一刻,房内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然后是一道男声轻轻唤她:“嫣嫣……” 云嫣立刻坐起身。 大概是觉醒治疗异能带来的附加属性,云嫣的五感比以前灵敏了不少,哪怕屋里没点灯,她也能借着窗口洒进来的月光,模模糊糊认清来人是容灼。 更重要的是……她嗅到了他身上有血液的铁锈味。 怎么回事?容灼受伤了? 云嫣起身正要朝容灼的方向走去,却见容灼朝后退了一步,低低道:“你别过来。” 云嫣知道,他身上肯定是有了伤。 云嫣也不朝他走去了,径自去拿火折子,点燃桌上的烛台。 兰叶听得屋内动静,问道:“小姐,您要起夜吗?” 说着,兰叶也跟着起来了。 云嫣把帷幔拉开一条缝,对兰叶道:“你去把药箱给我找来,要是有人问,你就说是我手上划了道小口子。” 兰叶急急走过来:“小姐,您哪里受伤了?” 云嫣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小小声道:“不是我,是卫表哥。” 兰叶震惊地捂住嘴巴,消化这句信息量巨大的话。 卫公子……在小姐闺房里,还受了伤? 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想想小姐从熄灯到躺下,也才不过了半盏茶,卫公子受伤也不可能是因为小姐做了什么,咳咳咳。 兰叶打住脑补,“是,我这就去拿。” 等云嫣转过头,看到容灼坐在椅子上,正在自己倒茶喝,一边小声嘟囔:“小丫头,你鼻子倒是灵。” 不算亮的昏黄烛光下,可以看到穿着黑色紧身衣的青年身上肩膀处似乎有些濡湿紧贴。 云嫣皱着眉,继续把烛火又点亮了几盏。 她没有用治愈能量治过外伤,但是先清理伤口是必须的,比较严重的话,包扎也是必须的。 云嫣本想问容灼是怎么受的伤,怎么那么不小心? 可是想到他的特殊身份——当朝唯一的嫡出皇长子,又嫡又长,当今圣上一直坚持他是失踪了,而不是死了,从没放弃过派人寻找他。 如此一来,那些不希望容灼回去的人,肯定也在找他。 遇到可能是容灼的人,宁可错杀,也绝不会放过。 哪怕那些幕后之人不找上门,容灼为了查证一些东西,也会主动出击。 原文中,他受的伤多了去了。 她不过是个配合给他解毒的工具人,哪有资格过问他的私事。 于是云嫣最终说出口的是:“既然受了伤,怎么不回去好好养着?” 就算他需要她帮忙治疗,也可以明日在派人过来请她上门。 容灼抓住女孩的手,“嫣嫣心疼我,是吗?” 从相触的手上,他切实感受到了她的担心与心疼。 可云嫣却是毫不留情抽回自己的手,冷声道:“我关心你做什么?死了正好,我就不用欠你的债了!” 容灼心里熨帖的很,觉得小姑娘这是不把他当外人了,和他说话才会这么不客气。 他轻笑了一声:“那可不行,我要是死了,岂不是要连累娘子以后做寡妇了?” 云嫣:……她这是被调戏了? 看来容灼伤得应该也没有很重,还有心思开玩笑。 无语三秒,云嫣很快犀利反击:“怎么可能,三条腿的蛤1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到处都是吗?别乱叫娘子,我以后嫁给谁,还不一定呢。” 容灼脸上的笑意僵住,他们都有过夫妻之实了,她也收了他娘留给儿媳妇的鸾凤玉佩,她不嫁他,还想嫁给谁? 就在容灼想把这心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他的小丫头抓过来,按在怀里好好亲一亲,宣誓一下主权时,外面兰叶的脚步声急速靠近。 容灼只得按捺住心中所想。 兰叶飞快看了容灼一眼,没敢多看,把医药箱放在桌上,小声问道:“小姐,需要我帮卫公子上药吗?” 云嫣:“不用,我那里不是有一套给哥哥做好还没绣完花样的靛蓝长衫吗,你去拿过来。” 原身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向不擅长女红,不过她心血来潮,偶尔也会给父母兄长的衣服绣个简单的青竹、兰花什么的,云嫣穿过来后,尝试了三次,决定放弃了。 如果说霍云嫣在绣活儿方面技能点是战五渣,她就是负五渣。 就拿霍云耀的那件来说吧,一丛青竹,被她绣成一堆杂草叶,还歪歪扭扭的那种。 不过,只是给容灼应急穿一下也没什么,总不能让他一直穿着这染血的衣服吧。 云嫣如此想着,手上拿起剪刀,想剪开伤口附近的衣服…… 容灼却道:“不用,我直接脱了吧,反正待会也要换新的。” 说着,他站起身,三下五除二,把上衣给脱了,露出白皙结实的胸膛。 根本来不及阻止的云嫣,看到这一幕,脸上的温度不禁有点升腾。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容灼身上许多旧伤留下的痕迹,还有右肩处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吸引去了注意力。 云嫣拿起开始用全新的帕子,沾了凉白开,动作小心底给容灼清理伤口。 等伤口清理干净,她擦干净手,指尖轻轻按在伤口周围,一股精纯的治愈能量通过指尖,缓缓传递过去。 云嫣也顾不得会暴露她的治愈术,根本无需亲吻了。 容灼受了伤,都不忘他答应过她今晚会来的允诺。 加上这两日又出了她给靖国公治病之事,容灼若是有心想查,发现她给人治疗无需亲吻也无需血液,只需肢体接触,并且会伴随虚弱症状这一点,并不太难。 亦或许和这些都没关系,她只是越来越难以在对她好像很赤诚真心的容灼面前,还保持戒备之心。 云嫣下午才给靖国公治疗过,如今体内能量虽然恢复满了,但一天内消耗过多,使得她虚弱之态格外明显。 随着容灼身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了三分一,她脸色变得苍白,额上渗满细密的汗珠,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容灼一开始惊异于云嫣只通过指尖碰触他的身体,就能给他治疗,感受着那股前所未有的浓郁能量涌入身体,身体由内而外被浸润,让他感到无比舒适…… ——既然这样就能治疗,她之前为什么默许了以亲吻的方式帮他解毒? 这是不是代表着,是因为她自己想亲吻他? 只是回过神来,容灼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他注意到了云嫣现在状态的转变—— 容灼连忙抓住云嫣的手腕,拿开了她按在他胸口上的手,沉声道:“够了,停下!” 他没想到,她快速治愈他的方式,会给她身体带来如此大的损耗。 他倒宁愿采用亲吻的治疗方式。 云嫣这会儿已经消耗了七八成的能量,身体状态虚弱无力极了。 大概是因为今天晚上已经吃了许多的食物,刚才等容灼过来时,她也没少吃水果和零食,现在肚子不是很饿,更多的是疲惫与困倦。 云嫣弱声道:“我没力气了,你,你自己上药包扎吧。” 容灼幽黑的凤眸闪过几许复杂的情绪,他低低应道:“嗯,我自己来。” 云嫣就趴在桌上,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他动作熟练地给自己伤口洒上金疮药,然后裹上白纱。 好一会儿,兰叶才把云嫣藏到箱底里的靛蓝色长袍找了出来,把医药箱放到柜子上,方便需要随时取用,然后收拾好东西,识趣地退了出去,还体贴地拉上帷幔。 云嫣吃了一碟子糕点,又喝了杯茶,感觉稍稍恢复了一丝力气,但精神上还是困得不行。 她打了个哈欠,还溢出几许生理性的眼泪,问容灼:“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要容灼帮忙收集东西什么的,下次再说吧,人家现在都受伤了。 容灼披上兰叶拿过来的靛蓝长衫,只在腰间松垮垮打了个结。 然后站起身,过来一下子将明显困倦得很的女孩儿打横抱起。 云嫣惊得轻呼了声:“啊——你的伤!” 容灼淡淡道:“小伤而已,还抱得动你。” 下一刻,她已经被放在土豆床上……比较靠里侧的地方。 看着床外侧空出的位置,云嫣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要留下来吧?” 容灼用实际行动表明她猜对了——他转身去把蜡烛都吹灭了。 容灼:“我是伤员,没力气回去了。” 说着,他爬上床,在她身边躺下。 云嫣:…… 这家伙肯定装的,刚才伤得更重时都能夜闯她的深闺,现在怎么就没力气走了? 可她实在太困了,没力气说不。 再说了,他们这也不是头一回睡了,反正也不会发生什么,睡就睡吧。 这么想着,云嫣眼睛一闭,就要睡着之际,忽然感觉唇上一阵熟悉的温软触感,一触即离。 云嫣疑惑,这样单纯的唇与唇的碰触,又不能解毒,容灼何必多此一举? 只是她来不及多想,就睡着了。 容灼却是心情复杂,迟迟没有入睡。 他不知道她对他爱意还会不会复燃……但他好像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心了。 第25章 次日,云嫣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 还是因为肚子饿了,被饿醒的。 她一起来,发现手心里被塞了个纸团,打开一看,是容灼留下的。 “保持噬神蛊生机所需之物我已让人准备。” 云嫣心想,容灼可真是了解她,无需她提,他就已经猜到她想要他做什么。 不过他怎么知道她的血能代替引蛊香膏的作用呢? 或许是容灼之前得了她的血后,除了用于自身治疗,还做了什么别的实验…… 下次见再问问吧。 她隐隐能感觉到,如今的容灼对她虽谈不上喜欢,但恨意应该是消失了,无论如何,他总不会害她。 云嫣起身,捂着肚子,脸色苍白虚弱,脚步虚浮地走出里间,气若游丝地问走上来扶住她的兰叶:“有吃的吗?” 兰叶:“饭菜已经做好放在食盒里了,我这就拿上来。” 兰叶隐隐感觉到云嫣最近的状态比较奇怪,间歇性吃得很多,有时还格外疲惫。 为此,夫人还给云霞居开设了小厨房,方便她们想吃什么随时能做,每天送过来的食材也很丰盛。 夫人还曾把她叫过去,叮嘱她要注意随时给小姐的房间准备上零食点心茶水和瓜果。 兰叶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能知道的,只默默做事不敢多问。 云嫣之前也赖床,但从没有起得这么迟的,兰叶隐隐能感觉到和昨晚卫公子深夜过来或许有关。 云嫣快速洗漱完,然后开始用膳。 兰叶看着云嫣以飞快的速度消灭掉桌上的八道菜,吃了三大碗饭,她担忧地看向云嫣的腹部……怎么还是那么平坦呢,这么多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等云嫣吃完,兰叶撤掉餐盘,摆上果盘,云嫣抓起一个苹果又开始啃了起来。 兰叶怕人觉察云嫣食量异常之事,云霞居小厨房的饭菜都是她亲手做的,餐盘也是她亲手洗的。 其他二三等丫鬟,除了每天例行洒扫,没有命令或是要事,都不许随便进院子里。 等兰叶洗完碗回来,发现桌上一盘子各式各样的水果,又都被云嫣消灭完了。 兰叶实在担心,小声问道:“小姐,您真的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吗?” 哪怕是怀了孕的妇人,也没有这么能吃的呀! 云嫣这会儿吃饱了,大量的食物为她体内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能量,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好了起来。 云嫣以前可是为了保持身材,一天三餐只吃沙拉鸡胸肉的女人,如今吃得这么多……她自己也很震惊的好吗? 以前她还奇怪,那些运动员一天的食量为什么那么大,如今她算是明白了,那是因为每个人的消耗不一样。 如今她每天都要给人治疗,那就是消耗量加大了,吃的东西自然也要增多。 云嫣对着梳妆镜,打量了一下现在的自己,肤色白里透红,气色绝佳,脸上原有的几许婴儿肥不知不觉间消去,一张娃娃脸变成瓜子脸,本就精致妍丽的容貌,比以前更漂亮了! 至于身材,不该长肉的地方没有任何赘肉,只是月凶……似乎有升cup的迹象。 毫不夸张地说,这就是个集清纯与性感于一身的尤物! 云嫣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嫩脸,又摸摸自己的小蛮腰,然后眨巴着水灵灵的桃花眼,问兰叶:“你看我像生病的样子吗?” 兰叶:……要死,她感觉自己心跳居然有点加速是怎么回事? 小姐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突然能理解卫公子为什么会把持不住,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愿意给小姐当见不得光的相好了。 兰叶:“不、不像。” 云嫣也知道自己身上的异常,不可能完全瞒过身边最亲近的兰叶,只道:“兰叶啊,我最近身上的确有点变化,你听说过明和大师吗?” 明和大师原是官宦世家出身,三十丧妻,遁入空门后,拥有了未卜先知,预见未来的能力。 第一次,他是预言了京西平南县地动,不仅为他的恩师避过一次生死大劫,还扭转了数千平民的性命。 为此,明和大师付出的代价是瞎了一只眼睛,这件事动静颇大,是京都世家圈子里比较多人都知道的。 后来,明和大师又为两人算了卦,至于具体是谁是为何事,就不知道了,众人只从明和大师双目皆失明、右腿也出了问题,还被只有皇帝能诏令的玄御卫保护了起来,隐隐能猜出应该是和皇家有关。 这事大家明面上不敢讨论,但私底下绝对信得过的亲友间,还是会偶有议论。 兰叶隐隐感觉到了什么,说道:“小姐,难道您和明和大师一样……” 不对,她家小姐不仅没有变瞎变瘸,除了间歇性吃得多和偶尔极度疲累,并没有别的不妥啊! 云嫣说道:“我和明和大师的情况不一样,但也有一点点类似吧。 我只能模糊感知到一些和自身相关的事情。比如前阵子,我感知到不能与卫公子交恶。后来,我是感知到兰穗已经背叛了我,不能亲近。最近,我是感知到哥哥要从训练营回来,爷爷要来我们家休养,他们的病才会好起来。 每次感知事情后,我就会特别饿和疲惫,并且不止一次,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兰叶身为她的贴身丫鬟,知道太多对她不利,但什么内情都不知道也不行。 云嫣说的也不算完全假话,虽然她的这些“感知”,都是基于因为对原文剧情的预知。 就算她这一本事被旁人知道了,那也只是事关自身能“趋吉避凶”,和能预知未来大事,扭转无数人性命的明和大师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关键是,她这能力对其他人也无用,反而会让别有用心者更加忌惮她。 但她的治愈异能要是曝光了,对她百害无一利,谁不想拥有一个活的“万能药”呢? 云嫣:“我这个能力来得突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决不能对外人透露,兰叶你明白吗?” 兰叶:“我知道!我绝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哪怕我死!” - 云嫣吃完午膳又睡了一觉,下午,她过去福寿堂看望靖国公,想为他进行每日份的治疗时,发现长房和三房的几个堂妹也在,只有排行六七的两个庶妹才七八岁,因近日染了风寒没过来。 进门前,引路的许嬷嬷给云嫣小声提醒:“隔壁两房几位少爷,除了大少爷怕把病气传给国公爷没来,其他四位都来了,他们不久前刚走,三少爷也被他们拉着去了演武场,说是屋里都是姐妹,他一个男人待着不妥。” 三少爷就是霍云耀。 云嫣觉得,这几个堂妹肯定是有人居心不良,怕霍云耀在这里碍事,才把他支开了。 云嫣顿时快步走进靖国公的寝室。 外间,坐了一堆年轻年幼的女孩儿,只少了霍云娴。 云嫣没理会几人一声声“大姐姐好”、“见过大姐姐”、“听说大姐姐身体不好在休息,好点了吗”的问候招呼,直接走到隔开里间的屏风处。 她看到霍云娴取出一个香囊:“这是孙女亲手缝制的香囊,里面放了数种中草药,有静心宁神功效……祖父如今也不方便佩戴,我就把香囊给您放在枕侧吧!” 云嫣看过的宅斗宫斗剧不多,但也能猜到,这香囊多半直接看,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和别的孙子孙女送的同样是对身体好的东西混在一起,对身体有益就变成有害了。 云嫣在屏风前站了一会儿,忽听得霍云芷提高声音问道:“大姐姐站在这里是在看什么呢?难道是怕三姐姐对祖父有什么坏心不成?” 霍云娴其实早听到了云嫣进来的动静,她把手中香囊放在靖国公枕侧,装出才刚发现云嫣进来了一般,脸上一副被冤枉了很伤心的样子道:“我怎会对祖父有坏心?大姐姐要是信不过我,尽可把这香囊拿给大夫检验。” 云嫣:……戏可真多!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她就配合她们演一演。 云嫣对跟在一旁的许嬷嬷道:“我正有此意。许嬷嬷,麻烦你去静思苑请庄老大夫过来一趟。” 许嬷嬷也是跟在长宁郡主身边的老人了,对云嫣的话自然没有不从的,立刻应了是,转身出去了。 庄老大夫在京城开的医馆仁心堂颇有名气,他的医术也十分精湛,只是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已经把医馆的生意交给儿子,只偶尔为上门求医的熟客诊治。 早年时,庄老大夫的医馆被恶人打砸,当时还是个纨绔少爷的安阳伯路见不平出手帮了一把,庄老大夫一直记着安阳伯的恩情。 这次靖国公中风瘫痪在床,安阳伯昨日靠着据理力争(胡搅蛮缠)把靖国公抢到府上后,昨晚就亲自去请庄老大夫前来府上小住一段时日,方便随时为靖国公诊治。 安阳伯特意给庄老安排到僻静的静思苑,要找庄老大夫看病的其他病患,也可以从侧门进伯府偏院求诊。 这会儿,云嫣派人去请庄老,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能过来。 霍云娴脸色顿时更委屈了:“大姐姐,没想到,您竟对我误会如此之深……那要是这香囊没有检验出任何问题,您是不是该向我道歉?” 云嫣还没说什么呢,躺在土豆床上虽然睁着眼睛,但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靖国公,这会儿突然开口:“查……查!” 然后又艰难扭头看向霍云娴:“泥…粗、去!” 声音有点含糊不清,但大家都听明白了意思。 这是靖国公也信不过霍云娴呢! 霍云娴的脸色霎时僵了,但很快又变换出更加委屈、受伤的神情来,从靖国公床边起身时,身形摇摇欲坠,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没想到,连祖父也信不过我……娴儿的赤诚孝心不怕被查,也罢,那我就先出去。” 云嫣看向一直站在床尾处,负责近身照顾靖国公的大丫鬟梅香,问道:“隔壁府上几位少爷小姐今日送过来的东西都有哪些?找出来,待会一并让庄老大夫检验一番。” 梅香是长宁郡主身边的大丫鬟之一,立刻应道:“是。” 刚从里间走出来的霍云娴,脚步瞬时顿住,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云嫣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怎么,二妹妹,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庄老大夫马上要过来了,正好让他为你诊治一番。” 霍云娴:“不,我没事,就是这两日为祖父抄写祈福的经文睡得少了,有些头晕,无需看大夫。” 云嫣拉着霍云娴往外间走,边走便说道:“二妹妹既然头晕,就该在家好好休息,跑过来看望祖父,把病气过给祖父了怎么办?” 霍云芷突然插话道:“我刚才听人说大姐姐身体也有不适,才会午休起晚了,怎么也来看望祖父?” 云嫣冷笑:“我身体好得很,贪睡多赖会儿床,不想在这边呆得太久,以免打扰祖父休息罢了。哪像二妹妹这般,走路都走不稳,脸色煞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什么重病呢。” 霍云姣打圆场道:“哎呀,都是自家姐妹,大家都是出于关心祖父的身体,两位姐姐有什么话,我们不妨到外厅坐下慢慢说。” 霍云薇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想到自己毕竟也是大房的,微微蹙着眉,也点头道:“出去说。” 霍云娴悄悄朝自己的贴身丫鬟春杏使了个眼色。 云嫣笑眯眯道:“好呀,出去说就出去说。兰叶,你在这看着,几位少爷小姐送过来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更不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拿走!” 不多会儿,安阳伯和长宁郡主夫妇一起来到福寿堂正厅,跟着他们一起到的,还有庄老大夫。 好戏,就要上演了。 第26章 云嫣看到安阳伯和长宁郡主和庄老大夫一起进来,眼神一亮,立刻迎了上去。 光是只有她这个长姐在,要是真查出点什么,大家都是同辈,还已经分了家,云嫣也不好把霍云娴等人怎么样,只能把她交由长房自行惩处。 但有她爹娘出面,那就不一样了,就算她们借口“不知情”无法严惩,也绝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庄老大夫是个精瘦的小老头,他脾性耿直,还是个急性子,直接道:“嫣丫头,你要我检验的东西呢?快快拿上来,老夫还赶着回去制药呢。” 也是因为庄老大夫这脾性,当初才会得罪了心胸狭隘的权贵子弟,招来打砸。 后来有了安阳伯和长宁郡主做靠山,仁心堂医馆生意才蒸蒸日上。 不过,庄老的医术是真的精湛,平时还喜欢研制各种五花八门的奇怪药剂。 比如之前霍云嫣用来迷晕虚弱期容灼的迷香,还有那助兴颇佳但对人体基本没有副作用的迷情香,就是原身非要从庄老这拿的,庄老不同意,她直接丢下银子就跑了…… 咳咳,扯远了,言归当下。 隔壁大房三房几位少爷小姐送过来的东西,都被梅香和兰叶用托盘呈了上来,放在正厅中央的一张方桌上。 安阳伯和长宁郡主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喝着茶。 长宁郡主笑眯眯着,为云嫣描补道:“几位侄女可莫要怪嫣儿多此一举,嫣儿一来是关心国公爷身体,二来也是为几位侄女着想。你们送的东西自然都是出于好意,但万一药性相克,对身体反而有害呢?想来你们也不想‘无意间’害了你们祖父。” 几位姑娘哪敢和长宁郡主这位长辈对呛,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连连应是。 长宁郡主知道,今天就算查出点什么,她们也可以推说成不知道药性相克,绝对不是有意的,只是无心之失。 可真实内情,谁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长宁郡主记恨着长子被下蛊之事,虽然还不能马上找出那罪魁祸首,但利益相关的就那么些人。 如今,他们竟然对靖国公也能下黑手,真是良心都喂了狗! 长宁郡主打定主意,今天这事绝不能轻拿轻放。 只是她观察着在座的几位女孩儿,除了霍云娴脸色不太对,另外三位都有些紧张忐忑不安,但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异常。 正厅中央,云嫣跟着庄老仔细打量着托盘上放着的每一样物品。 庄老每样都拿起来仔细打量,细嗅着味道。 待全部看完,庄老捋着花白的胡须,一副沉思的样子,云嫣忍不住问道:“庄老大夫,这些东西有没有问题?您快说呀!” 庄老“唔”了一声,看起来似乎是还没想出个结果。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这些东西的香味都没什么不对,看起来似乎对人体也没什么害处。我总觉得不太对,以前在哪儿闻过相似的气味,让我想想……” 云嫣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结果,她总觉得,这些东西肯定有问题,就是这个问题比较罕见,庄老见过类似的,一时想不起来了。 她急道:“庄老大夫,您想到了吗?!” 庄老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道:“老了,记性不好,想不起来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些东西还是别给国公爷用了。只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就行,别搞这么多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说完,庄老就一副没了耐心的样子:“我先回去制药了,有事再叫我。” 说完,庄老就一溜烟地先走了。 云嫣:“诶,庄老大夫,您别走啊!您再好好想想!” 说着,她追着庄老大夫出了门。 跑了几步,云嫣又回过头,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你们都听到了吧,这些东西益处不大,说不定还有害,不许再给祖父用!为了防止万一有什么问题,这些东西也要当成证物先扣留下来。爹,娘,你们看着点啊!” 说着,云嫣就一阵风似的,小跑着去追庄老大夫去了。 长宁郡主对这个结果也略感意外。 不过有庄老大夫明确建议“不要用”,又有云嫣毫不给这些人面子要求“扣留证物”的叮嘱,长宁郡主当娘的自然不会拖女儿后腿。 长宁郡主:“既然如此,几位侄女就先请回吧,如果哪天庄老大夫想起了什么,再请你们过来喝茶。” 霍云娴这会儿神色正常多了,本来她想以东西没检查出问题为由,要求霍云嫣给她道歉。 但因为那个老头说了句“闻过相似气味”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断定他们送的东西“可能有问题”,还要扣留起来。 加上霍云娴自己清楚这些东西的确有问题,一颗心顿时像是悬在半空,被吊着不上不下的。 霍云薇、霍云芷、霍云姣几人,则是完全放心了的样子。 大房庶女二小姐霍云薇正色道:“这青松帕是薇儿精心准备的,万万不敢对祖父有什么歹心,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对祖父身体有害,还是不用为好,劳烦二婶帮忙先收起来。” 大房庶女五小姐霍云芷也跟着道:“我这千福字帖用的材料也都是公中领取的,但不敢保证东西绝无问题,还劳烦二婶帮忙收着。” 三房嫡女四小姐霍云姣:“我这盒凝神香是和三姐姐一起上街时,在老字号医馆济世堂买的,我听那济世堂的掌柜说这凝神香对安神助眠很有用,但不知和别的东西混用有没有问题,也劳烦二伯母先帮忙收起来,如果有问题,也可以随时找我。” 霍云姣看自己送的东西是散发香气的,解释得就特别详细一些。 还有一些几位少爷送的东西,其中带了香气的也有两样,一样是大房前/世子夫人嫡出的大少爷托人带来的长寿木雕,一样是三房嫡出四少爷送的佛珠手串。 霍云娴送的是有香气的香囊,解释得比霍云姣还详细——香囊方子是她问过几个大夫没问题的,药材是从府上库里领的,东西是她亲手调配的,最后还要加一句她因为抄写祈福经文太累了,香囊的熏香环节是让贴身丫鬟春桃帮忙的…… 长宁郡主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霍云娴这是打算万一出了问题,就甩锅给她今天没带在身边的丫鬟春桃呢! 长宁郡主呵呵几声,送走了她们。 在她们还没走远时,长宁郡主还故意和安阳伯聊天:“我看这些东西,多半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嫣儿多心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得好好收起来,要是有人来偷或是换掉,那就说明绝对有问题。” 故意落后几步,还真想着找人换掉香囊的霍云娴:…… 看来,这计划是行不通了。 ……那就干脆解决掉那个多事的庄老头! 霍云娴眼中闪过一抹暗芒,加快脚步,跟上另外几人。 等确定她们走远了,安阳伯屏退下人,才不解地问自家夫人:“你怎么在她们还没走远时就说出来了呢?趁有人换香囊时,把内鬼抓住不是更好吗?” 长宁郡主道:“只是偷东西,罪名不够重,还可以甩锅给替死鬼。但要是对方心狠一些,想要杀人灭口,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哪怕能甩锅,名声也有了瑕疵。” 安阳伯反应过来:“那庄老岂不是要有危险?” 长宁郡主:“你忘记我早年在静思苑设的的那些机关了?再说了,庄老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不然他研究那么多毒1药和奇奇怪怪的东西做什么?不过,我们的确得先去找他商量商量,还有问问他这香气,到底怎么回事。” 安阳伯:“夫人,你的意思是,庄老他其实记得,只是刚才看那些人在,才没说?” 长宁郡主给自家丈夫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乖,还不算太傻。” 安阳伯感觉自己智商被鄙视了:……夫人,你这看我跟看耀儿时神似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 另外一边,云嫣跟着庄老到了花园,眼看四下无人,也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云嫣连忙压低声音问庄老:“庄老大夫,您肯定想起来了对不对,快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香气?” 云嫣也是看出了端倪,才第一时间追上来了。 说不定霍云娴也看出来了,她得时刻跟着庄老才行,免得晚点儿过去,他就遭了暗算。 庄老谨慎四下环顾一圈,寻了一处树荫旁石桌石凳上坐下,才道:“是在十一年前,你哥哥从树上摔下来,伤了脑子的时候。” 跟着坐在石凳上的云嫣顿时浑身一震! 庄老只道:“我也不知道这个香气有什么用,看起来对身体并无害处,当时我以为没什么问题,但是后来……你也知道的。” 十一年前,霍云耀摔伤了脑袋,中了噬神蛊! 她哥哥只是摔了一跤,外伤治好了,智商却永远停留在七八岁。 庄老继续道:“这个香气,和你哥哥那次并不完全相同,只是有几味香气很相似。” 云嫣最近看了不少蛊虫相关的资料,知道在下蛊之前,也要有引蛊香,好让受蛊之人身上沾上蛊虫喜欢的气息。 她立刻猜到了,肯定是有人要对靖国公下蛊,因为靖国公已经是成年人,自然不存在智商停滞一说,多半是要下的别的蛊,能让他变得疯癫失去神智,或是不能再开口的。 会蛊虫之术的人,绝不可能满大街都是,连见多识广的庄老,都只是闻过这香气,却不知道是引蛊香。 这次要害靖国公的,和十一年前给霍云耀下蛊的,极可能是同一人!! 云嫣神色凝重道:“抱歉,庄老大夫,这本是我们霍家的家事,如今把您牵扯进来了。那人说不定会……您还是先别回静思苑了,我给您换个院子住,再多派一些人保护您?” 庄老捋了捋胡须:“小丫头,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娘也是个聪明的,她待会应该就会过来找我商量这事了。” 果不其然,不多会儿,长宁郡主和安阳伯就过来了。 云嫣和跟上来的兰叶一起,被长宁郡主赶走了,理由是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宜听。 云嫣知道,她娘应该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人性阴暗面的事,或者说,不想让她亲耳听到她这个娘亲除了温柔可亲之外的另外一面。 云嫣只得选择相信自家爹娘,带着兰叶先回了云霞居。 既然提前知道可能有危险,他们总不可能拿庄老的性命开玩笑,肯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回到云霞居没多久,她的云霞居就多了她娘派来的四个青衣侍女,一看就是练家子,对她跟得寸步不离。 云嫣:……?? 这似乎是她娘闲来无事时,在自家演武场训练的娘子军? 云嫣问道:“我大哥那里也有你们的同伴吗?” 为首的侍女说道:“回大小姐,三少爷的辰光阁里,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贺家军,都有些旧伤在身,上不了战场长期杀敌,但抓几个宵小还不成问题。” 云嫣:……郡主娘牛x! 靖国公和庄老大夫那里肯定也有,云嫣没有多问。 她想的是,容灼要是今晚还想爬墙进来找她,多半进不来了。 不过容灼如今身上有伤,他们如今又没什么必须要谈的事,今晚他多半也不会再过来了。 不能偷情(……)了,还有点小遗憾是怎么回事? 下午因为几个堂妹的打岔,没能给国公爷治疗,云嫣吃过晚餐,带着兰叶和四个女侍卫,又去了一趟福寿堂。 果不其然,福寿堂也加强了守备,护卫多了十几个。 人多眼杂,云嫣不敢一次消耗太多能量,免得陷入极度饥饿和疲惫的虚弱状态,被太多人发现,在给靖国公喂药时,只给他输入约四成治愈能量,这样她靠着多吃点零食点心水果,就能补回来。 靖国公很关心下午的事,问道:“查…怎、样?” 云嫣把事情给靖国公说了一部分,只说可能有问题,暂时没说这香气是引蛊香。 重病之人陡然得知亲人趁他病了还要害他,心情肯定不可能好,云嫣不敢全说了,怕靖国公太生气,反而气坏身体。 等他好了再说吧。 得知香气只是“可能有问题”,靖国公心情还是不太好。 大夫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是十有八、九有问题,他一时也不敢再追问更多,怕听到什么难以承受的消息。 沉默许久,靖国公哑声道:“我、累…了。” 然后闭上眼睛,休息。 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尽快好起来,才能…… 云嫣也很希望靖国公快点好起来,偏偏她如今又不敢把身上的治愈能量消耗一空,所以,刚才在给靖国公喂药前,她偷偷往里面加了三滴自己的血。 她怕加多了,靖国公身体不一定能承受得住,这重病一下子就好全了也不行,先从加三滴试试看。 云嫣给靖国公掖好被子,离开福寿堂。 结果才刚回到云霞居,就有丫鬟来报:“大小姐,我们府上多了一位姓卫的表少爷,住在丰泽苑,夫人让我告知您一声。他前两日被地痞所伤,因囊中羞涩,请不起好的大夫,又听说庄老大夫住在我们家,就上门来投奔了……” 云嫣:……??? 好家伙,他这是眼看晚上爬墙难度系数增高,他就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直接登堂入室了! 兰叶扶着云嫣的手,也是不自觉抓紧了几许,同样知道这就是借口。 云嫣一派淡定道:“那我这个做表妹的,理应去丰泽苑看望一下这位受伤的卫表哥。” 第27章 丰泽苑离霍云耀住的辰光阁挺近,并且到达丰泽苑,要先路过辰光阁。 云嫣到了辰光阁时,看到辰光阁有四个护卫守着,顿感满意,她问守门的婆子:“我大哥可在院里?” 两房一起排序的话,霍云耀行三,但原身习惯了在自家府上叫霍云耀大哥,有另外两房的人一起,才会改叫三哥。 云嫣便也跟着这么叫了。 婆子恭敬回道:“回大小姐,少爷去隔壁丰泽苑看望表少爷去了。” 云嫣没想到霍云耀居然也去了容灼那。 霍云耀心性单纯,也不知道会不会说了什么话得罪容灼……不过容灼明知霍云耀情况特殊,应该不会为了几句话就记仇。 但云嫣还是有些不放心,顿时加快了前往丰泽苑的脚步。 待云嫣到了丰泽苑,发现院门外的护卫也有两个,守门的婆子正要问好,云嫣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轻手轻脚进了院子。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院中主厅主位上喝茶的容灼和霍云耀,二人压低了声音,似乎正在争吵着什么。 云嫣走近了一听……发现二人的对话是—— 霍云耀:“我妹妹天下第一好看!” 容灼:“嗯,好看。” 霍云耀:“我妹妹好看关你什么事,你不许说她好看!” 容灼轻笑:“嫣嫣也是我表妹。” 霍云耀气呼呼:“你怎么可以叫妹妹嫣嫣?不许你这么叫!” 容灼:“……那,你妹妹不好看?” 霍云耀超凶:“什么,你居然敢说我妹妹不好看?你是不是有眼疾,要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都要揍你了!” 容灼:“我是你表哥,比你大,你不能揍我。” 霍云耀被带歪:“那要不我不揍你了,换你叫我表哥叭!” 容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沉默了会儿,居然还乖乖从了:“哥。” 霍云耀:“是表哥,不是哥,哎呀,你好笨!” 云嫣:…… 小学鸡吵架啊这是! 她哥真的是凭实力把人拉到和他一样的智商水平,然后一起battle。 云嫣看自家傻哥哥居然如此胆大包天,让未来暴君叫他哥,还说人笨,顿感这对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她连忙轻咳了声,走进正厅。 屋内两个男人齐齐看向她。 因为是以“卫鸣濯”的身份露面于人前,如今的容灼,脸上的容貌是略做了伪装的,肤色略黄了些,五官也变得平凡了几许,只有他本貌的六七分好看。 跟在云嫣身边的兰叶惊讶地瞪大眼睛,但想到云嫣说过卫公子身份不简单,顿时心中了然,很快收敛了讶异的神色。 云嫣表现得也毫不惊讶,还装出一副和容灼并不熟的样子,规规矩矩行了个大周朝女子的万福礼:“卫表哥好。” 容灼在人前还是颇为收敛的,也装作一副客气有礼的样子:“霍表妹好。” 云嫣对霍云耀甜甜一笑:“大哥,你在和卫表哥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霍云耀在妹妹面前,努力想要装出一副成熟稳重好哥哥的样子,绝口不提自己的幼稚之举,说道:“也没聊什么,就是卫表哥羡慕我有嫣儿你这么乖巧漂亮又懂事的妹妹。” 霍云耀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还学会了转移话题,不过他也是真的关心:“妹妹,这两日你怎么都没过来与我和爹娘一起用膳?我每次去看你,丫鬟都说你在睡觉,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容灼也关心地看过来,眉心微微蹙着:“霍表妹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云嫣回答霍云耀:“明天中午我一定和哥哥一起吃饭。” 霍云耀:“那说好了哦,妹妹你要是不想出来主院吃,我就去云霞居找你一起吃也可以。” 云嫣:“好。” 只要今天不再过多消耗体内治愈能量,她最多赖会儿床,应该不会再一觉睡到中午了。 安抚好自家哥哥,云嫣转而看向容灼:“劳烦卫表哥记挂,我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秋困,听说卫表哥你受伤了,不知道伤势如何,好点了吗?” 容灼轻轻勾了勾唇角:“已经好多了,没什么大碍,谢谢霍表妹关心。” 男人一双伪装也掩饰不了好看的凤眸,眼神灼灼地看着云嫣。 云嫣总觉得容灼看她的这眼神……温柔又专注,像是带着小钩子一般,挠得她心痒痒的。 未来暴君童鞋你怎么回事,快别乱释放你那无处安放的魅力了! 云嫣抓着自家傻哥哥的胳膊:“大哥,我们回去吧,不能占用卫表哥太多时间,以免打扰他休息。” 亲眼看到容灼人好好的,云嫣也就放心了。 她倒是想给容灼治疗一下,但霍云耀还在这呢,不太方便,反正他都住进来了,明天再找机会吧。 霍云耀不肯动:“卫表哥让人去给我拿他收藏的九连环了,我要拿到再走。” 容灼好不容易厚着脸皮,“投奔”安阳伯这位表舅,只为了光明正大多见一会儿这小妮子,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 容灼忙道:“是啊,不急着走,我和耀表弟、嫣表妹一见如故,你们陪我多聊会儿天,我心情好了,伤势才能好得快。” 他话音刚落,常寿就适时从门外抱着个小箱子进来了,里面是各式各样的九连环。 霍云耀欢呼一声,接过常寿送过来的九连环。 容灼适时引导:“耀表弟就在这里试玩一下吧,要是遇到不会的,还可以问问我或是嫣表妹。” 霍云耀像个看到喜欢的新奇玩具的孩子,“嗯嗯”应着,从箱子里取了一个最复杂的九连环,就开始尝试解起来,就连容灼对他和云嫣的称呼又亲近了几许,也不曾注意。 容灼端着茶杯起身,坐到了和云嫣隔一个小方桌的位置。 他嘴上还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嫣表妹,你前些日子问我借的几本书,若是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问问我。” 霍云耀抬头看了这边一眼,他最不喜欢看书了,书上的内容他看得一个头两个大,一听这位卫表哥要和妹妹讨论学识问题,他便不感兴趣地又低下头,专心解手上的九连环了。 云嫣前几日看的书,自然都是蛊虫方面的。 这院子外面站着两个侍卫,院子里,两侧走廊站了两个侍卫。 他们看不到主厅里的景象,但说话大声了,他们是能听到一些的。 云嫣当然不能把蛊虫的书拿到明面上和容灼提。 屋内只有她、容灼、霍云耀,以及各自最信得过的一个心腹。 而霍云耀的小厮来福,被常寿塞了个复杂程度没那么高的九连环,也跟着玩了起来,没空注意这边。 云嫣趁着人不注意,把杯中茶水倒出一些,用手指蘸了,在桌面上写字:“伤如何?” 她怕容灼是强撑,刚才是顾忌有人,不敢说真实情况。 云嫣手上写着字,嘴上却是配合着容灼演戏:“是有几个不懂的问题,不过我这也没带上书,明天我把书带过来,当面向卫表哥请教。” 容灼脸上神色更柔和了几分:“好啊,随时欢迎表妹过来。” 也学云嫣倒了点茶水,手指蘸水在桌上写字,但写的东西却是答非所问:“想见你。” 云嫣:……??? 妈呀,这在亲哥眼皮底下偷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兰叶则是连忙捂住嘴巴,怕自己忍不住叫出声。 卫公子也太会了吧!难怪小姐知道他住进府里来了,第一时间就来见他。 这攻势,谁招架得住! 云嫣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都要烧了起来。 她连忙告诫自己要端正思想,容灼想见她,肯定是有什么正事,绝不是她以为的那种意思。 云嫣又找了个话题,“明年就要春闱了,表哥准备得如何,可有把握?” 然后把桌上自己刚才写的字用帕子擦掉,原本位置水还没完全干,她换了块桌子靠近中间的地方继续写字:“何事?急否?” 想来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容灼才会不惜大晚上的,也要前来伯府“投奔”。 谁知,她的几个字刚写完,葱白如玉的指尖就被容灼伸过来的手,轻轻握住了。 云嫣:……??!! 容灼笑意盈盈地对上她的眼睛:“准备得很充分,明年春闱我必能考取个功名,表妹且放心。” 云嫣试着抽回手,容灼偏又握紧了几分。 云嫣心中焦急,又带着一丝羞窘,还有不知为何,心脏砰砰砰的,跳得飞快。 再和容灼这么拉拉扯扯的,她亲哥就要发现了喂! 她把容灼的手拽了过来,以“恶龙咆哮”我超凶的气势做了个“嗷~”的口型,一副你再不松手我就要咬你了的样子。 谁知,容灼居然还把虎口送到她唇边,挑挑眉,就像在说,有本事你咬啊。 云嫣于是就真一口咬了下去。 她,她就是突然想试试,如果她把容灼手咬破皮,再糊点唾液在伤口上,不知道能不能修复? 但这样的试验,会不会惹恼容灼,使得他又记恨上呢?算了,还是只轻轻咬一口叭! 就在云嫣的小虎牙,轻轻摩挲着容灼手上虎口处的皮肤时,突然尝到一股子淡淡的苦涩味。 ……呸呸! 她忘了,容灼在皮肤上涂了会让肤色变得暗黄的药水!虽然无毒,但这味道是真的苦! 就在云嫣把容灼的手甩开,一脸皱巴巴时,容灼另外一只手拿起一杯茶,站起来俯身,把茶水递到云嫣唇边。 云嫣就着容灼的手,喝起了茶,灌了大半杯茶水,才冲淡嘴里的苦味。 就在这时,云嫣忽听得一句幽幽的男声:“妹妹,卫表哥,你们俩在做什么呢?” 第28章 怎么办怎么办?被亲哥抓包了! 就在云嫣脑子一片懵,努力想着借口时,却见容灼不紧不慢地把杯子放回桌上,他人也坐回自己的位置,对霍云耀说微微一笑道:“嫣表妹脸上有只小虫子,我帮她赶走了。” 霍云耀感觉自己被忽悠了:“胡说,我看到的明明是卫表哥你在给妹妹喂水!” 容灼慢条斯理,继续道:“嫣表妹被虫子吓到了,我喂她喝杯茶压压惊。” 霍云耀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于是眨巴着眼睛,看向云嫣。 似乎是要云嫣开口说他才相信。 手里的九连环都不香了,被他放回了箱子里。 云嫣心想容灼这找的什么破借口,等哥哥脑中的蛊虫除去,恢复正常,回想起今天这一幕,肯定知道自己被骗了。 到时她和容灼疑似有一腿的关系,不就被哥哥知道了? 再想起之前霍云耀小孩子脾性,让容灼叫他表哥,容灼却是直接叫了“哥”…… 若她和容灼如今那说着玩似的婚约真做了数,容灼可不是得跟着她叫霍云耀“哥”吗? 加上容灼今晚不顾有他人在场,对她举止如此亲昵…… 云嫣心想完了,容灼似乎把那个婚约当真了。 虽然因为他的身份不能对外宣扬,但对她家里人,他似乎并不想瞒着。 容灼会这么做……肯定是觉得这样更方便与她见面,好早日解除他身上毒素! 不过,云嫣对此也没什么所谓。 原身之前那三个交换了庚帖下了聘的未婚夫,最终还不是没成? 云嫣不好拆容灼的台,只能顺着他的话,对霍云耀笑着道:“是啊,大哥,刚才有只小虫子朝我飞过来,我用手把它赶走了,觉得自己手不太干净,才让卫表哥帮我。” 霍云耀看起来应该是相信了,但还是不太开心:“下次妹妹需要人帮忙,可以叫我,我才是你哥哥,比表哥更亲的。” 云嫣:“好好好,我记住了,下次有事一定找哥哥你,我哥哥最好了,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霍云耀被云嫣的彩虹屁一吹,整个人顿时有点飘飘然,他捂着脸,还有点小害羞:“真的吗?妹妹真的这么认为的吗?我也没有很好啦!” 云嫣怕在这继续待下去,哥哥可能还会揪着问“喂茶水也就算了,你为什么用的是卫表哥的杯子”这种问题。 没错,云嫣也是才刚注意到,自己刚才喝的茶水,是容灼喝过的…… 虽然俩人私底下舌吻都有过好几次了,但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容灼如此亲昵,云嫣还是觉得脸上烧得慌。 只想尽快从这里消失。 于是,云嫣起身走向霍云耀:“大哥,九连环也拿到手了,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你拿回辰光阁里慢慢玩,我们回去吧?” 霍云耀很有危机感,他总觉得,继续待下去,容灼说不定就要把他的宝贝好妹妹抢走了,连忙点头:“好,妹妹我赶快走。” 说着,霍云耀站起身,还不忘把那一小箱子的九连环抱在怀里。 容灼:“……” 容灼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过于过火,把小丫头吓着了,他轻咳了声:“也好,天色已晚,耀表弟嫣表妹早些回去休息。” 他又看向云嫣,提醒道:“嫣表妹,之前借你的书要是看完了,可以来我这再换几本。” 他一个男子,进内院不合适,所以想见云嫣,还是只能等她出来外院见他。 云嫣悄悄瞪了容灼一眼,故意跟他唱反调:“大家都知道,我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我哪儿有那么多闲心天天看那些无趣的书。” 容灼眼神逐渐危险:“哦?看来嫣表妹是还没领会到‘书中自有颜如玉’,等得空了,我给你好好讲讲学,你就不会觉得看书无趣了。” 云嫣:“……” 妈哒,这是威胁吧!一定是! 云嫣皮了一下,也不敢和容灼继续唱反调了,适时认怂道:“咳,那倒也不必……我虽然对看书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对卫表哥你从岭南到京都一路的经历见闻很感兴趣,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霍云耀忽地开口道:“我也感兴趣,妹妹你明天过来时,记得叫上我。” 他确定了,这个卫表哥就是看他妹妹漂亮活泼又可爱,想和他抢妹妹!他得盯着点! 容灼似乎并不介意不能和云嫣独处的,脸上笑眯眯的:“好啊,耀表弟也一起来。” 云嫣:“……” 好叭,左右为难(男)的好像只有她一个。 - 云嫣和霍云耀回去的路上,除了他们各自带的丫鬟小厮,守在丰泽苑门口的两个侍卫也一起护送他们。 等云嫣回到云霞居,两位侍卫大哥才重新返回丰泽苑。 看来,她爹娘真的是把对大房的戒备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 云嫣想起被她晾着的兰穗,这几日,她连云霞居都进不来了,也是时候把她处置了。 当然,这个处置不是把她打杀了或是发卖,而是先把人关押和控制起来,等云嫣掌握更多大房的罪证,兰穗也可以作为霍云娴对她心怀不轨的人证之一。 云嫣问兰叶:“兰穗可有家人?” 兰叶和兰穗虽然不算亲近,但俩人同为云嫣的贴身丫鬟,她对兰穗的基本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兰叶道:“有父母和兄嫂,他们家之前生活一直很穷困,靠兰穗的月例贴补家用,年初兰穗母亲还得了重病。五月时,她家卖掉了祖传的玉镯,换得不少银钱,给她母亲治好病后还有不少剩余,两个月前在京西街上开了间茶馆,生意还挺不错。” 云嫣:“让人去查一查她家卖出去的玉镯。” 兰叶:“是。” 穷得叮当响,要靠卖女儿当丫鬟补贴家用的人家,要是有什么很值钱的祖传玉镯,早就卖了,还用等到生重病? 年初,那不正是原身和第三任未婚夫邵承远说亲、定亲的时候吗? 要是没有一个多月前,霍云娴从洪福寺下山路上遭遇山匪,被邵承远所救,和邵承远在山洞里过了一夜的那一出,霍云嫣和邵承远本来已经定了十月的婚期。 那天,霍云嫣知道邵承远要陪母亲妹妹去洪福寺上香,精心打扮了一番,也打算去洪福寺上香,顺带和邵承远来个“偶遇”,见上一面的。 偏偏到了半路,她的马车坏了,还不慎弄脏了衣服,兰穗又忘了带备用的,她不想以不雅的姿态被未婚夫看到,只能打道回府了。 结果一天过去,未婚夫变成了未来妹夫! 可真是讽刺! 霍云娴能成功抢走邵承远,兰穗在其中真是居功甚伟。 云嫣是肯定不会放过兰穗的,不过,罪魁祸首霍云娴,才是她的第一报复对象。 所以,她得找出让兰穗反水,老实供出霍云娴的“办法。 云嫣:“还有,找人盯着兰穗的父母兄嫂。” 兰叶隐隐猜到了什么:“如果他们想逃跑,是不是要拦下?” 云嫣:“那当然了。” 靠着损害她的利益、践踏她的名声得来的荣华富贵,既然享了,就应该承担后果。 - 这日,云嫣早早上了床休息。 长宁郡主今日新拨给她的四个女侍卫,有两个在外间打地铺。 到了半夜三更时,云嫣被吵醒了。 他们府上来了刺客! 不过消息传到云嫣这里时,事情已经平息下来了——两个刺客的目标是静思苑的庄老大夫,已经被潜伏在那里的侍卫抓了个正着。 云嫣睡到一半被叫醒,困得很,正是睡意正浓的时候,听到这消息,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忙追问道:“庄老大夫没事吧?其他人呢?” 进来通知这事的是女侍卫青一。 她冷静道:“庄老大夫没事,其他人也没事,郡主传话让大小姐不用担心,具体的明天您亲自再过去看看。大小姐您请继续睡,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和青二还是改成到里间打地铺。” 云嫣打了个哈欠:“好哦,那你们明天早点叫醒我,我要过去静思苑看看。” 次日,云嫣难得起了个大清早。 她本来还想赖床,但青一这人做事就是一板一眼的:“大小姐,你说了今日要早起的,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云嫣只能爬起来了。 好在昨日她消耗的治愈能量并不多,昨晚又睡得早,这会儿也睡了个七八分饱了。 吃了一顿丰盛美味的早餐,云嫣顿时从蔫啦吧唧的小白菜,变成水灵灵的小白菜,活力四射。 她步履轻快,前往静思苑。 到了静思苑时,才发现安阳伯、长宁郡主都在。 云嫣连忙上前问道:“爹,娘,你们怎么也这么早?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宁郡主知道云嫣的急性子,也不卖关子,直接说起昨晚的事:“昨夜,我让护卫长假扮庄老躺在土豆床上,庄老睡的是静思苑地下室,所以完全没受伤……” 云嫣奇道:“静思苑居然还有地下室!” 安阳伯:“你娘年轻时,没事捣鼓的,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长宁郡主道:“对方找来的,是两个专业的杀手,还好躺床上的是身手最好的老何,两个刺客都被拿下,我把人交给你舅舅看押审问了。 不过老何在和那二人缠斗时,右臂不慎被刀砍伤,那刀口还抹了毒,还好有庄老及时为老何医治,不然那胳膊怕是要废掉。” 安阳伯看了云嫣一眼,压低声音道:“嫣儿,你进去看看就行,庄老医术很好,你不必担心,就算老何的手真的废了,我们也不会亏待他和他的家人。” 云嫣明白安阳伯的意思,是不想她随便动用治愈异能,尤其这还有医术精湛的庄老在旁看着,怕她的能力暴露,对她自身不利。 云嫣说道:“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不相干的人也就罢了,老何是自家府上的人,又是为了保护庄老才受伤中毒的,在不暴露她的前提下,云嫣还是想能帮就尽量帮一把。 谁知,这时,云嫣听得正厅外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表舅,表舅母,冒昧打扰了。我听说昨晚府上有人被刺客所伤,还中了毒,正好,我这里有几颗家传珍品万能解毒丹。” 门外走进来的人,正是容灼。 云嫣知道,他这是不想她的能力暴露给更多人,还猜到她知道了这事不忍心不管。 他手上的所谓家传珍品万能解毒丹,不知是他为了解身上奇毒收集的,还是用她之前给他的血所制? 安阳伯欣喜道:“真的?不知道表侄能不能匀给我们一颗……” 容灼目不斜视,像没看到云嫣一般,端的是一派恭谦有礼的模样:“当然可以,小侄正是来送药的。” 第29章 屋里,庄老正在给老何针灸,逼出他体内毒素。 看到云嫣和她父母,还有一个年轻男子一起进来,庄老无需他们开口,就知道是来询问老何伤情的。 老何这会儿身上穴位插了许多银针,庄老看着计时的沙漏,还要过一会儿才能拔。 庄老直接道:“小何身上毒性霸道,我及时给他放了毒血,才性命无碍。接下来每日早晚针灸,这毒素能去掉六起成。等这伤养好后,他的身体肯定不如以前灵活了,尤其是胳膊,但也不至于废掉。” 老何看向安阳伯和长宁郡主,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想起庄老的叮嘱让他不能动不能说话,只能暂时保持沉默。 安阳伯道:“我这位表侄手上有一种家传的珍品万能解毒丹,庄老你且看看,对老何身上这毒有没有用?” 何侍卫是因为假扮他,为他挡了劫才遭了此难,庄老行业很想找到能彻底根除他体内毒素的办法。 他倒是想配置解毒药剂,只是何侍卫身上所中之毒是多种毒的组合,很难有对症的解药。 闻言,他连忙道:“什么样的解毒丹,拿来给老夫看看?” 容灼走上前一步,递出一个装了一颗丹药的小瓷瓶。 庄老大夫接过,打开瓶盖,先是仔细嗅了嗅药香,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瓶子里的药丸,倒在干净的油纸上细细端详。 好一会儿,庄老大夫一脸震惊激动道:“这个……莫非是传说中玉老神医所出的九转玉清丹?” 玉老神医玉清邈,乃是大周朝传闻中医术最厉害的人物,品行高洁,救死扶伤无数,喜欢四处游历,行踪飘忽不定,不过能得他赠送丹药的,多是他欣赏之人。 九转玉清丹,就是玉老神医所炼制的万用解毒丹,所用药材十分珍贵,解毒效果非常好,还有蕴养调理身体的功效,可以说是有价无市。 庄老也是早年机缘巧合之下,见过一次。 他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心里已经确定了。 容灼说道:“家父家母早年是有幸和玉老相处过一段时日,这九转玉清丹正是玉老所赠,不知道这丹药可能解何侍卫身上的毒?” 庄老欣喜地捋着胡须:“可以,当然可以,太可以了!还能把小何身体以前留下的暗伤也给调理好!” 他打量着容灼:“小子,这颗丹药你拿去卖给达官贵人,百金也有人愿出,你真的愿意拿来救小何?” 何侍卫以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从战场上退下来后,身体本就有不少暗伤,如今幸得霍家收留做侍卫,月例也是只够养家糊口再稍有一些存余而已,哪买得起这么金贵的解毒丹药。 容灼:“玉老说过,只能拿他的丹药救命,不能拿他的丹药换钱。我这丹药给出去了,绝不反悔。再说了,这丹药我手上还有三颗。” 庄老顿时羡慕嫉妒恨:“……那你能不能匀我一颗,不,半颗、四分之一颗也行,我想研制一番九转玉清丹的配方。” 容灼:“庄老如果需要,我这里就有玉老赠的九转玉清丹的配方,只是配方上的药材难寻,也很难配置。” 庄老就是个研究狂人,要不老何这里还等着他诊治,他都想立刻投入九转玉清丹的研究中了。 高配版的药材可遇不可求,他配置不了,也可以试试捣鼓个低配版啊! 云嫣全程没有插话,她确认这九转玉清丹能解何侍卫身上的毒,还能给他调理身体,顿时就放了心。 看来,这九转玉清丹和她的血应该没有关系。 庄老要给何侍卫取下沈肃的银针,把他们赶去外厅。 等回到外厅,安阳伯对容灼一副千恩万谢的样子:“鸣濯啊,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与内子,庄老,以后都会觉得歉疚于老何……改日,我们再送上谢礼,必不会让表侄儿你吃亏。” 卫鸣濯自己穷得要投奔亲戚了,身怀如此珍稀的宝药,却谨遵玉老规则,不肯把这丹药拿来换钱,却愿意拿出来救助不相干的人,可见心性绝佳。 也难怪他们家嫣儿会看上他。 容灼自然是谦虚着表示无需谢礼,能帮上忙就好。 眼神却不自觉悄悄看向站在长宁郡主身边的云嫣。 长宁郡主看容灼伪装后只有七分的容貌,觉得顺眼了几分,也把他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心道看来不止是嫣儿有意,这个年轻人对他们家女儿也上了心。 她笑着道:“静思苑这边有我和你爹看着就行,嫣儿,带你卫表哥去园子里好好逛逛。” 嫣儿之前的那三任未婚夫,私底下都没怎么相处过,对对方品性了解不够深,也没有深厚的感情。 这一次,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除了要把准未来女婿的品行考察得清清楚楚,还要让小年轻多些相处机会互相了解,再定下婚事也不迟。 云嫣正愁寻不到和容灼单独说话的机会,闻言忙应道:“好。” 看着云嫣和容灼离开,安阳伯又有些不是滋味:“刚才我看鸣濯这孩子还觉得挺好的,现在又觉得他出身方面,不是很配得上嫣儿,只希望他明年春闱,能考出点成绩来才好,否则,哼哼,休想轻易让我把女儿嫁给他。” 长宁郡主拆台道:“得了吧,我看你就是记恨当年上我家提亲提了五次,又被我父兄教训过好几顿,我爹才肯答应把我嫁给你。我给你说,嫣儿的情况跟我当初可不一样,你要是把卫表侄吓走了,你看嫣儿跟不跟你闹。” 长宁郡主当年才十五六,就被安阳伯拐走了,安阳伯还是个文不成武不就,也不能袭爵的,贺亲王自然舍不得自家唯一的宝贝闺女。 云嫣身为伯府千金出身也不差,但她有被退婚三次的名声在前,如今又十八了,长宁郡主做娘的,自然心急。 如今给云嫣相看对象,考察品行是必须的,但过分的刁难就没必要了。 安阳伯讪讪摸摸鼻子:“夫人说得都对。” - 花园里,云嫣和容灼隔着一米的距离走在前面,兰叶和青一二三四、常寿跟在数米之外。 只是这一米的距离,很快被容灼拉近。 容灼开口:“嫣嫣,你近日过得可好?” 云嫣也同时问道:“表哥,你身上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容灼道:“已无大碍,只是暂时不宜剧烈运动。” 云嫣:“我,我挺好的。” 云嫣吃完饭没少在自家园子里散步,带着容灼拐进一处湖心亭里,让其余人在岸边候着。 兰叶给二人送上茶水和点心,就也退了下去。 亭子有三面开了窗户,只是都敞开着。 这样,坐在亭子里的云嫣和容灼,说话只要不是太大声,岸上的人听不到,还可以做一些在桌子底下拉个手的小动作,岸上的人看不到。 但是亲亲抱抱什么的就不要想了。 兰叶一退出去,云嫣就悄悄把手伸过去,按住容灼放在膝盖上的手。 容灼有些讶异于小姑娘的主动,轻笑着问道:“嫣嫣可是想我了?” 云嫣发现,这人真的是越来越爱在口头上调戏她了。 她懒得回答,直接输送过去一丝感知容灼身体伤势的精神力,发现他胸口上的伤已经结痂,体内毒素也很稳定,比之前又减少了几许,才放下心。 不过,她还是输送了一些治愈能量过去,希望容灼身上的伤快快好起来。 只是,容灼却挣脱开了她的手,还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后:“嫣嫣,我不需要你为我这么做,这种方式对你损耗过大。” 顿了顿,他轻声道:“我身上的伤没有你帮助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好全,至于我身上的毒,也无需急于一时,我们反正是要结为夫妻的,来日方长。” 说这话时,容灼看向云嫣的眼神认真又专注。 他开始对娶云嫣为妻这件事,不知不觉间有几分期待起来。 不只是为了她能助他解毒。 也不是想为之前的那一夜的“生米煮成熟饭”负责…… 而是开始觉得,如果以后每日都有云嫣陪伴,生活将会是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 哪怕她对他没有爱意,她也依旧带给他许多美好与温暖的东西。 比如刚刚从肢体接触时,感受到的她对他身体的担心,还有她不惜自身变得虚弱疲惫,也想他的伤快一些好起来。 这让容灼每每见到云嫣时,心底总是会不自觉变得柔软起来。 甚至连想起她,心里都有一丝莫名甜滋滋的。 谁不喜欢被人记挂、在意呢? 云嫣:…… 她并不想和容灼来日方长啊! 她得在容灼要求她履行婚约前,就先治好他! 不过,最近她要治疗爷爷,不久后还要给亲哥霍云耀解蛊。 大房那边,她不想让刘氏名下的嫡子霍云鑫那个被养歪了的熊孩子做世子,如果可以,她想把常年病弱的大堂哥霍云辉治好。 等驻守边疆右臂废掉的贺家大表哥回来了,她也不可能不帮忙…… 给父母调理身体治愈暗疾的事,也不能落下。 这样的情况下,要云嫣分出一部分治愈能量或是血,长期供给容灼,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样的话,她每日大部分的时间都要放在大量吃东西和长时间睡眠上,才能填补消耗。 容灼轻轻握上云嫣的手,感受到她心里的纠结。 他低声问道:“嫣嫣,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其实没打算真嫁给我?所以才会想要尽快治好我?” 她对他,关心是真切的,偶尔也会有几许羞涩,但在感受过之前她浓烈赤诚无比的喜爱,容灼总觉得这些不够,还远远不够。 云嫣悚然一惊,容灼居然连这都知道! 不过,这种事,她也没法一直瞒着他。 他最近,似乎真的把她当未婚妻一般看待,不仅仅是个解毒工具人了。 她再不说清楚,就有欺骗人感情的嫌疑。 云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说道:“是的,卫表哥,之前收下你给的鸾凤玉佩,我也只是想找个合理理由和你时常见面,方便给你解毒而已。待你身上的毒解完,我就把玉佩还给你,你可以另娶心仪之人。” 容灼握着云嫣的手,力度陡然加大,眼神死死地盯着云嫣的眼睛。 云嫣感觉手腕处微微生疼,怕是要被掐红了。 容灼感受到云嫣传来“痛”“委屈”的情绪,握着她手的力度才轻了些,但仍是不肯松开。 鸾凤玉佩,可不是谁都用得起的,只有皇后,太子妃,嫡皇子妃。 云嫣直接把那玉佩点明,说明她对他的真实身份,已经心里有数。 所以,她拒绝嫁他,不是因为他现在的假身份家世太低,配不上她。 仅仅是因为她不想。 容灼眼睛微微泛红,哑着声,问道:“你不愿嫁我,是因为之前那次,我弄痛你了,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云嫣茫然:……啊?你在说什么?! 待反应过来容灼话语中的意思,云嫣脸刷的一下红了。 第30章 云嫣总觉得,此刻容灼死死盯着她的眼神,像极了死亡凝视。 她要是敢说“是”……容灼绝逼会记仇,对她恨意复燃! 她要说不是…… 说实在的,那晚她虽然喝醉了酒,但“疼”真的是最深切的感受了,毕竟他俩都是新手司机,技术那是真的烂得一批。 虽然她精神上哈皮了,那也是“姐搞了个大美男”带来的心理满足感,并不代表感官体验也快乐。 再说了,那晚可是她对容灼霸王硬上弓,要是还来受害人面前发表看法,无论这看法是“那晚我一点都没嗨到”或是“过程我很enjoy”,都十分讨打好吗! 云嫣脸颊发红,眼神飘忽,含糊其辞道:“我,我那次喝醉了,不记得了。” 容灼感受到的是女孩儿纠结如乱麻的情绪,才意识到自己□□的,问这种问题,似乎不太合适…… 不过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既然问都问了,不管她想不想回答,他都必须要把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意愿表达出来的。 容灼抓着云嫣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轻咳了声,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之前那次情况特殊,我身体处于虚弱状态,没发挥好……如今我身体已经好了,嫣嫣你若愿意,我们可以再试一次。” 他必须要身体力行证明,他真的不止一!盏!茶! 云嫣被惊呆了:“哈?” 试什么?试你个锤子!!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容灼! 云嫣连耳根都红透了,搭上另外一只手,想把自己被容灼抓着的手抽回来。 结果两只手都被容灼按住了。 “嫣嫣,你肯定是因为担心这个,才不愿嫁我的,是不是?再试一次,我真的可以证明……” 云嫣:…… 感觉整个人尴尬到冒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太尴尬了,云嫣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我不表现得尴尬,那尴尬的就不是我…… 于是,她也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无需证明,也无需再试,我知道卫表哥那方面没问题,我看书上说,男子初次会比较快一些,这是正常的,我没有介意这个问题。” 顿了顿,云嫣继续道:“我不想嫁你,纯粹是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以后想要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卫表哥你的身份,注定给不了我想要的自由。” 容灼感觉自己被泼了一盆冰水,透心凉的。 他感受到了她说这话,是真心的。 他脸上的神色,也从之前的期待、急切,变回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依旧死死盯着她。 云嫣感觉到容灼抓着她不肯放的手,力度一点点消散,她轻易抽回了双手。 手腕被抓得有点发红,云嫣决定趁热打铁,再次开口道:“既然说开了,鸾凤玉佩,我晚些就拿来还给卫表哥……” 容灼冷声道:“我不会收。” 云嫣愣了愣。 容灼冷漠脸道:“除非我死或是你死,否则,我娶定你了,你愿意最好,不愿意,我也不可能放手。” 一开始他只是想负责和为了解毒,然而一旦接受了她会是他未来的妻这种设定后,他已经不能接受她嫁给他人,他也没想过娶别人。 那宫廷深处,的确不是什么能自由自在得起来的地方,但他就是自私地想要拉着她陪他一起进去。 容灼说完,也不等云嫣反应,就率先起身,大步离开了湖心亭。 云嫣:“……” 所以她这是把人吃干抹净后,又想拒绝负责,结果失败了吗? 仔细想想,这事似乎是她不对,甚至可以说挺渣的。 或许,容灼只是暂时接受不了被拒绝,等他缓缓就好了。 如今离他登上那至高之位还有一段时日,只要她这段时间不再做得罪容灼之事,并真切帮他解了毒…… 到时她不想嫁,他还能逼得了她不成? 她大不了来个隐姓埋名浪迹天涯! 当然,这是最差的打算,如果可以,云嫣并不想走到这一步。 - 云嫣从湖心亭出来,兰叶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和卫公子吵架了?我看他刚才出来时,脸色不太好。” 青一到青四是被长宁郡主一手调1教出来的,能被送到云嫣身边贴身保护,自然都是信得过的,所以有些话也不用太过避着她们。 云嫣:“就是说清楚了一些事。” 兰叶:……总觉得卫公子是发现了她家小姐只把他当相好,不想给他夫君的名分。 她家小姐可真是…… 不过想想卫公子可能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身份,兰叶顿时理解了,若是与皇室有关,的确是早点撇清关系为好,他们霍府从来不在夺嫡中站队的。 回到云霞居,收到一张梨香送过来的请帖,还转述了长宁郡主的一些话。 是昌平公主和三皇子容锐联合筹办的赏菊宴,时间在三日后,地点是在京都很知名的一处园林,平时不对外开放的明沁园。 这帖子上写明了,请的不止有大家闺秀,还有名门公子,只是邀请男子的请帖会由三皇子那边发出。 昌平公主是皇帝的第四女,今年十六,乃是如今后宫位份最高的柳贵妃所出,一母同胞的兄长三皇子容锐还是如今夺嫡希望最高的两位皇子之一,还没正式出嫁就得了封号,十分受宠。 容锐脾性比较暴躁,行事果决,最重要的是柳贵妃的兄长驻守边关,柳家乃是除了贺家外,手握兵权最多的一家。 两位一位呼声与容锐势均力敌的,则是魏淑妃所出的二皇子容桓。 容桓性格温和儒雅,待人谦和有礼,出身也同样不弱,魏淑妃的父亲乃是当朝魏左相,朝中许多官员,都是魏左相的门生。 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容灼失踪了十五年,容桓就是实际意义上的长子。 因为容桓更加会做人和收买人心,如今容桓的势头,隐隐压了容锐一头。 因此,昌平公主这赏菊苑,看似只是广邀名门公子和闺秀们聚个会赏赏花,其实里面的门道多了去了。 无论是二皇子派还是三皇子派,都很想通过拉拢霍云嫣,进而拉拢她的外祖贺家。 谁让贺家这年轻一辈,一个姑娘都没有,三个男丁还都上了战场呢? 如今容桓今年十九,容锐十八,两位皇子都还未娶妻。 之前安阳伯和长宁郡主任由霍云耀不学无术刁蛮任性之名传出去,还急急给云嫣定下亲事,就是不想女儿的亲事跟皇家沾上边。 如今云嫣三次被退婚,声名狼藉,皇上也很清楚霍家没有掺和夺嫡之事的心思,应该没有她什么事了。 所以长宁郡主让她可以放心去宴会上看看。 毕竟,她还盼望着云嫣能再物色一个夫婿人选。 卫鸣濯目前看起来品行心性颇佳,只是身份到底低了些。 “没正式敲定前,多看几个总不是什么坏事。” ——这是梨香转述的长宁郡主的原话。 云嫣听得囧囧有神。 她当然不打算在宴会上找对象。 只是如今国公爷的病情也在稳定好转,云嫣也不想整日都在府里待着,那就出去看看吧。 来到这个世界,她也要学着慢慢融入这个身份的交际圈。 兰叶高兴道:“那今天就要开始选好搭配的衣服和首饰了,小姐我一定把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既然卫公子并非良配,兰叶也很希望云嫣能在宴会上寻觅到新的夫婿人选……只是以云嫣如今的情况,注定只能从身份比她低许多的里面选。 云嫣问道:“对了,长房那几位是不是也接到了帖子?” 兰叶说道:“按照惯例,咱伯府上收到的宴会帖子,国公府那边肯定是有的。” 云嫣想了想道:“那我到时还是打扮简单清爽一点吧。对了,最好能打听出霍云娴宴会要穿什么颜色款式的衣裙。” 兰叶疑惑,但很快就为她找好了理由:“小姐,您平时不是喜欢明艳张扬的颜色吗?不过,国公爷如今在病中,您穿素净一些也好。” 云嫣但笑不语,她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长了张清纯与妩媚兼备的美貌脸庞,浓妆淡抹总相宜罢辽。 如果是在现代,大家都知道女明星走红毯,为什么会尽量避免撞衫——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云嫣觉得自己跟谁比,都不是丑的那一个。 霍云娴既然敢抢她未婚夫,那就让大家都看看,失去了她,是邵承远的损失!任谁被所有人说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心情都不会太好的呢。 云嫣忽地问道:“对了,我大哥可会去参加?” 兰叶:“他们一般都不给少爷发请帖,就算发了,郡主怕少爷在人多眼杂的地方万一会出什么意外,一向是不许他去的。” 云嫣哪能不知道,那些人是嫌弃霍云耀的智商呢,她娘也是不想她哥去了,被人欺负了去。 等她把她哥治好了,以后想参加宴会的机会还多得是。 这次参加宴会云嫣没准备找对象,倒是可以帮她哥留意一下有没有适合做她嫂子的人选。 云嫣要去参加昌平公主筹办的赏菊宴的事,安阳伯府上下很快就都知道了。 也包括住在丰泽苑的容灼。 赏菊宴,说白了就是相亲宴,容灼没参加过,对此也清楚得很。 她要去参加相亲宴,是为了在宴会上寻觅如意郎君吗? 想到这种可能,容灼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闷得难受。 常寿压低声,安慰自家主子:“少爷,霍小姐肯定是对您有意的,她猜到了您的身份,却不愿嫁您,很可能是不想参与天家那些事,怕允诺了您,就代表了霍家和贺家的站队……” 容灼感觉自己就像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是这样吗?……是的,肯定是这样的!她不是不愿,只是不得已!” 第31章 这日中午,云嫣说好了要过去主院和父母、兄长一起用膳。 一家四口温馨用膳过后,安阳伯问起了霍云耀最近的功课,云嫣被长宁郡主叫进了书房。 云嫣猜测,应该是昨晚抓到的那两个杀手送出舅舅那,有结果了。 身为直属皇上管辖的玄御卫副统领,贺潜手底下的人审问技术可是一流的。 果不其然,长宁郡主一开口,就开门见山道:“昨晚派来的两个专业杀手,是长房霍云娴身边的王嬷嬷去联系的。王嬷嬷,是她贴身大丫鬟春桃的亲娘,她们一家老小的卖身契都在刘氏和霍云娴手里。” 云嫣明白长宁郡主说得这么细,是什么意思,他们手上目前查出来的证据不够指证大房能做主的那几个。 他们就算拿这两个人去和大房当面对峙,大房最多把王嬷嬷和春桃推出来顶罪。 云嫣很气愤:“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原文中国公爷可是撑不了半年就去了。这简直就是谋杀长辈! 长宁郡主慢条斯理和口茶:“急什么,你祖父身体不是已经开始好转了吗?留着等你祖父处理吧。” 这件事,他们二房直接去找大房对质,指不定还会被对方反咬一口,说他们是怕治不好靖国公,故意买通杀手,给大房扣上这么一口黑锅。 云嫣想想也是,大房怎么说也是靖国公世子,她父母是做人弟弟和弟媳的,找上门去质问,也只能等着大房给他们处理后的结果,没法越俎代庖,代为处理。 要是直接报官,那他们霍家就丢人丢大发了,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安阳伯府能不在意面子问题,反正他们二房分出来了,靖国公却未必,他一向看重脸面。 不过,以靖国公公正严明的性子,知道了这些事,待他好了,定然不会轻饶了大房。 云嫣只得道:“行吧,那这个事再等等,等爷爷和哥哥身上的病都治好了,我们再一起找他们算账。” 长宁郡主也是因为霍云耀身体的缘故还有所顾忌:“正是如此,虽然我们现在和长房也只剩表面情谊了,但若彻底撕破脸,指不定他们会做出什么极端之事来。” 长宁郡主话锋一转:“不过,除了不与他们当面对质这事,其他时候,你对上她们,不必客气。” 之前云嫣第三任未婚夫被抢之事,长宁郡主早觉得霍云娴是有意设计的,偏偏之前霍云嫣听不进去,如今可算看清霍云娴的真面目了。 云嫣笑道:“何止不客气,只要有机会,我就给她添添堵。” 长宁郡主伸出手,捏了捏自家女儿越来越漂亮但变得清瘦了许多的白嫩脸蛋:“随嫣儿开心就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娘给你兜着。” 云嫣赖在亲娘身上黏糊了一会儿,给她体内输送了一些治愈能量。 长宁郡主感觉昨夜没休息好导致的身体疲累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顿时猜到这是云嫣给她输送治愈能量了,连忙道:“嫣儿,你最近要给你祖父治疗,先不用管我和你爹了。” 云嫣没明说,但作为受益者的长宁郡主和安阳伯,哪能完全没有感觉。 云嫣应道:“我知道的,只是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娘,这是当女儿的心意。” 长宁郡主拗不过女儿,确认对她身体真的无害,才放下心。 接下来的两日,云嫣除了中午出来和父母兄长一起吃饭,下午去福寿堂给靖国公治疗,其他时间都窝在云霞居里,没再去丰泽苑。 住到霍府里的容灼,也没有再来找云嫣。 这一幕,让已经认定这俩小年轻彼此有意的安阳伯和长宁郡主都有些迷惑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挺合理,卫鸣濯只是出身不高的一介举人,他想配得上云嫣,并不在短暂的朝暮相见,而在于他明年春闱上能不能考出功名来,如今自然要多努力。 而云嫣若是真心喜欢卫鸣濯,自然也是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多打扰他,以免影响他功课的。 容灼也为云嫣之前不愿嫁他、现在不常来见他找足了理由,她是碍于家族,不敢与他太过亲近,怕站错队,给霍家招来灭顶之灾。 只要不在夺嫡中不站队,霍家就一直都是富贵闲人。 她的选择是对的,他不怪她。 为此,容灼加快了暗中的一些行动。 他等不了一年那么久了,他要尽快拿回那些本就属于他的东西,好让她可以放心喜欢他、安心嫁给他。 ——为了能尽快名正言顺谈恋爱,他只能加快搞事业了! - 云嫣这两天的空闲时间,都在愉快地研究古装的搭配,还画了不少新的衣裙首饰款式,让人去做。 当然,现做的肯定是赶不上这次宴会的了,可以留着以后穿。 此外,她还手工制作了一些护肤露,主要是用花瓣、收集的露水,还加了一点治愈能量。 ——是的,云嫣也是这两日尝试多了才发现,她的治愈能量不止可以对人输送,也可以对物品输送,比如输入水中,但必须要长时间保持密封,否则里面的能量用不了多久就会自然消散。 并且,云嫣让兰叶用了这护肤露,才两天,兰叶脸上肌肤嫩白了半个色号,某处长痘留下的疤痕还淡了许多,可见的确有用。 如此一来,云嫣自身皮肤为什么变得那么好,也就有了拿的出手的理由。 虽然她手上不缺小钱,但缺大钱啊! 云嫣想在闺秀圈卖一波她自制的护肤品! 一开始肯定不能直接就收费,得送几个小样,让她们切身体验了觉得好,那还不是财源滚滚来? 不过,花露水难收集,对外送的小样,就用花瓣泡山泉水好了,输入治愈能量也要再稀释个十倍…… 此外,云嫣发现自己的治愈能量还能让花草长得更旺盛,经过治愈能量催生的花朵,也富含一丝微弱的治愈能量,只是摆放着,就能让人心旷神怡不少。云嫣往祖父、父母、兄长,容灼处都送了几盆。 这些花瓣若是能入药的,经过处理后,也能做成护肤品……甚至,丹药。 不过云嫣如今体内能量富余的不多,没有足够强大的靠山,暂时不敢把手伸向丹药这一块。 总之,云嫣满脑子都是搞事业,完全没有心思放在情情爱爱之事上。 - 两日后,到了云嫣前往明沁园参加昌平公主举办的赏菊宴的时候。 上午,云嫣打扮得美美哒,出门时,却在外院与内院相连的必经之路上,遇到了三天没见的容灼。 容灼拿着本书背在身后,看起来像是在边散步边背书。 然而云嫣刚从内院的月洞门走出来,他的眼神,就不由自主黏在云嫣身上。 如果说,云嫣平时的美貌指数是100,今日精心妆扮后的她,美貌指数瞬时暴涨到120。 容灼以前觉得自己不是那等看重容貌的肤浅之辈,近来却觉得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云嫣好看的女子了。 他强忍了三日不去找她,今日实在忍不住了,前来“偶遇”,结果一见之下……发现她比他念想中的还要美,美得勾魂夺魄。 容灼惊艳怔愣过后,心情瞬时变得不太美妙。 赏菊宴,可是相亲宴! 听闻前往宴会的,除了未定亲的,也有那些定了亲的公子和闺秀。 其中就有与霍家是世交,云嫣的第三任前未婚夫,邵承远。 她平时见他,可都是很随意的,如今却精心妆扮,莫非是“女为悦己者容”…… 容灼也顾不得云嫣身后还有兰叶,四个青衣侍女跟着了。 他快步走到云嫣跟前,冷着脸,低声问道:“表妹今日妆扮得这般好看,可是赏菊宴上有什么特别想见之人?” 语气酸溜溜的,简直像是倒翻了一缸子陈醋。 第32章 因为众人皆知靖国公重病在床,所以这次赏菊宴,霍家几位小姐都没有穿太鲜艳的颜色。 但这赏菊宴,定亲了的能与未婚夫婿光明正大见面,没定亲的更要好好表现,所以一个个妆扮都十分用心。 国公府的马车上,霍云娴和几位姐妹互相恭维着。 霍云芷:“三姐姐,今日你穿得这身湖蓝色留仙裙裙,可真好看。” 霍云姣:“是啊,三姐姐今日的妆容温雅娴美,定会叫未来三姐夫看迷了眼。” 霍云娴:“哪里,两位妹妹才是一个娇怯可人,一个伶俐可爱……” 霍云薇是庶女,定亲的夫婿有公务在身,还临近婚期,她今日就没有来。 几人正说笑间,很快,就到了明沁园。 这明沁园是前朝最受宠的明乐公主的府邸,请名家精心打造,占地面积比亲王府还大,还收罗了许多天下名花,风景乃是京都一绝。 到了大周朝,明沁园也赐给过一位王爷,只是那位王爷很早就去了,也没有留下子嗣,这明沁园又成了皇家公有的园林。 当今皇帝膝下的几个皇子公主,都很想讨要这明沁园,只是皇帝一直不同意,说这是为他嫡长子容灼留着的。 这明沁园,只在几年前昭容长公主三十寿宴时,皇帝破例借给她用过一次,平时就没给其他人用过。 谁人不知皇长子容灼已经失踪了十五年,很大可能早死了? 哪怕没死,也没多大机会活着回来。 近年皇帝身体还开始不大好了起来,却迟迟不肯立太子,朝中人心动荡。 几位有意夺嫡的皇子,都各有小动作。 如今柳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容锐与四公主,能越过魏娴妃所出二皇子容桓,从皇帝那讨得在意义不一般的明沁园办赏菊宴的机会,似乎在昭示着他们更得帝心。 打算站队的人,忙着讨好几个皇子或是他们外家的人。 没打算站队的,则是把更多关注度放在明沁园的风景上,以及今日参加宴会的闺秀公子身上。 霍云娴和两位妹妹从马车上下来,被丫鬟迎着进了明沁园,一路上收获许多瞩目与赞美。 “霍三小姐这气度可真是娴静大方,宜家宜室,也难怪那邵小将军看不上那空有一张脸,气质却俗不可耐的霍大小姐。” “换我是邵小将军,我也喜欢霍三小姐这样的,一看就是贤妻良母。” “霍府其他两位小姐看起来也挺不错,也不知定亲了没?” “那位紫衣的霍四小姐定亲了,碧衣的霍五小姐还没有……” “还好那霍云嫣是被分府出去了的,否则她这个大小姐迟迟不嫁,岂不是要耽搁得下面的妹妹都不好嫁?” 众人正议论间,因为被容灼拦着说话,耽搁一会儿的云嫣,这下正好到了。 她被丫鬟引着走进明沁园,因为参加宴会不宜带太多丫鬟,她只带了兰叶和青一。 兰叶清秀,青一爽利,都是堪称中上等的容貌,可是二女站在云嫣身侧,却完全没有人会在第一时间看向她们,只因云嫣今日实在是太出挑了,就像是自带聚光灯一般,让人挪不开眼。 她穿着一身灰蓝色的留仙裙,衣饰精美恰到好处,五官清冷精致,整个人气质脱俗出尘,美得像是仙女。 原本霍云嫣长得也好看,否则不会和荀阁老的孙女荀婉华一起,得了京都双姝之一的名号。 荀婉华是知性温婉之美,一身书卷衬得气质卓然。 霍云耀五官美则美矣,但她一张有些婴儿肥的娃娃脸,却喜欢大红大紫,满头各色珠翠的富丽装扮,还总是喜欢咋咋呼呼,反而显得艳俗,给人以“草包美人”的印象。 如今,云嫣妆扮风格和之前大有不同,却十分适合她。 五官依旧是之前的模子,但脸上清瘦了一圈,肉嘟嘟的娃娃脸变成了小巧的瓜子脸,清纯到极致的五官,因为一双过分漂亮的桃花眼,又带着一丝丝撩人不自知的妩媚。 尤其是当云嫣唇角微微勾起,绽放出一抹清浅的笑容时,这份美像是带了小钩子,撩到人心里去。 她的肌肤白皙莹润,就像那最上等的美玉。 她站着不动时,像是一幅美好的画卷。 当她走起来时,就像是画中的仙子活了过来。 如果说霍云嫣之前给人的感觉是“俗”,如今则是“仙”。 这些都是前来明沁园参加赏菊宴的各家公子闺秀的感受。 那些之前还在捧霍云娴,踩云嫣的几位闺秀,顿时完全无法继续了,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同样是穿蓝色系,身穿灰蓝衣裙的云嫣,颜值气质完全艳压一身湖蓝衣裙的霍云娴。 其实,云嫣就是发挥了一下自己在现代当了五年女团爱豆、三线流量小花的职业素养罢辽,许多明星容貌其实并不比生活中的素人美女颜值超出多少,但那种在人群中自带星光闪耀buff的气场,却不是素人美女所能拥有的。 身为明星,表情管理、仪态等等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只要云嫣想,自然能在人前呈现出自己最美的样子。 许多闺秀看着如此美到耀眼的云嫣,开始觉得黑不下去了。 许多公子,则是感觉心跳都乱了几拍,他们见过各色美人,却没有见过像今日的云嫣这般,美得让他们舍不得挪开眼的。 大家都不约而同升起一个念头——霍大小姐的前三任未婚夫,第一任因为意外暴毙的那位也就罢了,后面两个,一位选择和自家表妹私奔,一位退了亲转而求娶霍云嫣的堂妹霍云娴…… 放着这么天仙一般的未婚妻不要,他们莫不是瞎了眼?! 那位和自家表妹私奔的第二任因为已经和表妹成亲,今日自然没有来这赏菊宴。 但是邵承远却是正好也在的,他还走到霍云娴面前,和这位年后就要成亲的未婚妻打了招呼。 不知是因谁的到来,周遭突然变得安静,他好奇转头看去,就正好看到了云嫣。 邵家是武将世家,邵承远的母亲和长宁郡主还是手帕交,霍、邵两家是世交,邵承远从小就见过霍云嫣,小时候,小姑娘还一口一声邵哥哥,跟在他身后。 对于母亲为他定下霍云耀这位未婚妻人选,先过问了他的意见,他点了头,她才上霍家提亲的。 小姑娘脾气骄纵任性了些,也不算什么,他生性沉默寡言木讷无趣,与喜欢闹腾的她正是般配。 所以,对于这位未婚妻,邵承远是有过期待的,哪怕她的声名并不算好,他喜欢就好。 只是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与霍三小姐在山洞中孤男寡女共度一夜,她还脱了衣裳以身躯为发烧昏迷的他取暖…… 霍三小姐哭得可怜极了,说只要能救他一命,她没了清白也没事,大不了此生不嫁人了,长伴青灯古佛。 发生了这样的事,邵承远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不负责。 邵承远想,他对霍云嫣或许是有喜欢的,但俩人长大后极少有过相处,这份喜欢也就那么三两分,不足以让他背负自己的原则。 他上安阳伯府负荆请罪,退了与霍云嫣的亲事,转而求娶霍云娴。 霍云娴也的确是一位人人都称赞的贤妻人选。 他会努力试着喜欢上她。 只是每每听到有人议论霍云嫣种种不是,明明是他犯下的过错,大家却都把错处都归到霍云嫣身上,认为是她不够好,他才会弃了她,转而求娶霍云娴,邵承远都会倍感愧疚。 霍云娴是很好,但是他试过了,喜欢这种事是没法勉强的,他好像只能做到对她相敬如宾。 心里对霍云嫣的愧疚日渐加深。 霍云娴许是也感觉到了,但她说不在乎,她愿意等他。 对这样贤惠体贴的未婚妻,邵承远同样心存歉疚,默默把“霍云嫣”这个名字藏到心底里最深处,不再去想。 邵承远已经好一阵子刻意没去想“霍云嫣”了,听到有人提她就绕道。 不断告知自己现在应该好好珍惜的人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的霍云娴。 直到他今日再次见到那个心中刻意忽略了许久的人…… 她不再像之前那般张扬狂烈,却比以前更美了,美得像是天上的星星。 他可望而不可及。 邵承远感觉心底里那压抑的三两分喜欢,在一瞬间死灰复燃,还有了烈火燎原的趋势。 心跳砰砰砰的,跳得快极了,这是他与霍云娴相处时,从未有过的热感受。 邵承远眼神怔怔地看向云嫣,视线在她身上久久停留。 霍云娴在看到云嫣今日的妆扮时,心就狠狠“咯噔”了一下。 前几日霍云娴也见过云嫣两次,每次见都觉得她似乎比之前更好看了一些,但因为云嫣之前没有刻意展现魅力,虽然变好看了但也没到今天这般耀眼的程度。 如今霍云娴看到云嫣和她穿同色系相似款式的衣裙,美得如在云端,把她碾压到尘埃里,霍云娴心里瞬时升起浓浓的嫉妒与不爽。 在看到身边的邵承远,如今成了她未婚夫的男人,眼神一直黏在云嫣身上时,霍云娴心里更是打翻了五味瓶,难受极了。 她轻轻叫唤着邵承远,“邵大哥?邵大哥?” 只是她叫了好几声,邵承远都恍若未闻,眼神直愣愣地盯着云嫣。 霍云娴不得不扯了扯邵承远的衣袖,又加大了几许音量:“邵大哥,你许久不见大姐姐了吧,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邵承远这才回了神。 他嘴唇微微动了动,最后说出来的却是极轻的一句:“不了。” 云嫣,云嫣。 她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应该不会想要见到他。 但他知道,他以后怕是更加难以忘记她了。 随着霍云娴和邵承远的这一句对话,陡然安静了好一会儿的众人,也纷纷回神,再次开始了说话。 不少人直接走向云嫣,和她攀谈起来。 “霍大小姐,多日不见,你的气色越发好了……” 云嫣微微一笑,她知道,她今天“艳压霍云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正在云嫣与一众贵女交谈之际,明沁园门口再次有人进来。 这次进来的,是二皇子容桓。 他一身月白长衫,温文尔雅,气度翩翩。 魏娴妃所出的二皇子容桓,已经定了正妃人选,乃是他外祖魏左相家的嫡孙女,魏六小姐魏巧柔,婚期是定在明年春天。 容桓的侧妃之位还空着,不少家世没那么显赫的小官之女,或是显赫世家的庶女,都看上了这侧妃之位。 云嫣看过原著,知道霍云娴和魏六能勾搭上,魏六之前还让她的胞弟,熊孩子魏八冲撞她,好给霍云娴安排的英雄救美之人制造机会,是因为容桓一直很想拉拢霍家。 柳贵妃和三皇子容锐最大的倚仗就是柳家有兵权,要是他娶个有家族兵权的妻子,就完全不比容锐差了。 只是几年前,霍云嫣临近及笄时,魏娴妃才刚透出一点亲近霍云嫣的意思,安阳伯和长宁郡主就火速给霍云嫣定了第一门亲事。 可以说,二皇子妃之位,是霍云嫣不想要,魏巧柔又仗着魏家是二皇子外家,才拿到手的,她自然看云嫣不顺眼。 哪怕如今云嫣被退亲三次,声名狼藉,容桓这一派系的人也依旧想着要是能纳云嫣为侧妃,有霍家和贺家做后盾,那二皇子夺嫡成功的筹码将大大增加。 备受广大公子和闺秀关注的二皇子容桓,在和众人打了招呼后,在人群扫视一圈,很快朝云嫣这边走来。 容桓的笑容温柔迷人,声音和煦:“霍大小姐,许久未见。” 云嫣行了个万福礼:“臣女见过二皇子。” 另外一边,等了容桓许久的魏巧柔看到这一幕,差点暗暗咬碎一口银牙,看向云嫣的眼神满是怨毒。 这时,宾客都已经到得七七八八,身为今日宴会筹办主人的三皇子容锐和昌平公主,也从明沁园正院走了出来。 第33章 这边云嫣刚和二皇子容桓客套了两句,另外一边,三皇子容锐和昌平公主两位宴会的主办者出现在花园里。 一番客套话后,众闺秀公子,前往宴席处落座。 这宴席布置得十分巧妙,矮几和坐垫围着人工建造的弯曲小溪摆放。 男子和女子,分坐两边。 云嫣知道,这是要玩“曲水流觞”。 云嫣被侍女领着,到中段处。 其他有定了亲的闺秀和公子,位置会被安排成隔溪相对而坐,比如霍云娴对面是邵承远,二皇子容桓对面是魏巧柔。 本来作为宴会主办人,三皇子容锐和昌平公主应该坐在男女子上游第一位的。 只是临落座前,容锐却突然开口道:“坐得规规矩矩的,有什么意思?大家随便寻想坐的位置坐吧。” 说着,容锐就走到了男子方的中段处……也就是云嫣的正对面,隔着不算宽的小溪,朝云嫣微微一笑:“今天霍大小姐格外光彩照人,不知吾可否坐霍大小姐对面?” 如果说容桓是温雅斯文类型的帅哥,容锐则是锋锐霸道,傲气凌人的类型,哪怕嘴上说着询问的话,神色也写满了“你要是敢拒绝我你就死定了”的气势。 云嫣知道,容锐和柳贵妃,属意的三皇子妃人选是荀阁老的孙女荀婉华,京都双姝之一中名声绝佳的另一个,两家私底下都也早达成了联姻的意向。 只是荀婉华是个病西施,这次因病没来参加赏菊宴。 容锐对云嫣表现出亲近之意,同样也是为了她外祖贺家的兵权,亦或者说,就算贺家不会为了一个外孙女站队他,也不能让容桓把云嫣纳入府中,免得容桓有博得贺家这个助力的机会。 之前霍云嫣性格嚣张妆扮艳俗,加上自从她适婚年龄起,几乎一直有婚约在身,容桓和容锐也就没有主动亲近霍云嫣。 如今他们正妃人选基本敲定,云嫣三次退婚声名狼藉,偏偏性格不再像以前那般刁蛮,容貌也出落得越发美丽,堪称艳压群芳…… 哪怕贺家不一定会因为云嫣这个外孙女站队,只冲着云嫣这份京都独一份的美貌,他们也起了点花花心思。 简而言之,容桓、容锐都想纳云嫣做侧妃。 有贺家出手助力更好,没有那也不亏,免得她被对手得了去。 一下子成了香饽饽的云嫣本嫣:……谁稀得当你们小老婆! 说出来吓死你们,我暗地里其实已经把能打倒你们的那位给拿下了。 她连未来准皇帝大老婆都不想当! 毕竟原文中容灼主要是因为身中奇毒的原因,对所有女人都觉得不信任,才迟迟不娶妻生子,如今容灼身上的奇毒祛除只是迟早的问题。 那等容灼当了皇帝,怎么可能后宫只娶她一人? 尤其她还是靠算计他、又救了他,才得了他正妻的位置。 容灼表现出对她有了几分好感和在意,那也是基于她能给他解毒,她身后还有贺家能带给他助力,才会这么说,并不能代表什么。 霍府门第可以,她随便嫁给谁,以后不开心了都能和离,嫁给皇帝,过得再不如意了,也只能憋着! 就算万一离成功了,谁TM敢娶皇帝的前妻? 这其实才是云嫣不想嫁容灼的最根本原因。 云嫣看不上这两位皇子,但这面对面的,人家又是特权阶级,面子还是要给几分的。 她微微而笑,对对面的容锐道:“当然了,三殿下想坐哪里都可以。” 容锐于是大大方方,在对面落座。 首座那边,容桓也已经在魏巧柔对面坐下。 其余人,也纷纷落座。 让云嫣惊奇的是,霍云娴的位置就在她下一个,对面坐着她的第三任前未婚夫邵承远。 云嫣能感觉到,对面不时也视线看过来…… 云嫣大大方方抬头看过去。 结果看到容锐对她微笑,还有邵承远立刻转移视线的动作。 云嫣:…… 这宴席好无聊,到处都是讨厌的人,还不能直接杠。 还不如回去做种花草,制作护肤水。 和容灼聊天也行呀,起码容灼长得更好看,更符合她的审美。 宴席开始,昌平公主开始组织大家玩乐起来。 有乐人在旁击鼓,还有侍者背对着众人,随机喊停,鼓声停下,顺着小溪流下来的酒杯停在谁面前,谁就得以菊花为主题作诗一首,或是表演一项才艺,如果两样都不行,那就喝酒。 因为这溪流是两岸都坐了人,所以是两边的人都得表演,其中作诗或是表演才艺,对面的人不能帮忙,但是代为受罚,帮忙罚酒一杯。 可以说,就是给未婚男女们一个光明正大互动的机会。 第一二轮,刷到的都是其他人,云嫣就吃着兰叶和青一帮忙剥好的松子,看看热闹。 结果到了第三轮,酒杯在鼓声停下时,居然是恰好停在她和容锐面前。 惯例是男子先表演。 容锐当下站了起来,作了一首赏菊诗。 甭管这是现场做的还是提前想好的,诗的水平如何,谁让他是皇子呢,在场众人纷纷叫好。 等容锐表演完,也就轮到云嫣了。 旁边座位的霍云娴小声道:“大姐姐虽然不喜读书,也不爱学那琴棋书画,不过还好您对面的是三殿下。” 言下之意,是认定云嫣要被罚酒了,还认定她会让容锐代喝。 云嫣觉得,让她现场作诗,她的确做不出来。 作出来了,作得太好,也不符合霍云嫣“不学无术”的人设。 不过,身为一个十分敬岗爱业的前女团爱豆,说她没有才艺,那是污蔑! 她今天穿得美美哒,云嫣不想表演舞蹈,或是原主不擅长的乐器。 云嫣让人拿了几个七个茶杯上来,分别倒入不同分量的水。 然后,云嫣拿起两根干净的筷子,在茶杯上用不同的力度敲了起来,开始试音。 一旁的霍云娴一脸惊讶道:“大姐姐,您该不会觉得敲一下茶杯发出点声音,就是才艺表演了吧?” 霍云娴对面的邵承远微微皱了皱眉,看起来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上首处,容桓对面的魏巧柔也跟着道:“霍大小姐实在没有才艺,直接选择受罚便是,我们又不会嘲笑你。” 容桓却是开口道:“我觉得这肯定不是霍大小姐要表演的才艺。” 容锐也道:“正是,还请大家先保持安静。” 两位皇子都为她说话,众人哪怕存了看云嫣笑话的心思,这会儿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云嫣就像是没听到大家说什么似的,在试好七个音后,才笑眯眯着道:“现在,开始!” 说完,她用筷子和茶杯,敲出儿歌《小星星》的曲调。 音乐是没有国界的,这首儿歌曲调简单、轻快,活泼、悦耳。 虽然用茶杯和筷子奏乐看起来有些难登大雅之堂,但不可否认,真的好听。 一曲敲完,云嫣放下筷子,说道:“这是我无意从别处听来的一首曲子,献丑了。” 她对面的容锐大声赞叹道:“好极!妙极!吾从未见过如此新奇别致的奏乐方式,霍大小姐真是个妙人。” 三皇子都点赞了,其他人自然也是纷纷附和。 另外一边,昌平公主让人重新开始击鼓,又放了酒杯进溪流中。 霍云娴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对云嫣道:“大姐姐真是心灵手巧,我都不知道你您还会这个。” 论阴阳怪气,云嫣还没怕过谁,回敬道:“这有什么,我们虽是姐妹,可毕竟是分了府的,算不上多亲近,三妹妹你也没事事都告诉姐姐我呀!” 霍云娴一副委屈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其实附近的几桌都能听到:“大姐姐这说的什么话,娴儿行事自认磊落,我没什么事瞒着您的。” 云嫣笑盈盈的:“不见得吧,要是我早知道三妹妹属意……” 云嫣瞥了眼对面的邵承远,没继续往下说。 但是该懂的都懂了。 要是早知道你看上我未婚夫,谁还跟你姐姐长妹妹短的? 现在未婚夫都被抢走了,想装不知道也不行了,就别来装亲热了。 云嫣话没说出来,但冷淡的神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霍云娴脸色苍白,一副泫然欲泣,欲言又止,有什么苦衷的样子:“大姐姐,您真的误会我了……” 云嫣慢条斯理地吃着剥好的松子,也不看霍云娴,只转头和兰叶说话:“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得了便宜还……” 兰叶正打算接话呢,对面的容锐先接上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如果接话的是兰叶或是其他人,霍云娴都还可以继续辩驳,装可怜,偏偏接茬的是三皇子容锐。 霍云娴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更让霍云娴难受的是,她对面的男人,现在已经是她未婚夫的邵承远,一直低垂着头,避开了她的视线,完全没有为她说话的意思。 溪流中的酒杯在中途翻倒了,换过一次杯子重新击鼓。 恰在这时,鼓声停下,流速缓慢的酒杯停邵承远和霍云娴面前,所有人都朝邵承远和霍云娴看了过来。 这让本想借口“更衣”先离开一阵的霍云娴,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 怔愣中的邵承远被人叫了,才回过神来。 只是他也没站起来作诗或是表演才艺什么的,而是直接道:“我选罚酒。” 说着,他给自己倒满一杯酒,直接一口喝完。 霍云娴知道邵承远会吹箫,今天他也带了箫过来。 入席之前,她还拉着邵承远说,要是酒杯停在他们面前,俩人一起表演琴箫合奏的,邵承远也答应了。 如今,他却直接选择了喝酒…… 霍云娴实在没有心情表演独奏,之前特意准备的几首诗也有些记不清了,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也选择喝酒吧。” 说着,她眼含期待地看着邵承远。 只要邵承远帮她喝了这杯受罚的酒,他们在旁人眼中,就依旧是两情相悦的一对未婚夫妻。 只是邵承远今天就像是失了魂一样,喝了他自己的那杯罚酒后,就又开始低着头把玩手中的酒杯,像是有心事。 云嫣也看向邵承远,淡淡声开口:“怎么,准三妹夫,你这是连罚酒都不愿意替我三妹妹喝吗?” 邵承远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猛地抬头,直直看向云嫣。 数秒后,他才倒了一杯酒:“这杯,是我替娴儿喝的。” 说完,又是一口饮尽杯中酒。 只是全程他的视线都没往霍云娴身上看。 如果云嫣只是霍云娴的堂姐,她说这话没什么,大家还会觉得她是在为自家堂妹撑腰。 偏偏她还是邵承远的前未婚妻,邵承远听了她的话就才代霍云娴喝这酒,众人脸上的神情顿时微妙起来。 本想秀一波恩爱的霍云娴,只感觉自己被狠狠羞辱了,衣摆遮掩下的拳头陡然握紧,指甲用力得几乎刺破掌心。 溪流源头再次放入酒杯,鼓声重新响了起来。 邵承远却不管是不是在“罚酒”,开始自斟自饮起来,一杯又一杯。 不时往云嫣的方向瞟一眼,又像是怕被发现似的,飞快收回视线。 明眼人都看出邵承远这状态不对。 容锐开始找云嫣搭话:“霍大小姐刚才那以茶杯奏乐的方式甚是新奇,不知是跟谁学的?” 云嫣:“我自己闲着没事,瞎琢磨的。” 容锐:“吾觉得很有趣,不知霍大小姐可有空教教吾?” 云嫣:“抱歉,没空呢,最近都很忙。” 眼看容锐还要继续尬聊下去,云嫣借口“更衣”,起身离了席。 在这种场合,更衣就是去上厕所的雅称。 好在女宾和男宾“更衣”的方向,并不一致。 云嫣没怎么喝水,这会儿并不是真的想上厕所,她只是懒得和那些人周旋了。 只是云嫣才离开宴席没多久,就远远看到霍云娴、魏巧柔也都离了席…… 这俩塑料闺蜜,该不会是想来找她扯头花吧? 云嫣可不想奉陪。 她倒不是怕了她们,只是明人不想撕暗X,撕赢了别人也不知道,憋屈。 她今天妆扮得这么美,要保持心情也美美哒! 这么想着,云嫣加快了脚步,拐入林荫小道中,没按着路牌“更衣间”的方向走,而是朝着梨园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是欣赏菊花的季节,梨园的风景并不是最美的时候,很少会有人去。 云嫣想清静一下,去这里正合适。 不得不说,明沁园风景是真的好,每一处都是精心雕琢的,放在现代,绝壁是网红热爱打卡拍照的旅游胜地。 云嫣带着兰叶、青一,才走到梨园入口处,就听得前面的假山后面隐隐约约有一道女声传来。 “待会你端……茶水泼……认准了……灰蓝……带她去……碧荷苑……殿下……过去……” 今天这赏菊宴,就她一人的衣裙是灰蓝色的。 云嫣听出来了,这是有人想趁她上厕所回来的路上,给让侍女端着茶水,找理由往她身上泼,然后带她去枫雅苑换衣服。 至于碧荷苑里,哪位殿下“恰好”也会过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今天来的皇子中,最瞩目的是二三皇子,四、五皇子也是在的,一个十七,一个十六,也都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参加宴会,要是靠近什么湖啊,那多半有人得落水,要是遇上更衣,啧啧,十有八、九有人要搞幺蛾子。 云嫣哪怕没偷听到,青一也不会让人撞到她身上,实在不小心弄湿了衣服,她也会用披帛遮掩一下,直接打道回府。 如今既然知道了有人要暗算她,那就自然要避开。 这梨园是不能继续逛了。 云嫣不动声色,对兰叶和青一使了个眼色,三人放轻脚步往回走了一小段,然后拐进了梨园隔壁的枫林雅苑。 只是,云嫣这才进了枫林雅苑,又遇到了人。 刚从另外一个岔道走进来的邵承远。 云嫣想要掉头已经来不及了,邵承远已经看到了她,还加快脚步朝她走来。 第34章 云嫣亭亭玉立,姿容卓绝,站在枫林边上,黄叶飘飘如蝶舞,美好得像是画卷。 或许是刚才多喝了几杯酒,精神也有几许恍惚,邵承远感觉好像看到了曾经那个小时候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叫他“承远哥哥”,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孩。 邵承远看着眼前的云嫣,突然很想让她再叫他一声“承远哥哥”。 他怔怔叫出声:“嫣儿妹妹……” 云嫣神色冷淡,语气也冷淡:“准三妹夫,按照伦理,你应随着三妹妹叫我一声‘大姐姐’。” 邵承远陡然回神,他脸上露出几许苦涩:“嫣儿,抱歉,是我负了你。” 云嫣:“我倒是应该谢谢你。” 邵承远面露不解,他以为,她应该是恨他的,没想到她居然还谢他……这肯定是在说反话吧? 云嫣却一脸诚恳,微笑着道:“真是谢谢你啊,还好在成亲前,就让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要是成亲了,你再去救三五个人美心善的好妹妹,还个个都和人山洞过夜,再一个个对她们负责……我怕是会控制不住自己想杀人的冲动呢!” 邵承远霎时脸色变得苍白,他俊朗的脸上满是苦涩与后悔之色:“嫣儿,是我对不起你,但之前和娴儿那次,真的是意外,我也不想的。” 云嫣挑了挑眉,看邵承远今天这表现,应该是对原主多少有几分感情的。 云嫣自从有了治愈异能,她的五感比以前好多了,比如听力,视力等等。 刚才在梨园那边,离假山还有好一段距离。 离开梨园后,她问从小习武的青一有没有听到什么,青一却说只隐约听到那边有人说话,但听不清说了什么。 她却是关键字眼都听清了。 这会儿,云嫣又听到有三道脚步声从身后靠近,离她还有二十米处,就放慢了脚步,停下了。 ——这是在偷听她和邵承远说话呀! 并且,云嫣仔细分辨了下,确认来人是女子。 而与她同时离席,前去“更衣”的贵女,只有霍云娴和魏巧柔。 所以,身后之人,不是霍云娴就是魏巧柔。 云嫣觉得是霍云娴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多半是和人打听知道邵承远来了枫林雅苑,来和她未婚夫偶遇的。 云嫣勾了勾唇,有听众才好,不然她都懒得和邵承远废话。 无论如何,他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选了霍云娴,就不该对她表现出一副还念念不忘的模样。 云嫣放缓了声音:“轻飘飘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要是觉得对我有愧,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邵承远脸上露出欣喜:“嫣儿你只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 云嫣微笑着继续道:“那就麻烦你以后见到我,都主动绕道,离我远点儿。我,不想见到你!” 云嫣话锋一转,“兰叶,青一,这边空气不清新,还有碍眼的东西,我们走。” 兰叶俏生生应了“是”,还皱着鼻子对邵承远扮了个鬼脸。 邵承远还想跟上来再说点什么,却被青一伸手拦住了。 云嫣是原路返回,走得挺快,所以在绕过一道拐角处,就遇到了脸色有些愤然、还有些尴尬的霍云娴。 她本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没想到云嫣这么快就原路返回。 霍云娴很快管理好面部表情,装作一副才刚走过来,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平静问道:“大姐姐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云嫣却是冷声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都听到了。” 霍云娴脸上的伪装被赤1裸1裸撕开,她索性也不再装了。 她语气不怎么好地开口道:“大姐姐,邵大哥又没做错什么,他只是为了救人,那个人恰好是我而已。邵大哥都道歉了,你别得理不饶人! 我知道你是因为连着三次被退婚心里有气,你有气可以冲着我来,不要针对邵大哥。” 霍云娴作出这番姿态,自然是因为知道邵承远跟过来了,就停在不远处,看着她们堂姐妹对峙。 她要让他知道,就算他再怎么惦记着云嫣,云嫣也不会领情,只有自己对他才是真心实意的。 云嫣冷冷道:“你买通我身边的兰穗,得知那日邵承远会在洪福寺山附近执行任务,才故意选了那日去洪福寺。” 霍云娴陡然一惊,下意识道:“你胡说,我没有,那天只是凑巧。” 云嫣陡然逼近霍云娴:“你还让兰穗在路上故意弄脏了我的衣服,使得我那天去不成洪福寺。” 霍云娴后退几步:“大姐姐,你不能空口白牙就往我身上泼脏水,要讲究证据。” 云嫣步步紧逼:“对了,那些山匪,也是你买通的吧?平时可从来没听说过洪福寺有山匪。再说了,如果真是本事厉害远的山匪,无论是图财还是图色,他们都是挑软柿子捏,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断不会选上背景深厚的国公府小姐。” 若只是普通流寇,邵承远这个小将军完全可以以一敌十。 能重伤邵承远,逼得他带着霍云娴逃上山中,靠着复杂地形避开他们的,肯定不是普通山匪。 本事了得的山匪,怎么可能没点眼力见,又怎么会主动招惹国公府小姐呢?就算他们一时得了手,过后迟早也会被官府剿灭。 这些存疑的地方,邵承远肯定也不是没有觉察到,只是没有人点出来,他就刻意忽略了,从没往这一切是霍云娴有意布置的方面想。 正常姑娘家,怎么会做出雇佣山匪绑架自己这种事来? 云嫣要做的,就是加大邵承远心中的怀疑,还直接把这事当着邵承远和霍云娴的面挑破了,看他们以后还如何做恩爱夫妻。 霍云娴脸色煞白:“大姐姐,不管你怎么想,我真的没有做那些事。” 说着,她急急看向几米外的邵承远:“邵大哥,你会相信我的对不对?” 邵承远脸色难看,眸子里是复杂的情绪,良久,他避开霍云娴的视线,沉声道:“那天的事,我会查清楚。” 他也想选择相信霍云娴,但是云嫣说的关于山匪的推测,十分合理。 云嫣嗤笑了一声,带着兰叶和青一走了。 走出二十几米后,云嫣还能隐隐听到霍云娴带着哭腔的声音:“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她?既然你那么喜欢她,当初为什么要上门提亲?还不如让我青灯古佛长伴好了。” 云嫣脚步稍稍放慢了几许,结果竟听到邵承远说:“等我查清楚那天的事,霍三小姐若还是更喜欢青灯古佛长伴的话,我可以上靖国公府退亲。” 今日的云嫣太过耀眼夺目,让邵承远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心。 如果霍云娴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能负她,但如果那天的一切都是霍云娴设计的……他不欠她什么!更不想让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成为他的妻。 更重要的是,和霍云娴退了亲,他才有机会挽回云嫣…… 今日云嫣当着他的面,把霍云娴背后做的事都说了出来,是因为她还是在意他的! 至于云嫣让他离她远点儿的话,刺痛了他的心……她肯定不是真心的,只是碍于他现在已经是她的准三妹夫说的气话。 只要他和霍云娴的婚约解除,他们就能重新在一起了! 邵承远混沌的大脑,陡然思绪清明起来。 - 另外一边的云嫣,可不知道邵承远脑补了些什么,她只是看不得夺了她未婚夫的贱人、负了她的狗男人好过而已。 云嫣心情颇好,按着原路返回,想直接回去溪流边的宴席处。 在走到临近菊园的路口时,一个紫衣侍女端着酒水托盘低着头快步走路,眼看就要往她身上撞过来。 云嫣顿时来气,妈哒,她都绕了一大圈回来了,这些人居然还没放弃用这下三滥的招数算计她! 如云嫣所料般,无需她提醒,青一就直接挡在她身前,拦住了那个扑过来的紫衣侍女。 只是这么一来,青一袖子上的衣服就被酒水打湿了一小块。 撞了人的紫衣侍女连忙下跪求饶。 “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可以带您碧荷苑去换衣服……” 只是等她抬头一看,顿时傻了眼,才发现自己撞错人了,撞的不是身穿灰蓝衣裙的霍大小姐,只是她身边的一位青衣丫鬟。 云嫣把身上的白纱披帛递给青一:“换衣就不必了,兰叶,你用披帛帮青一遮一遮袖子上打湿的痕迹。” 兰叶应了“是”,接过披帛,帮青一整理起来。 青一也不推辞:“谢谢大小姐。” 云嫣解下腰上当装饰用的软鞭,看向地上跪着的紫衣侍女:“你不是我府上的人,我也不好处置你,不过你要是再这么做事不长眼……” 她重重甩了甩手中的鞭子,打在一旁的观赏巨石上,发出“啪”的声响。 “仔细你的皮!” 地上跪着的紫衣侍女,顿时被吓得瑟瑟发抖。 她本来还打算爬过去抱住霍大小姐的腿,求求她饶了自己,借机弄脏她的衣裙,但看看云嫣手上那鞭子,硬是没敢再往上凑。 云嫣冷声道:“起来,给我好好带路,不就是要去碧荷苑换衣服吗?” 这些阴私算计,她本来想避开就好,不想牵扯其中,免得徒增麻烦。 谁知她不惹麻烦,麻烦却不肯放过她,那就奉陪到底,看看背后那人想干些什么。 地上跪着的紫衣侍女抬起头,有些意外,但还是大着胆子问道:“霍大小姐,您也要去碧荷苑吗?” 云嫣:“反正青一要去换衣服,我刚才赏花时,遇到一只小飞虫落在我裙摆上,浑身不舒服,我也想换一套,怎么,不行吗?” 紫衣侍女没想到都这样了,她把人引去碧荷苑的任务还能完成,连忙道:“可以,当然可以,奴婢这就给霍大小姐您带路。” 说着,她从地上起身,随便叫了个路过这里的婆子收拾地上托盘和酒水,就走在前面,带着云嫣一行三人往碧荷苑走去。 青一小声和云嫣道:“大小姐,我这衣服不必换也行……” 云嫣对她眨了眨眼,微微摇了摇头,口上说的却是:“你不想换,我想换,不行吗?” 青一顿时知道情况有异,顿时提高了警惕,全神戒备起来。 碧荷苑有些偏僻,云嫣跟着紫衣侍女七拐八拐走了好一会儿。 云嫣仔细记下了路线,不动声色和紫衣侍女打听:“还要多久才到?” 紫衣侍女忙道:“再穿过一道月洞门,前面就是碧荷苑了。” 不远处,就是月洞门。 只是临到月洞门前,突然有一道黑影从旁边的大树上落了下来,一道掌刀,劈在走在最前面的紫衣侍女后脖颈处,她立刻软倒在地。 云嫣三人正要惊呼求救,却见那黑影回过头来,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道:“是我。” 第35章 云嫣一看,竟是容灼。 当然,那张脸是伪装变得平凡了几许的,脸上还带着了个银色的半脸面具。 只是他转身看向云嫣时,就把脸上的银色面具摘了下来。 这人,在她和兰叶面前放弃伪装就算了,这是在她娘派来的青一面前,也不打算伪装他会武这事了吗? 云嫣想起容灼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连忙上前,急忙问道:“你没事吧?会不会撕裂到身上的伤口?” 临出门前,容灼在霍府花园拦住她,先是酸溜溜地问她妆扮得这么好看,是要去见谁? 当时,云嫣轻飘飘就顶了回去:“作为一位名门贵女,只要不是生病了,或是家中有什么要事,不时参加一下各种宴会,不是很正常的吗?” 每个月都能收到好几个各种宴席的请帖,只是有些不重要的,她可以推拒,这次昌平公主发出的赏菊宴请帖,就属于没有正当理由不能随便推拒的。 霍府虽然没打算在夺嫡中站队,但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皇子公主,把人得罪死了。 容灼一时语噎,知道她说的很对。可他实在不想云嫣妆扮得这么好看,去参加赏菊宴,亦或者说相亲宴。 他立刻捂着胸口,说伤口疼。 容灼声音虚弱,真诚提议:“嫣表妹,你可以对外说你家中表兄突发重病,不能赴宴了,需要留在家中照顾他。” 可惜,云嫣一眼就看穿了他是装的,完全无动于衷,还招来两个巡逻的侍卫:“卫表哥身体不适就别出来逛花园了,回丰泽苑好好歇着。” 然后冷漠无情地绕过容灼,加快脚步离去。 容灼:……狠心的女人! 果然,女人天性慕强,露出弱态的男人在云嫣这里,是引不起她的爱意的! 因为实在担心本就不肯承认他的未婚妻被人拐走,容灼便出现在了这里。 还特意选了特别帅的姿势从树上翩然落地,劈晕那个明显心怀不轨的紫衣侍女的动作也特别利落。 容灼自认现在的自己厉害又帅气,云嫣肯定要被他迷倒了。 结果她一上来,却是关心他的伤势…… 容灼顿时感动,嫣嫣嘴上说着不愿嫁她,心中却是十分在意他的。 容灼低低笑了笑,缓声道:“放心吧,我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碍事。” 云嫣幽幽道:“那你早上在我家花园突然说疼,是装的咯?” 容灼不自在地轻咳了声:“那还不是为了挽留你……” 顿了顿,他继续道:“既然留不住,我只能跟着你出来了。免得你背着我,勾三搭四,拈花惹草。” 这话语气还有点儿小幽怨,酸得冒泡。 今日这赏菊宴,容灼虽躲在远处,但他内力深厚,耳力目力极佳,早看清这宴会上有不少人觊觎云嫣。 有的是看中她的家世,有的是看上她的美貌,有的是两者都看上了,还有像邵承远那般,已经有了新的未婚妻,还对她念念不忘的。 而他,自诩是云嫣的现任未婚夫,本来拥有着天底下最尊贵的出身,如今却只能躲在暗处,见不得光。 容灼心里打翻了的醋坛子,都快要泛滥成醋海了。 云嫣:……谁勾三搭四,拈花惹草了?这个罪名她可不认。 不过,此时此地,隔壁月洞门后就是有心人设了局,等着她往里跳的碧荷苑,可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 等等,她为什么要用“打情骂俏”这个词……她明明和容灼说清楚了她不想嫁他的。 算了不重要,先专注眼前。 云嫣直接问道:“你可知道碧荷苑这局,谁是幕后指使,又要引谁过来?” 容灼也知道现在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他正了正神色,说道:“幕后指使的是那魏家六小姐,魏巧柔,她想引四皇子容俊过来,还在容俊的酒里下了媚1药。” 四皇子容俊,乃是丽妃所出,今年十七。 丽妃是宫女出身,母族势微,她有着一张与早逝的姜皇后相似的侧脸,最初是某次皇帝与皇后闹了龃龉,皇帝醉酒之际,宠幸了她。 就是这酒后的一夜,她就怀了四皇子容俊。 皇帝怕姜皇后生气,哪怕丽妃怀上龙胎生下皇子,也只给了个美人的封号,还给她安排了最偏院的宫苑。 谁知没过几年,姜皇后被奸人所害,自刎身亡。 这当初的王美人,反倒得宠起来,成了皇后的替身,从美人升到了丽妃。 容俊也随着母妃的得宠得了皇帝不少关爱。 只是丽妃愚昧浅薄无知,只知道争宠,根本不会教孩子。 在其他后妃的有心引导下,容俊被身边的宫人带成了吃喝玩乐扶不上墙的性子,不仅长得胖敦敦,还十分好色。 容俊宫里的宫女,没少被他嚯嚯,侍妾的数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只是怕娶不到家世好的正妃,得了宠的都会被灌避子汤,这才没闹出庶子女来。 刚才在宴席上,容俊那双色眯眯的小眼睛就没少往云嫣身上打转。 碍于云嫣家世不一般,他两位皇兄都对云嫣有意,容俊才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要是云嫣换衣服时,被那容俊闯进来…… 容灼眼神一冷,杀人的心都有了。 最当杀的自然是设计了这一切的魏巧柔,但若云嫣真被容俊看了去,容俊那双招子也别想要了,若是还发生点什么……他非得阉了容俊不可。 当然,如今有他在,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云嫣得知幕后指使人是魏巧柔,并不感到意外,真是最毒妇人心! 容桓对她有意,身为未婚妻魏巧柔要是不乐意,难道应该做的不是换个未婚夫吗? 好在她早有防备,哪怕没有容灼出手相助,她也不会真进去紫衣侍女安排的房间换衣服,而是打算让青一把紫衣侍女打晕了放进房间里,她则是寻个隐秘的角落躲起来看戏。 她也是女人,还是个小心眼的女人,来而不往非礼也。 云嫣问容灼:“你自己过来的吗?可能让人把那魏巧柔引过来,让她好好‘享受’自己设的局?” 容灼立刻明白了云嫣的意思,朝另外一边的大树低低喊了声:“常寿。” 常寿的身影,立刻出现在几人面前,脸上戴了蒙面黑布。 容灼:“你去把魏巧柔引过来。” 常寿领命而去。 魏巧柔这会儿回到了宴席上,打算待会得了侍女的暗号,就假装不小心弄脏昌平公主的衣服,再叫上两个和她要好的小姐妹,陪昌平公主一起来碧荷苑换衣,就能名正言顺带上一大堆人来捉“奸”了,却不知,她打的“好主意,都要落在她自己身上。 云嫣看了眼晕倒在地上的紫衣侍女,如果她只是被胁迫,没有想害她的心,云嫣也不想与她过多计较。 前来碧荷苑的路上,云嫣特意观察了紫衣侍女,姿态瑟缩似乎是很怕她,但在以为她看不到的角度,紫衣侍女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恶意。 很明显,她是知道自己被带进碧荷苑,即将面对什么的。 云嫣对青一道:“青一,你把这侍女也送进去。” 如果只是魏巧柔和容俊被人捉奸捉了个当场,以她魏左相长房嫡孙女,魏娴妃侄女,准二皇子妃的身份,那也只是从二皇子妃,变成四皇子妃。 魏巧柔是会颜面尽失,但云嫣觉得还不够。 身为一个有仇必报,还喜欢加倍奉还的坏女人,云嫣觉得,当然是让魏巧柔和侍女一起,被人抓到她们和容俊玩“多人运动”,更刺激。 到时,就算魏巧柔当上了四皇子妃,想起这一天,心里也会怄得想吐血。 青一:“是!” 兰叶也自告奋勇,帮忙青一扶起紫衣侍女进了碧荷苑。 至于碧荷苑里伺候的两个婢女,早已经被常寿打晕藏起来了。 一时间,月洞门前,只剩下容灼和云嫣。 云嫣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太恶毒了?” 在容灼面前,云嫣没有遮掩自己的本性,她做不到对想害她的敌人仁慈,想来容灼应该是能理解她的。 但云嫣不知怎么的,还是有些担心容灼会不会觉得她做得太过了…… 容灼轻笑了声:“你忘了,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做了什么吗?” 云嫣顿时语噎,她……准确来说是原身,第一次见面,就把容灼迷晕了,还点了迷情香,准备对人霸王硬上弓…… 而穿过来的她,把原文中原主想要干,但没能成功的事,接着办完了,真把容灼给吃干抹净了。 还全程封住容灼的嘴,捆绑他的手脚…… 刺激,太刺激了。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云嫣顿时脸涨得通红,尴尬的咳了声:“我得准备回宴席了,待会你看进度差不多了,就学两声布谷鸟叫,我寻个理由,带人过来这边捉1奸。” 容灼却是走近两步,给她摘下发髻上不小心沾上的一小片树叶,轻笑道:“不急,你那两个丫鬟还没出来,我们来聊聊我们的事……” 云嫣觉得他们这距离,太近了,往后退了两步:“有什么好聊的,私事等回府上再聊。” 容灼心想,回到霍府,到处都是侍卫,她又故意躲着她,他想见她一面都不容易,哪有机会聊。 容灼继续朝云嫣逼近:“躲什么,嫣嫣这是怕我吗?” 云嫣假笑,嘴硬道:“当然没有,我,我怎么会怕你。” 双腿却很老实的又往后退了两步。 下一刻,容灼长臂一伸,把云嫣堵在树干上,然后低头,轻轻吻上那双朝思暮想了许久的红唇。 既然小姑娘不想聊天,那他们就来做点正事。 云嫣想要把容灼推开,容灼稍稍松开,委屈巴巴地控诉:“嫣嫣,你都好久没帮我治疗了……伤口还有点疼。” 云嫣:……好像,是哦,他们之间为了解毒的亲吻疗法,已经好些天没进行了。 容灼的唇,再次缠了上来,只是这一次的吻不同于刚才的蜻蜓点水,十分热忱而浓烈…… 第36章 这一次的吻没有持续太久。 云嫣听到碧荷苑那边青一和兰叶的脚步声时,就推开了容灼。 容灼虽然还不舍得就这么放过她,也知道现在场合不对,顺势松了手。 刚才容灼亲吻的力度不轻,云嫣连忙用治愈能量润了一遍唇,消去轻微的红肿。 但是唇上的口脂都被这人吃完了,还好她让兰叶随身带了小盒装的。 饶是如此,云嫣还是没忍住,用潋滟的桃花眼瞪了容灼一眼,低斥道:“表哥下次还是注意一下场合吧!” 容灼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稍微弄乱了几许的衣裙,这会儿像是个偷到腥的猫,露出一个浅浅微笑:“谁让你那么久不来找我?” 容灼十分满意,从相触的肌肤中,他能感知到小姑娘对他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吻,不再是抗拒或是毫无波动,而是有羞赧也有沉迷,可见她现在应该开始有一点喜欢他了。 果然,说什么不愿意嫁他,都只是迫不得已的违心话。 云嫣:…… 敢情还是她的错了。 她只想当个治疗工具人,可容灼如今这表现,像是对她动了心,起了意,还非要娶她,她能不躲着吗? 也不是她怀疑容灼此刻的真心,纵观历史,许多帝王一开始对发妻也是有真感情的,只是时间久了,也不妨碍他们后宫佳丽三千。 哪怕容灼很符合她的理想型,云嫣不敢奢想帝王的爱能长久,不如不要开始,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月洞门口,兰叶和青一已经走了过来。 云嫣走到路中央,等着她们走近。 转头一看树下,容灼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道躲到了哪处。 待二人走到跟前,青一小声汇报:“小姐,里面已经安排妥当。” 云嫣点了点头,让兰叶拿出口脂,在唇上擦了点,她小心地抿匀称。 兰叶也不敢多问自家小姐为什么好端端的,唇上口脂全没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在经历过小姐迷晕卫公子对其为所欲为,卫公子夜闯小姐闺房的事,今天这种程度……不过是小场面。 倒是青一,想通缘由后,一副震惊不可置信的样子。 云嫣明晃晃地威胁自家侍女:“青一,你来我身边,是为了护我安全,卖身契也在我手上了,要是敢和我爹娘打小报告,哼哼……” 威胁最高境界就是说一半,剩下的由任听者自己脑补。 青一要是打小报告,她其实也没什么法子,只能和自家爹娘哭一哭,求放过了。 这事只要不是外面的人知道了并引起恶劣影响,她爹娘就算知道了,也不舍得重罚她的。 青一连忙道:“小姐请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云嫣笑眯眯:“这才是我的好青一。” 云嫣带着两个丫鬟回到溪流边的宴席上时,曲水流觞的游戏还在继续。 只不过如今新加了规则,之前已经轮到过三次的,再次轮到可以跳过。 毕竟今日这赏菊宴,菊花还没开始正式赏呢! 也可以说是相亲宴,要是被轮到的宾客没那么多才艺表演,只能不断罚酒,男子可能还要替女子的份一起喝,人都喝醉了,还怎么继续相看对象? 云嫣回到座位刚坐下,对面的三皇子容锐就看了过来,轻笑着问:“霍大小姐怎么去了那么久?” 云嫣看向她身侧空了的席位,霍云娴没有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枫林雅苑,受的刺激太大了,哭花了妆,不好意思见人了。 对面的邵承远倒是已经回来了。 他依旧在自斟自饮,看到云嫣回来,眼神又开始怔怔地看向她。 因为这次没了正牌未婚妻在旁盯着,邵承远还看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云嫣趁着旁人不注意,直接和邵承远的视线正面对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嫌恶写在脸上。 本以为她把讨厌表现得如此明显,邵承远只要是个要脸的,都不会再多做纠缠,谁知,邵承远眼神居然更亮了几分,似乎是因为得到了她的回应而激动。 云嫣:??? 这邵承远是什么品种的奇葩,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嫌弃得明明白白,他还高兴上了?难道是有什么奇怪的受虐倾向? 云嫣恶寒了一下,接下来都不想再看邵承远,她怕自己的瞪视被他曲解为她还放不下他。 不得不说,云嫣猜对了,邵承远还真觉得没有爱过哪会厌憎,云嫣越讨厌他就表示她越在意他! 云嫣对对面容锐时不时的搭话也烦得很,为了避开,干脆拉着她左边座位的贵女聊起了天。 云嫣隔壁坐的,是威远候府嫡出的二小姐薛真真,是威远候夫妻的老来女,前面两位兄长和姐姐都早已娶妻或是嫁人生子,侄子女年龄又才十岁左右,威远候府待嫁的,就她一个。 薛真真长相是甜美软萌挂的,因为几年前意外从马上摔下来,额头上有一道显眼的疤痕,所以留了厚厚的平刘海,加上她对自己容貌不自信,总喜欢低着头,妆容素淡,也不敢穿颜色鲜亮的衣服,使得本来有七八分的容貌,变成了只有五六分,性格也变得沉默了许多,不爱主动和人说话。 薛真真对无论是之前打扮俗艳还是今日妆扮惊艳,都是众人关注焦点的霍家大小姐居然主动找她搭话,有些受宠若惊,说话的神态也有些拘谨。 云嫣觉得,脸上有伤疤的薛真真,正是她想要送蕴含治愈能量护肤水样品的首选对象,十分值得结交。 云嫣态度温柔亲和,说话声音娇娇软软的,薛真真慢慢的,不再像先前那般拘谨,小小声地和云嫣讨论起了京城里哪家铺子的糕点糖果好吃。 由于脸上有瑕疵,薛真真对许多女孩子感兴趣的胭脂水粉、衣服首饰等不太感兴趣,但是说起吃的,却十分有经验。 说到宴香阁最近新出的醉鸭,薛真真一脸向往。 云嫣:“宴香阁醉鸭我前些天刚吃过,是挺不错。” 薛真真:“真的吗?那我下次叫人买回家尝尝看。” 云嫣:“买回来就没那么好吃了,怎么不去店里吃?” 薛真真有些赧然道:“我,我爹娘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两位兄长又都很忙。” 云嫣笑眯眯的:“这有什么,如果薛妹妹不嫌弃,以后想上街我陪你呀!” 女生之间想要交好,一起逛街是必不可少哒! 薛真真能看出几分,云嫣是不想和对面的三皇子说话,才拉着她聊天的,没想到等宴会过后,云嫣居然还愿意和她一起玩。 薛真真一脸期待:“真的可以吗?那我下次约上霍姐姐一起。” 俩人正聊得开心时,不知道怎么的,宴席附近居然多了五六只大白鹅…… 其中两只更是不知为什么突然发起了疯,突然飞了起来,飞的方向还是溪流边宾客聚集的上游处。 “嘎——嘎嘎!嘎嘎嘎!” 在近处一群鹅刺耳的叫声中,远处传来的低低两声“布谷——布谷——”鸟叫,并不起眼,云嫣却注意到了。 看来,这群鹅,肯定是容灼那边搞的鬼,这种骚操作居然也能想出来,简直绝了。 一时间,群鹅乱舞,不少贵女被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失措间,有人胡乱躲闪,还一不小心就一脚踏进溪流中。 好在这溪流是人工布置的,水深还不到膝盖,水底也是铺得平坦的鹅卵石,没有人受伤。 但胡乱躲闪间撞到他人,或是弄湿裙摆鞋袜,水珠飞溅到旁人身上,却是免不了的。 那个踏入溪流中的贵女,在跨过溪流后,居然趁乱扑到容桓怀里求安慰:“表哥,我好怕!呜呜呜……” 云嫣定睛一看,居然是魏左相府的魏七小姐,魏巧柔同父异母的庶妹魏巧菡。 啧啧!这魏七小姐,可真是善于抓住一切机会的人才啊。 云嫣这边完全没有被波及,又有青一护着,才不怕几只大白鹅,她拉着薛真真站着围观,并没有乱跑。 容锐怒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鹅出现在这里?快来人——” 很快就有侍卫过来,把几只乱入的大白鹅抓走了。 众人看向还紧紧抱着容桓胳膊没松手的魏巧菡……眼神写满了了然。 上游处的好几个贵女,衣服裙摆被飞溅了水,相约着前去换衣。 容桓铁青着脸,但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发作,动作轻缓但坚定地拉开了魏巧菡的手:“七表妹你快去更衣,免得着凉。” 就连昌平公主也需要去更衣,眼看如今宴席是继续不下去了,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容锐只得呼吁大家,需要换衣服的去换衣服,不需要换衣服的,可以自行在明沁园中赏菊赏景。 刚才薛真真旁桌的贵女,也踏入溪流中,跑向对岸,躲到她已经定亲的未婚夫身后,薛真真一时躲闪不及,身上衣裙也被溅了不少水珠。 她对云嫣小声问道:“霍姐姐,我也要去更衣,你要去吗?” 云嫣身上衣服并没有打湿,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我一个人赏景也无趣,先陪你一起去更衣,你再陪我赏景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云嫣这是为了避开和对她虎视眈眈的容锐、邵承远二人相处,所以才故意和薛真真一直黏在一块儿。 薛真真也知道,但难得有人愿意主动与她亲近,她还是开心地笑出一个可爱的小梨涡:“霍姐姐,你真好,我们走吧。” 云嫣顿时眼神晶亮:……拥有小梨涡的萌妹,太可爱了叭!好想捏捏小脸! 云嫣悄悄把薛真真从“潜力客户”列表上划掉,拖入可真心结交的“小姐妹”列表。 简单来说,就是不赚钱,甚至要亏钱,她也想把薛真真额上的伤疤治好,这样肯定可以看到小姑娘更多的笑容! “我崽真是太可爱了!”云嫣这心态,是粉圈中姐姐粉、妈妈粉的典型心理。 于是,在前往碧荷苑的路上,离开了容锐、邵承远的视线范围后,云嫣对薛真真的态度反而更加亲昵热情了,还主动和薛真真手挽手。 暗中盯着云嫣的容灼面无表情,折断了一根树枝。 嫣嫣为什么对那个女的笑得那么甜?她都没这么对他笑过。 碧荷苑离宴席处不算远,云嫣和薛真真走了不到一盏茶,就到了她不久前来过的月洞门。 只是她们才刚跨过月洞门,就听得碧荷苑那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女声尖叫:“啊,救命——” 这声音,隐隐约约,还有几分耳熟,是那位给云嫣带路的紫衣侍女,想来是她从昏迷中醒来了。 薛真真一脸紧张,还有些畏怯:“这是怎么了?霍姐姐,我们要过去吗?” 云嫣勾了勾唇:“人那么多,不会有事的,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第37章 云嫣和薛真真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等她们到了碧荷苑院子里,发出求救女声的东厢房房门已经被昌平公主身边两个有功夫底子的宫女用力撞开了。 为了防止突发什么意外,青一走在云嫣身前,做出防护的姿态。 薛真真身边跟着的两位丫鬟,其中一位身形比较高挑的也走到前面,可见也是会一些功夫的。 热闹谁都喜欢看,不少过来碧荷苑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贵女,都带着丫鬟凑过去了。 贵女们一边抬手捂着眼睛,嘴里嘟囔着:“呀,羞死人了!”“啊,我的眼睛!” 一个个说着害羞,那手指缝大得,根本挡不住视线。 还有,怕辣眼睛不想看倒是让开点啊,堵着门不走是怎么回事? 碧荷苑东厢房门口挤挤攘攘的,云嫣和薛真真来得有点迟了,看到的是床上被丫鬟护着,身上披着被子,头埋得低低的魏巧柔,地上散落了几件被撕裂的水红色衣裙,其中还有贴身的亵、衣和亵、裤。 还有另外一边小塌上,被容俊扯破衣襟,脸上还有着一个红彤彤巴掌印的紫衣侍女。 至于胖墩墩的四皇子容俊,则是被昌平郡主的两个宫女拉开了,身上也被强行套上了一件松垮垮的外袍。 容俊本就是好色之徒,还中了烈性药,这会儿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他白胖的脸上满是潮红,还有着三道指甲抓出的血痕,嘴里骂骂咧咧说着污言秽语,竟想对拉开他的两个宫女也动手动脚…… 昌平公主简直要气疯了,怒喝道:“容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还不给我醒醒!” 脑子里已经没有什么理智的容俊,倒是还认得昌平公主:“我堂堂皇子,睡几个女人还要经过你一个公主同意不成?” 看见门口一堆围观的贵女,长得可比丫鬟漂亮多了,容俊一脸色1眯眯地走向门口:“美人儿们,我来宠幸你们了……” 昌平公主:“快,来人,给我敲晕他!” 几位凑近围观的贵女身边带着的丫鬟不敢对堂堂皇子动手,纷纷护着自家小姐退后。 最后还是靠练过一些花拳绣腿的昌平公主拿起一个花瓶,亲手把容俊敲晕了。 容俊倒在地上,为了防止他那衣衫不整露出来的白花花胳膊腿儿继续辣人眼睛,昌平公主的两位丫鬟很有眼力见地扯来一条毯子,盖在容俊身上。 丽妃长得有三分像姜皇后,虽不是顶尖的美貌,但也是个秀丽佳人,经过几代娶美女改善基因,当今皇帝年轻时也算得上英朗俊美,可这四皇子容俊,取名为“俊”,却偏偏长得平平无奇,胖也就罢了,他还好色猥琐,真是长得对不起这个名字。 今日这一出赏菊宴,不少世家本来起了心思,觉得嫁不了二皇子、三皇子这两位夺嫡有力候选者,相看一下四皇子、五皇子也是好的,万一二、三皇子两败俱伤,四皇子渔翁得利呢? 如今贵女们看到了四皇子容俊丑态毕露的样子,再也没有贵女愿意嫁他了。 大家贵族的大部分男子都是娇妻美妾环肥燕瘦的,但那都是关起门来的事,闹得像容俊这般,被许多人看到他如此难看的一面,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少人忧虑和庆幸:“四皇子怎会到女眷更衣的碧荷苑来?还好我们来得晚了些……” 还有人似乎是好奇,小声嘀咕:“也不知道床上那女子是谁……” 这时,站在云嫣身后的魏巧菡突然怯怯声开口:“这地上,水红色的留仙裙,怎么感觉像是我六姐姐穿的?六姐姐去更衣还好久没回来……我的天,六姐姐,是你吗?” 女孩的声音满是担心和同情。 魏巧菡比云嫣晚来了一小会,这会儿完全顾不上去换衣服,哪怕她衣裙下摆和鞋袜都湿了,难受得很,但也没有看魏巧柔的笑话来得重要。 魏巧菡长相楚楚可怜娇娇怯怯的,宛如一朵小白莲,十分惹人怜爱。 她自认比魏巧柔这位姿容只能算中上的嫡姐出挑多了,明明都是一个爹,偏偏因为她们从不同娘亲的肚皮出来的,她注定只能捡魏巧柔挑剩不要的,甚至包括婚事。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魏巧柔出了事,她当然要落井下石……哦不,是表现一下姐妹情谊,好好关怀一番。 床上那用被子包住身体蒙着脸的女子身形陡然一僵,突然发出难耐的低吟:“呜,嗯……” 她像是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又听得魏巧菡的话,低低怒吼道:“你们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魏巧柔心里恨极了,该死的,被喂了烈性药躺在这房间里,被容俊那头猪糟践的,明明应该是霍云嫣那个贱人才对,怎么会变成她? 刚才她没能抵抗住体内的药性,真被同样中了烈性药的容俊得了手,在一次过后,她神智稍稍恢复,狠狠反抗,在容俊脸上狠狠挠出三道血痕。 容俊一巴掌扇过来,把她嘴角都打出了血,还嫌弃她姿色普通身材平板,转而对另外一边塌上躺着的紫衣侍女动起了手脚。 魏巧柔本以为这是她最悲惨和耻辱的一天,但只要这事没人发现,她就能遮掩过去,依旧做她的二皇子妃,嫁给她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容桓表哥。 就算容桓发现她不是完璧之身,为了她身后魏家的支持,也不会因此和她翻脸的。 谁知那个贱婢事情没办好就算了,被容俊扯破衣服还叫出了声,引来了这么多人! 如今这事是纸包不住火了。 魏巧柔心里万分悔恨,但更多的是怨毒,她有一种直觉,一定是霍云嫣那贱人发现了她的算计,反坑了她一把! 就在魏巧柔在心里冒出各种恶毒的念头,幻想着霍云嫣不得好死的一百零八种办法时,体内那烈性药带来的强烈反应,又开始一波波翻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挠痒痒。 魏巧柔听到魏巧菡开口的那一刻,心里又怒骂一番“魏巧菡这个该死的贱蹄子!” 心知今日她是没法继续遮掩身份了,干脆怒斥出了声。 魏巧柔的声音变得沙哑了几许,还有些因为药性难以控制的娇媚,但不少熟悉她的贵女,还是听出了这就是她的声音。 不是人人都敢看左相府嫡小姐,准二皇子妃的笑话的,不少贵女开始找借口说要去更衣或是去赏景,准备离开。 哦,不对,之前魏巧柔的确是准二皇子妃没错,如今发生了这种事,以后肯定不是了。 不过谁让人家有个好爷爷和父亲呢,哪怕做不了二皇子妃,应该也能捞一个四皇子妃当当…… 只是这两个皇子妃,含金量完全不一样就是了。 眼看她们要离开,昌平公主开口道:“相信诸位都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魏家嫡女不会嫁给二皇子容桓了,对和三皇子一母同胞的昌平公主来说是有好处的。 大家都明白,昌平公主并不是真的要她们守口如瓶,只是明面上的功夫,她还是得做一下。 若是昌平公主不愿意让人知道魏巧柔的身份,早在这些人来围观的第一时间就下逐客令了。 贵女们纷纷表示不会外传,这才离开。 只留下昌平公主,同是魏家人的魏巧菡收拾残局。 如今这碧荷苑里一团乱糟糟的,伺候的人手也严重不足。 许多只是衣服被溅了少许水珠的贵女,都不打算更衣了,生怕更衣的房间里,万一躲着个男人,不管有没有发生点什么,清誉都会毁于一旦。 薛真真也不敢去更衣了,和云嫣一起,跟着人群离开了碧荷苑,就连赏景,也不敢去人少的地方,而是随着大流,去了菊园。 相熟的贵女三俩成群,说着没有营养的废话,但大家心照不宣的小眼神,都在回味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的画面。 四皇子容俊和他的准二嫂生米煮成熟饭了,房间里还不只两个人,还有个衣衫不整的侍女…… 真是狗血又刺激! 不多会儿,昌平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就出来说,今日突发意外,明沁园中混入了歹人,为了防止再出什么状况,诸位公子贵女最好先行归家。 许多没有去碧荷苑更衣的人都有些摸不清状况,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想起那几只本该待在西边沁湖里的大白鹅,莫名其妙出现明沁园靠东边的宴席举办处…… 众人一时也没了相看的心思,一场宴席下来,年轻男女们也相看得差不多了,互相有意的,自会回府了再找理由见面。 云嫣对也来参宴的霍云姣、霍云芷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并不打算和她们一起回去,而是拉着薛真真坐上了她的马车。 从明沁园回威远候和安阳伯府是一个方向,她们有一段路是同路的。 上了马车,喝了杯兰叶泡的花茶,云嫣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三个白色小瓷瓶,里面装的是混了少量治疗能量的清泉花瓣水,也就是云嫣自制的护肤水样品。 云嫣对薛真真道:“真真,我与你一见如故,我们也别姐姐来妹妹去的了,互相直接叫名字吧。我这有些不值什么钱的小礼物想赠你。这是我自己研制的保养肌肤的清露,对淡化疤痕也有一定效果,亲自试验过有效,你且拿回去,用不用都随你。” 三个小瓷瓶,云嫣本来是打算送三个人的,哪怕送不出去,也可以留着自用。 不过她看薛真真这妹纸顺眼,不是打着发展客户的心思,而是抱了结交之意,真心盼着薛真真额上的伤疤早日好起来,所以才把三个小瓷瓶的样品都送给她。 薛真真没想到云嫣非要和她一起坐一辆马车不说,还有礼物相送,还是为她的伤疤着想的…… 薛真真把额上厚厚的刘海掀起来,露出一道面积有龙眼大小,粉色、狰狞的伤疤给云嫣看。 她苦笑道:“我这伤疤当初伤得有点深,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大幸,这些年擦了许多药膏都没用。不过云嫣你的一片心意,我肯定是要收下,好好使用的。” 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她能感受到,云嫣对她的好意是出自真心的。 云嫣当着薛真真的面,打开其中一个小瓷瓶,小心倒了一点点在手心里,然后往手腕上拍了拍。 她说道:“我脸上有妆,不方便擦这清露,真真你若打算用,也可以先擦在手上,看看你皮肤是否会对这清露产生不适反应。” 薛真真知道,云嫣此举是想表明她送的东西绝不会有害。 薛真真干脆伸出了手腕:“那劳烦云嫣现在帮我试试,要是没问题,我回家洗干净脸就擦上。” 这是她也信任云嫣的表现。 云嫣轻笑着,往薛真真手腕上也擦了点护肤水。 薛真真顿时眼前一亮:“有一股温润舒适的感觉,我感觉肯定会有用……云嫣你还会做这个,太厉害了!” 等二人到了必须分别的岔路口,已经约好了三日后一起逛街。 云嫣回到霍府,也才中午。 她才刚进云霞居,就有侍女来通禀:“大小姐,卫表少爷刚让人来传话说,你让他帮忙收集的书买到了,但不确定是不是您需要的,让您得空去丰泽苑拿。” 云嫣回来的这个点,霍府已经吃过午饭了,安阳伯和长宁郡主、霍云耀都在休息。 云嫣没想到,容灼躲在暗处,回来得居然比她还快。 她什么时候托他买过书了?不过,她的确托容灼收集过东西…… 给霍云耀解蛊时,引蛊出来后确保蛊虫暂时能继续存活,所需要用到的几样东西。 也不知道容灼是真找齐了,还是用这个理由诱骗她过去。 事关霍云耀身上的蛊虫什么时候能解,无论真假,云嫣都要去看看。 趁着这个点家里人都午休了,正是她和容灼谈话最方便的时机,不会有人前来打扰。 云嫣说道:“去丰泽苑。” 第38章 云嫣临出门前,突然想起了什么,让兰叶把她之前让人收集和用沙子过滤过几遍的清泉水拿了一小瓷瓶过来。 这瓶里,还没输入治疗能量,不过云嫣可以现输。 云嫣输入了两成,就停了手,这个程度会让她有点轻微疲累,但不会太明显。 做完这一切,云嫣才带着瓷瓶去了丰泽苑。 容灼知道她过来,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 云嫣以有要事为由,屏退他人,和容灼进了书房。 门也被落在后面的容灼关上了。 云嫣想到要谈巫蛊之事,关起门来的确更方便些。 她也不管院子里的下人会怎么想,反正她对这位卫表哥不一般这点,霍府的人基本都知道了,也包括她父母。 容灼转身走向云嫣,越靠越近,看起来并不打算停下,还朝她伸出了手,似是打算抱她。 云嫣却是一个侧身,避开了,把手里的瓷瓶先放到书桌上,小声道:“卫表哥,先说正事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想和你说。” 容灼看了看她带过来的小瓷瓶,直觉她要说的事应该和这小瓷瓶有关。 容灼没急着问,而是先说起云嫣最关心的:“你让我收集的,那五毒之物已经找齐。” 说着,他指向博古架上一个巴掌大小的瓮瓶,继续说道:“之前放进去的其他几种毒物,都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只毒蝎子。” 云嫣知道,这只毒蝎子就是接下来维持那蛊虫生机的所需之物。 云嫣有些怕虫子,但还是隔着透明的琉璃盖子往那瓮瓶看了看,发现这蝎子有拇指大小,通体黑红色,点了点头:“好,我那里不方便放这个,明日早膳过后再来取。” 要给霍云耀取蛊,她得把自身精神和体内能量调整到比较充沛的状态。 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比如提前预备几瓶治愈泉水,以便她明日脱力后,可以稳定霍云耀的情况,或是用于恢复精力。 容灼应了声好,才问道:“嫣嫣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云嫣指了指她刚放在书桌上的小瓷瓶,对容灼说道:“你喝一口这个清泉试试?” 容灼听闻是清泉,有些疑惑,好端端的,他这里又不缺茶水,云嫣怎会特意给他送一小瓶清泉? 想来是她特意找人收集的,或许是有什么新奇之处吧。 若是换做他人送来的可以入口的东西,容灼定是要用银针探查一番是否有毒的,但这是云嫣送的,他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成了为数不多他信任的人之一。 容灼拿起小瓷瓶,直接往口中灌了一大口瓷瓶中的水。 待那水进了口,容灼才察觉出不对。 倒不是水的味道有什么不同,这水就是普通的泉水,没什么味道,可其中却蕴含着十分充盈的能量。 是那股能消减他体内奇毒毒素,让他身上伤口快速愈合的神奇能量。 容灼喝下口中的水,无需云嫣多言,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把小瓷瓶盖上,小心地放回书桌靠里侧的地方。 男人转头看向云嫣,冷厉的下凤眸眸色幽深,心情复杂。 云嫣轻声开口:“你看,以后我无需用那种方式给你解毒了。我也是前两三日才发现可以用这种方式,抱歉,之前占了卫表哥许多便宜,也给你带来了不必要的困扰。” 容灼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如果是在之前他刚发现云嫣能解他身上奇毒时,知道无需通过亲吻,只需这样就能解毒,他肯定会无比高兴。 然而如今……他很清楚,今天在明沁园他突如其来吻了她,根本不是为了解毒,只是他想要那么做。 甚至在刚才,他关上书房门后,第一时间也是想要紧急抱住她、用力亲吻她,弥补上午在明沁园时那个亲吻的意犹未尽。 解毒,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容灼头一次如此清晰地认知到自己的内心。 如今没了解毒这个借口,云嫣之前又明摆着表现过不愿意嫁他…… 容灼也做不出逼迫姑娘家的行径,所以他不能再只凭着想法就把人按着亲,否则只会让云嫣离他越来越远。 他走近两步,死死盯着云嫣,声音低而沉:“嫣嫣,你真的一点点也不喜欢我吗?” 云嫣下意识想要后退,避开容灼的视线,却被容灼伸手按住肩膀,“你看着我,我要听你的真心话。” 云嫣避无可避,只得正面对上容灼的视线,她告诉自己就当在飙戏,一定要hold住! 她演技只能算一般,但演了三四年重要女配,好歹从不及格水平到达了及格线以上。 云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空思绪,声音平静且坚定:“是的,我不喜欢你,我以后会注意和卫表哥你保持距离,希望卫表哥你也是如此。” 云嫣顿了顿,继续道:“你给我的玉佩收起来了,没有带在身上,晚些我再让人给你送来。” 容灼是她的理想型,又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喜欢呢? 但好在,容灼以后皇帝的身份,一直在提醒着她不可以沉沦,不可以爱上这样她完全无法掌控,甚至只能为他所掌控的男人。 云嫣有些怕,再和容灼纠缠下去,她就真的守不住自己的心了。 即使心中充满了对这份才刚刚萌芽的感情的不舍,她也决定好了要快刀斩乱麻。 容灼感受到了云嫣情绪同样复杂难言,其中最浓烈和明显的是……不舍。 她这是……终究信不过他,不是不喜欢他,而是不敢喜欢他。 说到底,是他的问题。 容灼慢慢松开云嫣的肩膀,声音也恢复冷静,眼神却是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云嫣的脸:“好,我明白了。” 云嫣只当容灼是同意了与她那口头约定的婚约作废,以后二人也会保持距离。 云嫣静默一会儿,福了福身道:“那我先告辞。” 容灼看出云嫣脸上略有疲累的神色,想来为了给他这个小瓷瓶,她刚才又累着了。 容灼从多宝阁里,取出几包油纸包着的糕点,递给云嫣:“刚才回来时路过黄记,顺手买的,我不太爱吃甜,表妹帮忙吃了吧。” 云嫣接过来嗅了嗅,发现这是她和薛真真聊起喜欢的食物时,提过的最喜欢的黄记几种糕点,玫瑰酥,芙蓉糕,桂花糕…… 既然容灼不喜吃甜,为何要买这个? ……自然是为了她才特意买的。 她在宴席上也没吃饱,刚才还又输出了不少治愈能量,这会儿正好饿了。 云嫣不至于连一点吃食都推辞,道了谢,就拿着糕点出了书房的门。 容灼立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怔神许久。 过了好一会儿,他叫了一声“常寿”。 常寿立刻从门外进来。 过了一会儿,常寿震惊低呼:“……还要加快?” 容灼冷冷一瞥:“你有意见?” 常寿:“可是提前那么多,少爷你的处境会变得很凶险……” 容灼冷声道:“我不怕凶险。” 富贵险中求……心仪的人也是。 他有所预感,他再不抓紧,很可能就真的没有机会娶到云嫣了。 今日明沁园的赏菊宴上,她风头太盛,招惹撩拨了许多人的心,不然魏巧柔也不会顾不得布置妥帖,就急匆匆对云嫣出手。 好在云嫣还算警觉,又有他暗中相护,她才没着了这次的道,还狠狠报复了回去。 魏巧柔算计落了空,还把自己赔了进去,心中肯定恨死了云嫣,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 就连那霍云娴,对云嫣应该也是恨不得除之后快。 而好几个男人,则是一个个对云嫣虎视眈眈…… 他,不想再藏在暗处,他要站到明面上,光明正大护着云嫣! - 另外一边。 云嫣午睡起来,去福寿堂给靖国公例行治疗蕴养身体。 靖国公如今精神好了许多,已经能说一些短句,手脚也能动弹了,只是动作还不太利索,起身也还有些艰难。 庄老大夫过来给靖国公诊脉,说道:“恢复得很好,按照这个趋势,靖国公再休养几日就能下床了,真是奇迹,奇迹。” 云嫣把庄老送出福寿堂时,问了前几日被杀手所伤的何队长恢复得如何? 庄老捋着花白的胡子道:“你那卫表哥给的玉神医所制的九转玉清丹效果绝佳,小何身上的毒已经解清,伤也好多了。我这些日在研究九转玉清丹的低配版,等我研制出来了,到时给卫小子几颗。” 云嫣笑道:“庄老多弄点,我们家的每人都要备上一瓶以防万一。” 庄老没好气道:“你当是大白菜呢!低配版也需要许多名贵药材的,配置过程还十分繁琐……” 云嫣:“缺什么药材,你只管和管事说,我们必定为你找齐。” 庄老摆摆手:“知道知道,你不用送了,回去照顾老爷子吧。” 云嫣只是想要九转玉清丹的低配版作为自己治愈能力幌子,以后若是遇到需要急救的人,她给喂上一颗带了治愈能量的九转玉清丹,这样多半能救回来,但功劳却可以推给和玉神医的药方和庄老。 云嫣回到靖国公的卧室,问靖国公:“爷爷,我扶你起身坐一下吧?” 一直躺着也累的。 靖国公微微摇了摇头,“这些琐事,我叫小厮,就好。你,回去休息……若是可以,尽快把,耀哥儿、身上的蛊,除掉。” 之前云嫣告诉他霍云耀的病能治,只是怎么治,还没那么快。 如今一切都筹备好了,只等明日,就可以给霍云耀除蛊。 云嫣虽有九成的把握,但怕万一失败,引得靖国公担心,只道:“快了快了,等爷爷您能下床走路,哥哥也就能好起来了。” 靖国公眼神一亮:“好、好。” 三个儿子,老大让他失望透顶,老三是老大的跟屁虫,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一向纨绔老二,不仅早年救驾混了个伯的爵位,一双儿女,也是十分不差。 先是云嫣得了天大的机缘,有了这堪称神医的本事,眼看他曾经最宠爱的孙子也有恢复的希望,靖国公心情大好,对未来也有了欺盼。 云嫣又给靖国公输送了一些治愈能量,才离开福寿堂。 - 回到云霞居。 一身干练青衣的女侍卫青二上前回禀:“小姐,您让我送去丰泽苑给卫表少爷的东西,没能送出去。” 她手里拿着云嫣交给她的带锁小木盒。 里面装的,自然是容灼之前给她的鸾凤玉佩,定情信物。 云嫣问道:“是卫表哥不肯收吗?” 谁料,青二说了一个云嫣十分意外的答案:“不是,是卫表少爷说伤已养好,已经和老爷夫人辞别,离开霍府了。” 云嫣蹙眉,这也太突然了。 他要走,她中午过去时,怎么也不见他说一声? 青二继续道:“卫表少爷给您留了一封信,还把他的小厮常寿留了下来,说有些事,让常寿在这里再待一两日,等事情办完了,常寿再离开。” 云嫣知道,容灼留下常寿,是让他给她送那装着蝎子的瓮瓶,估计还有让常寿保护她的意思。 云嫣:“怎么不把这木盒交给常寿?” 这鸾凤玉佩一天不还回去,她就觉得自己之前和容灼随口定下的婚约还没彻底解除干净,简直是个烫手山芋。 青二:“常寿不肯收。” 云嫣:“……” 容灼不愿解除婚约实锤了。 云嫣并不认为一心只有皇图霸业的容灼,心里能有多少她的位置,他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女子拒绝罢了,尤其是在她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的情况下。 云嫣叹了口气,把小木盒从青二手里接过来。 用小小的钥匙打开木盒检查了下,的确是那块鸾凤玉佩无疑。 云嫣打算以后都随身携带,等下次再见着容灼,就还给他。 - 次日一早,云嫣吃了丰盛的早餐,带着昨日准备好的三个小瓷瓶,前往霍云耀住的辰光阁。 今日,是她为兄长霍云耀除蛊的日子。 第39章 云嫣到了辰光阁时,安阳伯和长宁郡主也到了。 还有云嫣昨晚让青二通知过的常寿,也用布袋小心端着那个小瓮瓶过来了。 云嫣觉得常寿好像比她印象中的高了几许? 也或许是她记错了,之前她也没有仔细留意过常寿的身高。 云嫣对安阳伯、长宁郡主道:“爹,娘,你们就在正厅候着等我的消息就好,你们离得太近,我会分心。” 她怕屋里太多人,把噬神蛊从霍云耀身上引出来后,若是万一这蛊虫往她爹娘身上去了…… 哪怕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也要杜绝。 安阳伯和长宁郡主再三叮嘱云嫣,让她必须以自身安全为先。 而霍云耀,安阳伯和长宁郡主事先和他说过了,知道妹妹这是要给他治病,一脸乖巧和期待。 很快,卧室里只剩下云嫣、霍云耀,还有守在外间的常寿,这会儿,他手上端着的瓮瓶外面的布袋已经解开了。 霍云耀有些不解歪着头,问云嫣:“嫣儿妹妹,给我治病,为什么要蒙上眼睛、脱去上衣啊?” 云嫣已经摸清楚霍云耀的妹控属性,懒得费心编借口了,笑眯眯道:“哪那么多的为什么?你就说你听不听我的话吧。” 霍云耀:“嫣儿妹妹的话,我当然要听啦,我知道妹妹是为我好。” 云嫣的确是怕霍云耀待会看到有条虫子从他身体里爬出来会被吓到。 看霍云耀故作懂事的样子,云嫣笑了笑,声音温柔缓和了几许:“待会给你治病,可能会比较痛,哥哥是大孩子了,要忍住哦,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说话也不许动。” 霍云耀:“好,我是大孩子了,我会乖乖配合治病的,我想快快好起来,然后快快长大,才好保护爹娘和妹妹。” 霍云耀虽然心智如稚儿,但他也知道自己时不时会头痛,一直长不大,是属于“生病”了的状态。 云嫣已经找好了让霍云耀体内蛊虫出来的最佳位置——左肩。 霍云耀脱了上衣,坐在椅子上,云嫣亲手给他系上蒙眼的布巾。 云嫣把用今早用开水煮过消毒的银针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 然后带上轻薄的天蚕丝手套——这是随着容灼昨天留给她的信中,送过来的。 信上没写什么甜言蜜语或是深情告白,只写了很简单的几个字:“有事找常寿。” 云嫣戴上自制的口罩,用银针在手腕处戳向血管,趁着血珠溢出,她迅速把血珠抹在霍云耀左肩用于引蛊的穴位处。 云嫣用戴了天蚕丝手套,还沾着丝丝血渍的手指在霍云耀左肩穴位处反复揉按,然后用银针在那血迹处也戳出一个小小的针口来。 与此同时,云嫣另外一只手按着霍云耀的头顶,一直用精神力感应着他脑袋里那蛊虫的动向。 感觉到它已经从休眠状态醒了过来,还开始顺着血管,往左肩的方向“爬去”,估计还有半分钟不到,就要爬到左肩针口处,云嫣对守在外间的常寿喊了声:“就是现在,常寿你快进来!” 守在外间的常寿立刻端着瓮瓶进来。 云嫣拿起消毒过的匕首,在手腕上隔了一道小口子,往常寿手中打开一道小口子的瓮瓶滴了数滴血。 瓮瓶里的毒蝎子足有拇指大,这么一道小口子,它是出不来的。 云嫣迅速用能隔绝气味的布袋把受伤的手整只都套进去,拉紧松紧绳。 这是为了防止虫子往她手腕上的伤口扑。 不一会儿,有一只约莫米粒大小,浑身是血的虫子从霍云耀左肩的伤口处爬了出来。 身上已经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常寿,把瓮瓶拿到离霍云耀伤口下方。 血虫子动了动,似乎是在分辨哪个方向那股十分吸引它的血液香气最浓郁,很快,朝着瓮瓶的方向爬去…… 等血虫子一进去,常寿迅速盖紧瓮瓶,又把瓮瓶放进一个更大的琉璃瓶里,封紧了盖子。 云嫣开始检查霍云耀的情况,发现他脸色煞白,紧紧咬着双唇,估计是头疼得厉害。 云嫣知道,这是噬神蛊在血管中游动,挤破了他体内的许多道血管,属于内出血的伤。 云嫣连忙把手上天蚕丝手套脱掉,双手按在霍云耀额上,给他大量输入治愈能量,并且用精神力引导这些治愈能量去修复蛊虫破坏的血管。 精准修复体内伤处十分耗治愈能量,也极耗精神力,云嫣咬着牙,把霍云耀脑部和脖颈的血管都修复完,整个人就近乎虚脱无力,体内的治愈能量几乎消耗殆尽。 她强撑着,喝了一小瓶提前准备的饱含治愈能量的清泉水,才感觉缓过来几许。 霍云耀这会儿没了噬神蛊的影响,又已经修复了最紧要处的内伤,只剩下左肩处还有几许隐隐作痛,整体来说已无大碍。 他一把扯下眼睛上的蒙眼布巾,看到的就是云嫣面无血色的样子。 霍云耀顿时连忙伸出双手抱住身形有些不稳的云嫣:“嫣儿!你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云嫣具体做了什么,但他知道,是云嫣让他混沌了许久的神智恢复清明,也是她双手传递来的那股温和又奇特的能量,消除了他脑内的剧痛。 云嫣这会儿稍稍缓过来了,把桌上另外两个小瓷瓶推向霍云耀:“哥,你把这两瓶喝了,然后去床上躺着休息。” 霍云耀:“可是,嫣儿你……” 云嫣声音虚弱地吼他:“听话!!” 一旁,在第二个琉璃瓶外面又套了两层袋子,确保里面的蛊虫绝不会飞出来的“常寿”,看着霍云耀抱着云嫣的手,幽黑的眸子闪过不明的情绪。 他声音有些低沉,叫门外候着的兰叶青一进来,然后走了过来。 “云耀少爷,您还是听云嫣小姐的话吧,我先扶您到床上躺着,再给您喂药。云嫣小姐自有丫鬟照顾。” 外边,一直守着的兰叶和青一听到常寿的传唤,几乎是立刻就冲进了门,奔向云嫣。 霍云耀只得松开了抱着云嫣的手,他现在虽然头不疼了,但肩膀还隐隐作痛,的确需要好好休息,才不辜负云嫣为他做的一切。 云嫣被兰叶和青一扶着,盯着常寿给霍云耀喂下两个小瓷瓶的清泉水,才放下心来。 云嫣总觉得今天的常寿不太对劲,但从他刚才的一举一动看来,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对。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今日的常寿,该不会是容灼易容的吧? 只是很快,云嫣又否定了自己这个念头,容灼再怎么看重她,也不可能扮成一个下人,如此尽心尽力伺候霍云耀。 他可是堂堂皇长子,未来的九五至尊! 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再三拒绝他的女人如此自降身份呢? 云嫣没力气继续多想,就被青一背着,到辰光阁已经准备好的西厢房新床铺上躺下了。 霍云耀的房间里,安阳伯和长宁郡主再三确认,霍云耀身上的蛊是真的除去了,喜极而泣。 夫妇俩也没忘记云嫣,正要去西厢房看看云嫣怎么样了,被常寿劝住了,云嫣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 云嫣意识模糊间,好似梦见了容灼。 还梦到他来到她的房间,坐在床边看她。 他好像还倾身吻了她,这个吻却不像以往的任何一次,好像是容灼在嘴对嘴的方式,喂她喝水…… 那水里有云嫣十分熟悉的能量。 云嫣能感觉到自己无尽的疲累似乎减轻了几许。 等云嫣醒来时,发现天黑了。 兰叶守在她的床边,第一时间发现她醒过来了。 云嫣问道:“今天可有什么人来过这里?” 兰叶隐隐猜到,云嫣问的或许是那个曾经夜探香闺的卫公子。 也不知道卫公子为什么偏偏选择在小姐最需要他时,离开了霍府。 小姐和他或许是吵架了,又或许是真的有什么急事,毕竟卫公子还把常寿留了下来。 兰叶小心翼翼道:“没有呀,我和青一轮流守着您,没有人进来的。” 云嫣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只是一场梦而已。 抑或许,这是她掩埋在心底里的期待,希望容灼病没有离开,即使已经离开了,也还记挂在意着她,回来看她了。 云嫣没空多想,肚子的“咕咕”叫声把她拉回现实。 她这一觉,睡到了晚上七八点。 可以说是被饿醒的。 很快,有温热的饭菜送了上来。 等美美的饱餐了一顿,云嫣才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体内的治愈能量只恢复了三成左右,云嫣还是有些疲累困乏,不过还是强撑起精神,陪安阳伯和长宁郡主聊了会儿天。 当然,还有霍云耀。 霍云耀喝了两小瓶蕴含充沛治愈能量的清泉,这会儿连左肩上的内伤都养好了。 他看着沉静了许多,脸上没有了属于孩子的天真稚嫩,像是在短短一个白天的时间里,从八岁成长到了十八岁。 霍云耀郑重道:“嫣儿,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或许还要一直脑子混沌下去……这些年,是我没能做好身为长子、兄长的责任,辛苦嫣儿你了。” 云嫣:“说什么谢不谢的,哥哥你之前可没少为我出头,你一直是我心中最好的哥哥。” 长宁郡主:“是啊,耀儿也一直是娘亲最好,最可爱的儿子。” 安阳伯摸了摸脑袋,莫名心酸惆怅:“唉,说起来我还有点怀念耀儿之前单纯好骗的时候……” 长大了的儿子可就不好骗了。 今天下午,霍云耀一醒来,一看到他,没聊几句,就开始问他索要这些年他代为“保管”的零花钱。 安阳伯哪来的钱? 他不得不给霍云耀打了欠条,还保证下个月肯定还。 霍云耀才勉为其难答应不把这事告诉他娘亲。 爹爹的贴心小棉袄,变成了讨债的! 本来有些煽情的气氛,瞬时被安阳伯破坏殆尽,长宁郡主轻轻锤了他一拳:“瞎说什么呢你!” 一家子气氛和乐融融,说了会儿话,看出云嫣还很疲惫,几人没再多打扰。 一夜无梦,等云嫣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中午。 吃午膳时,云嫣从长宁郡主口中,听闻了一件劲爆的消息—— 今日一早,邵承远上靖国公府退婚了。 退婚的对象,自然是霍云娴。 云嫣:……妈呀!这邵承远真是个狠人! 前两日,她在明沁园枫林雅苑当着邵承远说出了霍云娴背后搞过的小动作,但都没有证据。 如今,邵承远肯定是查出了点什么了。 没想到邵承远居然不顾霍云娴照顾了受伤发烧的他一夜——咳咳脱了衣服用身体给他取暖的那种照顾,直接选择了退婚! 这不是把霍云娴的面子里子都狠狠砸在地上踩吗? 云嫣高兴得,又多添了一碗饭。 霍云耀一脸宠溺给她夹了一个鸡腿:“嫣儿,慢点吃。” 第40章 让云嫣意想不到的是,邵承远和霍云娴退婚的事,还牵扯到了她这个前未婚妻。 吃瓜突然吃到自己身上,云嫣有点懵逼:“我和邵承远的婚约都是过去式了,他要和现任退婚,关我什么事啊?” 长宁郡主气愤道:“还不是怪邵家那小子……” 于是,云嫣从长宁郡主身边大丫鬟梨香绘声绘色的转述中,得知了霍云娴被退婚的主要经过。 先是霍云娴死缠烂打不肯退婚,还以死相逼,谁知邵承远居然来了句:“你就算要死,也得先把婚退了。” 一向温柔娴雅的霍云娴崩溃地哭着质问:“你是不是还喜欢霍云嫣,想退了婚去重新求娶霍云嫣?” 邵承远冷漠不为所动:“在没有认清你的真面目前,我还能因为责任选择娶你。可在知道你背后做的那些事后,我不把你送进监牢,已经是看在靖国公的面子上。” 邵承远还当着靖国公世子夫人和霍云娴的面,直言道:“我现在想娶的人,唯有云嫣。” “你抢走了你大姐姐的,现在,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梨香转述完,长宁愤愤地发表评论:“归他个锤子,我们家嫣嫣和他半枚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云嫣关注点有点歪:“娘,你怎么知道那么详细?” 长宁郡主不自在地咳嗽:“就许他们在我们府上安插奸细,就不许我在他们府上也放个耳目什么的吗……” 云嫣顿时了然,礼尚往来,这个应该的,嘿嘿。 安阳伯怒道:“就邵承远那个朝秦暮楚的,也配娶我的宝贝女儿?他要是敢再上我们府上提亲,我非把他揍趴下不可。” 霍云耀也跟着义愤填膺:“好马不吃回头草,嫣儿妹妹你可千万不要再被他那副假仁假义的模样蒙骗了。” 云嫣:“放心吧,我这里又不是废品回收站。” 看云嫣对邵承远一点眷恋也没有,霍家人才放下心。 - 由于昨天使用治愈能量有点过多,云嫣今天精神还是有些蔫蔫的,就连用膳都待在云霞居里,哪也没去。 靖国公那边的例行治疗,云嫣也是让霍云耀跑腿,送过去一瓶她加了大约一成治愈能量的清泉水。 如此一来,靖国公也正式知道了霍云耀这个他最看重的孙儿身上的蛊虫已经除去,恢复了正常的消息。 靖国公心情大好,多吃了半碗饭,明明今天摄入的治疗能量是几日来最少的,他喝完清泉水后,却能下床,被人扶着小走几步了,康复指日可待。 吃过丰盛的晚餐,云嫣算是精神恢复了大半,回想起了昨日给霍云耀解蛊时,常寿身上的一些不太对劲之处。 她打着关心瓮瓶中蛊虫的名义,去了一趟容灼之前住的丰泽苑,常寿没得她允许,还没离开。 结果到了丰泽苑时,发现常寿又和以往一样,怎么看也没什么奇特之处。 长得有些小帅的常寿,有些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脸,有些羞涩地小声提醒道:“霍小姐,就算我长得帅,您也不能这么盯着我看呀,您有了少爷还不够吗?” 云嫣:…… 确认过眼神,眼前这个自恋的臭男人绝壁不可能是容灼。 但这不代表昨天的常寿也不是。 云嫣突然问道:“昨日,你从外间进来给我喂药时,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常寿其实也看出了云嫣对他有所怀疑,所以刚才才故意岔开话题,没想到这位霍小姐这么不好忽悠。 他回想了一下自家主子不是左撇子,正常情况下自然是用右手,他想也不想回答道:“右手。” 云嫣淡淡声道:“错了,你没有给我喂药。是我自己吃的,你只给我大哥喂药了。” 常寿:…… 可不,正常来说,在外间就有霍小姐贴身丫鬟候着的情况下,无论如何,他是不会亲手给未来的皇妃殿下喂药的。 他以为自家主子情急之下忘记是在用假身份了…… 常寿欲哭无泪,擦了擦额上冒出的细汗:“霍小姐,您,您可真是明察秋毫,呵呵,呵。” 云嫣:“我现在已经大好了,瓮瓶留给我,你回他身边去吧。” 如今正是容灼身边需要用人的时候,常寿是他最得力的心腹,少了常寿,他肯定有诸多不便。 常寿拱了拱手,问:“霍小姐有什么需要我转告少爷的话吗?” 云嫣站在丰泽苑院子里,看着有些冷清的夜色:“没有需要带的话,从后日起,可每隔几日派人过来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家少爷。” 常寿隐隐能猜到,应该是能缓解少爷身上奇毒的解药。 常寿:“是,我必定带到。” - 云嫣带着用细铁索封着的琉璃瓶装着的瓮瓶,回了云霞居。 她从琉璃瓶和瓮瓶盖子的细缝探入精神力感知了一下瓮瓶里蛊虫的状态,虽然离了寄宿的人体,但有她充满能量的几滴血,还吞噬了毒蝎子的血肉做养分,它不仅没有变小,还长大了许多,从原本的米粒大小变成了约有小指大小。 大约是因为它服用了不少她的血的缘故,云嫣竟然能隐隐感知这虫子十分微弱的情绪:“饿、饿……” 因为她精神力的靠近,蛊虫十分兴奋地在瓮瓶里,朝她的方向游动着,试图冲开瓮瓶的盖子。 之前蛰伏在霍云耀脑海中,这虫子只少量吞食血液和大量精神力,如今似乎是变异了,变成了嗜血更多。 云嫣最怕恶心的虫子了,不想把它留太久,以免夜长梦多。 云嫣打算等明天,她精神状态恢复全盛,就去靖国公府算总账。 靖国公如今的状态好了许多,说话慢了些,不是什么大问题,腿脚虽有不便,但也能坐轮椅出行了。 这么想着,云嫣让丫鬟去请长宁郡主过来一趟。 然后又问兰叶:“兰穗那边怎么样了?” 兰叶:“兰穗家人治病开店的钱查清楚了,卖的玉镯子,长房三小姐的确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在我们摆出这些证据,还打砸了她家人开的店,把她哥哥绑到她面前,兰穗也愿意开口了。” 云嫣对兰穗这个背主的丫鬟没有一点好感,既然是靠出卖她得来的荣华富贵,就应该付出代价。 至于幕后指使霍云娴,她以为被退婚就是最惨了的吗?必须不是。 原文中,原主被抢走未婚夫后,还被霍云娴的种种算计,身陷囹圄,最后更是被她第二次推入湖中,断送了性命。 这笔债,是时候朝霍云娴索还了! 如今的她,可不是昔日被降智的无脑炮灰女配霍云嫣,而是钮钴禄·云嫣! - 次日上午,云嫣来到主院时,安阳伯和长宁郡主都已整装待发。 至于霍云耀,他会推着靖国公的轮椅,稍晚一些,好戏正盛时再过去。 长宁郡主想到很可能是长房中的某个人,害得她的宝贝儿子痴傻十年,简直恨不得把那人撕了。 前阵子是怕霍云耀体内的蛊出什么岔子,才不得不暂时选择蛰伏。 如今总算能去正面找出那幕后黑手,让对方付出代价,长宁郡主一脸斗志昂扬:“嫣儿,算账去。” 云嫣捋了捋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好,我们走!” 安阳伯忧心道:“你们俩悠着点,千万别亲身上去打架啊……” 长宁郡主阴恻恻看了安阳伯一眼:“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难道你觉得那害了我们耀儿的贱人,不该打吗?” 安阳伯秒怂:“我这不是怕你手疼吗?咱多带几个会功夫的侍女侍卫,让身边人出手就行。” 云嫣也不是真要自己上去干架,就是酝酿一下气势。 霍府和靖国公府离得不远,云嫣和安阳伯长宁郡主坐上马车不过一刻钟,就到了。 隔壁二房突然找上门,还带了不少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靖国公府的门房根本不敢拦,也拦不住,只得连忙去禀报靖国公世子霍长松和世子夫人刘氏。 很快,靖国公府正院会客厅,霍长松和刘氏都匆匆赶来。 霍长松见到安阳伯,开口就是斥骂:“二弟又要来胡闹什么?难道是父亲被你强抢去府上,出了什么岔子,你还要赖到我头上不成?” 自从靖国公被安阳伯耍无赖地强硬接走后,除了第一天大房和三房的孙子孙女辈借着送礼的名头成功登门拜访过一次,霍长松已经许久没有收到靖国公病情的消息了。 那次云娴他们前去探望,送的礼物,二房还故意让府上的庄老大夫扣上一个属性相克,对靖国公身体“可能有害”的名头,自此,不许他们长房和三房的人前去探望。 靖国公住的福寿堂多了许多侍卫守着,平时能进出的只有二房的主子和心腹下属,他就是有心想安插手脚也安插不进去。 加上之前两位太医和数位民间名医都诊断靖国公这病好不了,只能熬上几个月半年的就要去了,霍长松怕自己去二房走动多了,到时靖国公西去时,责任无法全推到二房身上,于是干脆想着顺了二房的意,少去探望。 今日二房找上门,他只当是靖国公身体突然出了什么状况,或是靖国公身体突然变好了,说出了什么对他不利的事。 但以他对父亲脾性的了解,就他之前做的那些事,父亲对他再怎么气恼,最多也就是斥骂几句,少给他分几分私产。 所以,霍长松并不是很担心。 倒是刘氏,看着跟着二房夫妇一起前来的云嫣,就想到了自家女儿昨日刚被邵家退婚羞辱的事情上。 她脸色不怎么好地盯着云嫣,沉声问道:“大侄女,你这是知道娴儿的婚事被退,耀武扬威来了?” 第41章 先是安阳伯回怼靖国公世子:“呸呸,你才瞎说,父亲身体好得很!他必定会好起来,长命百岁!” 霍长松心里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 长宁郡主则是护在云嫣身前,回怼刘氏:“你们大房被退婚全是咎由自取,我和嫣儿耀武扬威谈不上,不过,来看看笑话还是可以有的。” 刘氏脸色一黑,正要发火,却见长宁郡主手一扬,让人把押着的兰穗带了上来。 兰穗被关了一段时间,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嘴巴上被塞了布团无法说话。 刘氏憋着一口气,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二弟妹,你就算要教训丫鬟,也没必要带到我们大房来吧!” 长宁郡主:“这兰穗吃里扒外,是得好好教训。大嫂你或许不清楚,你家云娴之前能把邵家那门婚事抢过去,多亏了有兰穗这个贱婢给她通风报信!要是长房愿意为兰穗做的好事给出赔偿,大家都是亲戚,我也不是不能放她一马。” 刘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霍云娴那算计得来的婚事如今都已经告吹了,她怎么可能为一个废掉的棋子付什么赔偿。 刘氏皮笑肉不笑,咬死不认道:“二弟妹说笑了,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兰穗是你家的丫鬟,卖身契在你们二房身上,娴儿哪可能指使得了她?二房莫不是最近手头紧了,故意编了借口上大房来讹银子?” 不仅不认,还倒打一耙! 云嫣看得叹为观止,不亏是宅斗高手,这嘴皮子功夫利索得很。 霍长松没心情听两个妇道人家掰扯,正要起身,借口自己还有事,却被安阳伯拦住了去路:“你今天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把话先说明白了,否则我就直接去京兆尹处报官,控告你们大房一家谋害父亲!” 霍长松气得横眉倒竖:“胡说八道!” …… 云嫣看爹娘和大房两口子的正面掰头看得津津有味。 她发声表示自己也想加入战场:“你们三小姐呢,怎么没见人?该不会是被退婚后觉得丢人,正躲在被窝里哭吧?” 云嫣的话才刚落,就听到会客厅外传来霍云娴满是阴鸷的声音:“怕是要让大姐姐失望了,我就算被退了婚,也不过才十六岁不到,还有得是时间慢慢重新挑选夫婿。不像大姐姐你,都被退婚三次,十八岁的老姑娘了,想来您也是知道自己很难嫁出去,才故意使了手段,抢走了我的未婚夫。” 霍云娴脸上敷了厚厚的粉,眼睛看起来也有点浮肿,明显是私底下哭过了。 云嫣:…… 敢情倒打一耙这习性,还是她们家祖传的? 云嫣:“要说抢人未婚夫,也不知是谁先设计,又是假装被绑架又是以身相救的,啧啧!不过你可以放心,邵承远那样眼睛被狗shi糊过的傻叉,我就算不嫁了,也看不上。” 霍云娴心心念念想要的,结果却发现是云嫣不屑多看一眼的,当即被刺激得不轻,“你……” 就在这时,兰穗嘴里的布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取出了,她看向霍云娴的方向,哭诉求救道:“三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当初那白玉镯子是你让春桃带给我的,事情我都给您办好了,您可不能见死不救!” 出门前,长宁郡主让看管兰穗的婆子转达了,要是兰穗不当面指控霍云娴,让大房付出二房损失的赔偿金来,她就要把她发卖到苦寒的西北边疆去。 边疆那边战事频发,朝不保夕,兰穗在霍府伺候霍云嫣多年,不说锦衣玉食,但也是衣食无忧,没吃过什么苦的,她可不想被卖去边疆。 霍云娴神色平静,看向兰穗的眼神冷漠得很。 无需霍云娴开口,她身边的春杏就斥骂道:“血口喷人的贱婢!我们三姑娘什么时候让人给过你什么白玉镯子?三姑娘之前是有个白玉镯子没错,但早在半年前就丢失了,想着应该是丢在了外边,就才没有大肆寻找。” 兰穗:“不可能,明明是你身边的春桃给我的……” 霍云娴问春杏:“春桃呢?我好像有几日没见到她了。” 春杏忙不迭回道:“回姑娘,春桃在前几日说老子娘生病,告假回家了。” 霍云娴看向云嫣,脸上带上一丝微笑:“大姐姐,这事真的是误会,我和你身边的兰穗并无任何瓜葛。那白玉镯子是怎么回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您一个交代。” 不管事实如何,霍云娴必须要把这事圆过去,才好继续找下一个夫婿。 邵承远既然不愿娶她……那她就连邵承远一起毁了吧! 这么想着,霍云娴眼中闪过继续阴鸷的冷光。 云嫣看出来了,霍云娴这是要甩锅给丫鬟春桃背锅啊! 她要找霍云娴算的帐,可不止兰穗这么一件,这不过是一道开胃菜罢了。 一旁的长宁郡主拍拍手,四个男侍卫,押着两个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男人上前,两个男人像是死狗一样,被丢掉长房三人面前。 霍长松脸色黑沉:“你们二房这是什么意思?” 刘氏的神色,忽地变得有些惊惶起来。 只有霍云娴,还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她很快就知道了。 云嫣慢条斯理道:“之前,庄老不过是提出质疑你们长房和三房几人送的礼物有可能属性相克,对祖父身体造成损害,结果庄老当晚就遇到了刺客刺杀……这两位,便是那夜上门的刺客了,可惜学艺不精,被我们抓了个正着。” 长宁郡主:“我让我的兄长,玄御卫副统领贺潜帮忙审核这两个宵小之辈,发现雇佣他们刺杀庄老的人,似乎是大嫂身边的李嬷嬷呢?” 云嫣一唱一和道:“该不会是三妹妹和鑫哥儿送的礼物,真的是对祖父身体有害的,你们不想被人查出来,故意雇佣杀手杀人灭口吧?” 刘氏这会儿已经强自冷静下来:“二弟妹,大侄女,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霍云娴这会儿也是紧紧掐着手心,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二婶,大姐姐,这样的罪名,娴儿可不敢担,这杀手说不定是谁故意请来的,就为了给我们大房泼脏水,挑拨我们两房的关系,想必二叔二婶肯定不会轻信那奸人之言。” 霍长松看向自己妻女这不太正常的脸色,顿时明白了,这两个杀手,必定是她们私底下商量着派过去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两个蠢货!要找杀手也不知道多找几个厉害的! 还有,什么时候靖国公府还能让二房的一堆侍卫押着两个犯人进来了,外面的门房怎么回事,连通传一声都没有? 霍长松面色阴沉道:“二弟,你随便找两个人,就带了一堆侍卫上门污蔑于我妻女,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长兄放在眼里了?这里是我做主的靖国公府,而不是你做主的安阳伯府!” 就在他这话音刚落的时候,会客厅门外传来轮椅齿轮滑动的声音,还有一道有些粗哑的老人声音:“你也知道,这叫靖国公府,而不是,靖国公世子府,老子还没死呢!” 众人皆齐齐朝门口看去,只见霍云耀推着靖国公的轮椅,停在会客厅门槛前。 旁边有两位高大壮汉,上前一起搬起轮椅,很快,轮椅就稳稳当当,进了会客厅。 靖国公府真正的主人,不久前还瘫痪在床几乎无法言语,被太医和诸多名医认定活不过半年的靖国公霍崇海,他回来了。 靖国公还说不了长句,但吐字清晰。他腿脚不便,甚至无法行走,但却不妨碍他身上的威严慑人的强大气场。 整个会客厅里,气氛陡然凝滞。 安静了好一会儿,霍长松双唇颤抖着,声音艰涩地开了口:“父亲,您,身体好了?” 老爷子冷笑道:“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 霍长松:“父亲,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恢复健康,我开心还来不及。” 靖国公的眼神扫过刘氏和霍云娴。 母女俩连忙行礼,脸上都是一派欣喜的神态。 云嫣“啪啪啪”鼓起了掌:“你们可真是比那戏台上的花旦还会装模作样,佩服,佩服。” 刘氏眼神阴毒地瞪了她一眼,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靖国公淡淡说:“二房查出来的那些东西,我都过目了,我信他们,我已知你们、巴不得我早点死,也就无需在这,还扮什么孝子。” 长房一家三口,齐齐变了脸色。 靖国公继续道:“哪怕知道你们、恨不得我早死,看在我当年,对长松的确有所疏忽、的份上,我或许会重罚你们,但也不会不留余地。” 霍长松听到这里,脸色缓和许多,急忙撇清关系道:“父亲,孩儿虽然对您心里有怨,但我真没让人给您送给任何会损害您身体的礼物,那什么刺客,也不是我授意的,都是刘氏这毒妇自作主张。” 霍长松是和刘氏暗示过,知道刘氏一向知情识趣,最会讨他欢心,也不是什么纯白善良的小白花,颇有心机手段,否则他当年也不会在第一任世子夫人病蔫蔫地躺在床上时,就和刘氏勾搭上,最后还默许她把那病恹恹的女人给…… 刘氏这些年来,没少做他手中的刀。 只是当这刀不太趁手,甚至可能牵累他了,那就当断则断。 听得霍长松明显是甩锅的话语,刘氏一脸不可置信:“老爷,您怎么可以这样……” 霍云娴则是握紧手中的帕子,避开了自家亲娘看过来的求助的视线,小声道:“我和鑫哥儿给祖父送去的礼物,都是娘亲让人帮忙准备的……” 刘氏一向教导霍云娴,那些腌臜事不能亲自经手,要交给他人,万不得已时,还可以像壁虎那般,断尾求生。 她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她成了她丈夫和女儿眼中,可以舍弃的那根“断尾”! 第42章 如今靖国公身体大好,丈夫要保住世子之位,女儿要重新说亲,的确不宜名声上有瑕疵。 那个被杀手刺杀的对象,庄老大夫不是霍家人,人也没什么事。 最重要的是,他们长房除了前面那女人留下的病秧子长子,就只有她所出的鑫哥儿这么一个嫡子,年纪又还小,断然不能早早没了母亲。 刘氏咬咬牙,觉得这锅就算她背下来,也不过是罚她禁足月余,或是抄抄佛经。 她看向靖国公,泪眼婆娑道:“都是妾身一时鬼迷了心窍,念在鑫哥儿的份上,还请父亲饶了我这一次。” 霍云娴也不想自己有个被和离或是送去家庙的母亲,这样会影响她说亲,连忙帮腔道:“是啊,祖父,母亲她就是一时糊涂,如今也已经知道错了。” 霍长松没看到刘氏求助的目光,这次他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被别的事情吸引去了视线——他盯着推靖国公的霍云耀,总觉得他今日格外稳重,再也不是以前那般天真憨傻如七八岁稚儿的模样。 他心中突地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霍长松试探性地开口问道:“耀哥儿今天看起来似乎沉静了许多?” 霍云耀看向他,微微点了点头,淡淡声道:“谢谢大伯父关心,我昔日被奸人所害,才浑浑噩噩了十余年,如今身上的病已除,身体大好。” 霍云耀这短短一番条理清晰,不含任何稚气气息的话语,足以表明他已经与普通成年常人无异,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憨傻愚笨。 云嫣欣赏完大房一家三口狗咬狗的好戏,又看到长房夫妇二人脸色齐齐刷地变得很难看的一幕,霍云娴脸上虽有不快但并没有心虚,顿时心里已经有了些底。 也对,十年前,霍云娴可还是个五六岁的孩童。 虽然那时才五六岁的她,就能因为嫉妒霍云嫣更得靖国公宠爱,故意把霍云嫣推下水过一次,可见从小就是个黑心胚子。 但巫蛊之术,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几岁小女童搞出来的。 找出十年前陷害霍云耀的凶手——这才是他们二房一家四口带着靖国公前来算总账的第一要事。 就在这时,管家进了会客厅,对着靖国公道:“老爷,按您的吩咐,人都召集齐了,就等在外面。” 靖国公面色冷沉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家丑虽不可外扬,但家里的人必须所有人都知道,并引以为戒,以免以后还有人动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 很快,一大波人鱼贯而入,进了会客厅。 庶出的三房夫妻俩,还有长房、三房其他的子女辈,十二岁以上的,都在这了。 并且,除了长房嫡长子霍云辉身体虚弱,靖国公特许让下人给他搬了把座椅,其他人都得排排站着。 一众丫鬟婆子小厮,也都被屏退下去,只剩下靖国公府的老管家,还有二房一家带来的七八个侍卫还能待这会客厅里。 偌大的会客厅乌泱泱的站满了人,但却很安静,带着一股子山雨欲来的沉郁。 云嫣从青一手里,接过用黑色布袋装着的琉璃瓶,把外面的黑色布袋拆了。 里面的瓮瓶盖子已经被云嫣故意弄开了,一条小指大小的米白虫子,朝着某个方向拼命游动,像是恨不得撞破这琉璃瓶。 噬神蛊,在嗅到云嫣的血液味道和精神力,或是身上擦了引蛊香的“寄宿对象”,都会比较兴奋,但如今云嫣和霍云耀身上都没有任何伤口,云嫣也没有释放出精神力,噬神蛊如此活跃兴奋,只有一个原因,它遇到了提供大量精血培育它的人。 云嫣带着手中用铁索封住瓶盖的琉璃瓶,朝着长房的那对夫妻俩走了几步。 霍长松一个大老爷们,倒是不怕区区一条小虫子,斥骂道:“大侄女,你这是做什么?该不会养了条恶心的虫子当宠物吧!” 刘氏看到云嫣手中琉璃瓶中的那虫子,居然隐隐感受到虫子在向她传递两个信息“饿……要喝血……” 刘氏被吓得连连退后几步,脸色惨白,语无伦次道:“不要,不要过来……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当年她一时心血来潮,提供了血液找了巫师培育的小虫子,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要知道,当年那巫师培育出这蛊虫时,也不过如针粗细,米粒长,如今怎么会变成这般可怖的样子? 如今那巫师也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刘氏看到这用她精血培育出的蛊虫,没有任何亲近之意,只觉得惊恐万分。 尤其是想到她对霍云耀所做的事,已经被二房的人和老爷子发现了…… 刘氏已经不敢再想下去,看向拿着琉璃瓶的云嫣,她就像看到了一个索命的恶鬼。 刘氏转头就想往外逃,嘴里还囔囔着:“不是我,别找我……” 只是很快,她就被长宁郡主带来的两个女侍卫上前拦住去向。 明眼人都看出,刘氏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还和云嫣手里端着的琉璃瓶里那胖虫子有关。 长宁郡主心中早有猜测,发现这下蛊的人是刘氏,并不感到意外。 她看许多人还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于是缓缓把自家长子是因为十一年前被人下了噬神蛊,才会智力停止发育,憨傻多年的事说了出来。 哪怕长宁郡主没有说,下蛊之人到底是谁,看到刘氏这反应,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时间,会客厅中所有人看向刘氏的眼神,都满是嫌恶和戒备。 ——巫蛊之术向来邪门,刘氏当年连对隔房才七八岁的亲侄子都下得了如此毒手,简直就是蛇蝎心肠,谁知她会不会突然对其他人下蛊? 就连原本离刘氏最近的霍云娴,都悄悄退开了几步。 云嫣拿着琉璃瓶靠近刘氏,微笑着问道:“大伯母,你听到了吗?它在说好想你,想喝你的血,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可是给予这蛊虫生命的人,是它的母亲,我让阔别多年的你们好好亲近一下好不好……” 刘氏情绪崩溃,失声尖叫道:“你走开!不要靠近我!我才不是它的母亲!” 刘氏想躲,才退后了几步,又被两个侍卫拦住了去路,一时间竟左脚拌右脚,摔倒在地,脸上满是惊惶,狼狈不堪,哪还有身为靖国公府当家主母的雍容气度。 坐在轮椅上的靖国公,拿起一旁上的茶杯朝刘氏身上砸去:“毒妇!竟敢毒害,我霍家子孙!” 云嫣看借着蛊虫指控刘氏当年下蛊陷害霍云耀的目的已经达到,转过身来,把手中琉璃瓶交回给青一,青一连忙用黑色布袋重新装好。 云嫣倒是很想把这噬神蛊放出来,让如今变得十分嗜血的噬神蛊去吸食刘氏的血液,让她自食恶果,也尝尝被蛊虫寄宿的滋味。 但这会客厅里人员众多,云嫣怕蛊虫万一失控,出什么意外,殃及无辜。 抑或是蛊虫要是比起刘氏这个时隔多年的精血提供者,更喜欢寄宿多年的宿体霍云耀,抑或是血液富含充沛能量的她,那岂不是引火烧身? 并且,她当众放蛊虫伤人,哪怕伤的是刘氏,传出去名声也会很不好听。 她是不在乎名声,但也没有必要因为刘氏背负骂名。 再说了,想把这蛊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后有的是机会,她完全可以派人悄悄地干。 谁都知道刘氏私下研究蛊虫,只要没有明确的证据,谁能说这蛊虫是她放的呢? 她完全可以推脱说,是蛊虫自己跑出去找主人,刘氏巫蛊之术不精,被蛊虫反噬了,到时大家只会骂刘氏咎由自取。 靖国公砸出的茶杯,正正好砸在刘氏腿上,刘氏疼得惊呼出声。 飞溅出的温热茶水,有几滴飞溅到不远处的霍云娴裙摆上,霍云娴被吓得,连忙又离刘氏远了些。 霍长松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一脸大义凛然,对着刘氏道:“没想到我的枕边人,竟是如此蛇蝎心肠,竟对我亲侄儿下等那毒手!我今日便要休了你这毒妇!” 地上的刘氏一脸怔然,然后是有些癫狂地笑:“休了我?哈哈,我是蛇蝎心肠的毒妇,你霍长松难道就是什么好人吗?!” 眼看刘氏还要继续往下说,霍长松快步上前,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刘氏半边脸颊立刻肿了起来,就连嘴角,也溢出了血,可见霍长松这一巴掌所用力道之大。 霍长松几乎是明晃晃的威胁:“鑫哥儿有你这样的母亲,他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做人?你若是还有一点慈母之心,就该自请下堂。” 若二房只发现了刘氏和霍云娴,在给靖国公的礼物动了手脚,还派人暗杀他们府上大夫之事,他能保得住刘氏。 若是只发现她对霍云耀下毒手,他也勉强可以只把她送去家庙,闭门思过个一两年。 但偏偏这两样同时被发现了。 更重要的是,靖国公的身体,莫名其妙好起来了。 他只能先下手为强,以免刘氏说出他更多的秘密。 刘氏听到“鑫哥儿”,她的命根子……已经绝望的眼神里,闪过几许复杂的情绪,以及一丝希望。 她早该知道的,这个男人靠不住,只是没想到他能如此狠心,更没想到她一心调1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个凉薄的。 只要鑫哥儿以后成了世子,甚至继任靖国公之位,她这个母亲就还有翻身的时候! 刘氏垂下头,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是,那些都是我做的,我那时迟迟生不出儿子,父亲却那么偏宠二房的耀哥儿……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我愿意接受惩罚。” 云嫣却是冷声开口道:“我的好大伯母,你做的,应该不止这些吧?大堂哥这些年一直缠绵病榻,应该也是你的杰作吧!” 墙倒众人推,一直安静的三太太,眼看有望夺得靖国公府管家权的蒋氏突然道:“之前我偶尔去看辉哥儿,他一个病人,大冬天用的却是最下等的炭,还只有一个炭盆,用的药材,有不少都是放了许多年发霉的……” 接下来,就没有云嫣什么事了。 大房这一出戏闹了大半天。 最后刘氏的下场是被休,霍长松念及多年夫妻情分,以及念在她养育一双儿女有功的份上,没有把她送回刘家,而是把她遣送到霍家家庙,粗茶淡饭度过余生,没有允许不得出来。 并且,刘氏被休一事,在霍云娴的亲事定下来前,暂不对外公布,对外只说她是身体不适,去庄子上休养了。 云嫣觉得,霍长松纯粹是不放心这个掌握了他许多秘密的前妻离开他的掌控范围,才不是因为念及什么情分。 而霍云娴虽然口口声声说送给靖国公的礼物是刘氏亲手挑选的,她并不知情,收买兰穗的事也与她无关,她被绑架恰巧被邵承远所救之事也纯属意外,她没有蓄意要抢堂姐的未婚夫…… 靖国公顾及她到底是亲孙女,有着霍家血脉,又已经被退了婚,没有戳破她这最后一层遮羞布,但明眼人谁都知道她说的这些都是屁话。 霍云娴受到的惩罚是去小祠堂罚跪捡佛豆三日,每日只提供一个馒头和清水,在她自己院中禁足一个月,同时要抄写女戒一百遍。 以及……霍云娴的婚事,她自己没了任何话语权,将由得了靖国公府管家权的三太太蒋氏全权决定。 ——这一点才是最严重的惩罚。 霍云娴脸色煞白,明面上看起来接受了这个惩罚。 云嫣知道,霍云娴肯定不可能就此认命,善罢甘休,不过云嫣并不怕霍云娴再搞什么小动作,她只怕霍云娴从此安分守己,抓不着她的错处,弄不死她。 靖国公就此搬回靖国公府,还下了一道命令,让霍云辉从今日起,搬去松涛苑和他一起养病。 霍云耀每日过来给他请安,由靖国公亲自考察监督课业。 当然,私底下,霍云耀其实还肩负了每日给靖国公以及霍云辉送两小瓶治愈泉水的重任。 云嫣是女孩儿家,不方便经常出门,只需每隔几日过来请安一次,时间随她自己决定,不限制次数。 这是给云嫣一定宠爱,但也不敢宠爱太过,以免她又遭了谁的嫉妒。 还有就是不想让人把靖国公身体大好,霍云辉病弱的身体接下来也会慢慢好转的事,和云嫣过多联系起来,算是对云嫣的保护。 霍长松,明面上看起来没有受任何惩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向来不喜,疏忽多年的长子霍云辉突然得了老爷子的重视…… 若是霍云辉的身体,也像靖国公那般,突然神奇地好转,只怕以后他在这个家的实权,怕是要彻底被架空。 经此一事,利益受损的霍长松、刘氏、霍云娴、霍云鑫,简直恨死了二房一家。 至于大房庶出的霍云薇,依旧事不关己,专心准备自己的嫁衣。 她那在国子监上学的庶兄霍云焕,则是还不知道家里这些破事,知道了也懒得管。 霍云芷则是暗自庆幸,觉得没了嫡母和嫡姐的压制,靠着三婶做主,她反而更容易说到好的婚事。 三房一家,因为蒋氏得了管家权,反倒成了明面上的最大利益获得者。 当然,找事的苦主,二房也得了不少好处,闷声发了一笔大财! 长宁郡主直接找人把刘氏院子里的好东西都搬空了,还让长房给他们赔了三万两银票,两万是为刘氏所作所为对霍云耀的伤害,给霍云耀补偿费;一万两,是为霍云娴私底下做的那些事,给云嫣的补偿费。 云嫣清点着自家郡主娘带着一群侍卫,从刘氏院子里几乎是强抢过来的一堆好东西,心花怒放。 刘氏用过的东西,她才不稀罕继续用,嫌晦气,不过拿来换银子却是没问题的。 云嫣眼巴巴地问负责估价的管家:“这些能卖多少钱?” 她娘亲可是说了,这些东西卖的银子,全部都给她当私房钱! 管家说了一个数字,居然比大房给她的那笔赔偿还高一些,可见刘氏的身家十分丰厚,这还只是摆在明面上的一部分。 霍云耀看到自家妹妹掉进钱眼里的小财迷样子,觉得十分可爱,他缓声道:“嫣儿妹妹,多亏你治好了我,大房给我的那份赔偿也一起给你。” 云嫣虽然爱钱,但取之有道:“不行,我不能要。” 霍云耀:“嫣儿你不收下,我于心不安。” 兄妹俩扯皮好一会儿,最后达成的结果是,霍云耀的那两万两,匀出一万两给她。 云嫣的小金库,一下子多了两万两银票,价值一万多两待折现的各式古玩书画珠宝。 云嫣:……一夜暴富的感觉,好TM爽歪歪! - 次日,是云嫣和薛真真约好一起逛街的日子。 云嫣刚刚发财,正是想买买买的时候,对和小姐妹一起逛街十分期待。 只是这日一早,云嫣就收到一个在整个京都,乃至整个大周朝都掀起轩然大波的消息—— 失踪了十五年的嫡出皇长子容灼,就在这两日,找到了!! 第43章 云嫣很震惊,这是怎么回事?容灼疯了吗,根基还不稳,就直接认亲,还对外公布了身份? 原文中,容灼可没这么快就恢复真实身份。 他是在明年参加春闱后,得了前三元好好成绩,在参加殿试时,易容后与本貌有七八分像的他和皇帝在金銮殿上父子久别十五年后,第一次见面。 或许是父子之间的亲缘感应,身体已经病重的皇帝,总觉得这个才华横溢,最让他欣赏,想点为状元的年轻人,就是他那失散多年的皇长子。 只是皇帝并没有当场就认亲,只是按照原本的想法,点了“卫鸣濯”做状元,后面又派人多方查证,私底下召容灼进宫见了面,才正式私底下相认。 父子相认后,容灼还要求他不要马上对外公布他的真实身份,而是以新科状元的身份在朝中积累人脉和名声。 先是被外派治理水患,赈灾反腐两手抓,把一堆贪1官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的证据都查了出来,又亲身治理水患、处理瘟疫有功。 后又在北齐大军进犯大周边境线时,屡出良计,把北齐打得落花流水,俯首称臣。 至此,容灼在朝堂中、民众中,都积攒了极高的声望。 此时老皇帝已经病重得十分严重,群臣再次请封太子时,老皇帝才对外公布了容灼就是他失散多年的皇长子的身份,让他认祖归宗。 几日后,立容灼为皇太子。 接下来短短一月内,朝中波诡云翳,风云变幻,先是二皇子容桓自导自演一出被暗杀的戏码嫁祸给容灼,容灼将计就计,漂亮反击。 然后是三皇子容锐被逼急了,选择逼宫谋反,容灼清君侧、生擒容锐。 老皇帝本就病重奄奄一息,被容锐逼宫后更是气急攻心,传位于容灼后当场驾崩。 容灼至此,名正言顺,众望所归,登上皇位。 只是继位后,手段太过残暴,不顾群臣劝阻,直接斩杀了容桓、容锐两个曾经最有力的皇位竞争者,又把四皇子容俊发配去边境苦寒之地做郡王,把痛斥他残暴嗜杀的五皇子送去守皇陵…… 朝中势力,不臣服于他的,也统统被他以铁血手段镇压…… 可却没有人替容灼的立场想一想,自从他身份公布后,就隔三差五被暗杀。 他虽然一次又一次侥幸活了下来,可所有他在乎的亲友,都先他而去。 如今,容灼自身根基还不稳,也没有靠着各种方式展现才华韬略,在朝中、民众中积攒起声望,就直接公布了嫡皇长子的身份,他这简直就是成了诸多想夺嫡的皇子共同的箭靶子,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 云嫣心急得不行,如果容灼就在她面前,她非得问问他是不是脑子突然被驴踢了,怎会做出如此莽撞的选择? 如果说,容灼在原文中的上位之路,是困难模式,如今简直就是地狱模式! 最重要的是,云嫣直觉觉得,容灼会做出这种选择,很大可能与她有关。 只是她再怎么焦心,如今也联系不上容灼,只能等容灼忙完了联系她。 这消息既然连不参与站队安阳伯府的人都知道了,也就意味着整个京都上流圈子都知道了。 容灼的身份已经由暗转明,绝无可能再退回“暗处”。 云嫣只得按捺下满心的忧虑。 现在,自家府上需要她帮忙治疗的人,祖父靖国公、兄长霍云耀身体都已经好了许多,以后只需慢慢调养到最佳状态。 堂兄霍云辉身体只是病弱,并不是重病,身体底子虚,需要的也是长时间的休养。 过几日就要从边疆回京的贺家大表哥,右臂被废,需要的同样是水磨工夫的细调慢理。 如今,反倒是突然站到了明面上的容灼成了最需要她治愈能量的那个,她最好尽快把他体内奇毒彻底拔除。 否则每个月三天的虚弱期,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容灼的死期。 容灼师父可是天下第一的高手,容灼自身也是功夫卓绝,除了他师父,就没有遇过敌手。 只要容灼自身不是处于虚弱状态,那就没人能杀得了他。 哪怕对方派来再多的刺客高手,他打不过,逃命总不成问题。 云嫣这么想着,打算接下来,只要没什么事,她就多吃多睡多输出治愈能量。 到时把治愈清泉给容灼当水一样一天喝个七八杯,相信他肯定能很快好起来。 这也是她唯一能为容灼做的。 - 今日是云嫣之前就和薛真真约好逛街的日子,并且云嫣也想上街亲自挑选一些自己喜欢的美味食物,是以云嫣还是如约出门了。 只是她才刚走到霍府门口,就看到霍云耀穿着一身侍卫的衣服,和另外三位男侍卫一起,牵着马在马车旁等着她。 云嫣奇怪道:“大哥,你怎么穿成这样,还等在这里?你不是要去隔壁府上和祖父学习吗?” 霍云耀道:“祖父知道你今日要出门,怕你年轻气盛,不知轻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让我陪着你。” 以前的霍云嫣,的确是行事张扬跋扈,得罪了许多人,但那时她把浅薄无知写在了脸上,旁人看在霍家面子上,也不会与她过多计较。 如今,皇家突然冒出个嫡出的皇长子,原本在夺嫡中风头最盛的二皇子、三皇子,陡然名不正言不顺起来。 云嫣不仅出落得更加美丽,还变得聪明内敛起来,在京都圈子,引来了许多适合婚龄男子的关注,尤其是皇家的那几位。 云嫣身上有了能治疗人的神奇特殊能力,霍家、贺家不可能不重视。 若是那几个皇子为了争得霍、贺两家支持,动用什么歪门邪道,派人把云嫣掳了去,再来个俗套的某皇子突然出现英雄救美,生米煮成熟饭……那霍、贺两家想不站队都不行了。 云嫣想通了这一层,也不觉得是祖父多此一举,那容桓如今没了正妃人选,容锐也不是什么善茬,说不定还真的会趁她离开霍府时,搞什么小动作。 有亲哥跟着,她的确安心一些。 但云嫣又担心若是真遇上什么事,霍云耀可能会受伤,叮嘱道:“那哥哥你可千万要小心,遇到事情不要冲在前面,让几位身手厉害的侍卫大哥先上。” 霍云耀阳光帅气的面容绽放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妹妹你就放心吧,我可是在玄御军训练营里练过的,身手可不比这几位老大哥差。” 其他三位侍卫也跟着附和道:“对啊,三少爷可是继承了国公爷的天生神力,今日清早,我们侍卫队的和三少爷比试,三少爷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把我们十几个人都打趴下了。” 霍云耀打小力气比寻常人大了三五倍,学起武艺来也特别快,这点云嫣是知道的,这也是靖国公为什么特别重视他,想把他培养成衣钵传人。 之前霍云耀神智还未恢复和玄御军中的三五人一起打架,不懂变通和招数只知道靠蛮力,都是对方受伤更多,他只受了轻伤,如此可见非同一般。 而霍云耀这些年因为有智力缺陷,很少去别人家走动,许多人都认不得他。 当然,就算被人认出了也没关系,毕竟这跟着她的是亲哥,又不是她私下养的小情儿。 云嫣顿时放心了,对霍云耀道:“那哥哥你今天就当陪陪我吧,不过为了不让薛姑娘感到不自在,今日我们得假装不认识。” 霍云耀道:“好,我都听嫣儿的。” 妹控本控无疑了。 云嫣和兰叶、青一上了马车,霍云耀骑着马跟在马车旁。 很快,云嫣就到了和薛真真约好见面的茶楼天香楼,在这里,她们会先喝早茶吃早点,听听说书,然后再开始逛街。 茶楼二楼雅间里,薛真真已经等着了。 云嫣带了兰叶、青一、霍云耀一起上楼,车夫和其他侍卫在楼下大堂自己开一桌。 薛真真带的几个男侍卫也是都在大堂等着。 雅间门一开,面容甜美可爱的薛真真就从里间迎了出来,看到云嫣还带了个帅气俊朗的男侍卫上来,她还愣了愣,多看了霍云耀两眼,才有些不自在地转移视线,对云嫣羞涩笑道:“云嫣,你来了,我已经点好天香楼的招牌点心了,马上就能送上来,你快进来。” 雅间分了内外两间,中间以珠帘隔开。 茶楼侍者往往是把吃的送到外间桌上,由客人自己带来的丫鬟用银针试过食物无毒,才会由丫鬟把食物端到里间。 薛真真拉着云嫣到里间坐下,看外面那个男侍卫只站在敞开的外间门口外面守着,并不进来,才小声问道:“云嫣,你怎么带了男侍卫上来呀?” 想到那男侍卫阳光俊朗的长相和气质,穿着一身侍卫服可看着完全不像个侍卫。 云嫣在京都圈子的声名又一向不怎么好,都被退婚三次了,最近她还在各种躲避二三皇子的示好…… 薛真真不知怎么的,想到了歪处,脸红红的,声音细弱蚊吟继续道:“云嫣,莫非这位是你私下养的,那什么……那也不能堂而皇之,把人带出来呀……要是被人看出什么……” 薛真真脑补得越来越歪:“该不会是你,为了拒绝那两位的示好,今天才故意这么做的吧?” 云嫣:……??? 她好一会儿,才跟上了小姐妹的思路。 我不是,我没有! 然而不得不说……让人知道她私底下包养了相好,二三皇子绝壁不会再打她的主意了,没有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能接受自己头顶一片绿油油。 要不是云嫣已经招惹了一个绝壁不能随便给对方“绿帽感”的未来暴君容灼,云嫣还真想试试这个法子。 云嫣汗颜道:“嗐,这真不是我小情儿。” 这是她亲哥,如假包换! 但怕薛真真和“外男”近距离相处不自在,云嫣犹豫着没敢说。 薛真真一副理解的样子:“云嫣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有侍女送了点心上来,兰叶和薛真真身边的贴身丫鬟手脚麻利地试过毒,把点心一盘盘端了进来。 云嫣其实在家里已经吃过一顿丰盛的早膳,只是她最近消耗大,吃得多,已经隔了一个小时有点饿了,那就再吃一顿叭! 云嫣开心地吃起了各式美味的点心。 薛真真食量小,吃了几块糕点,又给云嫣展示了自己额头上已经淡化了几许的伤疤,表示她给的“护肤水”十分神奇有用,她一天擦十几次,云嫣给她的三小瓶,已经用完了一小瓶了,问还有没有,如果有她愿意高价购买。 云嫣一口答应道:“还有的,这次我又带了六小瓶给你,你用完应该就差不多好了,没好再找我要。” 薛真真用护肤水,主要是用来擦伤疤而不是喝,还是稀释了许多倍的,并不需要耗费多少治愈能量,她的一成能量,就够薛真真用一个月的了,坚持用够一个月,这伤疤也就差不多能彻底消除了。 薛真真看云嫣坚持不肯收银子,只得给她送了一套早就准备好的蓝宝石头面。 云嫣十分喜欢,也就不多做推辞,让兰叶先收起来。 小姐妹俩说完事情,听到外面大堂里十分嘈杂热闹,把窗打开,大堂的说话声就传了进来。 楼下高台上,说书先生说的,正是皇帝寻回了失散多年皇长子的事。 说书先生也不敢胡乱编排皇家的事,在简单说了这个消息后,就任由大家自由讨论,就换了歌女上来弹琵琶,不说别的故事了。 主要是大家都在讨论那流落民间十五年的皇长子,哪还有人愿意听什么故事? 民间百姓,关注更多的是那大皇子长什么模样,有过什么样的经历。 而薛真真身为侯府贵女,关注的点则是:“大皇子既然被找了回来,过不了多久,皇帝肯定要为他选皇子妃了,云嫣你若不愿掺和进那些事里,找个假的小情儿带在身边没用的,还是得尽早定下亲事才是上策。” 云嫣陡然一惊:……等等,容灼这才刚被认回去,就要选皇子妃了? 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44章 云嫣和薛真真在天香楼用过点心喝了会儿茶,就戴上面纱帷帽,开始到街上慢慢闲逛起来。 只要遇到感兴趣的美食,或是薛真真吃过觉得不错推荐给她的食物,云嫣都要让侍卫去买。 云嫣表示是要买来和家里人一起吃,所以买的分量多一些,薛真真也并不觉得奇怪。 霍云耀这个假侍卫,跑得最积极,一见云嫣的视线在某个点心铺子或是小吃上多瞧几眼,不等云嫣吩咐,就径自屁颠屁颠先跑去买了。 霍云耀以前能上街的次数不多,每次都还有父母陪着,如今得以云嫣侍卫的身份出来逛街,没人拘着,看什么都新奇,偶尔他遇到好玩的小泥人之类的,也要去买上两个。 毕竟他虽然智商恢复了,但心性和处事方式并不是一下子能从八岁长到十八岁的,他在长辈面前还能装一下沉稳,如今上街,一不小心就放飞了自我,表现出几许憨气。 薛真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确定,这位有些过分英气俊朗的侍卫,果然是个假侍卫,哪有真侍卫敢这么自作主张的。 可她观察云嫣看那侍卫的眼神,并无任何脸红羞涩,但又透着与其他几位侍卫不同的熟稔亲昵,薛真真也拿不准这假侍卫是不是云嫣养的情儿了。 不知不觉暗中关注霍云耀了好一会儿,薛真真觉得自己这种行为不妥,脸上微热,连忙收回了视线。 而云嫣注意到薛真真在自家哥哥身上时常停留的视线,不禁想到了她最初想快点治好哥哥的目的之一——让娘亲别老操心她的亲事了,也分点注意力去关心她哥哥的亲事…… 说起来,薛真真今年也十六了,因为额头上的疤痕,说亲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 云嫣某个念头微微冒了个头,但想到薛真真是侯府贵女,说起来比他们家家世还要好一些,她哥哥的智商这又才刚恢复,还带着几许憨稚之气,薛真真多半也看不上……多打量几眼也无非是因为他身上一些不太像侍卫的行为。 云嫣又把心思歇了。 在最初的新奇劲儿过去之后,霍云耀陡然想起自己今天的职责是护卫云嫣的安全,就不再亲自去买什么东西,都是使唤另外三位侍卫跑腿,他则是时刻盯着云嫣,不敢离太远。 云嫣和薛真真在金楼的二楼挑选最新款的首饰,为了方便佩戴首饰的效果,二人自然是都摘了帷帽。 二楼女宾区男客禁止入内,就连霍云耀,也只是守在一楼。 薛真真对比着三款花样不同的簪子,拿不定主意,问云嫣:“嫣嫣,这三个哪个比较好看?” 薛真真以前从来不爱逛胭脂水粉和金楼,因为觉得自己容颜有损,还是人尽皆知的那种,妆扮得太出挑,总会惹来别人过多的关注,她只想做个透明人。 可如今她看到了额上伤疤恢复的希望,对漂亮的首饰也重新燃起了兴趣。 云嫣笑眯眯道:“都好看,蝴蝶簪精致,梅花簪素雅,双鱼簪灵动,都要了吧,我送你。” 薛真真可是刚给她送了一套蓝宝石头面,她也要礼尚往来一下。 在小金库充沛的情况下,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都要啦! 薛真真推辞:“那怎么可以……” 看云嫣十分坚持要送,薛真真:“我选一款就好啦,就要双鱼簪吧。” 这边二女正谈话间,突然冒出来一个趾高气昂的年轻女声:“这三款簪子,我和华姐姐要了,伙计帮我包起来。” 云嫣和薛真真闻声看去,只见是两位衣着品貌不凡的贵女,其中一位身着白衣,外罩水绿色轻纱的少女带着帷帽,另外一位黄衣少女,容貌俏丽,神色骄矜,正是刚才开口说话的女子。 云嫣和薛真真皆是微微蹙起了眉,只是二人还未开口说什么,就听得那带着帷帽的少女轻轻柔柔地开口了:“玉儿,不得无理,那簪子是霍姑娘和薛姑娘先看上的。” 大家都是贵女圈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云嫣芯子是外来的,对这些人认不太清,薛真真却是认得的。 薛真真平时比较木讷寡言,只是不爱出风头,并不代表好欺负,尤其这人还欺负了她和云嫣头上。 薛真真:“荀婉玉,你什么意思?我看上的,你还非要抢?” 身穿黄衣的俏丽女子荀婉玉嗤笑了一声:“你这不是还没结账吗?已经板上钉钉属于我华姐姐的东西,有些人还不是喜欢觊觎?” 云嫣顿时明白了,旁边那带着帷帽的女子,便是京都双姝中的另一位,荀婉华,也是三皇子容锐私底下已经商议好亲事的对象。 荀婉玉这是在阴阳怪气,意指她觊觎容锐? 云嫣这可就没法忍了,这个锅她不背! 云嫣冷笑道:“有些东西,某些人拿着当宝贝,在我看来不过尔尔,还没这金楼的簪子魅力大。” 说着,云嫣看了看一旁接待她们的妇人,示意兰叶给钱。 兰叶会意,立刻上前,拿出银票。 妇人知道这些都是贵女,她得罪不起,只得好声好气道:“按照先来后到的道理,这三根簪子是薛小姐的了。这次我们金楼来了很多新货,两位荀小姐不妨看看别的。” 荀婉玉却是不依不饶道:“她出多少银子,我出双倍!” 荀婉华已经听明白了云嫣对容锐无意,不想再多起争执,摘下帷帽,蹙着眉板起脸道:“玉儿,不要胡闹。” 她五官并不是很惊艳的那一挂,单眼皮,温婉如水,有一种满是书卷气的病弱知性美,病弱美人蛾眉轻蹙的样子,如果是男人看了,必定很容易生起保护欲。 荀婉玉看自家堂姐真生气了,才嘟嚷着道:“好嘛,我不与她们计较就是了,华姐姐您也太好脾性了。” 在云嫣打量荀婉华的同时,荀婉华也在打量着云嫣。这是一个很明艳耀眼的美人,清纯中又带着几许妩媚的精致五官,玲珑有致的身段,一看就是男人都无法抗拒的类型。 荀婉华轻轻垂下眼眸,若是可以,她其实并不介意这位霍大小姐把她名义上的准未婚夫三皇子容锐抢走,毕竟,她心里想嫁的人,并不是容锐。 只不过,生在荀家,受了家里的娇养和庇佑,她没法做主自己的亲事。 荀婉华对着云嫣微微欠了欠身:“打扰二位雅兴,这对在楼下刚选的两对翡翠耳铛,就当做是我对两位小姐赔礼。” 荀婉华说着,对身边她的丫鬟手中的托盘看了一眼。 丫鬟会意,立刻端着手中的托盘,走向云嫣和薛真真。 这翡翠耳铛并不贵,但胜在造型别致好看,一对浅粉,一对浅碧,都是十分剔透好看的颜色。 云嫣看了看那对耳铛,意味深长地多看了荀婉华两眼,淡淡声说道:“好,那我就收下了,谢过荀大小姐。” 薛真真和云嫣的丫鬟各自拿着侍者包装好的首饰,一行人离开了金楼。 待到了楼下,薛真真才不解地问道:“云嫣,你为什么要收荀婉华的东西?我们又不必与她交好。” 荀家是坚定的三皇子党,哪怕荀婉华是个拎得清的,但她有个拎不清的爷爷。 云嫣心想,自然是因为她知道荀婉华喜欢的是她大表哥贺成毅,因为十一二岁时她差点被人贩子拐走,是贺成毅救了她,可她当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原文中,不久后贺成毅回京,荀婉华在宴会上认出了贺成毅,看到他手臂被废的样子,心痛难忍,不免在神色间表露出了几许,让容锐看出了端倪。 哪怕容锐自己院中已有不少环肥燕瘦的美人,还属意云嫣这个京都双姝的另外一位做侧妃,但他却容忍不了自己的正妃心中想的是别的男人。 可他也不能退婚,他不能少了荀阁老的支持,他是继任右相的最有力人选。 于是,容锐直接设计,让人把荀婉华推入湖中,荀婉华大冬天里落了水,人虽然救上来了,却病得起不来床,以后也无法再生育。 容锐顺理成章,在荀家的主动提议下,改娶二房的嫡女荀婉玉。 荀婉华本来是有希望治好的,但她不想嫁给容锐,也不想病好后不得不嫁给其他男人,一直不肯配合吃药,本就体弱多病的她经过落水大病一场后,整个人瘦得脱了相。 荀婉华在重病弥留时,曾托人给贺成毅递了信,问他是否还记得她,是否愿意娶她? 贺成毅并不清楚荀婉华的病情,一来觉得自己胳膊废了,不想耽误人家姑娘;二来荀家是坚定的三皇子党,荀婉华还是三皇子的前未婚妻,身份敏感,贺家是中立派,他不能和荀家扯上关系,所以哪怕他对早年救过的那个小姑娘有几分印象,还有一两分好感,但为了家族利益,他还是坚定地给了否定的答案。 收到贺成毅的回复,没过多久,荀婉华就香消玉殒了。 如今,容灼都提前认亲了,原文中的许多事情都不一定会再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 如果可以,云嫣想要尽量避免荀婉华的悲剧结局。 至于对方和她贺家大表哥是否能走到一起,只能看缘分了。 云嫣自己和容灼的事,都还掰扯不清呢! 这其中复杂的缘由,云嫣也不方便和薛真真一一解释,只道:“我觉得荀大姑娘是个好的,虽然不宜结交,但也不用交恶。” 薛真真想想也是,遂不再多问。 二人接着又逛了不少铺子,等到临近中午时分,云嫣跟着的几个侍卫都拎了不少东西,马车也装满了大半。 云嫣歇了继续逛的念头,和薛真真一起在宴香阁用了午膳,吃了薛真真心心念念的醉鸭。 用完午膳,二女就此别过,准备各自打道回府。 只是出了宴香阁大门,云嫣和薛真真才刚道了别,正各自转身,准备各自上自家的马车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中年乞丐忽地朝两辆马车的方向快速冲了过来…… 乞丐像是没想到这里会停着两辆马车,一时间,也不知道他的目标是哪位小姐了…… 不过他看云嫣这边男侍卫有四个,尤其是其中一个高高大大的,就守在云嫣身边,他成功近身的可能性不大……于是男人脚步微微停顿后,锁定薛真真的方向,快速扑了过去…… 霍云耀刚才没和妹妹一起用午膳,而是在楼下大堂和其他三位侍卫一起吃的,听着其他顾客天南海北的聊天内容,增长了不少见闻。 这会儿马上要打道回府了,他心神稍稍松懈了些,结果一转眼,就看到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朝旁边马车的方向奔来…… 霍云耀来不及多想,就朝那边猛地跑了两步,然后在那乞丐离薛真真只有三米之距,把他猛地一脚踹飞…… 乞丐被踢飞七八米远,猛地砸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居然还混着颗摔掉的门牙。 正准备上马车的云嫣和薛真真,也停下了动作。 薛真真捂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还有对霍云耀那一脚力道之大的震惊。 云嫣则是一把摘下头上有些碍事的帷帽,猛地抽出腰上当做装饰用的软鞭。 麻蛋,怎么每次来宴香阁都要出点幺蛾子? 对了,她好像听容灼提过一嘴,这宴香阁的靠山似乎是魏家…… 下意识的,云嫣觉得,这乞丐应该是冲她来的,幕后指使很可能是那她得罪死了的魏巧柔,薛真真这是被牵连了。 万幸,薛真真没出什么事。 霍云耀冷着脸,对身边的三个侍卫道:“陈一陈二,你们两个过去,把这人抓起来审问。” 而他则是一脸警惕地走回云嫣身侧,同时也不忘多看几眼薛真真那边。 第45章 霍云耀看着云嫣抽出软鞭的样子,转头对她低声道:“嫣儿,你快先上马车,这事有我。” 虽然他不觉得妹妹抽鞭子打该打的人有什么不对,但没必要为一个阴沟里的臭虫般的家伙脏了她的鞭子。 云嫣看哥哥护在她身前的样子,稍稍安下心,叮嘱霍云耀道:“那你也要小心,我怕还有什么后招……” 霍云耀:“好,我会的。” 云嫣转身准备上马车前,还对一旁戴着帷帽的薛真真喊了句:“真真,你也快上马车,回去再说。” 薛真真回过神,应了声,不自觉地又多看两眼那云嫣身旁那位高大俊朗的假侍卫。 薛真真朝着霍云耀的方向福了福身,小声道:“刚才多谢这位侍卫大哥相救。” 说完,她不敢再多看,迅速上了马车。 云嫣也跟着上了马车。 待把云嫣送回霍府,霍云耀的马便掉转头,朝着顺天府的方向而去。 刚才他让陈一陈二把人押了起来,那脏兮兮的中年乞丐装疯卖傻,什么也不肯说。 这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霍家侍卫也不好用什么私刑,霍云耀略一沉吟,便让陈一陈二把人送去见官。 霍云耀要亲自去盯后续,不然那中年乞丐背后要是有人,很快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云嫣回到云霞居,先是把买的一堆吃的整理出来,许多不宜久放的。 云嫣拿出装着清泉水的小瓷瓶,往里输入治愈能量,一连灌了三瓶,每个瓶子约有她一成治愈能量。 三成能量消耗出去,云嫣肚子瞬间又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云嫣加了个餐,把带回来的满满一桌子食物吃了大半。 吃饱就觉得困了,云嫣回房换了衣服躺下…… 临睡前,云嫣忽然觉得自己现在这状态,吃饱就睡,简直就像是在养猪…… 云嫣囧了一秒,不过想到可以随便敞开吃、随便睡到自然醒,还不用担心发胖,这生活也蛮爽歪歪的。 一觉睡到下午三四点,霍云耀已经回来了。 云嫣起来后,不等她去辰光阁找霍云耀,霍云耀就主动来了云霞居。 云嫣先是端详一番,看霍云耀身上没什么伤,才放下心,问起中午那事的后续。 霍云耀道:“没那么快有结果,就是顺天府下面的人得了我们府上和薛府的施压,答应会好好彻查,不敢敷衍行事。” 云嫣把自己的猜测,幕后指使很可能是魏府魏巧柔的事说了出来。 霍云耀顿时重视起来,说道:“我会派人盯着魏府的动向。” 哪怕这次的乞丐事件不是魏巧柔指使的,云嫣识破她的计谋,还把她反算计成功,让她从准二皇子妃变成了准四皇子妃,魏巧柔也一定恨死云嫣了,肯定想了不少阴招准备报复云嫣,多盯着点总没错。 ——哦也不一定就是准四皇子妃,这事皇家上面还没有给说法,据说是四皇子容俊看不上姿色只能说中上的魏巧柔。 不过,二皇子那边的确已经派人来拿回了庚帖。 如今二皇子妃的人选空了下来,许多人的心思又开始浮动了起来。 等说完这事,霍云耀提起另外一件事:“对了嫣儿,贺家大表哥回京了,午后刚到的,外祖母那边传了信过来,让我们这两日得空过府坐坐。” 云嫣眼前一亮,笑眯眯道:“好呀,我正好想念外祖母和舅母了,明日我们便过去吧。” 想到外祖母年纪大了时不时小病小痛的,舅舅的腰有旧伤,大表哥那废掉的胳膊……云嫣又拿出两个还没开始注入能量的小瓷瓶。 - 次日一早,云嫣一家四口用过早膳,便出了名,朝贺府而去。 长宁郡主的爷爷是大周朝唯一的异姓王,立下过赫赫战功,为了让帝王家安心,老太爷早就许下贺家王爵之位不承袭的承诺。 贺王爷在几年前因病去了。 皇帝为了表示对贺家的恩宠,特封了贺王的孙女贺宁为长宁郡主。 好在贺家子孙辈也很有出息。 长宁郡主的父亲贺昌弘是镖旗将军,一直镇守北疆。 兄长贺潜因为腰部有旧伤,调回京都,如今是玄御军副统领。 贺潜长子贺成毅如今二十二,已经是从四品的宣武将军,他这胳膊一废,无法再上前线,回京述职。 霍家一家子刚到贺府,贺潜的妻子罗氏就迎了上来。 她身边跟着的,赫然便是去了边关七年,只在三四年前回来探亲过一次的贺成毅。 在云嫣看来,大表哥贺成毅是个型男帅哥,五官不是特别精致,但看着就觉得很稳重可靠的那种。 贺成毅的右边胳膊用木板夹着,脸上并无颓丧之色,微笑着和霍家人问好。 一番寒暄后,霍家一家子先去给贺老夫人,长宁郡主的母亲请安。 然后在老夫人房中依序坐下,和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 贺老妇人最近感染了风寒,精神有些不济,但看到女儿带着外孙、外孙女回来,脸上满是笑容,拉着长宁郡主仔细打量了一遍,又开始拉着云嫣、霍云耀的手细细打量。 罗氏笑道:“娘亲,这不用打量也知道,嫣儿又漂亮了,耀儿也是,大病初愈,人也越来越精神了。” 霍云耀中蛊之事,没敢告诉贺老夫人,怕她生气气坏了身体,只说是之前得了怪病,如今治好了。 但贺潜和罗氏却是知道内情的。 贺老夫人拉着外孙和外孙女,左看看右看看,一边高兴,一边又忍不住抹眼泪:“是,是,我家嫣儿越来越好看,耀儿也变灵醒了,就是你们两个都十八了,你们大表哥二十二,另外两个小子也都十七了,一个个的,亲事都还没个着落,我老婆子这个心哟,安不下来。” 长宁郡主忙道:“娘,你就放心吧,嫣儿的亲事,我心里已经有数了,耀儿的,我也马上相看起来。” 罗氏也跟着道:“成毅之前是人在边疆,他又是个有主见的,我们不好随便给他定下亲事,如今他回来了,接下来我和娘您一起好好相看,娘您可要快快好起来。” 贺家的家规是四十无子才可纳妾,婆媳关系也融洽得很,罗氏基本把老夫人当亲娘一样照顾得妥妥帖帖。 云嫣感觉很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难怪她娘亲能被养成如此娇纵但又不失明理的性子。 霍云耀不好意思在女人堆里久待,被老夫人抓着看了一遍,就红着脸道:“外祖母,舅母,我要去让大表哥指点一下我的武技。” 然后就跑走了。 等在外间的贺成毅看到跑出来的小表弟,挑了挑眉:“耀哥儿,走,我们去演武场。” 霍云耀看着大表哥那还带着夹板的右胳膊,又有些犹豫。 贺成毅:“我一只手,也能打倒你,信不信?不信试试?” 霍云耀顿时被激起了斗志:“不可能!试试就试试!” 至于安阳伯,是早就被贺潜拉着去说事情了,贺潜今日刚好休沐。 二人说的,自然是大周朝中现下最大的事——嫡皇长子容灼即将认祖归宗的事。 俩大老爷们聊了一会儿朝中形势,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反正他们两家都不掺和夺嫡的事,哪个皇子登基,和他们都没关系。 为了防止一不小心和皇家事牵连上,他们两家的几个儿女亲事须得尽快定下来,免得给人可趁之机。 另外一边,贺老夫人的房里,云嫣也在面临着一堆三个女性长辈轮番关心她的亲事。 先是长宁郡主提起前阵子借宿在霍家的远房表亲卫鸣濯,表示她对他颇为看好,为了以防诟病,她并没有说出云嫣和卫鸣濯两个小年轻私底下也郎有情妾有意的事。 对此,贺老夫人拧起了眉,罗氏也是觉得卫鸣濯这出身,不是很配得上云嫣…… 贺老夫人:“宁儿,你再多相看几个,我们家嫣儿这么好,现在还越来越懂事了,虽然不打算掺和那皇家之事,做什么皇子妃,但也不能嫁得太差了。嫣儿一向心高气傲,只做个举人娘子,让她以后在京都贵妇圈,如何抬得起头?” 舅母罗氏则是道:“若那卫家小子真有本事,明年春闱能考个前三元出来,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考虑。” 言下之意,若是那卫家小子考不进前三元,就最好不要考虑了…… 云嫣想到那个披着“卫鸣濯”马甲登堂入室,让她爹娘都认可了他的家伙,人家如今已经脱下马甲,摇身一变,成了那高高在上,天底下至尊至贵的嫡皇长子…… 如今容灼都恢复了真实身份,又怎么可能再以卫鸣濯的身份去参加春闱? 要是万一被容灼知道,她家里人还觉得他配不上他……云嫣就感觉一阵窒息。 再说了,她已经很直白地再三拒绝过容灼,她和容灼之间已经没了可能。 只是那代表着他们俩私下约定婚事的鸾凤玉佩,目前还在她手中,暂时还不回去,云嫣心里多少有些惴惴的。 等下次容灼派人来取小瓷瓶时,她把小瓷瓶用盒子装起来,再把玉佩混在里面,就可以还回去了! 云嫣连忙岔开话题道:“外祖母,舅母,娘,你们快别操心我的事了,俗话不是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门还是先替我大表哥还有我哥想想吧!” ……对不起了两位哥,先卖你们保个平安。 贺老夫人和罗氏看长宁郡主并不松口,看来应该是很满意卫鸣濯,想等明年看看他春闱的成绩出来再做决定了,也不好再多劝,顺着云嫣的话题,聊起了贺成毅和霍云耀的亲事来。 这话题也不适合云嫣一个小姑娘家家多听,云嫣主动提道:“我去演武场看看两位哥哥较量得怎么样了!” 说完,云嫣就一阵风似的跑了。 第46章 很快,云嫣就到了演武场。 贺成毅不愧是上战场生死历练过七八年的,哪怕只剩一只手完好,和霍云耀交手也一直稳稳占据着上风。 而没有太多战斗技巧,只会使用蛮力的霍云耀,则是在和贺成毅的交手中,现学了不少简单的小技巧,在贺成毅手底下坚持的时间越来越久,应对的越来越灵活。 并且他在和贺成毅交手过程中,还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道,怕真伤着贺成毅。 表兄弟俩又切磋了一会儿,眼看贺成毅脸上露出几许疲累之色,霍云耀主动喊了停。 云嫣在旁啪啪鼓掌道:“我的两位哥哥可真是太优秀了!嫣儿佩服!” 贺家年轻一辈没有女孩儿,贺家几个男孩基本把云嫣这个表妹当妹妹看的。 贺成毅无奈道:“嫣儿,你快别取笑我了,我这都成半个废人了,哪里算得上厉害?我知道耀哥儿刚才并没有使出全力,顾忌着我的伤呢。” 贺成毅语气轻松地调侃着自己,但并没有因为伤了胳膊就一蹶不振,整个人心态还是积极向上的,只是语气中多少流露了几许对自己废了胳膊的遗憾。 看到云嫣和霍云耀都在,贺成毅转口道:“对了,我从北疆带了不少边境特产回来,还特别给你们俩带了礼物。晚些你们记得带回去。” 云嫣虽然什么也不缺,但对礼物没有抵抗力,立刻高兴道:“给我带了什么?我现在就想知道。” 贺成毅宠溺道:“给嫣儿你的,有姑娘家喜欢的北疆布料,香料,首饰,胭脂水粉,零嘴什么的,还给你做了一条新的软鞭。给耀哥儿的,则是汗血宝马,匕首,还有一些小玩意儿。” 云嫣眼神亮晶晶:……麻蛋,又一位神仙哥哥有木有! 霍云耀也是一脸期待和激动:“我想现在就去看看表哥带给我的汗血宝马!” 贺成毅道:“马儿暂时被安置在京郊别庄的马厩里,等多养几天,马儿适应京都这边的水土粮草了,我再让人给你送府上去。” 云嫣心痒痒道:“表哥,我也想要汗血宝马,你带回来的有多的吗,能不能也分我一匹?” 贺成毅严肃道:“不可以,汗血宝马大多性野且烈,你一个姑娘家家的,骑着不安全,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选匹温驯的。” 云嫣也就是随口一说,听到有安全隐患,就打消了自己要一匹的念头,她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惜命得很。 没事,霍云耀有了也就相当于是她有了,她可以等自家亲哥驯服汗血宝马后,带她兜兜风。 贺成毅还真是个心细又严厉的好哥哥。 人家给她带了这么多礼物,她做表妹的,也应该礼尚往来一下。 云嫣把这两三天攒下的八小瓷瓶治愈清泉都带了过来,打算一瓶给年纪大了小病不断的外祖母调养身体,一瓶给舅舅调养腰上的旧伤,一瓶给有偏头痛旧疾的舅母罗氏留着用。 剩下的五瓶,则是打算给贺成毅。 因为是直接喝下去的,不是针对性治疗,好的不止是手,他全身暗伤旧疾都能得到蕴养。 如此一来,或许要一两个月,贺成毅的手伤才能恢复个七八成。 如果直接给贺成毅的手臂进行治疗,这样能节省不少治愈能量,疗效也更显著…… 之前对这个表哥没有见面,云嫣虽有想帮的心,但也听从父母的劝解,保全自身更重要,送治愈清泉就好了。 可现在,云嫣觉得,既然贺成毅把她当亲妹子一般记挂着,她也不该藏藏掖掖。 至于贺成毅身上的暗伤,则可以靠治愈清泉慢慢调养,需要的量也不会太大。 这么想着,云嫣问道:“成毅表哥,可以给我看看你右胳膊吗?我先前跟着大夫学了一些按摩穴位的手法,说不定对您恢复有用。” 一旁的霍云耀,听得云嫣这么说,就知道云嫣是什么打算了,他妹妹总是这么善良又心软,只要别人对她好一些,她就忍不住倾其所有去回报。 好在,小姑娘不是什么圣母的性子,对于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也格外记仇,还有仇必报。 霍云耀屏退不远处处的随从、丫鬟们,很快,演武场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兄妹仨人。 贺成毅这胳膊伤得很重,已经过了月余,内里还有些隐隐作痛,完全使不上力,怕意外磕着碰着,才上了木夹板吊在身前。 内心里,贺成毅是不太相信云嫣一个小姑娘家家,能学会什么于他手臂有用的按摩手法的,别的知名大夫都束手无策的事,云嫣做点什么,都只是表表关心。 更何况,他的胳膊内伤还没好全,如今还不到用按摩手法治疗的时候…… 只是看着云嫣一脸期待,很想为他做点什么的样子,霍云耀还十分配合地清了场,贺成毅犹豫了一下,还是单手解下右胳膊的白色绷带,说道:“嫣儿只管来试。” 反正他这胳膊废了,小丫头再怎么按摩,也不过是多痛几下。 云嫣:……大表哥这是咬着牙,把自己的伤手送上,给她当练习按摩手法的试验品了! 云嫣开口以后,也觉得自己“按摩”这个借口找得不太对,但她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也只会在手臂上轻轻碰触几下……也只能用这么蹩脚的借口。 没想到贺成毅真的愿意配合……她一定要尽量治好表哥! 霍云耀也知道云嫣所谓的按摩方法就是个幌子,帮忙上手,小心翼翼地解开贺成毅胳膊外的夹板。 还把手臂上缠着的绷带,也解开了。 贺成毅还以为云嫣只是要隔着绷带按一按,没想到,她居然是要来真的? 看霍云耀这架势,似乎还很了解云嫣的“按摩”习惯? 霍云耀决定给自家表哥安安心:“成毅表哥,你就放心吧,别看嫣儿年纪小,我这次脑子能重新清醒过来,嫣儿可是第一大功臣!” 贺潜和罗氏、还有贺成毅,虽然知道霍云耀是中了蛊,脑子里的蛊也除去了,但并不知道具体过程,也不知道是云嫣做的,只当是霍家找了什么厉害的大夫,看霍家没有多提,他们也就没有多问。 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云嫣的功劳? 贺成毅心中升腾出了几许他的右臂或许真有恢复可能的希望,但很又压抑住不敢表现出来,怕自己希望太高,会给云嫣以压力。 很快,贺成毅的右胳膊,就露出全貌来,肤色苍白,还有许多处斑驳狰狞的伤疤。 云嫣轻轻“嘶”了一声,拧着眉,看着就觉得疼。 云嫣伸出刚清洗、擦干的右手指尖,轻轻按在贺成毅唯一还算完好,没什么伤口的手背上。 贺成毅这只手除了痛觉还算明显,知觉已经不太灵敏,但也能看出云嫣这并不是在按摩,只是以指尖极轻地搭在他手背上,像是怕弄痛了他。 这真的不像是在按摩啊? 贺成毅心中升起的那丝希望,渐渐消寂下去。 云嫣闭上眼,只以指尖探出的丝丝缕缕精神力,仔细感知着贺成毅胳膊内部的伤势。 这怕是先是受了刀伤,然后又被重物碾压过许久,就连骨骼都多处粉碎和错位了,难怪这胳膊废了。 云嫣要做的,是以治愈能量梳理修复内里的伤。 好在,她在知道自己的能力后,就有特意看过不少医术,人体骨骼、穴位图等等,她还是知道的,也记得很牢固。 先从骨骼开始,然后是血管、筋脉! 云嫣打定主意,开始以指尖传递治愈能量输入贺成毅体内,并以丝丝缕缕的精神力,控制着这些治愈能量的去处。 贺成毅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云嫣的确不是在给他按摩,但神奇的是,他居然能感觉到有一股奇异但温和的能量,从小姑娘那葱白的指尖源源不断地进入他胳膊内部,还以规律的方式游动着…… 骨骼按照原本应有的位置生长修复着,这其中感觉,可以说十分疼痛,但疼痛又迅速被那股温柔奇异的能量抚平…… 可以说是又痛,又酸爽。 贺成毅没有多问云嫣是怎会拥有这般神奇的本事的,只咬着牙,忍下了这突如其来、由内而外的痛楚。 云嫣隐隐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治愈能量,精神力,随着运用的次数多了,都有在缓慢增长。 而随着她精神力控制得越发精准得当,修复同样的伤所需的治愈能量就越少。 她的治愈能量并不充裕,所以云嫣高度集中精神,力求把每一丝治愈能量都发挥出最大的用处。 大约过了一刻钟功夫……贺成毅觉得,那股子从骨头里开始疼痛感觉过去了。 云嫣暂时收回手,仔细感应了一下,这次给贺成毅修复胳膊的骨头内伤,因为她刻意精准控制,一丝也没有浪费,只花了两成多的治愈能量。 她有些饿了,看向一旁刚才轻手轻脚出去了一趟,又回来的霍云耀。 准确来说,是他端着满满一托盘的点心,还有一大杯的核桃酪。 云嫣对贺成毅有些疲累地笑了笑:“成毅表哥,等我吃点点心,待会再继续哈!” 贺成毅伤处骨头都被接上,原本虚脱无力的胳膊,如今已经使得上力了,剩下的只有皮肉伤。 而看着云嫣变得疲累的样子,贺成毅心里顿时明白了,云嫣真的有能让他的手伤神奇恢复的本事,但她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贺成毅忙道:“嫣儿,现在这样就已经可以了。” 胳膊的骨骼修复,血肉的伤迟早能慢慢修复,哪怕以后力气大不如前,也比之前完全废掉的结果好多了。 云嫣也不多说什么,只快速地消灭着霍云耀送到她面前的点心,不时喝一口核桃酪。 霍云耀代为解释道:“嫣儿既然已经出手,她不帮成毅表哥你治好,定是不会安心的,这事,还请成毅表哥保密,嫣儿每次为人治疗,自身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贺成毅忙道:“这是自然,还有,嫣儿你下次不要再这么容易心软,保全自己最为重要。” 还好知道这事的人是他,若是其他心有恶念或是比较贪婪的人,指不定会对云嫣做出什么来。 哪怕如今知道云嫣这本事,除非是家里最为至亲之人有重伤垂危,否则他绝不会求到云嫣头上去。 而以云嫣的重情重义,若真是亲人有性命之忧,她若知道了,无需他求,她能帮的肯定会尽量帮。 贺成毅心里暖融融的,在心中默默下了决定,若是云嫣日后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哪怕要他豁出这条命,他也绝无二话。 …… 等云嫣把贺成毅手臂血肉内伤也疏理了三四成,她已经消耗了五成多的治愈能量,期间吃了不少点心、面食,滋补的肉汤。 虽有食物源源不断化作能量弥补空缺,但云嫣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疲累犯困。 霍云耀背起云嫣,前往贺府早就备好的让他们一家休息的院子。 云嫣这一觉睡到了下午,起床时,等着她的又是热腾腾的可口食物。 接下来,云嫣一家子在贺家又多住了两日,才打道回府。 至此,贺成毅的右胳膊已经恢复□□成,接下来只需每日服用半瓶治愈清泉,如此再过个十日,就能痊愈,连体内暗疾都能蕴养恢复的那种。 不过为了不引人注意,接下来贺成毅还是要继续吊着夹板一阵子,到时以寻到玉神医所制的金疮药和试了许多偏方为由,再让手伤慢慢好起来。 而霍云耀这两天里,在贺成毅训练下,战斗技巧堪称进步神速。 两日后,云嫣一家子打道回府。 才刚回到府上,就收到管家急匆匆送来今早收到的一封特殊请柬。 今日,皇长子容灼已经正式认祖归宗。 三日后,皇帝将在宫中设宴,京都上流权贵圈子,只要有头有脸的,都收到了请柬。 届时,皇帝将会把他那失散多年的皇长子容灼,介绍给众人。 若非真的病得下不来床,谁也不敢随便缺席,否则就是不给皇帝面子。 长宁郡主轻轻拧眉道:“这怕还是一场选妃宴,如今二皇子正妃之位还空着……老爷,我们要不要先把嫣儿和你那卫家表侄儿的事,定下来?” 安阳伯老神在在道:“放心吧,皇帝不会让人抢了皇长子的风头,就算要选妃,也只先选皇长子的。” 磨磨蹭蹭走得比较慢,把这话听全了的云嫣:…… 她决定待会就派人去容灼之前告知她他落脚的城西平民区胡同去看看,他还有没有留人在那儿,如果有,就递话说她有东西给他。 在宫宴之前,无论如何,她得把手中的鸾凤玉佩还给容灼……这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 - 是夜,云嫣又灌满两瓶治愈清泉后,有些犯困了,但却强撑着不敢睡。 下午,她派人去城西胡同,传话已经传出去了,还得了回复,今晚会有人上门来取东西。 云嫣觉得容灼很可能会派常寿过来,为了方便让常寿夜探云霞居不被人发现,她还让在云霞居院门外守夜的两位女侍卫离远些。 今晚是兰叶守夜,云嫣也不让她进里间,只让她歇在外面,还嘱咐她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进来。 兰叶一脸会意地应了是。 因为这几日,治愈清泉匀了不少给自家亲友治疗旧伤或是蕴养身体,云嫣只攒下六小瓷瓶给容灼——其中三瓶还是今日才陆续弄的。 这应该足够容灼度过一次虚弱期了……吧? 云嫣也不是很确定。 她犹豫着,要不要给容灼再加小半瓷瓶她的血,以备他不时之需。 就在云嫣拿出一个空的瓷瓶,拿出一把小匕首,准备刺破手腕放血时……她手中的匕首忽然另外被一只手抽走。 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容灼。 他看了眼从云嫣手中夺过来的匕首,声音冷而低沉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第47章 云嫣惊讶,没想到容灼今日才认祖归宗,竟然还亲自过来她这取治愈清泉? 这,这让她怎么把鸾凤玉佩夹带在其中…… 不过当面亲自把东西还给他似乎更妥当,毕竟这东西当初也是她亲手收下的。 云嫣看着容灼完全不再做任何易容遮掩的俊美面孔,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加快了几许,很快又把内心那一丝不适宜的悸动压了下去。 面对容灼明显不悦的质问,云嫣小声道:“我这不是怕这几瓶治愈清泉,你不太够用吗……” 容灼冷着脸,把匕首上鞘,然后塞进自己怀里:“这东西,我没收了。” 匕首刀刃锋利,做工精致,手柄末端处还镶嵌了一颗漂亮的红宝石。 云嫣:“……” 这可是成毅表哥从北疆带回来的,她觉得好看,就缠着成毅表哥表示她也要一把匕首用来防身,听了成毅表哥一大堆说教,让她务必小心不可误伤自身,才拿到了手。 云嫣脱口而出:“不行,这可是成毅表哥送我的。” 容灼俊美的脸上,神色顿时更冷了几分。 这个年代,表哥表妹,亲上加亲的配对,可谓十分常见。 云嫣被退亲三次未嫁,贺家贺成毅也大龄未婚,还废了一条胳膊不太好说到好的亲事,表面上看,二人堪称十分般配。 容灼知道,以云嫣看到自己侍卫队长老何中毒受伤,都想帮一帮的心软性格,亲表哥贺成毅胳膊的伤,她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从他们一家子前去贺家拜访,结果一去就住了三天…… 今晚她把他叫来,准备的治愈清泉却并不算多,只有六小瓶,可见她私底下肯定已经给贺成毅治疗过了。 如今她还一口一声“成毅表哥”,还如此看重贺成毅送的礼物……莫不是他们还真有意来个“亲上加亲”吧? 容灼本来是打算把人好好教育一番,只要云嫣保证不会再乱用这匕首伤及自身,他就把东西还回去的,现在完全不想还了。 容灼猛地将缠着他想要回匕首的小姑娘往怀里一抱…… 他已经想这么做很久了。 猛地被男人一把抱住的云嫣:……? 她之前不是和他说清楚了,她无意嫁他的吗? 容灼却觉得这还不够似的,只一手扣住她的腰,腾出一只手来,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向他。 “嫣嫣若那么想帮我尽快解毒,还是用不伤身的老办法最好。” 说完,容灼就狠狠吻了上来。 被男人攻势强烈的索吻侵袭,有些腿软的云嫣:……神TM的老办法! 这法子虽然不伤身,但次数多了,她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不沉溺其中,可却注定得不到他,抑或是得到了以后要忍受和许多女人共享他!她会伤心啊! 然而云嫣的力道比起容灼,实在太小了,她的挣扎根本没什么用。 更何况,面对一个完全是她理想型的帅哥的热吻……云嫣内心里,抗拒的心思其实也不是那么强烈。 通过肢体接触,感知到云嫣的真实情绪,容灼更加确定了,如今的她,心里真的有他了。 对于他的吻,她抗拒的情绪一闪即逝,然后是漫长的挣扎和意乱情迷。 看来她应该没有移情别恋,看上贺成毅。 容灼心中升腾起的醋意,一点点被抚平,但又转化成浓浓的不知餍足。 想要每天都能光明正大地拥抱她,亲吻她……不,这还不够。 想要证明,他真的不止一盏茶……还想把她狠狠欺负哭,然后吻去她的泪。 龌龊的念头在心底里翻腾着。 容灼知道再亲吻下去,他可能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才依依不舍地把人放开。 云嫣猛地退后,跑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一双还带着湿润水雾的桃花眼,警惕地瞪着容灼。 像是炸毛的小奶猫一般,自以为很凶,其实一点威慑力也没有,还让人更加想要把她抓过来,狠狠rua一番…… 容灼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他隔着被子抱住云嫣,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细密的亲吻落在她额上,鼻尖上,脸上。 最后额头与她的额相触,鼻子也抵着她的鼻尖。 他轻轻地一遍遍叫唤着她的名字:“嫣嫣,嫣嫣……”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温柔而又缠绵。 这样的亲昵行为,没有唾液的交互,对容灼而言起不到任何解毒的作用,纯粹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罢了。 云嫣能从男人动作轻柔但又不容她挣脱的有力怀抱,还有一遍遍的呢喃中,感知到他对她的势在必得,以及,灼烈的喜爱之意…… 云嫣感觉自己刻意建立起的一道道心墙,在瞬间分崩瓦解。 这架势,谁挡得住! 这个男人,太撩了! 云嫣没能把持住,轻轻凑过去,在容灼浅色的薄唇上亲了一口。 快别叫她“嫣嫣”了,心都被他叫乱了。 容灼幽黑的双眸猛地一亮,像是一个得到了心心念念想要的糖果的小孩。 他一只手扣着云嫣的后脑勺,又热烈地吻了上来。 待到这个吻结束,容灼呼吸急促,身体难以自控的激动。 偏偏云嫣还不知死活,嫌被隔着被子抱不舒服,想要把身上的被子弄掉,还真被她弄掉了一部分。 容灼把云嫣乱动的双手抓到怀里,再次把人抱紧,哑声道:“乖一点,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云嫣的手,陡然贴上男人灼热结实的胸膛,还有…… 云嫣小小声问:“你身上有两把匕首吗?” 怎么他的怀里,除了一把应该是刚缴了她的匕首,还…… 容灼耳根都红了,咬着牙道:“闭嘴。” 云嫣:……这男人居然凶她! 他既然强行没收了她的匕首,那她也要把他的匕首抢过来! @#¥%&…… 在发生了一阵阿江不能写的互动后,云嫣被吓得猛地推开容灼,把双手背到身后,涨得红彤彤的小脸埋进枕头里,像是一只逃避现实的鸵鸟。 嘤,她的小爪子脏了。 ……不对,按照这个理,她穿过来的第一天,就脏了。 容灼这会儿,也不敢再去亲近小姑娘,有些事,在成亲前,可一不可再。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灼冷静下来,云嫣也做好了心理建设。 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的人就不是她! 云嫣从床上起来,把之前已经提前拿出来的小木箱子打开,拿出里面上好羊脂白玉精雕细琢而成的鸾凤玉佩。 容灼一看到这个,心中还残留的一点旖旎之思也立刻散去,抿着唇,神色戒备地看着云嫣。 他们刚才都那么亲密了,她明明心里也是有他的,难道她还是坚持不肯嫁他吗? 然而想想他们刚才的亲昵程度,比起之前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晚,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她之前还不是一再拒绝他? 这个拔x无情的女人! 容灼眼神里露出几许被始乱终弃的幽怨和委屈。 云嫣:……等等,未来的暴君大人,你这看负心汉一般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不等云嫣开口,容灼就抢先道:“我给出去的东西,断是不会收回的,你要是不想要,就扔了吧。” 云嫣拿着玉佩的手微微顿了顿,低声说道:“我又没说是要给回你。” 容灼脸上露出几许意外,怔忪了一瞬,很快追问道:“你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云嫣脸上还有着因为刚才的过分亲密带来的羞红,好看极了,更让容灼心热的,是她含羞而又坚定的眼神。 云嫣轻声道:“如果你要娶我,须得答应我一件事,若你同意,我便收下这玉佩;若是你不同意,玉佩又不肯收回去,我便如你所言,扔了它。若是你答应了,日后又违背承诺,我便摔碎这玉佩,宁死也会设法离开。” 容灼没想到,云嫣要说的,居然是她愿意嫁他! 至于云嫣后面说的那些假设……根本不可能会有机会发生! 容灼眼中满是惊喜,催促道:“别说一件事,就算是十件事,我也答应你!你只管说!” 云嫣认真道:“若你娶了我,无论你是否登上那个位子,你以后身边只能有我一个,不能再有其他人,无论男女都不行,只有虚名也不可以。” 他们之间的纠葛,是源于一夜荒唐。 如果不是后来的相处中,她和容灼彼此都动了真心,云嫣其实不介意这辈子在感情上继续荒唐下去,只走肾不走心,包养相好名声是不好,但自己过得快乐就行。 但若是走了心后在一起,就会升起独占欲,她是断然无法忍受爱人身边还有许多其他女人的。 若是古代土生土长的女人,或许可以做到收回自己的心,为了孩子的未来,为了家族的荣誉,忍忍过下去。 云嫣自认做不到,她看似心软,但其实极度自私自利,她最爱的只有自己,绝不会为了任何人一直忍声吞气地过下去。 容灼没想到,云嫣要提的,居然是这个…… 实在是刚认识时,她就在试图把他当相好养……还曾隐隐透露出,没了他,她以后也会继续养别的相好的意向。 但不得不说,云嫣如今独占欲满满的样子,反倒让容灼一直觉得不安,没有得到过云嫣明面上回应的心,安定下来。 她定是爱极了他,才会提出如此霸道的要求。 容灼大手包裹住云嫣拿着鸾凤玉佩的小手:“傻瓜,我本来就没想过要什么其他人,我有你一个就够了,若不是你,我此生根本不会娶妻。” 他的母亲刚嫁给父亲时,他还只是太子,二人也曾有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只是后来,那人为了稳固地位,加上母亲在生下他前流产过两次,成亲数年也没有为他诞下子嗣…… 她主动提了为他纳侧妃,他并没有拒绝。 哪怕后来母后诞下了嫡长子,他身边的美人还是日渐变多。 对他们母子痛下杀手的,可不正是父亲那些嫌他们母子碍了眼挡了路的后妃? 若是他的父皇没有违背誓言,他的母亲不会早死,他又何须沦落于此。 所以容灼早就想过,要么不娶妻,若是娶了妻,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会纳妾。 没有子嗣,从旁支过继就是了。 靠纳许多女人才能巩固地位,是无能的表现。 容灼郑重道:“我答应你的,必定会做到,若是哪天我违背了承诺,你无需以死相逼让我放你离开,你可以直接用这匕首,刺入我的心脏,我绝不会躲避。” 说着,容灼把从云嫣这里没收走的匕首拿了出来,放回云嫣手上。 云嫣一手拿着玉佩,一手拿着匕首,内心激荡难言…… 她无比庆幸自己克服了内心的隐虑,朝他迈出了这一步。 第48章 容灼这趟来,只带走了六瓶治愈清泉,但在走之前,他可是反复通过亲吻方式,获得了许多的能够消减他体内毒素的治愈能量。 云嫣捂着微微肿痛的唇躺在被窝里,却迟迟不舍得运起一丝微弱的治愈能量消去唇上的轻微不适感。 她回想着自己今晚对容灼的回应,也可以说是婉转的告白,脸上温度止不住地升腾,在心里疯狂“啊啊啊啊啊”了好一会儿,云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就是和理想型美男子确定恋爱关系,甚至还许定婚盟了吗! 高兴是值得高兴,但因为她的这个选择,接下来还有一场持久战要打,也有许多的困难要去克服。 容灼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是势在必得的,只是如今他提早认祖归宗,他走向帝王之位的路,变得艰难了许多。 而她在今晚对容灼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并不只代表着她自己一个人的立场,还代表了身后的霍家和贺家…… 云嫣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服家人和亲人,毕竟霍家和贺家,向来都是坚定的中立派,从不在夺嫡之争中站队的。 她如今也不是要她的家人和亲人站队,如果万一容灼夺位失败——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她是宁愿霍家和贺家人与她完全撇清关系,保全自身的。 想到这些,云嫣因为第一次谈恋爱的雀跃激荡心情,顿时转为惆怅。 云嫣重活一世,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乐观处事,及时行乐。 她只惆怅了一会儿,就把忧虑都抛到一边——这种事,还是交给她的男朋友去烦恼吧! 实在解决不了,他们可以晚点再对外公布恋情呀,等容灼正式正式拿下皇太子之位再说! 至于她迟迟未婚配,会被人嘲笑“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的问题? 云嫣才不care! 毕竟云嫣的内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十八、九岁还是小姑娘呢,这个年纪就考虑结婚,简直太早了好吗! - 次日一早,云嫣起床时,兰叶进来服侍她洗漱时,一边说着今天她要做的事:“小姐,今日有绣娘来为你量身,赶制两日后宫宴要穿的衣服,夫人说了,到时务必要把小姐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云嫣有些想不明白,她郡主娘明知道两日后的宫宴,是容灼这位皇长子的选妃宴,怎么还让她如此出风头? 虽然想不明白,但云嫣一向爱美,参加宴会当然要打扮得漂亮点,于是很配合绣娘再次量了尺寸——尽管她最近吃的超多,可是腰围居然还减了点。 接着,云嫣在现有的半成品裙子里挑选了最适合自己的穿搭,还提了一些能让裙子更新颖亮眼但也无需大改的小意见。 身为一个古代富婆……不,贵女的生活,就是这么无趣,云嫣量完衣服尺寸,又挑选好一套宫宴时要佩戴的首饰,她就开始去郡主娘的汀兰苑串门。 至于她亲哥,今日照旧去靖国公那儿学习武艺去了。 云嫣过来时,长宁郡主正在侍弄她院子里的兰花。 因为云嫣悄悄给这些兰花浇过稀释了许多倍的治愈清泉,兰花的长势好极了,闻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长宁郡主经过这段时间云嫣治愈能量的调理蕴养,如今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将近四十岁的人了,如今看起来像是刚刚三十,皮肤白里透红。 看到云嫣过来,长宁郡主就朝她招了招手:“我的宝贝嫣儿越来越漂亮了。” 云嫣:“多亏娘天香国色,才把我生得这么好看。” 母女俩互夸了一波,才慢慢说起正事。 云嫣问道:“娘,两日后的宫宴,您让我打扮得那么惹眼做什么?” 长宁郡主道:“虽然嫣儿你属意卫家那小子,但宫宴上若有遇到别的好儿郎,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 你外祖母和舅母前两日多次和我说了,我昨夜和你爹商量了一番,卫家小子的身份,确实低了些,尤其是你如今还有这样神奇的本事……我怕日后万一你的本事被上层的有心人知道了,你若嫁的是卫家小子,他多半护不住你。” 卫鸣濯家世普通,没有强大家族作为后盾,哪怕能靠得功名在身,在这京都之中,也依旧是个底层的小官。 霍家和贺家现在还能护得住云嫣,但若她嫁个寒门出身的丈夫,到时这个丈夫不仅护不住她,还会成为别人威胁云嫣的弱点。 长宁郡主说得小心翼翼的,仔细留意着女儿的神色,生怕她对那卫家小子已经情根深种,不愿再考虑他人。 云嫣神色有些古怪,心想,她的“卫表哥”真实身份,家世真的一点也不低,她娘真的完全多虑了…… 云嫣也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长宁郡主的态度,问道:“我在宫宴那天打扮得那么出挑,要是万一被那位大殿下看上了怎么办?” 大殿下,自然就是刚认祖归宗的容灼了。 长宁郡主只当云嫣是不乐意嫁给卫鸣濯的人,但女儿这话也有道理,她不禁眉心微蹙。 她本是想着,虽然那没了正妃的二皇子容桓,如今明显对云嫣有意,但碍于宫宴那日是他的嫡兄容灼正式在京都上流圈子还有家眷面前第一次露面,容桓向来以温文儒雅谦卑有礼的作派,定然不会抢了他嫡兄的风头。 却没想过云嫣说的这种可能…… 可不,容桓和容锐想抢云嫣,说白了,除了对绝色美人的见猎心喜之外,主要还是冲着霍家在军中有不小的影响力,长宁郡主的父亲贺将军更是掌握着大周帝国一小半的兵权。 既然二三皇子都想抢,如今根基底子微薄,但更加名正言顺的皇长子容灼,会不会也这么想,从而看上他们家嫣儿? 长宁郡主顿时忧心忡忡道:“要不嫣儿你今日开始便装病,在土豆床上躺几日,就别去参加这次宫宴了。” 云嫣顿时无语,娘你这是多不想愿意我嫁容灼…… 不过不等云嫣开口,长宁郡主还是放不下心,又继续道:“不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只要你不定亲,那些冲着贺家兵权来的,都不会死心。要不,嫣儿你还是和你成毅表哥定亲吧,婚后,你成毅表哥定然会对你好的。” 云嫣:……??? 云嫣连忙制止道:“娘,我真的只把成毅表哥当哥哥,跟我亲哥一样的那种!这万万不可!” 长宁郡主看云嫣这么坚决,也不好勉强女儿:“那要不,参加宫宴时,嫣儿你打扮得丑一点?也不行,之前赏菊宴那次,他们都知道我儿容貌更胜从前了……” 云嫣:“娘,您快先别多虑了,您想想我这退亲三次的名声,别说给大殿下做正妃了,二殿下选正妃估计都看不上我。他们若是想选我做侧妃,我们家又不是不能拒绝。” 云嫣怎么说也是功臣嫡系血脉,皇家若是选正妃直接下旨也就罢了,想要别人家女儿做妾,肯定要先和她家父母商议好,双方都愿意才行,否则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长宁郡主:“也是哦,我都急糊涂了。上面要是敢直接让你做谁谁的侧妃,我直接让你爹当场喷回去!” 安阳伯当年对皇帝,可是有过救命之恩,他的性格又一向是个混不吝的,还真做得出这事。 至于皇长子看上云嫣做正妃…… 长宁郡主完全没想过这种可能,他又嫡又长,如此尊贵的出身,怎么可能找个退亲三次的女子为正妃呢? 云嫣悄然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要怎么和郡主娘坦诚,容灼就是卫鸣濯的事,但容灼以卫鸣濯身份出现时,易容后的容貌和他本貌也有六七分相似。 待两日后参加了宫宴,长宁郡主见到容灼,多半就能认出这就是曾经借宿过在他们府上的卫鸣濯了。 到时她再看长宁郡主是什么态度吧。 第49章 很快,便到了宫宴这日。 云嫣这天起了个大早,开始穿衣梳洗。 她穿的是一身白底红纱的裙子,衬得本就秾丽的五官又纯又媚,十分吸睛惹眼。 兰叶看呆了:“小姐,你本来就很漂亮了,精心打扮后跟天仙下凡似的,其他家的小姐肯定要嫉妒死了!” 云嫣自恋地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大实话!” 云嫣想起她刚穿过来时那晚,穿的就是这个颜色的衣裙,那晚一夜不可描述后,她还十分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难保…… 如今才过去两个多月,没想到她和容灼都修成正果,正式在一起了,真是世事难料。 所以云嫣才决定要穿这个穿搭,除了美美哒,还有就是提醒一下容灼,他身心可都是她云嫣的了,要是他还敢和别家贵女勾三搭四,哼哼! 未来的暴君怎么了,暴君也得受未来媳妇管!不然她就不嫁了! 云嫣抱着和男朋友第一次约会的心情,和长宁郡主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至于霍云耀和安阳伯,俩人是骑马进宫的,和他们女眷走的不是一个门。 隔壁靖国公府,长房还没婚配的霍云芷,还有三房离婚期还有一段时间的霍云姣也来了。 两拨人在皇宫侧门前刚好遇上。 霍云芷娇怯怯地过来问好。 霍云姣也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经过上次二房上靖国公府,把刘氏休弃送去家庙,让霍云娴被罚禁足一个月的那一日,大房三房的小辈,再见到二房的长宁郡主和云嫣,都是这幅态度了。 生怕她们一不小心得罪了这家子,这家子当时不说什么,攒够了能搞得人再也翻不了身的证据,再来杀个回马枪。 总之,就是给他们这一房贴上了“惹不得”的标签。 云嫣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总比别人把她当作可以随意欺负拿捏的软柿子好多了。 之前她和薛真真在宴香阁门口前辈那个中年乞丐袭击,还好有霍云耀在,受她牵连的薛真真才没事。 霍云耀把人送去顺天府,后来又去问了两次,谁知第二次过去时,那中年乞丐居然已经病逝了,看起来就像是拷问刑罚过重,他身体底子又太薄弱。 云嫣已经猜到幕后黑手就是魏巧柔,虽然在这事上,她没有掌握什么的证据,查出了也不能把魏巧柔怎么样,因为她并没有实际受到伤害,但她让霍云耀派人时刻盯着魏府,反而查到了一些别的证据。 只等合适的时候,她再给魏巧柔一锤重击。 不过云嫣现在更想让魏巧柔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顺顺利利地嫁给四皇子容俊,所以这些证据,她会暂时拿在手上,不会拿出来。 不是因为她善良,是因为她手上这些证据,就是要等魏巧柔从准四皇子妃变成四皇子妃,再放出来,才能让魏巧柔再也翻不了身! 云嫣吹了吹涂了蔻丹的指甲,觉得自己真是个坏女人呢! 就在云嫣觉得自己沉浸在自己是个又美又飒又狠的坏女人假想中,旁边一道浅粉色衣裙的身影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云嫣,呜呜呜!我好爱你!你真是个人美心善的小仙女!” 是她的小姐妹薛真真。 突然被发了好人卡的云嫣懵了一会儿,但看到薛真真额额头上原本厚厚的刘海,如今变成了轻薄的空气刘海,上了妆就完全看不出有伤疤了,顿时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激动。 对了,她上次给薛真真的治愈清泉,浓郁程度比之前高了不少,如果薛真真一天擦N次,好得快一些也是正常的。 薛真真的母亲,薛夫人连忙跟了上来,先是笑着训斥了女儿这么大的姑娘家了还没个正形,行事毛毛躁躁的,但脸上慈爱宠溺的神色,可以看出她对这个女儿十分疼宠,并不是真的在责怪,反倒像是高兴女儿重新恢复了朝气活力。 薛夫人跟长宁郡主寒暄了两句,便直入正题道:“多亏了你们家云嫣……” 宫门前,薛夫人没有说得太仔细。 但长宁郡主已经会意:“这有什么,也是你家真真脾性和嫣儿投缘……” 两个妈妈辈聊上了。 云嫣和薛真真相伴一起走,跟在她们母亲的身后。 ——进了宫门,若不是特别受恩宠的,都是要靠两条腿走路。 听说从宫门到举办宫宴的明华殿,脚程慢的贵女,要走上半个多时辰——也就是一个多小时! 若是受恩宠的,则会有上面派下来的步撵可以代步。 不过云嫣看到比她们早来一些的魏家人也都是在靠两条腿走路,云嫣顿时心里平衡了。 魏巧柔的母亲魏夫人,乃是魏娴妃的嫡亲大嫂。 魏巧柔如今已是准四皇子妃——她前两日才接到的赐婚圣旨。 同时送来的,还有她庶妹魏巧菡被纳为二皇子侧妃的圣旨。 按理说,魏家二女都已经是得了圣旨赐婚的皇家媳,应该给她们及其亲眷派步撵的,若是没有,说明她们未来的夫婿对她们不怎么重视上心。 只是云嫣和薛真真才走了一盏茶不到,前面就有两拨八人为一组的内侍抬着两架双人步撵,朝她们这边走来。 在云嫣和薛真真前面一些的魏巧柔和魏巧菡顿时停下步子。 魏巧柔好整以暇地走了上去,拦住为首的内侍:“这可是四殿下派来接我和我娘亲的?” 旁边的魏巧菡拿着帕子,掩着唇轻声道:“也可能是二殿下派来接我和妹妹的。” 魏巧菡身边还有个十一岁的一母同胞的妹妹。 言下之意,嫡母和嫡姐,只是顺带罢了。 魏巧菡敢这么嚣张,委婉怼嫡姐的原因自然是,她要嫁的是二皇子,虽然只是侧妃,但若是二皇子登了位,侧妃变后妃,她有家族作为后盾,自己再努力用心一些,做个宠妃肯定不是难事,若是还能生个儿子,以后当太后也不是没有指望…… 但魏巧柔就不一样了,嫁给贪花好色的四皇子,她这个容貌平平的皇妃只能看着没指望登位的四皇子美妾成群。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一眼看得到头。 四皇子对要娶魏巧柔一百个不情愿,怎么可能会体贴周到地给她叫步撵呢? 所以,这步撵,一定是二殿下给她叫的,姨娘说了,男人都喜欢她这般楚楚可怜温柔小意又热情奔放的。 魏巧菡唇角的弧度,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魏巧柔一阵恼火,这庶出的贱蹄子,也配嘲笑她?魏巧柔直接转过身来,一巴掌狠狠扇在魏巧菡妆容精致的脸上。 魏巧菡才十岁的妹妹,被吓得惊叫一声,小声哭了起来,“大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魏夫人连忙训斥女儿不该冲动,但看向魏巧菡的眼神,却是带着刀子一般冰冷,并没有任何心疼。 魏家这一出内斗的好戏,引得前后左右的人纷纷驻足围观。 长宁郡主和薛夫人停下了脚步,云嫣和薛真真也跟着停下了,看着魏家姐妹俩的闹剧。 魏巧柔似乎是感知到云嫣看好戏的心情,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云嫣一眼。 云嫣不痛不痒,回以一个带着些嘲讽意味的礼貌微笑。 就在这时,在魏家人身边站了好一会儿的内侍管事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抱歉呢,两位魏小姐,这两架步撵,并不是来接二位的。” 说着,他扬了扬手,身后的两架双人步撵再次被内侍们抬了起来,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 然后,稳稳当当停在长宁郡主和薛夫人、云嫣和薛真真面前。 内侍管事对云嫣、薛真真行了礼,满面堆笑道:“霍小姐、薛小姐,这步撵是上面派来接您二位,还有二位夫人的。” 薛真真震惊地捂着嘴:“不,不会吧?” 她看向云嫣的眼神,充满了欲言又止和忧虑,显然,薛真真把这步撵当成是二皇子或三皇子为云嫣叫的了。 与此同时,还有魏家姐妹俩投过来的震惊、不可置信,还有充满了怨毒的目光。 以及周围其他贵女和夫人们,满是意外的神色。 但看到云嫣那张出落得艳压群芳的脸,再想想贺家手上的兵权,她们又觉得这在情理之中。 长宁郡主的想法,也和大多数人一般,以为这是有意纳云嫣为侧妃的二三皇子中的一位派来的。 她脸色十分不好,但这在宫廷之中,大庭广众之下,她直接拒绝派来的步撵,其他人可不管这步撵的背后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只会说霍家不给皇家面子。 云嫣也很是惊讶,没想到这步撵是派给她的。 她心中已经隐隐有所猜测,若这是二、三皇子中的某一人派来的,怎么可能连与她交好的薛真真及其母亲都考虑到了,一下子派来了两架步撵? 若是这两架步撵分别是二、三皇子二人同时派来的,那内侍管事,也该有两位才对。 所以,这多半是容灼为她准备的。 这人才刚刚认祖归宗,群狼环伺,行事也如此张扬,还真是不知道“低调”二字怎么写。 不过,云嫣还是多决定再确认一下,她走上前一步,问那面皮白净的内侍管事道:“这派步撵来接我们的人,可还交代了什么话没有?” 内侍管事恭敬道:“有一句,那位希望霍大小姐今天参加这宫宴,能够玩得开心。” 可以说,的确是容灼会说的话了。 言下之意是,要是有什么让她不开心的,只管正面刚就是,有他给她兜着。 云嫣心情颇好,走过去长宁郡主道:“娘,既然步撵是来接我们的,我们辜负了这番美意也不好。” 说着,她小小声和长宁郡主咬了一下耳朵:“不是二、三两位皇子派来的,您就放心吧。” 长宁郡主:……她怎么觉得更加不放心了呢? 这丫头,肯定瞒了她什么! 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长宁郡主也不好多问什么,看云嫣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拉着薛夫人,先上了其中一架步撵。 坐上了步撵,就是比走路轻松。 关键是,她和小姐妹有得坐,和她不对付的人都没得坐,那滋味,简直爽歪歪! 在步撵上,云嫣继续和薛真真谈论着刚才她们讨论什么东西好吃的话题。 薛真真觉得当着宫中内侍的面,谈论吃吃吃,好像十分没有贵女形象…… 但看云嫣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只当云嫣是故意这样做,好败坏她在皇家某些人心中形象的,于是配合云嫣继续聊了起来。 至于她自己的形象,并不重要! 内侍脚程快,半个时辰,她们就到了明华殿西门。 此时明华殿西苑里,已经聚集了许多名门贵妇、贵女们。 她们看向云嫣和薛真真的眼神,顿时都带上了浓浓的打量和审视的意味。 尤其是那些有心想要在今天表现出彩,拿下大皇子妃位置的。 待看清云嫣容貌国色天香,宛若神女,众女心中顿时感觉自己被衬托成了那珍珠里的鱼目。 如今的云嫣美得耀眼夺目,美得让人惊艳,还百看不厌! 到了让同为美女的许多贵女,也不得不心悦诚服的地步。 而薛真真,一改往日参加宴会时寡淡沉闷木讷的风格,穿了一身鲜嫩的粉色衣裙,额上的伤疤竟是完全看不出痕迹了,整个人娇俏水灵,虽然不如云嫣那般艳光四射,但看着特别讨喜可人。 皇家选媳,当然不可能只看容貌。 可偏偏无论是伯府出身但有着牛叉外家和爷爷的云嫣,还是侯府出身的薛真真,家世都不低。 众女只得酸溜溜地小声议论,安慰着自己。 “听说那霍大小姐,可是被退亲了三次,说不定是个克夫命……长得再美有什么用,皇家岂会娶个克夫的女子。” “听说那薛家姑娘,之前额上有很大的一道疤,也不知用什么法子遮掩得这么好。” …… 就在众女议论纷纷之间,宫宴就要正式开始了,宫女们连忙引领着贵妇贵女们进入明华殿正殿右边席位,按照她们的席位入座。 左边席位,坐的则都是男子。 随着宾客们入座,皇家的几位皇子、公主,也在两列席位中靠前的位置入座。 就在这时,明华殿外响起太监拖长了调子的尖锐嗓音:“皇上驾到!大皇子驾到!” 顿了顿,然后是声音低了一拍的:“柳贵妃、娴妃两位娘娘驾到!” 而从明华殿正门口,被宫人簇拥着走进来的,正是身穿黄色五爪金龙龙袍的当今皇帝,他身旁跟着一位穿着红色四爪金龙锦衣的年轻俊美男子。 明华殿中众宾客同时行跪拜礼:“皇上万万岁,大殿下千千岁……” 皇帝喊了平身,就迫不及待地向一众才刚站起身还没坐下的宾客,介绍他身边的年轻男子。 “诸位,这是朕失而复得的皇长子,容灼!” 明华殿中所有人的视线,都齐齐朝皇帝身边的年轻男子看了过去。 第50章 云嫣从未见过如此盛装打扮的容灼,不得不说,今天的容灼,看起来高冷俊美禁欲,好看极了。 她盯着自家男朋友看,不禁有些看得愣了神,直到她与容灼的视线,隔着人群,正正对上。 容灼冷淡俊美的脸上,神色顿时柔和了几许,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云嫣似乎听到身周不少女子倒吸了一口气的声音。 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容貌都颇为不错,是不同类型的帅哥,但不得不说,几个皇子中,乃至整个大周朝,容灼都是云嫣见过容貌最出众耀眼的那一个。 云嫣觉得,哪怕容灼没有皇长子这个无比尊贵的身份加持,光是凭着他这张不加任何掩饰的脸,就能吸引得大周朝无数女子对他芳心暗许。 云嫣心里有些自豪,又有些紧张感,这么多人觊觎她的男朋友…… 嘤嘤,好想给他盖个“有主”的戳! 殊不知,容灼环视了一圈一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女,也是觉得他家嫣嫣最美丽夺目,恨不得把她藏起来,不许任何人窥探。 二人的视线只短暂地交汇了一下,很快就分开,只有时刻注意着容灼的皇帝,注意到了自家儿子视线过久的停顿,也看向了云嫣的方向,若有所思。 很快,皇帝带着容灼坐到明华殿上首,皇帝左边的席位,是容灼的,右边两个席位,则是两位宠妃的。 众宾客也再次落座。 众人纷纷恭喜皇帝找到了皇长子,心中却暗暗把容灼拿来和现有的几位皇子比较。 不过只是一个照面,大家也看不出太多东西,容灼容貌是极佳没错,但说不定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呢? 一个在民间成长起来的皇子,行事上怎么比得上接受过精英教育的几位皇子? 所以哪怕容灼占嫡又占长,许多人心中已经蠢蠢欲动,想要把女儿嫁给他,但还是打算再观望一段时日,看看容灼其他方面的表现再做决定。 随着宫女进来表演歌舞,宫宴正式开始,整个明华殿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宴会上的气氛一派和乐融融。 云嫣吃了点菜,发现都是摆盘精致好看而已,温度早就冷了,味道只能说尚可。 好在她在进宫前,就已经吃过一顿了。 云嫣又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会儿歌舞表演,还和她一起坐的薛真真小声点评。 “这舞跳得真不错,一看就是个个都有多年功底的。” 她也是练过一段时间古典舞的,虽然称不上精通,但也算是半个专业人士。 薛真真对云嫣佩服得不得了,这宴会中无数男女,要么把云嫣当成了狩猎目标,要么把她当成了假想敌,眼神时不时扫过来。 但云嫣却跟没事人的,一点也不在乎。 其实云嫣想的是——等宫宴结束,就得迎接来自她爹娘轮番质问了,所以,她现在还是先多及时行乐一会儿吧。 不过,薛真真的心思,只稍稍关注了一下云嫣,主要放在了对面男子席,和贺小将军一起坐的那年轻俊朗的男子身上。 那个是,上次她和云嫣逛街时,跟在云嫣身边的假侍卫……那次多亏了他,薛真真才没有被那个突然冲出来的乞丐冲撞。 难道说,这男子是贺家人?云嫣的表哥或是表弟? 但也不对呀,贺家听说只回来了一位子弟,那就是右胳膊还打着夹板和绷带的贺成毅。 或许,他是寄宿在贺家的远房表亲?但没听说还能带远房表亲参加皇帝举办宫宴的。 薛真真心里感觉有只小鹿在乱撞,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不太应该,但她的视线就是控制不住地往那边瞟去。 待薛真真看的次数多了,霍云耀似乎也有所感觉,某次猛地抬头,朝薛真真直直看了过来,还对着她温和地笑了一下。 薛真真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心里那头小鹿乱撞的速度更快了。 她慌乱收回视线,脸上温度止不住地升腾。 她想找云嫣打听那俊朗男子的信息,又怕被旁人听了去,猜出她的心思来,到时若是不成,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薛真真只得按捺下满腹的心思,打算等宫宴后,再寻个机会问云嫣。 而云嫣则是在吃吃喝喝欣赏歌舞之余,不时偷看一眼容灼,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小姐妹的异样。 酒过三巡,皇帝也是时候准备离席,把场子留给宾客们,毕竟他也很清楚,有他在,台下的人多少都会拘谨许多。 在准备离席前,皇帝却忽地抛出一个重磅炸1弹:“灼儿,今晚这宫宴上,可有你心仪的姑娘?” 容灼也是愣了愣,但他很快点了点头:“回父皇,有。” 容灼这一个“有”字,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可偏偏皇帝没接着往下问了,而是捋着胡须高兴道:“哈哈哈,好好好!十几二十岁年轻人,有心仪的人很正常!那朕就不打扰你们小年轻的好事了。” 然后就起身,带着他的两个宠妃离开。 皇帝和两位后妃一走,宴席上顿时更热闹了几分,许多人的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 容灼以喝多了酒,想出去御花园中吹吹风为由,暂时离席。 容灼这位今晚的宴会的主角一出去,不少年轻男男女女们,也开始找各种借口离席。 有人或许是想和容灼来个偶遇,有的则是想看容灼是和哪家的姑娘偶遇上了。 更多的则是想和自己心仪的姑娘/公子来个偶遇。 云嫣不想那么快就公布恋情,成为众人围观的目标,本来没打算出去的,谁知,她身边的薛真真却是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秀红着一张小脸低声道:“云嫣,我们也出去走走吧。” 眼神里是满满的期待。 云嫣顿时明白了,薛真真这是看上哪家的公子哥了? 云嫣心里有些可惜,她本来还想着,薛真真这么娇俏软萌性子又好,不知道自家哥哥有没有机会的呢。 既然小姐妹有心仪的人了,还想着要出去和对方来个偶遇,她当然是义不容辞要作陪的。 云嫣配合地点头:“好呀。” 于是起身和薛真真一起出了明华殿。 明华殿外,就是御花园风景最漂亮的一段,最重要的是还九曲回廊,影影绰绰的,十分适合谈情说爱。 哪怕知道近处就有人,但因为花木茂盛,也看不清近处的人是谁。 但若是有心追随着谁出来的,自然是知道对方进了哪条□□小道的。 薛真真实在太想知道那位公子的讯息了,所以出了明华殿,就拉着云嫣往明显没什么人的一个方向走。 待到了□□深处,眼看四下无人,薛真真才支支吾吾,向云嫣打听起和贺成毅一起坐的那位公子哥姓甚名何来…… 云嫣先是愣了愣,今晚和她大表哥一起坐的,不就是她亲哥霍云耀吗? 云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薛真真有些急了,又继续道:“就是,就是上次我和你逛街,踢了那乞丐一脚的那位公子……” 说到这儿,薛真真已经脸带羞红,声如蚊呐,要不是云嫣离得近并且耳力好,还真听不清。 云嫣:……!!! 原来薛真真打听的,还真是她亲哥! 云嫣却不肯直接告诉薛真真答案,而是问道:“真真,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可是对那位公子有兴趣……” 薛真真脸上的羞红又深了一个度,头埋得低低的,像是一只害羞的鸵鸟,可人极了:“云嫣,你快别取笑我了。之前我还误会他是你的……后来我仔细观察了,觉得应该不是,我才……” 云嫣也不知道自家兄长对薛真真是否有意,不过她还是没有再卖关子,如实跟薛真真道:“抱歉,之前隐瞒了你。其实那位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他名霍云耀,你之前或许也曾听闻过他的名字……” 霍云耀,乃是京都上流富贵公子哥里,有名的“傻子”。 云嫣忙道:“但是如你所见,我哥哥如今已经大好了,就是心性和行事风格,还是有些纯稚……” 薛真真万万没想到,她这平生十六七岁,头一回动心,和小姐妹打听对方名姓,结果打听到了人家亲妹妹头上! 薛真真感觉又是羞窘,又为他和云嫣真的并无任何暧昧关系感到欢喜。 云嫣耳力极好,听到不远处,有道熟悉的男声在唤她:“嫣儿?妹妹?” 正是薛真真刚打听过的霍云耀。 想来是霍云耀看她和薛真真出了明华殿,怕有人跟上来骚扰她,也跟出来了。 只是霍云耀走岔了一条小路,如今正在云嫣和薛真真隔着一丛花木的另一条小道上。 他感觉听到了云嫣的声音,但是又听不真切,于是干脆叫唤起她的名字来。 云嫣忙提高了声音道:“哥哥,我们在这儿!” 霍云耀快步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然后纵身一个翻越……就顺利来到云嫣和薛真真面前。 就在这时,还有一道熟悉的男声从云嫣和薛真真还没走到的□□另一端传来:“嫣嫣,原来你在这儿。” 薛真真看着男人身上红白二色,绣着四爪金龙的锦袍,猛地捂住了嘴,才止住了到了嘴边的惊呼。 而霍云耀,则是也听出了男人熟悉的声音,对他的面容也并不觉得陌生。 这人,不久前还以“卫鸣濯”的身份借住在他们府上。 霍云耀一脸警惕戒备地护在云嫣身前,低声道:“大殿下,您这是何意?请不要随便乱叫我家妹妹的小名,以免影响她的清誉。” 容灼只定定看着云嫣,一惯冷淡的脸上,对上云嫣,眼神里却满是柔和。 哪怕是薛真真,也能看出这位对云嫣,很不一般。 云嫣拉了拉霍云耀的袖子:“哥哥,我和他说说话,你帮我陪陪真真吧。” 说着,云嫣绕过霍云耀,脚步雀跃地走到容灼跟前,十分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拉容灼的手。 容灼脸上绽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反手把云嫣的小手握住,与她十指相扣。 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这二人之间的浓情蜜意。 霍云耀一脸妹妹要被狗男人抢走了的不爽,可偏偏是他妹妹先动的手…… 霍云耀只得转过身,眼不看为净,并气呼呼地低声叮嘱道:“你们小心点,不要被别人看到,还有,不许做什么更过分的事!” 然后云嫣就被容灼拉着在□□跑了起来。 男人带着她七拐八拐,好一会儿,到了一处僻静的宫苑,容灼施展出轻功带着云嫣一跃而起,飞到了屋顶上。 整个皇宫的建筑,几乎都尽收眼底。 在这里,没人能看到他们。 但云嫣还是不放心,说道:“刚才我们跑过来的路上,说不定有人看到我们了。” 容灼却道:“看到就看到,今天宫宴之前,我就已经向父皇请旨,请他给我们赐婚了。他说要今晚见见你,再决定是否答应我。” 好家伙!云嫣没想到容灼直接跟皇帝来了记直球。 云嫣忙追问道:“那陛下要是不同意呢?” 她被退亲三次的事,她就不信皇帝不知道…… 若是皇帝派出玄御卫去查,怕是连她在落秋别院,对容灼做了什么,他都能查得一清二楚。 一个霸王强上弓了他最疼爱的儿子的女人…… 皇帝不给她判个流放三千里,都已经是仁君了。 容灼抓着云嫣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轻笑道:“我跟他说,如果他不同意,那我也宁愿不要皇长子这个身份了,我这次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就是能有足够的资格,名正言顺娶你为妻。” 云嫣:…… 这男人,简直就是个狼灭! 不过,她喜欢! 第51章 云嫣听了容灼的话,感动归感动,但她很快就觉得不对,容灼该不会遇到她,就变成了个恋爱脑吧,这还要怎么去争帝位? 云嫣不希望因为她的出现,让容灼失去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云嫣问道:“那要是你父皇还是不同意呢,难道你真不做这个皇长子了?” 容灼揽住云嫣的肩膀,说道:“说出来可能会让嫣嫣你失望。美人和江山,我都想要。” 顿了顿,容灼才低低地缓声继续道:“可我刚回到皇家,没有任何足够的背景支持,不能表现出对那个位置太强烈的野心,也不能表现出当年害了我和母后的人太强烈的复仇欲。因此,我要让他觉得,我是个更加看重感情的人,这其实会让我父皇对我更加亲近和放心。 只要有了那人的亲近和信任,我还需要什么支援?” 身为皇子的时候,都忌惮着兄弟会成为杀掉自己的凶手,甚至有时会先下手为强。 可真当登上了皇位,又会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尽可能和平共处。 人总是这样矛盾的。 容灼觉得,皇帝这么多年迟迟不立太子,未必是因为对能找回他这个皇长子存了多大希望,他不过是很清楚,只要立了太子,那个儿子就会成为其他儿子要集中火力杀掉的靶子。 看似重情义,实则是因为皇帝自己懦弱无能,却又什么都想要保全。 说这话时,容灼时刻注意着云嫣的真实情绪变化,生怕云嫣会真的对他有失望、反感的情绪。 说到底,他提前认祖归宗,是为了有光明正大的身份娶云嫣为妻没错,可他也同样早就想好了,如何利用“重情义”这一人设,为自己在夺嫡之事上增加筹码。 这是最真实的他,他并不想隐瞒云嫣。 云嫣确定容灼并没有因为恋爱昏了头,忘了他原本的事业线和血海深仇,反倒觉得松了口气。 云嫣轻轻靠到容灼肩膀上,说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对他人有过诸般算计,所以,只要你不是为了自己利益故意去伤害无辜的人,对我也没有变心,你就不用担心我会放弃你。” 若是只有纯善一面的人,其实也不适合以伴侣的身份待在容灼身边。 容灼打从心底里觉得愉悦,他感觉云嫣是懂他的,还十分支持他。 二人十分自然而然地在宫苑屋顶上接起了吻。 只是这个吻没能持续太久,很快就分离开。 因为云嫣听到不远处的湖边有一道惊慌焦急求助的女声:“有人落水了!救命啊!” 云嫣忽地想起一个她快遗忘的剧情…… 对了,这次宫宴,的确是有这么一出的! 落水的人,很大可能是她前阵子和薛真真一起逛街时,有过一面之缘的荀婉华。 而暗中动手,把她推入湖中的,正是她那私下已经商定婚事,还没正式对外公布的未婚夫三皇子,容锐。 如果不是容灼突然认祖归宗,这场宫宴本该晚个几天才举办,目的是为了当众宣布三皇子和荀婉华的婚讯。 如今宫宴提前举办,荀婉华应该还是如原文那般,认出了贺成毅是四年前救过她的那位男子。 而贺成毅如今胳膊其实已经完全好了,只是为了不显得太过打眼,才依旧缠着绷带,打算拖一段时间,多尝试一些偏方,再慢慢表现出好起来了,以此来保护云嫣。 但荀婉华并不知情,看到单相思了四年的心上人,如今胳膊废掉却依旧风采卓然的样子,难免表露出了一些痕迹。 容锐一如原著那般,对这个本就不喜的病秧子未婚妻,痛下黑手,才有了荀婉华今日的这场落水。 只是原文中的宫宴是晚宴,荀婉华落水时是在晚上,救起她的也是水性好的宫女,她只是大病了一场,名节并没有受损。 可今日这宫宴,却是午宴,若是荀婉华被别的男子救起来…… 云嫣脑中闪过的这许多念头,只在一瞬之间。 听到呼叫声的下一刻,她便推开了容灼,“能不能找个会水性的女侍卫去救那位小姐?” 容灼会意,立刻从锦袍内拿出一个哨子,两长两短,吹了四下。 云嫣不明白容灼此举何意,但容灼很快为她解释:“两声长的,是在召唤我身边女暗卫,两声短,是让她立刻解决当下困境。” 躲在暗处的暗卫虽然听不到容灼和云嫣在屋顶上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但容灼眼下并无任何危险还是看得出来的。 所以,这困境肯定就是不远处湖畔的呼叫声。 果不其然,等云嫣被容灼用轻功带着下了屋顶,又赶往湖边时,就远远看到落水的女子被一位身穿劲装的女侍卫救起来。 临近湖边的几条小径出口,还有几个暗卫背对着湖水的方向,阻拦其他闻声前来的男子靠近湖边。 就连容灼,都没有亲自靠近湖边,把云嫣送到另外一个女暗卫身边后,就先离开了。 今日宫宴,权贵们身边的丫鬟小厮,都是不许进宫门的,只能等在宫门外,所以兰叶和青一并没有跟着云嫣。 临走前,容灼还把自己那个小哨子,塞到云嫣手里,让她有事吹哨子,长短都可以,遇上急事就多吹几次。 暗卫们都经过专业训练,能辨别出吹哨子的人是不是他,但也知道云嫣是他认定的未来皇子妃,自然不会怠慢。 云嫣是女眷,要前往湖边,暗卫们自然没有阻拦。 负责保护云嫣的女暗卫,也没有跟得太近,而是保持一段距离,关注着云嫣的情况。 云嫣到了湖边时,被救上来荀婉华已经裹上了厚实的披风,这会儿正被一个女暗卫背起来,离开湖边。 湖边还有不少别的女眷,众人都是议论纷纷。 “荀大小姐和三皇子的婚事不是已经板上钉钉了吗,怎么会投了湖……” “听说是不小心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怎么听说,是因为荀大小姐对这门婚事不乐意,她这该不是宁死不嫁吧?” “嘘——听说是有人推她下湖的!” 云嫣过来,只是想确认一下落水者的身份,是不是如她所料。 没想到还真是荀婉华。 既已确认,她无意听这些人多言,转身就要离开时,却被魏巧柔叫住了。 “霍云嫣,你先别走。你说,该不会是有人为了坐上三皇子妃的位置,故意陷害荀大小姐,推她下水吧?” 魏巧柔语气恶意满满,很明显,她话语中暗指的这个推荀婉华下水的人,就是指云嫣了。 云嫣若是选择嫁给二皇子,登位的未必一定会是二皇子,二皇子的筹码只是更大了几分。 但若她选择嫁给三皇子容锐,柳家掌握的南疆兵权,再加上贺家手中的北疆兵权……三皇子的登位基本没跑了。 哪怕皇长子再怎么名正言顺,二皇子再怎么温和谦卑礼贤下士,掌控兵权的家族全到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再多的优势也白搭。 如今魏巧柔只能做个四皇子妃,四皇子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她以后想问鼎后宫凤位已经没了指望,但还是不忘把脏水往云嫣身上泼。 当初若不是云嫣识破她计谋,还反算计了她一把,她怎么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云嫣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 她轻轻笑了笑道:“怎么可能是我,我可是比你们许多人都晚来湖边,这可是大家都看着的。” 魏巧柔却是不依不饶道:“那荀大小姐落水时,你在哪里?我们可都没看到你,谁知你是不是亲手把荀大小姐推下水,然后趁大家还没来,就先跑了,再绕道过来的?” 这次宫宴所有的贵女都没有带丫鬟,皇帝离席后,许多贵女贵公子都离席到御花园中闲逛散心,抑或是偶遇心中的那个她/他。 荀婉华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出来的,站在湖边赏景时,却有人从背后推了她——她也没能看清那人是谁,只知道应该是个女子。 在荀婉华落了水后,又路过此处的宫女看到她,才大声呼叫。 这是刚才荀婉华被女暗卫救上来,清醒过来后,就第一时间说出情况,有些赶过来得早的贵女离得近,听到了。 听魏巧柔这么一说,不少贵女看向云嫣的眼神都有些怀疑:“对啊,我们刚才在御花园那边散步,根本就没看见霍大小姐你。” “霍大小姐你刚才去哪里了?” “霍大小姐,你身后的裙摆,好像有处沾到了灰?该不会是推了荀大小姐下水后,慌忙往僻静处逃走,才沾上的吧。” 一下子,云嫣简直成了众矢之的,百口莫辩。 云嫣自认也没做什么,殊不知,光是她今晚的艳压群芳,还有宴席上几位皇子、还有不少贵公子频频看向她的视线,就让这些贵女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 哪怕知道云嫣很可能是无辜的,她们也不介意给云嫣泼点脏水,以发泄她们心中对她的无法摊到明面上来说的嫉恨。 因为此处落水的荀婉华和救人的女暗卫都已经从僻静的小道离开好一会儿了,暗卫们也就不再阻拦男子们前来湖边。 霍云耀和贺成毅第一时间冲了过来。 刚才离得不算远的他们,都听清了那些贵女对云嫣的指控。 二人一左一右,挡在云嫣面前。 尤其是上过战场的贺成毅,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慑人气势:“诸位这是在干什么呢?指责我表妹?你们可有人证或是物证?若是没有,这可是污蔑!” 霍云耀更是气得恨不得把这些胡说八道的贵女统统都扔下湖里去喂鱼,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意气行事,否则反而会给云嫣招惹来麻烦,他沉着一张脸把云嫣拉到身后,保护的姿态十分明显。 速度慢一些,比霍云耀稍晚几许赶到的薛真真,更是直接把这些贵女心里那些不可告人的小九九都给扒了干净:“你们不就是嫉妒云嫣比你们长得漂亮,比你们受欢迎吗?你们嫉妒的嘴脸,衬得你们越发的丑陋难看!” 云嫣其实根本没把这些人段数这么低级的泼脏水放在心上,诬陷一个贵女谋害另外一个贵女,肯定是要有实证的,不是靠她们嘴上哔哔几句就能定了她的罪名。 因为根本不在一个段位上,她都懒得去辩驳。 但看着两位兄长和小姐妹维护她的样子,云嫣心里还是暖烘烘的。 眼看云嫣不再是孤身一人,不好欺负了,众贵女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污蔑她的话。 可还是有人混在人群里小声道:“啧,我们是比不了霍大小姐,受一点点委屈,就立刻有两个护花使者贴身相护呢。” “贴身”两个字,故意被这人加重了语气,好像挡在云嫣身前的贺成毅,抓着云嫣胳膊的霍云耀,都和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似的。 许多贵女都认不得几乎在公众场合露面的霍云耀,看他和贺成毅坐在一起,就把他当成了贺家的亲戚。 贺成毅是北疆回来的贺将军的儿子,贺小将军。 因为他那条“废了”的右胳膊上面的白色绷带太明显,哪怕贵女们以前没见过他,也是听说过他的。 要不是贺成毅明显废了一条胳膊,以前有再多的功勋,以后也不可能被重用了,否则,手握兵权的贺家嫡长子的身份,他本来也会是贵女圈子中即为抢手的夫婿人选。 如今贺成毅都是半个废人了,某些人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在贺成毅面前都阴阳怪气的。 谁知,贺成毅却是直直锁定背后说了刚才那句话的人,目光如炬,沉声道:“我认得你,大理寺卿家的常小姐是吧?但愿你以后遇到受委屈的时候,都没有任何人相护。” 这常小姐,是魏巧柔的姨表妹,一向是魏巧柔的跟班,对她唯命是从。 被贺成毅直接点穿身份,常小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尴尬,对于贺成毅的“祝福”,也无言以对。 霍云耀这回也忍不了,也跟着开口怼道:“我护着我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妹妹怎么了?不该吗?常小姐是吧,你给我出来,好好说道说道。” 说完,霍云耀还加了句:“你放心,我一般不打女人,除非那人实在太欠揍,我忍不住。” 常小姐听得此言,先是震惊,没想到云嫣那个傻子哥哥,居然真的治好了傻病,之前她就听闻过此事,还以为只是谣言。 听说这霍云耀之前还傻里傻气时,只要听到有人说云嫣坏话,他就要上前把人痛揍一顿,可恨的是他力气还十分大,一个打人家四五个,也能靠着一身蛮力占据上风,她一个堂哥就曾经挨过霍云耀的揍。 现在他的傻病看起来似乎治好了,喜欢打人的毛病却不知道有没有治好。 常小姐哪里还敢出来,连忙躲到魏巧柔身后,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一时间,许多贵女看向霍云耀的眼神,也是震惊中还带着几许忌惮,不约而同地齐齐后退了几步。 薛真真气得,忍不住叉着腰骂道:“呸!常芳茹你可要点脸吧,还两个大男人欺负你,明明是你们一群人欺负云嫣在先!说不过就开始耍无赖了是吧?” 云嫣拉了拉薛真真,还有自家也是一脸恼火的哥哥道:“好了好了,你们快别气了,为了一群要么没睡醒要么喝高了的人几句胡言乱语生气,何必呢?难道她们说一句我杀人放火了,这事就真是我干的了吗?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信的。” 顿了顿,云嫣继续道:“你们不是都很好奇,刚才荀大小姐落水时,我去了哪里吗?” 知道云嫣是被容灼拉走了的霍云耀和薛真真不约而同制止道:“嫣儿!不要说!” “云嫣!你没有义务要告诉她们!” 云嫣心想,容灼都去请皇帝赐婚了,只要皇帝还想认他这个儿子,多半是会顺了他的意的。 赐婚给皇长子做正妃,这么大的殊荣,哪怕是霍家,也没有什么理由能拒绝。 容灼跟她坦白了,在提前认亲后,他有利用对她的感情,在皇帝那边刻意扮演出一个重情义好儿子的形象,可云嫣也知道,他的确是为了她,才会提前这么多认祖归宗的。 她作为女朋友,似乎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主要是,她想这么做。 云嫣脸上绽放出几许欢欣雀跃的笑容:“因为,我和我心仪的人,一起躲在某处赏花了呢。” 在大周朝,民风开放,女子遇到喜欢的男子,大胆示爱也不算什么奇事。 长辈们也心照不宣,给年轻人们多制造一些相处的契机。 只是在贵女中,大家都比较矜持,像云嫣这般坦然在众人面前承认她有心仪的人,还和他一起赏花了…… 妈哒她们居然觉得更嫉妒她了是怎么回事?! 云嫣长得好,家世好,明明已经被退亲了三次,居然还能和心仪的男子一起在御花园里赏花! 这说明那男子多半也是对她有意,才会在皇宫御花园中与她同游! 众人心中还生出了一个新的疑问——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 离开皇宫时,云嫣和长宁郡主,还有薛真真薛夫人母女,又被内侍用步撵送出到宫门处,等候多时的丫鬟和马车立刻迎了上来。 待上了霍府马车,车厢内只有长宁郡主和云嫣,长宁郡主没能忍住,立刻低声询问云嫣:“嫣儿,那位大殿下,可是前些日子到我们府上借住过的……” 长宁郡主没敢说全,这猜测实在是荒谬,她宁愿是世界上恰好有长相比较相似的人,也不愿相信他们就是一人。 可那位看向云嫣的眼神,还有女儿不时与那位视线交汇时,二人神色间的熟稔,却是做不了假的。 云嫣有些无奈道:“娘,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就是你想的那样。” 第52章 长宁郡主记挂着这还是在外面,不方便谈话,忍着没有继续多问。 待一回到霍府,长宁郡主就把云嫣带到主院的书房。 安阳伯和霍云耀是骑马回来的,速度比较快,已经先回到了,父子俩一看到云嫣和长宁郡主回来,也跟着进了书房。 云嫣:……这三方会审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容灼的真实身份事关皇家秘辛,在他认祖归宗之前,她肯定是不能随便透露给任何人的,知道得太多,也不是好事。 容灼主动认亲后,云嫣倒是有想过要不要说,但她家人肯定会奇怪她怎么会知道这种秘事? 若是他们不信她说的话,继续深入调查,怕是连她之前在落秋别院,对容灼做过的“好事”都能查出来…… 虽然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但晚点说能少几分被寻根究底的风险,云嫣就拖到现在了。 亲眼见过容灼,发现他和卫鸣濯的诸多相似相同之处,他们才会相信这二人真的是同一人,也不会再去过多追究以前的事。 然而到底是云嫣隐瞒家人在先,她只得低着头,一副懊恼自责,可怜巴巴的模样:“我错了,我的确之前就因为某些缘由,知道了容灼真实身份之事,但我不敢告诉你们……” 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长宁郡主气不打一处来,但又能理解云嫣知道这种皇家秘事,也不能随便和人说,哪怕他们是她的父母亲人。 长宁郡主:“你,你……唉。” 再多的气,对上云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也消了大半,哪怕她很清楚云嫣这是故意装出来的。 安阳伯也舍不得过多斥责云嫣,在他看来,自家女儿单纯善良,都是容灼那小子心机深沉,哄骗了他们家女儿。 安阳伯道:“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这些事,而是以后怎么办?嫣儿,你可是还心仪那位……” 说起来,云嫣的家世,靖国公之孙女,贺将军的外孙女,郡主和伯爷的女儿,身份确实不低。 可她偏偏有个退亲了三次的极差名声在,若想嫁进皇家,按理来说,最多只能做个侧妃。 长宁郡主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一脸恨铁不成钢道:“嫣儿,无论如何,我们霍家的女儿,不许去给人做小。你就算再喜欢他,也给我绝了这念头。” 更何况,她若是给容灼做侧妃,不仅仅是做小而已,还会把霍家和贺家,都牵扯到他们原本无意的夺嫡之争中。 三四年前,他们家连二三皇子正妃位都不稀罕,怎么可能愿意为了一个侧妃位去站队。 霍云耀也道:“嫣儿,大不了你不嫁了,招婿上门,犯不着去做啥唠子侧妃。” 云嫣弱弱声道:“那,要是正妃之位呢?” 一家人都静了静。 长宁郡主最先道:“他是这么跟你说的?为了争取我们霍贺两家的支持,他可真是舍得!” 安阳伯还是皱着眉道:“那他也可以有两位侧妃,无数妾室,嫣儿,你真的能接受这样的委屈吗?” 霍云耀也道:“对啊,嫣儿你以前不是曾说过,你以后要嫁的夫君,要像爹爹对娘亲一样,只许专宠你一人,否则宁可学昭荣表姨母……” 休夫,养面首。 霍云耀没往下说,但大家都知道下面是什么话。 云嫣更小声道:“他答应我不娶侧妃,也不会有通房妾室。” 安阳伯:“不可能,他肯定是在骗你!” 霍云耀:“没想到那家伙装的人模狗样,背地里居然是这种人!” 长宁郡主:“据我所知,当今那位……当初娶姜皇后时,也保证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现在呢?” 后妃争宠,设计种种暗杀手段,逼得姜皇后自尽。 庶子当道,容灼这个嫡长子反倒成了最弱势的一方。 云嫣:“正是因为他深受其苦,所以我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那位做不到的事,不代表他也做不到。” 云嫣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霍家人哪能不明白,她就是心系容灼,非他不嫁了。 长宁郡主长长叹了口气,道:“若他真的肯许你正妃之位,再说其他吧。” 安阳伯也道:“对,说得再好听有什么用?像我,都是用行动证明我对你娘始终如一的。” 在他们看来,云嫣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他们并不相信容灼真的能做到如此地步。 云嫣:“可是当年娘亲嫁给爹爹时,不也很多人不看好爹爹,觉得他做不到始终如一吗?” 一时间,长宁郡主和安阳伯竟然无法反驳。 他们都看出来了,云嫣是真心喜欢那人,他们做家人的,铁了心阻拦,说不定真的可能会让她错失良缘,以后一辈子都怨他们。 霍云耀忽然道:“口说无凭,除非他愿意签下一份承诺书,若是他日后变心纳小,嫣儿你可以无条件与他和离。并且要签字,按上指印。” 云嫣一听,眼前一亮:“好啊好啊,还要多加一句,若是他负我,他的家产得给我一半。” 以后容灼多半是要当皇帝的,他的全部家产她不敢想,但是一半还是得争取的。 渣男出轨,她不让对方净身出户,就已经是仁慈了。 长宁郡主和安阳伯没想到,自家女儿虽然心系那小子,却一点也没改变财迷的属性。 看她还知道为自己着想,二人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 长宁郡主:“疯了,他肯定不可能同意的。” 安阳伯道:“如果是我,想娶宁儿,我就同意,嘿嘿。夫人你看,当初岳母要求我把所有家财都交给你管,我还不是同意了……” 若非如此,当初贺家也不可能愿意把贵为郡主的女儿,嫁给安阳伯这么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 长宁郡主白了安阳伯一眼:“当年你的那点家财,还没我嫁妆多呢!” 云嫣想起容灼还和她私下说过,他娶她只是我为了她,并不要求霍、贺两家站队。 原文中,容灼也的确不是靠掌握了兵权上位的,而是他得了皇帝、朝臣、民众的民心,还靠着自身高超的武力值,成功逃过二、三皇子势力一次又一次的暗杀,甚至还成功反杀他们。 边疆的大军想回朝,除非皇帝死了群龙无首,不然根本进不了关,属于远水救不了近火,就是一个象征意义,威慑作用。 不过,这些问题,她就不和家人多说了,她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且等定了亲,以后容灼与他们说吧。 想到定亲,也不知道赐婚的圣旨什么时候来,估计还得等个几天吧? 云嫣又是期待,又是羞涩地想。 谁知,云嫣才刚从汀兰苑的书房出来,就听到有小厮跑着过来道:“圣旨到!” 长宁郡主和安阳伯惊讶地互相对视一眼,嫣儿前脚才和他们说了,容灼那边就算去请赐婚圣旨,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吧? 他们自家人眼中,云嫣自然是千好万好,可在皇帝眼中,对待他亏欠颇多的嫡长子容灼,自然想给他娶个样样完美的媳妇,云嫣家世容貌都好,就是这名声…… 而皇家,向来最注重的就是名声。 也说不定这次的圣旨,是有什么别的事……或许不一定是正妃。 不过,一家人还是连忙往霍府正厅赶去。 路上,长宁郡主问那小厮:“来送圣旨的是哪位公公?” 哪怕同样都是赐婚,若是不受宠、不被皇帝所喜的,比如前几天的把魏巧柔赐给四皇子为正妃,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公公去宣读的。 之前赐魏巧柔给容桓做二皇子正妃时,去宣读圣旨的,则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大内总管张德英,张公公带出来的徒弟,小李公公,也是皇帝身边十分得用的红人。 小厮结结巴巴道:“为首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公公,他说他姓张,还有一位小李公公……还带着两个大箱子。” 长宁郡主:“???” 那位姓张的公公,该不会是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张德英吧?! 安阳伯也想到了,说道:“不可能是那位张公公,小李公公都来了,主太监应该就是他,他或许只是敬重老前辈……” 但他说是这么说,心里却不怎么确定。 云嫣不了解这些,但看父母都加快了脚步,她只得也赶紧跟上。 霍云耀则是有点淡淡的不爽,他这么善良可爱的妹妹,那么快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了吗? 不少人家嫁女前,准大舅子都要教训一下妹妹未来夫婿的。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 霍家人都在想着接圣旨的事,没人知道霍云耀脑子里正在想着要怎么花式教训那位尊贵的大殿下,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很快,霍家人到了待客的正厅。 张德英带着他的徒弟小李,一起在正厅等着了。 长宁郡主和安阳伯对视一眼,心里都是咯噔了下,说不定,还真的是皇长子的正妃位? 张德英笑眯眯着和霍家人打了招呼,并不急着马上宣旨,而是等霍家下人准备好接旨时下跪用的软垫,才拖长了调子,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阳伯霍长楷与长宁郡主贺宁之嫡长女霍氏云嫣,温婉恭谦,贤良淑德,品貌俱佳,待字闺中,与皇长子容灼天造地设。特将其许配给皇长子容灼为正妃,择良辰吉日大婚,钦此。”注① “霍小姐,接旨吧!” 张德英笑容满面,双手将圣旨递到云嫣身前。 云嫣双手接过圣旨,跟着父母一起谢恩。 待霍家人起身,张德英上前拱手道贺:“恭喜安阳伯和长宁郡主二位了!” 张德英的徒弟,小李公公也跟着宣读了一道皇帝的口谕,只是口谕,皇帝特许霍家人无需下跪,说明他们带来的两口大箱子,是皇帝从自己私库赏给霍家的谢礼,感谢霍家之前对皇长子容灼的关照。 一箱子是三千两白银,一箱子是各种珍稀的珠宝首饰古玩,看着十分精巧,多是女儿家喜欢的。 很明显,银子是准备给霍家人的,珍宝是给云嫣这个准儿媳的。 不过,这些话不能放到明面上说,容灼虽以卫鸣濯的假身份进了京,先是借宿霍家别院,后又借宿霍家,但见过他伪装后的模样的人都极少,皇帝也不打算把容灼的这一层假身份公之于众。 霍家人都很识趣,心照不宣,没再多提。 等送走张德英和小李等人,霍云耀小声哔哔道:“他承诺书还没签呢,就先让他爹下旨了,真是阴险狡诈!” 安阳伯:“耀儿放心,我们必须得让他先签了这承诺书,否则后面的流程,我们能拖则拖!” 云嫣则是看着满满一箱子的珍宝,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家娘亲。 长宁郡主无奈道:“两箱子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第53章 云嫣之前捣鼓了好一阵,本来想研究各种护肤品,发展一下事业线,结果意外开发出了便于携带和使用的治愈清泉。 前些日子,他们一家去长房算旧账,云嫣她一下子进账三万两,手头宽裕,也就懒得继续搞什么护肤品了。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她手上的治愈清泉流本来就供不应求,自家人和容灼都不够用的。 如今有了个皇长子未婚夫…… 云嫣顿时体会到了女明星加入豪门的那种快乐。 如今她大概算傍上了古代最牛X的豪门? 云嫣其实小金库已经十分充盈了,如今再加上这两大箱子,尤其是珍宝的这一箱,很多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皇家特供品。 云嫣一下子从小富婆变成了大富婆。 不过,钱总是不嫌多的,云嫣决定拿手上的小金库多买几个地段好的铺子和庄子,她是不擅长投资做生意,但做个快乐的包租婆还是可以的。 虽然爱财,但云嫣还是忍着肉疼,分了一部分给父母兄长。 银子,各给他们五百两,珍宝,也随他们自己随便选几样。 长宁郡主拒绝了银子,只挑选了一匣子上好的珍珠。 安阳伯倒是想要银子,但收下也是归媳妇管,于是他也不肯收银子,在珍宝箱里挑了一副他喜欢的名画。 霍云耀则是什么都不肯要,说他没地方花银子,也不喜欢珍宝。 云嫣选了一匣子珍珠和一匣子各色宝石,塞给霍云耀,说道:“哥哥,你自己用不上,但我未来嫂子用得上啊,你可以拿来送给她。” 霍云耀不肯收,耿直道:“我不想娶妻,娶妻了就得跟爹一样,每个月月例比我现在还少呢。” 安阳伯胸口中了一箭,拍了一下霍云耀的脑袋:“瞎说什么呢你!你就不会娶个温柔点不管你钱的媳妇吗?” 长宁郡主揪着安阳伯的耳朵:“老爷,你这是嫌弃我不温柔,还管你钱?” 一不小心踩了雷的安阳伯:“啊,啊,夫人轻点,我没有那个意思……有什么话,我们回房再说行不?” 长宁郡主“哼”了一声,带着安阳伯先走了。 云嫣看着还是满箱的银子,还有只少了一点点的珍宝,心中一本满足。 这些银子珍宝的确是她这阵子努力扭转和容灼的关系,才挣来的,她应当居首功,所以其中的大头她就收下啦! 云嫣从珍宝的那个箱子中,挑选出一些她近日用得着的,剩下的就都让人搬到她云霞居的私库里。 当然,云嫣收钱收得心安理得,主要还是因为云嫣看过长宁郡主的私库,知道她娘亲是个超级大富婆,身家是她的百倍。 她爹……呃,他有再多的钱也没用,反正都归她娘管,每个月月例是固定的。 说起来,霍云耀反而是全家最穷的一个,不过身为男子,他吃喝用都在家里公账出,又不用什么首饰胭脂水粉,除了给家里人送礼,基本没有多少要花钱的地方。 可今时不同往日,霍云耀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云嫣硬塞给他的两匣子珍珠和宝石他不肯收,云嫣只得先自己放着了,以后霍云耀需要了再给他。 说到哥哥的亲事,云嫣顿时想起了似乎对她哥有意的小姐妹薛真真,也不知道哥哥对她有没有好感? 云嫣看爹娘都走了,于是一脸八卦地问霍云耀:“哥哥,今天我和容灼离开后,你和真真相处得怎么样?” 霍云耀认真回想了一下,才回答道:“薛小姐应该是生病了,她脸一直红彤彤的,很可能是发烧了,我劝她有病就要去治。可她非坚持说自己没病,不需要治,简直就是那个什么……讳疾忌医,妹妹你可千万不要学她这一点。当然,薛小姐其他方面还是很好的。” 今天在湖边,那些贵女污蔑云嫣,薛真真帮云嫣怼了她们,妹控霍云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觉得妹妹这闺蜜人还是很不错的。 也不同于那些闲着没事,就喜欢背后乱嚼舌根搬弄是非的贵女,性子直率泼辣,十分可爱讨喜。 不过,哪怕霍云耀不太懂男女情爱之事,也知道不能私下随便议论别的贵女“可不可爱,讨不讨喜”。 云嫣为自家哥哥钢铁直男的思维感到十分无语……薛真真那明明是遇到心上人,害羞才红了脸,他居然一本正经劝人去看病吃药! 小姐妹的这一次芳心萌动,说不定已经转变成心碎失望了。 云嫣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无奈道:“算了,哥哥你回去休息吧。” 她哥只是一个十八岁的青春期大男生而已,还是没开窍的那种。 也罢,既然他自己都不想找媳妇,那就随他吧,男人可以先立业再成家。 云嫣回到云霞居,换下参加宫宴的衣服,卸了妆,睡了个下午觉。 在云嫣睡午觉时,她被赐婚为大皇子妃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上流圈子,甚至连民间民众也都在议论此事。 云嫣从来不是在意其他人说什么的人,再说了,这次她可算得上是扬眉吐气,那些觉得她绝无可能高嫁,若想高嫁也只能给人做妾,等着看她笑话的人,这回怕是要气死了。 此外,不少人应该都会很同情容灼,觉得他不是在皇帝身边养大的皇子,就是不得圣心,居然给他指派了她这么个声名狼藉的正妃。 那些参与了夺嫡,甚至已经站队二三皇子阵营的人,则又是另外一番想法,他们觉得,皇帝这是有意要扶持皇长子当太子,所以才给他找了这么个外祖家有兵权,祖父家有威望的正妃。 舆论、声名,那都是当权者可以随意操控的东西。 整个朝堂,都因为容灼和云嫣的婚事,暗潮涌动起来…… 第54章 次日一早,容灼前来霍家登门拜访。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以“卫鸣濯”的远房表侄假身份,而是以皇长子的真实身份。 还有一个霍家准姑爷的身份。 容灼前来,先是去拜访了安阳伯和长宁郡主,然后,和安阳伯在书房聊了许久,才出来花园,准备去湖心亭见云嫣。 虽然定了亲,但长宁郡主心里气恼容灼之前的欺骗,并不同意容灼去云嫣的云霞居。 这门婚事已经板上钉钉。 云嫣被赐婚给嫡皇长子为正妃,这样的荣耀,不是谁都能有的,霍家若无正当理由是无法退婚的,否则就是抗旨不遵,哪怕皇帝看在贺将军和靖国公的面子上,不惩治霍家,云嫣以后也别想再说亲了。 当然,能让霍家人真正愿意松口的原因,还是这次容灼登门前来,诚意极大。 容灼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签下安阳伯提前准备的“承诺书”——他若是负心纳小要分云嫣一半家产的版本,还按了指印。 容灼明着说,他的确有意夺位,因为他身在这个位置上,他不争就得死,但不会要求霍贺两家提供财力物力人力上的支持。 说是这么说,但真有需要用到霍贺两家人的地方,他们怎么可能真的袖手旁观? 只是容灼把这话说在前头,就让人觉得他求娶云嫣是出自真心,而不是看上了她背后霍贺两家带来的助力。 安阳伯和长宁郡主之前一直嫌弃“卫鸣濯”身份家世配不上云嫣,如今对方家世太好了也愁人。 然而小年轻俩已经心意互通,他们做父母的,也不好棒打鸳鸯。 长宁郡主道:“连最上面那位都妥协了,我们还能怎么地?” 安阳伯道:“可不,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能做的,就是万一嫣儿受欺负了,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长宁郡主:“他敢!” 安阳伯:“嗯嗯,他肯定不敢!” - 花园里,眼看快到了云嫣所在的湖心亭处,容灼却被半路跳出来的霍云耀拦住了。 霍云耀道:“大殿下,你想娶我妹妹,你还得过我这一关。” 容灼好脾气道:“不知道大舅哥有什么指教?” 霍云耀:“呸呸,别叫我大舅哥!你还没娶到嫣儿呢!当初你住进丰泽苑时,我脑子还不太清醒,让你叫我哥,你居然还真的叫了……你小子是不是从那时起,就在打我妹妹的主意了?” 霍云耀后知后觉地质问道。 容灼:“你要这么想,也没错。霍兄弟要是心里气不过的话,我站着不动让你打一顿消消气也行。” 霍云耀:“我是气不过,但不用你让,你只管使出全力来,若是打不赢我,别说娶我妹妹,今天你都别想去见嫣儿。” 容灼虽然昨日才在宫宴上见过云嫣,还把人带到宫苑屋顶上,卿卿我我了一小会儿,但真的只有一小会儿。 好不容易心上人成了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容灼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见到云嫣。 听得未来大舅子如此豪言壮语,容灼知道他力气比寻常人大几倍,也不再和他客气,说道:“好,那我就如霍兄弟所言。” 当然,师从天下第一高手,并且除了他的师父再未遇到敌手的容灼,对上霍云耀,也不可能真的使出全力。 他先是只用了三成功力。 霍云耀也只用了三成的实力,在他看来,曾经在他们府上养伤的“卫表哥”,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文弱书生,他嘴上说得狠,但也不敢真把容灼打出重伤来,否则他得被责罚不说,妹妹也会怨怪他伤了她的心上人。 二人都想着速战速决,不被云嫣发现,也就没找什么演武场,直接在离湖心亭还有几百米的一道围墙前的空草地上,互相交起手来。 霍云耀这些日子经过祖父靖国公和表哥贺成毅的指点,搏斗技巧已经进步了许多。 然而,对上真正的武功高手容灼,他却还是完全不够看。 才过了几招,霍云耀发现这个准妹夫,根本不是什么病弱书生,甚至比他最觉得最厉害的大表哥贺成毅还要厉害得多。 霍云耀收起轻视,郑重以待,拿出全力以赴。 容灼也发现了霍云耀态度和出招力道上的转变,但他却依旧只保持三成实力的水准。 如此一来,他还是能避开霍云耀绝大部分攻击,可却“一不小心”,被霍云耀一拳砸在脸上。 下一刻,容灼的嘴角立刻溢出一丝血来。 霍云耀立刻懊恼的停下手:“你怎么不躲开?以你的实力,明明可以避开的!” 容灼轻轻抹去唇角的血:“大舅哥不就是不爽妹妹被我抢走,想要揍我一顿出气,并且让我知道,我要是敢对你妹妹不好,你以后会打得更凶吗?我已经领教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嫣嫣的。” 霍云耀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全被他猜到了:“你,你知道就好。” 因为已经把尊贵无比的大殿下揍到吐血了,可霍云耀心知肚明,是容灼让了他,他才会得手的,霍云耀也不好再抓着“你没打赢我”这点不放。 霍云耀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你实力比我强,力气也不比我小,刚才有很多机会可以攻击我却没有出手。不过我只是起步晚了一些,再过几年,我就不需要你让,我也能凭实力打赢你。” 容灼:“好啊,我拭目以待。” 霍云耀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明明是明面上的赢家,却并不觉得开心。 霍云耀一离开,云嫣就从围墙后走了过来,拿着帕子递给容灼:“你没事吧?就算你要让着我哥,也没必要真让自己受伤啊!” 容灼道:“没受伤,我用手格挡了下,卸了他的力气,拳头落到我脸上时,力道已经很轻了,我就是故意咬破了提前藏在嘴巴里的一个小血囊,大舅哥性子好胜,若非如此,他还不知道要缠着我打到什么时候。” 云嫣让容灼张开嘴巴检查了一下,发现还真是像他说的。 她没好气道:“你没事在嘴巴里藏血囊做什么?” 容灼低声道:“没事在我父皇面前装一下虚弱期,吐血什么的……” 好让他升起愧疚、怜悯之心。 让他看看,不仅他的母后被那些人逼得自尽而亡,他这个侥幸活下来的长子,也被他后面的那些女人害得现在都还在承受奇毒折磨。 云嫣没想到,容灼狠起来,连自己亲爹都骗,不过他本就对间接导致他和他母后悲剧命运的皇帝,心存怨恨,本该独属于姜皇后他的宠爱,被皇帝分给了许多人,也不能怪他如此。 云嫣道:“你受苦了。但他若是当你真那么虚弱,他会不会不再考虑位置传给你……” 当皇帝的人,怎能有如此致命的弱点?原文中,容灼虚弱期这一点,可是从来都藏得好好的。 如今,容灼已经试验过,在虚弱期时每日服用一治愈清泉,他的实力会由全盛下降到六七成,并不是毫无自保之力。 需要对敌时,他只要立刻再吃一枚治愈清泉制作而成方便携带的解毒丸,还能把实力短暂提升到七八成,就算遇到打不过的群攻,逃跑总不成问题。 可以说,容灼已经基本没有虚弱期这个缺点了。 容灼道:“正是因为因为我表现出有虚弱期这个致命缺点,我父皇才觉得我最没有攻击性,不是来抢他的位置的,对我更亲近,想要多多弥补我。而其他两位,打听出我这个弱点后,肯定会借我这个弱点对我出手……” 可他们并不知道,容灼的虚弱期,还是比他们牛叉很多倍。 云嫣顿时明白了,这是一个容灼故意放出来钓鱼执法的破绽。 不得不说,容灼玩起心机来,是真的超溜。 容灼抓着云嫣的手问道:“嫣嫣,你会害怕这样的我吗?我对谁都习惯了伪装、算计和利用……” 云嫣:“但是你对我,一直都是坦诚出你最真实的样子的呀。我也是如此,我们都知道,彼此不那么好的一面,谁也不嫌弃谁。” 容灼发现云嫣的真实想法也是如此,顿时心里暖哄哄的,对云嫣道:“嫣嫣,我其实还是有一件事瞒了你。我想尽快把你娶进门,等成亲了我再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 ——他拥有能感知他人真实情绪的特殊能力。 等他们俩正式成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夫妻,他相伴一生的爱人,他对她再也不会有任何隐瞒。 云嫣讶异,心里隐约猜到,容灼要说的,或许是文中所说过的,能助他一路避开许多算计和背叛,最终走上巅峰之位的特殊能力。 云嫣微微笑道:“好呀,等我们成亲了,我也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她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的那个让人把他迷晕和绑起来的霍云嫣,但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人,的确是他。 容灼:……什么,这丫头,居然也有事瞒了他? 不过,他能感知到,云嫣对他的感情是真挚的,这就足够了。 容灼神色柔和,期待道:“那我去催一下钦天监,选一个早一些的婚期。” 第55章 十日后,云嫣便参加了一场婚宴。 别误会,不是她和容灼的,皇家娶媳,要严格按照六礼来,婚期再怎么快,也没有十天就能办婚宴的。 云嫣和容灼的婚期,定的是钦天监选出来的离得最近的一个——正月十九。 在上元节后几天。 婚礼前三日不得见面,他们刚好可以一起相约去看上元节的满城花灯,看完花灯就回去等待几日后的婚期。 这次云嫣参加的婚宴,是国公府二小姐,霍云薇的。 因为是早早就分了府的,所以也没有说云嫣这个长姐不出嫁,她们妹妹就不能先嫁的规矩。 云嫣对霍云薇这位从来不搞事拎得清的二堂妹印象还可以,不仅提前送过去一份厚厚的添妆礼,婚宴这日,她也作为娘家人来了靖国公府。 霍云薇的夫婿是一位商户出身的举人,是她兄长在国子监的同窗,名为李元善,长相只能说周正,但人的确很有才华能干。 云嫣记得,这李元善,就是后来与容灼同期的三甲,容灼被点为状元,他则是榜眼。 如今容灼提前认祖归宗,自然不会再去参加春闱,这状元之位,多半就要落在李元善头上了。 不得不说,霍云薇选夫婿的眼光真的很准,一眼选中了一个这么牛叉的潜力股。 而霍云薇一母同胞的兄长,霍云焕,长房的庶子,云嫣的二堂哥,也在这次春闱中拿下二甲进士中的头名,也就是传胪。 原文中,靖国公早世,霍家长房算是靠霍云焕勉强撑起来了。 只是他独木难支,在朝堂上才刚展露头角,就因为不肯接受三皇子的拉拢,被容锐派的人设计摔断了腿,也葬送了仕途。 李元善则是被二皇子的人拉拢不成,就将他陷害入狱,替他们顶了一桩黑锅,被判流放千里,霍云薇听闻噩耗动了胎气,早产,一尸两命……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靖国公的身体还好好的,云嫣的大堂哥霍云辉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他们二房,霍云耀也恢复了清醒。 当然,要数云嫣的命运轨迹改变最大,成了准大皇子妃。 云嫣今日前来参加霍云薇的婚宴,就是给外界一个信号,他们二房与长房关系并没有到决裂的地步,甚至还颇为和睦。 这样二妹夫李元善,二堂哥霍云焕,以后在朝堂上,哪怕要站队,也是天然的大皇子党,二三皇子肯定不敢再随便拉拢或是陷害他们。 今日容灼没有来,但也派人送来了一份贺礼。 云嫣看着穿上自己亲手绣的嫁衣的霍云薇,心里有点小羡慕。 这两天,她也被她娘亲逼着绣嫁衣。 霍云嫣之前定亲了三次……每换一个未婚夫,就得换一件嫁衣,不然不吉利。 原主绣活是不怎么样,但也还算过得去,她绣嫁衣都要绣得吐了,结果特么连绣三件都嫁不出去……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原主选择了爆发加变态,不嫁了,养个英俊帅气的面首它不香吗,啊? 结果她头一回看上个病美男,却不料想,踢到了容灼这块铁板…… 咳咳,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霍云嫣,估计在现代过得正哈皮,现代可没有嫁衣还要新娘亲自绣的说法,豪门娶妻,婚礼礼服都是由知名设计师量身打造的。 可云嫣不一样,她得绣…… 云嫣不想绣,她连十字绣都绣不好。 长宁郡主拿女儿没办法,好在容灼知道这个事后,还又特意上门拜访一趟,表示云嫣只要绣个两针,寓意为好事成双,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云嫣得了未来夫婿的体谅,就不用纠结绣嫁衣的苦逼事了。 所以云嫣对霍云薇的羡慕,并不是羡慕她能亲手绣嫁衣,而是羡慕霍云薇有一双巧手,绣活不比那些厉害的绣娘差。 霍云薇笑道:“我这手艺是从小想着多绣点东西,补贴家用,才练出来的,我还羡慕大姐姐你呢!从小到大,还有以后婚后,都能过着宛如在蜜罐里一样顺心的生活。” 霍云薇母亲是个商户家的庶女,是有一点家底,但也不算丰厚,尤其是在处处要花钱的国公府。 嫡母刘氏面慈心黑,霍云薇在她手底下讨生活,日子可不容易。 哪像二房,只有云嫣一个嫡女,父母兄长都把她宠上天,要什么给什么。 哪怕是从来没想过要站队的霍贺两家,在知道云嫣是真心喜欢那位大殿下后,也改变了原则。 如果要支持的人是又嫡又长,关键是对云嫣还十分上心的容灼,他们愿意。 霍云薇这次成亲前,兄长霍云焕就私下和她说,婚后若有机会,也可以和云嫣多一些往来,表明她和李元善亲大皇子派的立场。 哪怕如今大皇子看起来是最弱势的一个,可他却也是最名正言顺的一个。 当朝极重嫡庶之分,只要容灼不是死了或是病得要死了,或是实在烂泥扶不上墙,就没有越过嫡长子,让庶子上位的道理。 云嫣也从霍云薇对她软和了不少的态度中,看出几分亲近交好之意。 身为庶女,她以前明知道嫡妹霍云娴不喜霍云嫣,不与她过多亲近也情有可原。 如今霍云薇表现出亲近之意,云嫣虽不敢与她推心置腹,但也不会拒之门外:“二妹妹如今嫁得好夫婿,待二妹夫明年春闱考得好功名,以后等着你的,也是蜜罐一般的日子,无需羡慕谁。” 霍云薇:“那就借大姐姐吉言了。” 很快,就到了新郎来接新娘的环节,李元善被霍云芷、霍云姣拦着,在念催妆诗。 有三甲之才的李元善,作诗那是手到擒来。 凤冠霞帔的霍云薇被喜娘蒙上红盖头,由霍云焕背着上了花轿。 云嫣刚才偷偷掂量了一下,那凤冠足有七八斤重,妈呀,顶着这么重的东西大半天,拜堂,送入洞房……那不得累死? 更何况,霍云薇是昨晚半夜起来,就开始泡花瓣澡,洗头,绞干头发,梳妆打扮了——还不给吃东西! 云嫣悄悄打定主意,她的凤冠,一定要减料,怎么轻便怎么来! 靖国公府办了嫁女的酒席,是由三房的蒋氏操办的,虽不盛大,但明面上也过得去。 不过今日前来赴宴的人,很多都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见一见云嫣这位准大皇子妃的庐山真面目,如果可以,最好再攀一下关系。 这不代表着要站队,只是维持一下面子上的和气。 毕竟如今皇上十分倚重大殿下,听说还要把中部几个水患大省水利监工的事交给大殿下去办呢。 二三皇子,最近都蛰伏安静了起来,没以前活跃了。 下面的人,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了。 云嫣对这些攀关系的,不热切也不冷淡,落落大方地敬了大家一杯酒,就以不胜酒力为由,先告退了。 她耳力极好,听到了他们私底下议论的,关于容灼要去几个水患大省监工水利的事。 这,离他们的婚期就剩两个月了,他能赶得回来吗? 水患一般发生在春夏雨水充沛之际,想要修建水坝水利,秋冬正是工期。 可冬天动工,一不小心遇上大雪,可是会冻死人的…… 此外,这一路,还会有好几波穷凶极恶的山匪拦路! 云嫣记得,原文中,今年就是有好几场雪,三皇子监工的水利工程修建成果只能说马马虎虎,在明年夏季发生了水患,水灾淹死了很多百姓,冲没了很多个家园,还发生了瘟疫。 原文中,容灼就是靠着惩治贪官、剿山匪、治水患、与瘟疫县的百姓共进退等一系列功绩,得了民心,也得到了朝堂的认可。 云嫣知道,既然这事已经传得许多人都知道了,多半是真的。 只是不知容灼迟迟没派人告知于她,许是怕她有意见,拦着不让他去。 云嫣是会担心,但却不会拦着容灼他要做的正事。 原文中,容灼还要虚弱期,治理水患、处理瘟疫,比监管水利修建危险多了,他还不是都一一熬过来了? 要是水利工程监管严格,就可以直接避免明年夏天发生的水患、瘟疫等事了,能救无数条人命。 所以,云耀要做的是,提前告知容灼他可能要遇到的危险,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以及多给他准备一些治愈能量清泉,还有她新近制作的治愈糖丸…… 想是这么想着,但想到接下来,她可能两个多月见不到容灼,云嫣就开始觉得不舍起来…… 晚上,容灼再次夜探云霞居。 兰叶和青一很识趣地退出内室,给这位曾经的表少爷,未来的姑爷让出空间。 容灼脱掉他沾了细雪的外袍,伸手来抱云嫣:“嫣嫣,两日未见,我好想你。” 云嫣却躲开了,板着脸佯装生气道:“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南下去当水利监工了?到时两个月不能见,你要如何?” 第56章 容灼听到云嫣这问话,就知道她是误会了。 这不,容灼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什么呢,云嫣又气呼呼地问:“你觉得和我说了,我会拦着你不成?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容灼忙道:“我不是怕你拦着我,而是有私心……” 云嫣:“什么私心?” 容灼轻声道:“我希望你能女扮男装,跟我一起去,但怕你不同意,你家里也不同意。” 二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两个月不见,他大概会疯掉的。 但南下监管水利工程这是正事,他不可能为了儿女私情推脱之。 云嫣没想到,容灼居然是想她一起去! 对哦,男朋友要出长差,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能跟着去呢?就当公费旅游了! 云嫣顿时高兴了:“好啊好啊,我跟你一起去,我父母那边,我去和他们说。” 天天都待在同一个地方,再怎么安逸舒适,也会生出一些无趣来,她早就想到处去看看了。 只是之前没有合适的机会,她一个未婚女子要独自出门,家里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但有容灼一起,那就不一样了。 容灼没想到云嫣居然会愿意去,他之前犹豫了许久不敢和她说,就是怕她不愿意。 他严肃问道:“和我一起去,路上条件会很艰苦,还有会有未知的危险,你真的想好了?” 云嫣:“想好了,我要去!再说了,跟你出去有危险,如今我成了你的未婚妻,那些人都知道了我对你的重要性,难道我留在京城就不危险了吗?” 二、三皇子为了增加自己成功上位的几率,肯定不希望容灼和云嫣顺利结亲,九成九会趁容灼离开的这段时间搞小动作的。 赐婚了又如何,之前魏巧柔,不也被赐婚给二皇子了吗?可如今,她却成了准四皇子妃。 云嫣脑子转得快,很快就Get到了容灼想带着她,除了不想和她分开这一点,应该还有想就近亲自护着她的想法在。 毕竟以容灼堪称绝顶的身手,再加上她的治愈能力,只要他们俩待在一起,不说所向无敌,至少保命是没问题的。 容灼激动地抱住云嫣:“嫣嫣,你太好了,为了我,居然宁愿吃长途奔波的苦,委屈你了。” 云嫣有点尴尬,这让她怎么说,她主要是想借着他的名头,顺带去旅个游? 不过,她也的确不舍得和容灼分开那么久就是了。 二人商议好,接下来就是如何说动安阳伯和长宁郡主同意此事。 次日,先是由云嫣打头阵,和父母提了此事。 安阳伯和长宁郡主都是激烈反对,她一个女儿家家,哪怕和容灼已经订了婚,也没有整天厮混在一起的道理。 再说了,就容灼那副病弱书生的模样,能保护得了云嫣?他自身都难保。 和容灼交手过的霍云耀默默说了句公道话:“容灼功夫很厉害,我远不及他。” 霍云耀也不想妹妹出去奔波吃苦,但如果这是云嫣想要的,他会支持。 霍云耀还提议道:“爹娘要是不放心妹妹和大殿下独处的话,我可以也一起随行。” 他已经十八岁,如今神智恢复,也是时候出去历练一番了。 云嫣没想到哥哥会帮她说话,是亲哥没错了! 云嫣趁机对长宁郡主使出撒娇攻势:“娘,女儿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京城,你就让我去看看吧。有哥哥和大殿下一起护着,我肯定不会有事的。娘,好不好嘛~” 长宁郡主向来宠女儿,有些扛不住女儿的撒娇攻势。 并且,她清楚霍云耀的天生大力,如今战斗技巧也学了不少,差的是实践。对于儿子想要出去历练一番,长宁郡主是完全同意的,只是不愿意云嫣也一起跟着。 长宁郡主折中道:“这两日,我让成毅私下找大殿下切磋一番,若是他能打得过成毅,我就让你跟他出门,当然,你哥也得跟着一起。” 贺成毅的手臂伤势其实已经痊愈了,这事对外没有公布,但容灼已经是霍家未来的女婿,告诉他也无妨。 容灼之前化名卫鸣濯,当初云嫣的那些除蛊资料,就是他提供的。 那阵子他在霍府养伤,身上伤势好得特别快……可见容灼也是知道云嫣治愈能力的。 若非如此,他一个皇长子,又怎会愿意娶声名狼藉的云嫣? 长宁郡主总觉得容灼多少有几分是看中了云嫣的治愈能力。 只是云嫣一副陷进去了的样子,容灼能做到许以云嫣正妃之位,还保证不纳妾,连霍家提出的他若是变心要分一半家产给云嫣,无条件同意和离的承诺书都同意了,长宁郡主也不好再阻拦。 但长宁郡主心里对容灼,还是有几分不太满意的,觉得他只是占了个皇长子身份的便宜,私底下武力值怎么可能比得上她那在战场上厮杀了七八年的外甥贺成毅? 安阳伯也跟着道:“对对,他要是比你成毅表哥还厉害,你跟着他出门,我和你娘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云嫣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居然把贺成毅也牵扯进来了。 她对自家男朋友的武力值还是有信心的,于是答应了。 云嫣说道:“在外面切磋也不方便,要不就定在贺家演武场,他现在是霍家的准姑爷了,陪我去拜访一趟外祖家,也合情合理。” 最重要的是,这样她就有理由在旁围观啦。 切磋归切磋,一个表哥一个未婚夫,云嫣希望哪个都不要受伤。 真打出什么伤来,有她在,好歹能帮忙治疗一下。 长宁郡主没好气地戳了一下云嫣的脑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怕你成毅表哥下手重了伤着他。你呀,还没嫁给他呢,胳膊就开始往外拐了,处处为他着想。” 云嫣捂着脑袋叫冤:“哪有?我也很担心成毅表哥的好吗?” 然而长宁郡主已经认定自家外甥最厉害,完全不觉得贺成毅会输。 不仅长宁郡主这么想,安阳伯是一样的看法。 倒是霍云耀:“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大殿下也很厉害,我也说不好他和成毅表哥谁厉害一些。” 云嫣把她和家人商谈的结果写信给容灼,很快就收到了容灼的回信,说他明日下午有空,会上门和她一起去贺家拜访。 …… 次日,贺家演武场。 容灼看向对面的贺成毅拱了拱手,道:“表哥,请!” 贺成毅看了眼在演武场旁边看台上坐着的祖母,亲爹,亲娘,还有姑父姑母,表弟表妹…… 他知道,长辈全都认为肯定是他更厉害。 只有他的云嫣表妹,在他上场前,一再叮嘱,让他不要逞强,实在敌不过就认输…… 表弟霍云耀只说了三个字:“他很强。” 似乎并不看好他的样子。 贺成毅本来只打算出三分力,免得容灼这位身份尊贵的准表妹夫输得太难看,如今,他不这么想了。 出招肯定还是要留一些分寸,不能下死手的,不过也仅止于此,他会全力以赴! 战场上,从来不讲究谦让,既然容灼让他先出手,贺成毅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猛地上前攻击。 让贺成毅诧异的是,容灼身形十分灵巧,只是身体稍微侧了几下,就完美躲开他的一系列攻击。 看来,这位大殿下的确有几下子! 贺成毅眼神一亮,手上进攻的动作又加快和猛烈了几分,迫得容灼必须与他正面交手…… 容灼动作还是轻飘飘的,以防守为主,只偶尔格挡几下。 长宁郡主:“我就说你表哥更厉害吧,你还不信?成毅加油!快点打败他!” 云嫣:“娘,你怎么能这样?” 她也开始给自家未婚夫打Call:“容灼加油!快别磨叽了,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容灼听到云嫣的话,原本一直防守为主的战斗风格,忽然变了,出其不意地迅猛出招,手指却是快狠准地扣住了贺成毅的喉咙,另外一只手,则是把贺成毅的胳膊反剪在身后。 贺成毅脸上满是讶异,很快,他爽朗地微微一笑:“是贺某输了。” 容灼松开手:“承让。” 看台上,长宁郡主还一脸懵逼:“这,怎么可能呢?那是正常人能有的速度吗?” 安阳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深藏不露。” 贺潜:“就算是全盛状态的我,也不及他。” 一个流落民间多年的皇子,如今敢光明正大认祖归宗,还得到了皇帝的偏爱,容灼心计胆识手段都是不缺的,如今还有着如此好身手…… 二、三皇子除非能堂堂正正打败他,否则任何阴谋诡计,都掰不倒他。 贺潜和安阳伯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容灼既然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又有这番实力,关键是他还对云嫣十分看重,他们霍、贺就算要站队,也不是不可。 云嫣看场上二人战斗结束,连忙冲上去。 先关心问候了一番贺成毅:“表哥,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里?” 贺成毅摇摇头:“没有,大殿下都是点到即止。” 说完,他识趣地退开,把地方留给这对未婚夫妻俩。 不远处,还有长辈看着,容灼不敢太放肆,只神色柔和地问:“嫣嫣,我今日表现没有让你失望吧?” 云嫣却是扑过去,直接抱住容灼的胳膊,脸上是大大的笑容:“没有失望,你超棒的。太好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南下了。” 容灼也很开心,十分想把小姑娘抱住来个热吻…… 然而,感受一旁霍家长辈的灼灼的视线,容灼忍住了,只偷偷反握住云嫣伸到他掌心里的小手。 接下来小姑娘可以陪他一起南下。 等办完这件事回来,他们很快就能成亲了…… 容灼头一回觉得,未来这么值得他期待。 云嫣也很期待接下来的旅游,当然,成亲也是期待的…… 二人眼神对视,满是浓情蜜意。 长宁郡主幽幽道:“嫣儿,女孩子家,要矜持点,你这主动扑上去抱大殿下,像什么样子?” 容灼道:“没事,我就喜欢嫣嫣不矜持……” 云嫣拧了一把容灼的胳膊:“什么,你敢说我不矜持?!” 容灼:“是我说错了,嫣嫣没有不矜持,你这是直率,真性情,可爱,总之,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霍家和贺家长辈:…… 感觉被塞了一嘴狗粮。 之前还担心容灼只是为了他们霍、贺两家权势,云嫣特殊本事才求娶她,担心云嫣嫁过去会吃亏受委屈的两家长辈,现在都放心了。 喜欢是藏不住的,并且从这容灼和云嫣的相处模式来看,云嫣还是被偏爱和迁就更多的那一个。 第57章 三日后一早,云嫣和霍云耀一起,低调地从霍府后门出来。 云嫣找庄老要了对皮肤药水,把外露的白皙肌肤和过于红润的唇色涂得暗沉许多,眉毛加粗,还在脸上加了一些小雀斑,看起来像是个雌雄莫辨的清秀小少爷。 霍云耀对云嫣这幅妆扮颇为新奇,还打趣着叫了一句:“云二弟弟。” 云嫣也用可以压沉了的嗓子喊道:“云一哥哥。” 他们俩之前就商量好了要用的假名,云一,云二,假扮成容灼的侍从和贴身小厮。 霍府后门,前来接他们的马车早就等着了,车夫是容灼的贴身随侍常寿。 云嫣笑着和常寿打招呼道:“常寿,怎么是你?” 常寿也笑道:“少爷怕派其他人,霍小姐您会不自在,就派了我过来。” 其实是因为常寿最明白云嫣对容灼的重要性,他的身手也是容灼身边人中最好的,能更好地保护云嫣。 云嫣道:“以后可不能再叫我霍小姐了,我的身份是少爷的贴身小厮,云二。” 容灼此次南行,也同样是微服私访,而不是以皇子身份出行。 常寿哪敢冲着未来的大皇子妃叫云二,只含糊道:“云二少爷。” 云嫣和霍云耀上了马车,一个多时辰后,马车驶出京城。 没多久,云嫣被叫下马车,坐上一辆低调却不失大气的大马车。 马车分为里外间,外间有两位伺候的婢女,里间,身穿月白色长袍的容灼挨着窗,正在看书。 听得云嫣进来的动静,他放下手中的书册,对她伸出手:“嫣嫣,过来。” 云嫣低眉顺眼地挪到他身边,粗着嗓子道:“少爷,我叫云二,是您的贴身小厮,不是您那位准未婚妻嫣嫣。” 容灼本想说,他能带出来贴身伺候的婢女,都是他信得过的人,在马车内不必伪装…… 但他忽然get了云嫣的意思,于是他仔仔细细又打量了云嫣几眼,配合道:“是我一时眼拙,你只是和嫣嫣长得有三四分相似。” 云嫣戏精道:“真的吗?少爷对云二,当真一点兴趣也没有吗?那您为什么会允许我以贴身小厮的身份来到你身边?” 说着,她还凑到容灼身侧,十分大胆地伸手,挠了挠容灼的手背。 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勾引。 容灼按捺住想立刻紧握住云嫣的手的冲动,抽回自己的手,板起脸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那种人,我绝不会背叛我的嫣嫣。” 云嫣更加主动地贴上去,抱住容灼的胳膊蹭了蹭:“说不定我你的嫣嫣更好呢?少爷,您就试试嘛,试试又不吃亏……嫣嫣小姐不会知道我们的事的。” 云嫣身前用裹胸绑了起来,但挨着磨蹭,还是能感觉少许饱满的弧度。 容灼被心爱的人这么贴着磨蹭,他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没点想法,何况他们之间还早就有过肌肤之亲…… 容灼耳根微红,声音微哑道:“嫣嫣不知道也不行,我答应了以后只会爱她一人,也只会有她一人,除了嫣嫣之外的人敢这么碰我,必须要付出代价,比如,废掉敢碰我的这双手……” 说着,容灼也主动凑到云嫣耳边,对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像是威胁,又像是调情:“你说,你是不是嫣嫣,嗯?” 说着,容灼还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云嫣不禁回想起原文,可不,原身在容灼满心抗拒的情况下绑了他碰了他,哪怕没有真的成事,在容灼登位后,她也付出了双眼和双手的代价。 这位真的是个狼灭! 云嫣不敢再皮了,连忙恢复娇软清甜的本声:“灼哥哥……我是嫣嫣啦,不是什么其他人。” 容灼这才满意了,把云嫣一把拉进怀里,就吻了下来。 云嫣“唔唔”出声抗议:“不行,我唇上也擦了药水……” 药水倒是没毒,就是味道有点涩涩的。 容灼:“没事,你回头再补上。” 二人共处一个狭小的车厢,又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容灼怎么可能忍得住不亲她? 能做到只亲亲,不做更多别的,已经是容灼忍耐力好了。 这一吻持续了好一会儿,眼看要控制不住身体上的激动了,容灼才不甘不愿地松开少女柔软的唇瓣,改成只是紧紧抱着她:“乖嫣嫣,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男人的声音哑的厉害,云嫣老老实实地窝在容灼怀里,不敢动。 虽然他们之间早就有过鱼水之欢,但那次是云嫣喝醉了,还中了迷情香的状态。 现在她神志清醒,还在马车上,帘子隔开的外间就有两位婢女小姐姐在场……简而言之,云嫣还要脸。 但容灼却不太要脸,哑着声道:“嫣嫣,你身上长时间束缚得太紧对身体不好,车程还远得很,等临近下车,我再给你绑上……好不好?” 云嫣反对:“不不不,不好!” 然而,容灼却跟没听到似的,还是十分坚持地给她“解压”。 …… 中午,到了临近京城的小镇用餐和歇息,简单用过餐后,云嫣不肯再和容灼共乘一辆马车了,跑去和霍云耀一辆马车。 只是没一会儿,容灼也跟着挤上了霍云耀的马车。 这辆马车小很多,也没有铺上厚厚的褥子,算不上柔软舒适,霍云耀本来很高兴妹妹过来找他聊天,可看到容灼就连他这个亲哥的醋也吃,时刻盯着他们二人…… 总有一种好似在吃狗粮,莫名其妙噎得慌的感觉。 霍云耀无语道:“我下去骑马。” 说着,霍云耀叫停马车,下去了。 云嫣推了推:“你也回去……” 容灼:“不,这辆马车上只有你我二人,驾车的常寿也是你熟悉的……嫣嫣这次不用害羞了。” 云嫣不好意思再继续坐容灼的马车,的确是考虑到外间还有两个婢女小姐姐…… 于是,抵抗不了容灼男色的云嫣,又被抓着一顿好亲,好在容灼这次还算有点分寸,没在霍云耀常坐的马车上做出更过分的事。 南下的路途遥远,马车坐久了也很乏累,但能和恋人时刻相处,这一路也不算太难熬。 除了亲昵,二人还一起下棋,看书…… 第二日,云嫣为了解闷,用多层宣纸做成两副扑克牌,和容灼、霍云耀玩起了斗地主,用花生瓜子充当“欢乐豆”。 容灼记忆力绝佳,他的赢率总是很高,不过,当对手是云嫣时,他还是会稍稍放一下水的…… 霍云耀气呼呼道:“我不玩了,玩个牌还要被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欺负我没未婚妻是吧。” 云嫣笑道:“哥哥你也可以找个未婚妻。” 霍云耀不知怎么的,脑中竟然冒出了云嫣那好闺蜜,薛真真小姐的脸。 更让霍云耀惊讶的是,在南下的第三天,路过彭县时,他竟然遇到了被人绑架的薛真真…… 第58章 马车走了三日,这日晌午,容灼云嫣一行人在一处路边的茶水棚休息喝茶,还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就能到达下一处过夜的驿站,时间还算充裕。 茶水棚还算宽敞,不过进了容灼一行人,也就剩两三个空桌了。 茶只是粗茶,自然比不得容灼马车上自带的贡品茶叶,但茶水棚的老两口做的芝麻烧饼味道很不错,云嫣津津有味地吃了两个,还打算和店主多买一些,带着路上吃。 容灼不爱吃烧饼,但悄摸摸趁没人注意,把云嫣吃不完的小半个烧饼拿过来吃了。 霍云耀倒是吃了三个。 就在他们闲聊之际,茶棚又来了一行人,一辆马车,四个胡子邋遢的彪形大汉,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高壮嬷嬷,还有个戴着帷帽的小娘子。 云嫣远远的,在马车停在茶棚时,就听到一个大汉说:“你要解手可以,下去给我老实点,不然别怪我们弟兄几个不客气,听明白了吗?” 然后是女子“唔唔唔”的回应。 听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嘴巴。 戴着帷帽的小娘子被那位高壮嬷嬷扶着走向茶棚后院的茅房时,云嫣特意观察了她,脚步虚浮无力,胳膊被那位大婶死死抓着……就像是看押犯人一般。 更让云嫣惊异的是,这位身形纤瘦窈窕的小娘子,哪怕戴了帷帽,云嫣也觉得有几分眼熟。 那位小娘子在注意到云嫣这一桌的人后,也是忽然激动了起来,发出了“唔唔唔”的声音,似是想要挣脱身边高壮嬷嬷的钳制。 但她很快被那位高壮嬷嬷狠狠掐了一把:“给我老实点。” 跟在旁边的络腮胡大汉注意到茶棚里客人打量探究的视线,大大方方解释道:“这位是舍妹,家里给她说了亲事,她不同意,非要和个穷书生私奔,被我们抓回来了。” 茶棚里,除了云嫣一行人外的少数几个客人小声议论道:“哦,私奔啊,是得看管起来。” “还好我们大周风气开放了,要是放在前朝,女子和人私奔,被抓住了得浸猪笼嘞。” 云嫣却觉得这女子的音色,有几分耳熟,但没听到她的说话声,也不是很能确定。 就在她想要起身,确认一下这位小娘子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时,一旁的霍云耀猛地把手中刚咬了两口的芝麻烧饼往那个络腮胡大汉脸上一扔,然后朝着一旁被高壮嬷嬷的抓着的小娘子冲去,动作十分迅捷地掀起了她戴的帷帽。 云嫣定睛一看,天,这小娘子居然真的是薛真真! 身为威远侯府嫡女的她,怎么可能会有个如此粗鄙的络腮胡兄长,还把她绑了起来? 再说了,薛真真根本就还没定亲! 在茶棚门口守着的另外三个彪形大汉,看到霍云耀这番举动,都朝这边快速赶来:“臭小子,你找死!” “敢管你爷爷的闲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干他娘的!” 云嫣连忙推了推一旁的容灼:“少爷,快帮帮我哥……” 容灼对薛真真这个云嫣的好闺蜜没怎么关注过,加上薛真真现在形容憔悴,和平时精心妆扮的后的样子不太一样,容灼乍一看没认出来,只觉得有点眼熟,但既然是霍云耀和云嫣要救的对象,他自然是要帮的。 他对一旁常寿那桌的四个侍卫比了个手势。 几个侍卫立刻上前,拦住了那几个彪形大汉的去路。 常寿则是帮忙霍云耀阻止络腮胡大汉的攻击。 霍云耀天生力气大,轻轻一掰,那位高壮的嬷嬷就吃痛地松开了钳制薛真真胳膊的手。 霍云耀朝这个助纣为虐的恶妇的膝盖狠狠踹了一脚,高壮嬷嬷猛地摔了个狗吃shi。 霍云耀一个转身,伸手搂住因为虚弱无力,差点撞到旁边椅子上的薛真真的腰…… 二人四目相对,薛真真瞪大着一双小鹿般楚楚可怜的眼眸,看着霍云耀。 她没想到,自己被这些歹人绑架了,竟然还能绝地逢生被救,救她的人还是她的意中人。 霍云耀还是头一回和姑娘家这么亲近,甚至近距离对视…… 他不由红了耳根,但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他暂时不能放开她。 霍云耀:“姑娘,请恕在下无礼。” 说着,他把薛真真打横抱了起来,走向后方容灼和云嫣所在的方向。 能被容灼带在身边的几个侍卫身手都很不错,不多会儿,几个彪形大汉,连带那个高壮的嬷嬷,都被制住了。 他们还在骂骂咧咧,“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们?” “我抓自家私奔的妹妹归家关你们什么事?” 一旁的客人跟着帮腔:“你们仗着人多势众就突然强抢民女呢,还有没有王法了?” 另外一旁,被霍云耀抱着,放到椅子上坐下的薛真真,她嘴里被塞着的棉布被霍云耀取了出来。 她咳了几声,声音微弱却清晰道:“我根本不是他的妹妹,这些都是绑架我的歹人!谢谢几位救了我……” 薛真真刚才过来时,无意间看到了容灼,认出了这是大皇子,她也知道大皇子要微服南下的事,没有说出自己和他们是认识的,也没有叫出霍云耀的名字。 茶棚里的客人震惊,纷纷改口道:“我说呢,我看这几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这位公子真是英明神武,居然能看穿这些歹人的伪装!” 云嫣小声问薛真真:“姑娘,你冷不冷,要不要暖手炉?还想去解手吗?” 薛真真看向云嫣,惊讶地瞪大眼睛。 她很熟悉云嫣,当然认得出这清秀男子是云嫣乔装打扮的。 她只听说云嫣最近要在自家绣嫁衣,闭门不见客,没想到,云嫣居然是女扮男装,陪着大皇子一起微服南下了。 薛真真惊讶过后,连忙摇摇头,小声道:“我不冷,也不想解手。” 这两三日,那些人水都没怎么给她喝,吃的也很少,她不是想解手,只是想到了有人的地方,她才多一丝逃离的可能罢了。 她知道,下一站的平芜县,就是这些歹人的目的地了,到了他们的大本营,她再想逃离,就很难了。 没想到,被她赌对了。 云嫣拿了干净的杯子,给嗓子干哑的薛真真倒了热乎的茶水,送到她面前:“边喝边暖暖手。” 薛真真又累又饿又渴,加上她和云嫣已经很熟悉,这会儿也顾不上客气,接过云嫣递过来的水,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因为喝得有点急,她还被呛了一下。 一旁的霍云耀:“别急,又没人和你抢。” 说着,他拿起一个还没吃过的芝麻烧饼:“别光喝水,吃饼,这饼可好吃了。” 薛真真顺过气,红着脸接过霍云耀手中的烧饼,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另外一边,容灼站起身来,淡淡声对那几个侍卫吩咐道:“把他们绑起来,嘴堵上,送到平芜县官府。” 几个侍卫依言照做:“是,少爷。” 云嫣现在是男子妆扮,也不好单独和薛真真共乘一辆马车,便让薛真真上了霍云耀独享的小马车,还给她准备了保暖的棉衣和暖手炉,霍云耀则是改成骑马。 马车里,云嫣小声问容灼:“少爷,要派人把薛小姐送回去京城吗?” 容灼道:“带着薛小姐是不太方便,不过,嫣嫣你若是想有个伴,她又愿意跟着我们的话,带着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派个人回京城汇报薛小姐平安的信息,带上她的亲笔信。” 容灼看出来了,这位薛小姐和霍云耀,互相都有几分意思,彼此眼神一对上,一男一女脸上都会浮上羞赧之色,但按捺不了多久,他们又会偷偷看向对方…… 说实在的,容灼对撮合别人没什么兴趣,但这二人,霍云耀经常和他抢嫣嫣,那个叫薛真真的,也经常喜欢约云嫣去喝茶逛街,为此,云嫣还推过一次他的邀约…… 要是这俩老喜欢和他抢媳妇的凑成一对,岂不是就没空老是来打扰他和嫣嫣的独处时间了? 容灼如是想着。 后来,事实证明,容灼完全想多了,二人独处什么的,不存在的。 三个人时,云嫣只是拉着容灼和自家大哥斗地主。 多了个薛真真,云嫣改成拉着他们打麻将,电灯泡从一个变成了俩。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一个多时辰后,平芜县到了。 排队进城前,霍云耀来到容灼和云嫣的马车车窗旁,对容灼小声道:“我听薛小姐说,那些歹人似乎和平芜县的官府有勾结,所以才肆无忌惮,把他们送官,说不定反而是放虎归山……” 容灼想起暗卫查探到那份贪污受贿官员的名单,脸色顿时沉了沉,可不,这平芜县,就是那份名单上,他打算顺藤摸瓜、连根拔起的第一站。 之前他还想着,这事不急,等南下监工水利的事情结了,回程再处理,没想到平芜县的那些人居然如此狗胆包天,连山匪都敢勾结,那就留不得他们了。 好在,如今是冬天的旱季,还有十几日马上就要过年了,负责南方水利建设的工人大多停了工,稍晚几日到也不会耽误什么。 容灼对云嫣道:“嫣嫣,我们得在平芜多待两日,我让常寿,你哥陪着你,你和薛小姐去街上买些男式的衣服,还有你喜欢的吃食。” 薛真真不久前就通过霍云耀给他们传过话,表示她想留下来跟着他们继续南行,不想立刻回京城。 云嫣都要女扮男装,薛真真想留下,自然也是要女扮男装的。 云嫣知道,容灼留下来,是要处理平芜县的贪官污吏了,这些事,对容灼来说不过是多费些功夫的事,不过云嫣还是叮嘱道:“那你也要小心些,若是遇到任何意外,切记自身安全第一。” 容灼轻笑,低低道:“为了不让嫣嫣做寡妇,我绝对会小心的。” 霍云耀:……那种撑得慌的感觉又来了。 他决定回去找薛姑娘说话去。 第59章 容灼一行人在平芜县最大的客栈入住。 趁着天色还没黑,云嫣和薛真真一起,先去了成衣铺子。 常寿和霍云耀作陪。 云嫣给薛真真挑了几身男装,薛真真对于要女扮男装一事,不仅不排斥,还很感兴趣。 薛真真心知自己这次不应该跟着大皇子南下,她一个侯府贵女,可以说很不合适。 她这次被掳走,旁人并不知情,她父母兄长却是知情的。 那些匪徒像是早有预谋,把她送到平芜县也是为了要把她献给“寨主”。 这几日他们没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止,她自身清白还在,但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肯定就不好听,以后很难说到好的亲事了。 为了以防外面传出风言风语,待她回京后,他们肯定会尽快为她安排一门对方门第不太高的亲事,还是尽可能快速成亲的那种。 薛真真倒不是很看重门第,但她不想盲婚哑嫁。 她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几乎再没有和霍云耀继续发展的可能…… 薛真真能感觉出,霍云耀对她应该也是有一两分好感的,只是他之前十多年一直心智比较纯稚,如今才刚病好没多久,可能暂时还不太懂男女之事。 她必须要在回京前,把握好时机,追寻她所想要的…… 她也想像好友云嫣这般,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么想着,薛真真偷偷回头看了守在成衣铺子门口的霍云耀一眼。 恰在这时,霍云耀也正好抬头看向她! 薛真真连忙移开视线,脸上不自觉泛起两抹红晕……他们今天视线对上好几次了,霍公子会不会也开始对她有意了呢? 薛真真心里小鹿乱撞着。 云嫣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但看破不说破,小年轻嘛,感情最美好的时候,就是暧昧的阶段。 云嫣对薛真真做自己的嫂子是一万个满意的,要是回程的时候,她的傻哥哥要是还没开窍,她再点醒一下也不迟。 云嫣还去了一趟药材铺,补充了一些乔装改扮药水所需的原材料。 待云嫣和薛真真回到客栈时,发现容灼没在,听侍女说是有事出去忙了,让她和薛真真,霍云耀先吃饭。 云嫣知道,容灼应该是彻查这平芜县的县衙去了。 原文中,容灼也是靠着查惩了许多贪官污吏,赢得了民心。 这次南下监工水利工程,就是他走向帝位征程开始的第一步。 还好,就算有了她这个意外出现的未婚妻,也没有耽搁容灼的事业线,还把这个进度提前了小半年。 原文中,容灼因为每个月有三天虚弱期,遇到了不少危险,好几次是死里逃生。 如今有她的治愈能力和她提供的治愈清泉在,容灼肯定不会再落到那般境况。 小县城的客栈饭菜只能说尚可,云嫣和兄长、好友一起简单用了晚膳,很快便各自回房休息。 容灼的两个婢女都是信得过的心腹,是知道云嫣的真实身份的,她们自告奋勇想伺候云嫣洗澡,被云嫣拒绝了,她洗澡时不喜欢有人伺候,让她们也去洗漱休息。 坐了一天的马车,大家都累了。 云嫣舒舒服服泡了一个热水澡,只是,在她洗得差不多,开始擦身时,忽然听得外面传来打斗声。 还有霍云耀的喊声:“有刺客!” 云嫣也顾不得慢慢擦身了,连忙把一旁的外衣往身上套,胡乱系上腰带,还有穿上鞋子。 过了许久,外面的打斗场面,渐渐就小了下去,听声音吗,好像是歹徒都被制服了。 容灼猛地推门进来,提声问道:“嫣嫣,你没事吧?” 云嫣这会儿正缩着身体,蹲着躲在桌子底下,听得容灼的声音,她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我没事,你呢?” 她想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谁知因为蹲得太久,腿有点麻了,云嫣摔了一个屁股蹲,反而坐到了地上。 这会儿正是冬天,天气冷得很,云嫣只穿着松垮垮的外衣躲桌子下,只感觉上下都灌风,冷得她手脚都僵了。 当她再次想起身钻出来时,不由自主地打了喷嚏,还留了一些清涕。 容灼蹲在她身前,拿出帕子给云嫣擦鼻涕。 云嫣感觉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挫爆了,双手捂住脸:“我现在好丑,你先别看我……” 容灼:“不丑,嫣嫣什么样子都好看。不用躲着我,快起来,别冻生病了。” 说着,容灼伸出手,把云嫣的手拉下来,再小心地把她拉出来。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云嫣原本就系的不算特别严实的衣领,不知何时,被拉扯得有些松散开来。 容灼眸色微深,但很快把云嫣打横抱起来,快步走向床铺。 云嫣看到床铺,没来由的紧张:“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容灼把她放到床上,然后扯过棉被给她盖上,再隔着棉被抱住她。 云嫣知道自己是误会容灼了,原来他是怕她着凉。 容灼的声音近在耳畔:“嫣嫣,我倒是想干点什么,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能再忍忍了。” 云嫣羞得满脸通红,只是想起刚才的打斗声,她心中的旖旎心思顿消,连忙问道:“你没受伤吧?” 容灼:“我没事,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处理一下后续事宜,为防万一,我让两个婢女进来守着你。” 云嫣也知道现在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候:“好,你去吧,万事小心。” 容灼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抱歉,因为我的私心,让你也跟着身处险境,有事你就叫救命,或是吹我给你的哨子。” 云嫣:“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就算我留在家里,也未必不会有危险。你快去忙吧,好好审一审这次行动幕后指使之人是谁。” 容灼微服南下,刚到平芜县不久,才入夜,那些刺客就有所行动,背后指使者,肯定是利益相关的人。 应该不可能是平芜县的县衙所指使,容灼才刚去找了他的麻烦,对方都没那个筹备的时间。 所以这一批刺客,只可能是京城里,怕容灼在此行中表现太出色,增加夺嫡砝码的那些人派来的。 容灼刚走,两位婢女就端着热茶进来。 云嫣先问了她们,确认这次只是有两位侍卫受了轻伤,除此之外没人受伤,才放下心来。 她起身喝了热茶,暖了暖身体,又换上寝衣。 不一会儿,房门又被敲响。 婢女去开门,发现是霍云耀把薛真真送了过来。 霍云耀也知道这个点妹妹应该休息了,他没有贸然进门,就站在门口道:“嫣儿,行刺之事,今晚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你这里安全一些,我把薛小姐也送过来。” 云嫣的房间四周,足足守了四个侍卫,房间内的两个婢女,也是会功夫的。 薛真真是他们半途救下的,容灼没那么多的人手保护她,只从自己的侍卫里分了两个过去。 霍云耀又想守着妹妹,也放不下薛真真,干脆想出了这个法子,还能把容灼分出去保护薛真真的两个侍卫,也回归正职,否则容灼要是出了什么事,霍云耀也担不起。 云嫣:“好,真真快进来吧。” 从她哥哥这第一时间没有来找她,而是去确认薛真真的安全,还把亲自把薛真真送来她这,云嫣觉得,她这傻哥哥肯定是对薛真真动心了。 薛真真进了云嫣的房间,霍云耀就在门外守着。 薛真真羞红着脸道:“云嫣,打扰你了。” 云嫣笑眯眯着,小声道:“说不定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薛真真听懂了云嫣的揶揄,紧张道:“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云嫣你快别这么说。” 云嫣:“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来,我们今晚抵足而眠。” 小姐妹俩躺在床上,难免要说一些悄悄话。 但碍于两个婢女就在外间打地铺,她们也不好聊太私密的事。 云嫣问了薛真真被绑架之事,才知道她是在去寺庙上香回程途中被山匪劫走的。 薛真真心有余悸道:“还好,我遇到了你们,不然……” 否则,她这一辈子,怕是就此毁了。 云嫣也是十分后怕,安抚地拍了拍薛真真的手:“没事了,都过去了。” 按理说,山匪不会特意去京都抓一个贵女,云嫣问道:“真真,你有没有和谁不对付的?” 薛真真道:“我都好些年没怎么和人交际往来了,要说不对付的,可能就是之前在宫里御花园湖边那次,我和魏巧柔吵了一次。前几日逛街时,我在金楼遇到她,她主动找茬,还诋毁你,我没忍住,又怼了她一次……还嘲讽了她空有想做皇后的心,没有那个命……” 魏巧柔原本是准二皇子妃,如今却变成准四皇子妃,还被肥胖成猪还风流好色四皇子万分嫌弃,只是碍于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才不得不娶她…… 魏巧柔估计是自己亲事不如意,偏偏她想曾经想陷害的对象云嫣如今成了准大皇子妃,无比风光得意,心里肯定十分怨恨云嫣。 偏偏云嫣宣布了接下来都闭门不出,她就只能找云嫣的好姐妹薛真真撒火了。 薛真真还如此挑衅她,魏巧柔那个心思阴毒的,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云嫣说道:“我觉得,这些歹人很可能就是魏巧柔指使的。” 只有薛真真的亲事差到尘埃里,比如嫁给山匪做压寨夫人,魏巧柔才觉得解气。 至于更龌龊的手段,魏巧柔估计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怕把威远侯府得罪死了,她才不敢下死手。 薛真真道:“我也觉得是她……这事等查证之后,若真是她,我绝不会放过她。” 云嫣万分愧疚道:“抱歉,真真,你都是被我牵累了,还好你没事……” 薛真真:“云嫣,你快别这么说,错的是那些做恶事的人,我这不是没事吗?以后我会小心的,出门都多带一些侍卫。” …… 一个多时辰后,容灼本来想再来云嫣的房间,看看她睡着了没,却被守在门口的霍云耀拦住。 面对未来大舅子,容灼:“我只是看一眼,很快就出来。” 霍云耀:“不行,薛姑娘也在里面。” 霍云耀说完,就觉得自己这反应不太对:……等等,他不是应该更关注自己妹妹的吗,为什么第一反应,想起的居然是薛姑娘? 容灼:……失策,本以为把薛真真留下来,能够让霍云耀少些关注他和云嫣,没想到,这薛真真又成了一个和他抢媳妇儿的家伙。 第60章 云嫣在平芜县呆了两日,接下来,他们又遇到了两次刺杀,对方派的人一次比一次多,不过都被容灼和他的侍卫解决了。 不过,为了保证容灼的安全,那些原本隐在暗处的暗卫,有一部分转到了明面上。 原本只是一行十几人,现在变成了二三十人。 两日后,云嫣得知平芜县县衙被收押返京的消息,他们南下的旅程再次启动。 如今有薛真真在,云嫣喜欢去找霍云耀、薛真真一起玩斗地主、打麻将,容灼不忙时偶尔也会参与,只是随着南行,容灼得空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容灼一开始不太高兴薛真真这个小姐妹抢走云嫣大部分时间和注意力,可想到自己大部分时间都要忙正事,没空陪云嫣,如此一来,留下薛真真倒是好事,有她陪着,云嫣才不至于太寂寞。 十来日后,一行人到达了此行的第一个站点,凉西城。 再过几日就是过年,容灼打算暂且在凉西城待一段时间。 这一路上,容灼又遇到过几次刺杀,但都有惊无险地解决了。 容灼原本是微服南下的,随着被他查处的贪官污吏越来越多,为了安全起见,容灼的侍卫队伍也越来越壮大……到达凉西城时,已经足有六七十人。 云嫣和薛真真身份不一般,不少眼尖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一些,但对于她们的真实身份,却是只有容灼最亲信的人才知道的,其他人只当这两个有点男生女相的“小厮”,是容灼私底下的娈宠。 凉西城驿站里,云嫣和薛真真好好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换上干净的衣服,又仔细做了乔装。 容灼又去忙了,她打算和霍云耀,薛真真一起,好好逛逛凉西城,还有置办一些年货,他们今年要在凉西城过年了。 常寿是容灼的得力干将,在云嫣的强烈要求之下,容灼把他调回去了,改成派了两个侍卫跟着她,再安排几个信得过的暗卫暗中保护。 主要是了解容灼的人都知道常寿是容灼的第一心腹,要是常寿一直跟在她身边,那不是向所有人昭示他对她这个“男宠”十分重视? 凉西城地处西南,比不得京都热闹繁华,但也别有一番特色,街上有不少是京都所没有的美食小吃。 云嫣和霍云耀、薛真真一路品尝过去。 经过这十来日的相处,云嫣发现自家哥哥和薛真真之间的气氛,那是越发暧昧了,两个人只要在一处,时常不自觉散发着粉红色泡泡,只差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 前阵子常常给别人发狗粮的云嫣,最近时常体会到被狗粮噎得慌的滋味。 然而这二人是自己亲哥哥,亲闺蜜,有什么办法呢?当然是包容他们了! 云嫣打包了一些耐放的小吃,打算带回去给容灼也尝尝。 虽然是在外地过年,仪式感不能少,云嫣还在年货铺子里,选了不少红色的窗花剪纸,福字对联之类的。 买来的东西多到两个侍卫大哥快拿不下了,霍云耀手里也提了许多,云嫣和薛真真也帮忙拿了一些轻便的。 霍云耀本来不肯给她们拿,但云嫣说她们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小厮”,要是什么都不拿才奇怪,霍云耀才同意了。 就在云嫣一行人准备回驿站时,几个黑衣蒙面人忽地从一旁的小巷冲了出来。 云嫣已经很熟悉了——又遇到了刺杀! 只是之前的那几次,她要么是已经在房间里,要么是躲在马车上,这么直面刺客,还是头一次。 霍云耀立刻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扔,及时冲过来,抽出佩刀拦下了为首那个刺客的攻击。 身后的两个侍卫大哥动作稍稍慢了一拍,也跟着上来和刺客缠斗起来。 只是这刺客足有十人,他们这边武力担当却只有三人,隐藏身份守在附近的暗卫赶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霍云耀哪怕天生神力,也无法在以一敌多时还毫无疏漏。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一个刺客的剑就要刺中薛真真的咽喉,原本主要护在云嫣身边的霍云耀猛地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薛真真身前…… “噗”的一下,他的左肩处被剑刺中。 云嫣把手中拿着的用油纸打包好的年糕,猛地投掷向那个刺中霍云耀刺客的脸! 那刺客躲闪不及,也没想到云嫣会发起攻击,被砸了个正着。 就在他懵了一瞬时,霍云耀手中的长刀,插入他的胸口。 刺客捂着胸口吐血倒地。 好在经过这几下交手的功夫,离得不算远的几个暗卫,都已经赶了过来,原本敌强我弱的形势,立刻逆转,十来个刺客很快被暗卫们制住。 这些来刺杀的,不是死侍就是山匪。 山匪一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金钱收买了。 死侍则是在自知无望完成任务时,都会趁着还剩一口气,咬破口中的毒囊。 容灼一直想抓到一两个死侍活口,逼问出他们的幕后指使,哪怕问不出,也能留着当做人证。 待这次战斗结束,唯一还剩了一口气的,是刺了霍云耀一剑的那个黑衣人,原来,霍云耀刺向他的那一刀,因为自身肩膀受伤,稍稍偏了两分,刚好避开了对方的心脏。 霍云耀顾不得自己肩上的伤,第一时间,先卸掉了这黑衣人口中的毒囊。 云嫣刚才采买的东西,年货基本都还能用,就是吃的大部分都弄脏了。 云嫣有些惋惜,但好在他们人没什么事,待以后安全太平了,她再和容灼一起逛街,一起吃遍各色美食。 一行人快速回到驿站。 回了房间,云嫣先给霍云耀喂了一瓶治愈清泉,再用治愈能力,把他左肩上的伤口恢复了大半。 剩下的,只需要再服用个几天治愈清泉,配合外敷,很快就能好起来。 云嫣现在的治愈能力提升了许多,给霍云耀治疗完,也才花了三四成的能量。 她现在其实能做到一次性帮霍云耀把伤全治好,只是如今在外面,人多眼杂,霍云耀的伤要是一下子好全了,会太过惊世骇俗。 还有就是,她也不能把自己的能力消耗一空,陷入虚弱昏睡的状态,否则再次遇到危险,她岂不是成了累赘。 为了防止那个好不容易抓到的刺客活口重伤不治死掉,云嫣让人给他用了特效金疮药粉,这金疮药是用治愈清泉熬制而成的,治愈效果虽然不如直接服用治愈清泉,但至少能吊着他的命。 霍云耀那边,云嫣托了薛真真帮忙照看,她则是回到房间,开始吃起了水果、肉干等零食等等。 只是消耗了三四成的能量,云嫣不至于饿得难受,但也有些饿了。 云嫣回到驿站没多久,容灼就从外面回来了。 一进门,他就先把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她没受伤,才稍稍放下心。 容灼懊恼道:“早知道我身边会这么多危险,就不该把你带在身边……” 其实把云嫣放在京都也不一定安全,但云嫣在他身边,经常看到她遇险,容灼心里很是不好受。 尤其是这一次,云嫣的兄长,霍云耀还受了伤。 如果当初,不是他出于私心,想要光明正大地迎娶云嫣,让她做他的正妻,她也不会陷于这般危险的境地。 云嫣严肃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我拥有了这么好的你,冒险一点是很正常的。再说了,难道我没选择你时,就绝对安全了吗?” 后宅女人的争斗,或许不一定要命,但有时比直接要命还阴毒。 比如霍云娴和魏巧柔,都是想要毁了她的名声,毁了她的一生。 云嫣继续柔声道:“哥哥受伤一是为了保护我,二是为了保护真真,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你无需自责……” 容灼知道云嫣这是在安慰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紧紧抱住她:“嫣嫣,我必定会叫那些人付出代价。” 他的某些行动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第61章 凉西城驿站。 云嫣在这里度过了她穿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新年。 虽然身处外地,日常吃用很多都只能从简,但有喜欢的人在身边,还有兄长、好友陪伴,云嫣十分满足。 容灼这几日越发忙了,安排在云嫣身边保护的侍卫又多了几个。 除夕这日,容灼还在外面忙活。 云嫣和薛真真在驿站的厨房里,和两个侍女一起准备年夜饭。 云嫣虽然不会做复杂的吃食,但以前为了上一档美食综艺,特意学过做菜,简单的家常菜还是会做的,薛真真也学了几道拿手菜。 霍云耀本来也想帮忙,但厨房里的事他什么都不会,还帮了倒忙,被云嫣和薛真真赶出去了。 当然,薛真真的说辞比较委婉,是怕他干活会牵扯到左胸上的伤。 其实,在每日喝一杯治愈清泉的蕴养下,霍云耀的伤已经痊愈了,只是为了不显得恢复速度太过逆天,他才依旧缠着绷带,对外说只好了大半。 霍云耀守在院子里,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和用链子拴着的大黄狗嘀嘀咕咕。 容灼忙完回来时,正好是厨房里的菜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的时候。 霍云耀看到容灼进了院子,正想问好,却看到容灼月白色的长袍下摆处,是鲜红的血迹。 霍云耀正想开口,容灼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低声道:“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这不是我的血。不过,为了防止嫣嫣担心,我还是先进去换套衣服。” 霍云耀之前还觉得,最初只能借住在他们家的“卫表兄”亲爹居然是当今皇帝,实在是羡煞人也,如今却觉得,皇子皇孙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简直就是时刻面临着生命危险。 只是再一想,他区区一个伯府公子,幼时不也遭到过亲人算计? 只能说,高门大院内,就没有绝对的安全。 好在,这一路遇到了许多危险,容灼都把云嫣护的极好。 而他如今,除了妹妹,还有了另外一位让他想要以身相护的女子…… 不多会儿,容灼换了一身深色的衣裳出来,年夜饭刚好摆上了桌。 容灼冷峻的脸上出现一抹柔和:“今日是嫣嫣第一次为我下厨,我可要好好尝尝。” 云嫣:“那你猜猜,哪道菜是我做的?” 容灼看了看满桌的菜品,发现有几道明显品相不那么佳的,他带来的两个侍女都受过厨艺训练,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菜品来。 所以,这几道品相菜欠佳的菜,如果不是云嫣做的,就是薛真真做的。 容灼稍稍打量了几眼,就点出其中三四道来。 云嫣讶异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容灼全猜对了,只漏了一道! 容灼微微一笑道:“因为,这都是我爱吃的菜,嫣嫣肯定是特意做给我吃的。” 云嫣:……她居然无法反驳。 不过,容灼这么个原文中未来的暴君,居然是甜辣口味,她也是很意外就是了。 容灼最近的压力云嫣也看在眼里,但她除了给他提供治愈清泉,也帮不了他别的什么,所以才想亲手为他做几道他爱吃的菜。 容灼唯一没猜对的一道菜,是他从来没吃过的新鲜菜式,广式酸甜排骨,裹着面粉炸过的排骨,和菠萝、番茄、红绿椒一起炒成。 云嫣许久没下厨,做出来的几道菜卖相一般,但是味道却非常不错。 不仅容灼喜欢吃,霍云耀、薛真真也是赞不绝口。 当然,薛真真煲的汤、做的点心,味道也很美味。 四人一起吃了顿简单却家常的年夜饭。 至于那两个侍女,她们是断不敢和主子同桌吃饭的,云嫣单独给她们每样菜都留了一些。 吃过年夜饭,自有侍女收拾。 薛真真鼓起勇气,约霍云耀去离驿站不算远的江边散步。 霍云耀红着脸答应了。 容灼问云嫣:“你想去散步吗?” 云嫣:“不,我只想和你找个清静的地方,待一会儿。” 这阵子,容灼总是早出晚归,她还没起来他就出门了,他回来时她已经睡下。 云嫣整天呆在驿站里,为了不给侍卫和暗卫们添麻烦,很少出门,需要什么也是让侍女侍卫去买。 云嫣是个能宅得住的,待驿站里倒也不会无聊——有兄长、好友、侍女陪伴,还有各种话本子,各色零食等等。 只是,她已经好一阵子没怎么能和容灼好好说说话了。 所以她哪有不想去,免得出去了又可能碰到什么意外,就想待屋里,和容灼亲昵一下。 容灼握着云嫣柔若无骨的小手,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想念之情。 这些天来,他又何尝不想她? 容灼拉着云嫣,坐到后院的双人秋千上。 这里只有他们。 当然,院子周围,有无数躲藏着的暗卫。 二人都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也没说什么私密体己的话,只是随便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 聊着聊着,云嫣就靠在容灼怀里睡着了。 容灼动作小心轻缓地把女孩抱回她的房间。 他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俯身轻轻在她额心吻了一下。 很快,他就可以给她安宁,也可以给她随心所欲的自由了。 …… 光阴如梭,很快,云嫣出来已经两个多月了。 二月中旬,她回到了久违的京城。 她和容灼的婚期原本是定在正月十九,但因为容灼南下之行,推迟到了三月三,也是个良辰吉日。 这一趟南下之行,容灼做了许多事,查处贪官污吏,监修水利工程,还剿了几波山匪。 就连霍云耀,也跟着容灼前去剿了两次匪。 云嫣风景没看多少,各地特色小吃倒是吃了不少。 还有看腻了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话本子,已经开始盘算着以后自己写。 不过,接下来短时间内,云嫣是没这个时间了,因为还有半个月,就是她和容灼的婚期。 而霍云耀早就和她说了,待回到家,他就要和父母说明,请人上威远侯府去提亲。 他和薛真真早已经情投意合,二人待在一处时,那个叫如胶似漆,比云嫣和容灼还黏糊。 容灼把云嫣送回霍府,“嫣嫣,等我,很快,我就能把你娶回家,长相厮守了。” 云嫣有些羞赧,但更多的是期待,挥挥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别磨磨唧唧的。” 霍云耀把薛真真送回薛府,说的也是类似的话:“真真,等我,待我们的亲事定了,我就能经常来见你了,还有,婚期定得尽量早一些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娶你过门了……” 薛真真更羞赧一些:“好,耀哥哥,我等你……” 待各自回了府。 霍家。 长宁郡主和安阳伯先是好好检查了一番女儿,确认她没有变瘦也没有受伤,还出落得更漂亮水灵一些,才安下心来。 听说霍云耀想求娶薛家女薛真真后,长宁郡主倒是不反对:“耀儿你喜欢就好,只是薛小姐毕竟是侯府贵女,你以前又痴傻多年,现在也无功名职位在身,也不知道薛家会不会看不上你……要不,等你考进玄御卫,我们再和薛家提亲?” 霍云耀此次随着容灼南下,也不是只给云嫣当护卫了,容灼在办事时,也偶尔会带上他,霍云耀积攒了不少做实事、与人实战的经验。 他已经打算了,回来后便参加玄御卫的考核。 其实玄御卫的每年一次考核时间已经过了,不过,凭着安阳伯曾经救过当今陛下的情分,两家还要马上结为姻亲,讨要个特殊考核的名额是不成问题的。 长宁郡主的兄长贺潜是玄御卫的副统领,要是霍云耀实力不足,他肯定不可能在外甥的入营考核上放水,否则进去了,也是害了他,玄御卫要执行的,大多都是危险的任务。 再说了,以霍云耀天生神力的体质,他之前神智如稚儿时,都能以一敌四五个玄御卫,如今神智恢复正常,又特意练过战斗技巧,战力比从前大有增进,凭实力考上玄御卫完全不成问题,只要在考核中表现出色,入了当今陛下的眼,还能捞个职位当当。 云嫣道:“哥哥这不是心急嘛,想快点把未来嫂子定下来,怕去迟了,薛家就给真真定了别人……” 长宁郡主知道薛真真被山匪绑架之事,也知道霍云耀这阵子和薛真真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 她不是介意这些的人,毕竟她自家女儿云嫣的名声更不堪。 名声都是虚的,把日子过得完全合自己的意,有时难免会碍了他人的眼。 长宁郡主道:“好吧,娘明日就去找媒人上门说媒去……” 让长宁郡主意外的是,薛家并没有拿乔,安阳伯府的媒人才第一次上门,薛家就直接透出同意结亲的口风。 一般高门嫁女,都是要矜持一些,多推脱几次的。 关上了门,安阳伯轻声和妻子道:“宫里变天了。二皇子不知何故,昨日惹得龙颜大怒,被软禁起来了;三皇子,也挨了皇帝训斥,暂时停了职,还罚了他一年俸禄……倒是大皇子,颇得皇帝嘉许赞赏,因为他这短短两个多月做出来的许多功绩,还得了民心,朝堂上也有不少人开始明着支持他。” 又嫡又长,又得圣心又得民心,有心计有手段,容灼,从刚被认回来时的尴尬处境,一跃而成皇位的最有力竞争者。 薛家会同意霍家的提亲,何尝不是想表态,他们家愿意站队大皇子容灼? 当然,还有薛真真被山匪劫走,又被霍云耀所救这一茬在,哪怕对外是瞒住了,有心人想查探,也难保不会有泄露的一天,薛真真若是不嫁给霍云耀,就只能低嫁,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儿女的婚事都敲定,都是他们各自喜欢的人,安阳伯和长宁郡主都觉得心下大慰。 只是,云嫣的婚期马上就要到来,想到女儿马上要成为皇家媳,长宁郡主十分不舍,还有担心…… 另外一边,云霞居。 云嫣正在跟宫里派来的嬷嬷学宫廷礼仪。 她顶着书不能动,并且保持书不掉已经半个时辰了……麻蛋,她以前出道前练习,都没这么累! 云嫣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把书一扔,不练了。 这宫里的嬷嬷都是归柳贵妃管的,如今三皇子被撤了职,柳贵妃正是气头上的时候,她一个妃嫔没资格训斥未来太子妃,只能嘱咐教习嬷嬷多在礼仪教学上折腾云嫣。 嬷嬷倒不敢真打骂云嫣,只是却免不了一直阴阳怪气地说教,说到云嫣配合继续练习礼仪为止。 云嫣嫌烦,又不能直接把这嬷嬷轰走,否则就是打了皇家的脸,不给皇家面子。 到了晚上,容灼夜探香闺。 云嫣没能忍住,向容灼抱怨道:“我简直不想嫁你了,皇家给女人定的规矩也太多了,婚礼的流程,也超级超级麻烦和累人……” 容灼:“你学一些简单的就行了,明日,我给你换个教习嬷嬷。” 云嫣练习了一天的礼仪,早就困累得不行,她强撑着没睡,就是想和容灼告状,换掉那个嬷嬷,如今目的达成,她立刻把容灼往窗外推:“好了,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说着,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容灼刮了刮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总是对我用完就丢。” 云嫣想说她哪有?然而想起当初二人的第一次……咳咳…… 可不,她可是对他始乱终弃了。 要不是容灼足够坚持,她现在很可能都养上别的面首了。 云嫣只得主动踮起脚,在容灼唇边啄了一口,声音娇软道:“那亲爱的,你今晚要留下来和我一起共度良宵吗,嗯?” 说着,云嫣还开始隔着衣服,感受自家未婚夫结实有弹性的腹肌…… 容灼对这个热情的邀请,啥时热气上涌又下涌,红了耳根,燥了老弟……恨不得答应她,真留下来…… 然而他近日事务繁多,实在辛苦,身体也有些疲乏,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她一眼已是不容易,还有许多事务等着他晚上回去处理。 他怕他若是留下过夜,再多一个“一盏茶”时长的第二次……云嫣很可能会反悔,不愿嫁他了。 容灼故作镇定地抓住云嫣的手,不让她在他身上继续乱撩:“嫣嫣今日已经很累了,我怎舍得你辛苦,你快些好休息吧。” 容灼说到做到,第二日,她的教习嬷嬷就换了人,换成了一位慈祥的老嬷嬷,听说以前伺候过皇后,也就是容灼的母亲。 这位老嬷嬷教习云嫣十分用心和耐心,也不会过分苛责,云嫣反倒不好意思叫苦叫累,主动配合多练习起来。 婚礼的礼仪,不是容灼随便能改的,好在,婚礼的礼仪再怎么麻烦,也就这一次…… 时间总是匆匆,很快,到了三月初三。 良辰吉日,宜嫁娶,容灼和云嫣大婚的日子。 第62章 云嫣一大早就被人吵醒,开始沐浴,穿衣,梳妆。 然后是古代婚礼常见的流程,新郎来接新娘子时,要做催妆诗。 有人心中暗自想,容灼乃是在民间成长起来的皇子,他多半做不出什么像样的诗来……不过堂堂皇子,找人代笔,预先准备几首,却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也有那想刁难一下容灼的,比如霍云耀,直接指定了院子里开得正妍丽的桃花,要求容灼以花为主题作催妆诗。 霍云耀心想,他有着引以为傲的天生神力,都打不过容灼,只能在这方面为难一下容灼了…… 不过,容灼当初可是以举人的身份,为准备科考寒窗苦读了许久的……就是不知道他这寒窗苦读,是真的读了,还是只是做做样子? 容灼沉吟了几秒,很快做出一首诗来。 霍云耀读书少,听不太懂,只明白大意是在容灼心中,云嫣人比花娇,而从周围人下意识叫好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做得极好的。 霍云耀不服气,又指了院子里的一块巨石,让容灼继续作诗。 容灼又做了一首,霍云耀只听出了大意是容灼对云嫣的感情,比石头还坚毅…… 周围宾客又是一片叫好声。 霍云耀又接连指定不同意象,让容灼做了好几首,从天上的云到地上的草。 一时间,在场的宾客们都开始惊叹起容灼不仅有处事的手段,原来还有过人的文采。 毕竟如果是事先准备的催妆诗,哪能刚好和霍云耀胡乱指的意象一一吻合? 还有就是,所有女宾,都无比羡慕云嫣,能找到这么一个对她深情厚谊,还如此品貌兼备,才华出众的丈夫。 后面有丫鬟出来,小声提醒霍云耀,再不让新姑爷进门,就要耽误吉时了,霍云耀才让开了位置。 一开始,霍云耀只是想小小刁难一下容灼,让他知道自己妹妹也不是那么好娶的,后面则是特意为容灼制造展示他文采的机会了,毕竟今日容灼可就是他的妹夫了,容灼表现的越出色,他妹妹也跟着脸上有光彩。 云霞居内,云嫣被喜娘牵着出了房门。 隔着凤冠上的珠帘,她与容灼四目相对。 今日的云嫣盛妆打扮,一身华丽繁复的红嫁衣,格外的美丽明艳,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周围宾客都有一刻的失神,原来霍家大小姐长得如此花容月貌,宛如天仙下凡一般,难怪大皇子不管她曾经被退了三次婚的名声,都要把她娶进门。 那前三任未婚夫,头一任因为意外去世的也就罢了,后面两任另选了她人,没能娶到霍大小姐这位美娇娘的,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悔。 云嫣对上容灼那满是柔情和欢喜的目光,心中是又甜又羞。 很快,她被兄长霍云耀背着,送上了花车。 云嫣回头看着这辈子的父母,看到他们脸上满是笑容,又满脸不舍,她娘还拿手帕擦着眼睛……她也有些红了眼眶。 爹,娘,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云嫣如是想着。 可她也知道,嫁入了皇家,身不由己,想经常回霍府是不太可能了。 大周朝民风开放,新娘子坐的花车,是敞篷式的,路人都能远远看到新娘子的样貌。 安阳伯府这些年不显山露水的,但却积攒了不少好东西,从云嫣那延绵十里长街的嫁妆就能看得出来。 不少民众在远远看到云嫣的长相,再看看花车后面跟着的十里红妆……顿时都对容灼十分艳羡,能娶到这么绝丽又身家丰厚的妻子。 当然,小娘子们在看到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红色新郎喜服的容灼,也忍不住羡慕,能嫁给这么俊美的大皇子殿下,霍大小姐也太有福气啦! 毫不夸张地说,容灼简直比之前的京都第一美男还要英俊! 简而言之,这二人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婚礼的流程十分繁琐,等云嫣被送入洞房时,只觉得浑身都累得要散架了。 嫁衣好看是好看,但是层层叠叠的,穿在身上可重了。 还有就是她头顶上的凤冠,都是金子、宝石和珍珠,但也超级重。 云嫣进了房间,就想把凤冠摘下来,却被嬷嬷拦住了:“皇妃,不可啊,这个不能摘……” 谁知,这时一道熟悉的男声从门口传进来:“嫣嫣,我来帮你。” 云嫣转头一看,竟是容灼。 容灼快步走进来,动作小心轻缓地给云嫣摘下凤冠:“我就知道你肯定累坏了。” 云嫣:“那可不是?我还饿得很,简直能吃下一头牛……” 屋子里,嬷嬷和侍女都退了下去,云嫣也无需顾忌什么面子了,反正她最糟糕的一面,容灼早就见过。 容灼握着云嫣的手,低头在她手背亲了一下:“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你喜欢的吃食。待会你吃饱了,就先洗漱……等我回来和你喝合卺酒。我会尽快的。” 云嫣想到今晚是洞房花烛夜……某些她刚穿过来时,就稀里糊涂发生过的事,今晚要在她和容灼神智清醒的情况下进行第二次了…… 云嫣脸上染上红晕,轻轻“嗯”了一声。 容灼看着自家漂亮媳妇儿这副含羞带怯的样子,真不想出去和外面的宾客周旋……然而没办法,应酬是必不可少的。 等容灼从新房离开后,兰叶和青一再进门,发现云嫣唇上的口脂淡了许多。 容灼吩咐人做的吃食很快送了上来,都是云嫣爱吃的。 云嫣吃了个七八分饱,怕万一有小肚子,不敢继续吃了。 吃完晚饭,云嫣开始卸妆,洗澡。 新房连着的净室里,修建了一个圆形的浴池,不算大,够两个人共浴。 冒着白气的温水上,洒满了绯色的花瓣。 云嫣吃饱喝足,泡着热水澡,感觉一身的疲累都被洗去。 晚上穿的睡衣,是红色的轻纱裙,吊带式的大红色丝绸抹胸上用金线绣了鸳鸯戏水图。 云嫣没有再上妆,只是往脸上擦了一些治愈清泉,保养一下被古代化妆品糊了一天的皮肤。 她没等多久,就听到推门的声音。 是容灼。 容灼在别处洗去了一身的酒气,身上穿的是和云嫣身上材质一样的寝衣,只是他身上还披了件厚实的披风。 容灼一进门,就有侍女送上合卺酒,然后所有人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容灼解下披风,坐到云嫣旁边。 他端起合卺酒,送了一杯到云嫣手里,轻轻唤了一声:“娘子。” 云嫣接过精致酒杯的手,微微颤了颤,她抬眸看向容灼近在咫尺的帅脸,有种这个男人从此属于她了的真切感。 她微微一笑,娇娇软软地回唤了一声:“相公。” 容灼只觉得心都酥了,二人目光缠缠绵绵,手交错着,喝了这杯合卺酒。 酒杯才刚放下,云嫣就被容灼忽地打横抱起,朝着喜床走去。 只是云嫣才刚被放到床上,就发现床铺下,有不少东西烙得她不舒服…… 她连忙捂住容灼要亲过来的嘴:“等等……” 只是容灼不等她说完,就急切地吻了上来。 他在宴席上,哪怕有意控制,也不得不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只是容灼的手在撑到床铺上时,就也发现了触感不对。 他实在舍不得唇上柔软的触感,于是,他抱着云嫣在床上一个翻滚……变成了女上男下的姿势。 一个吻,持续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云嫣舍不得容灼一直被烙着,暂且叫了停。 二人把铺了桂圆枣子花生瓜子的床单给拿开。 还好,下面还有一层正常的被褥和床单,不用重新铺被子。 容灼再次抱住云嫣,继续开啃……他的吻细密地从云嫣脸上往下蔓延…… 春宵苦短,被翻红浪。 长明的龙凤烛光摇曳。 ………… 不知过了多久,云嫣实在受不了再来一次了,踹了容灼一脚,声音都是哑的:“混蛋,你够了啊!” 容灼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看云嫣累极了的样子,只得帮她揉了揉腰,抱着她不敢再乱动,“睡吧,宝贝儿。” 这次,大皇子殿下用自己一夜多次,每次都N盏茶时长的战绩,证明了自己绝非只能“一盏茶”之辈。 能和心爱的人做那快乐的事,滋味真是让人流连忘返,要不是顾及云嫣明日还要早起进宫,容灼真想与她奋战到天明…… 明明他平时,并不是什么重欲的人,连自我解决都极少,可是遇到云嫣,他就像是不知餍足一般。 容灼有些感叹,自从遇到云嫣,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但毫无疑问,他现在身心都无比愉悦,对未来,也有着满满的期待…… 在入睡前,容灼拿出一条白帕,割破自己的指腹,滴了数滴血上去。 又擦了治愈清泉,伤口很快愈合。 他们这并不是初次,自然没有那啥唠子落红。 哪怕是初次,他也不想把沾染了嫣嫣的……给外人看。 一夜好梦。 次日,云嫣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云嫣一看时间,进宫请安已经迟到了! 第63章 容灼刚在院子里练完功进来,看到云嫣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不急,慢慢来,我派了人去和父皇说了,我们会晚些进宫。” 容灼昨日大婚,有三日休沐的假期,他这几日都是不用去上朝的。 但皇帝是要上朝的,这会儿才刚下了早朝,正把心腹大臣留下来商量事宜呢。 简而言之,就算云嫣早早进了宫,日理万机的当今陛下现在也是没空见她的。 至于柳贵妃、魏娴妃等一干后宫妃嫔,说白了,都是妾,容灼乃是皇后嫡长子,他的正妃,无需为了拜见一堆庶母,特意起个大早。 云嫣看容灼不着急,她也就不急了,可不,后宫妃嫔中最高位份的那两位的儿子,最近都被容灼比下去了。 她们对她这位容灼的正妃肯定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肯定要变着法子为难她。 云嫣穿衣的动作慢条斯理起来。 洗漱过后,云嫣和容灼一起用早膳。 云嫣身负治愈异能,把治愈能量在身体某些不太舒服的地方多运转了几次后,身上的不适感顿消,但也因为能量的消耗导致格外的饿。 一大桌的早膳,云嫣解决了个大半。 容灼对此并不觉得奇怪,还问云嫣吃饱了没?确定云嫣吃饱了,他才放开了吃,把云嫣吃剩下的基本包圆了。 练武的人,食量也是很大的。 然而夫妇二人从餐厅走出去时,肚子都平坦得很,依旧是一个帅得光风霁月,一个美得宛如天仙,完全看不出任何大胃王的潜质。 负责收拾餐桌的侍女满心惊讶,但她们绝不敢把大皇子府里的事泄露出去。 值得一提的是,容灼如今住的大皇子府,就是云嫣去年参加过赏菊宴的明沁园,此处风景绝佳,乃是当初姜皇后最喜欢的宫外别院之一,之前别的几个皇子想要讨要,皇帝都不肯给,在认回容灼不久后,皇帝就把明沁园赐给了他做府邸。 按理说,容灼如今有了功绩在身,也出宫开府了,还娶了妻,应该被封王了。 只是皇帝不知出于什么考量,迟迟没有把容灼的封号赐下来,当然,排容灼后面的那几个皇子,也没有封号。 云嫣回房补了一下口脂,就和容灼一起出门,坐上进宫的马车。 明沁园离皇宫很近,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宫门。 夫妻二人被太监领着去昭和殿,也就是皇帝下朝后,处理政务的宫殿。 二人只在偏殿喝了盏茶的功夫,就有小太监来通传他们觐见。 可见皇帝是得知他们到来的消息没多久,就把议事的大臣都放回去了。 这不是云嫣第一次见皇帝,昨日婚宴上,皇帝也来了,还是座上宾。 二拜高堂时,云嫣和容灼拜的就是皇帝。 并且,当时皇帝还任何一个嫔妃都没带,独身来的,可见在他心中,他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嫔妃,都不值得他的嫡长子朝她们低头。 暄文帝算是一位帅大叔,和容灼眉眼间有三五分相似。 但容灼长相上据说更像早逝的姜皇后。 暄文帝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样子,云嫣和容灼刚进来时,他正拿着帕子捂嘴咳嗽。 按照原文轨迹,他还有半年,就会因病去世…… 云嫣正欲下跪行礼,暄文帝不等她下跪,就先叫了免礼。 云嫣乐得轻松,她本来就不喜欢跪人,只是这是皇权大过天的时代,没法子。 容灼语气担忧地关心着暄文帝的身体,云嫣也跟着附和了两句。 暄文帝摆摆手道:“不碍事,老毛病了。霍丫头,你上前一些,我想好好看看你的样子。” 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才能把他的儿子迷成情种。 暄文帝如今身体不好,视力也跟着变得差了许多,五米之外,就只能模糊看出个大概样子。 云嫣看了看容灼,发现他没有反对,便依言朝皇帝走近了些。 待近到三米处,暄文帝才让她停下,细细打量起来。 “是个让人惊艳的美人儿……难怪,难怪。” 作为身居高位的皇帝,年轻力壮时,暄文帝也曾阅美无数。 只是这两年他日渐病重,再漂亮的美人儿,他也有心无力起来,她们鲜嫩精美的容颜,甚至会把他对比得越发苍老虚弱,暄文帝已经许久没去后宫了。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越是行将就木,他就越怀念发妻姜皇后…… 当时她嫁给他时,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他允诺了今生会与她一世一双人,她是他跪了父皇一整日,才求娶得的心爱之人。 上一代的皇权争夺,他的一干兄弟死的死,废的废,他这个原本没怎么接受过继承人培养的嫡幼子,被封为太子。 他为了稳固地位,防止下面比他更小的几个庶出的弟弟夺了他的太子之位,他不得不开始接受那些权臣往他宫里送的美人…… 一开始只是有名无实,后来是因为他的太子妃迟迟不孕,他一次醉酒,“不小心”宠幸了一位侍妾,慢慢的,有一就有二…… 暄文帝心知肚明,他如今才过不惑之年,这些年一直很注重保养,怎会在两三年的一场风寒后,就一直身体在走下坡路了呢? 是因为他老了,他的几个儿子大了,他们以及他们的生母,迫不及待想看到他退位了。 因为查不清自己身体变差的事,到底是后宫中的哪一个下的黑手,暄文帝对那几个庶子,都有一份戒备和警惕之心,也不愿如了他们的愿,封他们中的任何一位做太子。 反而是容灼这个他愧对良多的长子,他对他是有埋怨的,但埋怨中,又藏着几许关心。 他虽然流落在外,但却出落得十分优秀,容貌也有四五分肖似他有愧的发妻姜皇后…… 暄文帝心中早有了定论,这就是他心中最好的继位人选。 不过,在为容灼扫平其他的阻碍前,他还不能把他推到太子这个无异于箭靶子的位置上。 暄文帝没想到,容灼和他当年一样,也是个情种。 暄文帝看着云嫣姿容绝丽的脸,像是看到了当年的姜皇后…… 他和姜皇后没能走到最后,只希望容灼和云嫣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暄文帝恍神好一会儿,才道:“好,好孩子,以后你和阿灼,要好好的。” 说着,他朝一旁的张太监使了个眼神。 张太监会意,立刻端上来一个锦盒,送到云嫣面前。 云嫣讶异问道:“这是……?” 暄文帝道:“这是我母亲当年传给灼儿母亲的龙凤镯。当年灼儿出生时,她就说过待以后灼儿成亲,她要把这手镯传给长媳……” 说到这里,暄文帝没有继续往下说,又开始咳嗽起来。 云嫣连忙接过。 容灼上前,帮帮皇帝轻轻拍背顺气。 又是过了好一会儿,暄文帝拿开手里捂嘴的帕子,上面有着点点血迹。 暄文帝把帕子递给张太监,换了一条新的,对云嫣和容灼虚弱地摆摆手道:“你们去吧,去后宫见一下那几位,走个过场,等给她们敬了茶,灼儿你再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事要和你说。” 容灼坚持要请太医过来看看,皇帝却是拒绝了:“不用,他们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我不想见他们。我的身体怎么样,我心里有数。” 云嫣和容灼一起往后宫的方向走时,宫人跟在他们十步之后。 云嫣小声地容灼:“父皇的身体……” 容灼轻轻拍了拍云嫣的手背:“放心吧,父皇必定会吉人天相的。” 云嫣知道在宫里不是说好的地方,轻轻嗯了一声。 皇后住的凤元宫是空着的。 云嫣去的是后宫中位份最高,代管六宫事务的柳贵妃的永福宫。 按理说,柳贵妃和魏娴妃等人只是容灼的庶母,他是不需要亲自带着云嫣来给她敬茶的。 只是,皇帝也知道如今他发作了二、三皇子,这两位妃嫔必定不会给云嫣好果子吃,又知道容灼十分看重,才让容灼陪着云嫣一起去。 看着姗姗来迟的云嫣,柳贵妃和魏娴妃等妃嫔,脸色都不怎么好。 只是没想到容灼会亲自陪云嫣前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在昭和殿陛下跟前伺候的大宫女,她们满心的怨怼和算计,也不敢再明着表现出来。 宫人倒好了热茶,云嫣正想上前去端,却被容灼叫住:“小心被烫了手,拿帕子隔着点。” 云嫣小声道:“哪有那么娇气?” 不过在人前,她自然是给自家相公面子的,乖乖接过容灼身后昭和殿跟来的宫女递上的干净帕子。 云嫣一一给几位嫔妃敬茶,她还不忘提醒:“娘娘,小心烫。” 这茶的确是滚烫滚烫的,她们本来是打算借此发作,为难云嫣的。 可容灼和昭和殿的宫人就在一旁看着,谁敢这么做,怕不是下一刻就要被皇帝厌弃。 皇帝的心早就不在她们这了,但她们对那个位子还有图谋,就不能现在和皇帝彻底闹翻脸。 几位嫔妃不得不忍着茶水滚烫的温度,各自喝了一口。 待敬完茶,云嫣又让昭和殿宫女代为收下几位嫔妃送的“见面礼”,容灼便道:“嫣嫣,我们回昭和殿吧,父皇刚才不是说了,还有事要与我们说。” 皇帝本意其实只是想让容灼陪云嫣过来,给她撑撑场子,没有提让他把云嫣也一起再带回昭和殿,只说了有事和他说。 云嫣成了皇家媳,未来的太子妃……甚至皇后,迟早要学会独自应对来自外界的种种压力。 只是容灼护短,不愿云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可能遭受一点委屈,就干脆敬了茶,就直接把云嫣也带走了。 待云嫣和容灼一行人刚离开,柳贵妃就摔了云嫣刚敬茶的茶杯:“这茶也太烫了,谁沏的?就不知道变通一下吗?” 柳贵妃看向其他妃嫔:“都散了吧,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今日的正主都走了。” 魏娴妃轻轻摸了摸又长出一道细纹的眼尾,想到被禁足的儿子,也是满肚子窝火。 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撒气的时候,而是看向她的老对头柳贵妃道:“柳姐姐这里的点心做得可真好,我还想再尝两块,不知道妹妹是否能留下,和柳姐姐交流一下感情?” 柳贵妃知道,魏娴妃这是朝她发出想要联手的讯号。 二皇子都被软禁起来了,魏文娇这贱人急了也正常。 可她的儿子,三皇子,也同样被撤了职,柳贵妃也是急得嘴上燎泡。 要不是容灼和昭和殿的人跟着过来,她本是打算让云嫣今天就无法竖着离开永福宫的。 柳贵妃对着魏娴妃轻轻一笑道:“魏妹妹既然喜欢这点心,那我让人再上两盘,你留下来多用几块,我们好好交流、交流……” 第64章 云嫣和容灼再次回到昭和殿时,被张太监告知皇帝已经躺下休息了。 不过,皇帝要和容灼说的事,已经写成圣旨给张太监。 简而言之,就是给容灼赐了秦王的超品亲王封号,云嫣以后也成了秦王妃。 一般对儿子有远大期待的,就会赐予强国的国号,若是没有的,就给赐一些寓意好的字。 如今除了容灼,别的皇子都还没有封号。 哪怕容灼没被立为太子,但圣意已经很明显了。 容灼被封秦王的事一出,朝堂上,许多原本还举棋不定的人,心中都有了决断。 容灼和云嫣接了圣旨,就回了明沁园府上。 他们刚回到府上,管家就说宫里送来了新的匾额——秦王府,据说是皇帝亲笔所写。 容灼吩咐管家让人挂上。 待回了屋里,屏退左右,云嫣才问起容灼:“你是没有给陛下用治愈清泉吗?” 容灼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当年,我母后会被奸人所害,是魏娴妃指使人做的,她为了嫁祸给柳贵妃,她才做得那么绝,竟明令让那些人……” 轮流JIAN污他的母后。 若非姜皇后自刎,一个受辱的皇后,哪怕还能活着,她也已经死了。 “当时,还有一波人,是柳贵妃的人派来杀我的,他们撞到了一起……” 这些事已经过去太久,如今容灼也找不出确切的证据,当年参与这些事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死无对证。 二皇子会被关禁闭,三皇子会被撤职,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皇帝信了容灼有意让他查出来的一些信息,她们不仅谋害皇后,如今还多次派人刺杀容灼…… 就连皇帝身体这两年病重至此,也是她们一方给皇帝下慢性毒,一方给他的香加了料的结果。 皇帝能容忍她们对他的发妻、他的长子动手,却不能忍受自身也成为她们戕害的对象。 加上容灼这个他愧对良多的嫡长子回来了,还表现得十分优秀,他才终于下定决心在他去世前,亲自解决魏、柳两家。 如今,皇帝暂时只拿二、三皇子发作,柳贵妃和魏娴妃还没被查办,是因为魏家还私藏了不少兵器,魏丞相在朝中根深蒂固,柳家更是有二十万兵权在手……若是逼得急了,他们肯定会狗急跳墙。 在容灼的根基还没有足够稳之前,皇帝只能慢慢的一步步来。 这些过了许多年,容灼都能查到的东西,皇帝怎么会完全查不到呢? 哪怕是在当年,皇后自刎、容灼失踪时,皇帝身边的人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只是他性格懦弱,又顾念旧情,狠不下心来为了已经去世的皇后、失踪的长子,去处置他的枕边人还有亲儿子,于是装聋作哑了这么多年。 因为皇帝明知道害死他母后、害得他这些年流离失所,多次被追杀的仇人是谁,却选择包庇和不作为的行为,容灼是恨这个父亲的。 容灼简单说了这些情况,声音阴沉道:“我能做到不杀他,已经是对他生了我的最大感恩,我无法做到还去挽救延长他的生命……” 他不是什么好人,在皇帝面前扮演出自己一副对他有怨怼也有孺慕的模样,是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登顶,彻底掌控自己的命运,报复那些害死他母后,对他心怀杀意的人。 否则,他余生都只能在无止境的被追杀中度过。 容灼小心翼翼地看向云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对亲生父亲都如此记仇不记恩?” 云嫣当初看原文时,不少都是跳着看的,对容灼的身世,只了解了大概,没想到皇帝居然是早就知道杀害姜皇后和追杀容灼的幕后黑手的,却选择了不作为,说白了,就是帮凶。 容灼如今对他的病,也只是选择旁观,已经够仁慈了。 至于皇帝不过四十多岁就重病至此,只能说是他自作自受。 云嫣一点也不觉得容灼这行为过分,哪怕只是旁观者的她,听着都觉得皇帝自己活该。 云嫣气愤道:“这是什么渣爹?!别给他治愈清泉,一滴也别给,还有,等他立下传位于你的诏书,临终之前,你一定要告诉他,你恨透了他!” 容灼抱住云嫣,把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让他死也不能瞑目……嫣嫣,我们不说他了,我们做点别的事吧。” 二人新婚燕尔,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说着,容灼绵密的吻就落了下来。 云嫣想到昨晚的经历……不得不说,两情相悦后的鱼水之欢,体验的确是十分美妙的,要说有什么不好,那就她体力远不及容灼,要不是有治愈异能,她今天都不一定下得了床。 云嫣红了脸,伸手想推开容灼:“这,这还是大白天呢,白日宣那啥不好……” 容灼:“没事,我让人不许随便靠近内院,没人知道。” 云嫣:……谁好端端的,会下这种命令? 她觉得全府的人都知道她和容灼大白天在屋里在做什么好事了! 这个名都已经背了,什么都不做岂不是亏了…… 云嫣于是化被动为主动,把容灼往床上推:“这次由我来主导,你乖一点,没我许可不能随便乱动。” 容灼不禁想起他们当初的第一次……那次他被捆缚着双手,身体因为毒发虚弱无力,只觉得满心屈辱,但不可否认,除了屈辱,他也是有快乐的。 如今,他身体里的毒素已经被除去许多,尤其是昨晚深入交流时,他感觉毒素消减的速度简直比得上喝三天治愈清泉…… 现在他的身体,简直前所未有的好,堪称生龙活虎,让他假装一直动弹不得,有点困难。 不过,既然这是夫人的爱好,他还是可以配合一下的,只是后这次肯定不会再如初次那般,她想停就能随时停了。 院子里,阳光和煦,花开蝶舞,春光正好。 …… 云嫣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暮色四合。 第65章 没羞没臊的生活过了两日,到了第三日,是云嫣要三朝回门的时候。 前一晚,二人很有节制地没敢多胡闹,云嫣又有治愈异能在,所以精神看起来很好,甚至比之前更美了几分,像是得到了阳光和雨露滋润的花朵。 如果说,云嫣以前的美,是含苞待放、又纯又欲的,现在则是花期正盛、美中带媚的,可以说,美得让人不好意思多看。 云嫣看着镜子里跟个妖精似的自己,忽然明白容灼刚才为什么看了她一眼,就转身出去说去院子里等她了。 这是怕把持不住吧! 云嫣连忙拿出自己身为演员的专业素养,想把自己身上那种“荡漾”的气息收一收,然而,她只是个爱豆出身,上过一段时间演技培训课,演技在及格线上徘徊挣扎的底层演员,故意端起脸后,又显得她好像被人狠狠欺负了,还是不情愿的那种。 云嫣只得放弃伪装,免得回到家中,父母兄长以为她在夫家过得不好。 待夫妻二人到了霍府,安阳伯、长宁郡主、霍云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一个是容灼如今的身份尊贵,他们身为“臣”的,要给他足够的尊重,一个是他们都很关心云嫣,怕她嫁去别人家里过得不好。 看到云嫣下马车时,容灼上前扶住她的手,长宁郡主稍稍松了口气,没想到容灼还是个懂得体贴照顾人的。 等小夫妻俩相携着走到他们跟前,那股子恩爱甜蜜的气息,更是藏也藏不住。 长宁郡主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女儿这几日是过得很舒心如意的。 一家人进了门,寒暄过后,容灼和安阳伯去书房聊天,云嫣被长宁郡主拉着回了卧室。 长宁郡主问了云嫣不少问题,又对她好一番叮嘱。 云嫣哭笑不得道:“放心吧娘,我和容灼感情好得很,不会出现您担心的那些问题,孩、孩子的问题,顺其自然吧。” 防范别的美貌丫鬟爬床什么的……在她这里根本不需要的,府上的丫鬟做事都特别规矩,根本不敢多靠近容灼一步。 云嫣能感觉出,她们是打从心底里对容灼畏惧,云嫣觉得奇怪,问过容灼怎么回事,容灼轻描淡写地说,他曾经把一个想爬床的丫头胳膊扭断了丢出去,对方脸朝下还磕掉了两颗门牙,她们就都特别规矩了。 云嫣:……是个狼人! 容灼在娶她前,可是签了纳妾就要无条件同意和她和离,还要分她一半家产的承诺书的。 当然,他若是已经心不在她身上了,为了不违背“承诺”,也多得是法子让她死得悄无声息,再理所当然地另娶。 长宁郡主怕的就是万一有这么一天,催云嫣趁现在感情好,早些要个孩子。 云嫣觉得容灼不至于那样,不过她也知道长宁郡主是为了她好。 她觉得自己都还是个宝宝呢,完全不想那么早要孩子。 但这个时代的避子汤超难喝不说,喝多了还对身体不好,若非必须,云嫣暂时也不打算喝。 她如今这身体已经十九岁,已经发育成熟,就算怀孕,也不至于伤及根本了。 长宁郡主不管云嫣爱不爱听,给她传授了一堆“利于有孕”的小秘诀。 云嫣听得满脸臊红,她不得不主动转移话题,问道:“哥哥和真真的婚期定了没?” 长宁郡主:“定了在下月十五。” 云嫣:“哇,到时真真就可以做我嫂嫂了,真好。” 长宁郡主继续道:“你大堂兄身体经过蕴养,现在也好起来了,你爷爷还亲自给他定了老友安国公的小孙女,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初六,你得空记得回来看看……” 云嫣之前去国公府看靖国公时,也见过好转后的大堂兄,他在作画方面很有天赋,是一位文质彬彬的斯文公子。 如今有靖国公撑腰,他已经被册封为了靖国公世子。 云嫣笑道:“好,我到时肯定回来……” 长宁郡主又和云嫣说起她年前出嫁的二姐霍云薇的事,听说前两天来报喜,她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 被禁足半年的霍云娴,最近安分的很,看起来已经被掰正过来了的样子,靖国公打算等霍云耀的婚事办了过后,就放她出来,毕竟她年纪也不小了,得定下亲事了。 要知道,原文中原身在双目失明后,就是被霍云娴推到湖中的,霍云娴的心已经黑到底了,她怎么在可能短短三四个月就忽然转性了? 云嫣记下了这个事情,打算回头让容灼给她拨两个女暗卫,轮流去暗中盯着霍云娴,看看她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云嫣和容灼在霍家吃了午饭,宫里有公务上的急事找容灼,容灼就先进宫了。 云嫣回到离开了三天的云霞居,美美的睡了个午觉,又喝了下午茶,还拐去庄老大夫的小院里拿了一些便于防身的稀奇古怪的药。 然后又在霍家用了晚膳,容灼忙完了公事,亲自来接她回府。 待上了马车,一问之下,云嫣才知道容灼还没吃晚饭。 云嫣:“你怎么不吃了晚膳再出来?” 在宫里办公,御膳房是包晚膳的。 容灼:“想吃嫣嫣给我做的面了。” 前两日二人在府上也不光是顾着房里那点事了,云嫣为了让自己能得以多点休息时间,而不是一直被迫操劳,自告奋勇下厨,给容灼做了一碗炸酱面。 当然,面条都是师傅提前弄好的,云嫣就是过了一下水,自己做了臊子。 云嫣:“好吧,回到府上我就给你做。” 之前,容灼是趁云嫣做炸酱面时,去书房处理了一下紧急的公务,今天他已经忙完了公务,所以这次云嫣做炸酱面时,容灼硬要跟着进了厨房。 美其名曰,他也要学习怎么做,以后做给云嫣吃。 关键是,容灼他不只看,还要时不时凑过来,偷亲她一口什么的…… 云嫣自己都觉得腻歪,不过,当她对上容灼那张超级帅脸,实在不忍心赶他出去…… 没法子,只能宠着了。 第66章 过了几日便是四皇子容俊和魏巧柔的婚礼。 魏家本来是看不太上四皇子的,可如今二皇子容桓被软禁,魏娴妃在宫里数次想求见皇帝都被拒了,魏家无计可施之下,只得乖乖履行和四皇子的婚约。 魏巧柔虽是嫡女,可也只是一个女儿而已,她已经和容俊有了夫妻之实,容桓是断不会再要她了,如果容桓真的再也无法起来……那容俊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容俊虽然花心又好色胖的像头猪,但他足够愚钝,好掌控啊!只要魏巧柔嫁给容俊之后,尽快怀上皇孙,那容俊在接下来的夺嫡之战中,未必不能后来者居上。 容灼看似是目前几率最大的,但他为了树立民心,查办了许多贪官污吏,而这些贪官污吏,后面都是有靠山的。 容灼此举,不知道动了多少人的蛋糕,哪怕还没登上太子之位,也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如果容灼登上皇位,他查清当年皇后受害的事后,是绝不可能放过魏家的,所以魏家只能考虑曲线救国。 他们之前派去刺杀容灼的,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容灼就像一块密不透风的铁板,他们根本抓不到他的弱点。 可如今不一样了,容灼娶了妻,他无比宠爱的新婚妻子,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为此,魏家在魏巧柔和容俊的婚礼上,可是做了不少“准备”。 容灼作为长兄,云嫣作为长嫂,容俊婚礼他们是必须要出席的。 容俊生母早逝,四皇子府位置不算太好,但也不差,布置得十分富丽堂皇,因为今日结婚,到处都是一片喜庆的红。 云嫣和容灼一起到四皇子府上时,宾客都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侍者高声唱喏:“秦王、秦王妃到——” 他们无论是在男宾还是女宾中,身份都是身份极高的存在,在场的宾客齐齐朝他们看来。 云嫣由侍女领着,走向女宾席的首桌坐下。 桌上其他客人大多都是辈分很高的宗妇,云嫣只认得一个熟面孔,挨着她坐的是昌平公主,三皇子容锐一母同胞的妹妹,柳贵妃所出的。 昌平公主看向云嫣的眼神很是复杂,不怎么乐意地叫了云嫣一声“大皇嫂”。 毕竟,在昌平公主看来,曾经的云嫣声名狼藉,给她亲哥当侧妃她都有点看不上,谁知,云嫣如今一朝翻身,成了尊贵的秦王正妃,还备受秦王宠爱。 而突然冒出来的秦王容灼,更是力压二三皇子,成了夺嫡中风头最盛的人选。 今日是二皇子的表妹兼前未婚妻魏巧柔和四皇子的婚礼,按理说,昌平公主身为异母妹妹的,也就是来找个过场,二皇子和魏家,都是她亲兄长以前最大的竞争对手。 可如今二三皇子都被打压,柳贵妃和魏娴妃选择了联手。 没有永远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昌平公主今日有个任务……她要把云嫣引导到花园里人少僻静的地方…… 所以,她先得和云嫣稍微寒暄一下,拉近一点关系。 只是,昌平公主起了数个话题,都被云嫣轻描淡写地轻轻带过,简而言之,这天没法往下聊了。 昌平公主又起了几次话题后,云嫣忽然低声问道:“我们不熟,也分明不喜欢彼此,公主如此刻意主动与我交好,是挖了什么陷阱,等着我跳吗?” 昌平公主差点掀桌,哪里有人直接这么问的? 昌平公主心虚得很,但还是一口咬定说:“大皇嫂,您怎么能这么污蔑我?我之前不喜欢您,那是因为那时您还不是我皇嫂啊,现在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我发现我之前对您是有所误解,这才想着和您交好的。” 云嫣觉得没意思,懒懒地应了声:“哦。” 那态度写明了,她一个字也不信。 这天又没法继续往下聊了。 就在昌平公主暗自丧气,觉得自己今天多半完成不了母妃交给她的任务时,却忽然听得云嫣问她:“离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公主要陪我去逛逛花园,赏赏景致吗?” 昌平公主:……还有这种好事?! 她的心情就好像坐了过山车一般,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云嫣这只傻白兔,直直往她的树桩上撞。 昌平公主连忙道:“要的,大皇嫂,我对四皇兄府上的园子很熟悉,我带您去逛吧。” 云嫣微微勾了勾唇:“好呀。” 旁边有一位面目慈和的老王妃像是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对云嫣道:“别去太偏的地方,早些回来。” 云嫣知道老王妃这是出于善意,对她笑了笑,只是这次的笑意真诚了许多。 老王妃一看云嫣这神态,就知道这小丫头心里应该是有谱的,不再多言。 倒是昌平公主,连她那贵妃母妃的三分真传都没有,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中。 这一次的皇权迭代纷争,感觉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老王妃慢悠悠地和老姐妹喝茶。 云嫣跟着昌平公主,来到四皇子府的一处竹林雅苑,这里倒也不算偏僻,还经常有侍女经过这里。 只是假山上的凉亭处是一处视觉死角,在凉亭的人对外面看得很清楚,外面的,却看不清里面。 所以,在昌平公主假装不着痕迹把云嫣往凉亭上带时,她并不知道,隐匿在凉亭阴暗处的人,已经被云嫣随身的暗卫悄无声息敲晕了。 容灼那边正愁找不到更多柳贵妃和魏娴妃对他和云嫣出手的“活证”呢,之前的那些都是死士,少有的几个活口,也逮着机会就自杀了。 不过没事,这不是现成送上门的吗? 于是,昌平公主和云嫣在凉亭上吹了好一会儿冷风,勉为其难找了好多话题,云嫣都是不冷不淡地“嗯”“哦”的简单回应,就好像早就看穿了她一般。 直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说好的”人出来吧云嫣敲晕带走,昌平公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羞恼道:“你早就知道了,故意看我笑话的对不对?” 云嫣:“你才发现啊。” 云嫣轻笑着道:“恭喜你,答对了,不过没奖励,并且,你既然这么明目张胆算计我,就要做好要付出代价的准备。” 说到后面,云嫣的声音里满是轻柔,听起来明晃晃的威胁。 昌平公主有些慌了,后退两步:“我,我可是公主,你敢对我做什么,我父皇不会饶了你的!” 只是昌平公主的话才说完,她后颈就传来一痛,晕了过去。 别的死士或许受得住折磨,抑或是有家人被柳贵妃控制着,不肯吐露更多信息,但昌平公主可不一样,只要随便吓唬一下这位小公主,她就会自己知道的都吐露出来。 容灼也不会让别人来审堂堂公主,事实上,今天负责保护云嫣的,一半是容灼的人,一半是皇帝的人,比如,敲晕昌平公主的这位女暗卫,就是皇帝的人。 女暗卫冲云嫣点点头:“王妃殿下,您可以回到宴上了。” 说完,她就抱着昌平公主迅速离开了。 云嫣看了一眼有些阴沉的天色,转身出了凉亭。 风雨欲来。 回到宴席上,大家对云嫣的去而复返,还有昌平公主的一去不回,都没什么惊讶的。 昌平公主的侍女过来说了一声“公主身体不适先回府休息了”,就算是交代。 大家看向云嫣的眼神,都变得多了几分敬畏和探究。 如无意外,这一位秦王妃,用不了多久,就要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云嫣这里的小麻烦解决了,容灼那边经历的大.麻烦,也是有惊无险。 这天的婚礼,没有如魏家的算计那般,掳走云嫣,或是在容灼酒里下毒成功,但最终也没能顺利举办下去。 原因是在“送入洞房”之前,忽然有人跳出来闹事,说魏巧柔已经与他私定终身,还怀了他的孩子,要告容俊这位四皇子“强抢民妻”。 跳出来的人是魏家送嫁队伍中的一位侍卫,长得居然还和容俊的五官有三四分神似。 不巧的是,参加婚宴的,就有妇科圣手的太医,把了新娘子魏巧柔的脉后,发现她还真有了半个月的身孕。 容俊身穿大红喜服,头顶的青青草原却绿得可以跑马了。 他当场狠狠一巴掌甩在魏巧柔脸上,怒道:“魏巧柔,你这个贱人!这样水性杨花的皇妃,我可不敢娶进门,也不想给别的男人养儿子,我这就休了你,让你和你的奸夫双宿双飞!” 魏巧柔捂着脸,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干脆道:“你这个死肥猪,要不是你口口声声嫌弃我长相平平,还早就和人说了除了新婚夜给魏家一个面子,其他时间都不会进我的门,我又怎么会找别的男人?魏武比你厉害多了!你这个只有手指大,还只有半盏茶时长的家伙!还好意思怪我找别人?” 那站出来指责容俊强抢民妻的侍卫“魏武”大声道:“这般高洁的魏家小姐,我可不配不上,只是不想四皇子和我一样被魏家所利用和蒙蔽,才站出来说出真相罢了,在下告辞!” 说完,男子几个纵跃,竟是施展轻功上了楼顶,跑走了。 其他侍卫也没人能追得上他的。 魏家其他送嫁的侍卫回过神后,其中一个比较憨的大声喊道:“魏武几天前就回老家了,并且,魏武的身形要壮三分,刚才那个肯定有人刻意假扮的!” 只是他才说完,就被侍卫长敲了脑袋:“你TM给老子闭嘴!” 刚才那个魏武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魏丞相的嫡女魏巧柔,曾经的二皇子正妃人选,之前因为不小心中了春天的药和四皇子有了夫妻之实,成了准四皇子妃后,居然还和府上的侍卫有一腿!还有孕在身了! 这个侍卫还长得神似四皇子容俊……只要是个人,都能脑补好一出大戏来。 魏巧柔一个闺阁女子,不可能自己做出这种事来,肯定是魏家长辈帮她做了谋划和遮掩。 身为皇家准儿媳,却与人私通,意图混淆皇嗣血脉……魏家至此,算是彻底完了。 本来喜庆的宴席成了一场闹剧,草草收尾。 云嫣和容灼一起坐上回秦王府的马车。 云嫣问容灼:“你不用进宫一趟吗?陛下知道这事,会不会被气出什么毛病来……” 容灼说道:“不用,我让人叫了太医陪伴在侧。再说了,父皇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再怎么生气,应该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怎么了。” 第67章 容灼和云嫣回到秦王府。 今天说是去吃婚宴,二人都没能吃上,还好云嫣出门前,就提前让厨子做了饭。 简单用过午膳,二人散了会儿步回房,云嫣打掉容灼探到她腰间的手:“别了,你每晚都让我不得安宁,白天就消停点吧,下午还不知会不会有什么事呢。” 容灼从后面亲吻着她的白皙后颈和小巧粉嫩的耳垂:“我就蹭蹭……” 才新婚几天,这个家伙已经从新司机进化成了老司机。 好在容灼有分寸,这次没闹腾太久。 午休起来后,容灼还是被人叫进了宫。 云嫣又睡了一会儿才起来,懒洋洋地听管事嬷嬷汇报着她的嫁妆打理情况。 昭和殿里。 暄文帝又在咳嗽,待平静下来时,他看起来像是苍老了许多。 他一直知道某些事的,哪怕他刻意不去查,或是放慢了查的速度,他也是隐约知道一些的。 只是今日,他知道得更多、更清楚,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看着暗卫把他最宠爱的女儿昌平公主的眼睛蒙上,只在她手指上弄破了一个小口子,然后在旁边的架子上放了一个下面有针孔,会滴答往下落水的水囊…… 昌平公主听着滴水声,又看不见,害怕自己流血而亡,把她所知道的都交代了。 原来,就连昌平公主都知道,柳贵妃给他用的香,是掺了毒的。 也知道她的母妃,她的兄长,还有魏娴妃,他们都想要置他这个父皇于死地,只关心他身下的这个位置能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在皇帝的示意下,暗卫塞给昌平公主一包药粉,号称无色无味银针也查不出来,会让人在短短几天就突然暴毙,让她下到皇帝吃的东西里,昌平公主为求保命,居然还真的答应了…… 他让人把昌平公主放了回去,还没多久,昌平就亲自端来一碗鸡汤。 鸡汤里面,还加了那包药粉。 暄文帝的心,就像是泡在冰窟里。 暄文帝此次叫容灼进宫,是终于下定了对魏、柳两家下狠手的决心。 今日容俊大婚,魏家六女魏巧柔被人在婚宴上揭发的丑事,正好是彻查魏家的最佳借口。 …… 这会儿已经被人送回了的魏府的魏巧柔还不知道,她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不仅会失去容俊那个她看不上眼的夫君,还即将也失去让她胆敢胡作非为的靠山。 而身为新郎官的容俊,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激那个假扮奸夫“魏武”的家伙,还是恨他。 若不是他,他不会在这么多宾客面前丢了面子,甚至连他的那方面隐私也被魏巧柔这个该死的女人宣之于众…… 可若不是他,他就要白白替别人养孩子了,甚至可能还不止一个,头胎若不是能让她傍身的儿子,以魏巧柔的作风,她肯定还会继续给他头上种青青草原…… 说来说去,都怪魏巧柔,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女人!还有,她身后的魏家! 容俊在砸了几套茶杯泄愤之后,叫来心腹下属。 魏家,哼!胆敢愚弄他堂堂四皇子,势必要付出血的代价! 一时间,京都里风云变色,人人自危。 不过短短几日,偌大的魏家,被抄家查办。 就连宫里的魏娴妃,也从一品妃位被降为七品常在,打入冷宫。 魏娴妃被发落的罪名是谋害姜皇后,丝毫没提她最近做的给皇帝下慢性毒,但魏娴妃心知,皇帝他肯定是因为查到她的手已经伸到他身上,他才无法忍受的。 魏家的败落,起因只是魏巧柔与人私通有孕意图混淆皇室血脉,可魏家在被玄御卫撤查后,却还搜出了大量兵器,还有不少魏丞相这些年来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证据。 堂堂文臣之首的魏丞相,就这么一朝从云端跌入泥潭,被打入天牢。 至于本就被软禁的二皇子容桓,这次更是直接被送去守皇陵,若无皇帝诏令,一辈子不得离开皇陵。 魏家囤的那些兵器,为谁而囤十分明显。 再说了,二皇子容桓之前多次派人刺杀容灼的事,玄御卫也早已查出了人证物证,由不得容桓狡辩抵赖,此事没有对外宣扬,无非是皇帝还想要粉饰太平罢了。 哪怕当初暄文帝自己也是历经了许多流血杀戮事件才坐上这个位置的,可当了老子,却天真地盼着儿子能兄弟和睦,不要手足相残。 魏家已经被处置,柳家却并不觉得开心,反而又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魏娴妃、容桓、魏家做过的那些腌臜事,柳贵妃、容锐、柳家,一样也没少做,唯一不同的是,柳家有二十万兵权在手。 柳家如今就好像是在热锅上的蚂蚁,生怕皇帝什么时候对他们柳家也开始下狠手。 他们这两年仗着皇帝身体越来越差,做的许多事都没怎么擦干净屁股,皇帝想对柳家发作,多得是由头。 尤其是前几日,容俊婚宴那天,柳贵妃让昌平引云嫣去花园僻静处,可最终被不知名黑衣人掳走的,却是昌平公主。 虽然后来昌平公主被好好的送回来了,可她在被那神秘人拷问时,却把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要不是昌平公主如今已经被软禁在她的寝宫里,容锐简直生撕了这个妹妹的心都有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容锐在三皇子府里发着火,许久,他对柳将军说道:“外祖父,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位给……” 他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他们柳家囤的,可不仅仅是兵器,还暗中豢养了不少山匪,这些山匪平时扮作柳家的侍卫,下人,门客。 除了这些兵力,他们还在京都周围附近的山坳里偷偷养了私兵。 至于容锐驻守大周北域边疆的舅舅手上的二十万兵马,只能起个威慑的作用,远在北疆边境,远水救不了近火。 只是,柳家人才刚有了逼宫的打算,三皇子府、柳将军府,就被玄御卫包围了。 柳家的衰败速度,甚至比魏家更快,就连他们前两日听闻魏家之变,预防万一偷偷送出京的一批族人和年纪小的孩子,也被玄御卫拦截下来。 柳家最大的罪名,是意图谋反。 就连驻守北疆边境的柳家长子柳振,也在他带着五百亲卫超小道私自回京的路上,被贺成毅和霍云耀带领的两支小队截获。 柳家的路,也是至此走到了尽头。 三皇子容锐,在被打断一条腿后,和他的一干妻妾一起被送去了守皇陵,和他的老对头容桓成了邻居。 容桓没断腿,但缺了一条胳膊。 柳贵妃也被降为常在,送进冷宫。 魏娴妃……不,魏常在,在这里住了三天,已经变得蓬头垢面,脸上的神情空洞而麻木。 看到柳贵妃……不,柳常在,这个和她斗了一辈子,却双双落败的死对头,她露出了神经质的笑容:“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也会进来的。” 柳常在本来还在和宫女嚷嚷着她要见皇帝,要见二皇子和昌平公主……可是根本没人理她,曾经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的粗使嬷嬷,还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给老娘安静点,你还当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呢?柳常在!” 大周后宫里,给皇帝侍寝过的女人中,常在就是最低的位份! 柳常在对这个称呼完全陌生,她当年仗着家世,一进太子府就是侧妃,暄文帝登基后,她就是柳妃,后来因为父兄争气,她更是斗赢了魏娴妃,成了压对方一头的贵妃,她唯一输的对象,是早就死了的姜皇后。 可事到如今,柳常在看着和自己一同被关在冷宫的魏常在,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人生都活成了笑话。 她落寞地坐到地上:“你说得对,自从我们对他出手的那一刻,只要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成王败寇罢了。” 柳常在说的是皇帝。 魏常在却道:“不,都是因为当年,我们疏忽了,没把容灼那个小杂种搞死。” 要不是容灼回来了,皇帝哪怕觉察到了什么,也会一直自欺欺人下去,因为他不在二三皇子这两个最优秀的儿子里选,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四皇子容俊是个酒囊饭袋,五皇子身体羸弱,性格也十分懦弱胆小,连说话都结巴。 她们两家如今的下场,都是容灼一手促成的。 柳常在囔囔问道:“他会给我们赐毒酒,还是白绫?” 魏常在已经在冷宫待了三天,每天只有两碗很稀的白粥,还是馊了的那种。 除此之外,没有人给她送任何生活物资,还有粗使嬷嬷监督她洒扫、刷夜壶。 她干得稍微慢一些,就会有鞭子往她身上抽。 和以前相比,现在的生活可谓是从云端跌入泥潭里,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最脏最累的活,忍受无尽的打骂。 魏常在对柳常在露出一个微笑:“他不会让我们这么容易和痛快就死掉的。” 柳常在瑟瑟发抖:“那小杂种就是个魔鬼,魔鬼!” 她恨不得一头撞死,可是魏常在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平静说道:“你要是死了,替你遭这些罪的,就是容锐、昌平,你不信尽管寻死试试。” 魏常在第一天试图寻死时,她就收到了一条胳膊……据说是她儿子容桓的。 柳常在说的没错,容灼简直就是魔鬼! 而她们无数次想要置他于死地,却没有成功,此后,只能承受来自魔鬼的折磨和报复! 殊不知,如今的容灼,已经算得上是心慈手软了,对待多次想要杀害他的两个弟弟,至少毁了容桓一只手,容锐的一条腿,还让他们靠劳作换取能勉强果腹的吃食,给他们留了一条苟活的路。 要知道在原书中,他可是让他们被各种酷刑折磨了一两年,才得以死去,死反而成了一种解脱。 暴君之名,就是这么传出去的。 这也是现实中,容灼在乎的亲友并没有因为二三皇子谋划的一场场刺杀意外死去,他身上的奇毒也没有越演越烈让他比死还难受,还遇到了云嫣,这个他生命中的救赎。 魏、柳两家人,涉事者被依法判了斩立决。 家眷则是被判了入奴籍,流放三千里。 他们之中,女眷和稚童何其无辜,只是他们享受了家族掌权者搜刮的民脂民膏带来的滔天富贵,也得承担相应的苦果。 容灼没有斩草除根,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不过,他们终生都会被监视,绝无可能“崛起复仇”的机会。 待魏、柳两家的一切事了,已经是春雨绵绵的四月初,莺飞草长的季节。 第68章 在魏、柳两家的事闹得人心惶惶的时候,春闱如常进行,完满结束。 四月初六,是靖国公世子霍云辉迎娶安国公小孙女的日子。 靖国公之前因为中风瘫痪在床,如今经过几个月调养,已经完全好了,不仅能正常行走,身体看起来还十分健康,比许多同龄人气色都好。 至于原本的靖国公世子,云嫣的大伯霍长松,则是在不久前从马上摔下来,瘸了腿,哪怕长子大喜之日,他也闭门休养,没有出来见客。 因为德行有亏被霍长松休妻的刘氏,如今则是被软禁在霍家家庙里,每日茹素,青灯古佛长伴,每日还要被罚抄写经文。 三房一家把管家权都交到了霍云辉手上,也变得老老实实的,夹紧尾巴过日子,不敢再跟着霍长松瞎胡闹。 这些都是靖国公身体恢复鼎盛状态后,树清了府内歪风邪气的结果。 被关禁闭了五个多月的霍云娴想提前出来,参加长兄的婚宴,也被靖国公拒绝了,说好关禁闭半年就是半年,她就连月中霍云耀的婚礼都赶不上。 长相文弱温雅的霍云辉以前是个病秧子,这几个月养好身体后,平时也很少在人前露面,不过经过靖国公这几个月手把手的教导,他对上诸多宾客也并不怯场,落落大方。 众人对靖国公越过长子,直接把世子之位传给长孙,顿时都能理解了,这霍云辉是个能撑得起霍府门楣的。 此外,行二的霍云焕在不久前的春闱考得了探花,行三的霍云耀一身神力身手过人,在玄御卫中崭露头角,也是十分出色。 孙女辈的,长孙女霍云嫣嫁给了秦王容灼,这位嫁得可谓是让全京城的女子都羡慕,就不必多提了。 二孙女霍云薇嫁的李元善本只是个穷举人,谁知这举人在这次春闱中做得一手好文章,一举夺得了状元。 原本已经落魄的霍家,一跃成了京都新贵。 靖国公世子大婚这日,霍府可谓宾客如云,所有人都想与霍家尽可能交好,哪怕不能交好,也万万不能得罪。 这日,云嫣和容灼到靖国公时,发现许多人看向容灼和她的目光透着尊敬与隐隐的畏惧。 魏、柳两家的倒台,看似是皇帝对他们种种越界的行为忍无可忍了,不过大家都知道,容灼在其中肯定推波助澜了。 几个月前,容灼这个流落到民间长大的嫡长皇子刚被皇室认回去时,大家都不怎么看好他,如今才短短几个月,他就完美解决两个最有力的夺位竞争对手,还在朝堂、民间都挣得一片好名声,可以说本事和心计都是顶尖的。 而再看云嫣,这位曾经的京都双姝,如今已经出落得艳绝京城,无人能及,但却再也没人敢拿她的容貌或是被退婚三次的过去说事。 她身后的霍家,和霍家有姻亲的贺家、即将结亲的薛家,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 哪怕不嫁给容灼,云嫣也绝对是一众世家贵女中,最耀眼夺目的那一位。 但身为一众贵妇贵女关注焦点的云嫣,却丝毫没有这个自觉。 这次霍云辉的婚宴,薛真真没有参加,她在家备嫁,还有十一日,就是薛真真和霍云耀的大喜日子了。 不过云嫣也不寂寞,婚宴上多得是想主动和她交好的贵妇贵女。 云嫣对所有人都是淡淡的,只对一人例外,那就是京都双姝中的另外一位,荀婉华。 荀婉华在去年底参加宫中宴会时,意外落水后,就一直称病不出,和三皇子容锐还没定下的婚事也告吹了。 此事一出,当时大家都觉得荀婉华是个没福气的,要知道那时三皇子可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如今几个月过去,时过境迁,却已是另外一番光景。 荀阁老娶的也是柳氏女,虽然只是旁支,但也一直是忠实的三皇子派。自从觉察到三皇子有意设计荀婉华落水一事,知道三皇子对渐渐显出没落颓势的荀家不那么看得上眼,想要迎娶家族更得力的妻子,荀家于是也就和三皇子府渐渐断了联系。 因此,在清算柳家以及三皇子的党羽时,荀家反倒是损失最小的一家,但也受了影响,荀阁老请求告老还乡,皇帝已经准了,荀阁老再过几日,就会启程还乡。 荀家年轻一辈中,职位最高的,就只有荀婉华的兄长,上一届科举的榜眼,如今还只是个外放的七品小官。 荀婉华容貌温婉清丽,书卷气十足,病了这几个月,她身形清减消瘦了许多,看起来有几分病恹恹,弱不禁风的样子。 当云嫣和荀婉华站在一处时,大家首先注意到的都是更加明艳夺目的云嫣,但清丽婉约的荀婉华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何况她还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不少人对荀婉华的容貌才华都十分钦慕,只是想到荀家曾经是三皇子党,荀婉华曾和三皇子议亲,就没人敢与她过多亲近。 甚至有不少贵女小声议论,说想不明白霍家为什么会给荀婉华发请帖,而荀婉华还真好意思来参加霍家的婚宴,也真是够厚脸皮的。 荀老没了阁老的职位,也没有了成为下一任右相的可能,荀婉华就只是一个外放七品官的妹妹,跟在座的贵女比,家世根本不够看。 荀婉华就当没听到这些议论一般,微微敛眸,径自喝着茶。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众人关注的焦点,秦王妃云嫣,居然会来找她说话。 一众贵妇贵女,连忙捂着嘴,生怕自己刚才说荀婉华的不是会被云嫣听到和不喜。 没想到,这个荀婉华竟是和云嫣如此交好…… 对了,当初荀婉华在宫中落水时,云嫣似乎是最早赶过去的一批,或许,她们的私交真的不错。 刚才说过荀婉华的贵女,不禁开始暗自懊恼起来。 云嫣问荀婉华:“荀大小姐,可以陪我走走吗?” 荀婉华眼中闪过诧异,但很快不卑不亢道:“承蒙秦王妃邀请,当然可以。” 这次大堂兄的婚宴,邀请荀婉华,是云嫣的意思。 因为再过几日,荀婉华就打算和荀阁老一起回江南老家了。 贸然上荀家拜访,显得太过刻意,所以云嫣让霍家给她发了请帖,只要荀婉华对这京都还有一丝留恋,对她心中暗恋许久的救命恩人,也就是云嫣的表哥贺成毅还有一丝幻想,荀婉华就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事实证明,云嫣猜对了。 趁着婚宴尚未开始,云嫣带着荀婉华往靖国公府的后花园里走。 荀婉华看周围的路越来越僻静,连路过的丫鬟都没有了,她有些不安地问道:“秦王妃,您这是要带我去何处?见何人?” 若只是云嫣自己有话和她说,刚才路过的地方就有好几处僻静无人之处,方便说话的。 云嫣轻笑:“荀小姐不愧是京都有名的才女,心思果然机敏玲珑。我就卖一下关子,我要带你见的,是你此刻最想见之人。” 荀婉华的心咯噔了一下……她会不顾家人劝阻,执意要参加这次靖国公世子的婚宴,其实并不是想着要在这次婚宴上物色一个如意郎君,她只是想在离开京都前,抓住一丝机会,最后再见一次那个她暗恋了许多年的人。 自从几年前,他把她从人贩子手中救下,她心中就有了那位大哥哥的影子,他是她心中的英雄。 少女情窦初开后,这种崇拜和感激,不知怎么的,就演变成了爱慕。 去年宫宴,她才发现他竟是贺家的小将军,是战场上杀敌无数的真英雄……她对他的喜欢更深了。 也是那一日,她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心绪,在容锐面前都忍不住偷看了贺成毅许多次。 她知道,容锐看出来了。 容锐本就嫌弃荀家根基单薄,嫌弃她体虚难孕,她本以为,容锐最多是跟荀家说这门婚事作罢,谁知他为了不娶她,又不背上背信弃义,或是未婚妻心有所属的名声,居然选择了找人把她推下水。 若不是她福大命大运气好,就要死在那一天了。 这几个月养病期间,荀婉华庆幸自己因为病弱的身体摆脱了和容锐的亲事,又因为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嫁给心上人心生绝望,病也就缠缠绵绵的,一直好不起来。 直到荀家遭遇巨变,荀婉华知道,自己不能再病下去了。 她不求能和心上人在一起,只求能在离开前,再见他一次。 只是,不知道云嫣是怎么知道她的心思的? 宫宴那日,她看贺成毅的视线太过频繁,她知道,他已经发现了她的偷窥,他似乎也认出了她就是他几年前救的那个小丫头…… 难不成,他还跟云嫣也说了这事……这,这也太羞人了。 但荀婉华内心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欣喜与期待来,所以,他是知道了她的心意,对她也……才会让云嫣带她去见他的吗? 云嫣可不知,荀婉华已经脑补了一大堆。 七拐八拐后,云嫣带着荀婉华进了一处小院。 只是院中人,却并非荀婉华以为的贺成毅,而是一位长相慈和端庄的中年美妇人…… 云嫣刚进了院门,就对那美妇道:“舅母,我把荀小姐带来了,你们好好聊聊,我去外面吹吹风。” 云嫣的舅母……那不就是,玄御卫副统领的夫人,贺成毅的母亲? 荀婉华一脸惊愕,但很快为自己刚才的期待感到脸红,她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怎么能盼着和一位男子私会呢,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还有就是,见到心上人的母亲,荀婉华也万分窘迫,连忙福身行礼:“贺夫人安好。” 贺夫人打量着荀婉华:“果然是一位品貌端丽秀外慧中的好姑娘,难怪成毅喜欢,心心念念想要把你娶回家……” 是的,这次的私下见面,其实是贺成毅告知母亲自己心意后,委托云嫣帮忙牵线才促成的。 荀婉华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她整个人都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她听到贺夫人问她,可愿嫁进贺家,嫁给贺成毅为妻?还说了他们贺府的规矩,四十无子才可纳妾的规矩。若她愿意,贺府回头就派人上荀府提亲。 因为希望儿子能娶一位知心的佳人,所以,贺夫人决定问过荀婉华的意见,再到荀府提亲。 否则贺家直接上荀府提亲却被拒绝了,对荀府、贺家都不是什么好事。 贺夫人也不希望荀婉华本是不愿意的,只为了改变命运才答应这门婚事,所以才想要见见荀婉华。 荀婉华脸都红透了:“我,我愿意的。” 荀婉华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得窗外有什么东西被掰断的声音。 然后是站在窗外,云嫣含笑的调侃:“成毅表哥,你就算高兴也注意控制一下你力道,这都把我祖父家的回廊扶手给掰断了。” 荀婉华:……等等,那人怎么也在……所以,他也是愿意娶她的吧?不然不会让他母亲来问她这样的问题,他还偷偷在外面听着。 荀婉华羞窘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可又觉得,这是她最幸福的一天。 她的人生,一下子从灰白变成了五彩斑斓。 …… 没多久,云嫣就带着荀婉华回到宴席上,荀婉华的心情和状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唇边不时露出一抹羞赧的笑意,一看就是少女怀春的模样。 当然,这只是在云嫣面前,到了人多的地方,荀婉华又变回了端正清冷的荀大小姐。 云嫣:……未来表嫂的表面功夫做得可真好,她要学着点。 -- 这次的婚宴十分顺利,云嫣透过漂亮的珠帘远远看到了新娘子,她的大堂嫂,是一位秀丽文静的女子,听说也很擅长作画,想必和大堂兄肯定很有共同话题。 在宴席开吃后,还是出了一点小意外。 云嫣在吃到一道清蒸鱼时,忽然难以自控地升起一股反胃恶心想吐的念头…… 她用帕子捂住嘴巴,治愈异能在体内运转,把这股不适压了下去,才没有吐出来。 好在她的表现不算明显,大家只当这道鱼不够合她的口味。 云嫣这个月的月事推迟了好几天,她不禁想到某种可能…… 接下来,她小心地避开了所有可能不合胃口的食物,比如过于油腻的,荤腥味重的。 一顿婚宴下来,云嫣没吃多少,不仅没饱,还越吃越饿了。 婚宴结束,容灼过来接云嫣一起回府。 坐在马车上,云嫣用治愈异能小心翼翼探查着身体。 用异能查探身体十分耗费治愈能量,并且需要高度集中精神,若非有什么特殊情况,云嫣很少这么做,只每几个月才会这样“自我巡视”一次,就当是做全身体检了。 好一会儿,云嫣能隐约感知到,自己腹中多两股微弱的生命特征,这两股微弱的小不点,十分欢快地吸收着她探进去的治愈能量。 云嫣:……总感觉更饿了。 等回到秦王府,容灼吩咐人去让厨房做几道云嫣爱吃的菜。 他知道在这种宴席上,云嫣向来都是不敢放开了吃的,肯定吃不饱。 只是容灼不明白,云嫣为什么一直神情恍惚,连他找她说话,她也是“嗯”“哦”地敷衍他一声,以示她有在听,其实她根本没听进去。 容灼握着云嫣的手,能感知到她的心情似乎很茫然、震惊,还有喜悦、纠结……总之很复杂,这到底是怎么了?在婚宴上,云嫣遇到什么特别的事了吗? 容灼忧心忡忡地问道:“嫣嫣,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云嫣还在为自己才成亲一个多月就怀孕了,还疑似一怀就怀了双胞胎的事震惊:“啊?没事……” 直到容灼把云嫣抱到自己腿上,让她双.腿分开坐在他腿上,扣着她的后脑勺用力亲吻她柔软的唇瓣,云嫣的思绪才不得不回归到容灼身上。 火辣辣的一吻结束,容灼确定云嫣回神了,才再次问道:“嫣嫣,你刚才在想什么?怎么那么久都不理我……我不喜欢被你长久忽视的感觉……” 后面一句,是很小声的抱怨。 云嫣幽幽道:“那没办法,我以后可能要经常忽视你了。” 容灼抱着云嫣纤瘦腰身的手,陡然收紧了许多,他眸色沉沉地盯着云嫣的脸:“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明白点。” 男人俊美的脸上满是阴郁的神色,好像随时会黑化一般。 若是刚认识时,云嫣看到容灼这种神色肯定会怕怕的。 如今她已经明白了,这只是男人对她占有欲过盛的表现。 她捶了一下容灼结实的胸膛:“哎呀,你抱这么紧做什么,小心伤到我肚子里的两个小崽子……” 容灼:……什么???云嫣肚子里的,有小崽子了?!还、还是两个?!! 这次,茫然、震惊、喜悦、纠结……种种复杂情绪萦绕心头的人,变成了容灼。 好一会儿,他连忙放松了抱住云嫣的力度,却是忍不住再次吻上云嫣,只是这一次的吻,温柔缠绵了许多。 许久,容灼才松开云嫣,小心翼翼地问道:“嫣嫣,真的吗?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云嫣好笑道:“嗯,我怀孕了,怀的应该还是双胞胎。” 她已经再三确认过了。 容灼满心要当爹了的信息,又忍不住暗搓搓吃醋,酸溜溜道:“嫣嫣,你可不能因为有了小崽子就忽略我,明明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第69章 结局 云嫣只能靠着治愈异能感知到自己体内多了两道生命气息,知道自己是怀孕了,但大概多久了,她却是不知道的。 容灼连忙派人请了擅长妇科的李老太医过来。 李老太医给云嫣把了脉,说道:“是有二十来天左右的身孕了,脉象还很浅,不过老夫的诊断是不会出错的。” 云嫣和容灼成亲也才一个多月,如今有了二十来天的身孕,那岂不是刚成亲没多久就怀上了…… 李老太医对容灼嘱咐道:“秦王妃身体好得很,没什么问题,就是既然有孕,前三个月是关键期,还请秦王殿下克制,禁行.房.事。” 容灼已经从云嫣那得知了她有孕的消息,请太医只是为了再确认一遍,已经了解怀了多久,怀孕要注意的事项。 别的还没听到,先听到了接下来两个多月他要禁欲这一项…… 容灼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很快若无其事地问起李大夫别的要注意的事项。 李老太医例行嘱咐了一番,说道:“秦王妃身边有医女女官伺候,会随时提醒秦王妃的,秦王殿下不必过度紧张。” 容灼:“夫人怀孕生子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我不能代劳,总要对她的身体多一些了解和关心。” 李老太医顿时觉得,秦王和秦王妃感情好的传闻,还真不止是传闻。 只是,也不知道秦王是不是嘴上这么说着,一转头,就开始物色各色美妾…… 这些不在李老太医关心的范围,又叮嘱了一番,就离开了。 容灼送李老太医出去,好一会儿才回来。 云嫣正在吃东西,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生理原因,或许都有,今日她胃口好得很,食量比平时又多了一些。 容灼看云嫣吃饱了,十分自然而然地拿起碗筷,把她吃剩的饭菜都包圆了。 在婚宴上,他也没吃饱。 云嫣问道:“这事太医知道了,离陛下知道也不远了吧?” 容灼“嗯”了一声:“我让李老先别和父皇说,我明日亲自和父皇说。” 皇长媳有了身孕,这是天大的喜事,只是云嫣如今月份尚浅,暂且不宜对外广而告之,但这事肯定是瞒不住皇帝的,也不需要瞒。 皇帝已经和容灼说过要立他为太子的事,就这一阵,很快就会在朝堂上和群臣说了。 容灼只娶了云嫣一个,膝下无子,待他被宣布立为太子,肯定少不了想劝他广纳后宫的朝臣。 云嫣早些有孕,他多少能减轻一些来自外界的压力。 当然,就算云嫣没有怀孕,甚至生不了,容灼也不打算背弃他对她的承诺。 他知道,他若是敢收人进宫,云嫣是真的会离开他……仅仅只是假设云嫣会离开他的可能,他就觉得难以接受。 哪怕云嫣同意他纳小,他自己也不会同意的,若不是遇到云嫣,他这辈子根本不会碰任何女人。 吃过晚餐,容灼陪云嫣在花园里逛了几圈消食。 到了晚上睡觉时,之前每晚都会缠她好几次的容灼,今晚也没有变得老实,缠着云嫣用别的方式帮他。 半个时辰后,云嫣手都酸了,她郁闷地说:“要不咱还是直接……” 她有治愈异能,只要不是太激烈,腹中胎儿都不会有事的,如果感觉到了不适,她也能及时用治愈异能缓解不适。 容灼却很坚决:“不行,我要谨遵医嘱,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让你和孩子冒险。” 云嫣:“……” 可这个狗男人为了一己私欲,让她手酸了啊! 容灼:“你可以用异能缓解手酸。” 不过,在接收到云嫣的抗议后,容灼还是做了回人,没再劳累云嫣的双手。 好一会儿后,云嫣:“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小衣,你这个混蛋,居然把它撕坏了……” 云嫣看着自己画了图样,让绣娘特别定制的丝绸纯棉小衣变成了碎布片,又羞又气。 然而比起手酸或是……算了,她还是再多定做一批小衣吧。 云嫣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怀孕了,容灼会不会对自己不许他纳妾的要求有什么不满,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 次日,容灼上完朝后,在昭和殿和皇帝说完公事。 皇帝主动问起:“听说昨晚你和你媳妇刚回到府上,就急诏了李老太医过去,怎么,是不是霍丫头哪里不舒服了?” 皇帝对容灼府上的事一向很关心,毕竟这是他属意的继承人,而他已经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如今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入土前,抱到曾孙…… 如果容灼迟迟未有子嗣,皇帝倒是想给他赐几个美人。 可是想到自己当初就是为了子嗣,背负了姜皇后……皇帝不想为了子嗣,逼得长子和儿媳也因此离了心。 与心爱的女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自己没有做到的事,希望他和姜皇后的儿子能替他做到。 容灼知道皇帝想听到的内容,他淡声道:“嗯,嫣嫣有孕了。” 皇帝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听到他最想听到的消息,他连道:“好、好、好!秦王妃怀皇嗣有功,重重有赏!” 说着,皇帝又立刻改口:“秦王妃这个称呼,听着有些配不上朕的皇长孙……灼儿啊,离你为太子的诏书,明天上朝就对外公布吧!你看还有什么要扫荡清除的,这两天赶赶工。” 容灼劝道:“这事不用急于一时,否则怕有漏网之鱼,父皇,嫣嫣怀孕的事,还请暂且不要对外公布。” 魏、柳两家虽然倒台了,但是他们毕竟在朝中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党羽无数,明面上有罪的,查处容易,难得的是那些暗处的。 容灼最近一直都在忙把两家暗中培养的势力连根拔除的事。 皇帝这才冷静下来,明白容灼的意思。 那些人恨极了容灼,这几日容灼哪怕走在大街上,都会遇到刺杀,一天能有好几起。 只是他身手绝佳,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根本不把这些放在眼里,也没受伤,为了不让云嫣担心,连提都没和云嫣特意提过,但皇帝却是知道的。 若是这些恨极了容灼的人知道云嫣怀孕的事,他们肯定会把矛头转向云嫣。 哪怕秦王府的守卫森严,也难免不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容灼就是想解决完这些事,再登上太子之位,当时,云嫣只需风风光光地做他的太子妃,而不是需要更加小心谨慎,只能整日待在府里。 皇帝早就断了那些掺了毒的熏香,如今入口的饮食也是绝对无毒的,他的身体虽然没有好转,但变差的速度比起之前缓了许多。 以前太医给他的诊断时,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他最多只有半年多的寿数……可最近清除了柳、魏二妃,他身边的人也大换血后,太医说他的身体只要调养得当,或许能再活上一年。 也就是说,运气好的话,应该能等到他的皇孙或是皇孙女出生的时候。 皇帝急切的心,慢慢缓和下来:“好,灼儿你看着来吧,我现在脑子不灵光了,很多事,想的也没那么周到了。” 皇帝忽然觉得,他不那么执着于皇权了,他甚至有点羡慕能告老还乡的荀阁老…… 或许,他可以早些退位给容灼,做一个不理政务、养花钓鱼、含饴弄孙的太上皇,这样或许还能多活几日…… --- 云嫣收了来自宫里的一大堆赏赐,还有两个擅长做孕妇吃食的女官。 还特意嘱咐了她不用进宫谢恩,只需在家养胎就好。 云嫣也知道最近不太平,每次出门都是容灼亲自陪着的,哪怕在府里,她身周也跟着几个女侍卫,暗处更是有无数暗卫。 容灼虽然没说,云嫣也能猜出一二,怕是魏、柳两家的残余势力还不死心。 她乖乖在府上待着,免得给容灼添麻烦。 还有在容灼每日归来时,都仔细检查,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平淡温馨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四月十五,春日的暖阳吹散了连日来的绵绵细雨,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今日,是霍云耀和薛真真大婚的日子。 宅了十来日的云嫣今日要出门回霍府,容灼早早空出了时间,一路亲自陪同。 霍府张灯结彩,十分热闹喜庆。 霍云耀今日一身新郎喜服,脸上也满是喜意。 坐着喜车的薛真真凤冠霞帔,格外娇美动人,她脸上也是同样的喜意,还有新嫁娘的羞赧。 云嫣看到兄长和好友喜结连理,也很开心,只是容灼对她看得紧,她想先去洞房里,和薛真真说几句话,都被容灼拦住了。 “她已经是你嫂嫂了,你还怕以后见不着吗?” 云嫣想想也是,就乖乖呆在容灼身边。 就连长宁郡主想和云嫣说几句母女间的私房话,容灼都很没眼色的一直杵在一边。 今日长宁要招待众多宾客,本来就很忙,本来也没多少时间和云嫣说话,看女婿对女儿黏得紧,也没什么不满的。 她也不介意容灼就在门口守着,凑到云嫣耳边,小声问了句:“怎么样,有了没?你可注意着点,别怀了都不知道……” 当初她就是怀上了霍云耀和云嫣兄妹,结果自己还傻傻的不知道,差点滑了胎,所以才对云嫣格外关注。 长宁郡主也不是外人,自家亲娘,没什么好隐瞒的。 云嫣小声道:“已经有了,一个月了,娘,你可以告诉父亲,兄长嫂嫂,别人那就先别说。” 长宁郡主顿时喜笑颜开:“好好,我知道的。你可要多小心……” 长宁郡主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 云嫣打断她:“娘,你就放心吧,这些我都知道,你快去忙吧。” 长宁郡主心想,难怪容灼今日对云嫣跟得寸步不离的,算他还算靠谱。 只是她又想到,女儿如今孕期,夫妻二人不能同房,也不知道容灼会不会…… 哪怕有容灼签下的承诺书在,长宁对男人的定性还是存着一定怀疑。 于是,在云嫣参加完婚宴,准备回府时,收到长宁郡主身边贴身嬷嬷送来的一个小木盒,让她务必回去私下无人时再打开。 云嫣心中好奇,在马车上,靠着容灼半躺着的姿势,就忍不住打开了小木盒…… 木盒中装着的,是一本蓝色封皮的小册子,上面没有字。 容灼也很好奇,看了过来,岳母给云嫣到底送了什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那嬷嬷嘱咐云嫣要“私下无人”时再看,眼神不自觉瞟向他,很明显,就是让云嫣要背着他看,只是云嫣似乎没意会到。 这小册子才刚打开,云嫣看清了上面内容,很快就把小册子猛地合上了,重新塞回木盒里。 容灼也看清楚了,轻笑着揽住云嫣,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岳母有心了,干嘛收起来?我们一起学习。” 这册子上画的写的,都是夫妻之间不用真刀实枪,也能彼此都快乐的种种法子。 云嫣脸上绯红,嗔怪道:“你还用学习,你不是已经无师自通了吗?” 容灼正色道:“之前夫人对此事多有抗拒,正是因为我没掌握正确方法,没让夫人你也快乐……是为夫的不足,非常需要学习。” 云嫣:…… 这话题没法聊了。 容灼也没继续聊了……他一向都是实干派。 ------ 魏、柳两家的暗中势力已经基本清除。 翌日上朝时,容灼被封为太子。 并且,皇帝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宣布以后由太子监国,处理大部分政务。 众人对容灼被立为太子都不意外,这本就是该属于他的位置。 众人意外的是,容灼这就开始监国?皇帝竟舍得这么早就开始放权? 他们可是听说了,皇帝的身体好转了许多,若调养得当,再活个一年多不成问题……若是太子早早拿到了实权,皇帝还能不能活上一年,那可就说不定了。 自从容灼认回后,皇帝是对他很不错,但皇后当年之死,容灼失踪和多次被刺杀的事,皇帝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年却一直心慈手软,迟迟没对魏、柳两家下手,这事旁人都能猜出一二来,容灼怎么可能不知。 对此,容灼也十分意外,说实在的,他并不想这么早就开始监国,处理政务。 他才新婚燕尔,妻子还怀了身孕,正是想多陪陪她的时候好吗? 哪怕孩子出生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它不香吗? 他想要站到最高位,只是为了报复那些伤害过他母亲和他的人,为了保护自己珍视的人。 下朝后,皇帝也看出了容灼对自己给他的“惊喜”并没有觉得喜欢。 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缘由,想来是容灼并非真心多么想要他身下这个位置,他或许更喜欢陪伴在妻儿身侧。 皇帝说道:“灼儿,朕明白你心中对我的怨,肯定比你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你对这个位置,只是不得不争。” 容灼猛地抬头看向他,没想到皇帝会这么说。 暄文帝继续道:“朕对不起你母后和你……可人心是肉长的,在朕已经失去一位挚爱和一位儿子时,朕当时的确狠不下心,对另外两位枕边人寻根究底,这是朕的错,朕的纵容助长了她们的野心,朕如今也遭到了报应,命不久矣。” “灼儿,你可以恨朕、骂朕,但你到底是个心软的孩子,朕知道,哪怕朕现在就传位于你,你也不会对朕下杀手。” “你从今以后,可以在朕面前表现出真实的自己,无需再伪装,至于政务,你若不想处理,就放着由朕来……这是朕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 “朕只求,待你的长子或是长女出生,朕若还有一口气在,你能带孩子来给朕看一眼……” 容灼收起了脸上伪装出来的温驯,冷声道:“如果这是父皇你想要的话,我会如你所愿。” “我恨你,恨透了你,若不是你,我母后不会死,我这些年不会被无数次追杀,不主动杀你,也是我身为人子,唯一能为你做的。” 容灼说完,就直接出了宫,至于皇帝说要分派给他的政务…… 皇帝不是说了,自己不想管,就可以不管吗?别想他会多么体谅他这个病重的老父亲。当年他也没心疼过他五岁就要在外漂泊,还要被他小老婆派去的人追杀。 容灼直接比平时还早就出了宫,回到秦王府上。 明日,他们就要搬到宫里去,入主东宫。 不过,秦王府也会留着,只是会改回“明沁园”的称呼,当做他们在宫外的住处,别院。 东宫早就重新翻修过了,许多布置,还是容灼按照云嫣的喜好,给匠人的图纸。 不过顾忌云嫣如今有身孕,他们选择的寝宫,是一座收拾干净的旧院子,家具大部分都是从秦王府用惯了的直接搬过去。 主要是新打的家具味儿大,云嫣不喜欢。 搬家的事,云嫣只需口头指挥一下,也不用她动手。 身为被册封的太子妃,云嫣本来要穿上繁复的朝服,去向皇帝谢恩,容灼说不用,云嫣也没多细究,大概是皇帝顾虑她现在怀了皇嗣,赦免了吧,她本来也不喜欢跪人。 虽然住进了东宫,贵为太子妃,云嫣想出门却比之前容易了,只是必定少不了的,她身前身后都簇拥了一大堆的人。 为了安全,也为了作为太子妃的排面,云嫣只能忍了。 这日,云嫣是回霍府串门,还想去贺府拜见一下外祖母。 刚回到霍府门口,长宁郡主和薛真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云嫣连忙阻止了二人要朝她行礼的举动。 一家人进了屋,长宁郡主仔细地打量着云嫣:“怎么好像比之前还瘦了点?是不是最近没吃好没睡好?” 薛真真也知道了云嫣怀孕的事:“云嫣,你就算吃不下,也要多吃点的,可不能饿着了。” 云嫣道:“吃不下?不存在的。” 接下来,她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胃口好得很,水果零食,嘴里就没停过,吃饭她也是吃得最多的一个。 薛真真是容易胖的体质,一向不太敢多吃,看到云嫣这么吃法,居然还瘦了,顿时真情实感地慕了。 长宁郡主本来想叫云嫣少吃点,别撑坏了,可想到云嫣体质特殊,她之前就经常要靠食物补充体内的治愈能量,如今怀孕了再多吃一些也正常。 只希望容灼别嫌弃她这个女儿太能吃……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安阳伯府得了什么好吃的,都不忘给宫里也送一份,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云嫣在霍家用了午膳,午休过后,下午,云嫣和长宁郡主、薛真真一起去了贺府。 贺老夫人看到女儿、外孙女、外孙媳妇一起上门,高兴得不得了。 值得一提的是,贺家很快也要办喜事了,贺成毅和荀婉华的婚礼就定在下个月。 ------ 春去冬来,光阴荏苒。 大年初六,东宫里格外的喜庆。 云嫣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怀的是双胞胎,肚子比寻常孕妇大也正常,不过她其他地方没胖,还瘦了些。 主要是养分大部分都被肚子里的两个小崽子吸收了。 这日上午,云嫣被容灼扶着在花园里散步时,她的脚步忽地一顿,细眉微蹙。 容灼紧张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嫣淡定道:“没事,就是羊水破了。” 容灼顿时大惊失色:“快,快,传稳婆,还有太医……” 云嫣被容灼抱起,他的动作小心而稳,很快就到了早就布置好的产房。 云嫣依旧淡定,吩咐兰叶:“兰叶啊,去让厨房给我煮碗鸡汤面,吃饱了才有力气生娃。” 容灼想在产房里陪着,稳婆让他出去,嫌他在房里走来走去,碍事。 当然,稳婆原话没这么直白,毕竟这位是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 云嫣也赶他:“你出去外面等吧,我开始疼了,看你好端端的什么罪都不用受,只需等着当爹,我就烦,想咬你。” 容灼心想,得知她怀孕这九个月来,他哪里没受罪了,他也很心焦好吗?并且,每次她叫了又不想吃的东西,都进了他的肚子,他都胖了好几斤了…… 不管,他受的这些罪,和云嫣比起来,的确是九牛一毛。 他是亲眼看着她怀孕有多遭罪的,前期孕吐严重,刚吃下的没多久就吐了,后期则是开始腿部浮肿,肚子太重,腰酸背痛的,睡不好…… 容灼早就想好了,生完这两个,以后都不生了。 他不舍得她老喝避子汤,以后就由他来喝,至于副作用,他喝点治愈清泉就好了。 当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容灼不仅不肯离开产房,凑到云嫣的床边,把手递到她跟前:“你要是痛,就咬我好了,我想陪你一起痛。” 云嫣这会儿正痛的厉害。 她想把容灼赶出去,本来是怕自己痛起来,面目狰狞的样子不好看…… 不过容灼都这么说了,云嫣也不在意什么好看不好看的了,他要是敢嫌弃她生孩子的时候丑,那就狗男人不要也罢! 生孩子凭什么只有女人要承受这种痛苦啊,看着容灼递到她唇边的手,云嫣毫不犹豫地用力咬下去。 容灼:……嘶! 这可真是亲媳妇,下口毫不留情! 不过他知道,和自己的痛比起来,云嫣受的痛比他的还要重许多倍。 云嫣痛了好一会儿,折腾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容灼看她开始有点虚弱无力的样子,给她喂了一瓶治愈清泉。 一瓶治愈清泉下腹,云嫣感觉好了许多。 若是平时,她早就用治愈能量修复伤口了,可生孩子不同一般的手伤,正是要在身上撕裂出足够大的伤口,才能把孩子生下来,所以她没法用治愈能量蕴养痛处。 云嫣恢复力气,一鼓作气,加大力气! 稳婆大喜:“看到头了,太子妃娘娘,继续用力——” 下一刻,房间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稳婆道:“恭喜太子,恭喜太子妃,是个小皇孙。” 云嫣鼓起来的气卸了,整个人又痛又累,额头上都是汗。 产房里,为了防止产妇受凉,烧了几个很旺的火炉子。 容灼心疼地给云嫣擦着汗:“嫣嫣,别睡,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再坚持一会儿!” 要不是容灼提醒,云嫣还真忘了,对哦,肚子里还有一个!这种感觉就像期末考试,别人只需考一科,她要连着考两科! 容灼接过兰叶送过来的温度刚好的人参鸡汤,一口一口喂给云嫣喝。 鸡汤很浓鲜,还有剃了骨头炖得软烂的鸡肉,并且这鸡汤还是用治愈清泉炖的,能量满满。 云嫣一碗鸡汤下肚,再接再厉。 十几分钟后,产房里再次响起婴儿的啼哭声。 云嫣只听到稳婆说的“是个小郡主”,就昏了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晕过去后,容灼也松了口气,晕了过去。 看到云嫣流了那么多血……杀人都不知道杀过多少的容灼,头一回发现自己晕血。 接下来的坐月子,云嫣才难受。 她生孩子导致撕裂的伤处,早在她生产那天睡了一觉醒来时,就用治愈异能,还有靠着治愈清泉补充能量,半个时辰内就把伤处养好了。 倒是容灼手上被她咬出的那个深可见血的牙印,因为容灼坚持不肯涂治愈清泉,好几天才好,还留了个淡淡的压印,容灼说这是她留给他爱的记号。 云嫣身体好全了,但别人不知道啊,所以她还得继续配合坐月子,不能随便下床、不能出门,甚至不能洗澡洗头。 好在有容灼这个知情人,他把浴桶搬到室内,说是他自己要用,云嫣才得以解决个人卫生问题。 但为了预防万一,容灼也不肯让云嫣经常洗,几天才肯给她洗一次,平时最多用湿毛巾给她擦擦。 云嫣身体健康,奶水很足,决定亲自喂养两个孩子。 旁人也不能理解,大户人家都是请乳母的。 好在容灼理解,他只是郁闷,两个孩子喝了,他就只能尝个一口两口的…… 还有就是,容灼发现,云嫣的母乳里,也有很充沛的治愈能量,他跟着蹭两个孩子的口粮一段时间后,体内的奇毒彻底解了。 云嫣发现容灼体内奇毒完全清除干净后,就禁止了某个无良爹和孩子抢口粮的行为。 容灼委屈,自从有了孩子,他再也不是媳妇心中最重要的宝贝了! 太子殿下对两个皱巴巴的小崽子一会儿越看越爱,一会儿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觉得这是上天派来和他抢媳妇的小冤家。 兄妹俩出生后的第二天,就由云嫣取了小名,哥哥叫汤圆,妹妹叫饭团。 随着两个邹巴巴的小团子慢慢长开,变得粉雕玉琢玉雪可爱,取大名的事也跟着提上了日程。 大名是容灼取的,长子名容明曦,长女名容明乐。 希望长子人生灿若晨曦,希望长女一生平安喜乐。 云嫣:“很好,我喜欢你取的名字……我是不是该给孩子换个有文化一点的小名?” 她当时就是想吃汤圆和饭团了。 容灼和妻子十指相扣:“不用改,你取的名字也很可爱,我很喜欢。” 云嫣:“我觉得吧,孩子长大了会嫌弃。” 容灼:“没事,长大了就叫大名了,再说了,他们若是不爽,也得憋着。或是等以后他们长大后,娶妻或是嫁人,有孩子了,再给自己孩子取个更‘可爱’的小名。” 云嫣:“哈哈,这主意好。” 容灼:“话说,娘子,你今天好像出月子了……你是不是该补偿一下为夫了?今晚你是我的,不能再满心满眼那两个小崽子。” 云嫣:“好,好吧。” 主要是他这饿狼似的,她不答应也不行啊。 只是,二人才没多久,就听到了小奶娃的“呜哇”声,这是饿了,要喝奶,关键是哥哥汤圆哭了,妹妹饭团被吵醒,明明不饿,也要跟着哇哇哭,凑热闹似的,和哥哥上演呜哇呜哇二重奏。 云嫣想去看看,容灼不许,压着云嫣,亲得更凶了:“你不是提前给他们准备了奶放在瓶子里,奶娘会自己喂他们的,你现在的任务是喂饱他们的爹。” 说是这么说,在一次过后,容灼还是拗不过云嫣的撒娇攻势,抱着云嫣去了孩子的房间。 确认两个小崽子已经吃饱喝足,又睡得香喷喷的了,云嫣才安心。 回到房间,容灼再次把云嫣亲到腿软,就在他准备开始办事,这时,饭团又开始“呜哇哇”,哭得那个叫震天响! 云嫣推他:“你去看看怎么了,回来再继续。” 容灼:“不去。” 云嫣主动亲了容灼一口:“相公,你去看看好不好嘛……” 容灼:“你再亲一口,我就去。” 云嫣无奈,自从怀了宝宝后,她发现,容灼特别喜欢跟两个孩子争风吃醋和较劲,宝宝出生后,他更是变本加厉,越来越黏糊了。 她凑到男人唇边“啵啵”两下,发出特别大的声音的那种。 容灼才不情不愿地起身穿衣。 一盏茶后,容灼回来,气哼哼道:“没什么事,就是饭团尿了,我顺带给她换了个尿布,那奶娘笨手笨脚的,换个尿布都不麻利。” 云嫣知道,容灼就是口是心非,明明是他自己也很疼两个小崽子,非要抢奶娘的活干。 就在容灼要上床时,云嫣嫌弃地问他:“你给饭团换完尿布,洗手了吗?” 脸上写着“没洗不准上床”! 容灼:“……洗了!” 容灼发誓,以后再也不要生娃了,这俩无齿小儿,白天和他抢媳妇,大半夜了还和他抢媳妇!他肯定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 容灼和云嫣,汤圆和饭团一家四口,平淡幸福中带着点小烦恼的日子,还在继续。 第70章 番外一:五年后 在明曦和明乐百日宴后的第二天,暄文帝驾崩。 容灼登基,云嫣被册封为皇后,后宫无妃,椒房独宠,羡煞京都所有女子。 时间一晃就是五年。 五年后的某日午后。 这日,云嫣的大嫂薛真真和表嫂荀婉华,分别带着她们的孩子进宫,探望云嫣。 薛真真的长子壮壮今年四岁半,也就比云嫣家的两个小了半岁,是个皮实的小胖墩,因为他出生时特别瘦弱,所以取了壮壮这个土气的小名。 荀婉华的女儿悠悠四岁了,不同于她娘的清丽婉约,也是个长相可爱肉嘟嘟的小姑娘,性格还特别大姐大,不服气自己是最小的,追着壮壮让他叫姐姐,谁让贺府多年没有小千金出生了呢,悠悠简直被爷爷奶奶还有爹爹、两个小叔叔宠成了小魔王。 云嫣看明曦、明乐下学了,“汤圆,饭团,过来,带小表弟小表妹出去院子里玩,母后要和你舅母还有表舅母说说话。” 五岁的明曦一副沉稳大小人的模样,皱着眉道:“母后,我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孩了,请不要再叫我的小名,这会有损我身为太子的威严。” 明乐特别黏云嫣,扑过来抱住云嫣的大腿:“母后,我不要和那两个小胖墩玩,我想母后陪我玩。” 悠悠生气了:“说谁胖呢?窝才不胖,窝这叫健康!!” 壮壮也不和悠悠争辩他才是哥哥了,附和道:“对,健康!” 明乐顿时戏精上身:“嘤嘤嘤,母后,你看,他们好凶哦,我才不要和他们玩……” 明曦扶额,叹气:“乐乐,你学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学母后假哭?” 明乐犀利道:“这招好用嘛!母后每次用这招,父皇都会乖乖听她的……” 薛真真和荀婉华:……她们好像一不小心,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云嫣尴尬得脚趾抠出了三室两厅,连忙让宫女把几个小屁孩都带出去外面玩。 待屋里只剩下姑嫂仨人,薛真真嘿嘿道:“我刚才什么也没听到。” 荀婉华捂嘴笑:“我也是。” 云嫣:“你们够了啊,快别笑话我了。” 姑嫂几人说起家长里短,还有各自丈夫,孩子的事,也聊最近好看的衣服花色,时兴的口脂色号,京城里新开的食铺,还有八卦杂谈。 末了,薛真真提起一人:“对了,云嫣,你的三堂妹,霍云娴,她前几日疯疯癫癫,甩开丫鬟,自己乱跑,结果意外跌入湖中,一病不起,大夫来府上看过,说是时日无多了。” 五年前,霍云耀娶了薛真真进门后不久,霍云娴的半年禁足终于到期。 只是她满腹的谋算,想要东山再起,都败给了现实。 云嫣彼时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众人都知道霍云娴曾经设计抢过云嫣的未婚夫。 她亲娘刘氏算计陷害过云嫣的兄长霍云耀的事,不知道怎么的,也传了出去。 大家都在说有其母必有其女,霍云娴也是个心机毒辣的,哪怕霍云娴再怎么装可怜无辜,也没人信她,所有曾经交好的小姐妹,也都疏远了她。 上门说亲的,都是一些门楣比靖国公府差很多的。 霍云娴都看不上,但她再怎么看不上,也只能从一堆矮子里选高子,选择嫁去落魄的平远伯府,给平远伯世子做续弦。 因为她娘就是续弦,霍云娴曾经发誓,她绝不可能给人做续弦,可比起其他穷举人,甚至是白身的候选对象……三十多岁还是个纨绔,前面有嫡子嫡女,还有好几个庶子庶女,花名在外的平远伯世子已经是身份最高的了,勋贵世家再怎么落魄,以后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霍云娴嫁过去后,还端着国公府嫡女的架子,对窝囊废丈夫各种嫌弃。只是她丈夫是个混不吝的,根本不买她的帐,照旧在外面花天酒地,一个月也不见得进她的房两次。 对于霍云娴的念叨,平远伯世子一开始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后来被念叨得多了,又知道霍云娴得罪过太子妃,完全不忌惮她是太子妃的堂妹,直接对霍云娴动了手。 一开始,霍云娴还死撑着要面子,不肯跟家里说,每次回靖国公府,还要假装出一副过的很好的样子。 后来事情闹大,是因为霍云娴被平远伯世子打得流了产,还一边耳朵失聪了。 当然,平远伯世子也没占着便宜,直接被霍云娴咬掉了一边耳朵,某一处也被霍云娴狠狠戳了一剪子,成了太监,以后再也没法流连花丛。 靖国公再怎么不待见霍云娴,也不能任自己的孙女被一个落魄伯府欺负,强制让霍云娴与平远伯世子和离,把她接回靖国公府,让她住在偏院。 只是回来后,霍云娴或许是因为没了孩子,或许是被前夫打多了,整个人都变得十分阴沉,还变得有暴力倾向,不时发疯,拼命摔东西,欧打丫鬟婆子。 她平时都是被禁足在偏院里的,只是这两年里,她时不时会冲破丫鬟婆子的看管,跑出来一次。 听说这一次,霍云娴跑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个绣着云嫣名字的布娃娃,她拼命掐布娃娃的脖子:“霍云嫣,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变成这样,你该死,你怎么不去死?霍云嫣,你给我去死,死啊!只要你死了,我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哈哈哈……” 就在霍云娴把布娃娃狠狠丢到湖里时,她自己也脚下一个打滑,摔了下去。 虽然被人救了上来,但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薛真真是知道,霍家有一种万能神药,当初她额上的伤疤,云嫣给她的“护肤水”里,就加了一点这种神药,她额上的伤疤才能除掉的。 只是,这神药是云嫣留给霍家人救急用的。 霍云娴当初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云嫣的事,如今落到如此下场,可以说都是她自作自受。 她诅咒当朝皇后云嫣“去死”的话,可是不少人听到了,霍家就算有神药,也不敢拿来用在她身上。 哪怕没有这一出,云嫣早在给靖国公府治愈清泉时,就说过她的治愈清泉绝不能用在霍家大伯、刘氏及霍云娴这些害过她和她家人的人身上。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云嫣得知霍云娴快要死了,只淡淡道:“她咎由自取。” 当初霍云娴禁足半年,谋算着出来后再寻机会害她的事,云嫣早就通过监视她的暗卫知道了。 云嫣私底下让人给了平远伯府一笔不菲的银钱,平远伯府才会主动求娶霍云娴。 她知道,霍云娴为了一丝翻身的可能,一定会选择嫁给平远伯世子。 嫁给平远伯世子后,如果霍云娴能老实本分地过日子,她或许没法很幸福,但至少安全和安稳是没问题的。只是霍云娴心高气傲,处处喜欢拿自己的丈夫和别人的比较,那当然是一万个比不过的,渐渐的,也就造成了自身的悲剧。 云嫣是故意的。 霍云娴第一次推原身到湖里时,她也还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并且因为原身没事,云嫣不可能因为这个,让霍云娴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原文中,霍云娴第二次把原身推入湖中,因为云嫣的穿书,已经被蝴蝶掉了,以后都不可能再发生。 云嫣没法为没发生的事报复霍云娴,让她付出太过重的代价。 所以,她选择了给霍云娴一丝希望,再让她在绝望里挣扎,最终自己走上绝路。 如此,她也算是为原身报仇了。 --- ·番外二:夫妻情趣 又一日午后。 容灼在昭和殿和大臣议事,明曦和明乐都去上学了。 云嫣午休起来,穿上男装,在宫女的巧手伪装下脸部也做了伪装,出了宫。 值得一提的是,云嫣身边的大丫鬟兰叶和青一都已经嫁人生子,不过她们都还坚持在云嫣身边伺候,只是晋升成了嬷嬷。 兰叶最近刚生了二胎,正在坐月子,所以云嫣这次出门带的是青一,青一也同样作了男装打扮。 云嫣和青一这才刚出了宫门,就有暗卫把她出宫的事报给了容灼。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容灼不希望这座宫廷成了束缚云嫣自由的牢笼,一般都随她去,只会派许多暗卫暗中保护她。 不过这次有些特别,今日是容灼二十六岁的生辰,云嫣这次乔装改扮出宫,应该是要为他准备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 想起昨日晚膳时,云嫣特意跟他提了这事,还让他不许过问她今日出宫做了什么事,说是要给他准备一份“惊喜”。 容灼有些期待,微微勾了勾唇,轻声道:“咳,皇后今日上街干了什么,不用事无巨细都告知朕,你们只需保证她的安全就好。” 负责通传的暗卫领命而去。 京都,最热闹的大街上。 云嫣带着青一转悠了一圈,选中了一条街。 青一犹豫地扯了扯云嫣的衣袖:“少爷,我们真的……要去这里吗?” 云嫣多年乔装改扮,扮起男人来已经很自然,她手中的折扇“唰”的一下打开,十分潇洒风流地扇了扇:“当然,今日爷要去的,就是这里。” 她还特意压沉了声音,看起来像个风流俊俏的美男子。 青一:“被,被……那位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 云嫣笑眯眯道:“放心吧,他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 说着,云嫣率先走进了红灯一条街,最热闹出名的花楼——醉仙楼。 青一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她相公若是知道她陪着主子逛花楼的事,晚上肯定要跟她哭唧唧的,但人在皇后身边办差,身不由己,青一也没法子。 云嫣进了花楼,对着笑脸相迎的老鸨,先给她抛了一枚分量十足的银锭子。 老鸨风韵犹存的脸笑成菊花:“两位贵客里面请,想要什么样的姑娘,随您挑。” 云嫣:“漂亮的才艺好的,随便给我来十个八个。” 老鸨:“好嘞~” 云嫣在美人堆里,听着小曲,看着撩人火辣的舞,左拥右抱,美酒佳肴,快乐赛神仙。 青一身边也围了两个,只是她放不开,让那俩美人不许靠近她。 云嫣喝了几杯酒后,就借口有点醉了,直接在醉仙楼里要了最好的天字房休息,还要求把房间里的被褥都换成新的。 只是和她刚进醉仙楼时的浪荡劲儿不同的是,云嫣一个姑娘也没叫进去作陪,就连青一,也只让她在外间守着。 云嫣自己进了里间,说她是在休息吧,似乎又不像,青一能听到里间有叮叮当当,窸窸窣窣的微小声音,应该是在梳妆台前捣鼓,还有换衣服,但云嫣不许她进去,青一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不多会儿,云嫣就听到门口传来“pang”的一声响,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青一猛地抽出腰间的软剑,只是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她立刻收回手中剑,恭敬地跪下:“陛、陛下。” 容灼脸色黑沉如锅底:“她在里面?” 青一一声“是”还没说完,身穿便服的容灼已经快步走向里屋。 只是容灼才刚进了里间,才看了一眼,就转身对外间跪着的青一道:“出去,关上门,不许进来。” 青一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问,麻溜地照办了。 皇帝陛下,好像没那么生气了……又好像多了点更加难以抑制的激烈情绪,总之,皇后殿下自求多福吧! 里间,云嫣穿着粉色小背心和超短裤裙,外面披着轻薄的红色轻纱。 脸上化了十分妖媚的眼线和烈焰红唇,一眼看去,十分妖艳不正经。 活色生香的妖艳大美人玉体横陈,躺在床上,媚眼如丝,眼波流转,对着进来的男人轻轻招来招手。 她手腕和脚腕上的金色铃铛微微晃荡,叮当作响,显得格外的撩人。 “大爷,您就是今晚拍下奴家这位醉仙楼花魁的客人吧,来呀,奴家已经迫不及待要伺候您了~” 看着这一幕,容灼只感觉怒火和另一种火都在噌噌噌往上涌。 该死的,这勾人的小妖精! 明明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独宠了多年的,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后,可如今,她却扮作花楼里的花魁撩拨他,还,还打扮得这般不正经…… 但不可否认,容灼爱死了云嫣的每一种模样。 云嫣这幅样子,甚至让他回想起了他们最初的相遇,那时,她就是个馋他身体的小混蛋。 容灼恶狠狠地扑了上去,嘴上不自觉地配合云嫣演下去:“没错,就是我,今晚我要对你为所欲为——” 说着,他拿起一旁摆在床头的红色缎带,打算将云嫣的双手手腕束起。 哼,他也要让云嫣尝尝动弹不得的滋味,就像当年这小混蛋对他所作的那般。 平时夫妻之事,他其实偶尔也喜欢压着云嫣的双手,只是她一喊不舒服,他就会立刻放开,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今晚,这女人居然把缎带都给他准备好了…… 只是,他手上的缎带才刚缠上云嫣的手腕,云嫣就开始嘤嘤嘤:“唔,大爷不要啊!奴家的手好疼……你要是喜欢玩儿情趣,那嫣儿给你绑上好不好?” 容灼心软了,可他还是坚持:“不行,我是客人,你是花魁,你得听我的,哪里有你绑我的道理?” 云嫣哭唧唧:“大爷,大爷……奴家皮肤娇嫩,你看,手都被缎带勒出红印子了,呜呜呜,好疼……果然像奴家这种身份低贱,不是大爷明媒正娶回家的妻子,只是您偶尔在外面偷香尝个鲜的野女人,就是不配得到公子的疼惜……呜呜呜!” 演技平平的云嫣,超常发挥,拿出了十二分的演技! 虽然哭起来没有眼泪,但是努力把眼眶憋红了。 容灼:“胡说什么呢,我哪次没疼你……算了算了,你绑我就你绑我。” 反正他皮糙肉厚的,这小小的缎带,于他而言不过是小意思,只要他想挣脱,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现在的他,可不是六年前那个身受奇毒缠身,虚弱无力反抗的他了。 于是……被绑的人就成了尊贵的皇帝陛下。 接着,他被一个“花魁”为所欲为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还用格外娇滴滴的声音问他,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更好,还是她好? 容灼忍无可忍,挣脱了绑在手上的缎带,翻身掌控主动权。 容灼狠狠吻着这撩人的小妖精,贴着她的耳畔问她:“是你的丈夫厉害,还是大爷我厉害?” 云嫣:…… 她是不是该夸一句,自家男人学习能力真好? 二人明明是天底下最尊贵恩爱的夫妻,却玩出了野鸳鸯露水情缘的感觉。 不得不说,偶尔来这么一回,还是挺刺激的。 就是代价有点大。 这么说吧,云嫣晚膳都没顾得上吃,直到三更半夜,她才被容灼抱着回了宫。 还连喝了三瓶治愈清泉续命。 感觉身体被掏空.JPG 自此以后,云嫣再也不敢主动玩情趣游戏了,但痛并快乐着的是,容灼他爱上了玩这种角色扮演类的情趣游戏…… 云嫣:我坑我自己.JPG - 容灼和云嫣的幸福和谐美满的日子还有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