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师兄的云养崽》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我成了师兄的云养崽》作者:止沿儿 文案: 无止是神明最害怕的黑暗,结果在和自己师兄对峙时,一不留神被雷劈死了。 睁开眼来,他成了病秧子暴君最“宠爱”的侍卫: 无止不小心变回狼崽原形,被暴君抓着又是投喂又是洗澡,还被迫一起睡觉。 无止:…… 无止不小心烧了粮仓,暴君不轻不重地打了无止几下,擦了擦嘴角因体力不支溢出的血:“我代大家惩罚他了。” 众人:“……” 无止逐渐喜欢上暴君,刚想把暴君捉回自己的老巢,却无意间发现了对方的小本子: 今天无止被雷劈死了,唉。 今天总算复活了无止,开心。 今天无止亲我了! 后来无止才发现,所谓的暴君是他师兄扮的,他所处的世界是他师兄创造的,而自己成了师兄走哪揣哪的崽儿,屋里多出的膏药,新衣服,都是他的好师兄偷偷给的。 而他的师兄,喜欢他两辈子了。 - 众人都知道梨花林住着一位清高自傲的仙尊,因为早年失去爱人,断绝七情六欲,闭关不出。 可谁也不知道,这位仙尊晚上偷偷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球,含情脉脉地看着小球里养的崽儿,等着他的崽儿长大。 - 任沿行:“三界还从来没有过两名男子成婚的先例。” 无止:“那我们就做这第一人,办这三界最风光的婚礼。” 疯批攻x正道美人受 1v1,双洁 1.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养崽文,这个可能有些许另类。 2.请不要攻击人物,TvT 跪谢。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宫廷侯爵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无止 ┃ 配角:啊这是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成了师兄走哪儿揣哪儿的崽。 立意:愿世间最渺小的星辰,也能被看见。 第1章 一只妖王 谈话声穿破黑暗传来。 寂静的黑暗被打破,无止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 突然他的头磕着了坚硬的墙壁,迫使他睁开了眼。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这里……是哪里? * 不败山上生机盎然,湛蓝的天空映照出了梨花林的倒影,喻示着一切已是新的开始。 “师尊,上头给你分配的归魂球到了,在这里签个字吧。” 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少年立在梨花树几尺以外,手小心翼翼地拖着个黑不溜秋的球。 他说完这句话,指了指球旁边放着的一张黄褐色的纸。 这是上头分配的绝世好球,听说是专门分配给单身仙族的,用于培养伴侣。 墨上站在梨花树下,一袭烟白色长衫曳地,如墨般的发高高束起,似快与这如雪的梨花融为一体。 然而并没有。 听见这唤声,他转过头来,素雅白净的脸上竟覆着条冰绡,如蜻蜓点水般,一笔勾勒出他漂亮的五官,不禁让人很想看看那层白布下是怎样一双眼睛。 墨上微微颔首:“放着吧,即日起,我开始闭关。” 弟子面色一顿。 他未再与弟子说话,仿佛已下了决心,长袖一拂,空中幻化出只银白色的云雾毛笔来,在那褐黄色的纸上签上了字。 “好了,拿下去吧。” 弟子一个转眼,手上的小球也被墨上收入囊中。 “从今以后,别再来打扰我和我的球。” 他转过身去,直接进了房间。 房内,等到他确认没有一个人在这里了,墨上才小心翼翼地将小球拿出来。 小球晶莹剔透,透过球面还可以看见里面有个小房子,旁边翠木丛生。 墨上放出神识在球上看了会儿,便摸索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锁魂囊,囊袋鼓鼓的,里面装着零零散散的七魂六魄。 他指尖汇集一股金色灵力,小心翼翼地将魂魄送进了归魂球里。 透明的小球里,不一会儿便出现了一个闭着眼的小人,他蜷缩着,把自己抱的紧紧地,看上去极其缺乏安全感。 墨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取下眼上冰绡,白灰色的瞳孔被身后片片雪白色的装衬托地异常漂亮,可这本该是惹得人心痒的双眼,此刻却暗淡无神,空洞僵硬。 那眼睛下有朵宛如云雾般的梨花,把他衬得有灵气了些。 他伸手摸了摸小球,用神识感受着。 球里的小人闭着眼,眉眼很是清秀,整个人白白嫩嫩的,长长的黑发遮了些身子,完全与那个人一模一样。 只不过……是光着的。 他猛地收回神识,变了件衣服给小人穿上。 可小人根本穿不上,他百思不得其解,刚想捧起球来看个究竟,突然碰到了秘籍。 秘籍掉落在了地上,随之开始僵硬地讲起了话: 请充值灵石,灵石越多,会开启更多功能。 请记住,穿衣服是其中一个! 墨上:…… 墨上没有穿书也没有重生,只是这个充满魔幻的修真界第一位科研家而已。 归魂球出自他之手,是他在焰火山抽了火雀的毛,在无歧狱挖了天狗的心,又灌入南北海的无尽海水,好不容易制成的一个独一无二的小球。 做好的球一律交给仙界长老保管,但就在几天前,长老将做好的球还给了他。 只不过连他也没想到,他这归魂球第一次使用,居然用在了那个人身上。 修真界第一位妖王。 无止,无逍遥。 这位妖王是一个不败传奇,曾经各大门派合力讨伐他,信誓旦旦要拿下他的人头,结果却齐齐死在了幽海。 没人能把他从这个位子打下来。 众仙无计可施,终于,作为全天下认定的救世主,墨上独自一人踏入了他同门师弟无逍遥的幽幻殿里。 没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那天起,这个被黑暗笼罩的时代结束了。 无逍遥死了。 世界恢复了本来的样貌,一切祥和宁静。 墨上回想到入幽幻殿的那天,只想说……那都是个意外。 可就在几天前,用于窥见未来的宵灵镜突然发生异动,它告诉众仙,在一百年后,妖界将会重新归来。 这喻示着,无逍遥也会归来。 众仙门长老商量后,决定让墨上在一百年来临之前将无逍遥的元神拼凑,净化其身心。 长老还告诉他,只要顺利完成这个任务,球和球里的人就都归他了。 商量完后,长老还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眼睛不好,无妻无夫的也挺久了,是应该找个人好好陪陪你了。” “完成任务后,我会让球里面的那个人乖乖听话,好好照顾你的。” 月亮在夜空中滞留,四周安静无比,桌子上那颗球突然动了动。 一想到这里,墨上嘴角扬起抹笑来,他伸手摸摸球以示安抚:“乖,别闹。” * 不败山的清晨总是浓雾大片,翠竹叶上偶尔孕育几颗小水珠,滴落于地,又徐徐蒸发。 几个弟子扛着麻袋来到了梨花林。 弟子甲:“你说,师尊闭关,要这么多灵石做什么?莫不是要买什么东西?” 弟子乙:“我们这师尊的心思,岂是你我能揣摩的?” 弟子丙:“重死我了,这灵石,怎么说也得有好几斤吧……” “叽叽喳喳什么?还不快进来?”几个弟子议论着,全然没发现面前已经站了个高挑的人。 他们的师尊,是不败山最为年轻的掌门,据说早年上一任掌门闭关,年仅十七的师尊就已经可以挑起大任。 而现在,眼前那人眼覆冰绡,浑身散发着冰冷,他站在那里,像朵艳丽的雪梅。 几个弟子吓得手都抖了,忙将麻袋扛进屋里。 屋里干净整洁,墨上站在一边,与弟子们隔得老远,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几个弟子忙将麻袋放下,其中一个弟子瞅见桌子上的小球,好奇地摸了一下。 “别碰他。”墨上似乎感受到了别人触碰小球,捉住了弟子的手。 弟子吓了一跳:“师尊,我……我不是故意的。” 墨上侧头听了会儿,放开了弟子的手。 几个弟子不敢再动桌子上那颗宝贝的球,匆匆忙忙往外走。 “等等。”墨上突然叫住了他们。 “师尊……什……什么事?”弟子甲吓得住了脚。 “为师要闭关一年,这一年来,任何人都不得上梨花林。” “是……是。” “还有,每隔一月,送一袋灵石上来。”墨上沉吟片刻。 众弟子:??? 在多看了墨上几眼后,几个弟子忙点头:“是!” 走出梨花林后,几个弟子才松了一口气。 弟子甲:“你们说……那个传闻是不是真的?” “什么?” “就是说……师尊受了情伤……” * 月光笼罩了梨花林,整个林子安静极了。 墨上靠在树上,一袭烟白色长衫平整地在地上散开,此时他眼上冰绡已被取下,琥珀色的眼睛里依旧空洞。 他看着手里拿着的透明小球,放出神识在秘籍上看了会儿: 当灵石充值到一定程度,小人将会拥有自己的意识,复活者可创造一个世界,进入小球净化小人身心。 他合上秘籍,默默地拿出麻袋里的灵石。 众多灵石在他手中轻轻地被股金色流光萦绕后,竟与这流光融为一体,投入了手中小球中。 手中暗淡无光的小球突得亮了。 球中的小人像被唤醒般缓缓睁开眼,漆黑混沌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似乎对这个世界丝毫无知。 * 无止睁开眼来,眼前终于不再是漆黑的一团,而是充满萤光暖点的小房间。 他有些冷,不由抱紧了身子,发现自己是光的。 他猛地一惊,抬起脸来,对上了双漂亮的眼睛,不过这双眼睛黯然无神,似乎什么也看不见。 无止歪了歪头,尝试伸手去触碰。 咔嚓的电流声在无止触碰球面的瞬间炸开,烫着了无止的小手,让他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这到底是哪里? “警告!警告!出现危机!” 这声音突然在封闭的小房间内响起,机械又尖利刺耳。 “是否进入归魂世界?” 无止的耳边嗡嗡作响,他四处环视,也没发现声音的来源究竟在何处。 “归魂世界有分别有两个世界,您在这两个世界分别拥有不同身份……请记住!在每个世界,必须完成所指定的任务!” “若你愿意进入归魂世界,你将可以获得复活功能,体验刺激功能……” 无止一脸茫然,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但当他听到后面一句话时,他的表情突然有了丝微变。 “任务完成后,归魂世界助你拥有一切!助你重获新生!助你重获巅峰!飞升得道!” 飞升成神一路无阻? 何乐而不为? 封闭的小空间里静谧地可怕,无止突然笑了:“好啊。” 殊不知,球外的人将他所有的举动都收尽眼底: “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喜欢点一个收藏鸭~ 喜欢大家天天开心,也希望我的文可以带给你一丝温暖,生活中的小事并不能击垮我们! 第2章 两只妖王 乌有国,乱葬岗。 “快点,快点!埋好了没有?” 漆黑的天空下,几个人影拿着铲子忙活着。 这里凄凉地竟连棵完好的树也没有,唯有潮湿的泥土和着长得奇形怪状的杂草稀稀落落,最多的点缀,也只是几滴已经暗红的血。 “怎么这么慢,要是再不处理完,被陛下发现了,我们就完了.....”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就掐了他一下,他就死了......” “算了算了,死了就死了!!!去他娘的小杂种!!” 几个人的声音时而大时而小,动作也越发快起来,眼看那土就快要填完了,其中一人顺带着脚踩踩那土:“好了好了,平整了!” “平整了么?嗯......阿....阿甲!”另一人原本有气无力地说着话,不知怎么地,语调突然高扬,“你脚....你脚边是什么!!” 名为阿甲的男人有些奇怪,毕竟他什么感觉也没有,低头看去,那潮湿暗红的泥土里,竟然伸出了双惨白的手来,与这暗红的土壤格格不入。 “诈......诈尸了!!!”阿甲还未喊出声来,噗通一声跌在了地上,腿打了鸡血似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空里乱蹬,他这么大动静,自然惊扰了那手。 这双手纤长白皙,但是又瘦得太过骨节分明。 “阿!!!” “诈尸了!诈尸了!” 埋土的其余几个人提着煤油灯的手也跟着颤抖,那泥土像蚂蚁离巢般地在松动,弄得周遭的杂草不由颤了颤,那些暗红的泥土不知从何时已经变为了黑色。 “阿甲,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当时.........当时是没有气了的!” 良久,黑漆漆的乱葬岗里只得借着那点可怜的煤油灯,才能看见一人缓缓拔土而开。 黑衣少年披头散发,白皙的脸上沾上了些泥土,他有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漂亮轮廓,却并不柔美,反而具极攻击性和攻略性,他抬起眼来,惊地几人吓得把手中煤油灯摔在地上。 眼前少年灰色的眼眸恰好映照出前方干朽枯竭的树枝。 他生来与众不同。 他顺着那土缝隙慢慢扒开,直到看到一束微亮的灯光。 片刻,他忽地笑了: “好久没有看到过光了。” 从刚才到现在,少年完好无损地冒出这么句话,终于让面前的人按耐不住: “诈尸了!!!” “啊!!!!” 树枝上栖息的忽地乌鸦惊起。 几个人吓得撒腿就跑,只剩无止一人,他站起身来,环视着四周。 四周很荒凉,却有整整齐齐的土堆排列着,这些土堆乱糟糟的,有些还长了杂草,一看便是埋人的,却连块墓碑也没有。 凉风打在无止脸上,他忽地笑了。 他记起来了。 他死了,在他自己铸造的宫殿,以最耻辱的方式。 而他现在,因为一个叫归魂球的东西,获得了新生。 他伸出手来,这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无名指上还印着个特殊的蝴蝶印记。 这是自己的手,他不会认错。 好的,不用再去猜,他复活了。 他再次看了眼那土堆,转身毅然往前方去。 前方,光越发地亮了,他慢慢走下山,连风的力度也变得柔和。他抬头望去, 山下是一座城,一座亮得刺眼的都城。 “您好,欢迎来到归魂世界,这里是乌有国。” 放眼望去,面前的城华灯初上,最顶上那座阁楼紧紧地被橘红色的柔辉包裹着,阁楼上金色雕花帷帘轻轻被风撩起,一阵阵琵琶声悠扬传来。 美人坐于帘后,她从里走出,脚轻轻点地,所过之处,步步生莲,慢慢绽放。 空中突然一声,红金色的烟火直上云霄,半秒后炸开,是五彩斑斓的烟花。 无止不由放大了瞳孔。 这些都是他所处的那个时代没有的。 在他统治的那个时代,怎么会有这种温暖地发光发亮的地方? 天上飞着鸟雀,烟花绽放,最后在空中漂亮地坠落。 “宿主,在这里,你的身份是乌有国皇帝的侍卫,而任务是拿到玄灵玉。” 无止回过神来,不置可否地抬了抬眸:“玄灵玉?” “我来跟你解释一下玄灵玉,它是本世界最珍贵的宝物,拥有无穷的力量,由乌有国的谢家世代守。若想接触谢家,首先得从乌有国皇帝身上寻找机会。” 乌有国的这位皇帝是个传奇,连续几年都被评为“九州最想嫁的男人”。 传闻是因为他容貌生得一绝,才登上了榜首。 也有人说是因为他当年御驾亲征,连攻七座城池,立下丰功伟绩,让那些姑娘们仰慕不已。 “宿主,现在我将会永远沉睡,必要时刻才会出现,请宿主时刻谨记自己的任务。” 无止颔首接下,左手手指在右手指骨上轻轻摩擦。 他沿路走着,路边的小贩正收拾着东西,看样子是已经打烊了,可即使打烊,也忍不住看他几眼。 “啊……” “是他啊……” 这些话很小声,但还是被无止听了去,他微微抬眸,目光淡淡扫过小贩。 小贩被看得浑身一个激灵。 “哎哎哎!看到这个人没有!”几个官兵从不远处走来,手中拿着副画像,每个过路的人都要瞧上几眼。 “这谁呀……真好看……” “哎……不是那个公子吗?” 其中一个人突然用手指着无止。 面对官兵耀武扬威地走过来,面前的少年却一脸平静,眼睛也不眨一下。 “就是你小子,陛下正急着找你呢,说,去哪了?!”官兵端详了无止会儿,更加确定了。 陛下……? 是那个乌有国的皇帝? 无止抬了抬眼,没有说话。 官兵见他不动,伸手拽住他手臂就往外走。 “咔——” 无止猛地抓住了官兵的手,吓得官兵转过头去。 他目光微沉,半晌低声道:“我自己会走。” 这双桃花眼长得招摇过市,微翘的眼尾带着春色,似醉非醉,本应是讨人欢心的眼睛,此时却只剩下锋芒,扎地人生疼。 官兵以前是见过这双眼睛的,这双眼睛总是楚楚可怜,像只求暖的狗崽子,可是现在却锋利地像匹狼。 官兵有些害怕,只好转移了话题,说些没用的废话。 话没谈完,二人却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 周围尽是雕梁画栋,金龙爬在走廊柱子上,火色的鸟雀被镶在其下,似乎随时都会跳出来。 无止跟着官兵走着,脚步一点也不停顿。 终于,官兵领着无止在一扇门前停下。 “进去吧,陛下等你很久了。” 这扇门与其他的门不同,它通身漆黑,窗户上雕着精致的花纹,迎着光熠熠生辉。 光是站在门前,无止都能感受到从房内飘出来的热气。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弥漫着几丝淡淡的梨花香,桌上的琉璃茶杯冒着热气,摇摇摆摆飘到无止跟前,整个房间整洁干净,唯一不足的便是地毯上散落的几件衣衫。 一阵水声从无止耳边传来。 他往水声处看去,黑色的屏风后面,若隐若现看得见一个人影。 淡淡的梨花香从屏风后飘出来,他循着味儿走过去,映入眼帘的是汪清池。 那人正靠坐在池水里,热气将他的皮肤晕染地白里透红,他伸手将散在脸旁的头发往上撩了撩,露出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还未看清那人的脸,无止便觉脚下一滑,他的眼睛染上池水,直到确切的湿感卷袭全身,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跌进了池水里。 他试着睁开眼来,却不小心瞥见了一片白花花的…… 他还未仔细端详那白花花的东西,便觉胸口一紧,被人提了起来。 “怎么回事?”转眼之间,那人已披上了一件青衫,无止视线往下,一不小心就看见了他白皙修长的腿。 对方的视线也随之扫过来。 他有些一双很漂亮的丹凤眼,漂亮的眼尾上翘,眼角噙了些水汽,却是勾地人快没了魂儿。 可更吸引人的是他左眼下方镶着的白色花瓣儿。 这是梨花。 他朱唇肤白,那花瓣衬地他五官越发柔美,可眉眼染上了病态,整个人看上去居然有股病弱美人的风流。 似乎是认出了无止,他的语气突然缓和了起来:“你怎么这个样子?” 方才寡淡的梨花香此时浓烈了几分,无止这才反应过来,这味道是眼前这个人身上的。 这个人便是墨上,乌有国那位声明赫赫,驰骋疆场的皇帝。 归魂球出现危机后,他比无止先一步进入了归魂世界,在这里等着无止。 屋内烛光若隐若现,显得整个屋子暧.昧又捉摸不透。 无止的目光具极攻击性,在墨上身上扫过后,他轻轻扬唇,笑意里带着些戏谑。 捕捉到这笑意,墨上收回了目光,他突然瞥见桌上的书卷,像想起什么一般开口: “你可别忘了我叫你来做什么。” “后院的牛还等着你去接生呢。” 墨上笑了,笑得不怀好意又志在必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鞠躬~ 第3章 三只妖王 在听见这句话时,无止的面容有些难以置信,他从浴池里站起来,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接……接生? 他的脸难得地怔了一下,向眼前皇帝投去了不可置信的目光。 墨上看见他的表情,面上却笑得更欢,他低头磨挲着袖中玉佩,继续道:“怎么,接了这么久,今天不愿意了?” 后面这句话无疑让无止的脸更沉了几分。 什么叫接了这么久? 话落,旁边几个侍卫立马做出恭敬的姿势:“止大人,这边请。” 无止脑袋快速地闪过几个想法。 然后他指尖迅速汇集了股力量,时刻准备与这些人大干一场。 突然一股刺痛突然从手指上传来。 他瞥了眼自己的手指,竟半点灵力都没发出来。 不等他反应,几个侍卫生拉硬拽地将他拖出了大殿。 侍卫们拖着他走,还不忘和他聊上几句。 几个侍卫你一句我一句,无止也算了解了一些来龙去脉。 原来那殿上之人叫任沿行,就是乌有国那个英勇皇帝,但令无止惊异的是,这个皇帝还挺年轻,才弱冠不久。 不过这任沿行常年患病,导致身体很是虚弱,患病者越发脾气身体越不好,可任沿行经常发脾气,身体便越发羸弱。 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性情不好,即使长得讨人欢心,后宫也空无一人。 任沿行这个名字是墨上的本名,当年他进入仙门后便取为墨上,所以无止并不知道这个名字。 几人在走廊上走着,无止下意识瞥了不远处的任沿行一眼,他身姿挺拔,眉间还泛着似有似无的冷意,从无止的脸上划过。 这病秧子,还挺横。 但更让无止惊讶的是后面的事。 自己似乎是这皇帝的贴身侍卫,接生,更衣,用膳,点灯熄灯,一条龙服务。 侍卫还告诉他,他们此时要去的地方便是全宫最有名的御花园。 几人终于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是个好地方,历来皇帝都喜欢在里面种些名贵花草,可这本应该百花齐放,鲜花簇拥的御花园,此时此刻真真切切地躺了一条大肚子的牛。 目光触及这牛,无止下意识环视了御花园一圈,从御花园的整个布局来看,这任沿行无疑是个变态,御花园里不种花,反而养牛? 如果逃跑,必然会遭到残忍酷刑。 思来想去,无止决定还是先看情况再说。 那牛看见无止走过来,仿佛看见老熟人般,仰头用鼻子跟他打了个招呼。 无止脚步微顿,知道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一劫了。 说实话,他从来没做过接生这活,连怎么接,该从哪里下手他都不知道。 奈何无止嘴皮子厉害,观察了一番形势后,他低头看着牛,硬生生从眼睛里憋出几滴眼泪来。 侍卫见状便问:“你哭什么?” “睹物思人,看见这只牛,想起了我重病的婶婶。”无止回道,声音几度哽咽。 “你婶婶怎么了?”侍卫奇怪。 “我婶婶前几天生孩子,不幸难产……如今还在昏迷中……”无止抬眸飞快地看了任沿行一眼,使劲挤出一滴泪水,“如今睹物思人,又想起了我那卧病在床的婶婶……” “陛下……臣实在下不了手。” 无止在心中默默对自己的婶婶说了一百遍对不起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婶婶。 这番话说完,旁边的几个侍卫已经掩面而泣: “真是可怜哪……” “祝你婶婶平安……” 御花园里守着的人都默默地擦了擦泪,任沿行站在一边,周围一片哭声,他终于道: “好了,别哭了,老李,换个人来接生。” “是,陛下。” 无止心下暗喜,刚想说什么,突然觉得膝盖一疼,幸亏任沿行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才没有摔在地上。 任沿行下意识看了他膝盖一眼。 * 无止的房间离任沿行的房间竟然出奇地近,两人房间不过一个走廊之隔。 无止坐在床上,他卷起裤脚,这才瞧见自己膝盖上紫了一片。 方才听那些侍卫讲,说是他在宫里不小心摔的,可无止隐约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收回思绪,突然瞥见了桌子上放着的膏药。 他端详了会儿,才瞧出那膏药是上好的雪玉膏,听说只要在伤处抹上那么一天,便会痊愈。 这么好的膏药,不像是他这样的侍卫有得起的。 他起身来,双手顺势撑着桌子,肆无忌惮地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没有任何异样。 膝盖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拉回了思绪,最后他还是决定拿起雪玉膏,给自己的膝盖擦擦。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无止刚上完药,门外便传来老太监的声音:“止大人,夜了,陛下让你过去。” 无止脑海里闪过几个想法,他现在得明白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处境,而能给他答案的,只有任沿行。 * 偌大的宫殿里,燃著名贵的烛火。 无止跟着几个宫人走进去,便看见任沿行坐在床上,他未穿鞋,一双光洁白皙的脚垂在床边,很难让人不注视那双脚。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来了?” 他从床上离开,向无止投来审视的目光:“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婶婶?” 无止反应极快,他的视线从那双脚上离开:“陛下自然不知道臣的私事了。” “过来更衣。”任沿行只这么说。 无止走过来为他更衣,目前的形势来看,他明显被现在这个皇帝压制住了。 如果他想离开这个地方,就只能先解决这个皇帝。 任沿行身上淡淡的梨香弥漫了他的鼻腔,有一瞬间,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熟悉。 两人各怀心思,默不作声。 在进入归魂世界之前,任沿行清除了无止关于他的所有记忆。 所以按理来说,无止现在并不认识他。 “你的膝盖怎样了?”任沿行突然问他。 “好多了。”无止回道,任沿行背对着他,这样方便他更好地打量眼前这个人。 他的皮肤很白,无止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后颈,随之而来的是细嫩的触感。 他的确很漂亮。 “陛下……陛下……!”老太监慌慌张张地奔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急?”任沿行不慌不忙地看了老太监一眼。 “谢家那小子抓到了。” 无止想起之前归魂球说的话,玄灵玉时代由谢家守护,这个谢家,莫非就是老太监口中的谢家? “不过,玄灵玉并不在他身上。” 说这话时,老太监明显地看了无止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鞠躬。 第4章 四只妖王 无止自然觉察到了这个眼神,他盯了老太监会儿,只是移开了目光。 老太监躬身在床外几尺远,隐隐约约看见床前的一切,只是低下了头,不言而喻。 任沿行淡淡扫了外面一眼:“把他扔进来。” 片刻,门被冷风吹开,这冷风吹散了屋内的暖气,冷风袭袭,两个拽着铁链的黑衣侍卫走了上来。 他们拖着个白衣少年,少年双手被铁链拷着,身上的白衣已经被染红,还沾了些泥土,但也不比后背上大大的囚字显眼。 “老实点!” 其中一个侍卫松开了手上的铁链,少年没有反抗的余地,直接重重地甩在了这暗紫色的地毯上。 他手上的血迹不小心染在了地毯上,和着暗紫色,竟成了黑色。 任沿行淡淡地扫了那侍卫眼。 侍卫移开了目光。 这一摔着实疼,少年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从那凌乱的发间,还是能看见一双充满傲气,坚毅不可摧的眼。 无止自始至终,都从未拥有过这么一双傲世凌人的眼睛。 旁边的任沿行静静地站着,他琥珀色的眸像极了面明镜,干净地什么也看不见,猜不透。 半晌,他伸手从旁边紫金架子上拿过一件黑色披风披上,语气很轻很缓:“还想跑么?” 他的语气是平静的,甚至一丝波澜也没有。 少年看着他,眼中的恨瞬间迸发出来,他攥紧拳头,不管铁链的沉重,发疯般向任沿行扑了过来:“我要杀了你!!狗皇帝!!” 乌有国第八十八年,任沿行继位,虽是国顺长宁,富足安康,但也难免会和其他国家产生地域之争。 终于,今年秋分,乌有国与旁边大国虚幻国开战,乌有国大将谢老将军带兵,协同少将林将军并战,却不料战败。 三天后,林将军上书于国君任沿行,报谢老将军通奸敌国一事,证据确凿。 老将军已年迈,于是捉其子谢朝鹤为人质,钳制老将军再次叛乱发兵。 今夜本就黑,殿门未关,冻得地上少年瑟瑟发抖,他的白衣薄得像薄纸。 两边的侍卫摁着他的头,以防他再次发疯:“老实点!” 谢家是老臣,对上一任皇帝忠心耿耿,并且世代守护着玄灵玉,可是如今的谢家早就不如以前了,早在上一任皇帝在位时,就有衰弱之势,倒是那林家家大势大,风生水起。 这任沿行新君上任,就来了个下马威,看样子是要用新臣,不用旧臣? 谢朝鹤恨得咬牙切齿,仿佛这空气中流动的冷都是他的恨意,直到任沿行发话,他的头发才被人揪了起来。 “玄灵玉在哪?”任沿行站在他面前,轻轻理了理自己的披风。 “玄灵玉……?”谢朝鹤嘴角勾起丝讥笑,对着任沿行啐了口水,“你……你可真可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听了少年这句话,任沿行扫了侍卫一眼,旁边侍卫明意,从旁边拿出个竹夹,几个人用力将谢朝鹤摁在地上,将其双手放在了竹夹里。 “狗皇帝!你不得好死!”谢朝鹤挣扎着,却起不了任何作用,还是被人摁住夹了手指,接着传来阵震耳欲聋的惨叫,“啊啊啊啊——!” 殿内烛光耀耀生辉,谢朝鹤在灯光下不断颤抖,爬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我……不可能告诉你……” 有那么一刻,殿内居然没有声音,无止和谢朝鹤对视了。 这个少年,眼里有孤傲,有倔强,还有几丝熟悉感,在无止看向他的这一刻,他的嘴唇动了动。 无止觉得自己看错了。 这一切任沿行都看在眼里,他干净的眼里,有了几丝波动。 “不告诉?知道下场是什么么?你和你爹爹,可是会……”旁边侍卫一把将谢朝鹤的头发抓起,这才看见谢朝鹤的嘴唇已经发黑,脸上的肌肉还因为疼痛抽搐着,听见这话,他突然笑了:“来……我告诉你……” 他的突然转变令人生疑,可任沿行还是走了过去,才走了几步,少年不知何时手中拿了把匕首,直直向任沿行刺来! “你这个昏君!!!去死!!!” “陛下!!”旁边侍卫不由惊呼,“护驾!!” 这是个护驾劳功的好时机,可是此刻无止并不想,他的目的就是…… 他看着谢朝鹤的动作, 快,杀了狗皇帝。 “哐当!——”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抬眼望去,谢朝鹤就已经倒在了地上,他喘息着,胸口上流了血。 在看任沿行,他只是站着,雪白的衣角沾了点血,他看向无止,血染脏了他干净的脸,染红了他眼下梨花。 他手中拿着那把匕首,匕首上沾满了血,顺着刀尖流下,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目光从谢朝鹤身上移开,投向了无止,依旧干净,整个人并没有因为血的沾染而被显得恐怖。 两人突然对视,他的眼睛很有魅力,在和他对视的瞬间,无止突然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带下去吧。”半晌,他低下头轻轻擦了擦匕首,似乎已经忘记了脸上的伤。 侍卫们应声而做,全部退下前还偷偷看了无止几眼。 “继续更衣。”任沿行放下了匕首,他走到床边,缓缓脱下外衫。 隔着衣衫也看得出他身材极好,弧线极其漂亮,配着雪白的皮肤,隐隐透着股勾人气儿。 无止只能照做,缓缓帮他脱衣。 任沿行身上的味道很香,闻起来还很舒服,惹得人心痒痒。 “陛下。” “怎么了?”任沿行闻声侧头看他,两人的距离突然拉进。 任沿行的脸近在咫尺,两人鼻尖差点碰在一起。 无止突然勾唇一笑,非但没退后,反而更靠近了对方: “我想要刚才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鞠躬~ 第5章 五只妖王 宫殿里万籁俱静,任沿行再次和无止对视了。 窗外的花香随着风飘了进来,沁人心脾,繁星点点,缀在暗空中。 许久,只听任沿行说了句:“好。” “三天。” 那烛光把任沿行脸上的口子映照地淋漓尽致,他却丝毫未被影响,“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把玄灵玉的下落问出来。” 夜色已经深了,窗外也安静了下来。 待无止走后,旁边公公才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陛下,这……交给他,行吗?” 任沿行沉默半晌,拿起帕子擦了擦伤: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他很想看看,无止会怎么做。 * 第二天,春风荡漾,似乎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般,宫殿里依旧安安静静的。 唯独地牢里还有几丝声响,无止看着眼前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少年,突然觉得有点头大。 旁边一个宫人端着几个瓶子走了上来:“止大人,这是用刑的药。” 无止看着这些药瓶,有些好奇地打开了其中一个药瓶。 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下意识退后了几步。 这是毒药。 “这是毒药?”无止问道。 “是的,这是陛下吩咐的。”宫人回道。 无止观察着这瓶毒药,他有点捉摸不透任沿行。 审犯用毒药? 这怕不是直接把人毒死。 瞧了毒药一会儿,他得出四字结论: 任沿行,心思歹毒。 无止环视了四周一圈,阴暗而潮湿的牢房,还带着点点腥气,他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宫人的心跟着他敲击的动作跳了几拍,直到听见他道: “都下去吧。” 众人退下后,一直没说话的谢朝鹤抬起头来,他向无止点了点头,随后丢了个带血的纸团在无止面前。 无止抬头看向谢朝鹤。 见他不说话,谢朝鹤四处张望了会儿,确认四周没人后才开口:“怎么样了?” 无止只是看着他。 谢朝鹤见无止没反应,他又继续道:“你待在狗皇帝身边这么久,还没探到点有用的东西?” 无止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两人之前早就串通好了的,难怪当时谢朝鹤会跟他说唇语。 思索片刻,他不紧不慢地往杯子里倒着水:“有。不过……你拿什么换?” 谢朝鹤脸上立马浮现出不悦:“我能有什么,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解决狗皇帝?” 原来二人串通好了要杀任沿行,这还巧了,自己也正有此意。 无止巴玩着杯子,他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如今我的处境也不比你好到哪去,任沿行向我施压,让我从你嘴里撬出玄灵玉的下落。” “你认为,你是将玄灵玉的下落告诉我更好,还是任沿行?” 他之所以说要这个少年,也是因为玄灵玉。 重回巅峰谁不想? 见谢朝鹤沉默,无止又继续道:“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谢朝鹤没有说话。 无止也不打算再开口。 两人便一直僵持到了天亮。 “我知道,如今谢家无依无靠,我现在唯一能相信的人也只有你。”终于,谢朝鹤开口道,“可是玄灵玉……以后再说。” 无止挑眉不言。 地牢里再次发出声响,门重重地被打开来,侍卫走了进来,他不屑地看了谢朝鹤一眼,对无止道:“止大人,该去侍奉陛下上朝了。” 无止刚抬起头来,便对上了谢朝鹤的眼睛。 对方用眼神暗示他。 * 等到无止到任沿行寝宫时,天已微微亮了。 昨夜没怎么睡,无止有些犯困。 他刚抬起眼皮子,就看见任沿行从寝宫里走出来。 今日任沿行依旧穿着他的那件青衫,兴许是起晚了,他没来得及束发,头发慵懒地披散在肩头,遮住了白皙的脖颈,他看起来淡雅清丽,让人完全想象不出来这是个皇帝。 倒像是哪家圈养的美人儿。 直到旁边公公轻咳几声,无止才缓过神来。 这才看见,任沿行的手已经伸到了自己面前来:“扶我上去。” 这只手白皙修长,有女子特有的白皙,天生丽质,却也有男子该有的模样,骨骼线条分明,这么一组合,倒是有种别样的好看。 他接住这只手,看着那只手放在了扶手上。 等到了大殿,文武百官早已恭候多时,等任沿行坐上龙椅后,无止才歇了口气。 看着下面的大臣,他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 他曾经做妖王的时候,殿里十分冷清,哪里有什么文武百官,他一个人坐上那个位子,然后再一个人离开。 说起来着实有点落寞,堂堂一代妖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那时也知道,众生并不是真的愿意依附于他,是畏惧他。 那时的殿里,连只鸟雀也少见,所以他师兄的小鸽子显得异常显眼,每次都会被他捉到。 想到这里,他不由觉得好笑。 “陛下。”一串话将无止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浮城战败后,虚幻国穷追不舍,如今竟然扬言要拿下我国边境,实在猖狂。” 他这才盯着台下说话的人,是个年轻男人,他身着灰色轻袍,魁梧高大,肌肉发达,长着粗狂大眉,瞧着就是习武之人。 “我国边境?” “那不是雾都吗?” 人群中一个胖男人开口道:“如今临近冬日,雾都会起前所未有的大雾,若在此时开战,怕是不利……” 任沿行将目光放在胖男人身上:“孤自有办法。” “陛下,容臣多嘴。”年轻男人又继续道,“以往都是陛下御驾亲征,可是陛下如今龙体欠安,若再招武将怕是来不及……” 无止下意识看了任沿行一眼。 任沿行思考了会儿:“你们可有适合的人选?” 年轻男人刚想开口,底下一个老臣率先发了话:“陛下,臣有人选。” 无止困地差点合上眼皮。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个老臣身上。 老臣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任沿行:“止公子。” 无止的困意瞬间就没了。 让他……去带兵打仗? 以前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是因为他有灵力,有配剑。 但现在……他什么也没有。 拿什么打? 此话一出,底下的大臣便发出了抗议: “此等家国大事,岂是儿戏?” “陛下,三思!” “止公子……怕是担不起此重任……” 这些大臣就差没明说无止不行了,可无止偏还有点儿想去,之前谢朝鹤说了,玄灵玉在雾都。 “孤准了。”众多议论声中,任沿行将其他声音都压了下来。 这似乎在老臣的意料之中,他微微仰头,轻轻瞥了眼那灰袍男人。 灰袍男人手上青筋暴起,他盯着无止,恨不得冲上来把无止抽筋扒皮。 “哼,这无止有什么好,不过就是个男宠罢了!” “就是,陛下也不知是怎地,就被这妖艳贱货迷了心智!” 下朝后,灰袍男人还忍不住往地上啐几口水。 “不过,我倒觉得陛下此举可以理解……这才将谢二公子给关起来,自然不会紧接着让你林家将上阵。” “是呀,等那个小男宠栽了跟头,自然……” 无止在后面听着,注意力跑地飞偏。 这些文武百官说什么?他是任沿行的男宠?! “跟我回宫。” 这任沿行可谓是来无影去无踪,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无止身后。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别人的议论。 无止此刻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这些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为了试验下,他随任沿行进了寝宫,这狗皇帝一进宫便坐在了桌前轻轻翻看折子,不发出半点声响,看起来倒像是个勤政的好皇帝。 应该不是真的…… 可就在安静了几秒后,任沿行便开口了:“过来研墨。” 无止顿了会儿,还是过来了。 他以前也没给谁研过墨,也没谁给自己研过墨,都是自个研自个的。 他伸手拿起墨锭,心不在焉地在砚堂上来回磨着。 突然他觉得手一烫,低头一看,任沿行竟捉住了自己研墨的手。 他心下一惊,这是干什么? 难道……要开始了么? 谁知任沿行握紧了他的手:“不是这么研的。” 他有些愣神。 好香。 气氛暧.昧不已,幸得旁边年迈的老太监意识到这不太对劲的发展,轻咳了两声。 “咳咳……陛下今天不是要去看谢朝鹤吗?” 说这话时,老太监还不忘狠狠地刎了无止眼,我才不会让我家陛下被你这妖艳贱货勾引走呢! 无止:…… 任沿行则像没听见般,仍握着无止的手。 “陛下!”门外急匆匆地奔来一侍卫,“臣有事要奏。” “什么事?”终于,任沿行松开了无止的手。 侍卫双手握拳,答道:“刚才牢里来信,说谢朝鹤已经告知了玄灵玉的下落。” “在哪?” “说是在雾都,谢朝鹤还说,他要亲自带路。” 大殿里安静地可怕,任沿行沉思,终于,他抬起眼来看向无止,眼里却没有丝毫起伏,捉摸不着:“正好。” “你也要去雾都,那么,你就带上他一块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鞠躬~ 第6章 六只妖王 缀着茶色琥珀的朱门里,燃著名贵的香薰,殿内一个侍卫也没有,任沿行坐在桌前,仔细擦拭着一枚玉佩。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下那枚玉佩,目光落在窗前的梨花上。 夜色无边。 * 昨夜断断续续下过雨后,今日清晨霜露甚重。 宫门城外,无止一行人早早地收拾好了,也不见任沿行来送行。 “止公子,陛下说,他今日有些不舒服,就不来送你了。”约莫等了半个时辰,才有一小太监从殿内奔来。 无止慵懒地拿着马缰,细细摩挲,眉毛不置可否地挑了挑。 任沿行真的觉得他能担任如此大任? 小太监还等着他的回话,便看见他忽地从马上跃了下来:“给我备辆马车。” 想到这里,无止看了一眼在兵队中站着的谢朝鹤。 这个小子,捉摸不透。 自打昨天开始,他就没想过再信任谢朝鹤。 “这……止公子……”小太监被吓了一跳,自古以来,哪里有人出征作战坐马车的? 为了再次确定无止说的话,小太监再次问道:“您没开玩笑吧?” “没有。”无止回道。 终于,一辆装横华丽的马车备好了,小厮还殷勤地为无止递上一把扇子。 他随手将扇子放在了桌子上,望了车窗外面一眼,默不作声。 军队里虽安安静静,但时不时也会有谈话的声音,后来这声音越来越大,不知怎得就变成了大声的吵闹,无止嫌吵地心烦,掀开帘子往外看去。 外面有些混乱,几个士兵推推搡搡,还揪着谢朝鹤的额前发:“臭小子,你干什么呢!” 谢朝鹤狠狠地盯着这个士兵,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看你不顺眼。” “哎,你这臭小子!!” 这士兵抬手要打谢朝鹤,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住手。” 士兵转头去看是谁,看清是谁后,立马闭了嘴。 是无止,他们陛下身边的大红人。 如今九州无国同他们乌有国匹敌,各国都要对他们俯首称臣,他们家陛下,更是人上人。 几年来,他们陛下清心寡欲,治事明理,可偏偏出现了无止这个妖艳贱货,迷了他们陛下的心智,如今,竟然干涉到朝政上来了。 士兵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的,奈何也不敢惹无止,也只好松了手。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不再多言。 “谢朝鹤,上来。” 无止想了会儿,抬眸望向谢朝鹤。 谢朝鹤推开这些士兵,几步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比外面暖和些,冬日渐近,这几日天气渐冷,外面的风都有些刺骨。 马车里还算宽敞,无止伸手拿着茶壶缓缓倒在茶杯里: “说吧,你有什么事?” 谢朝鹤不像是随便会和别人产生矛盾的人,刚才在军队那一出,无非是演的。 多半是有话同他说。 “我是想同你说,刺杀狗皇帝的事。”谢朝鹤四处看了下,低声道。 “嗯……”无止轻轻地应了声,目光停留在谢朝鹤身上。 看了会儿,谢朝鹤都不自在了:“喂,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有那种奇怪的癖好!” “没什么。”无止淡淡一笑,“我只是想问问,你告诉任沿行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半真半假。” 谢朝鹤脸上流露出不高兴,他双手环胸,不悦地看着无止:“哼,你觉得我有诈?不可能的,你只需要知道,在这件事上,于你我都有利,咱们是在做正义的事情,除掉狗皇帝,为民安康,还我爹清白。” “我认为我们做的没错,所以对于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情,我无可奉告。”说完,他别过脸去,说得就像是无止的错一样。 “是我唐突了。”无止见他这样,嘴角微扬,懒懒地撑着脸看着他,“那你说说,怎么刺杀?” “我已经在京城安插了眼线,我们这么一走,城里一定调走了很多兵力,这样一来,我们找个时机悄悄回去,带一些兵马,狗皇帝一定想不到……” “反正如果这次回去,按照我的方法来,无论如何,狗皇帝必死无疑。”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驻扎完才能回去把狗皇帝给解决了?”无止不赞同地扬了扬眉,这谢朝鹤还是太年轻了,任沿行能稳坐这个位子,能是吃素的? “没错。” “可这从这雾都到乌京就是几天,如果我们还要回去再回来,这百姓的安危,你不要了?” “我自有方法,你不用管。” “嗯……”无止观察了这少年会儿,最终应了声。 “你这是什么表现?”见无止如此不上心,谢朝鹤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无止,“是不是最近狗皇帝对你好了,你不想杀了?” 提到任沿行,无止往窗户上一靠,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不是,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有点累了。” 谢朝鹤冷哼一声:“你别忘了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难道……你甘心做狗皇帝的男宠吗?” 无止手一顿。 他突然想起个事儿。 那就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深入了解过他和任沿行的关系。 确实,任沿行对他有点过于包容了。 难道真如别人所说,他是任沿行的……? 不对,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无止突然有点心虚,他只好转移了话题:“我杀,我杀行了吧,你再把你的计划说来听听。” 但此时他思绪都有点飘零了,如果真是这样,他是在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不对,他在乱想什么? 谢朝鹤这才满意,他从衣兜里摸出张纸条来:“我在宫里安插了眼线,京城里也有。” 等这纸条递在了无止面前,无止的思维才开始聚集起来。 他看着这张纸条: “不错。” “狗皇帝的行踪,我们在雾都也可以掌握,我爹还有些亲信在京城,到时候只要我们说动手……”谢朝鹤无语地看了无止眼,继续道,“不过到时候,可能需要你配合一下。” “我配合什么?”无止喝了一口茶。 “告诉我狗皇帝的行踪便可。”谢朝鹤一本正经地说道。 无止应了声,他侧头看着茶杯里冒出来的热气,想到了玄灵玉: “如果我真的杀了狗皇帝,你当真会告诉我玄的下落?” 谢朝鹤顿了顿,最后点了点头:“自然是要给的。” 可是在他迟疑的那一瞬间,无止看出了端倪,这小子可能压根就没有想过把玄灵玉交出来。 “嗯。”过了会儿,无止只是笑了笑。 * 车队停停走走了好几天,才终于到了雾都。 雾都果然名不虚传,还没到这城,周围就已经有这些许冷了,等到离城快近了,周遭便起了点点小雾,幸好还不算太大。 但终归是热闹的,还未靠近这座城,便有喧闹声传来,无止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去,正好看见了天空中绽放的烟花。 红色的烟花在黑色的天空中绽放,宛如一朵娇艳的玫瑰,配着如蝉翼般的云雾,有股朦胧美。 无止一时看得失了神,他下了马车,抬头往天空看去。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是多久没见过烟花了。 也不记得,这烟花,原来这么美。 灯火就得街道两旁拥了不少行人,一个小孩急急忙忙地跑到无止旁边,指着这浩浩荡荡的军队问道:“娘亲,是军队!我们要打仗了吗?” 这才看见小孩旁边有个妇人,妇人笑着摸摸小孩的头:“是啊,不过我们的国家,一定会保我们平安的哟!” 小孩睁着大大的眼睛:“我长大以后也要当将军!” 看见这一幕,无止有些触动。 小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睛里满是纯粹和向往。 等他回过神来,那对母子已经不见了。 此时的雾都烟花绚烂,无不在庆祝他们的来到。 这个国家,竟然治理得还算不错。 “大人,这边来。”一个老者上前来,看样子是城里比较有威望的人。 在老者的安顿下,无止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驻扎的府邸。 这座府邸也修地富丽堂皇,正门口还放着两个石狮子,显现出地位的高贵,似乎在告诉行人,这不是一般人住的地方。 府邸里还亮着灯,夜色里的烟花落在屋檐上,擦出漂亮的火花。 无止突然觉得很轻松。 他走进府邸,这府邸装扮虽然不差,但比起宫里,还是相差甚远。 不过无止并不嫌弃。 他看着院里那张摆放着的那张普通的石桌,端详着旁边三三两两种着的名贵小花儿。 一切很是和谐,特别温馨。 然后他抬头,看见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那人正坐在桌前,身着一件青色衣衫,他的眉目在睫毛的阴影下分外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仔细摩擦着茶杯边缘,好一个花前月下。 任沿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鞠躬~ 第7章 七只妖王 任沿行望着他,只是起身朝他说了一句:“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听见这话,无止突然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样的反应,等他回过神来时,任沿行已经进屋了。 * 无止坐在院子的凉亭下,他靠着柱子微合着眼,这里的空气很好,很容易让人入睡。 谢朝鹤站在一边双手环胸:“你说这狗皇帝,来这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无止轻飘飘地回道,突然一阵烧烤香从墙外飘了进来,惹地他睁开了眼。 谢朝鹤也不由被吸引:“好香。” 无止四下环顾了一圈,见府里没人:“走,我们出去看看?” 雾都的街道两旁都是贩卖吃食的,这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叫卖的小贩: “来呀,新鲜的糖葫芦喽!” “这里有便宜的烧饼!” “哎哎哎,公子,这里有香喷喷的烤肉!” 无止看得眼花缭乱,他走马观花般地从摊子前走过: “我要这个。” “那个也给我来一份。” “那个,给我三份。” 无止手里满当当的,其实也不是他多有钱,主要是狗皇帝有钱,给的俸禄也丰厚。 他夹着桌上的小菜,和谢朝鹤相对而坐,喝了几口酒,竟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些美好。 前面围了不少人,无止放下筷子,侧头问旁人:“前面怎么了?” “你不知道呀,最近修仙可热门了,这不这雾都城里,开了家修仙店呢!”旁人回道。 顺着路人指的方向看去,便看见一铺子前涌了不少人,显得旁边铺子尤为冷清,这些人挤来挤去,一个瘦小老头好不容易伸出手来大喊着: “别挤,别挤,慢慢来!哎哟!” 这里就是修仙店?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还有修仙场所。 旁边谢朝鹤显然比他更好奇,鼓舞着他:“来都来了,进去看看?” 无止想了会儿,便答应下来。 他和谢朝鹤排了好会儿队,才进到那铺子里去。 铺子装饰地还有点仙味儿,里里外外都带着仙气,无止环视了一圈,有不少仙器挂在墙壁上,那墙壁泛着白光,亮得都快与仙器融为一体了。 “哎,你可听说了没,这附近镇妖宝塔上,用的是何物?” “听说是血锐。” 无止脚步一顿。 血锐,是他的配剑。 这把剑是在幽海里浸泡数月而成,他吸食了不少妖邪的血,集了天地的灵气而成。 用此物镇妖,是个不错的想法。 不过他转念而想,自己的配剑又怎么会在这里?所谓的归魂世界,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假的? 一道喊声拉回了他的思绪,原是柜台上坐着个老头,他手里拿着一张符咒,叫卖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这是干什么的?”谢朝鹤问道。 “这是驱妖符。” “最近妖邪猖獗,这张符可以护身,保你们平平安安。” 老板这么一说,谢朝鹤眼里的好奇都快掩饰不住了,到底还是个少年,对什么东西都有些好奇心。 老板瞅见他这副表情,忙凑过来:“小公子,买一个吧?” 谢朝鹤看了会儿,摇了摇头。 他现在是罪臣,身上哪里有钱来买这些? 无止自然觉察到了,他伸手从兜里拿出钱来:“来一个吧。” 老板应了声,将符交到了谢朝鹤手里。 谢朝鹤目光愣了愣,他看向无止,心里突然有些感动,但他拉不下面子来,只说了句:“谢谢。” “这钱,我会还你的。” 无止此刻并不知道李路听对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他心里对这个妖邪也有些好奇。 于是他便问老板:“老板,你说的是何等妖邪?” 无止本能地对这类东西来了兴趣。 老板摸了摸胡子,突然和蔼了不少:“何等妖邪?老身也未见过,不过呢,听说这妖邪尽抓美貌女子,特别是选在婚嫁之日……” 说罢老板又笑了笑:“可这妖邪也不吃人,美貌女子大多都会回来,不过很多都已经痴呆,并且胖得不成人样。” 无止从未听说过有妖邪用这种方法来吸取人的灵气: “那可还认得此妖邪生得如何?” “哼,哪还认得,那些黄花闺女,整日以泪洗面痴痴呆呆,又胖又傻去了。”老板说完,又摸摸胡子道,“哦,倒是有一点,上次被放回来的一姑娘,还有点神智,嚷嚷着说这妖邪眉心有块莲花印记。” 听到这里,无止不禁心一颤,眉心有块莲花印记? 他想起了一个人。 他的师尊。 君华。 这人心思歹毒,做事狠辣,曾经因为想坐仙界之首而走上了极端。 但是他师尊有一只灵宠,他特别宠爱这只灵宠,这也是世间最尊贵的灵宠。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只灵宠,正是眉心有块莲花印记的。 灵宠印记是主人所留,不同的印记有着不同的修为,能被赋予印记的灵宠也必须的是资质甚好的,这么一来,凡是有印记的灵宠其灵力修为都不容小觑。 那如果这妖邪真是君华的灵宠,那岂不是件好事? 无止想的出神,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出了修仙店。 天已黑了下来,连烟花也没有再放了。 通往府邸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街旁挂着的灯微微摇摆。 可能是无止习惯了走黑路,他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走到一半,他突然觉得腿上有股异样的感觉。 腿怎么这么痒? 他低头去看,一张纸条不知何时贴在了自己的腿上。 “这什么东西?” 无止伸手去扯,结果怎么也扯不下来,于是他坐下来仔细一瞧,这小纸条上,好像还写得有字。 “好像是一张字条。”谢朝鹤瞅了一眼。 无止借着灯光看,这才看清纸条上写着几个密密麻麻的小字:请送给你看见的第一个人一个吻。 给看见的第一个人一个吻.....? “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恶趣味!”谢朝鹤替无止打抱不平。 无止抬起头来,他开始认认真真地审视这附近的任何一处,不放过一点细微的东西。 然而结果让他失望了,他什么也没找到。 他收回目光,便觉腿上一痒,原来是那张纸条紧紧贴在了他腿上,正在吸他的肉,他怎么扯也扯不下来。 无止有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 那就是他特别怕痒。以前他犯了错,爹总是拿狗尾巴草挠他痒痒,每次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 无止尝试着扯下纸条,见他扯不下来,谢朝鹤也来帮忙,可两人怎么也扯不下来,无止最后只得放弃:“先回去吧。” 府邸里还亮着灯,院子里却没有一个人,在夜色下分外安静。 看样子府里的人应该都睡了,和谢朝鹤分别后,无止只想快点回到房间弄掉这张小纸条,他可不给他看见的第一个人一个吻。 他走地极快,心里默念着别遇见谁。 终于来到了自己所在的院子,他正高兴地想往自己房内奔去,突然瞥见一个人影。 他顿时心里凉了半截。 完了。 只见任沿行正坐在石桌前,他只身着件白衣,正在面前白纸上写字,听见无止的脚步声,他缓缓抬起了头: “去哪鬼混了?” 无止一愣,腿上竟然比之前更痒了。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心中默念,你快走吧快走吧。 见无止不说话,任沿行起身来,似乎觉察到无止的不对劲,他竟往无止这边走来了:“你怎么了?” 月光映在任沿行身上,白衣的任沿行不同于青衣,此时看起来竟更多了几分柔美,特别是那唇,在白衣的衬托下竟红地诱人。 他身上还有股淡淡的梨花香,随着靠近越发浓烈。 无止腿上痒地不行,连走一步都困难,只能在心中默念对方别过来。 然而事实并不如无止所愿,任沿行在无止面前住了脚,他抬起眸来,直接与无止对视了。 接触到这目光,无止心一颤。 这下真完了。 此时无止只觉脑袋一片空白,任沿行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见,只看见那红色的唇瓣轻轻动着,抬眼看去,这人仿佛一块香喷喷的梨花糕。 腿上的痒感容不得他思考了。 他想也没想,直接抓住了任沿行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看着任沿行,对方的眼里闪过几丝震惊。 但……也没推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鞠躬~ 第8章 八只妖王 两人唇齿相贴,突如其来的吻如暴风雨般肆虐,淡淡的梨花香在唇间摩擦,迷地人心烦意乱。 无止的力道稍微有些猛,亲地任沿行喘不过气来,再看去,任沿行白皙的脸上已经染上了红晕。 对方似乎是第一次接吻,那动作十分青涩,无止稍微用力了些,他便不适应地往后躲了躲。 两人一来二去,也不知亲了多久。 唇分时,轻轻的喘.息声萦绕在耳旁,无止腿上也不再痒了。 他这才从迷离中反应过来。 他居然亲了任沿行…… 月色下,任沿行的嘴唇竟因被咬破了皮变得更加诱人。 唇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梨花香,无止目不转睛地盯着任沿行。 刚才……他也没推开自己。 竟任凭自己将他压在墙上粗.暴地亲.吻。 这让他更加肯定了内心的想法,两人……绝对有什么不干净的关系。 月色下两人的脸只差几毫米之隔,任沿行如梦初醒般推开了他:“你干什么?” 无止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不怀好意道:“怎么了陛下?那你刚才怎么不反抗?” 任沿行似乎是被他说中,突然怔了怔,他转身就走:“下不为例。” 看着任沿行远去的背影,无止下意识摸了摸唇。 刚才那感觉,竟然有点熟悉。 大概是他想错了? * 早晨无止还在睡梦中,便被一阵吵闹声吵醒。 他下意识抬了抬眼皮,恍惚间看见几个人慌张地往外里院去。 他懒懒地问了句:“发生什么了?” “听说陛下昨日染了风寒,现在全府上下都在为这事忙活着呢!” 无止突然惊醒:“染了风寒?” 他差点忘了,狗皇帝是个身子弱的,昨天在冷风中抱着人亲了一阵,怕是把人给吹感冒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在房间洗漱了一阵。 与此同时,他的大脑也没忘记运转。 这个时候狗皇帝虚弱至极,自己若是趁机杀掉他,再清理一下后事,保不准大家以为他是得病而死。 他想了会儿,拦住了端药的小厮:“我来给陛下送去。” 小厮也没怀疑他,将药递给了他。 跟着小厮的指引,无止来到了任沿行的房门口。 房门半敞着,几个小厮和太医跪在门口不敢进去,不知道是病得实在厉害,还是任沿不让他们进去。 无止端着药走了进去,里面还是那股他经常闻到的梨花香,很淡很甜,沁人心脾。 他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任沿行。 帘后的人若隐若现,只露出一只白皙的手垂在帘外,那只手纤细柔弱,看得出来是成年男子该拥有的手腕,但又感觉似乎一捏就断。 无止小心翼翼地放下药碗,朝里唤了声:“陛下?” 帘内人没有应他,他便伸手去掀帘子。 他看见任沿行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眉头微微皱起,嘴唇失了血色,不像平日那么红润,只剩苍白。 无止突然心一紧。 面前的人睫毛微颤,看上去十分脆弱,哪怕有人想捏断他的脖子,也是轻而易举。 无止突然不想这么做。 似乎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这样做。 他上前将人扶了起来:“把药喝了。” 听见他的声音,任沿行费力地睁开眼:“你怎么来了……?” 无止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药端到他面前,轻轻地吹了吹:“把药喝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实在没有力气,他伸手接过药,听话地喝了下去。 这药分明很苦,方才无止端过来的时候,都能闻到药里传出来的苦味,可那小厮还一个劲地告诉他什么,良药苦口之类的大道理。 任沿行一口气喝下,终是忍不住,眉梢皱地厉害,似乎马上就要把药吐出来。 见他这样,无止在兜里摸了一阵,摸出几颗蜜饯来:“把这个吃了会好受些。” 他昨天去集市的时候瞅见蜜饯,就顺手买了些,没想到这时派上用场了。 任沿行端详了他手心蜜饯一会儿,伸手拿过吃下: “好多了。” 见他面色舒展开来,无止心里莫名好受了很多:“那就好,我先回去了。” 谁知他刚起身,手臂就被人抓住。 任沿行抓着他的手臂,手上还没有多少力气,一字一句地对他说:“别走。” 无止微愣。 “我好冷。”他突然这么说。 无止望着他:“我叫人给你拿几床被子。” “不必。”他泛白的嘴唇微颤,似乎再说一个字就会断气,“你抱着我睡。” 他坐在床上,身上的被子从肩上滑落,露出那被薄衣笼罩的肩膀,那如墨的发丝都散在了肩膀上,遮住了露出来的锁骨。 无止有些怔,一时没缓过神来。 作为一个男人来说,眼前这一幕太过香艳。 他心软了。 见他不应声,任沿行收回了手,语气低了下来:“不行便算了,你回去吧。” 空气安静了几秒,在经过心里的犹豫后,无止上床来抱住他:“我抱着你睡。” 他低低地垂下眼眸:“嗯。” 他身上很香,还是那淡淡的梨花香,无止觉得这味道很熟悉,似乎在哪里闻过,似曾相识,他想去怀疑,但这味道又不得不让他静下心来。 无止心突然静了下来。 他抱着任沿行睡下,门外几个小厮便关上了门。 怀里多了东西,竟然和平日里睡着不一样了。 无止低头仔细瞧着任沿行,发丝遮了些他的脸,却丝毫不影响他姣好的面容,他的眉头逐渐舒展开,像只安静的宠物儿靠在主人怀里。 看见他这副样子,无止也没有了戒备心。 窗外的清香和鼻尖淡淡梨香让人渐渐有了困意,无止觉得分外舒服。 原来有人陪着睡是这种感觉。 很奇妙的感觉,很舒服。 在幽幻殿,无止必须得睡个数年半载的冰床,为的是历练身心,知世间之不易。 无止还记得,那几年他从未真正睡得舒服。 那些日的冰冷层层浸入身体,无不在告诉他,世间冷甚于暖。 可现在无止被这从未有过的感觉暖得有些困了,竟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以至于他并不知道,眼前之人睁开眼来仔细端详了他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鞠躬~ 第9章 九只妖王 月色从窗外洒进来,摇摇摆摆地落在了床头。 无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身旁已经没有人了。 无止准备下床,旁边一小厮上前道:“止大人,陛下说他在满酒楼摆了宴,等着你呢。” “满酒楼?” “止大人有所不知,满酒楼可是全雾都最有名的酒楼,里面的菜可是出了名的好吃,一般人可去不了那里吃呢!” “止大人,享福了呀!” * 满酒楼的确是一个优雅听曲的好地方,这里不同于其他地方喧闹,连酒楼门前也是难得的雅静。 “快来玩吸吸纸!”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飘到无止跟前来。 无止住了步子,不由转头望去,瞧见一小孩坐在酒楼门口,手上拿了张小纸条,和几个小孩子打闹成一片。 “什么吸吸纸?”无止有些感兴趣。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小孩嘿嘿笑着回答,将手中的小纸条举地高高的,活像个小调皮蛋:“吸吸纸就是……这个!” 无止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这个吸吸纸,和那天粘在他腿上的字条一模一样。 “吸吸纸最适合对付那些讨厌的大叔啦!”小孩绽开一个笑容。 无止:“……” “怎么对付?” “嗯……是这样的,我们在纸条上写着我们想整大叔的事……大叔如果不照做,这纸条就会一直吸着他!”小孩笑得更开心了,似乎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乐趣。 无止:“……” 所以他那天,是被这吸吸纸玩弄了? “小屁孩,谁让你们在酒楼前玩的!”旁边小厮驱赶这几个小孩,“都给我走开,一边去玩!” 几个小孩对着小厮做了个鬼脸,转身就往外跑去。 小厮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忙向无止解释:“止大人初来乍到,可能不懂当地民俗,这吸吸纸呀,是当地小孩最爱玩的东西。” “这些小孩就爱捉弄人,别管他们。” 小厮一边解释,一边领着无止进了酒楼,抬头望去,酒楼里居然没有一个客人,怪不得这么安静。 随后两人进了间典雅宽敞的屋子,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往里望去,靠墙恭恭敬敬地站了好几个下人,看样子任沿行是在这里没错了。 无止目光扫过这些下人,目光突然落在其中一个姑娘身上。 这个姑娘体胖如牛,站在那里足足将其他人挤到了一边。 无止没有多想,走到屏风后面。 屏风后面是张宽大的桌子,上面早已摆好勒好酒好菜,什么糖醋鲤鱼,清蒸茄子,麻辣丸子……这些还都是无止爱吃的。 无止有些愣,抬眸看向座上之人。 任沿行坐在正中央,他着了身烟白色衣衫,头发如往常样束起,看起来比今早有精神很多。 无止四周看了眼,发现这里只有他和任沿行二人。 他听那小厮说是摆宴,还以为会有很多人,没想到只有他们二人。 他们二人单独吃饭,气氛逐渐有些不对劲。 任沿行夹着菜,也是一言不发,他拿着筷子夹去了桌上的香菜,语气有些不悦:“这菜里怎么还有香菜?我不是说了,不要香菜吗?” 无止手微滞,他下意识扫了眼桌上的菜,果真,除了任沿行手里的这菜,其他菜都没有香菜。 无止心里有些复杂,他一向是不吃香菜的,平日吃点什么小菜,也是不加香菜。 任沿行知道他不喜欢吃香菜? 闻言上来一个胖姑娘,她抽抽搭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姑娘哭地撕心裂肺,再怪罪下去倒是他们的不对了,无止忙道:“没事,这也没事。” 胖姑娘不停地流着眼泪,仿佛听不见无止说的话,突然胖姑娘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无止。 这眼神看得无止头皮发麻,没等他反应过来,胖姑娘已经快步走来抓住了无止的肩膀,人不仅庞大,力道还重,弄得无止不由晃了晃:“救救我,我……我本是我们村里最美的女人……” 旁边小厮察觉不对,上前来抓住胖姑娘:“不是叫你们看好她吗?怎么让她跑出来了?” 几个小厮根本抓不住胖姑娘,只见那胖姑娘的指甲逐渐嵌入无止的肩膀: “公子,救救我,我叫琴儿,本是铃花村的姑娘,前些天我和我的夫君正要成婚……” 提及此处,琴儿脸上的泪落的更加厉害,她不停地颤抖着,开始呜咽起来,“呜呜呜呜……” “后来,我……”琴儿说着说着,突然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所呈现的表情跟刚才的娇滴滴一点儿也不一样,脸上多了些狰狞。 她看着无止,僵硬地歪了歪头,实在可怖。 只见琴儿伸出手来再次狠狠地抓住无止的肩膀,声音歇斯底里:“我是琴儿!我是琴儿!夫君,你敢不认我?!” 此刻,琴儿的眼神越来越可怖,开始布满血丝,里面的情绪一迸而发。 这抓着无止肩膀的手力道还不小,指甲都陷进了无止肩膀算的上白嫩的皮肤,掐得他生疼。 眼看琴儿就要张嘴就咬自己,无止瞬间反应过来,反手抓住琴儿抓自己的那只手狠狠一扭,那手腕随即被扭出一声清脆碎骨声,众人闻声,惊讶地转过头来。 “啊啊啊啊啊!——好疼!!”随着这声音,琴儿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充满了整个房间。 无止抓住她的手腕正要一折,却被人一拉,后便是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停手。” 自己被此人一把拉开,再看琴儿,她面色惊恐,捂着自己的手直喊疼,不过还好,无止能把握力道,顶多就让她痛个几天。 不过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刚才那般想要攻击人的敌意了。 无止看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只是被抓了些红痕而已,并不碍事。 琴儿发疯般往门外跑去,几个侍卫拔剑追过去:“抓住她!” “有人行刺!” 任沿行目光落在无止肩膀上,他吩咐旁人:“拿药上来。” 下人慌慌张张地拿药上来,任沿行伸手拿过药,看向无止:“我看看你的伤。” 无止其实伤不是那么严重,任沿行伸手就掀开他的衣袖,伸出修长的手指便在他伤痕处轻轻按压。 无止觉得肩膀上有点酥麻,转过过去,任沿行也刚好抬起眼眸,两人视线突然交汇。 两人都有些愣,此时门外急匆匆走进来一个一个中年男人,他一进门便跪在了地上:“陛下,请陛下恕罪!” “张老板,恕什么罪?”任沿行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男人。 张老板不敢抬头:“刚才那琴儿姑娘行刺,完全是老奴的过错,是老奴没有看管好她,才会酿此大错……” “从何说起?” “陛下有所不知,近日来雾都深受山中妖邪骚.扰。” “那妖邪,专门在成亲之日抓年轻貌美的新娘,抓了之后还将其放回来,只不过放回来的姑娘会变得体胖如牛,神智不清。” “刚才那琴儿,原本满酒楼的小厮,后来成亲之日被妖邪抓去,这几日被放回来,本来已叫人关好了她,却不想她又偷跑了出来……” “陛下,请恕罪!” 任沿行沉思了会儿,似乎在思考张老板刚才的那番话,半晌他开口道:“这么大的事不上报,是打算让整个雾都都陷入惶恐吗?” 张老板身躯一震:“……陛下……是……是小人的错。” “下去吧。” 张老板下去后,任沿行问旁边一直躬身的老太监:“离战事还有多久?” “回陛下,还有七日。” 他微微合了眸,后又睁开:“叫人去查,这妖邪绝不是空穴来风。” 谈话间,无止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个想法,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个妖邪和血锐有关。 若那妖邪真的是君华灵宠,那不得不有关。 “陛下,今夜是极阴之日,早些回去歇息,记得吩咐人关好门窗。”老太监提醒道。 极阴之日几年难遇,在这一天夜晚,妖邪灵力大增,会从暗处跑出来作乱,所以以防万一,大家都会备上驱妖符之类的东西。 但这个时候,是取剑的最佳时期。 血锐会在这时与之感应。 两人走出满酒楼,整个雾都比往常更黑,更静,漆黑的夜里连路也显得不是那么友好,大家似乎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似的,闭门不出。 无止和任沿行并排走着,两人相对无言。 其实无止有很多想说的,比如任沿行为什么清楚他不喜欢吃香菜。 无止下意识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他低垂眼眉,扎着高高的马尾,他今日穿着烟白色长衫,显得他整个人分外柔美,像只乖顺的小猫,走在无止旁边一言不发。 无止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把这个皇帝和小猫念想在一起,大概是昨天抱着睡觉的时候,他实在太像一只小猫了。 “前面有坑。”见前面有坑,无止提醒道。 任沿行微愣,竟下意识拉住了无止的手。 被这么一拉,无止突然升起了挑逗的心思,他反抓任沿行的手腕,竟打横将人抱了起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你拉我手做什么?” “无止,你戏弄我?”他有些生气地看着无止。 “我哪有?”无止轻飘飘地回了句,后凑近他低声道:“你可要抱好我了。” 未等任沿行再开口,无止便沿着路快步走了起来。 任沿行似乎没法,也只能伸手抱着无止。 小路不太平坦,无止走得快,却也走得稳。 这一路走回去,路旁的人户要么就是一片漆黑,连个轮廓也模模糊糊;要么就是微光闪闪,好像下一秒就要灭了似的。 唯有那雾中府邸亮着灯,比周围亮了不知几倍去了,在这漆黑的黑夜中竟给了无止一丝温暖。 这样走着,即使前路再黑,也因为前面有光,不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爱你们~ 第10章 十只妖王 那是夜色下唯一的星光点点。 寻着那微光,无止最终回到了房间。 今天本应该是吃得饱腹而出,可闹了这么一出,无止什么好菜也没尝上。 他肚子着实有些饿了,在床上躺了会儿,他实在耐不住,摸索着往厨房走去。 他走到厨房门口,发现厨房还亮着灯。 看来是有人先他一步来了。 他正想转身走,便听见里面传来任沿行的声音:“进来吧。” 无止应声进了厨房,便看见任沿行站在灶台前,在池水里洗着菜。 那双手修长白嫩,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双做这些事的手。 “陛下今日亲自下厨,难不成……你也饿了?”无止端详着他的动作,偶然瞥见他冻红的手,心里一跳。 他快速地移开了目光。 “你不饿?”任沿行反问道。 “出了今天那事,当然饿。”无止回道,像聊家常一般和任沿行聊了起来,“怎么不让下人洗?” “不必。”任沿行简短回道。 两人没有过多说话,无止在这厨房待着难受,便时不时帮帮任沿行。 不出半晌,一股香味飘入无止鼻里,再看去时,任沿行竟端了一盘香喷喷的花甲出来,花甲浑身红油油的躺在盘里,被炒熟的蒜放在上面,一块儿比一块儿透亮。 无止眼睛挪都挪不开,这不是他最爱吃的爆炒花甲吗? 他不禁奇怪,任沿行怎么把他的喜好拿捏地清清楚楚,真是抓住了他的胃。 不过也正常,毕竟他做任沿行的贴身侍卫这么多年,不可能不清楚对方的喜好。 这么一想,无止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他以前最喜欢吃母亲做的爆炒花甲了,可后来再也没人为他做了,流落于街头的那段时间,在附近饭馆里看见了,也只是吞吞口水就过了。 “还不来?”任沿行端着这盘菜就往桌子旁走。 由于美食的诱惑,无止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了,他跟在任沿行后面:“没想到陛下还会做这个。” 任沿行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后无止便坐在桌旁拿着碗,他看了任沿行一眼,不巧任沿行正看着他,他这小眼神被他捉了个正着。 “你怎么不吃?”无止忙转移话题。 “我在吃。” 任沿行拿起筷子,那目光却是放在无止的身上,他看了会儿,终是低下头去,修长的手指剥开花甲的壳。 从刚才起无止便注意到这双手,这双手骨节分明,实在漂亮,就连剥花甲的动作也带点优雅。 两人没有过多的说话,可气氛却是难得的轻松。 无止咬了一口花甲,这肉质很鲜美,可味道却分外地好,不辣不淡,刚刚好。 无止有些沉浸,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小时候,母亲给他做花甲吃的时候。 他在幽幻殿的日子,也曾命人找来天底下最好的厨子为自己做花甲,可是那味道,终究和母亲做的相差甚远。 任沿行做的这味道和母亲的确实不同,可是也不比那差。 无止的目光随之落在桌子上其他的菜上,这些菜大多都是些家常小菜,可都做得很是干净,一如既往的没有加香菜,但吃起来仍然香喷喷的,特别是那爆炒花甲,香辣可口,肉嫩鲜美,特别入味。 “好吃。”无止嚼着花甲,想着怎么也得说一句话,“你这厨艺,以后用不着御膳房了。” 任沿行夹着菜,他吃饭十分规矩,不像无止那样不顾形象,他也不说半句话,见无止这么说,也只是多看了对方几眼。 无止没再说话,只安静地吃着菜,不知为何,面前的人是这乌有国最尊贵的人,是这乌有的皇帝。 可是无止却没有半点拘束,倒是吃得自在,吃得乐呵。 “以前我娘也给我做这个,我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没想到隔这么久,还能吃到。”无止突然和他拉起了家常。 任沿行手顿了顿,他终于抬眸看着无止: “以后也能吃到的。” 无止望着他。 他就这么坐在无止面前,月色洒在他身上,这一刻他身上似乎有光,在这昏暗的光影里,吸引了无止。 无止心里突然有股异样的感觉。 两人互相望着,相对无言。 月色透过窗户随之落在了桌子上,映得桌上的菜有些亮,两人相对而坐,相对无言,可即使不说话,都丝毫不觉得违和。 无止突然笑了笑,低头吃饭。 吃了一阵子,终于吃完了,任沿行起身来收拾桌子,似乎在想着什么,竟没留神到桌边缘的盘子,盘子被这么一碰,竟落在地上碎开了。 听到盘子碎的声音,他这才缓过神来,看向无止:“划着没?” 那双眼睛不像以往那般干净,竟有些暗,有些空洞。 无止望着他,任沿行这串奇怪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没事,倒是你,你眼睛没事吧?” 无止走过来,想看看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拿过任沿行的手,却没留意到脚底下的碎片,一脚踩滑便往地上摔去。 “等一下。” 眼看无止脸就快要碰到那碎片了,任沿行伸手抓住了他,轻易地将无止拉了起来。 脸虽然没被划伤,无止心中的疑虑却更重了,他看向任沿行的眼睛,这双眼睛竟又如最初般清澈明亮了,在看见无止时还明显闪躲了下。 他愣了愣,手松开了无止。 这一松可不得了,两人一并往地上摔了去。 这一刻,无止容不得再想别的。 “小心。” 无止反应极快,伸手便抓住对方手腕往自己这边拉,一个反转就将人抱在了怀中,出于本能,他还伸手护住了任沿行的后脑勺,幸得让任沿行的头没磕在地上。 另一只手撑在地上,让自己不真正地压下去,无止低头看去,正好跌进了那双干净的眼睛里,这一低头,两人的鼻尖差点碰在一起,温热的气息喷在对方脸上,竟有些暧.昧。 无止有些怔,一时竟忘了挪开目光。 似乎目光就这么固定在了他身上挪不开了,他身上那股味道逐渐侵入无止脑髓,让无止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想去亲吻他的唇。 即使无止知道他不该这么做。 两人炽热的气息交替,四目相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我会努力哒! 只会越来越好! 第11章 十一只妖王 半明半昧的光影下,无止逐渐凑近身下人。 微促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两人的唇快贴在一起。 “陛下!”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拉回了无止的思绪,他如梦初醒般看着身下人,然后起身来,顺带拉了任沿行一把。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什么事?” “陛下,您派属下去找的百灵绳找到了。”一个侍卫躬身站在门外,他手里捧着一根绳索。 这叫百灵绳,有降妖除魔之用,若用此绳击打妖邪,可使其四肢无力,当场降服。 看来任沿行有心捉拿这妖邪。 看着这百灵绳,无止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现在他没有灵力,取下血锐是难,可若借助这百灵绳的力量,就不一定了。 拿到血锐,区区一块玄灵玉算不上什么,若有人要跟他争,也未必争得过他。 “对了,陛下。今夜得在府里点上驱妖香,以防妖邪侵扰。”侍卫双手奉上一只香薰。 “叫人点上。” 任沿行回道,他手里磨挲着百灵绳,转手竟将绳子直接扔给无止:“这东西棘手,你来保管。” “我累了,先去休息。” 无止接住百灵绳,望着任沿行远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 光秃秃的树枝犹如张黑色大网在漆黑的空中伸展着,整个雾都竟只有这一栋府邸微微发亮,像极了一颗发光的宝石。 黑色似乎笼罩了所有,那点点微光的出处正是无止面前的那盏煤油灯,府里的人都睡下了,无止独自拿着百灵绳走了出来。 要拿血锐,择日不如撞日。 突然他停住了。 煤油灯下衬出他的影子,他伸出手指在自己掌上一划,手掌上立马显现出条刺眼红痕来,红痕中肉眼可见地显现出层层鲜血。 他轻轻将手按在了百灵绳上。 百灵绳沾上血的那一瞬间迸发出道黑蓝色的光,这光诡异,衬着这茫茫黑夜也越发显得瘆人。 无止看着这番景象并不为所动,只是抬了抬那眉下棕灰的眼,这绳如今沾了他的血,所过之邪处,所击之邪物,无能轻易脱身。 月亮竟越发地圆。 无止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后,心想拿起百灵绳先试试,这才刚刚一拿起,他便感觉到脚下地板的抖动。 自己竟然站不稳了,眼前之景也开始晃动。 瞬间,黑夜衬托大野群山,阴沉。 那风吹的越发疯狂,拿绳的动静似乎吵醒了所有沉睡着在这大山中的动物,乌鸦的尖叫在此刻跃空而来。 无止再次定了定神,手扶住旁边木桌,而那煤油灯随震动一下子变跌到了地上,让这在天地中唯一的光亮也瞬间消逝。 再看百灵绳绳,黑气顺着绳身圈圈萦绕,片刻后与百灵绳融为一体。 半晌,他站起身来,在黑夜中摸索着。 本就黑的天配着无光的雾都有些诡异,乌黑的花草静静地立着,没有半点风,却让人感觉到一种来自黑暗的恐惧。 无止以前早已习惯,不会对这些产生半点畏惧,他拿着这百灵绳,心中却很有把握。 百灵绳被拖地淅淅索索,还留下了这伴有黑气的黑痕来。 这天雾甚大,黑夜中几乎识不清路,好在天边有绿光隐隐约约地闪着,无止认得这绿光,这是镇妖宝塔特有的光,便拿着这缚妖绳,往绿光方向去。 雾蒙蒙的天,有道橙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身影的主人一直注视着无止,见无止离开了便快步跟了上去。 此人正是谢朝鹤。 他刚才昏昏欲睡,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巨响,便想着出来瞅瞅外面的动静,不料却撞见了无止。 天这么黑,雾都眼下也不安全,无止拖着绳子要去哪? 谢朝鹤摸了摸兜里无止给自己买的驱妖符,咬了咬牙,快步跟了上去,要是无止出了事,他们还怎么刺杀狗皇帝! 雾中那绿色宝塔若隐若现,有几道金光围绕着塔身,绿色与金色交织在一起,刺得无止眼眸发痛,这是有人设下的金光阵法。 他目光一沉,手上缚妖绳微微上挑,便轻易打破了这些拙劣的阵法,然后他足尖轻点,飞上了塔顶。 血锐不在塔顶。 宝塔里颤颤巍巍传来些鬼哭狼嚎的声音,是宝塔里关了多年的妖邪寂寞的哭声。 从刚才一路上来,无止便没感觉到血锐的气息,他以为是雾太大,又加之有阵法压制,所以才没有感觉到。 哪知道是真的没有。 他被骗了?血锐不在这里? 也对,他为什么就那么轻易地听信了旁人的话…… 这一幕恰好被刚追上来的谢朝鹤撞见,他冲着塔顶的无止吼道:“喂,你做什么?不要命了?快下来!” 无止收了手,从塔上跃了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不知道这雾都有妖邪吗?”谢朝鹤走上前来,下意识看了周围一眼。 “这塔上的剑去哪了?”无止下意识问出口。 谢朝鹤随着他的话往塔顶上看去,上面空空如也。 “昨日我路过此地时,还看见它在塔顶,怎么现在不见了?”谢朝鹤回道。 听了此话,无止觉得事情更加蹊跷了,看来是有人先他一步拿走了剑。 不过谢朝鹤显然更关心无止:“大晚上的,你到底在这做什么?” “那你又在这做什么?”无止反问道,“还有,你昨日为何路过此地?” 谢朝鹤果然被无止带偏了主题:“我……我来找我姑姑。” “你姑姑?你姑姑是谁?” “我姑姑……”见谢朝鹤半天答不上话来,无止的目光变得怀疑。 谢朝鹤被无止看得头皮发麻,他后退几步,嚷嚷着:“我先走了!” 谢朝鹤刚走几步,便一下子跌在了地上,原来是踩着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毛茸茸的尾巴。 谢朝鹤伸手捡了起来:“这是什么?” “这似乎是只妖邪的尾巴。”无止端详了会儿。 “怎么会在这?” 无止抬眸看了看他。 从这妖邪的尾巴就能看出其修为不浅,白色的毛中央还有一撮粉色,他记得君华的九尾灵宠的尾巴正是长这样。 没错了,可是这东西为何在这? 谢朝鹤看着这尾巴,不由觉得背后发凉:“喂,这月黑风高的,我们赶快回去吧?” 谢朝鹤见无止愣着没动,竟伸手来抓他:“快走吧,这雾越来越大了……” 黑夜中周围的雾更浓,伸手不见五指。 “喂,赶紧走!”谢朝鹤心里吓了一跳,他忍不住抓住无止的手,却不料抓到了那搓尾巴,“你怎么还把这玩意儿拿着?” 无止没有回答谢朝鹤,他正思考着,却见谢朝鹤抬起手来:“你……你流血了?” 这才看见,那断尾正在往外不断渗出血,黑红色的血液在黑夜中分外扎眼。 黑红色的血液缓缓滴在地上,地上刺啦一声,升起几丝热气,竟将周围的雾都推开了来,眼前一片明亮。 “这血的味道好奇怪……”谢朝鹤冷静下来,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尾巴吸引了去,“这世间……竟然真的有这等事……” “什么事?”无止看向他。 “我姑姑曾说,雾都的雾时而会起,而人无法破开,只能留在家里等雾散去。”谢朝鹤说道, “虽说这雾很美,可山间妖邪经常趁机来扰乱人民,很影响人民生活,所以这些年来,我姑姑游走世间,就是为了寻找破开雾的方法。” “可我姑姑找了许多年,都没有找到破开雾的方法。” 四周的雾散了不少,两人对立而战,仿佛置身于光明中。 “直到前年,我姑姑遇见了一个老僧,老僧告诉了他一个破开雾气的方法,那就是用……深渊之池的池水。” “可这世人都知道,没人能从深渊之池活着出来,除了……”谢朝鹤顿了顿,“无逍遥。” “那无逍遥曾在深渊之池待过三天三夜,可最后还活着出来了,我听我姑姑说,从这深渊之池出来的,是极其污暗体质。”李路听说着,“修仙,自然不成,修魔,有些越界。” 听到这个,无止眼神暗了暗。 他在深渊之池待的那三天三夜,刻骨铭心。如今回想起来,那痛感似乎再次卷袭他全身,身子还是忍不住地颤抖。 无止心里更加肯定,这妖邪和他有关系。 不是深渊之池。 “但这些都不重要。”谢朝鹤说道,“我们先回去。” 旁边的谢朝鹤拿着尾巴,硬是说要送无止回去,可无止说什么也不让,自个回去了。 谢朝鹤有些奇怪地看着无止的背影,这无止,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 雾逐渐笼罩整个雾都,黑夜中几乎看不清路,无止走在路上,突然觉得身上有股异样的瘙痒,他下意识挠了挠头,发现自己的耳朵不知何时长了出来。 对了……他忘了。 极阴之日时至半夜,他是要……现原形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鞠躬~ 第12章 十二只妖王 以前在幽幻殿,无止有专门的手下为自己调配药汤,以防他在极阴之日现出原形。 可是如今他在雾都,哪来的手下给自己调配药汤? 雾气萦绕着四周,黑暗中辨不清方向。 身上的瘙痒不断,无止的尾巴不知何时跑了出来,他闪身钻进了旁边草丛,想等极阴之日过去再说。 刚才那一闪身,竟比以往轻快了不少,他觉察到部队,于是疑惑地伸出爪子瞅了瞅,便看见一只又小又软的狼爪子。 自己的爪子……竟然变小了! 他狼脸震惊。 以前他虽然是只狼,可那是一只威武庞大的狼,但现在这狼爪子,明显就是只幼狼的爪子! 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了抬头,发现旁边的草丛都比自己高出几个狼头,他伸出爪子扒了扒草丛,因为力道不足,那草还弹在了他脸上。 他变成只幼狼了! 难道是之前灵力的残缺,导致他变成只幼狼了? 百思不得其解,他只好爬在草丛里等极阴之日过去,他煎熬地等着时间过去,半天才看见周围的雾渐渐散开,连带着视线也清晰了起来。 夜里没睡觉,无止有些困了。 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睡一觉,却突然觉得狼身一轻,他疑惑地转过头去,竟措不及防地撞进了一个怀抱。 还没反应过来,他便觉脑袋一沉,随即一只手在他头上揉了又揉。 他竟被摸头了! 哪来的咸猪手谁敢摸他的头?! 他伸出爪子打开这只手,奈何爪子太小,竟轻易被这只手握在了手中,接着他听见一声低低的轻笑。 他抬头看去,竟然看见了任沿行的脸。 任沿行身着单薄的白衣,在黑夜中显得他更加白皙,此刻他正注视着无止,那目光在无止狼身上寸寸划过,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怎么在这里? 来不及等无止思考,任沿行抱着他就往回走,期间还趁机伸手摸他的头。 无止有些恼怒的用爪子拍开,可每次都被对方捉住揉捏,最后他索性收回爪子,乖乖地躺在那人怀里。 任沿行再怎么坏,也不至于对一只狼崽下手吧。 一路上,任沿行都抱着无止爱不释手,直到回到了房间才将他放在椅子上,转身进了内室。 房间里依旧是那淡淡的梨香,无止环视着四周,往日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的桌椅,如今竟变得如此庞大,他站在椅子上,伸出爪子也碰不到桌子。 他试图用爪子勾到桌角,突然一阵香味飘进他鼻里,迫使他停下了动作。 这香味不同于以往,这是食物的香味,出于狼的本性,他转过头去。 半明半昧的灯光下,任沿行正端着几块糕点,那糕点形式各异,什么形状的都有,还散发着诱狼的香味。 他坐在了桌子前,伸手轻易将无止抱起,拿起块桂花糕就往无止嘴里送。 什么?这人是打算投喂他么! 无止倔强了几秒,奈何嘴边这块梨花糕太过于香甜,香味实在诱狼,加之自己确实有些饿了,他最后只得投降认输。 到嘴的鸭子都不能飞,何况一块桂花糕! 于是他张嘴咬了口桂花糕。 他狼脸凝固了。 这桂花糕味道甚好,幽幻殿里的厨子曾也做过桂花糕,虽然口感也不错,可比起这块桂花糕,还是相形见绌。 想起之前任沿行做的花甲,无止心里默默想着,以后他若是回到幽幻殿,一定要把任沿行捉回去当厨子。 尝到甜头的无止几口便吞下这桂花糕,他也顾不上形象了,反正任沿行也不知道这只狼就是自己,于是他直接跳上了桌子,大口大口地咬着糕点。 嘴里咬着块,爪子也抓着块,吃相极其难看。 吃着吃着,突然他顿了顿。 这么晚了,自己都没回来,任沿行不担心他算了,居然在这里喂狼?! 想到这里,他有些失落。 似乎是察觉到了狼崽的失落,任沿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似的在他毛茸茸的额头上吧唧了一口。 无止狼脸一愣。 还没有人敢亲他,这人居然亲他…… 他抬起头看向那人,发现那人正宠爱地看着自己。 他心里更失落了。 这人在自己面前称不上坏,但也算不上好,现在居然对一只狼这么温柔? 妖王大人并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种想法,反正就是心里……不太舒服。 看着更加失落的狼,任沿行心里不知是喜是悲。 妖王大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自己吃醋呢? 心情低落的无止并没注意到,自己被任沿行抱了起来。 直到他整只狼被泡入水中,他才反应过来,任沿行……要给他洗澡!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贵为一只英勇神猛的狼,怎么能让别人摸身子? 可没等他想完,任沿行的手已经覆上了他的身子,用香喷喷的花瓣搓着他的毛。 无止浑身一个激灵。 他被摸了。 反应过来的无止挣扎起来,水因为小狼崽子的挣扎溅地到处都是,还溅了些在任沿行身上。 任沿行没有生气,反而按住小狼崽子自顾自地轻轻搓洗起来。 此时的无止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结束。 等自己的毛被任沿行风干后,已经是深夜了。 深夜寂静,半点声响也没有。 任沿行熄灭灯,点了香薰,在黑暗中抱起毛干的无止便上了床。 虽说上次他们俩还一起睡过,但是无止不得不承认,被抱着睡的感觉,真的……太舒服了。 特别是毛洗干净后,浑身都干干净净的。 躺在任沿行舒服的怀抱中,无止觉得困意很快便来了,自己香香的,任沿行也香香的…… 这么想着,无止的尾巴惬意地晃了晃,爪子抓了抓被子,不知不觉就合上了眼。 于是画风一转,一只小狼崽在暖暖和和的被窝里垂着耳,被身旁那人搂在怀抱中,香气四溢。 黑夜中,微风的力度轻柔至极,任沿行伸手摸了摸无止毛茸茸的脑袋,轻声道:“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支持!鞠躬! 第13章 十三只妖王 天蒙蒙亮,雾逐渐在雾都散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狼形的缘故,无止醒得极早,他看了看旁边睡着的任沿行,心中五味杂全。 他原本和谢朝鹤商量好了要杀掉这个狗皇帝,可这么几天相处下来,他居然有点舍不得了。 思前想后,他起身跳下了床,刚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任沿行的声音:“小狼,要走了?” 他转过头去,便看见任沿行微微起身来了,他纤长白皙的手拉开床帘,散开的长发搭在微微起伏的锁骨上,清新的空气特别配他那干净的气质,还有那眼下梨花,简直就是点睛之笔。 其实任沿行不是那么女气、阴柔的人,可偏偏就是美,若你问到底哪里美了,那也许是那双细长的眼,或者是那绝无仅有的气质,也可能仅仅只是眼下那朵漂亮的梨花…… 小狼崽子不由咽了咽口水,不过他立马回过神来,狼身快速地往外奔去。 他奔了会儿,瞥见不远处有个草堆,便在草堆旁歇息下来。 无止是被旁边的火炮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来,发现几个小孩那些鞭炮在他附近蹦跶:“阿花,这个真好玩!” “哇,好好玩!” 无止有些不耐地揉了揉头发,他试着起身来,发现自己已经变回了原样。 他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小孩,这附近全是草堆,别炸着草堆了。” 几个小孩看向无止,笑嘻嘻的:“知道啦,大哥哥!” “那我们去旁边玩吧!” “哎,你们有谁看见阿明了吗?” “没有……” 几个孩子左看右看,正想去找,突然旁边的草堆传来小孩的啼哭声:“呜呜呜……” 无止自然也听到了这啼哭声,这草堆离他很近,他转过头去便看见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哭泣,小孩手上流着鲜血,很明显是被火炮炸伤了。 无止起身来,他没有多想,过去直接将小孩抱了起来。 一股烧焦的味道从附近传来,无止侧头看去,正好瞥见旁边的草堆燃起了火。 怀里的小孩伤口还有鲜血不断涌出,无止顾不上身后的火堆,他低下头来,撕开自己的衣角,仔仔细细给小孩包扎。 接着他转头对其余小孩道:“快叫人来。” 小孩们都被吓地愣住了,忙点头往后跑去。 等无止给小孩包扎完后,身后的火已经烧到了天上。 熊熊大火蔓延着,火烟飘到了城顶。 * 任沿行侧躺在榻上,他身着件白色薄衣,手里捧着本阅卷,光洁的脚垂在了榻旁。 “陛下,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 “陛下,粮仓……粮仓着火了!” 任沿行微愣,手里的阅卷落在了地上。 * 军队不能没有粮。 眼前的粮仓一片狼藉,被烧地零零散散,所幸支援的人及时,才保下了一半的粮。 气氛难得的严肃。 “陛下,还剩有一些粮。”一侍卫上前道。 任沿行此刻正坐在椅子上,他伸手微微撑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些被烧毁的粮仓: “能支撑军队多久?” “大概半个月。” 任沿行轻轻垂下眸:“从京城调派粮来大概要多久?” 侍卫垂下头:“最快也要一个月。” 任沿行没再说话。 “陛下!”一随行老臣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臣有事要奏。” “什么事?” “臣亲眼目睹,是止大人放火烧了粮仓!” 一时间下面议论纷纷,时不时偷偷看看站在一旁的无止。 听闻此言,无止只是抬了抬眼皮。 任沿行眉梢皱了皱:“你有证据?” “臣赶到时,正好撞见止大人在此处,不是他还能是谁!” 此大臣话一出,其余人不由附和道:“止大人成天不做正事,这等闲散之人,恐担不起重任!” 大臣们你一句我一句,任沿行眉头越来越皱:“够了,别说了。” “不……不是的!”几人之间突然蹿出一小孩,那小孩手臂上被包扎地严严实实,很明显是受了伤,他壮着胆子站了出来,“是我……我玩火炮,不小心炸着了粮仓……” 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小孩身上。 小孩又道:“幸亏是这个大哥哥救了我,不然我……” “既是如此,那又如何!我们到时,止大人明明在场,可是却不救火,就算不是他放的,他也有心烧掉!”那大臣还是不肯罢休。 “你有此心吗?”任沿行没有回应大臣,只将目光放在无止身上。 无止抬眸跟他对视:“没有。” “陛下,今日之事,断不可能这么算了!” “陛下,这纵使是无心失火,也因没有及时救火而酿此大错,陛下应当机立断,杀鸡儆猴,给众臣一个榜样才是!” “陛下!三思!” “陛下!”几个大臣跪在了地上。 任沿行垂下眸来,他修长的手指在椅子上轻轻掠过,最后停在了扶手边缘,终是一句话没说。 半晌他才开口:“老李。” “陛下。” “拿刺灵鞭来。” 老李微怔。 这刺灵鞭,是皇宫里极为残忍的惩戒。 这鞭子不仅威力大,上面还布满各种扎刺,一鞭子甩下去,痛不欲生。 “还不快去?” 老李回过神来:“老奴这就去取。” 刺灵鞭呈了上来,任沿行伸手拿过刺灵鞭,他的目光重重地压在了无止身上:“跪下。” 无止看向任沿行,没有跪下。 他想起之前他抱着任沿行睡的时候,想起任沿行给他做花甲,给他做糕点,给他洗澡……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心软很可笑。 他为什么要对这个人心软,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见无止没有跪下,几个人侍卫过来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跪在了地上。 无止目光一沉。 任沿行站在了他面前,那布满扎刺的鞭子也跟着拖拽过来。 他的声音从无止头顶传来:“你知不知错?” “我没有错,知错又从何说起?” 无止声音沉了沉。 任沿行望着他,接着一记鞭子落在了无止背上:“你知不知错?” 无止咬牙不答。 “我没错。”半晌,无止还是那样的回答。。 任沿行握紧手中的鞭子,他没有再问无止,而是将鞭子重重地甩在了无止背上。 “啪!” 众臣微怔。 无止的背被抽地鲜血淋漓,他咬紧牙,一言不发。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任沿行,伴随着背上疼痛的,是油然而生的恨意。 大殿里回荡着鞭子落下的声音,无止脖上流出下不少汗水,可他只是咬紧牙,后面这几鞭子,更是连眉头都不皱。 任沿行低眸看了无止半晌,终于他抬起眸来,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圈: “我代大家,惩罚他了。” 再看去时,任沿行的嘴角竟然溢出了鲜血,顺着那漂亮的下巴滴落在衣襟上。 众人一惊:“……” 众人的注意力很快从无止身上转移到任沿行身上来: “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收看! 第14章 十四只妖王 夜幕逐渐降临,笼罩了整个雾都。 无止爬在床上,他背上火辣辣地疼。 早上的事因为任沿行吐血不了了之,听说任沿行还在屋里修养,也没人再敢提起此事。 这件事便这么过了。 谢朝鹤拿着药膏在无止背上涂抹,还不忘骂道:“这个狗皇帝,下手这么狠……” “看哪天我不扒了他的皮!” 无止皱着眉,背上疼地厉害,他实在是直不起身子。 他的目光放在窗前的梨花上,那里散发出和任沿行身上差不多的梨香,飘进他鼻里,竟让他的心有些刺痛。 他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暗流涌动。 他觉察到这变化,下意识伸出手指运起一阵灵力。 他的灵力……居然回来了。 * 过几日便开战了。 雾都的雾也是及时,在开战的这一天,早早地便散去了。 士兵们早已收拾好了,忙活了一阵,也不见那个要带兵打仗的人。 "这都快开战了,怎么还不见止公子来!” “他那日可是被陛下赐了几鞭,现在还起的来?” “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他差点把粮仓烧了!” “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好的!” 士兵们你一句我一句,对于无止这样的人,一向是看不起的。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也不见人影,离开战只有几分钟之久了。 大家开始心慌起来。 “罢了。”副将握紧了腰间的剑,他摇了摇头,“真是靠不住,跟我上。” “是。” “幸好还有副将!” “唉,我们大乌,迟早要毁在那小子手里!” * 与乌有国开战的,是九州第二的虚幻国。 虚幻国与乌有国不同,它处在遥远的西方,用的战术也是诡异难辩。 比如说,现在。 战场已经全然布好了阵,前方健硕如牛的男人坐在头约有两米高的狮子上,他穿着身暗黑长袍,上面的花纹可怖瘆人,长袍的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加剧了诡异神秘的气氛。 旁边还有个衣着朴素的蓝袍男人,他则是坐在只母虎上,相比下来没有那么可怖。 虚幻国的人常年信教,族人是由远方的游牧民族进化而成,所以最爱什么奇怪异兽,连宫殿也挂着些由牛骨,蛇骨做成的挂饰。 好比现在健硕男人手里拿着的那个铁笼子,里面就关着只长相丑陋的獒犬。 看着这只獒犬,对面的副将不禁握紧了手中利剑。 传闻虚幻国圈养了一种体型极小,威力极猛的獒犬,他的撕咬能力不亚于巨型犬。 看看,那只可怖的獒犬愤怒地撞着笼子,因为眼前有鲜活的人已经流了口水。 副将手紧了紧。 这场仗,他必须得打赢。 他肩负的是一个国家百姓的性命。 树上的鸟惊地飞起,笼子一开,里面的獒犬兴奋地往外奔去,贪婪的口水在风中乱甩,空气中一种刺鼻的味道散开来。 副将手握利剑,他深吸几口气,手中利剑直接向那些獒犬刺去。 难料獒犬体型小,速度也极快,利剑还未触及便躲过了这一招,直接向副将身后的人咬去。 见状副将立马翻身下马,直接挡在了身后人的面前。 副将瘦薄的身子微微倾斜,幸好手中利剑挡住了獒犬的攻击,直接堵在了獒犬口中。 可尽管獒犬嘴里咬着利剑,却丝毫没有减弱他的攻击性,他嘴里的口水往下流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利剑咬断。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坐在狮子上的黑袍男人嘲笑般地看着他们:“哈哈哈哈……大乌……也就这点能耐么?” 黑袍男人正猖狂地笑着,那獒犬突然扑过来撕咬狮子上的黑袍男人:“啊啊啊!!” 獒犬的眼睛布满血丝,仿佛已经失控,他撕咬着黑袍男人的身子,将人狠狠地撕成两半,从狮子身上拽了下来。 一向稳重的狮子此时害怕地乱窜,它根本顾不上黑袍男人,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撞在了树上。 树上留下狮子的血迹,显得异常刺眼。 场面越来越混乱,尖叫声不绝于耳。 獒犬已经失控,它根本不管谁是谁,看见人便扑咬上去,弄地战场一片混乱。 副将费力地挥着利剑,此时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握着长.枪的手上也全是汗。 一只獒犬纠缠着副将,眼看就快咬断他的手臂,獒犬却突然停了下来。 尖叫声不绝于耳的战场上,突然传来一阵懒散的口哨声。 副将回头看去,只看见满天的黄沙。 战场上黄沙飞扬,却模模糊糊看得见一个人影。 那人不太规矩地坐在马上,身着灰色锦衣,他一手懒洋洋地把玩着马鞭,一手撑着脸,嘴角带着顽劣的笑,似乎对这紧张的局面视而不见。 更夸张的是,刚才还凶残的獒犬,此时害怕地颤抖起来。 待黄沙散去,才看清那人的脸。 他的剑眉微微上扬,眼神惫懒地看着副将。 他轻轻吹了声口哨,那獒犬便乖巧地爬在了他面前。 副将看着他,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利剑。 刚才凶猛残忍的獒犬此时乖巧地爬在男人面前,男人轻轻吹一口气,獒犬便害怕地呜咽几声。 看见这副场景,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那獒犬怎么吃人,又是怎么咬断人的手臂的,他们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可是如今…… 这獒犬仿佛一只哈巴狗一样爬在无止面前。 “你……你究竟是何人?!”人群中一士兵问道。 “不就是一个男宠吗?”一士兵不由喷道。 话落,四周突然卷袭起风来。 黄沙之中,众人被风吹得六神无主,唯独这马上之人屹立不倒。 他的衣摆被风吹起,额前发遮住了一只眼,另一只眼里,似乎是无尽深渊。 听着这些不堪入目的话语,他想起那日任沿行拿着鞭子抽在他身上,仿佛背上又灼烧起来。 他难受地呛了一声。 任沿行…… 对面虚幻国还有大半人马没有倒,见这边无止出马,一直坐在旁边老虎上的男人突然有了动作。 他自然是要乘胜追击,马上从兜里拿出手中一个巨大的锁环,吼道:“去!——” 锁环在男人手中不断振动,伴随着男人口中念叨的法诀,刚刚才安静下来的獒犬又开始躁动起来。 乌有的士兵们自然害怕,他们终究是人,怎么敌得过这些怪物! 无止轻轻看了跃跃欲试的獒犬几眼,并不打算出手相助。 任沿行如果看着他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兵将都化成一滩滩血水,会不会气地吐血? 想到这里,无止轻蔑一笑。 他看着这些血,眼中的炽热难耐。 他怎么忘了,他本来就是一个魔鬼啊。 副将看着混乱不堪的场面,心急如焚,想起无止刚刚能让那些獒犬停下来,他冲无止吼道:“你这个混蛋!你快让他们停下!” 无止疲惫地用手撑了撑脸,无所谓地闭上眼。 因为那天,背上还是好疼。 他看向副将,恍然间发现那抹熟悉的青色身影出现在了人群中,这抹身影拿着把长剑,将那可怖的獒犬击开,护住了身后之人。 “陛下!” 众人欣喜,好似任沿行不再是他们不喜的那个暴君,是他们救赎的光。 黑红的血液溅在了任沿行脸上,他成功地吸引了其他獒犬的注意力,一并向他蜂蛹袭来。 他手握着剑,额头微微冒汗,可在这成群的獒犬袭来之刻也临危不惧。 眼看任沿行就快被獒犬撕碎,无止心中猛地一绞: “住手。” 明明他可以在这一刻杀掉任沿行,然后永远地离开这里。 但是他突然不想这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我会努力哒!感谢在2020-10-03 20:01:29~2020-10-04 20:5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倾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十五只妖王 獒犬在战场上疾奔,让人毛骨悚然。 无止在马上坐直了身子,撑着脸睥睨着众人,他这么一声出去,那獒犬当真没有再动。 他不能杀了任沿行。 玄灵玉还没有到手,很多事情都还没有解决,他不可以冲动。 谢朝鹤心思深沉,定不会告诉他玄灵玉的下落,但是任沿行就不一样了,任沿行有法子。 他想跟任沿行谈条件。 那些个人自然没有听到无止的声音,纷纷奇怪起来: “哎?它们怎么不动了?” “就是……” 坐在老虎上的男人眼神有了变化。 獒犬乖巧地停了下来,再看任沿行,他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暗黑色的血液。 他的脸上依旧平静,甚至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 任沿行定是怀疑他了,该如何取得他的信任,过了这一关…… 突然,他有了个想法。 士兵们抓住机会厮杀起来,三下五除二砍死了不少獒犬,任沿行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柄站在中央,他面色有些难看,看样子是刚才动了气。 哦对,任沿行是个病秧子。 无止将目光放在任沿行身上,再转移到獒犬旁边。 他忽地勾起丝笑来。 战场本就混乱,大家厮杀着也不怎么顾得上任沿行,他想回去休息,可是刚才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又使用了些内力,身子便不大行了。 他支撑着想离开,抬眼便对上只欲欲跃试的獒犬,这只獒犬眼里布满血丝,口水直流。 它二话不说,就向任沿行这个目标扑来。 若说此刻,任沿行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那獒犬速度之快,横冲直撞,张着它的血盆大口似要把任沿行吞入口中。 “啪!——”本以为自己马上就成为这个怪物的口中食,一个高大的身影赫然挡在了任沿行的面前,他一把将任沿行抱在怀中,两人一并滚在了地上。 “陛下……你可没事?”这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他抬眼看去,护住他的人离他那么近,这人的眼睛好似有光,锐利又刚烈。 他将自己紧紧地护住,任沿行随即闻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无止…… 微阳从无止护住他的那点间隙中射进来,他看见无止皱了皱眉。 任沿行脸上随即感受到抹液体的温热。 无止流血了? “陛下,我没事。”无止将他护得紧紧地,强忍着疼开口。 任沿行目光中终于有了丝担忧。 他心疼了。 * 低头便看见任沿行那心疼的小眼神,无止心里别提有多满足了。 没错,这个时候,他还要装得更可怜点。 他起身便抱起任沿行:“陛下,臣带你离开。” 这么一折腾,任沿行倒没有说什么,他伸手抓住无止的肩膀,有些吃力:“我看看你的伤……” “我没事。”无止顺势握住了任沿行的手,他看向旁边几个士兵,“快,将陛下送回去。” 士兵们当然听令,马上便将任沿行背了起来:“护送陛下回去!” 直到任沿行被安全带走后,无止才转身看着这厮杀的战场。 大家来到这里都是为国而战,也许有些都未及弱冠,也许有等他们归家的亲人…… 战场越来越混乱,加上獒犬和虚幻国的奇兽,乌有国的士兵根本拼不过。 “不好了……” “我们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救死扶伤这种事,不该他来做。 但是这战,他要赢。 无止思索片刻,他拿起口哨,缓缓看向前方。 悠扬的口哨声划破天际传来,由缓到急,不绝于耳。 “你干什么!不想打仗也不该在这里吹这口哨!”旁边副将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个无止果然不可靠! 从刚才起就一直吹口哨,真当战场是儿戏呢! 无止轻轻看了副将一眼。 他露出了个讥讽的笑容,带着他那镶嵌似的小虎牙。 城池之下,万人战场之上,渐渐幻化出把血剑来。 无止停下了手中动作,眼中惊讶。 血锐…… 不对…… 在他最后的记忆里,血锐在他师兄手里。 按他师兄的性子,一定会销毁这把剑,然后让世间永归安宁。 自己怎么可能…… 不可能…… 此剑一出,众人屏住呼吸: “那是什么?” “好吓人……” “哎,上面有字!” “血……锐……” 那人还未念完,只见一个身影一跃而上,突然漫天炸开血光,震地周围人都后退了几步。 “这把剑……不就是血锐吗!”那人话还未说话,喉咙便流出血来,“我记得它是……” 再看去,一把剑掠过他的脖子,又回到了那人手中。 那人站在树上,手中的剑血淋淋的,就像是刚从血海里打磨过般,他灰色瞳孔里有丝别样的红,是对杀戮的渴望。 他环视着,最后目光落在那个坐在老虎身上的蓝袍男人身上。 蓝袍男人接触到这目光,心中一惊。 蓝袍男人指尖在空中迅速划了个八字,后长袍一挥,身后数只黑色马蜂蜂拥而来。 这些马蜂体型也很可怖,足足有一个人头那么大。 马蜂群很快便席卷了乌有人群,它们最先攻击人脑,杀人不留情,又恶心又残忍。 蓝袍男人目睹了这一切,愉悦地笑着。 听见男人狂妄的笑声,无止抬起眼来。 他不想听到这种戏谑的笑声。 在众士兵害怕地挣扎时,无止迎面走来,一只马蜂顺势向他发起攻击,不料他狠狠抓住。 “咔嚓!——”这东西碎在了无止手中,红色的血液像爆浆似地喷发而出,溅在无止的脸上。 看着就很恶心。 无止眼睛也不眨下,他咧嘴一笑。 是血啊。 他好久没有尝过血的味道了。 * 任沿行坐在马车里,他靠在窗边,难受得紧。 突然他伸手扶住额头,手指紧紧扣住窗子。 半晌,他虚弱地从衣里摸出小球来。 小球里是座血色的火山,汹涌的火焰在山顶上燃烧,摆放在正中心的炉鼎上,本该放有什么的位置,却什么也没有。 他心中一惊,费力运起指尖灵气,还未运完,突然口吐鲜血。 * 三天后,鸟儿悠闲地停在树枝上。 “所以,那战怎么了?” “自然是大捷,咱们大乌眼看就要输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咱们陛下养着的那个男宠,不知怎的,不仅救了咱们陛下,还在战场上杀出条血路来……” “咦?难道是这男宠另有来头?” “能有什么来头……就是街边的一个乞丐儿……” “谁知道呢……” * 自那日大捷,整座城安宁了不少。 唯独城中驻扎府邸不太.安宁。 传闻那日战起,陛下亲赴战场,不料被小人所伤,至今病卧在床。 任沿行房里。 外面吹着冷风,房里燃着暖炉,整个屋子暖暖和和的。 暖和的屋子里,空气却冷地让人发颤。 无止看着任沿行,嘴角是意味不明的笑。 自那日大捷,无止想了很多。 如今血锐回到了自己的手里,虽然还缺玄灵玉,可自己已经有能力对付三千军队,也不用屈服于狗皇帝。 任沿行坐在桌前,他只身着件白衣,头发披散下来,白皙修长的手握着茶壶,专注地往杯子里倒着茶水。 半晌,他才开口:“你想如何?” “你得配合我。”无止回道。 如今无止灵力恢复,血锐也回到了手里,也不用再顾及眼前这位皇帝了。 “你觉得我会配合你?”任沿行静静地倒着茶。 那日无止在战场上护住自己,竟然全然是在做戏。 还真是……讽刺。 “不……?”无止嗤笑一声,这笑里带着明显的危险意味,他逼近了任沿行,“你认为你现在有商量的余地?” 任沿行抬眸看了看他,平静的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看见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无止心里升起几丝不悦。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一脸平静,似乎任何事情都无法牵动他。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一脸漠不关心。 无止看着他,上前几步,伸手将人摁在了桌上,贴近对方耳廓开口:“你当真什么都不怕?” 任沿行有些慌神,他下意识挣扎了几下,竟没挣脱开。 前几天在战场上,他的伤还未愈,本来就病弱的身子此时毫无还手之力,被无止摁在了床上。 他还未反应过来,后背就贴上一个温热的物体。 无止凑了上来,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低沉的呼吸声在任沿行耳边萦绕。 “你不怕?”无止低低地笑了。 他笑里有戏谑,还有几丝得意。 任沿行冷道:“放开。” 无止看着他,手中匕首顺着他脸滑下:“要是我不放呢?” 紧接着,他的匕首往下滑去,停在了任沿行衣襟上。 匕首缓缓滑进他衣里,冰冷的刀尖贴着他的皮肤,似乎要将他的皮肤剥开。 任沿行轻颤:“无止,放开……” 无止看着他,再次低低地笑了:“你害怕了?” 无止得意地笑着,手突然被捉住。 任沿行不知何时捉住了他的手,那双手白皙修长,竟已经流了些汗,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恐惧。 无止抬起他的下巴,在他耳边轻声道:“那你得配合我,比如说玄灵玉……” 他未抬眸看无止:“不可能。” 无止挑了挑眉,手捏紧他下巴:“你不答应?” 他接着道:“大乌武将缺乏,谢家叛逃,林家功利心太重,陛下您身体欠佳,大乌看似国泰民安,实则摇摇欲坠。” “你需要一把刀。” 任沿行冷静地听着。 无止看着他,继续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找玄灵玉,无非就是为了重振大乌。” “毕竟这玄灵玉可是宝物,谁得了谁就得天下,但……” “我不介意陛下与我联手。” 任沿行终于抬眼看向无止。 “这玄灵玉,陛下若真得了,身体恢复如初,那大乌能恢复如初么?”无止轻笑一声。 “不如与我共建新的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啦各位!!! 爱你们哟,嘿嘿嘿~ 今天大家也要开开心心的! 第16章 十六只妖王 外面的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屋内的气氛越发紧张。 “无止,你野心真大。” “我野心大?”无止捏紧他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你若真了解我,便知道我不止于这些。” 这可不叫野心大。 他无止,曾站在修真界顶端,傲视穹苍,俯视万物。 他从不把这叫做野心大。 这叫做实力应得。 屋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无止目不转睛地看着任沿行,等着他的回答。 “我的确需要一把刀。”半晌,他开口道。 “不过是一把听话的刀,而不是将刀尖对准主人。” “想要我听话,那你也得配合我。”无止嘴角露出抹满意的笑,贴近他的耳廓,“这是相互的。” 任沿行侧头看他,突然说道: “你真是一点也没变。” 无止只是露了露小虎牙,不置可否。 “陛下!”外面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 无止侧头听了会儿,松开了任沿行。 任沿行站直身子,他抬眸望向窗外:“进来。” “陛下,出……出事了。” 侍卫走进来行了礼,他看了无止一眼,眼神明显变了变。 无止在战场上的事传地沸沸扬扬,乌有谁人不识,连带着现在这些侍卫,也得敬他三分。 “怎么样?”任沿行问道。 “陛下,这妖邪在战事这几日竟没有丝毫动静,可是战事一结束,便……” “便怎么了?” “陛下,这妖邪来历不明,行踪诡异,本只抓年轻貌美的女子,可战事结束没多久,竟抓了一男子走,那男子前几日被妖邪抓去,如今回来竟卧床不起。” “说是遇见了妖邪,不过怎么回来的,无从所知。” “去看看。”半晌,任沿行道。 跟着侍卫的指引,他们来到了一间院子。 这间院子修地很华贵,门匾上刻着“李家大院”四个字,象征身份的石狮子立在门前,门前站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见了他们忙上前来:“陛下,草民在这里恭候陛下驾临大恩,我儿……我儿他……” 看来这是被抓之人的母亲了。 李母领着他们便进了一间屋子,墙壁上挂了各种各样的骨头,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桌子上十分干净,像是有人经常擦拭过一般,最吸引人的是桌子上那几个小摆饰,精致极了。 一个青年正躺在床上,面色惨白,连嘴唇也泛了些白,整个人没有任何生机,僵硬得不行,这副模样让人很难想象他平时是什么样的。 床旁边站了不少下人,有的低声抽泣着,有的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都在为他家少爷担心。 看来这些下人挺喜欢这青年的。 无止走了过去,伸手拉开李路听的衣袖,李路听的手臂随即露出,上面竟然缺了一块肉,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几丝黑气从缺肉的坑洼缓缓飘出,竟有些难闻。 “听儿……”李母看见这副场景,差点倒了下去,幸好有旁边的丫鬟扶住,“那日听儿回来后便一直卧床不起,今日下人看了后才发现他的手臂……” 说到这里,李母有些说不下去了。 原来床上躺的便是这家的公子,李路听,这家人世代摸骨为生,靠摸骨发迹。 无止打量了墙上挂着的骨头,怪不得。 他放下李路听的手臂,端详了李路听的脸会儿:“应该是被妖邪所伤,吸走了元气。”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拄着拐杖,面色蜡黄憔悴,满面愁容:“陛下,我们是何等有幸,能等到陛下光临……” 看来这是李路听的父亲了。 要说这李路听也不大,自己的父亲却已经白发苍苍,看样子一定操了不少心吧。 “老爷……”说到这里,李母擦了擦泪。 李老爷拄着拐杖走到李路听旁边,颤颤巍巍地:“陛下,老奴恳请陛下彻查。” 下人们再也忍不住,有些竟哭了起来。 一身青衫的任沿行略显不同,他没有任何动静,无止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神十分平静,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在他眼里掀起波澜。 这个人,他真的看不懂。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无止大抵也明白了些,这雾都的人修为极其低,却民生泰禾,百姓其乐融融,不受外界所干扰,也不全是因为那满天大雾,其中有一因,便是有一个叫做花草派的门派庇护着他们。 这花草派的门主多年前就出去寻找破除雾都的大雾的方法,听说她颇有名气,以至于其他城的人也不敢来侵犯雾都,不仅如此,只要她在,这城中就没有摆平不了的事,而这个人呢,是谢朝鹤的姑姑。 “李老先生,李夫人,你家公子还有些时日。”无止起身来,“这事,我想,陛下应该会解决的。” 说完,无止冲任沿行笑了笑。 这话虽没什么实质性作用,但还是起了安慰作用,李母听了此话,情绪也稳定了不少。 两人走出李家,相对无言。 “你怎么看这事?”无止问身旁任沿行。 “这妖邪来历不明,起初是抓年轻貌美的女子,如今竟连男子也不放过。”任沿行回道,“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联系。” “你不妨听听我的。”无止说道。 “你讲。” “这妖邪早不抓人晚不抓人,偏偏在我们来这时抓人,之前我们一同吃饭,突然蹿出来的那个琴儿姑娘你还记得吗?” “记得。” “体胖如牛,神智不清,倒不像寻常妖邪所做之事,怕是为了什么。” “之前谢朝鹤说玄灵玉在雾都,会不会和玄灵玉有关?”任沿行猜测。 “没准。”无止回道。 “先回去。” 偌大的府邸十分安静,无止回到房间伸了一个懒腰,拿出一张纸来。 他怎么想也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提笔刚想写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怎么搞的?” “连打扫房间也做不好?” 无止放眼望去,便看见老太监正在数落一小侍女,眼看老太监就快抬手打小侍女,无止上前抓住了老太监的手:“怎么回事?” 老太监见来人是无止,语气缓和了些:“这小姑娘,做事不仔细,连陛下的房间都打扫不好!” “陛下房里放着的花瓶落了灰,你没瞧见?” 小侍女被老太监数落红了眼睛,一声不吭。 “好了,这点小事何必计较。”无止打断,“我去扫。” 小侍女抬头看无止。 她也是听说过无止的,以前只知道这人待在陛下身边,游手好闲,连宫里的人提起他,都是不屑的冷哼。 可是现在的无止,并没有别人口中的那么不堪。 小侍女在宫里待惯了,宫里的人都只顾着自己,想着如何保全,上位,谁会去顾及她这个小小的侍女? 小侍女吸吸鼻子,他扯了扯无止衣袖:“谢谢。” 无止笑笑,递了手帕给她。 * 任沿行的房间无止以前来过,里面的摆设极其简单,并不像其他帝王一样奢华。 无止整理着柜子,仔细地擦拭着灰渍。 任沿行的房间干净整洁,不需要过多地去打扫。 他正准备将花瓶放在柜上,衣角却不小心挂着了柜角,轻轻动身,柜里的东西便尽数落了出来。 无止俯身去捡。 那是一堆书籍,大多是诗经之类的典籍,可里面一个白色的本子吸引了无止的注意。 他随手翻开,里面的字随之闯入眼里: 今天和无止练剑,无止告诉我山下有好玩的。 今天无止又来找我练剑了。 这几个字特别青涩,看样子写字之人年龄不大。 后面的几个字逐渐成熟起来,刚劲有力,又分外秀气: 无止不见了。 今天无止被雷劈死了,唉。 今天总算复活了无止,开心。 最后几个字仿佛落在了无止心上: 今天无止亲我了! 看完这个本子,无止心里不能平静下来。 这本子放在任沿行的柜子里,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但是本子里写的一起练剑,去山下逛街……却是无止和他师兄的过去。 他的师兄…… 墨上。 无止缓缓合上本子,心情难以平复。 任沿行…… 你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鞠躬~ 第17章 十七只妖王 无止走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老太监谄媚地上前来:“止大人,打扫完了?” “累了吧?喝口水歇息会儿……” 无止轻轻看了老太监一眼,他手放在门上,像是很久才缓过神来:“陛下在哪?” “回止大人,陛下方才出去了。”老太监恭敬回道。 无止放下手,他想了会儿:“我去找他。” * 战事平息,雾都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 外面传来一阵敲锣打鼓,似乎妖邪的事情也不能影响这氛围,路人叽叽喳喳: “听说啊,咱们这一仗打得特别漂亮!所以今天青紫楼特意摆宴,会邀请雾都最有名的五名艺人来表演呢!” “五名艺人?哼,我还是想看明紫姑娘……” “怎么可能少了你的明紫姑娘,她可是第一名!不过,怎么成了你的明紫姑娘了!是我的!” 几个公子哥玩笑打闹,还吵了起来。 “你们别吵了。”旁边有一个公子哥未参与这场口舌之争,他正色道,“你们忘了?这雾都最有名的五名艺人其中之一,前不久才死于非命。” 话音一落,几个公子哥鸦雀无声。 “哎,琴儿姑娘也真是可怜……” “要说这琴儿姑娘,虽排行第五,但是能作为前五名还是不容易,毕竟姑娘们都是城中男子一个一个选出来的,城中追捧的人也不少,结果听闻琴儿姑娘要成婚,城中皆是骂声,可她被妖邪抓走后一胖不如以前,大家也不认账,都开始取笑她……” 无止闻言一怔。 琴儿死了? 他沉思了会儿。 他现在去找任沿行,没有方向,盲目地去寻找,不一定能找到人。 而眼前的事和琴儿有关,是不能错过的线索,若今天错过了,下次可就没有了。 思及此处,他走进青紫楼。 酒楼里面嘈杂极了,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手中还拿了个牌子,无止观察了番,手上牌子上刻着“明紫”二字的人居多。 终于见不再来人了,老板忙叫下人把青紫楼的大门关了去,仿佛这里圣神的不能让人看着似的。 人们拿着刻着不同字的牌子,就无止一个人光碌碌的,看着很是违和。 “哗~”台子上的紫色纱帘被人隆重地拉下,但还是不妨碍大家看清有个美人从楼下跃了下来,姑娘一身紫衣,仿佛与这纱帘融为一体,美得不能再美。 “明紫姑娘!”男人们拿着牌子晃了晃。 这紫光交汇在一起,亮地刺眼,刺得无止眼睛都不怎么睁地开,他伸手扶着旁边桌子得以休息会儿。 突然一道猛力从腰上传来,不知何时无止被一张从台上飞下来的紫色纱巾缠住了腰,被猛地拽进了人群,耳边还有感叹声:“他好幸运啊!” “居然被明紫姑娘选中了!” 无止一下子被拽入了一片紫色之中,原来在帷帘之后,漂亮的紫色玫瑰花铺满了地,周围全是深幽的紫色。 他抬了抬眸,明紫姑娘正坐在一紫色大竖琴旁边。 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那眼如秋波,如清泉,似乎有着千言万语。 周围人不断起哄:“这被明紫姑娘选中,可真是幸运呀!” “听说呀,被明紫姑娘选中的人,会被带入玫花栖地,听说去那里的人都羽化登仙,为民造福了哪!” 虽然无止不屑于这些修仙之说,可好奇心仍驱使着他去看看,真有那么神奇? “来。”明紫向无止伸出手,无止刚触碰到这手,周围紫色光芒突显,往四周缭乱飞去,差不多几分钟后,踩着的地已经变成了许多紫色荆藤,周围全是紫色的玫瑰。 紫色的玫瑰之间,那紫衣女人在玫瑰花中翩翩起舞,那丝巾在她手中飞舞着,白皙的足尖与丝巾交缠,美得不真实。 “公子,你说我美吗?”明紫看向无止,落在无止前面,她轻轻一笑,竟在无止旁边跳起了舞。 眼前女人舞得有多美,无止都不感兴趣。 他抬眼看去,明紫对他款款一笑。 “公子,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明紫走近他,唇角的笑勾人魂魄,那目光一直停在无止身上从未离开。 无止一时怔住。 想要的。 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玄灵玉? 不是。 紫色的渲染之下,脚下的玫瑰花突然盛开来,白色的雾气萦绕着四周,似乎真的到了仙界,什么声音,什么人,都听不见,看不见了。 那雾竟越发大,周围的摆设竟然有些不真实,像是倒映在湖中的影子,随着湖光波动。 待无止抬起头来时,竟是置身于李家大院。 他耳边忽然传来个女声: “无止,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鞠躬~ 第18章 十八只妖王 风歇斯底里地吹起来,无止转头往风处看去,周围的窗子被吹得吱呀吱呀响,树被风狂掀起来,窗户突然被吹开。 随着风的狂掀,窗子上坐着的是一位身着紫色纱衣的女子,哪里还有什么明紫姑娘。 她看着无止咯咯地笑,美艳的脸上带着妖冶,眉间莲花印记红得撩人,紫色光环围绕着她的手腕,脚尖在地上碰出点紫色微光,感觉整个人柔软地不行。 “哼……”女人媚骨犹存,身姿曼妙,此刻看着无止妖冶一笑:“你这个贱种……” 无止轻漫地抬眼望去,女人嘴角的讥讽与那张美艳的脸完全不搭,白皙的脖间刀疤异常刺眼。 这女人,正是君华的九尾灵宠。 无止突然觉得脑袋很疼。 他的记忆在这一刻开始混乱。 无止清楚记得,他曾拿过这灵宠作为人质要挟君华,见君华不妥协,后又狠狠地在这灵宠脖子上划了一刀。 这灵宠相貌没有变多少,倒是这气质换了个人,多了几分妖冶的感觉,举手投足间都有股媚气。 要知道曾经这只灵宠清纯可人,活脱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无止不记得他对这灵宠做过什么过分之举,如今也不知道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周围阴沉得可怕,李家大院竟然没有一个人,抬眼一看,李路听竟躺在床上,比昨天看到的还要苍白。 “这小公子呀,可有很大的用处呢。”九尾轻身便从窗上跃了下来,微风吹得她紫色裙摆轻轻摆动。 无止不慌不忙地将李路听的手放下,这风吹得实在狂野,生生吹得几根发丝遮了他凌厉的眼,许久,他只冷哼一声:“呵……” 黑气渐渐聚集于他手中:“你刚才说,谁是贱种?” 话落,无止手中黑气俨然幻化成了黑色锁链,他轻跃下床,毫不犹豫地长挥而来。 九尾哪里会差,躲过无止招数后,后又招招与无止相抵了去,房间被打的凌乱,哐啷哐啷地响个不停。 无止一个翻空将九尾在地上以极重的力道摁了去,冷声道:“院子里其他人呢?” “吃了。”九尾舔唇笑了笑,身后随着紫光长出尾巴来缠向无止,无止一不留神,竟被九尾缠了腰,狠狠向地上摔了去,在离那地只有几毫米之差的时候,他及时用手撑了撑地,并未被重重摔在地上。 饶是如此,无止还是感到有些吃痛,他站起身来,九尾已快步飞了过来,身后突现八只尾巴,向无止拍打来,而后她跃了过来,手上利爪抓住了无止肩膀,张嘴咬了上去。 无止皱了皱眉,快速一个反身死死掐住了九尾的脖子,九尾表情在这一瞬间开始变得痛苦,不过她仍吐出口中咬着的碎肉,狂妄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原来这肉是这般的难吃。” 无止下意识加重了手上力道。 当初自己没能让君华得逞,从那深渊之池爬了出来,如今他的灵宠竟还是不放弃,死死抓着自己不放。 无止心中恨意渐浓,手上加重的力道让九尾的喘不过气来,白皙修长的脖子竟在无止手中逐渐变了形。 “咳咳咳……”九尾眼眶渐渐发红,拼尽全力扣住无止抓她的这只手,后重重将无止甩在了墙上,弄得周遭事物动了动。 她只是扭了扭脖子,脖子便像个陀螺般转了回来,阴森地对着无止咧嘴一笑。 这九尾简直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的力量不容小觑,这么多年不见,竟有大涨的趋势,她再次挣脱开无止,整个人往后跃去,一个仰翻轻巧地躲开了无止手中锁链,那尖锐的利刃差点就要戳破了她得下巴。 下一秒,她又横空跃来,手上利爪看似要挖开无止的胸膛。 “叮铃铃……”狂风中传来声异常清脆的铃铛声,即使外面风呼呼地吹,这铃铛声依旧清脆,九尾听了这声音,竟从空中一下子跌了下来,倒在地上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她面色惊恐,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叫,完全没了刚才那副美艳的模样。 她在地上不断捂着耳朵,看样子着实痛苦,头上狐耳被迫出现,手上皮肤缓缓生出了白毛,那眼睛发红,布满了血丝,牙齿越发的锋利起来。 这铃铛声折磨着九尾,让九尾痛不欲生。 可无止站在一边,丝毫未被这铃声所影响。 铃声越来越响,无止闭耳倾听,这铃声缓缓袭来,在耳边飘零不断,明明很幽缓,却让地上的九尾翻滚不断。 “啊啊啊啊啊——” - 天空被层层乌云笼罩,村中小路上俨然空无一人。 一人身着青衣站在那山上高处,轻轻地往山下看去,拂风吹得他衣衫飘动,弄得他腰间似有似无的铃铛甚响。 乌云密布,吹得发丝遮了他半张脸。 似乎一切都是为他孕育而生。 待风停下,乌云散去,他手中幻化出个陶埙,轻轻地含在嘴里。 悦耳的曲调响起,悦耳的皮下,是备受折磨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鞠躬~ 第19章 十九只妖王 房间里凌乱不堪,东西打翻在地上,九尾的表情越发痛苦,利爪在地上狠狠抓出条痕来,发出嘎吱的声音。 无止还未动手,那铃声倏地变成了阵阵埙声,清脆悦耳,很是好听。 可据他所知,这个城里并没有吹埙的人。 况且埙这乐器甚是罕见,而此人所吹出的曲调却极其好听,定是个老练熟手。 到底是何人? 目前来看,对方似乎是向着自己这一边的。 九尾眼眶里布满血丝,不知是什么支撑她站了起来,她痛苦地叫了几声,从窗外跃了出去。 无止直接翻窗追了上去,他顺着九尾奔去的方向追过去,竟进了黑漆漆的山里。 尽管山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却丝毫不影响无止的行动,他几步便追上了九尾,远远便看见九尾停在一湖前,对着湖面嗷呜地叫了几声,刨了几下土后,猛地跃进湖里。 见此番情景,无止随即上前,却被九尾这头狡猾的狐狸发现,她直接跃了过来,八只尾巴腾地伸长,速度极快地缠住了无止的手臂,似乎要将其生生扭断。 那埙声又响了起来。 而这埙声却不同于刚才,变得十分急促,九尾闻声尾巴一缩,松开了无止后就想往后逃去。 无止眼疾手快,擒住了九尾的尾巴,那力道像是要把九尾尾巴生生吞噬,伴随着九尾尖叫的,还有几声清脆的碎裂声。 九尾吃痛一声甩开无止,却没想到无止竟掐住了她脖子,往树上甩去,这力道甚重,在空中都掀起了阵风来。 树“吱呀”地响了几声,被撞地深陷了下去,泛着微微绿光,九尾看了一眼树,咬了咬牙向无止扑来,无止伸手挡住,却见九尾更加用力,表情也狰狞起来,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她在以死相抵。 无止打量着她,不知是什么能让她用命相抵,他清楚九尾,自从诞生起便一直跟着君华,养尊处优不说,倨傲简直是本性。 这样的九尾,有什么是可以让她以命相抵的? 无止将目光放在那颗泛着绿光的树上。 他冷冷一笑,手中黑色锁链向九尾甩去,九尾见状侧身一躲,可那锁链却并未追击九尾,而是直接冲向了那颗树。 九尾果真慌了神,连忙着急地奔过来,直接上前用身体挡住了锁链,不料锁链缠住了九尾的身体,随后她被重重甩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无止微愣,树肯定有问题。 他缓缓走过去,也不管地上的九尾如何挣扎,看着那之前因打斗而产生的凹处,伸手碰了碰。 没有想象中的树皮阻挠,他手指竟直接穿了过去。 这是一个结界。 无止眸中生起股冷意,他倒要看看,九尾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他由掌心自外腾起股黑气,四周突地散出黑雾,随即而来的是一阵狂风,待黑雾散去,呈现在无止面前的,是纯净的白色。 洁白的渲染之下,生长着茂密的灌木丛,旁边有着苍天大树,与白色相映,零零星星的荧光飘散于空中,似永不坠落的繁星。 再往里走,映入眼帘的是许多褪色木桩,木桩上面漂浮着不同的元丹,颜色也各不同,衬着那点荧光,竟有点美。 这些元丹略微透明,结构清晰可见,不像是天生而有,更像是后者炼制而成,天生的元丹因为聚集天地之灵气,是难以看出结构的。 而这些元丹里面都有颗如豌豆般大小的粉色小球,无止认得,这是一种特殊的精魄,不过只有女人拥有。 三界之中的女人都有一种特殊的精魄,这种精魄名为芒零,可以根据精魄修炼的等级让女人的身形曼妙,纤瘦……甚至还可以维持容颜。 自然,等级越高,身形就越苗条曼妙,容颜越年轻美丽。 据说女人成婚之日,是女人最美的日子,故而体内芒零最盛,而村中女人都是在成婚之日被掳走……难道村中女人变胖是因为缺少了芒零? 不过若真是九尾干的,她要这些芒零做什么? 周围冷而寂静,但也不妨碍那阵凉意袭来,无止转过身去,九尾正站在他身后,咧嘴一笑:“怎么了?没错,这就是我做的。” 九尾在自己的结界中,身体竟有恢复趋势,刚才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了。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无止向来直白,上前几步,毫不温柔地将九尾抵在了树桩上。 九尾被抵在树上,眼眶跟着红了红,却仍狠狠道:“我做什么?无止,若不是你!我用的着如此?!” 说完她一掌击开无止,目光变得忧伤起来,那目光,像是失去了心爱的人,又像是受尽了痛苦的折磨。 她颤抖着,不再与无止多言,转身便往深处跑去。 无止随即跟上她,在九尾的逃窜中拉近了距离,最后看见九尾跃进了一个冰窖里。 他突然觉得脑袋一阵刺痛。 他下意识揉了揉头,抬眼便看见蓝色的冰窖里,躺着张蓝色冰床,白雾缭绕,有几丝冷意。 一个男人身着白衣躺在那蓝色冰床上,白衣毫无褶皱,白雾缭绕着他泛白的指尖,俊美的脸庞上表情分外柔和。 是君华。 他的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鞠躬~ 第20章 二十只妖王 君华最初发现无止的时候,是个冬天。 那是一个边陲小镇,镇里唯一的客栈里拥着不少人,他们聚在一起,谈笑烤火,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给予了来客几丝温暖。 客栈前,君华身着白色貂皮裘轻袍,他文温儒雅,浑身一副贵公子气质,连撑开伞的动作都带着点儒雅气儿。 他看了看漫天大雪,刚想往外走,几个孩子的吵闹声传了过来。 离客栈不太远的地方,几个公子哥正围着一个少年,扯着少年的破烂衣衫,更有甚者揪着他的头发,嘴里骂骂咧咧。 被打少年用手臂挡住了攻击,有时候他用手直接拽住了其中一个公子哥的脚,发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对方,他紧紧地咬着嘴唇,像一条准备发起攻击的小狼。 少年胸前挂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公子哥们嚷嚷着去夺,这少年为了护住玉佩,竟被打地在雪地里滚了几圈。 地上的雪因少年跌倒被推开了些,接着少年的手擦破了皮,鲜红的血顺着瘦小的手流下,滴进了雪地里。 可他又快速站了起来,攥着拳头准备发起二次攻击,可在他擦擦嘴角的瞬间,那手上的伤口竟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复合了。 看见这一幕,君华撑着伞的手微微颤抖,眼底闪过一丝光。 他从未见过这等人。 那几个小公子见状,面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退了几步便往外跑:“妖怪呀!快跑!” “快跑,我要回去告诉我爹爹!” 只剩下少年一个人在原地理理自己破烂的衣服,而这小子更奇怪的是,刚刚还有点凶狠的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并且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受了欺负。 反而还觉得自己胜利了般哼了一声:“一群不自量力的家伙。” 即使他身着破烂,即使身上灰尘仆仆,鼻青脸肿,即使被那么多人围攻。 都丝毫不影响他。 这个小子,还可以站起来以获胜者的姿态对刚才欺负他的人嗤之以鼻。 “小兄弟。”君华叫住少年,撑着伞为少年遮了些雪。 少年身形一顿。 君华打量着少年,目光最终落在了少年胸前的罕见玉佩上,他脸上神色随着端详玉佩而改变,终于开口:“你是不是叫……无止?” 闻言无止看向君华,看了一会儿他便转身往外走去,语气甚是不屑:“你怎么知道?” 可步子还没迈出去,无止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君华闻声轻笑一声,转身去买了几个包子递给无止:“拿着。” 接过包子的无止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接过了包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玉佩是不是你娘留给你的?”君华看着无止,低声问道。 无止拿着包子的手顿了顿,玉佩是娘临终前交给他的,娘告诉他,他有个三叔在仙界颇有名气,且拥有一块和他差不多的玉佩,若遇见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拿这块玉佩去找这位三叔。 见无止没说话,君华便从兜里摸出块和无止差不多的玉佩,他笑了笑:“你娘是不是叫楚婳?” 无止终于抬眸好好打量了君华一番,半晌开口问道:“你……是君华?” “正是。”君华笑了笑,无止的母亲楚婳曾是君华最喜欢的姐姐,是三界有名的圣女,享誉极高。 可后来这位圣女却爱上了一头狼,两人还在争议中生下了儿子。 就在几年前,狼因修炼遭反噬,传闻他亲手杀了自己妻儿,然后孤身坠下山崖。 可现在他们的儿子还活着,竟然还有特殊体质。 君华思前想后,最后他颇为关心地看着无止,柔声道:“跟三叔回去吧?” 片刻后,无止深褐色的双眸中有了丝波澜。 君华带他回去,会教导他什么可做什么不可做,还用仙术掩盖了他的妖气,隐瞒身份,认君华为义父。 修炼的日子久了,各位修为至高的长老都想见见君华这位义子。 云雾缭绕的仙殿,几位仙风道骨的长老坐成一堆讨论着:“君华仙尊真是有善心,还未婚娶,就收了个凡人做义子。” “真是行善至极啊。” 君华坐在正中央,缓缓拿了杯茶抿了几口:“各位长老,过奖。” 无止正坐在君华旁边,昔日的少年如今长得越发俊美,那双丹凤眼利而微翘,细看五官还有几丝埋藏极深的野性,和五官柔和的君华是两个极端。 听见这些恭维他有些犯困地打了个哈欠,见状君华微微皱眉:“小止,近日来的剑法学的如何了?” 一提到剑法,无止就来了劲,困意全无:“学得可好了。” “哦?这么有信心?”一个长老慈爱地看着无止,“不介意给我们来两手吧?” 君华笑笑,算是默认,无止随手拔出旁边的剑,便在众长老的注视下舞了起来。 那舞剑的姿势极其标准,衣摆被带得飘了飘,身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映在他身上,出尘绝尘的气质让在座长老有些意外。 可舞了没一会儿,在座长老面色逐渐难看起来,连那君华,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放下手中茶杯,出言打断道:“好了,小止,够了。” 无止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放下手中剑:“怎了?” 君华强忍着心中情绪,笑了笑:“已经很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有事与各位长老谈。” 无止看了君华会儿,对着各位长老作了个揖,便退下了。 霎时大殿安静万分,君华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他错了。 从刚才的各种趋势来看,他这个义子,资质连普通也算不上。 甚至来说,极差。 一长老为了缓解尴尬,便道:“君华,就当行个善吧,这孩子本是凡界带来的,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好。” “是啊,是啊。” 在众人的附合声中,君华捏杯子捏得越发紧了,你们懂什么? 他一直偷偷在深渊之池练就世间最强的灵宠,如今只差个愈合能力极强的携带者便大功告成。 他将无止带回来,又向三界隐瞒了无止的身份,他觉得已是仁义至尽,让无止这血肉之躯去充当炼化材料,又有何不对? 本想让无止练练功力来提升他自身修为以便日后再用,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连个剑法都练不好。 不过君华转念一想,这也不算是坏事,他可以换另一种方式去培养无止,再丢进深渊之池。 想到这里,他手松了松,对着在座长老轻轻一笑:“也是。” * 殿外,无止正悠闲地坐在树下,虽没有察觉到里面的异样,可练了这么久剑以来,他心中还是有数,平日观察同门弟子,还是知道自己和他们有那么些差距的。 旁边练剑的弟子们突然簇拥了起来,叽叽喳喳地往门外看去,无止见状问道:“怎么了?” “你不知道,那是墨家公子,我们的师兄,哎!今天可算是见着墨师兄了,平日里可是很难见到他的!” “什么墨家公子,这么大阵仗?”无止倒不甚在意地回了句。 “墨家?你不知道?可是仙门之首,那背景,可雄厚了!而且听说这墨师兄,资质极好,可是天之骄子!” 讨论之时,门口走来个白衣少年,他束着干净利落的及腰马尾,眉间英气逼人,少年恣意尽显,身上光芒似把看客驱赶开来,他身后还跟着不少白衣人,大多已成年,可对他却是毕恭毕敬。 旁边一师妹痴痴地看着那白衣少年,喜道:“是墨师兄,我听说他好久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自那天见到墨上,无止能看见墨上的机会便变多了,可君华总是有意无意地不让他靠近这位师兄。 不但如此,君华也不大关心无止了。 那是个冬天,无止正在火炉前懒洋洋地烤着火,突然门被推开,君华着身狐裘站在门口:“小止,我带你去个地方。” 被冷落许久的无止心中当然高兴,除了高兴他也顾及不上其他,便提着暖灯和君华一同去了。 那个地方黑暗冰冷,冰冷的铁链挂在墙上,潮湿的空气中散发着腐朽的味道,月光带着寒意透进来,刺得无止脑壳疼。 地牢里突然回荡起关门的声音,紧接其后的,是渐近的脚步声。 窗外传来沙沙声,脚步声终了,君华正站在他身后。 君华手中匕首衬托在寒月下,有点不近人情。 他冰凉的刀刃碰在无止皮肤上,无止浑身被绑,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刀小块割下,暖灯随之掉在地上,染脏了那黑色地面。 在割下无止的肉后,君华竟叫来几只灵犬,灵犬嗅到这味道,异常亢奋,雀跃到那几块肉前,急切地把肉吞了进去。 看着眼前这副场景,无止只觉胃里一阵翻滚,心头涌上一股恶心,不断喘着气,话也说不上来。 只见君华眼睛里光芒更甚,面上逐渐贪婪,笑道:“真妙啊。” 在君华的注视下,无止被割下肉的不平坑洼,竟然缓缓地生长出些小肉来,看见这一幕,君华的笑声更加狂妄,他停住了笑声,沉声道:“我收养你果然没有错。” 随后只剩下凄凉的惨叫。 无止的每一日几乎都是这么过的。 他的肉总是会在第二天长出来,然后又在第二天被割去,被灵犬吞进肚里。 地窖里渐渐不再干净,弥漫着血腥味,已经干化的血液和新鲜的血液交杂在一起,混成了股奇怪又令人恶心的味道,无止已被疼痛麻痹,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疼痛。 终于有一天,君华不再割他的肉,拽起他就去了另一个地方,这地方与地窖截然不同,黑雾笼罩了周围,连花草也是黑色,正中间还有个深不见底的黑潭,散发着幽幽黑光。 随后君华不带一丝感情地把他丢进了那黑潭。 他宛如随风扶柳,轻飘飘地落入了黑潭,然后渐渐被黑潭吞噬。 黑潭里等待他的只是习惯了的麻木,还有他最后看清的……君华贪婪的笑容。 他在深黑水潭里逐渐明白,原来这世间的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没有衣来张口饭来伸手,更没有白白的馅饼。 这感觉使他痛苦,可痛苦间莫名出现了股温暖,有一双手,将他从深渊之池中拉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小可爱们!! 感谢云倾染的支持~ 第21章 二十一只妖王 无止猛地睁开眼来,他的眼睛居然湿润了。 他的脑袋很疼,记忆开始混乱,回过神来时,心里空落落的。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 无止起身来,自己依旧在那个冰窖里,君华躺在那张冰床上,他身上没有半点岁月的痕迹,衣服也没有一丝褶皱。 看着眼前的君华,他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仿佛他还在那个地方,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 归魂世界,究竟是真是假…… “出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无止身后传来,伴随着狐狸身上特有的味道。 这是九尾的声音。 她走了过来,轻轻地坐在了君华旁边,手颤抖着抚过君华冰冷的脸,眼神暗淡忧伤:“他曾经……是多么的高高在上,多么的令众人仰慕……” “可现在……却再也睁不开眼了……” 看着君华未曾改变的容颜,无止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原来九尾提取芒零是为了维持君华容颜。 话落,九尾转过身来看着无止,身子微微颤抖,声音也跟着高了起来,“无止……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不然我主人……” “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如此……变得如此丑陋不堪,连这山间妖邪……都可以在他身上咬他一块肉……”九尾不断颤抖,语气竟然有些哽咽,“无止,你说……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无止,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他可是养育了你十年的义父!” 整个结界里,只回荡着九尾的声音,那声音里夹杂着愤怒,不甘,懊悔。 她懊悔自己没能保护好君华,不甘于自己的无能。 沉寂片刻,无止突然冷笑一声,令人不禁寒颤,他握紧了拳头:“你怪我?” 那我呢……? 我又怪谁? 冰窖里面的空气越发地冷,九尾手中利爪突现,她向无止扑来,直接将无止摁在了地上。 安静的结界里突然传来一阵铃铛声。 听见这铃铛声,九尾表情变得狰狞,她不停地打着滚,看样子痛苦极了。 一股强大的仙气横空而来,越发逼近两人。 此人来路定是不小。 只见个白衣仙人落在了九尾面前,腰间别把剑,一身白衣穿的整整齐齐,看上去一丝不苟,此人剑眉星目,眉眼间带着坚毅和稳重。 是宁清,墨上的首徒。 墨上这个徒弟着实厉害,不仅是墨上最得意的弟子,还小小年纪自创门派逍酒门,名扬四方。 墨上出生于有名的仙门世家,又是那号称仙界帝君的君华得意首徒,所以这宁清拜他为师也不为过。 宁清为什么在这里? 无止不由想起那吹埙之人,应该不是宁清。 宁清环视四周,目光在接触到无止时,愣了愣。 宁清不是没见过无止,身为墨上首徒,和无止见面是常有的事,毕竟墨上和无止每天都在暗暗较劲,可墨上有时候偏偏又不想麻烦,自然而然就派宁清代劳了。 比如上回墨上差他带了一二十个弟子去无止殿前,念了好几天的清心寡欲咒。 宁清暗暗揣测自家师尊为何要让他念此咒,是无止整日喝酒吵吵太烦人,还是他惹得自家师尊不开心了? 好像都不是。 但出于尊敬,他也不多问。 可是在他的印象里,无止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在这? 两人各自思量了一阵,却听九尾阴阳怪气地道:“哦?是你,宁小子。” 九尾作为君华的灵宠,和宁清也是有一段交情的,九尾虽生性傲慢,但多少也懂点分寸,不至于到此地步。 “得罪了。” 宁清恭敬作了个揖,不再与九尾多言,直接拔剑横来,九尾此时还有些体力不支,在与宁清的交战之中,并不想和宁清纠缠,只是一味地躲着。 局势紧迫,宁清眉头微拧,手中幻化出件铃铛,在山间摇了起来,回荡在山间。 这铃铛声无止听了倒是没多大感觉,可九尾却捂着耳朵缓缓蹲下身子,竟在铃铛声中化成了只狐狸,她龇牙咧嘴地抬起头来冲宁清一叫,回头轻轻叼起君华,遁入了黑暗。 宁清手一收,赤铃铛便收进了他手心,他快步向那黑暗追去,来不及管无止,遁入了黑暗。 无止只觉头痛欲裂,再也顾不上其他地,他缓过神来后,便往回走。 雾都此刻仍然热闹,却已是夜了,人来人往。 无止走在拥挤的人群中,还有些恍惚。 “哎,你们听说了没?” “那李家,也太惨了!”众人的议论拉回了无止的思绪。 “世代帮人摸骨,却落得这般田地,唉!” 无止突然回过神来。 之前和九尾交手便是在李家大院,可是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九尾还扬言自己吃了那些人…… 无止惊觉不好,便快步往李家去。 李家院子一片狼藉,之前的奢华哪里还在,有的只是七零八碎的东西散在院子里,无止仔细瞧了瞧这院子,走到院中央,他脚步不由一滞。 狼藉的院子里,有一抹与这凌乱不符的身影,他衣摆随风飘动,却吹不动他挺拔的身姿,是宁清。 两人目光相接。 见对面的人没有动静,宁清有些怀疑地打量了无止一阵,似乎在等对方开口。 无止心里也在暗暗揣摩。 这归魂世界是虚构的,又怎么会出现宁清,九尾,君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似乎都挺迷惑,无止突然瞥见宁清前面的两具尸体,他仔细一瞧,竟是李天和李夫人,他们倒在地上,血染衣衫,十指相扣。 连眼睛都没合上。 没想到这李天和李夫人的感情如此深厚。 微微凉风,此景深测。 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这声音是李路听的,无止闻声快步走进屋里,宁清紧随其后,两人没再讲一句话。 进去便见李路听扶着床坐起身,他看上去竟没有之前憔悴,他咳嗽了几声:“咳咳……” 看见二人后,他挣扎着开口:“外面发生什么了?” 旁边宁清看着李路听:“你就是李公子?” “是,是……”李路听看见宁清这身装束后,目光难得地亮了亮,“你……你是仙人?” 无止正在思量如何告诉李路听刚才的噩耗,却没想到旁边宁清没有回答李路听,而直接开口道:“李公子,你父母……已经去世了。” 这宁清和墨上简直一模一样,都不知道旁侧敲击下,什么感情生死之事都是直接开口,斩钉截铁毫不啰嗦,做事也是干净利落得不行。 李路听脸色霎时惨白,原本就没好的身子摇摇欲坠,扶着桌子快要倒下了,却仍然挣扎着往外去:“不……不可能……!” 无止想上前扶住李路听,可李路听情绪激动,推开无止拖着虚弱的身子就往外去,“不可能!” “我爹……我爹他这么厉害……怎么可能?” “我爹……我娘……他们不会的……” “噗通”一声,李路听已经跪坐在了地上,他手抓着门框,身子未好却仍咬牙站起来,他想往外面去,他想,如果他走到门外,一定会像往常一样看见他的父母在院子里对他笑。 父亲坐在石桌前玩着手中黑核桃,母亲扇着手中薄扇,然后他们责备却宠溺地对他说,“今天又要去哪玩?” 可是现在,都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有的只是两具冰凉的尸体。 无止看见泪水打湿了李路听的脸庞,可李路听却浑然不觉般,一双眼睛迷茫地看着门外。 他不知道自己今后能做些什么,他一无所长,整日无所事事,在父母的避风港下长大,从未细想过未来。 “李公子,对不起,请节哀。”宁清一身白色翩翩,轻轻扶起李路听,“不过李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抓住杀人妖邪。” “哈哈哈哈……” 身后突然传来疯狂的笑声,望去,九尾正坐在屋檐上,她一双修长的腿垂在屋檐下,勾起一丝轻蔑的笑:“臭小子,你真以为……你抓得住我吗?” 宁清警觉,拿出铃铛来摇响。 九尾飞身跃了过来,她的速度极快,直接将宁清手中的铃铛夺了去。 “咔——” 铃铛竟然在她手中碎裂。 她比之前更强大了。 她咧嘴一笑,直接向宁清扑来,突然空中划过一道紫光,紫光直接落在了九尾面前,待紫光散去,这才看清,这是一把紫色的砍刀。 一见这紫刀,在场的人面色都变了变。 方才的马蹄声不急不缓地从远处踱来,在场的人纷纷让开了条路。 马蹄声终了,只见一匹黑马上坐着一个女人,这人身着紫衣,却是与李路听不同淡紫色纱衣,她束着一个高高的马尾,显得活力十足,这姑娘长得贼水灵,有番小家碧玉,桂林美人之感。 要是不开口,人人可能都认为她是单纯可爱的邻家妹妹。 宁清见来人,恭敬道:“顾宗主。” 这个人,是顾茗。 花草派的家主,却并不姓李。 这人是个奇女子,她不像寻常女子温文尔雅,反而喜欢骑最烈的马,打最狠的架,喝最烈的酒。 她从不配剑,出门在外,腰间从来只是一把刀。 按人话来说,就是凡事都要挑战个极限。 顾茗拉着马绳的手紧了紧,她火辣辣的目光落在无止身上。 顿时四周掀起一阵风,旁边的树枝被吹地乱晃,柔弱点的姑娘只得扶住围栏才站直了身子,而顾茗只是看着无止,眼里的戾气更重,终化为了一句话: “无止!” 早年花草派势单力薄,氏族里的人多为柔软,常常受其他门派欺辱。 他的姑姑,曾经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丫头,听说四岁那年被仙门看中,故而带去仙门修炼了一阵。 这个仙门,便是无止先前所待的门派。 无止曾一统天下,屠尽三大门派,将仙人逼到绝路,唯独他们雾都花草派,安然无事。 没人知道为什么。 只是偶尔看见,顾茗一人独坐树下,枯坐一宿。 春去秋来,顾茗的脸上有过其他的表情,而今天,却有了。 那种眼里的恨: “小鹤说你在这,你果然在这。” 原来她就是谢朝鹤的姑姑。 无止脑袋一疼。 这一切,究竟是虚是实? “哟,都到齐了啊。”九尾舔舔唇便向他们扑来,“那就都来吧!” 无止回过神来,手中幻化出血锐,瞬间便灌满了灵力,一个飞身便挡了去。 九尾一笑,尾巴忽地将无止甩开了去。 顾茗看着九尾和无止对峙,咬了咬牙。 现在这样的情形,根本不是和无止算账的时候。 以后有的是时间。 顾茗收回思绪,地上刀刃飞快地回到她手中,她握紧刀刃,直接刺向九尾。 她这刀刃没划中,轻易地被九尾躲了过去,却不料九尾腾空跃起,尾巴一个劲抽得再次甩在了地上。 “砰!——” 地上直接被撞出了个大窟窿。 顾茗在地上碎石堆里摸索自己的那把刀,她的发里已有几根银色的发丝,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再次站起身来:“你不配。” 她这次使了全力,宛如把利剑似从半空中直冲而来,这次她消耗了上次两倍体力,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意。 她配合着无止的动作,竟出神入化,直接刺中了九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3 11:24:58~2020-10-14 20:4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睡不醒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二十二只妖王 “哈哈哈哈哈……” 九尾仰头猖狂地笑了起来,这笑声却带着几分凄凉。 “真是有趣……” 终于,她止住了笑声,看着自己握紧的手片刻,突然张开掌心。 紫色的扬尘从他掌心洒下,一股奇怪的味道漫天炸开。 “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见面礼。” “是幻术!”宁清下意识捂住鼻子,“捂住鼻子!” 无止低头捂住鼻子,那气味若有若无地传入他鼻里。 周围的一切在九尾的操控下开始结冰,冰冷的白雪让人不禁发颤,凉意爬上无止的指尖。 无止天生炽热,与这冰雪毫不相融,按理来说,这冰雪对他毫无作用,可无止竟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寒冷。 他只觉身上越来越冷,漫天飞雪冻得他十指通红,直到身后传来道熟悉的声音:“阿止。” 身上的冷意瞬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暖意击退。 他转过头去,看见个白衣少年站在这片蓝色里,手里拿着把长剑,眉眼清澈如明镜,如明月清风,充满了少年风华。 他的师兄。 墨上。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冬天。 白衣少年身着狐裘坐在结冻的池边,怀中抱着只猫,雪白的毛犹如被雪浸染过一般,他缓缓抬起眸来,看向一旁练剑的无止。 “墨师兄,仙尊可说了,不准养猫,你这样要是给他知道了,肯定得被他数落。”树下另一个练剑的师弟注意到他,好心提醒道。 墨上只是缓缓垂了垂眸,也没有反驳,让这师弟将猫抱走了,他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感情,可无止偏偏看出了不舍。 瞥见这一幕的无止直接走上前去,对那抱猫之人悄声道:“哎,把猫给我。” “师弟……你要这猫做什么?”此人问道。 无止甩了甩手中剑,轻描淡写地说道:“炖肉。” “什么?万万不可动杀心!” 听见这话无止嗤笑一声:“行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抱去放了,快给我。” 此人看了看猫,将信将疑地把猫递给了无止。 无止接过猫,看着墨上思索了会儿,大摇大摆地往房里走了。 他住的可是众师兄弟中最大的屋子,放一只猫根本不在话下,他将猫放在床上,便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独坐的墨上,想看看这人能憋到什么时候。 结果他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冬夜并不温暖,无止未关窗,等冰凉的雪花飘在了自己脸上,他才觉得冷,起身来伸手关窗,突然,他关窗的手一顿。 他看见墨上还坐在池边,不少雪花都堆在了肩头,看上去孤寂又凄凉。 他思量了会儿,心中觉得墨上这人很是可怜,伸手抱起还在睡觉的猫,就往外去了。 “坐这干什么?你不冷吗?”无止在墨上旁边坐下,伸手抚了抚怀中的猫。 “……”墨上抬眸看向无止,在看见无止怀中猫后,眼睛里竟然有了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光。 瞅见他眼中的光,无止竟升起了几丝捉弄的心思,他抚着猫头:“你想不想摸摸?” “想……”墨上立马脱口而出。 无止没想到这人如此老实,心中只觉无趣,便把猫递给了他:“你不是那什么墨家的公子吗?怎么连只猫也不敢要?若是给你师父说说,没准他就让你养了呢。” 闻言墨上手顿了顿,良久才憋出句话来:“谢谢。” 无止怔了怔:“有什么好谢的?那个……你早点进屋休息吧,这外面太冷了,我回去了。”说完他便回了屋子,关窗时还看了外面几眼,这墨上抱了猫还真走了。 就这么喜欢猫? 早上无止正睡着,昨天抱猫的师兄奔了进来:“师……师弟!” “怎么了?”无止翻了个身,眼皮子都不掀一下。 “哎呀!你是不是把猫还给墨师兄了?你……你糊涂呀!” “我怎么糊涂了?” “你可不知道墨师兄……受罚了!” “怎么受罚了?” “你去戒律阁看看吧!” 戒律阁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进去,无止是翻进去的,一进去后,便看见墨上跪在大厅中央,面色有些难看,嘴皮也跟着泛白。 无止瞧了会儿,走过去问:“猫呢?” 墨上没回答他。 端详了会儿,无止坐在了墨上旁边,从兜里拿出个热乎乎的大饼来:“喏,给你。” 他看了大饼一会儿,微微垂眸,并未拿过无止手上的饼。 看样子小心得紧。 无止只好收回了饼,突然瞥见了他手上明晃晃的伤痕,问他:“疼么?” 他还是没说话。 “师兄,你……”无止不由轻笑几声,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过了会儿,他认真地看着墨上,“疼就说出来,想要什么也直接说出来,况且那么多人崇拜你,你何必憋着?” 墨上看了无止会儿,不看了。 外面的雪飘地越发大,无止起身去关了门窗,回来竟然看见墨上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你冷了?”无止走了过来。 “没有。”他回道。 见他这副样子,无止二话不说便开始脱自己的外衫,衬着这半明半昧的烛光,也丝毫没有害臊的样子。 看着那衣衫从无止身上滑落,墨上微愣,忙转移视线了。 无止注意到了他这些动作,但仍是笑道:“怎么了?”不过下一秒他便将自己的外衫丢给了墨上,“穿着吧。” 墨上接住衣服,有些错愕。 “你不是冷么?穿着吧。”无止看了他会儿。 他再次看了无止一眼,毫不嫌弃地将衣服紧紧抱在怀中,直到无止的味道传入他鼻里,他才缓过神来:“你不冷?” “我怎会冷?”无止坐了下来,觉得墨上这副模样看起来倒是可爱得很,竟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墨上头上的一小撮头发,笑道,“你这头发何时有的?墨师兄,这和你很不搭哎……” 冷阴的冬天,不太温暖的戒律阁,墨上一言不发,忍着爬上脸的炽热,旁边那人声音滔滔不绝: “来来来,我给你唱好汉歌……” 无止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何时唱完,何时犯困睡着了。 殿外的梨花香飘了进来,这味道很舒服,可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味儿突然不见了。 无止感觉自己突然失去了安全感,猛然惊醒。 睁开眼来,俨然已经换了个场景,周围是无尽的黑,黑到令人恐惧,只有黑中一抹白异常显眼。 那抹白是个人,他倒在那里,鲜血渐渐渗透了他本不该染上任何灰尘的白衣。 “你的心魔,不就是你师兄么?”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看去,黑暗中一个男人坐在血椅上,他身着黑色披风,手撑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漂亮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缝。 是自己。 准确来说,是那时的自己。 无止的目光停留在墨上身上,他看着那血不断地流,墨上眼上覆着冰绡,看不清任何表情。 他想,这个人如今都这样了,还是那般波澜不惊的模样吗?他想了会儿,慢慢走近,又闻到了那股梨花香味儿。 原来这味道,是师兄身上的。 “杀了他,玄灵玉就是你的。”座上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他迫不及待。 “玄灵玉,你不想要吗?你不就是为了玄灵玉,才来这里的?” 无止只细细端详着墨上,他觉得这个场景异常熟悉。 墨上……他怎么一动不动? “怎么了?你是不是在想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你忘了……是你……” 他想起来了,他才登基的那天,仙界说着要来讨伐他,结果只有他的好师兄一人独自进了幽幻殿。 嚷着要杀他。 最后……当然是没让墨上得逞。 想到这里,无止满意地笑了。 黑地看不到半点光的空间里,突然幻化出把利剑来, “用这个,杀了他。” 可是…… 墨上当真是他的心魔吗? 在他刚入门时,他格格不入,是墨上愿意站在自己身边,教他习武,后来,他走了偏道,也是师兄独自一人来劝说他…… 可是自己还是很恨他,恨他……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喜欢,越喜欢,就越恨。 无止认为自己生来就是这样,他看不惯墨上,他看不得他生气墨上不气,他看不惯墨上永远清高正道的模样,更看不惯…… 他轻轻偏了下头,眼里突然有些迷茫。 墨上究竟……又做错了什么? “你在犹豫什么?” “不想要玄灵玉了?” 他看着手中那把剑,终究还是有些迟疑,墨上……是他的心魔? 心魔…… 鼻尖的梨花味浓地像梦的味道。 是自己才对。 “你怎么还不动手?”座上男人不耐烦极了。 他握紧这把剑,突然转了个方向。 利剑顺着自己的意愿,斩钉截铁地刺向自己。 无止感受到了许久未有过的刺骨的疼。 “你做什么??!”座上男人嘶吼着。 黑暗的空间像冰面般节节破碎,无止嘴角勾起笑。 在最后一瞬间,他心中还有个执念,他想看看师兄的脸。 这张不怎么记得清的脸。 他忍住疼痛,伸手扯开墨上脸上白布。 黑暗中渐渐有了光。 无止手握着冰绡,目光放在那人眼下,有些颤抖。 梨花……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可爱,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呀~ 保持好心情,天天开开心心的,生活中的不开心的事,吹吹就散啦~ 人生嘛,开心最重要啦~ 感谢在2020-10-14 20:48:18~2020-10-20 23:1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倾染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二十三只妖王 身上的痛和震惊让无止胸口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原来他的好师兄陪他玩了这么久的过家家,还取了个听起来冠冕堂皇的名字。 任沿行。 眼前这个人,他不会认错。 记忆如潮水般涌出,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任沿行的眼下有一朵梨花,为什么窗前放着梨花。 曾经他的师兄告诉他,他出生的那座城里种满了梨花树,就连那不败山上师兄的院子里,也少不了颗梨花树。 这么多年了,他又出现在他面前,他居然没能第一时间意识到。 原来没有的感情一泻而出,他心中升起浓烈的渴.望,像溺水了一般,难以呼吸。 虚构的空间继续破碎,突如其来的强大气压让无止再也支撑不住。 “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四下无人的空间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一如既往地嘲笑他。 他感觉到了眼皮的沉重,意识的消散。 任沿行……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 凭着自己的意志,无止睁开眼来。 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是漫天大雪,极寒的空气,是与李家大院截然相反的景象。 无止吃力起身来,身上并没有那么疼。 他没有被迷惑,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漫天白雪覆盖了这片院子,他只看见一片雪白,什么也没有。 皑皑白雪,呼啸寒风,他沿路往前,这是个陡峭的峡谷,迎面而来的风由于峡谷地势原因又猛又烈。 无止的脸很快就被冻得通红。 任沿行…… 他心中的感情很复杂。 有一丝恨。 他这辈子最恨的便是被人欺骗,被人背叛。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欺骗和背叛,可当再一次感受到时,他还是…… 他还是恨。 恨任沿行这样玩弄自己。 可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喜悦。 想起他们曾经在师门里的过去,在仙魔之争的争锋相对,在幽幻殿里的决战…… 他居然期待见到任沿行。他很兴奋,浓浓的恨意里夹杂着丝丝占有欲。 他停住了脚,一座冰雪混制的宫殿立于漫天白雪,夹杂着冷气的淡淡香味扑鼻而来。 这扇门被冰雪所覆盖,顺着门框往上延伸的,是白色的藤蔓。 似乎是感应到无止的到来,那白色的藤蔓突然开出朵朵白色的花。 无止推门进去。 君华正躺在那大殿冰床上,九尾奄奄一息地爬在他旁边,她的胸口被刺了一剑,即使呼吸困难,可她仍伸手握住君华的手。 看见无止走进来,九尾凄凉一笑:“是我错了……” 无止在她面前住了脚。 “我以为……只要他在我身边,不论生死,我就会快乐,会幸福……”九尾握紧君华的手,一字一句,“我以为像你这样的恶人,终究会不得好死!” 无止目光一沉。 恶人? 究竟谁是恶人…… “可是我错了,你有爱你的人,不惜一切代价将你复生……”九尾目光越来越忧伤,“而君华呢?他只有我。” “我什么也做不了……” 说到这里,几滴眼泪从九尾眼角滑下。 无止望着她。 爱他的人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复生…… 无止刚想问九尾,却见她口吐鲜血,捂着胸口,气息微弱,即便如此,她仍然费力地抚着君华的脸:“对不起……” 雪落在了她头发上,似乎她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灵宠,跟在君华后面蹦蹦跳跳。 白雪终是掩盖了他们,再望去,只见一只雪白的狐狸爬在君华的胸膛上沉沉睡去。 无止垂眸,霎时间整个大殿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无尽的雪飘落。 无止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冰碎的声音。 一朵白色的冰莲屹立在中央,它缓缓张开花瓣,绿色的光铺天盖地.地袭来。 漂浮在花蕊上的,是一块绿色的缺玉。 是玄灵玉。 无止目光一沉,白雪落在了他的发上,他的唇因为寒冷而泛了白,可他的眼中却是炽热的火。 玄灵玉…… 他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 他腰间的血锐似乎是感受到了玄灵玉的存在,疯狂地震动起来。 昔日的场景在他脑海里翻滚,他眼里渐渐燃起了火。 可接着的场景让他神色一顿。 一道青色的身影落在了莲花前。 是任沿行。 他伸手将玄灵玉握在了手中。 无止沉眸看他。 所以任沿行这么玩弄自己,也是因为这块玉? 只见任沿行手中幻化出一把利剑,直接向玉中间刺去。 不……这是…… 摧毁玄灵玉? 无止伸手抓住了任沿行,任沿行一个不稳,措不及防地摔在了地上。 这下着实有些疼,他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被无止死死地摁在了雪地里。 无止的功力有所渐长。 漫天雪地里,无止再也按捺不住,他轻轻抬起任沿行的下巴:“好玩吗?” 任沿行看着他,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再次开口: “我的好师兄。” “该叫你墨上呢,还是叫你任沿行?” 这句话直击重心,任沿行看着无止,脸上掩盖不住地震惊。 不可能…… 无止怎么会想起来…… 他清除了所有关于他的回忆,为什么无止还是记得他? 并且在这一刻还认出了他。 无止冷笑一声,捡起地上任沿行的剑:“若不是因为刚才,你还打算这么一直玩我吗?” 那剑滑过任沿行的脸。 一寸寸地…… 突然无止的手被抓住,任沿行抓住他的手狠狠一扭,一阵天旋地转,无止就被任沿行摁在了雪地里。 只听任沿行俯在他耳边轻声道:“这么久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手下败将。” 无止一顿。 他忘了…… 当年各大门派讨伐他,他的师兄独自踏入幽幻殿,与他一决高下。 他忘了。 那一战,是他输了。 只不过……他倒是输得意犹未尽。 玄灵玉从任沿行手里挣脱出来,那块玉在雪地里漂浮着,玉中间竟有了裂痕。 “血锐。”他眼神暗了暗。 天地间突然闪过一道光,无止跃了起来,直接握住了玄灵玉。 玄灵玉置于他掌心,竟开始逐渐消散。 一道剑风划过无止的脸庞,再看去,任沿行已经落在了他面前: “想要玉可以,跟我打。” “你还真以为,我打不过你?”无止嘴角露出抹冰冷的笑意,他从来都不是个甘愿认输的人。 他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黑气萦绕着他的手臂,血锐在黑气笼罩之下若隐若现。 心中的怨念渐渐升起,任沿行居然玩弄了他这么久…… 什么皇帝,什么侍卫…… 都是假的。 任沿行看着无止,手中的白剑握地更紧了。 他是清楚无止的实力的。 可是现在的无止,明显比以前更强了。 他寻思着自己哪到底里出了差错,他一直按照设定走,按理来说,应该是压制了无止才对。 “发什么呆?我不需要你让着我。” 等他回过神来时,无止的剑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通体血色的剑,此时染上了无止的戾气,血纹顺着剑身蔓延开来,呼之欲出。 他的目光落在无止的脸上。 他侧身躲开无止的攻击,手中白剑迎风而出,一道寒光袭来,直取无止的心口。 剑还未到,森然的剑风已刺碎了那朵冰莲。 无止被这道剑风打地倒退了几步,他看着任沿行。 直取他的心口,真是……一点活路也不给他留。 此时任沿行已经落在了他面前,剑横在了无止脖间。 无止低声笑道:“你还真要杀我?” 他直视着无止,一言不发。 无止眼神暗了暗。 任沿行此时握着剑,眼里尽是凌厉,似乎下一秒剑就要割开无止的喉咙。 突然他手松了松。 无止抬眼看去,任沿行原本清澈的眼睛竟在一瞬间变得空洞无神。 趁着这个间隙,无止反抓住任沿行的手,直接将人摁在了雪地里。 那把剑随之落在了一旁。 他放肆一笑:“师兄,你的眼睛还没好呢?”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此时又恢复了清澈,只不过被无止捕捉到了一丝仓惶。 他明明记得,他的好师兄在幽幻殿一战瞎了眼,不管后面他是如何恢复双眼的,这其中必有蹊跷。 不过这短暂的失明倒助了无止一臂之力。 无止轻轻一笑,他扯下任沿行的发带,直接拴住了那双挣扎的手。 长发如墨散落在雪地上,雪透过他青色的衣衫浸入骨髓,寒冷刺骨,让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雪零零散散地落了下来,洒在了他微颤的睫毛上。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玄灵玉上。 玄灵玉…… 他要毁了玄灵玉…… 漫天寒冷的大雪之中,他感觉无止的气息逐渐靠近:“想要玉?不过……” 无止看着被自己摁在雪地里的人儿,笑了: “我要得到这玄灵玉,夺走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我要看着你心碎,看你难过……” “我要你求饶。” * 乌有国,无京宫。 无止站在窗边,冬天了,他身上紫黑色的狐裘看起来却丝毫没有冷意,他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摸索着手中黑戒。 “在看什么?”一道机械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无止目光沉了下来。 归魂球在某一天苏醒,出现在他身边,告诉他: “这是你师兄所创造的世界,你在这个世界不断被压制,想摆脱你师兄的控制,你就得按照我说的做。” “你是说?这个世界是虚构的?” “没错,你在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丝毫不影响你真正所处的世界。”空中突然显现出个画面:湛蓝的天空上飞过几只鸟雀,几个仙门子弟有说有笑地往山下去。 “若想离开这个世界,你就得杀掉你的师兄。” “你的师兄从开始就设下了一切,还清除了你脑海里关于他所有的记忆,但可能他没想到,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忘记过他。” “……。”无止放在黑戒上的手停顿,“不必多说,我知道了。” 直到那个机械的声音消失了许久后,他才踏出门去: “他怎么样了?” “还在歇息。” * 房间里装横依旧华贵,暖炉放在正中央为整个房间增添了不少温暖。 任沿行睡在床上,他穿着淡淡白色的薄衣,手轻轻搭在枕上,呼吸均匀。 如今的任沿行还是所谓的乌有国皇帝,但也只是名义上的,无止把他关在这里,实权也随之落入无止手中。 朝堂上的人都知道,但也只是敢在背地里议论,表面上依旧顺从。 毕竟乌有国武将缺乏,上次与幻虚国一战,无止的实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没人能够打败他。 众所周知,当一个武将掌握了皇权,是相当可怕的。 更何况还是无止这样的人。 无止静静地走过去,坐在了任沿行床边。 不管任沿行睡得多沉,他一把将人给拽了起来。 任沿行猛地睁开眼来,下一秒下巴便被狠狠捏住。 “都这样了,你还睡得下去?” “……。”任沿行抬眸看着他,依旧一言不发。 “起来,把皇位传给我。” 无止深知,虽然现在还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他,以后一定会有。 因为他还不是王。 他要当王,他要统领天下。 任沿行骨子里依旧是不服输的倔强: “不可能。” “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终于,无止冷笑一声,“我只是看在同门师兄弟的情义,象征性地问问你。” “可不可能,可不是你说了算。” 这个人,欺骗自己,想玩弄自己。 可自己,是他可以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吗? “你不是想玩弄我,欺骗我的?可我不是你能随便玩的。”他感觉到无止的气息渐渐逼近。 手猛地被他抓住,摁在了床上。 “现在,换我来玩你。” 任沿行想挣扎,可惜双手被衣带给绑了去。 无止看着昔日这么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在自己身下颤抖又害怕的样子。 他心中得到了满足。 他就是想得到他,拥有他。 要是如那个冰冷机械的声音所说,要杀掉任沿行…… 无止不会照做。 因为这是他的世界,他不会随便听从任何人的建议。 这就是他想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可爱,久等啦~ 最近学业繁忙,但是绝对会好好写下去! 第24章 二十四只妖王 无止摁着任沿行,俯下身去咬他。 他长发散在枕上,脖间散发出淡淡的梨花香。 无止伸出虎牙咬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摁住他挣扎的手:“别动。” 无止的力气很大,将任沿行摁地死死的,腰也随之进了他的腰间。 任沿行面色泛起潮红,无止的手在他衣服里揉捏着,看着他呼吸逐渐急促。 无止看着他这样,心中升起胜负欲。 这个人居然敢玩弄他。 他心中的恨无法浇灭,他恨任沿行。 可这越是恨,便越是要折磨。 他突然勾起丝笑:“你不同意给我皇位也可以。” “明日收拾收拾,好好嫁给我。” 任沿行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那么这皇位,也理应是我的。”无止理了理衣服,下床来。 “你这个想法也太卑鄙了。”任沿行冷冷回道,“你以为我会愿意?” 无止转身便掐住了他的下巴:“不愿意也得愿意。” 在端详了任沿行会儿,他忽地松了手,转身便走。 还丢下一句话: “给他好好收拾收拾。” * 偌大的宫殿,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桌上忽明忽暗的烛光。 任沿行在床上坐了许久,才有个小宫女走了进来。 小宫女扎着短短的头发,她捧着一个盆子,里面放着一些管子。 有细的,粗的,大小不一。 这些管子做什么用的,任沿行一看便是。 是男子侍寝前用来洗净的东西。 小宫女后面走出一个太监:“陛下,这是止大人吩咐洒家来给你洗一洗的。” 说的倒好听。 朝中局势危机,这个太监虽还叫他一声陛下,可明显已经偏向了无止。 无止虽然还不是皇帝,但是足以证明,他已经不算个皇帝了。 太监阴笑着看着任沿行,这位皇帝平日在宫里,总是高高在上,手段残忍,也会有今天。 太监俯身在一边,观察着任沿行的表情,等着对方发怒。 可是任沿行波澜不惊:“拿来罢。” 此话一出,太监有些愕然。 他原以为任沿行会大发雷霆,呵斥他们。 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妥协了。 端盆子的丫头明显是个胆子小的,她手一抖,盆子全倒在了地上。 里面的那些管子全部洒在了地上,有些已经脏了。 太监脸色一变:“陛下……这……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管子脏了,再怎么说也不能再用了。 任沿行看了那些管子一眼,背过身去便睡了。 太监瞪了丫头一眼,气冲冲地往外走:“你给我留在这好好收拾!” 房间里安静极了,丫头突然抬起头来,握住了任沿行的手:“陛下……” 任沿行看向她:“怎么了?” 丫头生的十分水灵,大大的眼睛含着泪:“陛下,你忘了我了?我是小月啊……” “小月……?” 任沿行突然想起来了。 前不久天降雪瑞,是几年难得一遇的大雪。 那日任沿行正赶去上朝,突然瞥见了宫路上跪着的宫女。 大雪洒在那宫女的身上,她身子十分柔弱,寒冷的冬天,她仅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衣。 她的嘴唇冻地发白,身子不停颤抖着。 突然她感到身上一热。 她看见她们的陛下,脱下身上那件狐裘披风,搭在了她瘦弱的身板上。 “这是谁家的宫女,罚人可不是这么罚的。” “让她回去吧。” 她们的陛下从雪中走来,他并不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残暴,他的眉眼温和,连搭披风的动作也那么轻柔。 就像是冬日里的一道光。 自此,小月便在心里默默记住了他。 即使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她们的陛下这么厉害,可能根本不需要她报答什么。 但是她一直在等。 等一个报答的机会。 终于,刚才她路过走廊,听见了几个太监在说的事,便心里一横,自告奋勇来了。 她想,她一定要见上她们陛下一面。 决不让她们陛下受辱。 任沿行看着眼前小丫头哭红的眼睛,小丫头含着哭腔说: “陛下当日恩情,小月永远记得,此后,陛下若有什么需要交代事。” “小月必当赴汤蹈火。” “在所不辞。”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可爱们,久等啦,今天你们也要开心呀~ 前些天收到了学妹写的一封信,特别有感触,原来在生活中不经意的小事,有时候真的会让人受益一生。 还有,今天是万圣节,大家有没有出去玩呀? 第25章 二十五只妖王 如此忠心,实在难得。 第二天,整个乌有国都喜气洋洋的。 今日是他们陛下大婚。 不过这个大婚可谓是世上从未有过,不是他们陛下娶亲,而是他们陛下嫁给别人。 大红色掩盖了整片皇宫,连御花园的花上也飘了红色的丝带。 今日宫殿里的人都在忙着筹备这桩喜事,丝毫不敢怠慢。 无止微合着眼坐在椅子上,左手撑着脸看着这些人忙前忙后。 旁边太监上前问道:“大人,可还满意?” 无止略略动了动手指:“还好,他怎么样了?” 太监顿了顿:“已安排妥当了。” 见太监顿了顿,无止起身来:“我去看看。” * 整个房间都是喜庆的颜色,淡淡的香味萦绕在屋子里,给房间染上层暧.昧。 任沿行正坐在镜子前,红色喜服着在他身上倒凸显出了他纤细的腰肢,喜服上锈着精致的花纹,袖口的两只金色蝴蝶活灵活现。 他红润的唇此时点上了朱红,衬地整个人肤色更加白皙,他本就是细窄的柳叶眉,被人特意描过后倒是平添了几分韵味。 小月握着木梳在他细软的墨发上滑过,梳子轻柔地吻过他的发,似乎也很怜惜这漂亮的头发。 其实小月是不大喜欢无止的,她对无止这个人没多大好感,本来以前无止身为男宠时就不务正业,成天勾三搭四,如今居然敢逆反。 想到这里,她心中对无止的不满更加浓烈。 无止走了过来,他手中磨挲着一根银簪,银簪雕刻地十分漂亮,似乎是出自特别工匠之手。 他看了任沿行一会儿:“把这个戴上。” 小月刚想骂无止几句,却被任沿行接了下来:“嗯。” 看着任沿行这么接下了那枚银簪,小月心中不悦更甚,他们陛下何时低声下气过? 无止见任沿行接下了银簪,嘴角勾起抹淡淡的笑,他凑近任沿行耳朵:“你可要收拾好了。” 任沿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无止不悦地扬了扬眉,他都这么做了,任沿行还是这个样子…… 晚上他要任沿行哭出来。 * 夜幕降临,几只鸟雀栖息在树枝上,突然惊地飞了起来。 整个皇城都是大红的喜色,鞭炮声在殿外响起,引得众人往门外看去。 宴席两旁是各国使臣,都是无止宴请的。 这次大婚,他要让所有人见证。 鞭炮声落下,无止身着喜服出现在门口,他腰细腿长,这身喜服着在他身上,倒是让人注意到了那双修长的腿。 他踏进门内,左手边,还牵着一人。 那人身着喜服,红色的盖头盖住了他的脸,衬地他搭在无止手上的那只手更加白皙,修长的手指被无止握住。 无止在这手指上略略蹭了蹭,他浅浅笑了笑。 这个人,过了今天便是他的了。 不知道为何,他心中的那点恨意有些奇怪,恨意中好像夹杂了几丝欣喜。 在礼仪官的见证下,两人一拜天地。 无止看着眼前这个人,他没有表现出丝毫抗拒,和无止拜了拜。 无止端详着他,眉毛扬了扬。 “对拜——” 礼仪官高喊一声。 无止看着任沿行俯下身与他拜了拜。 只这一瞬,两人的头撞在了一起。 无止抬起头来,察觉到一丝不对。 下一秒,他直接将人抱起,引得周围一阵唏嘘。 无止低头端详着怀中人,红色的盖头搭在他头上,露出了被朱红点过的唇。 无止皱了皱眉。 周围有人不免红了脸,还有人窃窃私语。 无止端详了半晌,抱着对方的腰抬腿就往洞房里走。 瞅见这一幕,周围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有的脸都红透了。 这洞房都没拜完无止就将人往房里抱,到底是有多急不可耐。 可席间也无人敢说一句不对,眼睁睁看着无止将人抱进了房里。 一进洞房,无止就将人摔在了床上。 他逼近对方,直接扯下了对方的盖头。 盖头下的脸并不是他所期待的那张脸,而是一张楚楚可怜的脸。 小月。 在看见这张脸的时候,无止感到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他气地说不上话来,伸手掐住小月的脖子: “人呢?!” 小月咳嗽了几声,抿紧唇闭口不言。 无止的手越发用力,他的眼中布满血丝,力道越来越大,竟有些控制不住。 任沿行竟然敢骗自己…… 他骗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他心中的恨意更加浓烈。 可是伴着这恨意的,竟然是一种无以言说的心痛。 他不知道为何心痛。 这场大婚,布置宫殿,还有那身喜服,都是他亲自监督制作的。 任沿行居然…… 说逃婚就逃婚…… 小月呼吸渐渐弱了下来,无止将人甩在了地上。 他抑制着自己的怒气,狠狠咬牙道: “给我找!” * 夜幕渐深了,任沿行骑着马,沿着路奔腾。 路旁的花草被马蹄带起的风吹地掀了起来,可见骑马者有多急切。 剧情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就在刚才,他收到了一封书信。 来自于他久违没见的徒弟。 宁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还有云倾染小可爱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在2020-10-31 20:47:32~2020-11-01 22:0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倾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倾染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二十六只妖王 这个徒弟是任沿行曾经最得意的首徒。 按理来说,归魂世界不应当出现这一号人,可是这个人,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出现了。 还给他送了封信。 信上说,对方是从归魂球内进入这个世界的,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一切,是因为当时归魂球发生了异动。 比起和无止纠缠,任沿行更想知道关于这个世界崩坏的原因。 夜晚寒风彻骨,冷风寸寸划过他的皮肤。 整条路上回荡着马蹄声。 前方突然出现几个人影: “这乌有这么大,我们到哪去找人?” “听说他才出去没多久,应该走不远。” 任沿行放慢了速度,捏紧马绳调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他刚调转方向,刚才那几个人就落在了他面前。 这几个身着黑衣,手中利剑突现,直接向任沿行刺来。 任沿行翻身躲过,他摸索着腰间的剑,结果什么也没摸到。 他忘了,他的剑早已被无止收了去。 在他摸索剑的这会儿功夫,对方已经拔剑砍断了他的头发。 马儿被这一连串动作弄地惊起,长鸣一声往前方奔去。 任沿行捏紧马绳,目视前方,直接将几人甩在了后面。 后面几人脚尖轻点,转瞬即逝间便追了上来,拔剑便刺了马屁股一剑。 马儿痛地长鸣一声,直接往前方狂奔。 马儿的反应特别激烈,任沿行捏紧马绳安抚它,竟然直接被甩在了地上。 这一摔可不轻,地上的黄沙都被溅起,紧接着他整个人都朝地上滚了去。 地上的泥土溅在了他身上,原本干净的青衫上满是泥土,狼狈不堪。 他费力地支起身子,突然脚下一滑,低头一看,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刚才几个人已经走到了悬崖边,叽叽喳喳: “说了要抓活的,别让他死了。” “快点把他拉上来。” 任沿行看了身后一眼。 黑漆漆的悬崖,看不见底。 如果这次回去,下次出来又不知道是何时了。 归魂系统的突然消失,和之前所有功能的丧失,都代表了这个归魂系统有问题。 他必须得找出问题所在。 悬崖上的男人抓住了他的手腕,突然他看见这个男人嘴角闪过一抹阴险的笑。 转瞬即逝之间,男人抓住他手腕的手松了松,另一只手将他从悬崖上推了下去。 “阿甲,你干什么!” “你干嘛把他推下去!” “你疯了!!” 任沿行只觉脑袋一片空白,自己与悬崖的距离在急速变大。 他看了黑漆漆的深渊一眼,指尖迅速运起灵力。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急速闪过。 任沿行只觉自己的手指被人握住,接着整个人被人抱进了怀里。 悬崖上几个男人变了脸色。 来人正是无止。 他抱着任沿行的腰,一阵天旋地转,就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接着一只火色的鸟雀从深渊中飞来,接住了二人。 无止抱着任沿行的手紧了紧,锋利的目光划过阿甲的脸:“谁让你这么干的?” 任沿行整张脸都埋进了无止的怀里,他看不清无止的表情,但从无止的语气里都能感受到明显的怒意。 接着他听见一声尖叫,温热的液体溅在了他的脸上。 他抬起眼眸,看见阿甲满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 接着他对上了无止的目光。 无止的目光在他身上划过,继而勾起一抹笑: “还跑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小可爱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你们~今天也要开心噢! 第27章 二十七只妖王 夜晚寒风刺骨,窗外的桃花轻颤。 喜庆并未从乌有国的宫殿褪去。 红色给整个房间染上了层暧昧。 无止将任沿行摔在了床上,手中幻化出一副镣铐.铐住了他的脚:“你还敢跑么?” 任沿行光洁白皙的脚踝被镣铐锁在了床上,稍微一动,脚便会被扯回去。 无止捏起他的下巴,轻轻一笑:“你瞧瞧你这一身,满身泥土,多脏。” “那也不用你管。”他直视着无止,眼里没有半点屈服。 无止冷哼一声,他伸手拿出那件喜服丢在任沿行身上:“穿上,等会去招呼外面的人。” 任沿行手一顿:“什么意思?” “当然是告诉大家,这位子是我的了。”无止浅浅一笑,“哦,对了,那个叫小月的丫鬟,你可别忘了,她现在还被关在地牢里……” “你威胁我?”任沿行拿着衣服的手一紧。 “也不全是。”无止退坐在了红布桌子前,手撑着脸看着他。 任沿行端详着喜服,这件喜服出自于皇家绣女之手,蝴蝶绣在袖口,两只比翼鸟栖息在衣摆上,象征着夫妻百年好合,宽窄的腰身又可以很好地突出新娘的身形。 “换上。”无止命令道。 任沿行没有犹豫,伸手解开了衣衫。 隔着帷帘,无止看见帐中人缓缓褪下青衫,即使有帷帘遮掩,他还是看见了那白皙漂亮的背脊。 他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那背脊笔直,透过帷帘隐隐约约看出他漂亮的曲线往下延伸,延伸至纤细的腰肢,被青色的衣衫遮掩。 任沿行背对着无止,他那双修长的手抚过红衣,正准备穿上,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 无止握住任沿行的手,呼吸有些不稳。 若比美,还没有人能比得上眼前这人。 无止以前和他打打杀杀惯了,见过他拔剑的样子,见过他拿着剑刺向自己的样子,可怎么就忘了……他是个美人。 曾经他的这位师兄迷倒了不少仙子,不仅如此,每年收到的礼物也最多。 这说明,不仅女弟子仰慕,男弟子也垂涎。 无止握着他的手,看着眼前的人,理智渐渐丧失。 “止大人,青凌国国君和使臣来了。” 外面传来道声音,让无止保存了一丝理智。 他松开了任沿行:“换好了出来。” 青凌国是九州大国之一,仅此于乌有之后。 乌有位居九州之首,成亲这种喜事,其余国家当然是要来拜访送礼了。 宴厅外,无止身着红衣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喝着茶。 他的思绪有些飘散,沉溺在那背脊里出不来了。 直到听到一阵铁链声,他才抬起头来。 任沿行正站在他面前。他皮肤本就白皙,鲜艳的红色并未让他看起来艳俗,眼下那宛如云雾般的梨花,此刻勾人心弦。 他白皙的脚踩在地上,发出铁链响动的声音。 无止伸手揽过他纤细的腰肢,将人往自己这边一拉:“坐下。” 见任沿行不动,无止扣紧了他的腰,直接让人坐在了自己腿上。 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鼻尖不小心碰在了一起。 无止伸手握着他的腰,指尖轻挑他的衣衫,低声道:“别动。” 两人身子紧贴,任沿行明显感觉到自己坐着的地方相对于其他地方有些硬。 无止抬了抬下巴,锋利的小虎牙咬住了任沿行的肩膀。 “我来恭喜陛下。”门外突然传来道清亮的声音。 抬眼看去,一个男人身着蓝衣走了进来,他束着白玉冠,细长的眉毛挑了挑,“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 蓝衣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身着蓝衣的公子。 在接触到其中一个男人目光时,任沿行愣了愣。 这是他的首徒。 宁清。 看见此人,无止轻蔑地笑了笑:“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冲冲冲! 每天保持好心情噢~ 第28章 二十八章妖王 昨日宁清传信于任沿行,相约他在雾都相见。 本是约好今夜相见,眼看夜快过半都不见人影,宁清心道不好,一定出事了。 他在归魂球中预料,今夜青凌国国君将会拜访乌有,所以他抓住了这个机会,过来看一眼。 结果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他的师尊,他曾经最敬仰的师尊,此时正不耻地坐在无止的腿上,那纤细的腰肢上搭着一双有力的手。 再往下看,任沿行白皙的脚踝露了出来,本应是光洁漂亮的脚踝,此时却拷上了黑色的镣铐。 看见这一幕,宁清捏紧了拳头,眼神阴沉可怕。 旁边青凌国国君颇为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止大人,特意为了恭喜乌有喜事,我差人送了一对玉镯来。” 话落,宁清呈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深蓝色的小盒子上绣有两只鹤,互相依偎在湖边。 “打开。” 微亮的烛光下,一对漂亮的水蓝色玉镯躺在盒子中央,衬着烛光微微发光。 像碧蓝的大海。 “此玉镯代表心心相印,若是戴上这玉镯,保证新婚夫妇百年好合,如胶似漆呀……”青凌国君谄媚的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他想臣服于无止。 “的确很漂亮。”无止满意地笑了,“那就多谢青凌君了。” “止大人,这是金凤,璇玑等国送的贺礼。”旁边下人跟着上前道。 旁边的贺礼堆积如山,无疑是各国呈上的珍宝。 无止视线扫过这些贺礼,正好对上宁清阴沉的目光。 对上这眼神,无止下意识搂紧怀中人,挑了挑眉:“如果没有什么事就回去吧,我还有事儿要忙呢。” 说完他暧.昧地看了任沿行一眼。 谁知眼神刚看过去,一把匕首便横在了他脖间。 任沿行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把匕首,目光中透着凌厉。 “怎么,你要杀我?” 无止反手抓住任沿行的手腕,一个反转,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任沿行擒住无止的手,刚想扭开,一道剑风凌厉地划过,看去,宁清已经跃在了无止面前。 他满脸怒意,握着剑的手紧了紧:“站住。” 无止冷冷地看了宁清一眼,他指尖运起阵黑气,只是指尖轻点,宁清便被摔在了墙上。 他根本不是无止的对手。 若说以前,无止虽然强大,但还没有达到这种地步。 现在的无止,无疑是获得了玄灵玉。 宁清捂着胸口咳嗽,嘴角流下鲜艳的血液,视线都有些模糊。 无止走向宁清,蹲下身来:“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能打的过我么?” 宁清狠狠地看着他。 他伸手掐住了宁清的脖子。 “无止,住手!”任沿行想上前来阻止,可脚上的镣铐成了负担,迫使他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听见这重重的跌倒声,无止松了手。 他看着跌倒在地的任沿行,嘴角勾起一丝笑,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的任沿行。 这个人总是高高在上,众人敬仰,仿佛世间最圣洁的一道光。 可是现在…… 无止嘴角上扬地更加厉害: “送客。” 宁清看着无止的背影,眼里满是不甘。 * 这已是深夜,夜色洒在红色的帷帘上,勾勒出靡靡景色。 无止还未将人放在床上,便听见对方开口: “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国家吗?” “现在你也如愿了。” 无止看着他,刚平息的怒气又被点燃:“你什么意思?” 任沿行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十分干净,就算将它放在泥地里,似乎也无法染脏它。 想染脏它。 见他这么看着自己,无止直接将人摁在了床上:“今夜不是新婚之夜么?” “我们来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任沿行墨发散在枕上,因为反抗不小心露出的锁骨,被发丝勾勒地白皙漂亮。 无止呼吸一紧,想起了之前看见任沿行在帘后换衣的样子。 脑海里满是那漂亮的背脊,无止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低声道:“我要从后面。” 任沿行咬住了他的手指,无止低哼一声,直接将人压在了床上:“你敢咬我……?” 任沿行伸手揪住无止衣领:“无止,你这个畜生……” 无止冷笑,扯下任沿行的衣带便绑了他的双手。 “放开我!” 对上任沿行毫不示弱的目光,无止直接欺身而上,毫不温柔地咬住他的耳朵,他粗暴地将人的衣服褪下,迫使对方背对着他。 急促的呼吸声在任沿行耳边萦绕,他看不见无止的脸。 似乎这个时候,是谁都可以。 无止在他耳边轻轻喘息,修长的手指伸进他嘴里,绞.弄着他的舌头。 他皱了皱眉,有些喘不过气来,想摆脱无止的手指,只听对方低声道:“含着。” 那声音沙哑,喻示着主人的迫不及待。 接着一阵刺痛从身后传来,无止低沉的闷哼传入他耳里。 他痛地无法呼吸。 无止看着那漂亮的背脊,只是压地更深了:“怎么样,对我这个畜生满不满意?” …… 任沿行睁开眼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只觉浑身酸痛,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腕上戴着一个水蓝色的镯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愁)无止这个狼崽子何时明白自己的心意呀…… 第29章 二十九只妖王 任沿行费力起身来,却被一人扶住了身子。 抬头看去,来人竟是小月,她着了身素衣,此刻正扶着任沿行的手:“陛下,你有没有事?” 任沿行端详着她:“我没事,你怎样?你不是被无止关进地牢里了?” “今天……他放我出来了。 “陛下……”小月端详了他会儿,看见他身上那些淤青的捏痕,突然哽咽,“我刚才拿了些膏药过来……” 任沿行拿过膏药,认真地看着小月:“你真没事?” 听了这话,小月哽咽地更厉害了。 陛下如今处境,醒来竟然关心自己更多。 想到这里,小月有些不争气地抹了抹泪。 自己真是没用,什么忙也帮不上。 见小月这般,任沿行抬手递给她一张帕子:“别哭了,我没事。” 小月拿过帕子吸了吸鼻子:“陛下,无止居然这么对你……他简直是个畜生……” 任沿行没回话,只是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镯子。 他那天听送镯子的人说,这镯子是送给有情人的,愿有情人以后百年好合,如胶似漆…… 他不明白无止为什么要把这个镯子给他。 小月看着这个镯子,欲言又止,半晌她才蹦出句话来:“听说御花园的梨花开了,我陪您去赏赏吧。” * 宫殿里仍然挂着喜气洋洋的红灯笼。 无止坐在椅子上哼着小曲,心情竟然格外地好。 “止大人,这是今日呈上来的折子。” “说了什么?” “这……” 无止这才正了正色:“念。” “上面说,近几日来边境很是混乱,听说有人带头起义,说是不满如今政权……” 无止起身来走到桌旁,逗着笼子里的金丝雀。 “上面还说,这一带人从边境起义,一路从北边打过来,势不可挡……” “听说带头人是个女的……人称顾将军。” 无止挑了挑眉,边境雾都,女的,姓顾…… 那不就是顾茗吗? 这人一直以来总是爱和无止作对,以前在师门的时候,便因为敬仰他的这位师兄,和他处处作对。 现在是看着自己敬仰的人被捉了,按捺不住了? “止大人,如何处置?” “朝中兵力尚足,可以一战。” “那打便是了。” “止大人,近日临近灯节,这灯节可是乌有的重大节日,每逢这个时候,城中百姓就会四处走动,若是此时开战,会不会伤及无辜?” “我自会处理。” “伤及无辜,这个你不用担心。” “是……” “这金丝雀倒是漂亮。”无止端详着笼中的金丝雀。 不知怎地,他想起了任沿行昨天那副样子,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止大人,这是雀国送的,听说是在北域生长,很难得呢。” “止大人,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嗯……”无止逗了会儿,突然说,“送到任沿行那里去。” 他刚说完这话,便瞥见了不远处的青色身影。 小月正拉着任沿行,站在梨花树下摘花。 任沿行着了件极其普通的青衫,可纵是再普通的衣衫,着在他身上总有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他站在梨花树下,不由让人想起“梨花美人”四个字。 “陛下,听说过几日便是灯节了,到时候,我陪你去看好不好?”小月拉着任沿行,希望能让他开心点。 任沿行笑了笑:“嗯。” 小月刚想说什么,目光突然落在任沿行身后。 无止正站在任沿行身后,他眉眼微微弯起,带着些调笑:“灯节?” 小月先一步上前护住任沿行,像护宝一样不让无止上前。 而身后的任沿行十分淡然,一言不发。 无止记得,以前的任沿行很喜欢灯节,每次下山历练,若是遇见什么灯会灯笼,总是会看上几眼。 这灯节,无疑他喜欢了。 “这几日你便在宫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无止丢下这句话,抬腿便走。 * 窗外的阳光透过纸缝斜射进来。 已经过了好几日了。 任沿行坐在桌子旁,静静地侍弄着鲜花。 这几日,他被无止禁足在这里,归魂球也没再出现过。 难道他不能再出去了?他要一辈子被困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垂了垂眸。 外面的树枝被风吹得颤动,落进屋里了两三片。 任沿行抬起头来,正对着无止走进屋来。 无止端详着他,手里还拿着盏小灯:“怎么?不折腾了?” 任沿行没有应他,多看了他手中小灯一眼。 无止自然捕捉到了任沿行的眼神,他将小灯放在了桌上:“外面随手捡的,给你。” 任沿行看了小灯一眼。 这几日来,无止派人好生地养着他,不仅给他送了只鸟儿来,还送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脂膏过来,他竟然出落地更加漂亮了。 见任沿行不说话,无止抬手轻轻滑过眼前美人美得似乎不能触碰的脸,片刻,打横抱起: “我给你买了灯,你要怎么报答我?” 任沿行身上的香味扑鼻而来,清淡又好闻,从这个角度看,他的睫毛微颤,在眼下留下抹极美的阴影。 透明的曼纱被拉下,美人毫无防备地倒在床上,他皮肤如雪,墨发散开。 无止伸手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心安了不少。 任沿行颤抖着:“放开,我不要你的灯……” 他不能反抗,他被无止下了咒。 无止用衣带栓住他的手,随即欺身而上: “你不要也得要。” 帐里气温渐升,任沿行呼吸急促。 身下美人面色绯红,衣衫凌乱地露出了白肩,看起来诱人得不行,无止轻轻吻他: “咱们多来几次,就好了。” 任沿行身子颤抖着,无止轻轻握住他的手:“你当初骗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今天?” 他喘息着,根本回答不上来,随后耳朵被无止咬住:“骗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只觉无止用了力,视线有些颠簸,身子颤地更厉害了:“不要……” “不要什么?”只听无止轻笑一声。 “不要用力……” 身下人这般苦苦求饶的模样,无止还是第一次见。 他喜欢极了。 很喜欢。 他对任沿行的感情很复杂,自从昨夜那一次开始,他便发觉,他对任沿行的感情不是恨。 是一种激动…… 还夹杂着几丝难以言说的喜悦。 房间里暖光微微,已是夜了却感受不到半点儿寒冷,万千的装饰物都不及帘内的美人。 幔纱被微风吹得掀起,美人白皙漂亮的脚踝依稀可见,时不时滑出了帘外…… 美地惊心动魄。 无止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他看着身下人,轻轻低头亲咬:“那我温柔点。” 呼吸是那么近。 无止不想离开他,自从得到了他后。 更加地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剧情看累了,给大家一点福利叭~ 感谢小可爱的支持~感谢在2020-11-08 19:18:42~2020-11-11 20:2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倾染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三十只妖王 “快点,快点!”顾茗站在擂台上,看着台下的弟子们练着武术。 这些个弟子和她的穿着一样,皆是紫色,上面有着李氏的特有花纹。 谢家只剩她和谢朝鹤,她早已有了起义的想法。 更何况她的师兄还在无止手里,听说师兄被软禁在宫中,哪也不能去。 一想到这里,顾茗不由捏紧了拳头。 他的师兄是正道的光,是她最敬佩的人,如今居然被无止这样对待。 无止不是人。 想到这里,顾茗捏紧了拳头。 * 夜的静宁宫,任沿行坐在泛着波光的荷花池旁,伸手拈了拈水。 很冷的水,像这宫中一样。 他拿起手中的荷花灯,这灯是小月今天专门从外面买来的,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灯节。 任沿行也想去看,只不过那个人不允许。 他将荷花灯轻轻放在水面上,在月光的照射下,这灯异常漂亮。 “仙尊。” 归魂球久违的声音突然响起。 任沿行顿了顿,他抬起头来四下寻找,并没有找到。 “仙尊,玄灵玉还在无逍遥的手上,只要摧毁他,咱们就可以逃离。” “……。”任沿行有些迟疑。 “如何摧毁?” “拿到玄灵玉。” 任沿行垂眸,看着那缓缓往前漂的荷花灯。 “哒哒……”身后响起脚步声,他不转过头都知道,是无止来了。 果然,无止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这几日闷着了?都开始在这里放花灯了。” 任沿行连转过头去看一眼也不愿意,身后没了声音,无止坐在了他旁边:“想去外面看看吗?” 任沿行停下了手中动作。 他很想。 眼前的人半天不讲话,无止便知道他的心思了。 这些日子来,任沿行都不怎么反抗无止了,有时候一句话也不讲。 以前在仙门里,两人若是有什么矛盾,都是打一架吵一架,如今这样,倒是让无止有点不习惯。 难道是因为没让他出去看灯会? 想到这里,无止一把将人抱起,对身后侍卫道:“备马。” 无止将他抱在怀里,闻着怀中人的香味:“今日你想买什么,我都给你买……” 任沿行任无止这么抱着,一言不发。 乌京城的夜晚,华灯初上,暖光微照,温馨又繁华。 路边小贩叫卖着: “来来来,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灯节,来我这里买灯,半价!半价!” 无止轻轻掀开车窗边的帘子:“要一个。” “好勒,这位爷。”牵马人递给小贩几个铜钱,一盏漂亮的莲花灯就转移到了任沿行手上。 任沿行盯着这灯,脸在灯前被照地粉扑扑的。 无止在旁边假装随口一句:“你若说你想去看看,我就姑且陪你去。” “嗯……”任沿行低低应了声。 街道上人潮拥挤,小贩的叫卖声显得一点也不突兀,耳边传来的曲子都是欢快的调调。 任沿行拿着灯,无止牵着他,生怕他摔跟头。 前方是表演杂技的手艺人脸上洋溢着笑,没有半分疲惫。 红、蓝、紫色相混合的烟花在空中突然炸开,随着人们的赞叹声,它洋溢着欢快,幸福,和新生。 几个小孩在街上你追我赶:“你若是抓住我,我就给你一颗灯糖!” “我抓到你啦!” 灯糖是乌有灯节特产的糖,听说是由特有的糖蜜所制,味道极好,但因为制作材料原因,只有在灯节售卖。 无止有些沉浸,一切场景就如他才进入这城时一模一样。 无止侧头看了任沿行一眼,瞥见他眼里有了点点光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鞠躬~ 第31章 三十一只妖王 头顶上是明亮的灯盏,旁边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小贩在路旁叫卖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街头虽然喧闹,无止却还是听清了任沿行说的两个字。 任沿行站在人群中央,目光落在街边售卖灯糖的摊子上。 那目光里有几丝波动。 无止上前几步,他掏出几个铜板,刚想说买几个灯糖,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骑马之人身着白衣,头戴斗笠,看不清脸庞,骑马却横冲直撞,惹地旁人不由让开。 喧闹的人群迅速让开,唯独任沿行还站在原地,盯着摊上的灯糖。 幸得无止手疾眼快,他收好铜板,转瞬即逝间将人拉了过来。 正好与马匹擦肩而过。 由于没站稳,任沿行跌进了无止怀里。 他下意识抓紧了无止的衣袖。 马匹呼啸而过,无止揽住他的腰,将人直接塞进了怀里。 “砰——!” 此时烟花绽放,天空中开出绚烂的花儿,在夜空中缓缓坠下。 周围不少人惊呼:“好美啊……” “听说今年是五年难遇的九州元年,今年的灯会可是难得呢!” “可是你听说没,那边境雾都……有人作乱呀……” 旁边的人叽叽喳喳,任沿行这才回过神来,他的眼神里有了些认真:“雾都有人作乱?” “你怎么没告诉我?” 听了这话,无止松开了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告诉你干什么?” 任沿行猛地抓紧了无止的手,这么多天来一直少言寡语的他开了口:“这是国家大事,无止,你不关心,我关心……” 看见他这副样子,无止的不悦爬上了眉梢,他握紧拳头,因为用力,手心里的铜板硌地他有些疼: “国家大事?这个世界不就是你虚构的吗?这些都是假的,何必这么认真?” “你还真是可笑。” 任沿行手一顿:“你怎么知道?” 此刻他的脸上有些许慌乱,无止怎么知道这个世界是他虚构的,不可能…… 他想到了归魂球。 “就算这个世界是虚构的,但这不是你践踏人命的理由……” 旁边几个孩童打闹的嬉笑声传入无止耳里,烟花在空中缓缓绽放,一切都如此美好。 似乎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一样,它拥有孩童的笑声,绚烂的烟花,热闹的人群…… “那又如何?” 无止的好心情顿时全无,他将铜板捏地更紧了,“回宫吧。” 任沿行看着他,一动不动。 无止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前走:“那你自己走回来吧。” 最后无止看也没看他一眼,上了马车。 他坐在马车里,心情有些复杂,最终还是耐不住性子,掀开窗帘往外看去。 任沿行正一个人站在卖灯糖的摊子旁,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着了件单薄的青衫,在这寒冷的夜,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 其实任沿行以前都不是这样的,他这位师兄从拜入师门起便一直都是万众瞩目,众人眼中天之骄子。 他在围猎时射下大雕,夺得第一名,在战场上英勇杀敌。 从来没有弱不禁风一说。 可是现在…… 无止突然心头一疼。 他低骂一声,下马车去寻任沿行。 但当他往刚才的摊子看去时,任沿行已经没了人影。 他突然很心慌。 他没有派人看着任沿行,万一出了什么事…… 不对,万一人跑了怎么办…… 他四处环顾着。 热闹的人群中, 没有…… 卖花灯的地方, 没有…… 卖灯糖的地方, 还是没有…… “啊——!!”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尖叫。 “着火了!” 不远处的高楼突然着了火,人群开始慌乱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 高楼的火势迅猛,很快便延伸到了街道。 “啊——!” “赶快离开这!” 一个男人护着自己心上人离开:“阿青,先从这边走!” 火燃烧地旺盛,无止的目光更加急迫。 还是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熊熊大火蔓延过来,顺着大火掉下来几块木头,砸在了无止面前。 “止大人,先离开这!”旁边侍卫伸手拉住无止。 无止还未缓过神来,他甩开侍卫的手: “我不走。” “大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火势越来越猛了,得赶紧离开!” 无止目光急迫地滑过每一处,突然看见了火中的青色身影。 正是任沿行,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小男孩,他用衣袖护住小男孩的身子,以防小男孩受到火的侵扰。 可是旁边的火势越来越猛,他想往外走去,着火的木桩突然落了下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真是不要命了! 这不是虚拟世界吗,干嘛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这样! 无止想着,低骂了一句。 他甩开旁边侍卫的手,直接往火中跃去。 “止大人!!” 熊熊大火燃烧着,任沿行抱着小男孩的手紧了紧。 若是换做以前,这些火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如今他被无止下了咒,一点法术也用不上…… 难道只能在这等死? 他死了没事,可是那个小男孩…… 火势越来越猛,烟火呛入鼻里,呛地他有些难受。 小男孩咳嗽了几声,他抓着任沿行的衣袖睛:“哥哥不要管我……快跑……” 他伸手抚抚小男孩的脸:“没事,哥哥带你出去……” 他手刚伸出去半秒,就被人捉住:“我带你走。” 接着他整个人被对方抱了起来,一道清亮的声音传入他耳里:“师尊,跟我走……” 来人正是宁清,他一身白衣在火中映地发亮,他踏剑而来,稳稳地将任沿行抱上了剑:“我带你离开这。” 第32章 三十二只妖王 火势越来越猛,人们着急地提着水桶灭火。 无止奋不顾身地跃入火中,可是火中除了被烧焦的木头,什么也没有。 熊熊大火在他身后,却丝毫不影响他。 他目光寻找着,突然觉得脚下踩着了什么东西。 他挪开脚,自己刚才踩着的是一只水蓝色的镯子,此时正躺在火堆中央。 这只水蓝色的镯子他怎么不认得,是他当初给任沿行的那只……他还记得,这是他在任沿行睡着后戴上的。 后来任沿行也没将这只镯子取下,每次无止见到他,他都是戴着这只镯子的。 这只镯子怎么会……掉在这里? 无止捡起这只镯子,下一秒便意识到了什么。 任沿行……不会出事了吧? 无止握紧这只镯子,急切地在火堆里寻找起来。 终于,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青色身影上。 任沿行置身于大火中,紧紧地抱着小男孩。 无止有些欣喜,正想上前,突然一道人影先他一步落了下来。 是宁清。 宁清捉住了任沿行的手,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他脚踩白剑,白剑散发出的寒光逼退了周围大火。 无止捏紧手中的镯子,心中怒火猛地烧了起来。 “止大人,止大人!”无止身后突然传来阵喊声,一个侍卫急匆匆地奔了过来,“不好了……” “什么事?”无止脸色阴沉地可怕。 “刚才边境来消息,说是那姓顾的已经打过来了,她来势太猛,我们的军队有点招架不住……” “那姓顾的还说……” “说什么了?”无止往后望了一眼,已经没有人影了。 他有些失神,目光在四周又寻找了一圈。 看来是走了。 “说要提茯州,鸢城两大城主的项上人头来见你。” 茯州,鸢城两城是到达乌有京城的必经之路,这两座城一座以富丽的鲜花出名,一座以锋利的兵器出名。 “好大的口气。”无止磨挲着手中的镯子,他深深地垂下了眸,“她到哪了?” “回止大人,快到茯州了。” “那我就在茯州等她。” * 谢朝鹤捏紧剑,走在顾茗身后。 他心思有些飘忽不定,他和无止算得上有些交情了,如今无止捉了任沿行称帝,他姑姑竟然起义,反抗无止政权。 一边是朋友,一边是亲人。 他抬头看了城墙一眼。 城墙上写着两个红色大字:茯州。 茯州在乌有以其富养的鲜花出名,听说这座城里每年四季都会开各种各样的鲜花,颜色多变,形式各异。 可令人恐惧的是,这座城的百姓。 城中百姓十分迷信,他们经常身着红衣在街上行走,连城中的木桩也会涂上艳丽的红色。 久而久之,鲜艳的红色在日光照射下变了色,每到夜晚,便成了一种诡异的颜色。 又有人称之为:鬼城。 “怎么了,在想什么?莫不是不敢进来了?”顾茗磨挲着腰间的刀,转身便推开城门,“那你就在门外等着。” 谢朝鹤看了四周一眼,连忙快步跟上:“谁说我不敢进来了!” 城门一开,入目的是刺眼的红色。 红色丝带在空中飘扬,在月色下有些诡异。 “这城中百姓呢?”顾茗问道。 “将军,说是听说我们打过来……跑了。”一个士兵小心翼翼地回道。 “跑了?”顾茗水灵的眼睛里闪过丝诧异,她刚想再言,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琴声打断了她。 闻言谢朝鹤下意识往周围环视了一圈,突然觉得背后凉嗖嗖的。 一双瘦弱的手搭上了谢朝鹤的肩膀,他转过头去,目光愣了愣:“你是?” 顾茗看向谢朝鹤身后,握紧了刀。 谢朝鹤身后站着一个老妇人,她穿着鲜红的衣衫,手里拿着一盏灯,面带微笑:“姑娘,这是要去哪?” 顾茗镇定回道:“老人家,我听说这城中的人都跑光了,您怎么还在这?” “我当然不会跑了,我可是这座城的守城人,已经守了有几十年了。” “守城人?”谢朝鹤奇怪地打量了面前这个老妇人一圈。 “小公子,你觉得我不像?”老妇人微微眯了眯眼。 “我看你们这样子,是要往城中心去吧?” “不妨听我讲个故事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夫妻,他们生活在一个小村庄里,幸福快乐……”不等李路听回答,老妇人便自顾自地讲起了话。 “可是有一天,丈夫突然收到了来自国家的任务,让他去守一座荒城,那座荒城里什么也没有,寸草不生……” “可是丈夫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丢下了她的妻子儿女,独自一人去了那座荒城。” “他说,这是国家交给他的使命,他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说到这里,老妇人凄楚地笑了笑。 “丈夫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在某一个寒冷的冬天,妻子收到了丈夫的死讯,以及留给了她那座荒城。” 谢朝鹤听得毛骨悚然:“老人家,你给我们讲这个做什么?” 老妇人面带微笑:“因为……我就是这个妻子呀……” 谢朝鹤只觉浑身都出了冷汗,他握紧剑后退几步:“那……那座荒城……?” “就是……你现在脚下的这座城啊……” 谢朝鹤突然想起,茯州虽然在乌有甚为出名,可是常年城门紧锁,从未向外界开放过,不仅别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里面的人需要出来吗? 不需要。 因为里面根本没有人。 他们中计了。 老妇人几步抓住了谢朝鹤,那力道根本不是一个老人,随后她的手指嵌入谢朝鹤的皮肤:“哈哈哈哈……” “小鹤!过来!”顾茗抽出腰间的刀,刀刃直接飞过去击开了老妇人。 “嘎吱嘎吱——”奇怪的声音在夜里响起,李路听往回看去,黑夜中无数只红色眼睛正盯着他们。 密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无数个人从黑夜中走了出来,他们发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 “他们……他们不是人!”士兵吓得大喊。 听见喊声,这些人歪了歪头。 谢朝鹤闭了嘴,屏住呼吸。 “将军,我们中计了,这座城里根本没有人。”旁边的人说道。 “你是说,这座城……是座空城?”顾茗眉头紧锁。 “准确来说,是荒城。我刚才看了看史册,这座城早在一百年前就没有过多的记载了。” “……”顾茗握紧了手中刀刃,“不管了,冲出去再说。” 话落,那些红眼人便朝他们扑了过来,抓住几个士兵撕咬了起来。 顾茗握着刀刃,那刀刃在他手中快速旋转,飞快地划过这些人的脖颈。 红眼人应声倒下,不出半秒,他们又再次站了起来。 根本杀不掉。 一行人正愁怎么办,突然身后传来阵清脆的埙声。 这埙声清脆动人,穿破黑暗传了过来,红眼人顿时停了下来。 顾茗微愣,往后看去。 那人身着青衫站在房顶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埙,他低垂眼眸,如蝶翼般的睫毛在月光下微颤,像只漂亮的蝴蝶。 月光洒在他身上,他的衣摆随风而动,竟美得像幅画。 在这幅画旁边,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少年手握白剑,马尾随风飘扬,眉眼之间甚是凝重。 顾茗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欣喜:“师兄!” “阿清!” 谢朝鹤面色微顿。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阵凌厉的琴声,这琴声来势汹汹,还带着几分不耐烦,直接打断了埙声。 循声望去,这琴声来自身后那座荒凉的府邸。 几人对视一眼,决定走进去。 府邸的大门很是陈旧,顾茗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门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眼的红,脚下是簇拥着的玫瑰。 大殿内传来潺潺水声,放眼望去,鲜红的玫瑰缠绕着红色的柱子,开出艳丽的花朵。 地上散落着玫瑰花瓣,花枝破开地面生长出来,带着微热的气息。 血水从正中央水池里流出来,将玫瑰染地更加鲜红。 顾茗独自踩着朵朵鲜艳的玫瑰花往前走去,玫瑰花被踩地低下了头,失去了光泽。 红色的高台上,鲜红的帷帘被风带地飘动,突听杯盏放下的声音,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帘后响起: “来了?” 顾茗脚步一顿:“怎么……” 话未说完,一把匕首从帷帘缝隙飞了出来,划过顾茗的脸庞。 帷帘被狂风吹地掀了起来,只看得见帘后人微翘的嘴脸,因为得意露出来的小虎牙: “你想说,怎么是我,对不对?” “无止!”顾茗咬紧了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鞠躬~ 第33章 三十三只妖王 鲜红的玫瑰花缓缓绽放,金色的大殿被红色覆盖,只剩下高台上坐着的黑衣男人。 他眉头轻挑,不屑的目光扫过眼前几个人,最后目光落在了任沿行身上。 他想起之前在火场看见任沿行和宁清一起离开的场景,心中莫名起了团火。 “你们还真是不自量力。”他冷笑一声,手指轻挑,黑色的火焰现于他手掌,落于地面上的玫瑰上,燃起黑色的火。 顾茗握紧手中刀刃,明亮的刀刃在火光下泛起锐利的光。 “来啊。”无止的,手中火焰似乎下一秒就快熄灭。 话落,顾茗握着刀刃便跃至空中,直接向无止挥来。 无止两根手指便将刀刃挡了去,他嘴角勾起抹淡淡的笑,反手便将那刀夺了过来。 只是几秒时间,那刀便横在了顾茗脖间,他轻轻吹了口气:“还真是差劲。” “姑姑!!”谢朝鹤上前几步,他拔剑往无止这边来,“无止,你做什么!” “小鹤,大可不必!”顾茗抬起手肘,直接击中了无止的心口,身后宁清一跃而起,手中白剑对着无止的背刺来。 无止伸手甩开顾茗,一个转身便握住了宁清的剑,那剑刃随着力道的加重渗出血来,滴在地上,宛如艳丽的玫瑰。 来不及等无止反应,顾茗捡起刀便从后而上,刀刃直接横上了无止脖间:“是你输了。” 无止嘴角漾开一个笑,顾茗只觉天旋地转,脚下踩着的地突然震动起来,她整个人差点没站稳。 趁这个机会,无止弹了弹指尖,周围的玫瑰花突然疯了般生长起来,紧紧缠住了顾茗的腿。 玫瑰花上的刺深入顾茗的皮肤,鲜血在布料上晕开,染红了她的腿。 玫瑰花肆意生长着,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无止!你给我住手!”谢朝鹤拔剑想砍断这些玫瑰花,可怎么也砍不断。 眼看玫瑰花刺就快刺破顾茗的喉咙,突然一双手抓住了花枝。 这双手修长白皙,却有些瘦弱,花枝上面的刺.刺破了白皙的手指,血顺着手指骨节缓缓流了下来。 无止只看这手便知道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任沿行。 他站在顾茗面前,手钳制住了花枝,眼中的坚毅坚不可摧。 “你疯了?”无止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任沿行现在没有灵力,强行这么做不仅解不开花枝,反而会伤了自己。 一想到任沿行和宁清走的场景,无止心里的怒火更甚。 任沿行抬眸看着他,目光里带着忧伤,失望:“你真是让我失望。” 失望? 这句话刺痛了无止,他有些愣住,竟然一时说不上话来。 他把目光转移到顾茗身上,突然冷冷一笑,玫瑰花却生长地更加猛烈,将顾茗直接摔下地上。顾茗整个人像沙袋般飞出殿外,还在门前流下了抹血痕。 “是不是更让你失望了?” “无止……”任沿行看着他,眼中的失望更甚。 无止只觉心中传来阵刺痛,这刺痛隐隐约约地,过了会儿,它却突然痛到心口中,如被人撕扯了般。 低头望去,一把剑刺穿了他的心口。 宁清握着白剑的手微微颤抖,他嘴角微颤:“你这个恶魔……” 宁清用了力,剑刺地更深了:“你真该死……” 鲜血从无止嘴角流下,他皱了皱眉,只觉得十分难受。 视线有些模糊,他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自嘲地笑了。 剑突然从他身上猛地抽离,宁清往后退了几步:“师尊……?” 无止还未反应过来,便跌进了一个怀抱。 那人抱着他,手轻轻放在他头上:“把他交给我。” 心口的刺痛逐渐蔓延全身,突然一阵温暖卷袭全身,心口上的痛竟然瞬间消失。 是玄灵玉。 玄灵玉是块宝玉,传闻世上没有它解决不了的事,无止将玄灵玉带在身上,平时只为解燃眉之急,没想到此时竟然用上了。 他一时间有了力气,猛地抓住了放在自己头上的手。 见任沿行有些诧异,他冷笑一声,反手便将人拉了过来,脚尖一转,地上的剑猛地弹起来,被他稳稳地握在手中。 花枝缠上宁清的腿,宁清拔剑想砍断花枝,可是他发现根本就砍不断:“放开!” 花枝刺入宁清的皮肤,它疯狂地往上生长着,直接缠住了宁清的手臂。 鲜血从宁清手臂上流了下来,逐渐染红了他的白衣。 任沿行费力地从无止怀里挣脱出来,他伸手握住花枝,手上渗出刺眼的鲜血,将那双白皙的手染红染脏。 “无止,停手!”任沿行无力地握着花枝。 无止一动不动。 花枝蔓延地更快,它逐渐吞噬了宁清的身子,将宁清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无止,我求求你……” “停手吧……” 鲜血染红了任沿行的双手,那双平时骄傲的眼睛此时只剩下无助,他无力地看着无止: “停手吧……” 可是无止好像听不见一样,他只是盯着眼前的宁清,目光阴沉可怕。 宁清在花枝中挣扎着,绿色的花枝包裹的人体挣扎了几下,半刻钟后便没了声音。 绿色的花枝间渗出点点血迹,随着藤蔓滴在地上。 “你干了什么……?”旁边顾茗呼吸一滞。 “怎么,只允许他杀我?不允许我还手?” 任沿行的眼里闪过丝震惊,他站了起来,上前拨开绿色的藤蔓。 藤蔓间传来微弱的呼吸,确定宁清还活着,他才松了口气。 “这是赤蔓,将人关在里面不出一月,便可夺人性命。”无止的声音不急不慢地从他身后传来。 “若这一月,你表现好点,兴许还可以救他们。”无止轻轻一笑,站在了任沿行身后。 “你,你们……”谢朝鹤震惊地看着他们,握紧了手中剑。 无止阴沉的目光扫过谢朝鹤,一言不发。 任沿行回过神来,他跃过去挡在了谢朝鹤面前:“走。” 谢朝鹤看着地上被绿色藤蔓牢牢裹住的人,他的眼睛不自觉地湿了,他抬眼看了无止许久,终是转身离去。 谢朝鹤的身影遁入黑暗,直到再也看不见。 无止淡淡扫了谢朝鹤一眼,他的胸膛贴上了任沿行的后背,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了任沿行的下巴。 无数只红色眼睛在黑夜中透过门缝盯着他们,目光中透露着贪婪。 任沿行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象,漆黑的夜,和看不见的未来。 无止低声在他耳边道:“从此以后……” “没人再会打扰我们了。” 任沿行抓住了他的手,指尖因为染了鲜血而弄脏了无止的手:“无止。” “顾茗,宁清,我都可以理解。” “可是其他人,他们做错了什么?” 无止反握住他的手,接着他整个人倒在了玫瑰花丛中。 随即无止压了上来,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谁对谁错。” 无止握住了他沾血的手,随即俯下身来。 生长着鲜红的玫瑰花丛中,两人十指相扣,花丛里是四处散落的衣衫。 无止的身子微微起伏着,他看着身下的人,只是压地更深了:“你只要乖乖听话……” “他们都会没事。” 玫瑰花缓缓绽放,在花丛中微颤着,月色卷起地面的人影,向血色移过去一两寸。 殿里一片狼藉,刺目的鲜血四处染着,以及不符合这一切的微喘。 * 三日后, “你听说没有?” “什么?” “边境前几日不是有一队很厉害的起义军吗?” “怎么了?” “听说那队起义军,一夜之间,全没了……” “什么?这么可怕?” “咱们这位止大人啊,可真是惹不起哪……” 几个人在客栈里讨论着,不由惊叹几句。 “公子,我们要不要去里面看看?”小月在摊上挑选着小玩意儿,看了看旁边发神的任沿行。 自从那日回来后,任沿行便只是待在房间里,也不过多说话。 无止这几日倒是不再将他关在房间里了,偶尔让他出宫逛逛。 前几日无止派了人送了上好的琴来,说是过几日来听他弹曲。 他低头扫过自己的五指。 白皙修长的手指上伤痕累累,那日被花枝割伤的手指还未痊愈。 小月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不由抱怨道:“您的手指坏成这样,那无止还非要你弹琴给他听!真是恶心坏了!” “没事,我们回去吧?”任沿行笑了笑,便往回走。 “哦……”小月快步跟上他的步伐。 “让开!让开!”一道吼声传来,一红衣女子骑马而来,她手中挥了挥手马鞭,横冲直撞。 “那是谁?”旁人议论起来。 “哦,听说是非乐国的公主,我可听说呀,这几日我们乌有与非乐来往密切,似乎有意……” “当真?” 众人对视了几眼。 非乐与乌有的文化习俗不同,它位于九州北边,与大漠共生,听说非乐的人擅骑术,几乎每人都拥有一匹自己的马,最爱的事便是在路上驰骋。 如今的乌有风云变幻,众人都心知肚明,心底下都清楚现在乌有大权已经由无止掌控,无止早已是这个国家的帝王。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传入了任沿行耳里,他只是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小月,回吧。” 小月应了声。 今日的宫里相比以往要热闹地多,宫人端着茶水往正殿去。 “你不知道,那非乐国的公主,生得可漂亮了,我可没吹牛,不信你去看看!” “真的?” 几个人议论着,瞥见了不远处走来的任沿行,微微福了福身。 任沿行看了他们一眼,转身便进了屋。 他抬手关上门,后背便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去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鞠躬~ 第34章 三十四只妖王 这么久以来的相处,任沿行一下子便认出了对方是谁。 无止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人往这边带了带:“最近怎么瘦了?” 他垂了垂眸,并未说话。 无止皱眉看着他,自从那日以来,他便一直沉默少言,倒是听话得很,无止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但这不是真正的他。 无止松开了他,伸手从兜里拿出那日从火堆里捡回的镯子:“这次别弄丢了。” 他伸手接过镯子,低头戴上。 无止上前抱住他,在他脖间嗅了嗅。 是香甜的梨花香,这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无止很喜欢。 闻了会儿,他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抬腿就往床上去。 刚走了几步,怀里人便咳嗽起来,惹地无止手顿了顿。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你怎么了?” 怀中人面色有些苍白,漂亮的眉眼此时染上了病态,竟增添了几分柔弱的美。 很显然是生病了。 无止微愣,任沿行生病了?他怎么不知道?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了床上,吩咐下人:“叫姜太医过来。” “是。” 屋里燃着炉火,一扇窗户将里面与外面的寒冷隔绝开来。 任沿行纤细白皙的手从帘内垂下,姜太医仔细把着脉,面色微变:“陛下这是……旧疾复发。” 听了这话,无止这才想起,任沿行的身子本就不好,听说是打仗落下的病根,导致身子一直很虚弱。 “怎么回事?怎么会复发?” “旧疾复发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近期来太过劳累,没有注意身体,也可能是心情影响……”姜太医低声回道。 提及这个,无止再次看了任沿行一眼。 “我这里开一些药方,大人去抓来熬服便是,每日一服……”姜太医说着,提笔写了药方递给无止。 无止接过药方看了会儿,他也不懂医术,也不懂这药有没有用,只是吩咐小月:“照着这个去熬药。” 小月接过药方,转身便出了房门。 “大人,容臣说一句,这治病哪,其实很看重心情影响,若人心情好一点,说不准儿病也会好的很快呢。”姜太医多了一句嘴。 无止抬了抬眸,良久,他才开口:“下去吧。” 房间里是良久的沉默,无止在床边坐了会儿,最后开口道:“你好生休息。” 接着任沿行身后传来关门声,房间里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房里的炉火噼里啪啦地响着。 他躺了会儿,疲惫地闭上了眼。 再次睁开眼来,已经是夜晚了,窗户不知何时开了条缝,月光悄悄地溜了进来。 “陛下,药好了。”小月见他醒了,忙将不知热了多少回的药端了过来。 他接过药,低头喝了一口。 “陛下,这几日天气越发冷了,前几日还艳阳高照的,我托人做了几件衣裳,您待会试试看。”小月坐在床旁,嘀咕了几句。 “嗯。”他放下药碗,四周环视了一圈,“我睡着这阵子,没什么人来过吧?” “没有……”小月回道,“无止那人也算识趣,知道您生病,没来打扰您了。” 任沿行垂了垂眸,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小月在旁边收拾着碗,嘴里还不时嘀咕几句:“陛下,听说过几日宫里要举办一个宴会,说是什么迎接非乐国的公主,到那时啊,肯定没人管我们,我们又可以出宫去玩了!” “非乐国的公主?”任沿行抬头问了句。 “是呀,听说那非乐国的公主,生得可漂亮了……”小月歪头想了想,说道。 “嗯……”任沿行低低地应了声,往窗外看了一眼。 “对了,无止托人送的琴到了。”小月说完,任沿行才注意到房间里放着一把漂亮的蓝色古琴。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伸手在琴弦上抚了抚。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多久没碰过琴了。 他指尖轻挑,一段悠扬的琴声在房间里回荡起来。 指尖上的刺痛迫使他停了下来。 “陛下,别弹了!”小月上前捂住他的手指,“您手指还未好,今日早点休息吧?” 他低头再次扫了自己手指一眼:“嗯。” 小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给他拈了拈被子。 夜晚里有些凉,房间里黑漆漆的。 任沿行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才勉强暖和了些。 他现在这副身子,越来越差了。 不仅失去了灵力,就连旧疾也一并复发,现在连一点寒冷也抵御不了。 他手脚冰凉,凉意顺着脚爬上他的身子,肚子里传来一阵绞痛,让他不由蜷缩了起来。 他昏昏沉沉地阖上眼,门外突然响起开门声,接着冷风一贯而入,将他猛地惊醒。 他抬头往门外看去。 无止走了进来,他瞥见了抬头的任沿行:“还没睡?” “嗯……” 无止关上门走了进来,他轻轻掀开帘子,任沿行只觉得眼前亮堂堂的。 “你看这是什么?”无止从背后拿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来。 这是一盏极其漂亮的灯,用纸糊成了一只兔子的形状,两只耳朵竖了起来,看起来俏皮可爱,它周身发着温暖的光亮,照得任沿行身子暖和了些。 “兔儿灯……?”任沿行打起精神来。 任沿行喜欢灯会,是因为小时候母亲总爱带他去看灯会,那时候母亲总是会给他买一盏兔儿灯,他拿在手里,总觉得手里热乎乎的。 “喜欢吗?”无止见他有了精神,不经意地问道。 “灯会不是结束了吗?你从哪搞来的?”任沿行端详着兔儿灯。 “我让人做的。”见他一直盯着兔儿灯,无止将灯递到了他手上,目光一愣,“你手怎么这么凉?” 他下意识抽回了手:“没什么。” 无止看了他会儿,将兔儿灯挂在了床头,随后他伸手揽住了任沿行的腰,将人抱进了怀里:“暖和了吗?” 任沿行垂着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无止那样对自己,对宁清,对顾茗…… 他怎么可能不恨。 但若要让他真恨这个人,他又恨不起来。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对方已经伤地你体无完肤,可是你还是依恋,去贪恋。 无止抱了任沿行会儿,随后倒在了床上,他伸手拿过任沿行的手捂着:“还冷吗?” “不冷了……”任沿行觉得有些困。 无止看着怀中的人,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堪堪遮住了肩膀:“睡吧?” 他低低地应了声。 头顶上的兔儿灯照在他身上,暖暖和和的。 “那个非乐国公主只是来玩玩,过几天我就派人送她走。” 无止伸手抚了抚他的发,顺势吻了吻, “对不起。” 他抬了抬眼,没听清:“嗯?” “没什么,快睡吧?” “嗯。” * 清晨出了太阳,暖阳透过纸窗照射进来,落在了床角。 无止缓缓睁开眼来,低头看了一眼怀里人。 任沿行靠着他的胸膛,似乎睡地十分香甜。 无止起身来,看着他露在外面的手,伸手拿起放进被子里。 突然无止手一顿。 这手怎么……这么冰凉? 他低头看向任沿行,下意识唤了声:“起床了?” 唤完后他才发现,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唤任沿行,想叫他,也只是一句生硬的起床了。 房间里出奇地安静,没有人回应他。 他有些着急,伸手将人抱了起来,怀里的人轻地可怕,就像没有重量一样,双手无力地垂在身旁。 那双手纤细柔弱,水蓝色的镯子贴在手腕上,突然暗了暗。 无止突然有些害怕,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抱紧了怀里的人,着急地唤他:“阿沿……?” “起床了……” 微阳从窗户斜射进来,有的只是落在屋角的一块暖阳。 没有人回应他。 任沿行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任凭阳光洒在他身上。 不管无止再怎么唤他,他都不会再回答了。 无止喉头突然哽咽。 那个一直和他争锋相对的人,那个一直在他身旁的人,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心突然发狠地疼。 他看着怀里的人,任沿行竟然比以前瘦了很多,一件薄衣着在身上,显得他整个人更加单薄。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任沿行,这一刻他才发现,他真的瘦了。 “阿沿……” “对不起……” 无止沙哑着声音,抱紧了怀中人,贴着他的耳廓,一声一声地重复着对不起。 “我带你去看灯会,给你买兔儿灯,不让你弹琴了……我也会放了顾茗和宁清,你别睡了好不好……” “对不起……” 可惜那个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 三月后, 茯州城内开着鲜艳的玫瑰,与外面的冬日隔绝开来。 绿色的花枝突然乱颤起来,似乎是感应到了人的来到,缩进了黑暗里。 那人身着黑衣,他走进大殿,裹挟的花枝突然缩了回去,露出被裹挟的人来。 宁清费力地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无止的脸。 那双原本勾人心弦的桃花眼此时显得黯淡无光,他此时看着十分憔悴:“你走吧。” 宁清跃到了他面前:“站住。” “你还有什么事?”无止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我师尊呢?” 提及这个,无止突然没了话。 宁清上前几步揪住他的衣襟:“你告诉我!” 抬起头来,宁清突然愣住了。 一滴眼泪从无止的眼尾滑了下来,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宁清的手上。 宁清的手松了松。 在他的记忆里,无止这个人从来都是放荡不羁,目中无人,即使在八大门派讨伐他时,他也只是视而不见。 宁清一度不愿相信这是眼泪,他突然感到揪心,上前猛的捏紧无止衣襟:“你告诉我!!” 良久,宁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愣了会儿,瞳孔骤然放大。 “无止,你不是人……” “无止,你这个畜生!!” 宁清猛地按倒无止,拔剑横在无止脖间:“如果没有他,你还能站在这里?” 无止倒在地上,没有丝毫反抗。 “深渊之池三天三夜,你以为是谁带你出来的?” “八大门派当年讨伐你,你以为仅凭你一己之力,真的能够抵挡?” 宁清突然哽咽。 “你以为……你是怎么复活的?” “是他当年在你死后,不顾各大门派的反对将你的残魂收集起来……” “是他在焰火山抽了火雀的毛,在无歧狱挖了天狗的心,又灌入南北海的无尽海水,好不容易制造出一个可以复活死者的小球……” 说到这里,宁清的眼眶已经被泪水打湿。 “你该死……” “你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宁清吼地撕心裂肺,“你该死!!” 天地突然震动起来,湛蓝的天空突然碎了一角下来,落下蓝色的碎片。 这个世界在坍塌。 无止只觉脑袋一疼,昏了过去。 耳边似乎有个声音不停在说着什么,他想去听清,可又听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鞠躬~感谢在2020-11-15 20:32:01~2020-11-16 19:1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倾染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三十五只妖王 视线陷入混沌的黑暗。 无止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一缕尘烟,随风飘浮。 一瞬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胸口传来阵阵刺痛。 好疼。 胸口剧烈的疼痛迫使他醒来。 他睁开眼来,神情还有些恍惚。 映入眼帘的是破烂的屋顶,还扬下几丝灰尘。 屋顶破了一个洞,蜘蛛网垂在半空中,兴许是感受到无止的目光,蜘蛛转过头来看了无止一眼。 无止:…… 这是哪? 他还未从刚才的悲伤中缓过神来,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正想下床,突然瞥见自己破了个洞的鞋子。 大指姆从破洞里蹿出来,看起来已经蹿出来许久了,露出来的部分被冻地通红。 无止总算回过神来,他四处环顾,正好和几只老鼠对上了目光。 这什么地方! 他直接从床上跳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破寺庙里。 他刚才睡的地方,哪里是床,是一堆杂七杂八的稻草。 “宿主。”归魂球突然出现在他旁边。 “因为上一个世界的崩塌,您来到了新的世界。” 无止抬了抬眸,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关心这些。 “咕——” 肚子的叫声让无止回过神来,他伸手摸了摸肚子,居然摸到了有史以来最平扁的肚子。 他饿了。 腹里的绞痛容不得他思考,他不禁皱了皱眉,这副身子……是有多久没吃饭了? 他有想过就这么饿死算了,反正这世间已经不值得留恋,可是这副身子驱使着他,强大的意念告诉他,他得活着。 他想了会儿,最终抬腿走了出去。 外面是茂密的森林,大片的绿色闯入他视线,几只蝴蝶扑扇着翅膀从他头顶飞过。 几只野兔在草丛里蹿来蹿去,似乎在做什么有趣的游戏。 看见这几只野兔,无止快步追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抓住了两只。 看着手里的两只野兔,无止低了低眸。 他寻思了会儿,提着野兔便往回走,还不忘捡几根树枝,拿回去烧火用。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今天给小爷打断他的腿!”一道尖锐的男声从无止身后传来。 无止转过身去,正好看见一道蓝色的身影急急忙忙地往树林里跑来。 来人十分慌张,似乎是有人在追着他,无止还未看清对方的脸,就看见一个壮汉将他按在了地上。 “少爷,抓到了!” “这小子还敢跑!” “哼……”一个身着金色华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给我打断他的腿!看他以后还跑不跑!” 被按住的人咬了咬牙:“你有本事就真的打断我的腿。” “你还真当我不敢哪?”金衣男人冷笑一声,“你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子,有什么好逞能的?你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侍奉本公子,侍奉本公子可是你的福分!” 蓝衣男人悠悠回道:“侍奉也得侍奉长得好看的吧?” 无止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谁?”金衣男人气地直咬牙,转过头去,正好看见树下站着的无止,“你是哪来的乞丐?” “是皇帝老子派来的。”无止忍不住调侃了一句,下一秒跃在了金衣男人面前,“确实长得不怎么好看哪……” 金衣男人气地直跺脚:“给我打死他们两个!死一块算了!!” 闻言旁边几个壮汉上前想抓住无止,却不想无止已经跃在了他们身后,一脚踹倒了其中一个壮汉:“到底是谁打死谁啊?” 突然“噗嗤”一阵笑声从无止身后传来。 原来是那蓝衣男人站了起来,他一袭蓝衣,面上带着不经意的笑,漂亮的眼睛弯了弯:“真是白长一身肉了。” 无止有一瞬间的愣住,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这令张他魂牵梦绕的脸…… 任沿行…… 在经历后悔,失望,绝望后,这种再见故人的激动在无止心中燃起。 似乎这个时候什么也不重要了。 只要看见他,看见他还安然无事,无止心中便涌现出股前所未有的欣喜。 这就是他的任沿行……他的阿沿…… 金衣见自己的手下被无止踹在地上,也有些害怕,他扯了扯嘴角:“你等着!” 随后他快速扶起地上的壮汉,一溜烟地跑了。 无止回过神来,看向身后的人。 任沿行面色有些不太好,他眉头微皱,刚想说什么,一个踉跄就往地上倒去。 好在无止手疾眼快接住了他,在端详了他一会儿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人打横抱起,带回寺庙。 * 寺庙里的老鼠感受到人的气息,都躲进了角落里。 无止将任沿行放在草堆上,想起刚才金衣男人说的话,什么侍奉…… 他心一紧,生怕自己的人被别人碰了,便想着检查一番,伸手就去解开任沿行的衣带。 谁知任沿行翻了个身,因为蹭着扎人的稻草,从鼻里轻哼了一声。 无止一愣,抬头看向他。 他阖着眼,睫毛随着呼吸轻颤,每一下都牵动着无止的心。 即使两人同枕同榻了那么久,无止都没有好好地看过任沿行。 真好看…… 一想到自己以前对任沿行做的那些事,无止脸居然不自觉地红了。 这是……他的? 任沿行突然睁开了双眼,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泛着些红,竟增添了别样的风韵。 无止有些愣,只觉腹中那团火烧地更烈。 接着他便觉手上一疼,原是任沿行抓住了他的手腕:“干什么?” 无止刚想解释,突然觉得嘴巴有点咸。 接着,他对上了任沿行有些惊讶的眼眸: “你哭什么?” 无止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竟然抹到了一把眼泪。 无止:……?? “恭喜你,本世界的设定是盖世武功独孤求败——哭包版。” “您的设定是爱哭,恐惧与人相处,武功盖世……” “目前设定已生效。” 无止内心:滚!! * 任沿行睁开眼来,就看见一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上。 这个男人的手还握着自己的腰,似乎要欲行不轨。 幸好他以前学了些武功,反手就抓住了此人的手。 在抓住这人手的时候,他便感觉到这人内力深厚,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正当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的时候,眼前的人突然落下了几滴晶莹的眼泪。 对方表情十分委屈,泪水挂在脸上,很显然是被他吓住了。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无止哽咽道,看起来委屈极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任沿行抓了他的手,弄疼他了。 闻言任沿行松开了他,语气温和下来:“我以为你是坏人,没吓着你吧?” 听了这话,无止愣了半秒。 任沿行不记得他了? 他有些震惊地看着任沿行,而这副样子在任沿行眼里却变成了一个眼睛含泪,目光震惊的……怪人。 “怎么了?”任沿行端详着他。 无止落寞地下床来,突然瞥见自己刚才捉的两只兔子,这才反正过来自己肚子还饿着。 他看了任沿行一眼:“饿吗?” 任沿行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寺庙里便弥漫着烤肉的香味。 无止将烤好的兔子递给任沿行,在烤兔肉的时候他想了想,不管怎么说,任沿行活着就是好事,有什么事比阴阳相隔更令人难过的。 两人沉默着,任沿行接过兔肉,简单地道了谢。 “今日在树林谢谢你出手相助,对了,你叫什么?” “无止。” 任沿行多看了他几眼:“我姓任,名沿行。” 他还想说什么,余光突然瞥见了刚才自己盖的那块破布。 他在自己衣兜里摸了一阵,摸出一袋钱来:“你这被子破地厉害,现在天色还早,我这还有些钱,去买新的吧?” 无止盯了这钱一会儿:“你留着用吧。” “我也没地方可用,你拿着吧?”任沿行将钱递给他,“我无处可去,可能要在这待一阵子了。” 听了这话,无止才接过钱,在这里待一阵子…… 他勾起抹笑,那就别走了吧。 他拿着钱就往外面去,凭着感觉就急匆匆地往集市走。 集市人山人海,天还未暗下来,路旁卖的什么看得一清二楚。 无止目光锁定了旁边的布匹店,迈开腿就想往里面走,结果发现自己怎么也迈不开腿。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腿竟然在不停地发抖。 他猛地想起之前归魂球说的,他现在这个人物的设定,爱哭,恐惧与人交流…… 恐惧与人交流?! 他抬头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人群。 自己眼睛竟然有些发黑,腿抖地更厉害了。 他有些招架不住,顺手扶住旁边的柱子。 旁边的扒手眼尖,瞥见了无止这个动弹不得的钱袋子,几步上前就抢走了他的钱袋子,拔腿就跑。 无止心头一凉,想上前追,奈何腿软地不听使唤。 扒手的身影越来越远,无止看了眼四周的行人,腿更软了。 突然黑夜中闪出一道蓝色身影,直接将扒手摁在了地上。 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无止只觉脑袋更晕了。 他感觉地面有些摇晃,差点就要往地面上倒去,突然一双手扶住了他。 抬眸看去,任沿行的脸闯入眼里。 看见他,无止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刚想开口,几滴眼泪从眼角滑进了嘴里。 无止:?? * 任沿行在寺庙等了无止许久,都不见人影。 眼看天快黑了,他心里有些担心。 想了会儿,他便出去找无止。 还未走到集市,他便看见了扶着柱子休息的无止,他刚想上前询问,突然一个扒手飞快地俯冲过来,用难以置信的速度抢走了无止腰间的钱袋子! 扒手挑衅地对着无止一笑,转身就往外飞去。 而这边无止想上前追,却使不上力气,似乎是身体出了问题。 任沿行好歹以前也是学过功夫的,他跃过去拦住扒手,几个回合就将对方摁在了地上。 他“嗖”地一声抽出钱袋子,为了以示惩罚,还用钱袋子重重地打了扒手头一下:“以后别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任沿行收好钱袋,转过身去便看见无止摇摇欲坠,眼看就快摔在地上。 他伸手扶住无止,却不料几滴泪水滴在了他手上,抬头一看,眼前的人哭成泪人,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泪水,似乎被谁欺负了般。 在对上任沿行目光后,对方还吸了吸鼻子,发出几声奇怪的声音。 任沿行:…… 无止:靠,怎么又丢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个是重生式快穿, 攻还是那个攻,受还是那个受,只是世界设定不同哟~感谢收看哟~谢谢各位支持我的小可爱~ 第36章 三十六只妖王 任沿行伸手给无止抹了抹眼泪,扛起人就往回走。 突然被扛起的无止:……?? 可是腿软的他根本反抗不了,只能任凭任沿行扛着他走。 再加上他眼角挂着的泪,看起来还真像个柔弱少男,连路旁的人都不由多看几眼。 一个不懂事的小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们:“娘,他们在干什么?” 旁边的妇人拉了拉小孩:“嘘,别看。” 无止只是抬手捂住了眼睛,心中无限苦楚。 * 回到寺庙,天已经黑地差不多了。 看着地上破破烂烂的被子,无止竟然有些羞愧。 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这副身子,动不动就害羞,很难抑制情绪。 难道这也是这副身子的设定? 任沿行俯下身来理理破烂的被子:“这里恐怕睡不下两个人,我去角落里凑合一晚。” 无止内心的歉意更加浓烈,他低声道:“我们可以一起挤一晚。” 任沿行看向他。 被这么一看,他竟然有些心虚,忙补充了一句:“反正都是男人。” 任沿行倒也没拒绝,他简单地应了声。 终于熬到了深夜,无止这才爬上稻草堆。 任沿行背对着他睡着,熄灭了火堆,寺庙里光线十分昏暗,但足以让无止看清对方的轮廓。 无止想了会儿,从背后抱住了任沿行:“好冷。” 任沿行有些措不及防,他刚想推开这双手,就对上了一双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写满了“可怜”二字,偏偏还在任沿行看过去的时候,眼波微动:“我好冷……” 这声音还有些发颤,看来是真的冷了。 任沿行心一软,推开的动作变为了拉被子,还贴心地将破烂的被子往无止这边拉了拉:“还冷吗?” 无止看了任沿行的手一眼,原来……任沿行吃这套? 于是他变本加厉地抱着任沿行:“这被子根本御不了寒……” 这话言外之意,不就是让任沿行抱着他睡吗? 任沿行端详了他一会儿,突然有些感慨地开口道: “这是我的不对,我今天占用了你的床铺,才会让你受凉。” “明日,我就走。” 无止抬眸看了他一眼,这……好像不对啊? 眼看任沿行就要背过身去,无止飞快地伸手紧紧地抱住他:“你别走,其实我每天都这么冷,今日你在这里,我才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这话十分诚恳,再对上对方那真诚的眼神。 任沿行:“……” 端详了他许久,任沿行竟然越看越喜欢,心中莫名滋生了好感,于是他伸出手抱住了无止:“还冷吗?” 无止忙点头:“不冷了!” 虽然他们俩同床共枕过,但是无止还是不得不承认,被抱着睡的感觉……太舒服了。 想到这里,他伸手拉了拉被子,脸埋进任沿行怀里。 任沿行看着怀里寻找依靠的“小可怜”,缓缓地闭上了眼。 于是画风一转,一个衣着破烂的男人在暖暖和和的怀抱里睡着,被身旁那人抱在怀里。 旁边任沿行已经睡着了,他微阖着眼,呼吸均匀地喷洒在无止的头顶。 几缕阳光洒在了二人身上,虽然旁边的摆设破破烂烂,却丝毫不影响房间里那几丝温暖。 无止缓缓抬起头,目光在任沿行身上游离了会儿,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然后他伸手揽住对方的腰,将人直接抱进怀里,贴着耳廓低声道:“这才对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呀~ 第37章 三十七只妖王 暖阳透过破烂的窗户洒了进来。 无止缓缓睁开眼来,发现身旁已经没了人。 一时间睡意全无,无止猛地坐了起来,四处环顾,都没有看见任沿行的人影。 他想起昨天晚上任沿行说的话,心里一惊,这人……不会真走了吧? 想到这里,他立马下床往外去,刚走出寺庙就撞见了往里来的任沿行。 任沿行左手拿着一床被子,这床被子一看便是新买的,上面的花纹清晰可见,还有些亮眼。 他右手拿着一双黑色的鞋,和那床被子一样新地发光:“你醒了?” 无止看向他:“你去哪了?” 任沿行将鞋和被子放下:“我去集市买了些东西,我看你的鞋和被子破破烂烂,就想着给你新买一些。” 提及这个,无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 破破烂烂的鞋,还露了个大指姆出来。 无止有些恼羞,这副样子,纵使他人长得再好看,也撑不起那双破鞋。 “就当作昨晚你收留我的谢礼了。”任沿行说道。 “你要去哪?”无止意识到了这句话里的意味。 “我也不知道,但也不能待在这。”任沿行继续道,“这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这里就是你的容身之处。”无止脱口而出。 任沿行一怔,抬头看他。 无止的侧脸映上微阳,有一瞬间,眼前这个人好像真的可以给他依靠。 这个凭空出现的人,从一见面开始便一直护着自己,他知道自己不该那么轻易地去信任他人,可是…… 他就是想相信。 这个人对他来说,竟然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我是说,我可以收留你。”无止见他这么惊讶,改口道。 “还是算了吧,我不想给你惹麻烦。”任沿行垂下眼眸。 “如果你是怕那些人再找上门来,那我们就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嗯。” …… 任沿行看着眼前破烂又荒凉的茅草屋,和旁边看热闹的孩童,再次确定了一番:“你说的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是这?” “对啊。”无止应声道。 经过系统的介绍,无止在这个世界是一个哭包乞丐,不对,是一个爱哭的独孤求败。 爱哭的独孤求败出生于一个小村庄,父母在他十几岁的时候便去世了,留了一间茅草屋给他。 独孤求败不拘小节,住的地方常年不打理,所以生了遍地茅草。 后来他仗剑走天涯,要出去闯荡,这间茅草屋便被遗忘在这里。 如今没地可去,无止凭着记忆又回到了这里。 任沿行看了会儿,俯身扯了扯地上的杂草:“你有锄头吗?” 无止摇头:“没有。” 独孤求败不需要。 任沿行:…… “我们有!我们有!”几个小孩推推搡搡地来到了他们面前,其中一个小孩递上锄头,“大哥哥,你真好看……” 任沿行摸了摸小孩的头:“谢谢,你是哪家的孩子?” “我是村南王大娘家的,你可以来找我玩,我家有好多玉米!”小孩闪着大大的眼睛回道。 “娟儿,回来了!”一个妇人在门口喊了声,瞅见无止俩个陌生面孔,她颇为好奇地走了过来,“你们是……” 妇人的目光在无止身上游走了会儿,突然一拍脑袋:“你……你是小止?你……你怎么回来了?” 此话一出,旁边不少村民都围了过来: “小止?” “是那个……老无家的儿子?” 人群叽叽喳喳,还是一个老者走了出来,他柱着拐杖,人群让开一条路来:“村长。” “是老无的儿子?”老者仔仔细细打量了无止一番。 最后老者的目光落在了任沿行身上,这个年轻人穿了一身蓝衣,却遮不住他身上出尘的气质。 许久,老者才开口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妻室。” 任沿行:?? 村民:?? 老者:?? 第38章 三十八只妖王 有几个姑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任沿行刚想说什么,便觉得手上一紧,原来是无止捉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到了一边。 “你干什么?” 任沿行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说成是别人的妻子。 虽然时下男风盛行,可是也没开放到这种地步。 “你先别急,听我解释。”当对上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睛的时候,他又说不上话来了。 “你想想,外面的人还在抓你,你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怕被人怀疑?” “这样,你先假扮成我的妻子,到时候若找到村子里来,也好混过去,他们也不会怀疑你。” 任沿行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你怎么不说我是你哥哥或者弟弟?” “我从小在这长大,这里的村民最了解我不了,我有没有哥哥他们都知道,只能委屈你扮一下我妻子了。”无止委屈道,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快哭出来了。 “行吧。” 似乎是害怕无止哭出来,任沿行应下了声。 “小止啊,你刚回来,有什么打算吗?”还是村长明事理,首先发了话。 “先修一修这屋子吧。”无止回道。 “止啊,你这屋子破地不能住了,若说你一个人住还好,如今有了媳妇儿啊,可不能再住这么破的房子了。”一个妇人关怀道。 “……”任沿行欲言又止。 这个妇人无止认得,是以前他小时候的邻居,姓王,他的父母和这位妇人曾经是好朋友,两家人总是互相帮衬。 “这样吧,婶儿前些日子卖东西赚了点钱,先借你买间屋子,日后再还给婶儿。”话语之间,妇人已经将钱袋子放在了无止手心。 “大娘,这怎么好意思。”任沿行抢先一步,将钱推了回去。 王娘打量了任沿行一会儿:“止真是好福气啊,瞧瞧这脸,生得真是俊俏,公子,怎么称呼呀?” 还未等任沿行开口,无止一把揽过了他的腰,将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王娘,以后唤他阿沿便是。” “好名字……”王娘喃喃道,将钱往任沿行手里一塞,“跟婶儿客气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收着!” 任沿行只好收下钱:“谢谢王娘了。” 其余村民似乎受到了无止的鼓舞,都拿出自己的小钱来:“小止,拿着!” “还有我的一份!” “记得修大一点的房子!” 看见这一幕,无止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曾经的修真界,弱肉强食,人们从来都是为了自我。 交易从来都是为了利益。 而眼前这种淳朴的感情,是那个时代最珍贵的东西。 时过中午,太阳已经挂上了树梢,无止数着钱,算了算,差不多能买一间大一点的房子了。 他余光一瞥,瞥见任沿行正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 “在写什么?” “在记账。”任沿行在白纸上写着,无止看了一眼,王娘:五两银子,张大爷…… “以后我和你一起还。”任沿行补充了一句。 “也不必。”无止回道。 “这怎么行?”任沿行抬起眼眸。 春风轻轻拂过,他身上那股梨花香若有若无地飘进了无止鼻里,无止看着他,没再多言。 其实无止想说,你我之间不必分这么清楚,我的就是你的…… “止哥儿!”门口响起一道声音,无止抬头望去,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止哥儿,你可算回来了!”少年急急忙忙地奔了过来,“你说过,以后当了大英雄,要教我剑法的!” 无止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脑海里搜索着这个人。 这个少年叫虎子,是无止以前的玩伴,比无止小了几岁,总爱跟在无止屁股后面跑。 当年无止背井离乡,出去闯荡,虎子也是哭得眼泪汪汪。 “虎子?”无止下意识唤道。 “是我!”虎子笑得眉眼弯弯,凑近他低声问道,“止哥儿,我听他们说,你娶了个媳妇儿回来?” 任沿行耳力极好,这些话自然传到了他耳里,他手顿了顿,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在哪?”虎子笑嘻嘻地问道。 无止走到桌前,伸手将任沿行直接揽进怀里:“叫嫂子。” 这般玩笑话,只有虎子这个老实少年才认真地打量着对方。 这个年轻人生得十分漂亮,微翘的眼尾似乎勾到了人的心尖上,他皮肤白地像雪,但轮廓却透露着男人的锋芒。 虎子打量着他,这才发现自己失了神,面上一红:“嫂子,真好看……” 听了这话,任沿行耳根一红,什么嫂不嫂子的! 可是他竟然一点也不讨厌…… 无止抱着他的腰:“虎子,你来这有什么事?” “我听说你要盖新房子了,我现在也长大了,有力气帮你们盖房子啦!”虎子拍拍胸脯道。 瞧见虎子这样子,无止忍不住笑了声:“你还是回去好好歇歇,这盖房子,我自己来。” 虎子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你看不起我?” “我哪敢呀。”无止回道,“天色也不早了,快回去吧?” 虎子应了声,再次多看了任沿行几眼,突然瞥见了桌子上的纸:“这是什么?” 他拿起纸左看右看:“嫂子,你识字?” 任沿行被他俩带偏了节奏:“嗯。” 虎子像发现了宝藏一样跳了过来,闪着大大的眼睛:“我……我不识字,嫂子……可不可以教教我?” 瞧见虎子这样子,任沿行都忍不住被他逗笑了:“可以啊。”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虎子,这村里的孩子都不识字吗?” 虎子点点头:“是啊,我们村子比较偏僻,没有教书先生,前些年有一个,因为城里待遇好,便跑去城里教书了。” 任沿行若有所思:“那你帮我统计一下,这村子里还有多少孩子到了上学的年纪没有先生教的,明天告诉我。” “没问题!”虎子笑地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无止自然瞧出了任沿行的心思:“你想教这些孩子?” “反正要在这里待一阵子。”任沿行回道,“这村子里的孩子没人教,也不是个办法。” “我可以教他们,当做还一些人情,顺便可以赚一些钱还债。” 虎子瞅了他们俩一会儿:“那我先回去啦!” 随后两人忙活了一阵子,天已经黑了。 房子还未盖好,两人只能在茅草屋凑合住一晚上。 茅草屋里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床。 任沿行看了会儿,俯下身打理着床铺:“今晚凑合着睡一晚吧。”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在床铺上轻轻抚过,似乎抚上了无止的心尖。 无止一时没忍住,他从身后抱住任沿行:“今晚好冷……” 任沿行转过头去,便看见了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贴着自己的后背,似乎在汲取那点可怜的温暖。 于是任沿行伸手拍了拍他的头:“今夜一起挤一挤?” 无止应了声,高兴地摇了摇自己的狼尾巴:“嗯!” 他比任沿行还要快,几步便上床躺好。 任沿行伸手拉了不太亮的灯,也便准备上床来。 任沿行刚上床来,无止便扑进他怀里,瑟瑟发抖:“好……好冷……” 怀里少年瑟瑟发抖,快要起雾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盯着他,说话也哆嗦:“一……一到晚上……我就怕冷……” 一时间任沿行觉得怀里少年分外惹人爱,活像个颤抖的肉团子,让人忍不住去爱护。 他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抱住了无止:“这下暖和了吧?” 无止点点头,抬起头来,刚好瞥见了任沿行白皙的脖颈。 淡淡的梨花香从脖颈散发出来,无止下意识凑近了任沿行。 然后伸出舌头在那脖子上舔了舔。 任沿行浑身一颤,后退了几分:“你……你干什么?” 他一低头,便看见无止可怜巴巴地缩在自己面前,眼睛里含着泪,活像只被人欺负了的小狗: “有……有脏东西……” 任沿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激动的反应可能吓着了这个“小可怜”。 他回过神来,再次伸出手抱住了无止,在他身上轻拍:“好了,快睡吧?” 无止低低地应了声。 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里,竟然让人感觉十分温暖。 无止觉得自己睡得十分舒服,以前和任沿行一起睡的时候,他总是离自己远远的,就算在自己怀里,也感觉距离很远。 可现在不是。 * 早上任沿行刚睁开眼来,便看见了一个忙活的身影。 无止站在外面,十分认真地搭起了房子,一同搭的,还有昨天的虎子。 他起身来收拾了番,刚走出门,虎子便抱着木头奔了过来:“嫂子,嫂子,我打听到了,我们村子里,一共有三十多个孩子没上过学。” 任沿行有些惊讶:“这么多?” 虎子点点头:“对,因为实在找不到教书先生,而且这里离城里也很远。” “那你告诉他们,明日便可以过来了。”任沿行想了会儿,“我教他们。” 虎子眼睛一亮:“我也可以过来吗?” “嗯。”任沿行应了声。 无止竖着尖尖的耳朵,将对话全部听了进去,心里已经默默地打起了算盘。 他也要去找些事做,赚些钱,可不能让任沿行累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逐渐被小可怜拐骗…… 第39章 三十九只妖王 时过晌午,在几人合力之下,房子总算盖好了。 虎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看渐暗的天:“这天快黑了,止哥儿,你们有柴火吗?没有的话我给你们送点来。” 任沿行在旁边拿起斧头:“这山上有柴吗?” “有是有,就是这会儿天太暗了,怕是有些危险。”虎子看了他一眼。 他用手掂了掂斧头的重量:“不危险,虎子,今天也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 虎子硬是要给他们送柴火,在任沿行的几番拒绝后,虎子也不好再多说,只好回去了。 “你要去山上砍柴?”无止问他。 “嗯。” “我和你一起去。”无止伸手背起背篓,“这样会安全很多。” 任沿行没有拒绝他。 因为天色有些暗,山上的路都有些不太看得清。 任沿行走在路上,瞥见一棵树,便拿起斧头砍起来。 他觉得他们已经欠村民太多了,若是还让虎子送柴火过来,那更是麻烦别人了。 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尽量就不麻烦别人。 他正砍着,一双手按住了他的手:“我来。” 是无止,他拿过了任沿行手中的斧头:“这种事,我来。” 任沿行默默收回了手,四处环视起来。 旁边的树林里闪着若有若无的光点,在暗绿色的树缝里特别漂亮。 他盯着这些光点,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 他虽然是罪臣之子,可以前也是过得锦衣玉食,也是父母疼爱的小公子。 他阿爹阿娘总是不让他出府,告诉他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总是让他留在府里,所以他很少外出。 对于这些漂亮的光点,他从来都没见过。 旁边无止正在卖力地砍柴,似乎是瞥见了任沿行的小动作,随口道:“那是萤火虫。” “萤火虫?” “对。”无止将柴放进背篓里,“你没见过?” “没见过。” 无止手一顿,抬头看着任沿行。 “我们过去看看吧?”过了许久,无止开口道。 没等任沿行反应,无止牵着他的手便往树林里走。 他一顿,也没收回手。 因为无止的手心很暖和。 两人一浅一深地走着,茂密的枝叶被拨开,眼前一片光明。 天上飞着一片萤火虫,它们翩翩起舞,在夜空中滑下金色的光影。 顺着夜色的弧度,落在半空中。 萤火虫在空中飞了会儿,围着他们转起圈来,金色的光点点缀了四周。 任沿行笑得眉眼弯弯,伸手去碰了碰一只萤火虫:“真美。” 无止见他这么开心,问道:“你喜欢?我捉一只给你。” “不用了。”他收回了手,“就让它们在空中翱翔吧。” 他看着萤火虫,似乎眼里有光。 无止看了他会儿,转身拎起斧头,突然瞥见了草丛中一双发红的眼睛。 这双眼睛正饥渴地看着他们,对上无止的眼睛,他发出了贪婪的吼叫。 任沿行转过头来:“有棕熊?” “嗯。”无止后退几步,紧紧地盯着眼前那只棕熊,一只棕熊而已,想对付并不难。 转头一看,他便看见任沿行拿出了背篓里的斧头,正对着棕熊的方向。 那手有些紧张地握着斧头,显然是害怕了。 在这种情况下,无止当然是挺身而出保护任沿行,然后得一个英雄救美的美名。 可若真的是这样,任沿行知道了他的厉害之后,便会识破他的真面目,然后他晚上就不能和任沿行一起睡了…… 说不定还不能再骗任沿行当自己的媳妇儿了。 这简直太可怕了。 这后果想想就害怕,无止果断跃在了任沿行身后,紧紧攥紧任沿行的衣袖:“他……他过来了。” “我……我怕棕熊。” 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可怜”,任沿行下意识握紧了手中斧头。 他心中的责任感更加强烈,他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自己身后的无止。 那只棕熊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见面前二人,口水都从嘴巴里滴在地上。 这是一只饥饿的棕熊,而通常情况下,饥饿的棕熊更加疯狂。 看了二人一会儿,棕熊直接扑了过来。 任沿行心里一横,直接握紧手中斧头向棕熊横去。 可是一起把斧头怎么敌得过凶猛的棕熊,任沿行自然知道这是徒劳的,可是现在关系的不单单是自己的命,还有无止的命。 这让他下定决心搏一搏。 斧头直接横过去,无止躲在任沿行身后,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棕熊。 在斧头擦过棕熊脸的那一刻,他指尖汇起灵力,直接注入斧头,迫使斧头调转了个头。 转瞬即逝间,斧头直接砍中了棕熊的心脏,深深地嵌入了进去。 鲜血溅在半空中,棕熊的惨叫划过夜空。 惨叫声落下,棕熊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无止(心虚):完了,有些用力过猛。 连任沿行握斧头的手都不由顿了顿,他有些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我有这么厉害? 为了转移任沿行的注意力,无止猛地从身后抱住他,夸赞道:“哥哥,刚才好厉害!” 任沿行:…… 任沿行果真被他带偏了话题:“谁是你哥哥?” 无止紧紧地抱着他:“你刚才身法好生厉害,我还没看清,那棕熊就倒下去了。” “没想到哥哥这么厉害……” 任沿行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 “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无止忙背起背篓,开口道。 任沿行再次怀疑地看了棕熊几眼:“嗯。” 两人一同往山下走,任沿行还有些怀疑自己,刚才那一下,他也是随便打过去的,也没想到威力会这么大? 难道……他真有这么厉害? 想着想着,他连走路竟然有些飘。 * 夜已过半,任沿行看着怀里熟睡的无止,还是有些怀疑。 突然“嘎吱”一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破旧的床终是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 任沿行收回思绪,这床,得换了。 * 昨夜下了些小雨,今天的天空有些雾蒙蒙的。 还在睡梦中,门口的声音便穿破大门传了进来:“止哥儿!止哥儿!” 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了,无止有些困地揉了揉眼,走出门去。 虎子正站在门口:“止哥儿,昨儿不是说了眼去换床铺吗?老李家可挤了,不快点去可是要等好久呢!” 无止的哈欠被这句话中断,昨日他们一起盖房子,累的时候闲聊了几句,虎子瞥见他们的床铺太过于破旧,就鼓舞他们去做床铺。 其实无止有些犹豫。 若是买好了床铺,他和任沿行不是不能一起睡了? 于是无止回道:“我们的床……勉强还可以睡。” 虎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昨天嫂子不是说要去做床铺的?” 趁任沿行还睡着,无止忙捂住了虎子的嘴:“嘘……你小声点。” 谁知道任沿行早就站已了他身后:“我都听见了。” 无止松开了虎子的嘴。 看着止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任沿行倒是发了话:“我和你去看吧。” 无止一定是害怕和陌生人交流,害怕去人多的地方了,既然这样,就让他去吧。 任沿行贴心地想着。 不等无止开口,任沿行就已经和虎子往村口去了。 “等……等等!”无止思前想后,还是追了上来,“我和你们一起去。” 屋子里的那张床确实不能睡了,看任沿行这副架子是非去不可了,无止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去看看。 和任沿行一起睡,他有的是办法。 做床铺的老李住在村西,离这里并不远,无止他们到的时候,几只鸡正在路边互啄。 这里几户人家紧挨在一起,虎子指了指面前一间装点地还算漂亮的屋子:“就是那。” 几人走了进去,便瞥见一个老头坐在桌子前下棋。 老头鬓发有些苍白,他头也不抬:“来做床的?” “嗯。”任沿行应了声。 听见这个声音,老头抬起头来:“这位公子很是面生啊,你是……?” 他的余光瞥见了无止,后话题又转:“小止?” “回来这么久,总算想起我了!” 这位老先生便是村里有名的老李头,他不仅做床铺一把好手,连剑术也是一绝。 这是无止以前的师父。 独孤求败的剑法就是跟着他学的。 这位老李先生不是本村人,是后来搬到这个小村庄来的,村里关于他的流言很多,有人说他是隐居于此,淡泊名利,也有人说他早年在外面惹是生非,是为了躲避外面的破事才来到了这。 虽然看着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是能教出无止这个独孤求败,就不会差。 老李站起身来,打量了无止一圈:“让师父看看。” “倒像个男人了。” 这句话说得无止有些措不及防,难道他以前不像个男人? 老李滔滔不绝,他悄悄地凑近无止:“我听村里人说,你这次回来,还带了个媳妇儿?” 无止看了任沿行一眼,伸手拉住了对方的手:“就是他。” 任沿行有些尴尬,收回手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 随后他听见无止一本正紧道:“师父,这次我们来是做床的。” 老李摸着旁边放着的木头,带着打量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游走,话语间颇有些打趣的味道:“嗯……几张?” “一张。”无止斩钉截铁,连眼皮也不带眨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无止:一张,必须一张,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一张! 第40章 四十只妖王 这夫妻之间睡一张床是常理,可是若把这事拿到台面上来说,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果真,任沿行将手从无止掌心抽了回来。 旁边的虎子也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对于任沿行把手抽回去,无止倒是一点也不生气,他笑嘻嘻地坐在了老李面前:“师父,那这床多久做好啊?” “今晚之前。” * 跟老李商量好了床的大小,几人便往回走。 未走近院子,无止远远地便看见自家屋子前堆满了小孩。 这些小孩衣着朴素,还背着干干净净的布包,偷偷摸摸地从门口往里面瞅几眼。 这些孩子便是要来任沿行这里听学的孩子,他们看上去年纪不大,最大的似乎才七岁左右。 其中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眼尖,蹦蹦跳跳地跃了过来:“虎子哥!” “娟儿!”虎子将小女孩抱起来,半开玩笑地在空中举了举。 叫娟儿的小女孩是王娘家的孩子,也是那天借他们锄头的小姑娘。 小姑娘生得分外水灵,一双眼睛水灵地紧,看着你感觉心尖似乎有水抚过。 娟儿看着任沿行:“哥哥,是你教我们识字吗?” “嗯。”任沿行笑了笑。 “耶!”娟儿蹦蹦跳跳地扎进孩子堆,“就是这个哥哥教我们识字!” “真的?” 几个孩子大大的眼睛向任沿行看过来,这一双双眼睛里,都是不含任何杂质的纯净。 “谢谢哥哥!” 进了院子,任沿行便拿出随身携带的书本来,叫孩子们一排排坐好了。 这些孩子特别听话,任沿行讲习的时候他们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聚精会神地听着。 是对知识的渴望。 小村庄里道路崎岖,和外面的城镇相隔甚远,当初无止带着任沿行来这里,也是坐了许久的马车。 任沿行没坐过这么久的马车,马车一路颠簸,倒是把他好生折腾了番。 可能是当时真的无路可走,他才会跟着无止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这些孩子也是一样,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村子。 看着任沿行坐在桌前教孩子们识字,无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他喜欢这样的日子。 也喜欢这样的任沿行。 不管世界的设定如何变,他还是他的阿沿,还是那个会去帮助孩子,帮助他人的阿沿。 一点也没变。 不知道讲到了什么地方,娟儿突然看向任沿行:“哥哥,你是从外面来的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任沿行摸了摸娟儿的头。 “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我们村子里可没有这么好看的人……”娟儿说着,又补充道,“我听他们说,你是止哥儿从外面带回来的媳妇儿……” 任沿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接着他又听见娟儿问道:“哥哥,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我爹爹以前去过外面,带了好多好玩的东西回来,有一个叫……叫什么马的小玩具,我可喜欢了!” “我听说,外面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还有漂亮的楼,很是繁华……” 娟儿的眼里满是向往,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偏僻小村庄的孩子来说,这些都是奢望。 “娟儿,你还有爹爹给你带东西回来,不像我,我就没有……” 几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话语间满是对外面的憧憬和向往。 “好啦,都别吵了。”任沿行打断了他们,此时他的语气分外温和,“这几天,你们把这本书里的知识都学了,哥哥带你们出去玩好不好?” “真的?!”几个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他。 “真的。”他笑了笑。 “那哥哥,我们拉钩钩,一百年不许骗!”娟儿朝任沿行伸出了小拇指。 “好,我们拉钩。”任沿行伸出小拇指碰了碰娟儿的拇指。 院子里满是欢声笑语,无止靠在树上懒懒地睡着,嘴角的弧度控制不住地上扬。 孩子们走后,院子里只剩下二人了。 无止从树下跳了下来,他抖了抖身上的灰,朝任沿行走过来:“你准备带他们去哪?” “最近的一座城。”任沿行若有所思,“大概是樟州。” 无止看着他:“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是最怕去人多的地方吗?”任沿行抬眼看他。 无止趁机将他的手握在了自己手中:“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克服的?” “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去,我不放心。” 任沿行愣了愣。 无止的手掌心很暖,就像那天在山上一样,温暖地握着他的手。 任沿行只觉心跳地厉害。 眼前这个人似乎有着某种魔力,他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可以闯入自己的心房。 让自己忍不住去靠近。 “你?你保护我什么?”任沿行慌乱地抽回手,“你那天在山上怕熊的样子,还没我厉害呢。” 无止:……(我只是没表现出来。) 无止只是轻轻笑了声:“人都有怕的东西。” “你没看见那天我在那帮人手底下救你的时候,有多厉害?” 任沿行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那你怕的东西很多啊,你晚上也怕冷……” 映着桌上的烛光,任沿行的脸分外好看:“还喜欢哭。” 这话说得无止无处可藏,这倒是说对了,他可是个爱哭的独孤求败。 被任沿行这么一数落,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一无是处呢。 无止唇角一弯,他上前打横抱起任沿行:“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任沿行倒是也不怕他,抬起脸来与他对视:“我说你喜欢哭。” 无止唇角上扬,他熟练地抱着对方的腰,抬腿走进了屋里。 屋里的烛火微亮,无止不等任沿行反抗,直接将人摁在了床上,弄地床“嘎吱”一声。 他低头看着任沿行,只觉自己好久没有这么看过对方了。 是炽热的思念。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在他唇上撕咬了一口。 任沿行当然也不任人宰割,反咬住了无止的唇。 两人互相咬了半晌,无止突然觉得嘴上疼地厉害,低头一看,任沿行竟然远离了自己几分。 他颇有些得意地看着自己:“怎么,咬几口就不行了?” 无止舔舔唇,舌尖一股腥甜味。 再看去,几滴眼泪沿着脸滴落在床上。 无止恨不得想抽自己几巴掌:系统你给我出来!! 内心的咆哮刚刚结束,突然“嘎吱”一声从底下传来,无止还没反应过来,任沿行和他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几根木头还戳到了他的脸。 好在他反应快,在任沿行快摔在地上的时候,用手护住了对方的后脑勺。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床塌了。 他这才想起,他好像忘了去老李那里拿新的床。 无止:…… 下一秒,无止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抹到一把又一把的泪水。 他想说话,发现自己的喉头居然有些哽咽。 最丢脸的是,任沿行默默地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抹了抹眼泪。 任沿行:“别哭了,我开玩笑的。” 无止:“不……呜……不是的。” 任沿行:我知道,你别解释了。 不过这么一闹腾,倒是让任沿行收回了些理智。 自己刚才是怎么回事,居然和无止这么闹…… 真是疯了。 最后两人在地上收拾了会儿,才动身去老李那里拿新的床。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路旁的小花快乐地摇摆着,此时的无止一点话也不想说。 他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之前是突发现任沿行好他这口,所以故意装成那样博取任沿行的好感,可是现在看来,居然一点也不香了。 他觉得有点丧失自己男人的尊严。 耳边突然响起久违的声音:“亲爱的玩家,您好。” 无止:…… 归魂球话语顿了顿:“如果您想改变您的哭包体质,就必须得完成以下任务。” “什么任务?” “樟州大会,进入前五。” “樟州大会?干什么的?”无止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系统的奖励将会提前发放,从这个时候开始,你将不再具有哭包,害怕与人交往体质,但是如果任务失败……” “系统将会加倍收回奖励。” 无止:你刚才怎么不提前发放奖励?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现在已经在任沿行面前没有尊严可言了。 归魂球的声音消失在黑暗里,无止回过神来,任沿行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无止快步跟上去,周围的路有些黑,只有路旁的几户人家留着微弱的光。 不太亮的烛火撑不起黑暗的夜空。 无止走在任沿行身旁,看了任沿行几眼。 任沿行身着蓝色衣衫,这蓝色竟衬地他肤色更加白皙,他墨发散在肩头,映进了无止的瞳孔里。 无止收回目光: “你知道樟州大会吗?” “樟州大会?” “嗯。” “那是九州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听说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的高手参加,每次樟州大会,都会刷新一次风云高手榜。” “樟州大会名额不受限制,只要是递交了礼单的便可以去,但是那场上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那场上曾经死过无数名勇士。” “在樟州大会上,从来没有胜负,只有谁先在这个擂台上断了气。” “它也被喻为,鬼擂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 第41章 四十一只妖王 买了新床后,家里的钱便所剩无几了。 这些钱还是村里的父老乡亲东拼西凑给的,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收入来源。 看着快要到底的钱袋子,无止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 天还未亮,村口树底下交头接耳的身影惊醒了鸟雀。 虎子早就在村口等着无止了,他远远地便向无止招手:“止哥儿!” 无止走过去,点点头示意:“我们走吧。” 于是两人便往村外走,虎子左看右看:“止哥儿,你真要去?” “嗯。” “嫂子知道吗?” “不知道。” 无止在这个村子里唯一熟点的便是虎子,昨天无止见钱袋子里没钱了,便问虎子有什么地方可以赚些钱。 虎子告诉他,山脚的镇子有一个古玩店,据说古玩店老板特别有钱,店里的东西都价值千金,之所以到这里来,是为了在这里蹲守几百年一见的宝贝。 至于这个宝贝,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无止来的时候,刚好撞上古玩店老板招店小二。 就在前不久,古玩店老板在镇上贴告示招一个店小二,报酬颇丰,这等美差去的人自然多,可是老板没一个看得上眼的,也没人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 昨日听虎子提起这事,无止便让虎子带自己去。 有钱怎么不赚? 两人顺着山路往下走,走了约摸一个时辰才看见山脚的镇子。 这个镇子和无止印象里的镇子没什么区别,只是比起那些镇子要逊色一点儿,可是来往的行人并不少,看这架势,也不比京城附近城镇人少。 虎子摸摸脑袋:“止哥儿,差点忘了,今天是赶集的日子!” 在这个镇子四周,还有几个村子,每到赶集的时候,各个村子的人就会收拾好过来采购。 镇子赶集的时间是隔天进行,这天刚好是轮到了赶集日。 虎子眼前一亮:“赶集的日子会有好吃的饼卖,止哥儿,我们刚好没吃早饭,我们去买吧?” 无止点点头:“走吧。” 两人一同来到了卖饼的地方,远远便看见排了几米长的队。 可虎子实在是饿了,拉着无止就往排在了后面:“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小时候你带我来买饼?” “那个时候我们每天都盼着赶集日,一到赶集日,就急急忙忙往镇上来买饼。” “这饼卖了这么多年,味道可是一点儿也没变呢!” 无止刚想接话,余光瞥见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女孩坐在路旁,她面前放着一个一竹篓,几颗青菜躺在竹篓里面。 小女孩的青菜很新鲜,和旁边同样卖菜的比起来,好了不知几倍。 可是没有人买小女孩的青菜,甚至连看她一眼的都没有。 “那是谁?”无止问虎子。 “哦……她呀……”虎子远远看了小女孩一眼,“她是隔壁春神村的,听说她很晦气,从小就克死了爹娘,连他唯一的哥哥,也被他克成了病秧子。” “这种事还有人信?”不知怎的,无止突然想起了任沿行。 如果任沿行看见这一幕,他一定会上去帮忙的吧…… 这么想着,无止不自觉地抬腿就往小女孩那边去。 谁知虎子紧紧拽着无止的手臂:“止哥儿,我可不是开玩笑,当初还有人亲眼目睹了她是怎么克死她爹的呢!” “当时她坐在路旁,一辆马车冲过来,她一动也不动,她爹为了救她,才被马车碾死的!” 无止脚步顿了顿,可就在这一刻,他和小女孩对视了。 那是一双干净且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睛。 无止没再管虎子说了什么,径直走到了小女孩面前:“这菜多少钱?” 小女孩抬起头来看他,有些难以置信。 “小姑娘,这菜卖不卖?”无止尽量和善地问她。 “一……一文钱全部。”半晌,小女孩才回答他,语气里带着些怯懦。 无止想了会儿,在钱袋子里掏了会儿,递给小女孩五文钱:“不用找了,我全要。” 小女孩盯着那五文钱看了会儿,只是摇了摇头。 “怎么不要?”无止手僵在半空中。 小女孩手指攥紧了衣袖:“我……我哥哥说,不能多要别人的钱……” 无止有些摸不透这小女孩的心思,正要发话,一个身形羸弱的少年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少年身形单薄,面色苍白地紧,他抬起眼眸看向无止:“公子……谢谢你肯买我们的菜……” 他轻咳几声:“咳咳……不过,一文钱便一文钱……不多收……” 这两兄妹虽然穷,倒是挺有骨气。 无止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游走,突然笑了笑:“好吧,那就一文。” 小姑娘和少年收下了那一文钱,无止拿起白菜掂了掂,趁小姑娘不注意往小姑娘口袋子里塞了十文钱。 毕竟他也没多少钱了,能给的只有那么多。 小姑娘没注意到无止这个动作,跟在哥哥后面雀跃着走了。 看见一大一小的背影逐渐远去,无止心里突然有些欣慰。 还有一点快乐。 原来帮助人这么快乐啊。 虎子在旁边啃着饼,还不忘给无止一个:“走啦,止哥儿!” 无止点头应声。 两人顺着街道走,终于来到一家店前。 这家店外观比起沿路看见的店要好很多,门匾写的字颇为亮眼: 老孟古玩店。 遥遥往里看一眼,店里有几个人在观赏古玩。 无止和虎子互相对视一眼,店内传来道声音:“进来吧。” 抬腿进去,便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躺在椅子上,椅子随着他脚的动作摇着,看样子十分悠闲。 中年男人身着玄袍,上面的花纹精致昂贵。 看来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古玩店老板了。 无止开门见山:“老板,我听说你要找一个店小二。” “你看我行不行?” 老孟端起桌子上的茶轻轻喝了一口:“我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你想要什么样的人?” 老孟笑而不语。 半晌,老孟淡淡一笑:“听说左山坡的柴很不错,你给我砍些回来。” “那……那可很远啊……”虎子嘀咕了一句,“而且还有野兽……” “我去。”无止回道。 老孟赞赏地看着他:“去吧,年轻人。” 两人走出店,虎子小声问无止:“止哥儿,你真要去,我可听说,那里挺危险的,而且路也远……” “嗯。”无止没有犹豫。 野兽其实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虎子想了会儿:“那我也去!” 无止看了虎子许久,终是道了句:“虎子,谢谢你。” 二人一同上山,倒是没遇见什么野兽,只是砍柴回来后有些晚了。 光从古玩店的窗户映了出来,老孟正坐在屋里:“砍好了?” “嗯。”无止将柴放在地上,“一点也不少。” 老孟走过来摸着柴:“真是好柴哪,平日我觉那山上猛兽多,不敢去,看来真是找对人了!” 老孟搓搓手:“好了,就你吧!” 无止有些没反应过来:“就这样?” “就这样啊!我找的店小二,都不愿意去,既然你愿意去,就收你呗!”老孟笑着看着他,“放心吧,报酬不会少!” 无止和虎子走出店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回去吧?” * 任沿行教完孩子们,天已经黑地差不多了。 他抬眸看向门外,还是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这么晚了,无止还没回来。 * 夜色笼罩了树枝,几只鸟雀落在了通往村庄的路上。 感受到无止二人的靠近,鸟雀惊地飞了起来。 村子里安静地出奇,因为地处偏远,大多人家都不会在深夜点灯,以免招来附近的野兽。 这一路走回去,路旁的人户要么就是一片漆黑,连个轮廓也模模糊糊;要么就是微光闪闪,好像下一秒就要灭了似的。 唯有那熟悉的小屋亮着灯,仿佛空洞的夜里最明亮的光,给了无止一丝温暖。 回到了自家小院子,已经甚晚了,连院里的几颗树都有些无精打采。 房间里还有微光亮着,无止走进去,便看见任沿爬在木桌前睡着了,面前放着几盘菜。 无止心头一暖,走了过去。 任沿行并未察觉他走过来。 能看出来可能是困了。 无止走过去,竟端详了起来,好像从没有人这么等过他,这个等的含义不同,有人是寒夜奔波回家后父母的一碗热粥;是每天妻子精心为你准备的饭菜;是志同道合的好友在远方的一次次问候…… 而无止都没有。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等他回家。 他坐在了桌前,仔细端详了任沿行会儿,忍不住伸手将人抱起,放在了床上。 他看着怀里熟睡的人,伸手给对方拈了拈被子,还将那双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捂着。 还在对方额头上轻点几下。 他其实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这样平淡,没有人打扰,柴米油盐的生活。 窗外下起了小雨,无止起身来将窗子关上,生怕惊醒了屋内熟睡的人。 他轻轻吹灭了灯,将人拥入怀中,轻轻了眼。 月亮被雨水侵染,在空中勾勒出漂亮的弧度,似乎在为熟睡的人遮去夜里的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 第42章 四十二只妖王 晨露洒在叶子上,晶莹剔透。 无止一睁开眼便看见任沿行站在床前,对方正审视着他:“你昨天干嘛去了?” 无止打了个哈欠,困意还未从自己身上消散,他懒散地翻了个身,毫不含糊地回答:“去山脚找了份差事。” “什么差事?”任沿行怀疑地打量着无止。 “给别人打杂的。”无止缓缓起身来。 任沿行不再多问,只是走到桌子前坐下,拿起笔来继续今天的课业。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眉头在不经意间微微皱起。 这皱着眉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样子,在无止眼里倒是成了道可爱的风景,他走过去坐下,刚想说什么,外面响起道稚嫩的声音:“先生!” 放眼望去,娟儿正往这里奔来:“先生!先生!” 娟儿身后跟着几个年纪相仿的孩童,他们雀跃至任沿行面前:“先生,还差一首诗我们就学完了,是不是明日就可以出去玩了?” 几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昨日你的那首诗,还没背完呢!” 另一个孩子争辩道:“你胡说!” 任沿行的注意力被孩子们吸引了去,他伸手摸摸娟儿的头:“先把诗学完了再说。” “嗯!” 他不经意地看了无止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最终还是领着孩子们去了院子里。 几个孩子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子旁,任沿行教着孩子们识字,有些心不在焉,总是往屋里看几眼。 他明白自己应该专心教孩子们识字,可是思绪总是控制不住地飘散,总是想往屋里看几眼。 他很想知道无止昨天干什么去了,白天一大早便不见人影,晚上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很在意。 他明白自己不该在意这些,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一道喊声将任沿行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止哥儿!” 是虎子,他手中捏着显眼的红色信纸,急急忙忙地朝院子这边奔来,似乎有什么大事。 “怎么了?”任沿行问道。 虎子支支吾吾,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什么事?”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无止不知何时已经现在了屋门口。 虎子气喘吁吁:“你……你是不是报名了璋州大会?” 无止这才想起,昨天他和虎子去镇上的时候看见了璋州大会的招募,便顺带报了个名。 这速度够快,这么快就来消息了? “是啊,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璋州大会是干什么的?”虎子捏着红色的信纸手竟然有些颤抖,“那边说……让你去参加第一轮比试。” “在璋州。”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什么是璋州大会呀?” “我也不知道……” “止哥儿,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去参加啊,这个璋州大会,可是不要命的!”虎子说着,越发捏紧了手中信纸。 无止沉默了会儿,伸手抽走了他手中的信纸:“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手中信纸忽地被人抽走,抬眸看去,任沿行正看着他,“你知不知道…璋州大会是用人命……” 无止没有回答他。 看着无止淡漠的眼神,任沿行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多余: “所以你昨天不回来就是去做这个了?” 见任沿行生气了,虎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忙解释道:“嫂子,止哥儿也不是有意瞒着你的……他一定有什么原因……” 无止看着任沿行,欲言又止。 “算了,我也没有权力管你。”半晌,任沿行突然说道。 “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说完他便转身进了屋。 几个孩子看着桌子上的书,不敢出声? 任沿行进屋便关上了门,觉得自己有些不理智。 他和无止是什么关系,无止想做什么做便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刚才是他冲动了。 无止看着禁闭的房门,垂下了眸。 虎子上前悄声道:“止哥儿……你不哄哄?” 无止抬了抬眸:“先去镇上吧。” 任沿行这个时候一定在气头上,要是这个时候进去跟他说,指不定会吵起来,还是等回来再哄吧。 虎子摸了摸头:“哦。” 虽话这么说,一路上无止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终于到了镇上,这才将无止的心思拉回了一些。 镇上赶集都是隔日赶,今日镇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无止凭着记忆走进店里,老孟正坐在椅子上:“来了?今日砍柴没问题吧?” 无止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嗯。” 老孟看着无止这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下一咯噔。 这小子肯定是昨日砍了柴不怎么乐意了,这可不行,他好不容易找到个愿意给他砍柴的,可不能让人跑了。 于是老孟掏出个钱袋放柜子上:“这是工钱,提前给你,这下总行了吧?” 看见这沉甸甸的钱袋子,无止想起了家里快见底的钱袋,这才想起正事来:“可以。” 老孟摸摸胡子:见钱眼开的臭小子! 山上没几个人,无止砍柴也快。 砍完柴回来天色已经暗了,无止远远便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蹲在路旁。 他没多在意,刚想绕开,瘦小身影的主人追了上来:“大哥哥!” 无止转过头去,一个瘦小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小女孩衣衫破烂,可是眼睛却十分纯粹。 是那天卖菜的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见无止停住了脚步,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大哥哥,那天谢谢你……” 无止看着她:“没事。” 小姑娘继续道:“我是说,你后面给我的那几文钱……” “我没什么能给你的,这……这个……”说着,小女孩从兜里摸出一块红色的布,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瑕疵,它被叠地整整齐齐,叠成了漂亮的三角形,“这是我们家世代相传的护身符,就当做谢礼了,送给你……” 小女孩的眼神十分诚恳:“你收下吧!” “对了,我叫燕子……” 看见燕子这么诚恳的眼神,无止收下了红布:“谢谢你,燕子。” 燕子见无止收下,开心地笑了。 两人有说有笑了一路,后来天黑了,无止送燕子回了家。 燕子的家是一件破烂的茅草屋,周围寸草不生,没有一点生机。 燕子走进屋里,神神秘秘地告诉无止要给无止一个礼物。 过了会儿,燕子捧着一朵漂亮的茉莉花走了出来:“大哥哥,送给你!” 屋里的少年柱着拐杖走了出来:“你就收下吧,这是我和燕子种成功的第一朵花。” “以后我准备和燕子种很多的花,再拿到集市上去卖。” 茅草屋周围没有任何生机,几颗含苞待放的茉莉花藏在土里,跃跃欲试。 这几颗茉莉花是整个屋子最值钱的东西,周围的东西破烂,零碎,就连这栋渺小的茅草屋旁边,都没有一户人家。 可是兄妹俩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即使生活再坎坷,他们还是怀着最初的善意去对待。 无止收下了茉莉花,笑了笑。 这是难能可贵的东西。 天色暗下来,村庄终是熄灭了灯。 无止踏入院子,发现屋里灯还亮着。 走进屋里,便看见任沿行坐在灯下,将菜一个个摆在桌子上。 无止上前按住了他的手:“在等我回来么?” 任沿行低低应了声:“嗯。” 无止看着他:“你不气了?” 任沿行收回了手:“我有什么好气的,我又不是你的谁,你爱做什么就做。” 无止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他坐了下来,夹着菜吃着,还不忘称赞道:“真好吃。” 无止这副无视的态度成功地将任沿行原本平息的怒气点燃,对方看了他一眼,极其忍耐地坐了下来。 无止偷偷看了他一眼:“你要不要尝尝?” 任沿行夹了一块:“我自己来。” 无止瞧出了他的不高兴,伸手抓住他的手:“你这样子分明就是气了,那为什么还给我做饭?” 任沿行不回答他,赌气似地抽回了手。 无止笑嘻嘻地凑近他:“你是我的谁呀?” 任沿行:……? 无止又问他:“虎子叫你什么?” 任沿行:……(认真思考) 反应过来后的任沿行:!! 瞧见任沿行脸上的表情变化,无止一个打横将人抱了起来,随后轻轻放在了床上:“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听见这些解释,任沿行突然心头一暖:“你也不用和我解释……” 可是他心里却有些开心,开心无止肯和他解释,而不是将他蒙在鼓里。 “我去山脚找差事,也是看家里实在没钱了,所以才去的,我听说报酬很丰富。” 无止并未回答他,只是接着说下去,他将腰间的钱袋子拿出来在任沿行眼前晃了晃,“不信你看?” 任沿行的表情渐渐缓和,在看见钱袋子后有些惊讶,然后撇了撇嘴:“你别被骗了……” 无止见他这样,笑了笑:“保证不会。” “那……那你参加璋州大会呢?”任沿行犹豫片刻,问道。 “璋州大会这么危险……” 无止凑近他:“你担心我?” 任沿行一时语塞:“……” 无止被他这副样子逗地开心,伸手揽住他的腰:“我这么厉害,不会受伤的。” “至于为什么参加……你要是想知道,那你得满足我一个条件。” 任沿行看着他:“什么条件?” 话落,无止便俯下身来,轻轻地咬住了他的唇。 微亮的烛光下,两人唇齿相贴,气喘吁吁。 这个吻分外绵长,唇分时二人都还未缓过神来。 无止轻笑道:“这便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收看呀啦啦啦!今天也要开心呀各位小可爱!冲冲冲! 第43章 四十三只妖王 任沿行的眼里倒映着无止脸庞。 无止的脸庞逐渐放大,然后在他唇上轻轻咬了咬。 他不觉得反感。 相反竟然有点喜欢。 这个人总是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可是他现在明白了点儿,这似乎不是吸引力。 是一种奇妙的喜欢。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认识了没多久的人产生这样的感情。 无止在他唇上咬了会儿,似乎感受到了对方思绪的游离,他抬眸看了任沿行会儿:“睡吧?”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任沿行收回了目光:“嗯。” * 天还未亮,院子里便传来孩子悄声说话的声音,无止带着困意睁开了眼,往窗外看去。 几个孩子已经背著书包站在了院子里,他们今天穿地整整齐齐,似乎要出去干什么大事。 无止懒懒地看了四周一眼,突然发现身旁的任沿行不见了。 无止的困意瞬间就没了。 他猛地坐起身子来,环视一周,发现任沿行正在一边收拾东西:“醒了?” “你这是要去哪?”无止起身来问他。 “昨天娟儿他们就把诗背完了,可别忘了我们之前答应了他们的,要带他们去城里玩。”任沿行将东西打包好。 无止突然想起,过几天便是璋州大会的初试。 从小村庄到璋州,大概需要一两天的车程。 差不多就可以参加初试了。 其实参加璋州大会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路这么远,无止也不放心让任沿行一个人带着这么多孩子去。 “我和你一起去吧?”无止走了过来。 任沿行抬眸看了看他。 一行人收拾收拾便出发了,无止有了钱,便在镇子上买了辆马车,还顺带跟老孟告了假。 听说他要去璋州,老孟表现地很是失望,不过最后还是告诉了无止去璋州的路。 娟儿坐在马车外,她脸上尽是好奇,对沿路风景很是好奇:“止哥哥,我们多久到璋州呀?” “大概一天后吧。” 娟儿好奇地看着他:“止哥哥,他们说你离开了村子几年,一定去过不少地方吧?” “……”无止一时语塞。 爱哭的独孤求败常年在村子里生活,没和外人接触过,导致他害怕和陌生人说话。 出去的这几年自然碰了不少壁。 他实在是克服不了这个毛病,最后只能找个寺庙勉强生活。 不过在寺庙生活的那几年,他还是没白过,偶尔从路过的人口中得知一些有用的消息。 比如说关于朝廷的。 别看这个独孤求败爱哭,可是他野心很大。 他的目标是富可敌国。 可能是在村子里的苦日子过惯了,所以他才萌生了这么一个心愿。 见无止不说话,娟儿做了个鬼脸:“真小气!” 娟儿往马车里去了,接着马车里传来阵阵笑声,似乎在讲什么好玩的事儿。 无止侧头听了会儿,看着前方。 安静的小路上回荡着马蹄声,突然一只手伸到了无止旁边:“喝点水吧?” 无止看着他,突然坏笑了一下:“我哪里有手喝水啊?” 任沿行明白了他什么意思,手顿了顿。 见任沿行愣住,无止竟然有些乐,不过他没高兴几秒,马车便颠簸了一下。 这一颠簸让任沿行脚滑了一下,幸好无止手疾眼快,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腰。 这一刹那,任沿行的鼻子不小心蹭着了无止鼻子一下。 无止微愣,下意识抱紧了对方的腰。 呼吸近地眼里只剩下对方,无止刚想凑上去,娟儿的声音传了过来:“止哥哥!先生!这有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鞠躬 第44章 四十四只妖王 听见娟儿的呼声,两人才算回了些神智,刚才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不会是撞着了娟儿口中说的“人”? 无止顺着娟儿指的地方遥遥看了一眼,视线停在不远处的黑影上。 黑影倒在草地上,周围染上醒目的血渍。 “有血!”娟儿吓了一跳,平日里这小姑娘顶多见过村里的猪血牛血,哪里见过真血,当见到这真正的人血时,她吓地脑袋都有些晕。 其余几个孩子听见了娟儿的喊声,纷纷探出头来看,其中一个孩子道:“他好像受伤了......” 无止看着躺在草丛里的人,陷入了沉思。 他挑的这条路故意偏离了大道,为的是避人耳目。 以任沿行如今的身份来说,本就不该到处走动,若是被朝廷的人瞧见了,那就更麻烦了。 这么偏僻的路,居然还能遇上这事。 男人皱着眉头,似乎是感受到四周人说话的声音,他手指突然动了动,微弱的声音传来:“救救我....” 无止这才打量起男人来。 他身上的紫衣被血沾染了边角,却遮不住紫衣上精致的花纹,连那金色的腰带,也没有幸免。 应该是哪家的公子。 无止本不想沾上这些麻烦事,可是想着自己旁边还有这么多孩子,这些孩子若是看见他弃人于不顾,不是带坏人孩子了? 正在他思考之间,旁边任沿行已经背起了紫衣男人:“先带他去马车上吧。” 看着紫衣男人躺在马车里,孩子们都害怕地往马车角落里缩了缩。 男人呼吸微弱,他伸手攥紧任沿行的手袖:“多谢公子……” 瞥见这一幕,无止有些不开心地推开了男人的手。 紫衣男人:……? “公子为何会受伤于此?”任沿行问道。 紫衣男人费力坐起身来:“说来话长,我本是京城人,随父亲来璋州办事。” “路上璋州城主寄信于我父亲,说是有事与我父亲商量,我便与父亲分开了。” “结果路上,我被歹人所袭……” “你来璋州办什么事?”无止问道。 “是来给璋州城主看病的。”紫衣男人回道。 这璋州城主是生了什么病,让人千里迢迢从京城赶过来给他看病? 无止没再多问,眼下并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紫衣男人似乎对这一带路十分熟悉,给无止指了条近路,一行人很快便到了璋州。 是夜,璋州城里却是人声鼎沸。 璋州城没有绚烂的烟花,却有些城里最漂亮的夜景。 华灯初上,随着风轻晃,红彤彤的灯笼挂在屋檐上,似乎在欢迎来到这座城的客人。 马车勉勉强强才在路旁停下,紫衣男人下车道谢:“今日多谢兄台了,改日我必定登门道谢。” “兄台,璋州我比较熟,如果要住宿,直走便可。” 紫衣男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无止想了会儿,缓缓驱使马车往前去。 紫衣男人口中所说的客栈就在前面,这家客栈装横古典,倒是有种古老的味道。 终于在客栈门口停下了马车,店小二见生意来了,忙将无止的马牵到后院去。 老板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转,最后停在了娟儿脑袋瓜上:“公子,要几间?” “我看你们两个人,还带着这么多孩子,要不多订几间?” “……”任沿行没回答。 无止倒是在心里打好了算盘:“要三间。” “三间?”任沿行不由问道。 “孩子们睡两间,我们睡一间。”无止凑近任沿行,低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事情确实有点多,请谅解呜呜呜…… 第45章 四十五只妖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任沿行不好拒绝无止,他面色微顿,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虽说二人在小屋子里也曾同床共枕过,可是在这个小客栈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任沿行坐在桌子前,不远处洗澡的声音一阵一阵地传入他耳里,弄地他心烦意乱。 房间里的烛光有些暗,他想着便起身来添些香油。 视线中微亮的烛芯忽然一闪,整个世界突然陷入了黑暗。 毫无防备地陷入黑暗,任沿行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试图往窗外有光亮的地方看去,结果只看见一片漆黑。 这漆黑和熄灭灯的完全不一样,是一种空洞的黑暗,他伸出双手来,却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他瞎了? 他摸索着扶住桌子,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他反复睁开眼再合上眼,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一道声音穿破黑暗传入他耳里:“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你对我这个畜生满不满意?” 这个声音熟悉又陌生,似乎在哪里听见过。 可这些话难听又刺耳,刺地他心中隐隐作痛。 黑暗的空间里充满着嘈杂的声音,他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像搁浅的鱼,呼吸越发急促。 他扶着桌子的手越发无力,最后止不住地颤抖,再也抓不住桌子,整个人直接往地上摔去。 犹如一片轻飘飘的树叶,后面的世界未知又可怕,未知的恐惧遍布他全身,他只觉自己不能呼吸。 那带着讥讽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刺激着他的身体。 可身上突然传来阵温暖,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了他,无止的声音撕破黑暗传来:“怎么了?” 大概是这双手的缘故,那些声音骤然消失,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 他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无止低头看着任沿行,目光有些复杂。 他刚洗完出来,便看见任沿行站在桌子前点香薰,刚想走过去和他搭话,任沿行握着香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 那泛白的指尖下意识捏紧桌角,微微颤抖,抬头看去,任沿行的眼睛一时间空洞无神,他的额头泛着些汗,看上去十分痛苦。 颤抖的指尖隐隐约约透露出恐惧。 眼看任沿行就要倒在地上,他手疾眼快,伸手抱住了对方的腰。 感受到怀里人微微发颤,他将人抱地更紧了。 过了好一会儿,任沿行才缓过神来,而这边无止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低头沉思着。 直到那道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我没事。” 无止低头看着他:“先休息吧?” 任沿行看着自己的手心:“刚才是怎么回事……” 无止伸手将他的手握在手里:“没事。” 任沿行低垂眼眸,一言不发。 两人僵持了半晌,无止走到窗边关上了窗:“听说明天是花会,早点睡吧?还要带孩子们去看。” 关窗的刹那,无止瞥见了楼下一晃而过的身影。 他手滞了滞,再次看去,什么也没有了。 “归魂球。”他唤道。 “我在。” “刚才是怎么回事?” “归魂世界近期有些不稳定,似乎有人有意干扰……” “有人有意干扰?” “对,所以……可能会出现料想不到的情况。” “所以刚才……?” “是的,目前来看,之前的记忆开始侵入他的大脑了。” 无止抓着窗子的手紧了紧:“那怎么办?” “只有尽快结束归魂世界。” 无止陷入了沉默。 最后他无声地关紧了窗户。 他上床时,任沿行正睡在边上。 之前在村庄里,无止都是让任沿行抱着睡的,任沿行也贴心,知道他夜里怕凉,之后几天不用他说也会主动抱他。 今天……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无止刚想上前提醒他,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其实他是知道的,任沿行一直以来睡眠不好,每夜都要点香薰才能睡着。 可是今夜居然没点香薰便睡着了。 他想了会儿,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 阳光透过窗缝溜了进来,洒在了地面上。 任沿行站在窗边,一只鸽子循着味来,停在了窗前。 任沿行伸手取下鸽子脚上的信纸,确认无止还在睡觉,展开信纸看着。 看了会儿,他走到桌前,染上烛火将信纸烧尽。 然后目光放在熟睡的无止身上。 * 听说今日是璋州花会,因为璋州大会将在几日后举行,便办了个这样的花会,吸引各地百姓过来观看。 这不,早晨天还未亮,璋州街上便已是成片的人群了。 听闻璋州以花出名,育有一片花海,里面有着花式各异,美不胜收。 无止和任沿行带着几个孩子去看花,着实有些吸引人。 旁边几个姑娘看着他们,悄声细语地议论着什么。 而无止也不觉尴尬,他伸手拉着蹦蹦跳跳的娟儿,娟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们山上,还是有花的!” 旁边几个小孩叽叽喳喳地围着无止,争着说话。 任沿行一个人走在前面,似乎有什么心事。 无止瞧了他几眼,没说话。 走了一段路,一行人终于到了花会。 花儿的香味抢占先机,飘进了他们鼻里。 放眼望去,广阔的云彩下笼罩着成片的花海,七彩交织,夺目刺眼,直接闯入了无止眼里。 这着实是一场盛大地花会。 要集齐各色花并不容易,更何况是这般漂亮的花儿,他们在众人的见证下交缠,交织,开出艳丽的花瓣。 任沿行站在花海中,低头看着一片花。 这一路走来,他都不太爱说话。 无止自然察觉到了,他猜到任沿行应该还在想昨天的事情,便将娟儿唤了过来:“娟儿,过来。” 娟儿玩着手里刚摘的花:“止哥哥,怎么啦?” 无止将娟儿拉到一旁来,这才看见他手里编著一个花环:“待会我把这个花环编好,你拿给任哥哥行吗?” 娟儿故意问道:“咦~你怎么不亲自给他?” “回头请你吃糖。”无止伸手摸了摸娟儿的头。 娟儿乖巧地点头,周围看花的人纷纷扰扰,有带着心爱之人来看花的,也有带着亲人来看花的。 无止笨拙地缠着花环,这是他第一次编花环,他以前没有编过,加上他并不心灵手巧,所以编起来十分困难。 可是他心里却生着莫名的暖意,也许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太过于美好,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生活正是他想要的。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无止才编好。 他唤娟儿过来:“喏,快去吧。” 娟儿拿过花环,乖巧地应了声,抬着两条小腿就往任沿行那里奔去。 任沿行正对着一朵紫罗兰发神,突然一双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先生!” 他低头看去,一个编地不太好看的花环占领了他的视野,接着他听见娟儿道:“给你的!” “给我的?”他有些惊讶。 “嗯!”娟儿点点头,她凑近任沿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哟!” “好啊。”任沿行笑了笑。 娟儿四下瞧了下,低声道:“这是止哥哥编给你的,他不好意思给你,所以让我来给你。” 话落,任沿行耳朵红了红。 他心里萌生了奇怪的悸动,看着这编地不像花环的花环,他伸手拿过过去:“跟他说,我收了。” 娟儿笑嘻嘻地跑了回去,任沿行看了会儿娟儿跑的方向,拿着手里的花环看了又看。 这算什么,这不是姑娘才戴的东西吗…… 不过这个花环拿在手里越瞧越喜欢,任沿行看了会儿,将花环拿在手里仔细磨挲。 他也收过不少别人送的东西,可是手里这个似乎意义不一样。 它是无止亲手编织的。 那歪歪扭扭的花圈,都印证了那个人的笨拙。 他心里生起股奇怪的甜蜜,以前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甜蜜,和父母在一起时的开心……不是这样的。 他想着,心情突然顺畅了不少,转过身去,正好看见无止跟几个孩子在花丛里说笑。 无止似乎瞥见了他的目光,在看了他会儿后,视线落在了他手中的花环上。 像被捉住小心思的孩子,任沿行被他看得无处可逃。 一时间不知是收回目光还是继续看下去。 他看着无止站起身来,然后向他走来。 几个孩子拿着手里的花笑嘻嘻,眉眼弯弯。 他看着无止停在了他面前:“这个花环喜欢吗?” 任沿行有些窘迫地收回视线:“这编的,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是个花环。” 无止不恼反笑,他伸手拿过任沿行手中的花环,轻轻放在了任沿行头上:“还挺适合你。” 这一来无疑让任沿行更加窘迫,他伸手就要将头上的花环拿下来,却被无止摁住了手:“就这样,好看。” 他手微顿,抬眸看向无止。 无止此刻正注视着他,他们俩的身量其实差地并不多,可是无止就是比他高那么一点,以至于现在的视线颇为暧.昧。 无止的眼神很奇怪,那眼神就像在看许久未见的爱人,那眼神里有悸动,有疼爱,还有隐隐的占有…… 任沿行有些不明白,只觉无止身上的味道越来越浓烈,然后凑近他耳边: “你喜欢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喜欢喜欢!! 感谢收看嘻嘻 第46章 四十六只妖王 眼前的人眉眼带笑,可以那笑中夹杂着几丝真诚,诚挚。 他是认真的。 花海里只剩下这个高大的身影,暖阳将他映在草地上的身影拉长,却拉不动他挺直的身板。 任沿行这一瞬间大脑有些空白。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仿佛自己不是站在这片花海里,而是在某个某个不存在的世界。 脑袋里一个声音不停地告诉他: 喜欢。 对于无止,他也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是如何的,只是所有前所未有的感情,都在这个人身上产生了。 曾经有人说,喜欢是什么,喜欢就是唯一,只对那个人心动,只对那个人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他敢为无止疯狂,在那天晚上和无止胡闹;愿意在深夜里为无止回家留一盏灯,在家里等他…… 他想,他应该是喜欢的。 无止越发地凑近了他,他眉头微挑:“不说话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话落,无止只觉自己袖子一紧。 闯入视线的是抓紧他衣袖的手,那声音低若蚊蝇:“喜欢。” 无止有些愣。 风声,鸟声交杂,可这声音却清晰可见,留在了他心尖上。 他原本只是问问任沿行,没想到任沿行会这么回答他。 听见这句话,他的心瞬间被喜悦填满,激动地血液沸腾。 从脚充斥全身的激动,从所未有的强烈感情一泻而出。 他也曾拥有过眼前这个人,可是那个时候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永远活在过去的人走不远。 曾经的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可从未好好看过身边的人。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无止此时只想做一件事。 他伸手将人揽腰抱起,恰逢微风拂过,吹起几片渺渺花瓣,待花瓣落下时,竟只剩下他二人。 任沿行只觉无止的脸庞逐渐靠近,却在离自己几尺之外停了下来:“说了可别后悔。” 他一抬眸,便跌进了那双富有吸引力的眼眸里。 透过那双眼睛,他只看见了自己的脸。 仿佛无止只看得见他。 唇上的湿热将他拉回了思绪。 他想起那天夜里和无止的疯狂,和无止在那张破烂的床上吻地颠倒凤鸾。 他想,这次不会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太忙啦,这会先写点,明天会加更! 第47章 四十七只妖王 脚下的花缓缓绽放,映下了这一刻。 两人在这漫天花雨中拥吻,似乎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二人。 这个时候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在乎了。 仿佛眼前的彼此才是世间最重要的东西。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可是在任沿行心中更强烈的,却是另一种感情。 一种对爱人的,久违的激动。 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情,可是在他心中燃起时,却又是那么熟悉。 唇分时,两人皆已气喘吁吁,眼中也只剩下彼此。 在注视了任沿行一会儿后,无止低头再次覆上他的唇,那力道轻柔缓慢,仿佛这是世间最甜美的糕点,需要细细品尝才能知其中美味。 这是世间最甜美的味道。 无止松开了任沿行的唇,伸手揽住他的腰,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我们回客栈吧?” 这带着点暗示暧.昧又含蓄的话,任沿行一听便听出了其中的意味。 他微微垂下眸,只觉唇上还残留着无止的余温。 他只觉无止捉住了他的手,拉着他的手就往回走。 两人穿过色彩斑斓的花丛,任凭衣角在花中扫过,只留下一片芳香。 客栈门口人声嘈杂,无止牵着任沿行的手,两人十指相扣,似乎不被这些外物所影响。 楼梯被沉稳的步伐踩地直响,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无止已经将人抵在了墙上。 他似乎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任沿行的后背刚贴上墙,他的唇便覆了上来。 无止伸手捉住那双手,将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摁在了任沿行头顶上,随后留下一个绵长缠绵的吻。 他磨挲着那柔软的手指,轻轻在那漂亮白皙的手上磨挲着,不放过那双手上的每一个地方,最后停留在那食指上来回揉着。 随着唇上力道的加深,他修长的手指插.入了任沿行的指缝,两人十指相扣,手指互相摩.擦着。 房间里充斥着微微的喘.息声,他松开了那红润的唇,给了任沿行喘息的间隙,随后又覆了上去。 一阵香甜的梨花香飘入他鼻里,柔和的香味却刺激了他的神经,他伸手握住了纤细的腰肢,手顺着那熟悉的曲线一直往上。 这副身子他实在太熟悉了。 熟悉到他的每一处,他都了解,都知道,都触碰过无数次。 地上随即散落了几件衣衫,房里是因动作发出的急促呼吸声。 无止刚想将人抱上床,敲门声却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响起:“请问任公子在吗?” 在这种关键时刻被打断,无止自然是不高兴了。 他不满地挑了挑眉,只想让人走,任沿行却先应了声:“什么事?” 任沿行赤足下了床,伸手披上了一件白衣。 这白衣倒是显得他整个人越发清冷,说他此刻坐在月下阅卷也不足为过。 门外小厮答道:“任公子,这里有您的一封信。” 任沿行缓缓抬眸,他整理好衣衫,走到门前开了门。 小厮递上一封信,这封信被包装地格外精致,里里外外都印着精美的花朵儿。 任沿行伸手拆开了信封,这边无止也没了兴致,他走了过来:“谁寄给你的?” 任沿行没有回答,只是将信封拆开,一张纸从信封里滑了出来,左下方的名字闯入眼里。 陈吟。 任沿行抬眸看向信上内容,简单扫了几眼后:“是那日在路上救下的那位公子。” “他?”无止回忆了一下,想起了上回在路上救下的紫衣男人。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任沿行陷入了沉思,他脸上有着少有的警惕,毕竟现在他的身份特殊,万事都需要谨慎,“信上说,今夜请我们去坐船。” 无止倒了杯茶:“还说什么了?” “还说,有要事和我商量。” 无止低头拿过信看了一会儿。 “哎呀,二位公子,你们有所不知,今夜啊,可是我们璋州大会有名的灯神夜,传说今夜啊,会有灯神降临,若是在湖上看见七彩河灯,许愿必定灵验哪!” 听了二人谈话内容,旁边小厮笑着道。 随后无止眼睁睁地看着小厮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来:“这可是仙人开过光的纸,带在身上的话,遇见灯神的几率更大哪!” “两位公子,买一张呗?” 若说刚才还有些兴致,现在无止是完全没有兴致了。 看着小厮期待满满的眼神,他伸手递给小厮一个铜板:“多谢告知,这纸就不必了。” 小厮拿过铜板,笑嘻嘻地退下了。 任沿行转身捡起地上的衣服,轻轻挂在了椅子上:“天快黑了,收拾收拾吧。” 无止看了他会儿,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 就这么靠了他会儿。 任沿行伸手抚了抚他的脸:“怎么了?” 无止抬眸看他:“抱一会儿。” “我和你一起去,不会有事的。” * 天空被黑暗笼罩,映出底下繁华的城。 屋檐上挂着的灯笼似乎比任何一夜的都亮,它绚烂地发着光,照亮了整座城。 街上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手里举着漂亮的灯,似乎喻示着好运。 无止看着这些漂亮的灯,突然想起了上次他陪任沿行来逛灯会的时候,明明是件开心的事,但是后面却不欢而散。 待他抬起头来,已经站在船前了。 这座船辉煌宏大,整条船都是红黑交错,在黑夜里十分扎眼。 任沿行看了一眼后面没有跟上来的无止:“怎么了?快进来。” 进入船内,是与外面截然不同的金黄色,几只鸳鸯雕刻在柱子上,金色的柱子彰显著船主人尊贵的身份。 楼梯上传来道声音:“任公子,你可算来啦。” 楼梯上出现一道金色身影,是那日所救下的紫衣男人,可他今日却着了件金色华服,手里轻轻扇着扇子:“我可等你好久了。” 任沿行警惕地后退了几步:“你找我做什么?” 见任沿行这副警惕的样子,陈吟四下环顾了圈:“怎么了?我看着像坏人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任沿行开门见山。 陈吟走了下来,扇着扇子笑吟吟地回道:“这想知道你的名字还不简单吗?” “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是这个小子的媳妇儿呢。”陈吟悄声道,继续一本正紧地说,“我爹和城主交好,什么事儿都知道,我在最近户籍流动那里瞅见你们了。” “这次来,我就是想谢谢你们上次在路边救了我。” 任沿行松了口气:“就这个?” “对啊,来来来,今天呀,这船上只有我们三个人。”陈吟倒着酒,“咱们不醉不休。” “我这船可是全璋州最大的船,如果你们想去看七彩河灯,我这里可是最好的选择。”陈吟笑道。 任沿行环视了四周一番:“不必了,还有几个孩子在客栈里等着我们,我们就先回去了。” 谁知无止牵住了任沿行,在他耳边低声道:“孩子们我交给李叔了。” 这个李叔是住在璋州的乡亲,据说还是无止的远房亲戚,李叔家里也有几个差不多的孩子,和这群孩子很是玩得来。 见几个孩子打成一片,叫他们回客栈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便让他们玩一块儿了。 不过这建议还是李叔提出来的。 李叔当时将无止拉到一边,悄咪咪地告诉他:“今天可是璋州有名的灯神夜呀,你就和小沿好好玩儿,促进促进感情,这孩子你就别担心了,我看着。” 李叔还语重心长地交代了无止这个灯神夜怎么玩,该去哪里…… 看着李叔诚恳的眼神,无止心里升起几丝暖意:“谢谢李叔,我心领了。” * 陈吟见眼前二人悄声交谈,便也心领神会,转身进了厢房:“你们随便玩,我进屋休息会儿。” 陈吟走后,任沿行怀疑地看了无止一眼,却不料对方凑近他低声道:“想不想看七彩河灯?” 任沿行有一瞬间的犹豫。 无止见他犹豫,便知道他想去,伸手拉住他的手就往外走去:“过来。” 任沿行半信半疑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满池的光亮,整片湖被光亮盛满,在夜空下闪闪发光。 是荷花灯。 整片湖都被荷花灯填满,站在船上,仿佛踩在这些荷花灯上,顺着荷花灯通往另一个世界。 任沿行停住了脚。 荷花灯突然亮了起来,他们仿佛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倒映在了任沿行的眼里。 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场景。 湖边围着不少人,几个小孩高兴地在湖边跺脚:“是七彩荷花灯!” “快许愿!” 湖边站着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们十指相扣,低头闭眼默念心中的愿望,像是世间最虔诚的信徒。 任沿行反应过来,低头闭眼也跟着许愿。 却没看见荷花灯簇拥在一起,它们顺着湖面的波澜微微波动,最后勾勒出任沿行熟悉的形状。 是一个沿字。 任沿行睁开眼来,便看见了由荷花灯摆成的这个字。 湖边尽是惊叹声。 他只觉后背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一双有力的手从身后抱住了他。 低沉的声音穿过嘈杂的人声传来:“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 无止的经费在燃烧哈哈哈哈哈! 李叔:请问你包里还有钱吗? 无止:还……还有(弱弱。) 第48章 四十八只妖王 自然是喜欢的。 夜空下满池荷花灯格外耀眼,荡起波澜的湖面带得荷花灯微晃,光影落在船上,倒映出拉长的身影。 无止低下头,轻轻含住了任沿行的唇。 任沿行注视着无止,随即覆上了无止的唇。 周围是嘈杂的人声,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空中突然绽放出漂亮的烟花,将人声盖了过去。 他们在众人的见证下接吻,在绚烂的烟花下接吻,在尖叫声中接吻。 这个吻绵长而缠绵,它带着许多复杂的感情,是对爱人最诚挚的爱,是世间最纯粹的东西。 烟花从空中坠下,落在那一盏盏荷花灯上,似乎要与其融为一体。 “你许的什么愿?”无止注视着任沿行。 “希望以后能和喜欢的人共度余生,不求轰轰烈烈,只求平平淡淡。”任沿行回答他。 “那个人……”无止凑近了他,“是我么?” 周围的光影交叠,任沿行看着无止的脸,这张脸在光影下棱角分明,他有着令人迷醉的桃花眼,也有着该有的锋利。 这张脸突然和某一刻重合。 从遇见那一刻开始,眼前这个人总是给他熟悉的感觉,心中总是莫名地喜欢他。 可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喜欢他。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感情在这一刻尤为强烈,似乎要冲破枷锁而出。 它侵蚀了任沿行全身,可是这强烈的喜欢中,却带着隐隐的心痛。 心痛很快代替了那份微薄的喜欢,这份感情的主人,似乎被伤地遍体鳞伤,千疮百孔,无法修补。 他突然很累。 突然很想推开眼前这个人。 无止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只是缓缓垂下眸:“我累了,先休息。” 他松开了无止,转身便走。 只剩下无止一个人站在原地。 * 外面的夜市繁华,拂去了行人的一身尘灰。 任沿行回到房里,还有些喘不过气。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像刀割般的疼,突然就遍布全身。 他扶着桌子坐了下来,隔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拿过茶壶倒着茶。 房门突然被踹开,抬眸望去,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带头的男人剑眉星目,腰间别着一把锋利的剑,就如同他的脸一样锋利。 他唇角微微一扬,语气轻挑:“任公子,可让我们好找。” 带头男人正是当今圣上身边的得力助手,名震八方的锦衣卫,沈寒。 沈寒出身于武将世家,年少成名,本应是块将军的料,却放着好好的大将军不做,偏要来做这个锦衣卫。 但结果也没让人失望,如今的沈寒可是皇上身边的大功人,皇上大事小事都交给他,将文武百官置于不顾。 捉拿罪臣的事自然也不例外。 任沿行一家被扣上谋反的帽子,他父母用命让他逃了出来。 但终究逃不过这些人的手掌心。 沈寒似笑非笑,示意旁边的人:“把他抓回去。” 任沿行抽出床边的剑,捏紧剑柄:“谁敢过来?” 沈寒笑了笑,抽出腰间的剑便走了过来。 任沿行握着剑的手绷紧了。 他虽会武功,可是根本不是沈寒的对手。 沈寒的身手是出了名的好,屡次在璋州大会上夺冠,连隐居山上的高师都称赞道:“无人能及沈郎。” 任沿行看了一眼身后的窗子,高地可怕。 要知道,他以前连家里的树都不敢爬。 可是他现在别无选择。 他心一横,直接从窗子跃了下去。 这副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在跃下窗子的瞬间,竟然轻地可怕,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 任沿行来不及思考这奇怪之处,转身便往前跑去。 锦衣卫自然也不弱,在后面穷追不舍。 前方是茂密的森林,在夜色下黑压压的一片,倒是给任沿行提供了方便。 人在其中容易迷失方向。 没料到后面的锦衣卫速度极快,几步便追上了任沿行。 任沿行脚下一松,低头看去,身后是无尽的山崖。 锦衣卫将他逼地毫无退路。 沈寒收好剑:“任公子,不如跟我们回去领罪吧。” 任沿行垂了垂眸。 跟他们回去,无疑是死路一条。朝廷对于谋反的罪犯行使最残酷的刑法,扒皮抽筋都是轻的了。 想想都反胃。 虽然从山崖跳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但至少不会死地这么难看。 沈寒似乎察觉到任沿行要做什么,面色一变:“拦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再补,冲鸭!!! 第49章 四十九只妖王 月光映在崖壁上。 任沿行纵身一跃,直接从山崖坠了下去。 感觉到风的狂掀,他只觉身子越来越轻,突然有人抱住了他。 他抬眸,一张熟悉的面孔闯入眼里。 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很久以前,他也曾从山崖坠落,也是这个人抱住了他。 他只觉脑袋疼地厉害。 “哼,既然如此,放箭!”沈寒面色一冷,“给我杀了他们。” 箭雨随之从天而坠,任沿行瞳孔放大:“小心!” 无止紧紧抱着他,他的手臂有力地护着任沿行,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他敏捷地躲着这些箭雨,任沿行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袖,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沈寒看着底下的两人,冷冷一笑,目光扫过放箭之人。 放箭之人拉开弓箭,对准二人直接射去。 无止抱紧任沿行一躲,却没料到那箭突然调转了方向,直直刺向任沿行。 察觉到箭方向的调转,无止有些慌了神,来不及思考,直接伸出手臂挡了去。 箭狠狠地刺进了他手臂里,溢出鲜红的血。 那血从他手臂上滴了下来,滴在了任沿行的脸上。 任沿行看着他,心竟如揪般地疼。 无止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心,柔声道:“不要怕。” 他微垂眼眸,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在船上的想法很多余。 他为什么会想推开眼前这个人,自始至终,他都在护着自己。 他抬眸看着无止:“他们冲我来的,不用管我。” 无止低头看着他,突然笑了:“不用管你?” 他凑近任沿行耳边低声道:“要死,也要一起起。” 任沿行看着他,他的脸在月光的照映下,原本锋利的棱角竟有些柔和,他的目光此时分外柔和。 任沿行心头一暖,他伸手抱住无止:“要死一起死。” 风疯狂地拍打着他的脸,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眼前的人注视着他,那目光从未从他身上离开半秒。 他突然有些恍惚。 然后眼前一黑。 * 恍惚间,他似乎来到了一间木屋。 木屋旁边种着几颗干巴巴的树,除此之外,只剩下无人打理的杂草。 他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那人站在屋前,身着烟白色长衫。 看仔细才瞧见,一个少年模样的孩子站在他身后,四处瞅了瞅。 虽然只是少年模样,但不难看出这是无止。 无止收回目光,最后视线落在了眼前之人身上:“师兄,这就是你的住处吗?” “我听他们说,你一个人住山上,寂不寂寞啊?” “要不我以后就来陪你吧?” 着烟白色长衫的人身形微顿,他转过脸来。 他有着一张漂亮的脸,干净下藏着几分惊艳,他看上去并不比无止大多少,却有着令人心疼的成熟。 是自己。 那张不太爱笑的脸上竟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他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不用。” 无止没搭理他,竟从兜里摸出一把种子来:“这是我前些天在六师弟那搞来的,你猜,是什么?” 任沿行看向他手里的种子,没有说话。 “是梨花树的种子,我觉得梨花很衬你,就想着要了一把。” “结果没想到你这里这么荒凉,刚好用上。” “你要做什么?”任沿行不解问道。 “当然是种下了。”无止说着便拿起木屋旁的铲子,在土地上挖了个坑。 任沿行有些好奇,上前端详着他。 少年身上的稚气未脱,那眼里有着别人没的纯粹,深深吸引了他。 无止伸手握住了任沿行的手,带地任沿行前进了几步,他笑着道:“这最后一颗,我们一起种下吧。” 任沿行的视线落在被无止握住的手上,睫毛掩去了那眼里的感情,只见他许久才答: “好。” 自那以后,无止经常上山来找他,有时候带一些肥料,有时候带一些去街上玩看见的玩意。 清晨,他们一起在木屋前练剑,一起看书。 这座不常有人来的小木屋终于有了生机,早晨有少年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夜晚伴随少年的告别悄悄来临。 任沿行逐渐从在屋里看书到了在木屋前看书,他时不时看看天,连他也不知道,他在盼那个人来。 春去秋来,周而复始。 任沿行握着无止的拿剑的手,带着他的手在空中划过最美的弧度,然后落在已经长出小苗的梨花树前。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看着那个人的眼神,已经从最开始的冷漠变成了柔和,最后变成了看见那个人眼里都会有光。 * 任沿行睁开眼来,自己正躺在一张朴素的床上,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喻示着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脑袋的疼痛让他回过神来。 他记得之前和无止一起坠下了山崖,之后……就记不得了。 对了,无止…… 他都想起来了。 以前,现在,所有的一切…… 他都想起来了。 可是他明明记得,他死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环视四周,周围的摆设十分陌生,他刚想起身来,便看见一个少女端着碗走了进来:“公子,你醒了?” 感受到手臂上的疼痛,任沿行微微皱眉:“你是谁?” 少女将碗放了下来:“我是这屋子的主人,之前你昏倒了,是一个公子带你过来的。” 不用说,任沿行便知道这位少女口中的公子是谁了。 少女放下碗:“那位公子在隔壁房,需要我去叫他吗?” 任沿行不知为何心里松了口气,他缓缓起身来靠着墙:“不用了。” 话音刚落,门口便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无止正站在门口,他穿着一件粗布衣裳,这件衣裳是最朴实的棕灰色,可无止向来生得耀眼,往往让人忽视了他的衣着。 再次看见这个人,任沿行心中很复杂。 他恨这个人,恨这个人之前所做的一切。 无止以前对他做的那些事情历历在目,对他的羞辱,还有顾茗,宁清…… 他当然恨。 可是这个人又让他忘不掉。 无止像是热情的玫瑰,将那份最诚挚的热情带给了他,将他从干涸的沙漠中救了出来。 他忘不了那最初的甘露。 无止走了过来,拿过少女手中的碗:“我来吧。” 少女走后,房间里便是一片沉默。 如今的任沿行身子已恢复如初,无止以前在他身上下的咒也一并消散,身上的灵力还是和以前一样,并未减弱半分。 他伸出手,手里幻化出一把白色利剑:“跟我打。” 这把白色利剑是任沿行的随身佩剑,叫做霜夜,修真界有四把神器,这把剑便是其中之一。 若是被这把剑刺中,人也差不多去了半条命。 无止见任沿行这副样子,面色微顿,他的目光在任沿行身上打量了会儿,终是勾起抹笑:“都想起来了?” 之前归魂球说的话他便早已有了准备,任沿行迟早会想起来。 话落,一道剑风从侧面划过,任沿行的剑已经横在了无止的脖间:“怎么,不敢?” 对上那双凌厉带风的眼,无止轻笑一声,心中更加确定任沿行都想了起来,他伸手握住任沿行拿剑的手:“当然敢。” 剑锋一转,直接对准无止的脸:“你告诉我,我怎么会在这?” 无止的脸上是不太正经的调笑,他不慌不忙,倒是像在看个无理取闹的小媳妇儿。 他凑近任沿行低声道:“这不是你创造的世界么,你倒质问起我来了?” “我明明死了。”任沿行冷眼看着他。 “难不成,你也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无止盯着他不放,仿佛在等什么有趣的回答。 任沿行只知道之前归魂球告诉他的一些东西,后面的,都不知道了。 见任沿行没说话了,无止继续道:“现在在这个世界,我们可是夫妻,你得配合我,否则谁也别想离开这个世界。” 如今无止倒也不必遮遮掩掩了,以前他们可是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任沿行被这句话彻底惹怒,他手中的剑不再轻柔,直接向无止刺去。 无止抓住他握剑的手,将人直接拉进怀里,然后轻轻地覆上了那唇。 任沿行动作微滞。 他睫毛微微颤动,无止在他唇上碾转厮磨,他的唇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梨花香,像一块梨花糕,让人贪婪地想品尝。 唇分时,房间里充斥着急促的呼吸声。 无止看着他:“想要离开这里,你就得配合我,你不配合也得配合。” “若你气不过我押了顾茗他们,我大可告诉你,人我已经放了。” 他说这话其实还有另外的意思。 他想知道任沿行是不是自己真的生他的气。 不知是刚才被无止亲软了,还是这话磨软了他,任沿行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无止端详了他一会儿,不等对方回话又再次吻了上来。 这下无止没有克制自己,直接将人在怀里亲软了去,他呼吸急促,目光却未从任沿行身上挪开,声音因为沙哑低沉: “那花灯,你是喜欢的吧?” “还有……你之前说想和喜欢的人平平淡淡,那个人是谁,你还没回答我。” 这话说得任沿行脸色越发难看,他捉住了无止不安分的手:“放开。” 无止勾唇一笑,手也没有挪开:“现在说。” 若说之前,他是顾及这是一个新的世界,不敢和任沿行直接来,倒是畏首畏尾,装地乖巧。 可现在,人什么都想起来了,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他凑近任沿行耳边:“我想听。” 任沿行动作微滞,他抬眸看向无止。 无止看着他,刚想凑上来,耳边突然响起归魂球的声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无止挑眉问道:“什么?” “你可别忘了,今日可是璋州大会,若不完成此次任务……后果可不堪设想。” 无止这才想起,璋州大会的事情还没有开始。 不过方才他打听向那姑娘打听,小姑娘告诉他,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村子是在璋州的下方,若要去璋州,恐怕要很远。 看着被钳制在怀中的人,他突然勾起抹笑。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祝大家天天开心!!要快乐!! 睡啦睡啦,晚安~(每天早睡的崽) 第50章 五十只妖王 任沿行的身份特殊,自然不可能和他一起抛头露面。 可是他又不能将人丢在这里不管。 他当然不会将任沿行丢在这里不管,他不仅要管,还要把人一块带走。 房间里仍然充斥着沉默。 无止低头看向任沿行:“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任沿行垂眸不语。 见他如此,无止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等这些事情都解决,我就和你去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我们可以回梨花林去。” “我那里还有很多种子,若你嫌不够,我们还可以去街上买些。” 任沿行终于抬起头来看他。 他想起之前无止笨拙地给他做着花环。 想起无止给他摆的花灯。 想起之前坠下山崖的时候,无止紧紧地抱着他,为了保护他被箭刺伤。 这一路上来,无止一直在陪着他,护他,哄他开心。 原谅无止这个决定的确太懦弱,可是人为什么要一直沉溺于过去。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沉溺于过去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地开心点。 无止观察着任沿行的表情,知道他已经有些动摇,他伸手拿过旁边挂着的衣衫:“穿上,跟我走。” * 璋州大会远近闻名,是各大高手的决战之地。 若要进入决赛,得经过层层选拔,在来自各国的高手中挑选出一批精英,再在最后对决。 璋州大会秩序严格,由于大会本身的特殊性,进入大会便有一次初试。 初试便和普通的比武大会一样,他不用性命去拼,只要将对手击败便可。 通过初试的人有权选择退出大会。 因为初试过后便是正式比试,在正式比试上,以夺人性命获胜。 很残忍。 故而被称之为“鬼擂台”。 鬼擂台上,生者便是胜者。 在这个神秘的国度,他的君主不是由传位诞生的,而是由鬼擂台的胜者来继承。 这就是为什么鬼擂台要人性命,却还是有这么多人挤破头地去参加。 王位谁不喜欢。 沈寒已经稳坐鬼擂台首位许多年了。 但是沈寒并没有坐上王位,而是将王位让给了另外一个人。 当今圣上,华清。 外界对华清的评价便是文弱。 也不知道沈寒为什么会把这个炙手可热的位子让给华清,而且一坐便是好几年。 璋州大会的初试在璋州的云浮岛上举办。 传闻这是一座漂亮且神秘的岛屿,里面住着许多漂亮的仙子,他们在这里迎接下一代君主的诞生。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参加璋州大会的原因之一。 云浮岛地处璋州北端,璋州北端是一片神秘的海域,在通往云浮岛的路上,会有专门的人来迎接参赛者进入云浮岛。 通往云浮岛的海域宽阔且没有尽头,遥遥看去,一艘船从远处飘来,船上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女,她手里托着一个瓷瓶,微微福身:“各位公子,欢迎来到云浮岛。” “请各位上船,今日初试,将会在午时开始。” 公子们逐一上船,其中一位公子四处瞅了瞅,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位姑娘身上。 这位姑娘面带白纱,遮住了原本的容貌,可是也不难看出她艳丽的容颜。 她和那少女一样身着白衣,可始终是比那少女多了几分惊艳。 她像坐在树下抚琴的仙子,仅仅只是站着,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公子多看了几眼,走到这位姑娘身旁:“姑娘也是来参加璋州大会的?” 白衣女子神色微顿,刚要开口说话,一道黑色身影将他尽数掩了去。 面前的男人身形高大挺直,他身着一件黑字,上面绣着金色花纹,他微微仰头,带地后面马尾微晃:“他是跟我来的。” 这位公子还未看清,便见黑衣男人捉住白衣女子的手,直接将人拉到了身旁去。 公子笑得促狭:“原来是内人,失礼失礼。” 无止淡淡一笑,没说话。 无止将任沿行拉进房里,带上了门。 一进房里,他便把人抱在怀里:“待会到了岛上,跟紧我。” 任沿行推开了他的手:“我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接着他道:“你真要去参加璋州大会?” 无止应了声:“嗯。” 前方烟雾缭绕,几只白色鸟雀从天空中飞过,留下七彩绚丽的弧度。 “到云浮岛了。”任沿行推开窗户。 抬眸望去,眼前是一座空中浮岛,浮岛之上,是一座白色的宫殿,这座宫殿整体呈干净的白色,白色鸟雀停在顶端,展了展翅膀。 似乎是感受到了人的到来,鸟雀展开翅膀朝天鸣叫了一声,随后轻轻落在了地上。 “不是说初试午时开始吗?”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了。” 几个公子焦急地互相对视一眼。 任沿行垂下眼眸:“霜夜。” 应声而出的是一把雪白的剑,剑在任沿行手中忽地变大,任沿行稳稳地踩在剑上,他看向无止:“上来。” 无止直接跃上箭来,故作一副可怜状,凑近任沿行耳边道:“哥哥可要带好我了。” 话落剑便飞了出去,无止抓紧任沿行的衣衫,感受风的狂掀。 * 云浮岛上生机盎然,唯独中间的擂台充斥着肃然的气息。 擂台上站着一锦衣公子,他手握白剑,浑身弥漫着煞气。 他脚旁是倒下的几个公子,那些公子面色痛苦,蜷缩在地上。 周围有人小声议论:“他是谁?” “以前璋州大会,都没有出现过这么厉害的人。” 锦衣公子握着剑,他的眼里闪过常人不经察觉的戾气,瞳孔在一瞬间变得漆黑可怕,却在瞬间消逝下来。 转过脸来,他又恢复了平常的瞳孔。 他的眼里志在必得,锐利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还有人吗?” 台下考官翻着花名册,额头上冒了些汗:“有是有,不过这个人,没来。” 锦衣公子冷冷一笑:“临阵脱逃,也不是什么好汉。” 话落,便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了擂台前。 来人戴着面纱,看穿着似乎是个女人,他脚踩白剑,白剑御风而行,似乎要和他融为一体,然后在众人面前构成一副美地不行的画。 旁边的树叶也未侵染这副画。 他如玉的手一伸,那白剑便幻化进他的掌心,化为一丝尘灰,随着风散去。 面纱之下的面孔虽不太看得清,可那下颌线曲线却漂亮地紧,有着女性没有的锋利,又夹杂了几丝难得的柔美。 众人看得一惊,只是一眼,便已沦陷。 连台上的锦衣公子也看得一愣:“姑娘也来参加璋州大会?” “姑娘”向他看过去一眼,仅仅只是一眼,便让人感觉到了森然的冷意。 看得众人一愣。 更让人惊讶的是从这姑娘身后走出来的黑衣公子,他束着高高的马尾,眉眼一挑:“我就是这最后一个人。” “怎么样,这位公子,要不要和我比试一下?” 锦衣公子中的戾气又再次升起,他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血色,手中剑誊起血色的剑风,蓄势待发。 无止也不怠慢,直接落在了锦衣公子面前。 锦衣公子打量了他会儿,嘲讽地勾起一丝笑:“你连配剑都没有,还敢和我打?” 无止试图唤起自己的配剑,结果半天了,都没有半点反应。 锦衣公子嘲讽地笑了笑。 台下众人一片唏嘘,都觉得无止这个半路出现的人不靠谱,连个配剑都召唤不出来。 任沿行冷冷地刎了人群一眼,手中却汇起道微妙的灵力,随着灵力的汇集,一把通身雪白的剑出现在空中。 无止正思考着怎么做,突然觉得手上一重,低头看去,霜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手中。 霜夜四周散发着寒气,这把剑威力极大,若是被刺上一剑,不死则残。 这把剑尤为认主,他终身只认定任沿行一个主人。 可是这把剑现在安安稳稳地躺在无止的手里,仿佛无止是他的主人一样。 在修真界,一件灵器如果要达到共用,那二人必须经过双修,身心相通,血水交融。 无止微愣,双修是有过,可是身心想通,血水交融…… 来不及无止思考,他头顶上传来一道嘲讽地声音:“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要让女人来帮忙!” 锦衣男人握着剑,目光里尽是鄙夷。 而无止不以为然,他握着霜夜掂了掂:“那你也得有‘女人’来帮你才是。”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锦衣男人,他握着剑便向无止刺来。 被激怒的人最容易丧失理智,而这个时候的人也最容易被攻破。 无止后退几步,并不打算发起进攻,他仔细观察着锦衣男人的动作,观察着他的一招一式。 锦衣男人也不是吃素的,无止的眼神很快就被捕捉了去,他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他直接腾空跃起,抓住无止的手,剑便向其横来。 两人一招一式地过着,无止只觉自己身体有些吃不消。 霜夜不是常人所能驾驭的,它是上古神器之一,是天地开荒之时孕育而成的。 无止第一次用它,自然吃不消。 很快无止便占了下风,他额上流下汗来,目光落在台下任沿行身上。 任沿行站在台下,整个人却看起来比他还紧张。 目光还未从任沿行身上挪开,手臂上的疼痛拉回了无止的思绪,往痛处看去,锦衣男人的剑已经刺穿了他的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要开心!每天都要为了生活和梦想更加努力!!加油呀!! 希望看文的小伙伴也和我一样,一起向着未来冲!!冲冲冲! 第51章 五十一只妖王 云浮岛没有夜晚,微阳从树枝缝隙间落下,落在无止流血的手臂上,随着血液滴落在地上。 原本在天上飞旋的白鸟停在树梢上,它微微张了张翅膀,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 这鸣叫声让台下人浑身战栗。 鸣声落下,那剑已经深入无止手臂半寸,仿佛要将他直接刺穿。 无止的手臂渗出血来,暗红色的血液在空中消散,空气中随即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台下任沿行看着无止,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按理来说,仅仅只是手臂刺一剑并不会流这么多血。 锦衣男人手中的剑呈青黑色,周围若有若无地萦绕着绿色暗沉的光,在无止血渗出来的时候,那把剑贪婪地震动起来。 是嗜血剑。 嗜血剑是通常修真者都不敢触及的剑,修炼此剑,起初得用修炼者的血浇灌,然后再在炼狱中铸造七天七夜,最后方得此剑。 这把剑是邪剑。 若是在以前,修炼此剑的人定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可是这里不是。 这里是万物生长的九州,他包罗万物,在这里,修炼任何门道的人都有,邪道,毒门,甚至蛊术也有专门的门派。 弱肉强食,谁厉害谁就可以独树一帜,管他歪门邪道还是正道。 所以修炼邪剑也是众人认可的。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锦衣男人势在必得,将手中握的剑刺地更深:“这么好一把剑,给你也是浪费。” 霜夜本不是他的配剑,这剑又极富灵性,他稍微有些控制不住。 锦衣男人将剑一拔,无止一个不稳,撑着剑勉强站稳了身子。 台下人惊呼一声:“这个人到底行不行哪……” “要我说,肯定不行,刚才还是那姑娘御剑带他过来的呢!” “也是,连御剑飞行也不会!” 锦衣男人哈哈大笑:“刚才看那架势,我还以为你这小子有多厉害,原来是一个连剑都拿不稳,御剑也不会的废物。” 无止握着霜夜,明显感觉到这把剑在颤抖。 锦衣男人握着的剑突然颤抖起来,它在战栗。 无止微微抬眸,突然勾唇一笑。 “他笑什么?” “不会是被刺傻了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霜夜竟在无止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握着这把剑,仿佛他就是这把剑的主人。 他握着剑在空中划过常人不能及的弧度,带过一片白雾,最后落在了锦衣男人面前。 他握剑的手早已被锦衣男人刺地面目全非,却还能举起这把剑,无不让人称奇。 “这是干什么?” “他是不要命了吗?用这只手打,怕是以后得断臂了!” 四周的嘲讽并未减轻无止握剑的心,他轻轻勾唇:“来,让你看看我这个小子有多厉害。” 锦衣男人冷哼一声,他握紧手中的剑,直接从无止身边灵敏地划过,速度快得惊人。 无止往后轻轻一退,二指便已夹住了对方的剑。 锦衣男人握剑的手微滞。 他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坚毅的眼睛。 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如他长相那般柔弱,他的长相是偏美的,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似醉非醉,稍不留神就会被骗去。 可是这双眼睛却有着别人没有的坚毅。 趁他发神的间隙,那把雪白的剑已经划过了他的身侧,直接将他的头发砍断了去。 那人语气轻挑:“我可不趁人之危。” 这话说得锦衣男人一阵恼羞。 刚才无止受伤,就是锦衣男人捉住他看任沿行的功夫,给了一剑。 这话说的,倒显得他像个小人,无止像个正人君子。 台下的众人果真被带偏了: “说的就是,偷袭人这肮脏的手段,也敢拿出来用!” “就是,就是!” 锦衣男人被说得越发生气,手中的剑感受到主人的愤怒,腾起暗绿色的雾气。 无止腰细腿长,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剑柄,似乎不被刚才的伤势所影响,剑在他手中灵活地一转,便直接横来。 接下来的一切惊人地快速,此刻的他似乎和剑融为一体,他不用去想,不用去刻意控制,那把剑仿佛为他而生。 无止还记得自己以前触碰过这把剑。 那已经是年少时的事了,他还未碰到这把剑便被弹开,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当时他还未和任沿行熟悉,心里暗暗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当时他还发誓一定要把这把剑从任沿行手里搬下来。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也可以握着这把剑。 锦衣男人步步节退,他被无止的进攻打地毫无还手之力。 再这么下去迟早要输。 锦衣男人灵光一闪,他突然后退几步,一股难闻的气味随即传入无止鼻里。 这个动作细微而难以察觉,台下人的注意力全被无止吸引了去,自然没有察觉锦衣男人这个细小的动作。 刺鼻的味道传入无止的鼻里,逐渐充斥他整个鼻腔。 这味道让他有些难受,他只觉视线模糊,头开始发晕。 突然一道猛力向他袭来,直接将他整个人击倒在了擂台下。 他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爬在了地上。 众人一片唏嘘,叹息声中满是惋惜。 连考官也慌了神,他走到无止旁边:“还起得来么?” 锦衣男人吹吹自己的剑:“我给你十秒的时间。” 周围人紧张地看着无止。 无止只觉浑身乏力,连手指也使不上力气。 身子太软了。 他听见不少人在为他呐喊:“加油!” “你可以的!” “公子,加油!” 可是他起不来,他浑身仿佛都被抽走了力气。 “十……” 众人紧紧地盯着无止。 “九……” “八……” 一个姑娘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加油啊公子!你要是能站起来,我……我嫁给你!” 兴许是这姑娘的带动,旁边不少人都为他呐喊起来:“加油!!” “你要是能站起来,俺将俺家的猪都给你!” “我把我家值钱的古董都给你!” 无止的心跟着他们的话语而发颤。 “七……” 在众人的注视下,无止怎么也起不来。 无论是谁说下的信誓旦旦的誓言,似乎都不能让他爬起来。 “六……!” 众人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五……” 在众人的目光下,一直站在旁边的面纱姑娘突然有了动作。 “四……” 他走过去停在无止身旁,轻轻俯身,贴着无止耳廓说了什么。 “三……” 那话说地小声而轻细,没人听见他说了什么。 只看见无止一直未有动作的手指动了动。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再来补点! 第52章 五十二只妖王 别人没有听见任沿行说了什么,可是无止听见了。 任沿行说,那个他想平平淡淡度过余生的人,是他。 所以他得站起来,站起来,然后才能和任沿行共度余生。 想和他共度余生。 这个想法太强烈了。 他堂堂一代妖王,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想法。 所以他要去实现。 * 无止兜里一直装着的红布有了动作。 它似乎是一道无形的力量,缓缓注入了无止的身体里。 在熟字数到一的时候,无止站了起来。 他撑着霜夜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脸轻狂与孤傲:“来。” 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个他当妖王的时候。 孤寂的大殿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而殿前永远都有不同的人,他们亦或是来挑战他,亦或是来讨伐他。 从来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地来关心他。 殿里唯一的生机便是任沿行经常派来看他的那只小鸽子。 现在突然觉得,那只小鸽子或许是任沿行特意派来陪他的。 锦衣男人面色一僵,似乎是没料到无止会站起来,不过下一秒他笑了笑,直接跃了过来。 无止看向锦衣男人,他一个闪身便尽数躲了过去。 他微微勾唇,后直接抓住了锦衣男人的手。 众人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只听咔嚓一声,锦衣男人的手被无止狠狠一扭,无止另一只手快速利落,握着剑的手飞快地运转着剑。 锦衣男人未能反应,便被无止刺了一剑。 无止下手从不知轻重,也不会给谁留下什么后路。 这一剑刺地极深,直接刺穿了锦衣男人的胸膛,带血的剑身从他胸口延伸出去,留下一片染红的衣衫。 有人暗暗惊叹。 从无止站起来那刻开始,才短短几秒,他足以让所有人见证了从低到高地整个的蜕变。 连考官的眼里都有了光彩。 这个人身上有许多他不曾见过的东西。 考官也是主持过不少璋州大会的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无疑是为了追逐名利,坐上王位来的。 他们的眼里都有欲望,对权利的渴望,对物质的渴望。 可是眼前这个人没有。 他的眼里很淡漠。 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到这种淡漠,站在权利最顶端的人,傲世苍穹。 考官翻来覆去无止的资料,也只找到他出生村庄这条信息。 台上锦衣男人摇摇欲坠,他捂着胸口跪在地上,面色极为痛苦,甚至有些扭曲。 被霜夜刺中,必然是这样的。 无止默默地收回剑,然后不紧不慢地朝锦衣男人走过来:“十……” “九……” “八……” 周围几个姑娘小声地跟着无止念着:“七……” 锦衣男人捂着胸口,眉头一皱,噗通一声竟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的尾音也刚刚落下。 “你输了。”无止咧嘴笑了笑。 考官面露欣喜之色:“恭喜这位公子,通过初试。” 无止抬了抬眸,看向一旁站着的任沿行。 * 参加初试的人都会拥有专门的房间。 房间位于云浮岛的白色宫殿内,内置豪华,白色的柱子上雕刻着几只缠绕的金龙,仿佛下一秒就会跃出来。 龙是象征掌权者身份的,一般人还真不敢用这东西来装饰房间。 璋州大会的举办是为了选出下一任王位继承者,也就是说,通过初试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王。 无止的房间是最靠边的,这里打开窗户还可以看见空中漂浮的云彩,映在窗户上一层层五色的光。 无止正坐在床上,露出一截受了伤的手臂。 任沿行坐在床前,拿出白色绷带给无止包扎着。 他包扎的手法很细腻,一圈一圈地覆在无止伤口上,还不忘给无止上一些药。 无止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会儿,倒是又不正经了,伸手便将人揽了过来:“你今天说的,可都是真的?” 任沿行抬了抬眸:“嗯。” 无止伸手摸着他的耳垂,语气倒是认真了几分:“你可别反悔。” 任沿行抬眼看他。 无止凑近他几分,开始不怀好意地打量他:“不过今天这身……也挺适合你的。” 任沿行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想挣脱他起身来,却又被人摁住了,那声音低沉沙哑:“别走。” “今天就陪陪我。” 任沿行没再说话。 见任沿行没再说话,无止低头就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是他熟悉的梨花香。 很香,他很喜欢。 几根发丝垂在那白皙脖颈上,缠绕着纤细的脖颈,竟显得更加诱人。 无止微微愣了几秒,低头对着这白皙干净的脖颈咬了几口,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他抱着任沿行的手更紧了,紧紧地揽着他的腰不放。 这是他的人,他不想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冲冲冲! 第53章 五十三只妖王 外面偶尔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屋外几个人的交谈声盖过了鸟叫声: “这云浮岛啊,可是有个可怕的传说,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 “什么传说?” “云浮岛没有夜晚,可是若是到了每月十五,就会完全陷入黑暗中,听说有人在这个夜晚听见过奇怪的叫声……” “每月十五?那不是……明日吗?” “哎,再过几个时辰就是明日了!” “是啊!不然你觉得,为什么要过几天再开始大比?” “真的假的……” 几人的谈话传入了无止耳里,他抬眼往外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外面。 无止皱了皱眉。 很不爽。 他走过去关上了窗户,砰地一声吓得门口说话的人虎躯一震。 关上窗后,屋里仍然亮堂堂的,似乎关窗并未带给这间屋子任何改变。 任沿行垂下眼眸,突然瞥见旁边桌角,便走到桌前,伸手摸了摸桌角。 “怎么了?”无止转头便看见了他的动作。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任沿行用手指蹭了蹭桌子边角,“这里有其他人的痕迹。” 闻言无止皱了皱眉,走过来端详了会儿:“看这磨损,似乎是有人在这里进行过打斗。” “每年的九州之巅房间都是由去年魁首亲自置办,过去一年的房间不会再使用,而今年的房间,只对本年参加试者开放。” “况且九州之巅的房间在最终人选未确定时,处于封闭状态,守卫森严,按理来说,除我们之外,不会有第三个人进来,那这会是谁?” 任沿行这才好好打量起这个房间来,刚才忙着给无止包扎完全忽视了周围,他仔细地观察着四周。 目光落在了面前柜子上,那上面摆放了一个青花瓷瓶。 这个青花瓷瓶上的花纹很是怪异,上面画着两个人,一个抱着脑袋蜷缩在桌子底下,另一个则裸露着上半身,站在桌子面前。 仔细一瞧,这人的身形竟然与常人不太一样,连脚趾也比常人要大一倍。 这副画很诡异,完全看不出来想表达什么。 无止走过来端详着,他伸手摸了摸瓷瓶上的纹路:“看这作画的手法,似乎年代有些久远。” “这种作画手法极其古老,像是上古时期,若要真追究起来,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上古时期?” 任沿行沉思了会儿:“这么古老的瓷瓶应该是相当珍贵,又怎么会放在这种地方?” 无止伸手磨挲着瓷瓶:“这怕不是重新置办的房间,可能是之前留下的。” “看这打斗的痕迹,也有一段时间了。” “大概是我想多了。”任沿行最终道。 再看去,瓷瓶下的柜子里摆放着几本书,无止随手抽出一本来。 好巧不巧,这是一本记录璋州大会古往今来魁首的书籍,从几年前开始,这本书便被沈寒这个名字占据了。 无止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这个沈寒,每年都是璋州大会魁首?” 突然提及此人,任沿行转头看他:“嗯。” “不过也真够奇怪的,他这么拼做什么,到头来王位也不是自己坐。”无止将书放了回去,靠在柜子上懒散地把玩着瓷瓶。 任沿行若有所思地拿过他手里的瓷瓶放回柜子里,再次看了瓷瓶一眼。 知道他在意那个瓷瓶,无止抬了抬眸:“过几个时辰便到黑夜了,这屋里有没有烛火?” 由于云浮岛几乎没有夜晚,所以用不上烛火这类东西。 任沿行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有。” 话音刚落,“啪”地一声从任沿行身后传来。 一本黑色封皮的书落在了地上。 任沿行俯下身,刚想伸手捡起,外面的风突然撞破窗户吹了进来。 待风停下,竟然刚好停留在其中一页上: 正月十五,岛北生火,方可后生。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大嘎好呀~ 第54章 五十四只妖王 互相对视一眼后,二人几乎是同时说出了心中想法:“去。” * 天色昏暗,一向明亮的云浮岛突然沉寂下来。 四周是捉摸不清的云彩浮岛,到了岛北,才发现这里原来有一片湖,湖面呈蓝绿色,湖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还未看清,天突然黑了下来。 四周没有半点光亮,突然陷入了黑暗,连五指也看不清。 黑暗之中,无止感觉自己的手被攥紧。 耳边传来任沿行的声音:“你怕吗?” 听见这声音,无止心安了不少,他循着声音找到任沿行,将人的手攥地紧紧的:“你怕了?” 刚才那声音虽然沉着冷静,可是他这么问出口了,便是怕了。 奈何无止平时就喜欢捉弄人,他抓着任沿行的手就将人拉了过来:“你怕什么,有我在呢。” 任沿行挣脱了几下,声音带着几丝不满:“我没说害怕。” 没有半点光亮,四周黑地可怕。 无止低头只看得见任沿行模糊的轮廓,偏任沿行挣扎那几下又蹭着了他,不由闹地人心痒,黑灯瞎火,两人身子紧贴,感受着对方炽热的气息。 那炽热的气息喷在无止的脸上,近在咫尺。 黑夜安静,仿佛穿透了无止的心。 他低头看着任沿行,在黑夜中捕捉到那双眼睛:“之前的事,你不觉得奇怪?” “什么?”任沿行回道。 “我倒想问,这个归魂球是你做出来的,那它应该听你的命令,怎么到头来,变成我们俩听它的了?难不成我们俩被耍了?”黑夜中,无止不知怎的突然蹿出这么一句话。 “这球的确是我做出来的,但是在这之后,这球便交给长老保管,在我看来,应该不会有差池。”任沿行回道。 “但是你仔细想想,之前的那些,你不觉得我们被耍了?”无止凑近他问道,“这一个个世界,我们身在其中,不能自已……” 任沿行被他措不及防的靠近弄地怔了怔:“归魂世界的确是有两个世界,但是在这个世界里,我倒是没见过归魂球……” 话还未说完,突然一声响动从旁边传来。 无止反应极快,立马拉着任沿行躲在了石头背后。 黑夜中突然显出一丝微光,而周围漆黑,显得这微光格外显眼。 抬眼望去,一个少年打着火把走来。 少年身着金橙黄袍,火光映去了他半张脸,却隐约看得见他身形修长。 他握着火把,四处张望了下,在湖边坐了下来。 他随手将火把插.进了土里,湖边土壤湿润,火把很容易便固定住了。 火把一固定,便照亮了整个湖边。 湖边少年天生乖相,长相柔美,坐在湖边看起来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猫咪。 无止看了会儿,一不留神就撞到了旁边的石子,石子磕在地上,发出一阵响亮的撞击声。 两人都吓了一跳,往少年方向看去。 少年纹丝不动,漆黑的眼眸仍然盯着湖面,似乎并未被这响声影响。 这是……听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 第55章 五十五只妖王 月光洒了下来,打在少年单薄的身子上,而少年只是看着湖面,一声不吭。 任沿行端详了少年一会儿,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 “你做什么?” 任沿行回道:“去向他借些火。” 湖面上倒映出纤长的影子,少年瞥见突然多出来的影子,不由转过头去。 任沿行正站在他身后,那是一个生得漂亮的青年,他身着白衣,白衣勾勒出他纤长的身形,他肤白胜雪,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少年看得有些愣神,过了几秒他才回过神来:“你是谁……?” 见他会说话,任沿行直接答道:“我是来参加这次璋州大会的,这岛上没火,又在屋里闷得慌,就出来溜达了。” 他说这番话,其实也是想试探一下少年,刚才他们在石头后面的动静这么大,少年都没有反应,难不成听不见? 出人意料的是少年听见了任沿行讲话,并且没有对任沿行起疑心,他伸手拿出自己的火把:“我可以借火给你。” 少年伸手将火把递了过去,突然他收回了手,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往任沿行身后看了一眼。 站在任沿行身后的,无疑是无止。 无止生地本就富有野性,少年投过目光来时,他的小虎牙还故意露了露,在任沿行的衬托下,还真像个坏人。 任沿行随之笑了笑:“我们一起来的。” 少年犹豫了会儿,将火递给了他。 仔细一瞧,这少年生得细皮嫩肉,身着华衣锦服,不像是习武之人。 任沿行接过火,随手扯下旁边树枝生起了火:“小公子,你叫什么?” 少年侧头看他,半晌才回道:“阿清。” 无止在湖里瞅了瞅:“这里这么黑,你是从哪里弄来的火?” 阿清答道:“岛北有地方可以取火。” “你对这里这么熟悉?”无止问道。 “我是这里的看守者,每一年璋州大会我都会在这里看守,自然熟悉。”阿清回道。 “看守者?” “其实每年璋州大会都会撞上正月十五,云浮岛上本没有火光,我负责给你们火,防止在黑夜中走失。”阿清回道。 “每年都会?” “嗯。” “那那个传闻呢?”无止问道。 “你是说云浮岛上有怪物吗?”阿清的语调突然变了变,“当然不是真的。” “我在云浮岛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怪物。” 任沿行看了阿清一会儿,没有说话。 三人就这么坐在湖边,夜色本来就黑,湖边的冷风吹地三人衣角微微摆动。 阿清看了看天,突然说道:“看这样子,天快亮了,你们也早点回去。” 他伸手拿起火把,转身隐匿于黑暗。 任沿行拿起火把,他什么也没说:“回去吧。” 无止看了那湖一眼,转身跟上了他:“你不觉得阿清很奇怪?” “的确奇怪,不过我们不清楚云浮岛的地形,还是先回去再说。” 话落,无止突然觉得手上一紧。 他脚步微滞,低头刚好瞥见了泥地上的脚印。 这脚印比常人的要大好几倍,无止的脚印刚好印在它旁边,映着模糊的轮廓,也依稀看得见这脚印的庞大。 这一看就不是人的脚印,更像是某种巨兽留下的。 刚才那少年还斩钉截铁地否定这岛上有怪物这一说法。 肯定有问题。 无止再次端详了脚印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之前在瓷瓶上看见的那副画。 那副画上的人也是如此,脚掌出奇地大。 这些东西难道有什么联系? 任沿行俯身摸了摸这脚印:“还是湿的,说明刚走远不久。” 无止突然想起什么:“我们回去看看。” * 二人回到房间,仍然是一片漆黑。 任沿行手中的火把勉强给了屋子一点光亮,他拿着火把在屋里转了一圈:“瓷瓶不见了。” 的确,之前放瓷瓶的柜子上面早已空空如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有人引我们去岛北,以便给他留出拿走瓷瓶的时间。”无止说道。 “是这样没错,是我们大意了,没有好好检查瓷瓶。”无止说道,“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任沿行则摇了摇头:“我看过了,除了图画奇怪,其他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的。” “既然如此,一个瓷瓶,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二人又陷入了沉思。 “时候不早了,上床休息吧?”无止打破了沉默。 “等等。”任沿行拿着火把走了过来,微光下他的脸清晰可见,只见那修长的手指抚上无止的手臂,“我看看你的伤。” 无止听话地嗯了一声,掀开衣袖给他看。 任沿行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绷带边缘抚了抚:“还得再换一次药。” 两人隔得极近,无止看着任沿行在他伤口处认真端详,他突然凑近任沿行:“你在担心我?” 任沿行手上动作一顿。 他连忙松开了无止:“没有。” 无止笑了一下:“那刚才是谁说要看我的伤?” 任沿行看了他会儿,声音突然温柔了许多:“别闹,伤势要紧。” 火把映地房里光线昏暗。 无止没再闹了,他坐在桌子前,顺从地伸出手臂。 任沿行坐在他面前,伸手将之前的绷带拆了下来,看见无止的伤口,他微微皱了皱眉。 这伤口是比之前好了许多,可是仔细一瞧,伤口边缘竟有些泛黑。 “你忍着点。”任沿行说完,便从桌上拿起匕首。 “你不会要割了这块肉吧?”见他这架势,无止眼皮一跳。 无止看见那光滑的刀尖滑过自己的伤口,任沿行的声音传来:“这伤口泛黑,我要处理一下,之前太大意了。” 这痛感并不足以刺激神经,无止保持着神智清醒:“如果我们出去了,你想去哪?” 任沿行手停了下来:“回去。” ”回梨花林?” “嗯。” “为什么想回那里?” 任沿行突然陷入了沉默。 他为什么想回去,他也不清楚。 或许是因为那里存在着他曾经最美好的回忆,有着他最快乐的时光。 他曾经也想过,自己以后会去哪,但结论是哪也不能去。 他想的太入神,以至于没注意到无止的凑近:“你想去哪,我陪你便是。” 他抬起眸来,看见的仍然是最初看见的那双眼睛。 里面有着璀璨的星河,有着他最喜欢的东西。 他有一瞬间的动容。 曾经他在师门里,独来独往惯了,就算有几个朋友,也是来往不频繁的。 而无止不是,他像一朵热情的玫瑰,炽热地灼烧他,给予他那几丝温暖。 他曾经也想过和无止一直生活在梨花林。 手上的一阵温暖将他思绪拉了回来:“早些休息吧?” 低头看去,无止已经握住了他的手。 火把熄灭后,房间里一片漆黑。 任沿行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无止背对着他。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 突然身上一阵温暖,睁开眼来时无止已经将他抱在了怀里,无止握着他的手磨挲着:“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第56章 五十六只妖王 任沿行没有回答他。 他低头看着任沿行的后劲,犹豫了半天没有说出口。 * 天还未亮,外面便传来一阵吵闹声。 睁开眼来时,无止身旁早已没了人影。 他伸手摸了摸旁边留下的余温,刚想找找那人去哪了,屏风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潺潺水声。 若有若无地雾气飘到了无止跟前。 他起身来,突然瞥见门口若隐若现的人影,人影似乎也察觉到了房里人的动作,忙朝里唤了声:“公子。” “怎么了?”无止问道,“外面吵什么?” “公子,是这样的……昨日半夜后院死了人。”门口小厮回道,“外面正因为这事闹腾。” “死了人?”无止问道。 “是的,说是昨日一公子半夜去茅厕,天亮了都没回来,今早去才发现他死在了后院。”小厮回道,“听说死状极惨,胸口留下一个大坑,似乎被人挖了心。” “我来便是告诉公子,午时得到达大殿,沈将军会逐一排查。” 无止下意识问道:“沈寒?” 小厮语气慌了些:“公子怎可直呼沈将军大名?” 提及此人,无止才想起来这次璋州大会的惯例。 经过层层挑战后,璋州大会最后的挑战便是击败去年魁首。 这意味着,无止最后要击败的人是沈寒。 无止不怕见到沈寒。 思及此处,无止下床披上外衣,昨日睡到半夜突然觉得有些热,便随手将衣服脱在了一边。 后半夜确实没那么热了。 “午时我会过去的。"无止回道,等待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他才起身走向屏风。 却不料刚好和任沿行撞了个满怀。 任沿行似乎是刚洗完澡出来,他身着一件白色薄衣,衣带系在纤细的腰肢上,顺着纤细的腰肢往下看去,是一双白皙修长的腿,光洁的脚踩在地上,还沾了些水。 墨发垂在肩头,上面的水珠打湿了他肩膀处的衣衫,隐约看得见那白皙的皮肤。 他看着无止,那双眼睛因为沾了水雾隐隐有些勾人:“刚才谁来了" “一个小厮。”无止拿起椅子上干净的布,“过来。” “做什么"任沿行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没有等到无止的回答,任沿行整个人被一道猛力拉到了床上,无止拉着他在床上坐好:"好好坐着。” 他正疑惑无止要做什么,便看见无止伸手将布展开,随后罩在了他头上。 他有些恼怒:"无止,你做什么!”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眼前一片白,还有一道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缓缓地飘进了他耳里:“别动。” 任沿行感觉到无止修长的手指伸入了他发间,另一只手拿着白布在他头上轻轻地揉了揉。 任沿行垂下眼眸,无止的力道恰到好处,弄地他有些犯困。 他集中了注意力:“刚才那个小厮说什么?” “说是后院死了人。”无止手指轻柔地在任沿行发间滑过。 他柔软的指腹滑过任沿行的发丝:“待会午时,沈寒会在大殿排查凶手。” 任沿行发出了和无止一样的疑问:“沈寒?” “嗯。”无止的手指刚好停在任沿行发尖上,“怎么,你要去?” 任沿行抬起眸来,他的眼睛在此刻十分清亮:“当然要去。” 无止看着他。 “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就算我躲地再远,他也能找到。” “如果我说,我能帮他找出凶手呢?”任沿行扬唇一笑。 无止看着他,不免怔了怔。 看了会儿,无止轻轻抬起他下巴:“你想好了?” “当然。” 无止轻笑一声,他伸手将人摁在了床上:“你真要去?” “你觉得沈寒真的会跟你做交易?” “不试试怎么知道。”任沿行毫不避讳地看着无止的眼睛。 这双眼睛漂亮勾人,仅仅让人看一眼便流连忘返。 两人呼吸极近,无止端详了他一会儿:“我就喜欢你这点。” 任沿行漂亮的唇微张,话还未说出口,一个炽热的吻印在了他的唇上。 无止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刚洗了澡过后,他身上带着点儿皂香,相比梨花香味道却更淡些,倒衬得梨花的味道越发迷人。 无止越发抱紧了他,唇分时两人已经气喘吁吁,他的唇被吻地泛红,还未细看,一个绵长的吻便落了下来。 他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的白衣,白皙修长的腿被无止按住,那手往上滑去:“阿沿……” “之前在幽幻殿,那小鸽子,是不是你专门派来看我的,怕我寂寞是不是?”无止低头看着他。 任沿行有些回避他的目光:“不是。” 无止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是了?” 任沿行有些恼怒,似乎被无止堵地无话可说:“你说是便是吧。” 无止轻笑一声,他的语调突然深沉起来:“之前的事,对不起。” “什么?” “对不起。”无止伸手覆上了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呼吸极近。 “我不知道归魂球是你为了复活我才做出来的,我一直以为你在把我当猴耍。”无止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之前的事情,我就是气不过……” 任沿行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气不过什么?” 其实之前的事他都不在意了。 人更应该在意眼前不是吗? 无止此时乖巧地像只认错的小狗,声音低了低:“气不过你耍我。” “就这个?”任沿行问道。 “就这个。”无止回道。 “那你也真够小气的。”任沿行突然笑了。 看着任沿行的笑,无止突然觉得心有些疼。 他不知道多久没见过任沿行笑了。 这个人本不爱笑。 可是现在这个笑,竟然让他心揪般地疼。 他俯身抱住了任沿行,将人紧紧地抱进怀里:“疼不疼?” “什么?” “那些时候,你疼不疼?”无止再次问了一遍。 那些时候…… 那些被无止关在宫里无助的时候,那些在帘内留下因为疼痛留下的痕迹。 任沿行鼻子突然酸了,仿佛所有的委屈在此刻一泻而出,他压低了声音:“疼。” 他习惯了压抑,很少向别人倾诉自己的感情。 以前是,现在也是。 甚至在以前被无止折磨的那些夜晚,他都没喊过一句疼。 可是现在,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了。 怀里的人身子微微颤抖,无止只觉心疼地厉害,他凑近任沿行轻声道:“我以后不会再让你疼了。” “也不会有人再伤害你。” 任沿行抬脸看他,没有回答他。 无止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吻,伸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我发誓。” 感受到手上的炽热,任沿行抬眸看着无止,眼眶不自觉地泛了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谢谢云倾染一直陪着我,好感动呜呜…… 第57章 五十七只妖王 无止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落在了他心上。 他不自觉红了眼眶。 见他红了眼眶,无止修长的手指抚过他的眼尾,随后低头在他眼尾上吻了吻。 任沿行没有说话。 轻柔的吻落在那漂亮的眼尾上,过了会儿,无止才抬起头来:“我不求你原谅。” “只希望你都忘掉这些不开心的事。” “以后,每日开心,事事开心。” 任沿行鼻子酸地更厉害了,他垂下眼睑,掩去了眼里的湿润。 他刚想开口,突然一阵咕噜声从无止身上传来。 刚才的情深意切瞬间被这声音打破,任沿行下意识瞥了他一眼:“饿了?” “不……不饿。”无止回道。 任沿行起身来:“你先去洗个澡。” * 无止伸手拿起架子上的帕子擦擦头发,他简单地洗了个澡。 刚才窗外的喧闹已经褪去,无止也无心再去想那些事情,抬腿走了出去。 他抬起头来,脚步一滞。 任沿行正站在灶台前,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刀柄,切下去土豆便成一根根细长的丝条。 窗外的明媚洒了进来,跃到切好的土豆上,跟着切菜的动作缓缓跳动。 他旁边烧着热水,热气从中冒了出来,在空气中散开。 和着刚才洗澡后的雾气,整个屋子热气腾腾的,那雾气似乎掩去了周围的一切,让他只看得见眼前这个人。 那人抬起头来,刚好触及到无止的视线。 他忙道:“我找来找去,这里也只有土豆……” 话还未说完,他便被无止抱住,手中的刀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无止紧紧地抱着他:“没事的,土豆我也爱吃的。” 任沿行抬头看着他:“我好像记得,你以前不爱吃这些?” 无止瞬间炸毛:“谁说的,我爱吃!” 由于只有土豆,桌子上摆着的东西都是什么土豆泥,土豆丝,土豆汤…… 无止顿了顿。 不过他飞快地扫了这些菜一眼,目光落在饭桶上:“这菜看着真好吃,今天我要把这些饭都吃完。” 任沿行笑着看着他:“嗯。” 于是……过了会儿,桌子上的菜连同饭都被扫地干干净净。 无止打起精神来,看了任沿行一眼:“真好吃,就是饭太少了。” 任沿行打量了他会儿:“真的假的?” 无止表示强烈的肯定:“真的。” 任沿行默默从灶台上拿出一个碗来:“这还有些汤,喝了暖暖胃。” 无止:…… 两人在屋里闹腾了会儿,总算是把饭吃完了。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敲了敲房门:“公子,该去大殿排查了。”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 云浮岛的大殿位于岛中央,由于进入最终比试的人少之又少,站在大殿上的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 大殿之上,一人坐在椅子上,他一手撑着脸,另一只手磨挲着腰间的剑。 他有一对不常见的墨蓝瞳孔,轻轻往下扫视时,犹如冷风划过: “人都来齐了?” “将军,还差两个人。” 沈寒沉了沉眸:“这已经是午时了,什么人这么大面子,还要我请么?” 尾音刚落,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众人不由往门外看去,连坐上沈寒也不由坐直了身子。 逆光而来的,是一位身着烟白色长衫的公子。 他及腰墨发仅用一根青色丝带束起再往上看去,他微勾的眼睛下镶嵌着一块白色梨花印记,让人流连忘返。 整个人没有过多的点缀,却轻易地吸引了所有的人目光。 他身旁站着一身着黑衣的公子,他束着利落的高马尾,一双桃花眼却是难得的锋利,和旁边白衣公子比起来,危险得多。 两人一黑一白,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沈寒不由皱紧了眉,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把他给我拿下。” 无止轻轻地往旁边扫去一眼,旁边的人竟吓地不敢再上前,眼睁睁看着那白衣公子一步步登上阶梯,最后俯身在沈寒耳边低声道: “将军若是让人将我们拿下,是不想找出凶手了?” 沈寒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什么?难不成你一个罪臣之子,还能帮我找出凶手不成?” “这云浮岛上人不多,要找到凶手自然不难,可是将军这样大面积排查,很容易打草惊蛇。”无止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沈寒不悦地扫了他一眼:“你在教本将军做事?” 无止不置可否地扬了扬唇。 任沿行则不慌不忙地道:“将军想抓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们人就在这,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 “你这样大面积排查,是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沈寒珉了珉唇:“没有。” “我有方法找到这个凶手,将军大可等凶手抓到了再抓我。” 任沿行站在沈寒面前,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沈寒觉得这人越发有意思,不仅自己送上门来,还说要找出凶手。 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于是沈寒勾了勾唇:“有意思。”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不知道沈寒的态度为什么会转变地这么快,他扫了大殿下众人一眼,饶有趣味地道:“那我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要是找不到,那就提你的人头来见我。” * 沈寒给了他们三天时间,璋州大会本来明日举行,却因为发生这桩事,推迟到三天后。 两人走在路上,任沿行突然调转了方向:“走,去后院看看。” 后院冷冷清清,纵使大家身经百战,但是听说后院死了人,该安静的还是得安静。 后院与前院截然不同,树叶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一进后院便看见正中央躺着的尸体。 白布盖在尸体上,却遮不住腐烂的气息。 “这味道好像已经死了很久了。”无止不由呛道。 任沿行蹲下身掀开白布,死者的面容露了出来,是一张清秀俊逸的脸,只不过面部发紫,看着有些吓人。 任沿行里里外外端详了一阵:“这人,好像是上次在初试时和你比试的那位?” 听见这话,无止也过来仔细端详起这人来,除了面色发紫外,这确确实实是上次和无止比试的人。 无止端详了会儿:“是他。” 任沿行陷入沉思,半晌:“其实上次他与你比试时,我便察觉到不对。” “哪里?” “他运气的方式,虽说修炼嗜血剑的人与我们有所不同,可是明显他的气息不稳,时烈时弱。” “再看他心口处的伤口,似乎是几天前留下的。” 无止看了那伤口会儿,伤口周围泛黑,看上去狰狞可怖:“看来事情并没有我们想得这么简单。” “看这死状,倒是和很早以前的禁术很像。”任沿行掀开死者的衣袖,“你也许听过,这是一种毒术,修炼者将会功力大增,在短时间内可击败对手。” “但如果控制不好,将会暴毙。” “你是说,这些人为了夺魁,修炼禁术?” “也不太可能,这种禁术早已失传,也只是在史书上有所记载。” “先回去。”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房门口。 房门口正立着几个守卫,看样子是来监视他们的。 无止没有多管,只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屋后,任沿行便在柜子里翻翻找找,过了会儿突然道:“找到了。” “青阳秘术。” 无止拿过书看了会儿:“青阳秘术,修炼之后可功力大增,暴毙后面色发紫,手脚抽搐……” “这些死状都合得上,可胸口上的伤口……” 任沿行接道:“或许另有其人。” 半晌,任沿行又接着道:“像这种禁术,区区一个武夫怎么可能得知如何修炼。” “我猜想的是,除了这个死去的公子之外,他还有同伙。” “我也是这么想的。”无止回道。 正巧有小厮端茶进来,任沿行顺口问道:“打扰一下,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小厮恭敬道:“公子请讲。” “昨夜死去的那位公子,这几日来有没有什么异样,或者奇怪的举动?” “异样……”小厮认真思考着,“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个。” “那日我准备去给他端茶,结果瞧见他在后院鬼鬼祟祟,放了一只信鸽。”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无止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历来都崇尚开放的国例,这谁养了信鸽,要传信于谁,我们都无权干涉。” “况且区区一只信鸽,并不能说明什么。” 任沿行和无止互相对视了一眼。 待小厮走后,任沿行陷入了沉默。 “恐怕要等到璋州大会那天了。”半晌,任沿行突然道。 无止微微合上双眼:“如果对方按捺不住,那也不用等。” “按捺不住?” 话音一落,后院爆发出一阵尖叫。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夺门而出。 只见刚才那个小厮慌慌张张地从外面奔进来:“诈……诈尸了!” “诈尸?” 抬眼便看见楼道上走来一个摇摆的身影,随着身影的靠近,一大股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身影正是那位死去的公子,此刻他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布满可怕的纹路,原本黑色的瞳孔此刻被绿色吞噬。 胸口的坑留下留下漆黑的一团,闻到前方人的气息,他如猛虎般扑了过来。 无止拔出楼道放着的剑,翻身便越到了他身后,随后他手中的剑调转了一个头,直接刺进了对方身体里。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呀!! 第58章 五十八只妖王 剑深深地嵌进腐烂的身体里。 来不及拔剑,身后又是一阵惨叫。 无止转过头去,便看见身后的小厮抱着头尖叫,原本漆黑的瞳孔已经变成了绿色。 小厮的手臂上是大小不一的抓痕,有些抓痕已经溢出了绿色的血液。 瞧见这绿色的血液,无止便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别被他抓着了,有毒。” 任沿行则后退几步,捂住了无止的鼻子:“有迷香。” 无止一个不稳,背贴上了冰冷的墙壁。 眼前人离他极近,那人不仅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连手上也带点儿,手覆上他无止鼻子那刻,无止鼻里哪还有什么迷香,只剩下那阵阵花香。 无止刚想说什么,便觉脚下一松,地上传来一阵响声,他们随之坠了下去。 在下坠的那一刻,任沿行伸手护住了无止的头。 视线由白转黑,无止摔在地上的时候,竟然没有那么疼。 不过下一秒他便感觉到自己头低下垫着的手,这才如梦初醒般坐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握住了那只手:“阿沿,疼不疼?” 面前传来他熟悉的声音:“不疼。”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可能不疼。 潮湿的气味打破了无止的思绪,他转头往看去,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潺潺水声。 “有水声。” 话落,火光在周围散开来。 任沿行不知何时手里已握着火把,他将手中火把举高了些,才得以看见周围的场景。 周围的墙壁上沾了水,将上面的画一并侵染,任沿行伸手摸了摸壁画:“这是哪?” “你手怎么样?”无止拿过他的手,趁着火光端详起来。 那修长白皙的手泛着红,骨节分明的手指被蹭破了皮,在这片白上夺目刺眼。 任沿行收回了手:“小事。” 无止看了他会儿,伸手拿过火把:“我来拿。” “你哪来的火把?” “之前阿清给我的,还剩了些。”任沿行回道。 无止将火把举高了些,目光在壁画上滑过,他微微皱眉,这壁画已经被水沾湿,完全看不出来什么。 这里只有一条路,两人只能往前走。 无止往前走着,也不忘往后伸伸手,示意任沿行把手给他。 当他握着那熟悉的手后,他才心安了些。 这路窄而小,两人只得一前一后走着。 一道除两人以外的脚步声从前面传来,无止不由停住了脚。 两人互看一眼,熄灭火把躲在了一侧。 隐隐的火光从前面洒来,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无止往人影处看去,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火光上洒,映出了那人的脸。 是一个少年,眉目清秀,身着华袍,就连手上的火把,都略略比方才他们手里的华贵。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在岛北看见的少年阿清。 只见阿清熟练地往内里走去,手里拿着火把,慌慌张张地不知要干什么。 阿清手里的火把很亮,和那日给他们的截然不同,足以照亮整个室内,这才看清,这里全是石头,中央竟有一片透亮的湖。 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举着火把来到了湖前。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加!! 第59章 五十九只妖王 这副场景竟然和那天在岛北出奇地相似。 一样漆黑的场景,一样透亮的湖。 阿清站在湖前,他手中的火把从手中脱落,直接跌入了湖里。 火把穿透了湖,似乎要跌到最深的湖底,它深深地嵌入了湖里,似乎片刻就会燃烧起来。 整个空间突然震动起来,阿清后退了几步,猛然间才看见湖中爬上来一只鸟雀,那鸟雀浑身裹着泥浆,巨大的身躯腾在空中,火色的羽毛都被泥浆覆盖了去。 阿清紧紧盯着鸟雀,刚想上前,鸟雀挥开翅膀,直接向阿清啄来。 阿清后退几步,很明显他不会武功。 突然一道身影一晃而过,直接将阿清抱离了这里。 正是任沿行,他直接打横抱起阿清,跃至了一旁。 他将阿清放在了地上,手中幻化出霜夜,他动作快地几乎看不清,这串动作让无止有点反应过来。 他不着力般跃至鸟雀身上,霜夜顷刻间变得柔软,直接缠上了那翅膀。 阿清见状,从兜里丢出一根绳子给无止:“拿……拿着!” 无止利落地接过绳子,这绳子不是普通的绳子,看来阿清是有备而来。 他展开绳子,转瞬即逝间便跃到了鸟雀前:“阿沿,缠住它!” 任沿行闻言,手上更用力,鸟雀似乎感受到了疼痛,慌乱地扑腾起来。 扑腾了几下,鸟雀身子突然被绳子缠上,无止抓住鸟雀往下压,鸟雀惊叫一声,倒在地上突然没了声音。 这绳子缠在鸟雀身上,似乎吸走了他所有力气。 阿清走了过来,他撬开鸟雀的嘴,伸手从兜里拿出一颗丹药丢了进去。 鸟雀微微睁了睁眼,他的瞳孔从火色变为绿色,在看见阿清后,歪了歪头。 “你给它喂了什么?”无止问道。 “让它听话的丹药。”阿清半晌才回道,无止却不是很信。 “这次谢谢你们。””阿清看了他们几眼:“不过……你们怎么在这?” “这是哪?”任沿行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 阿清侧头费力地听了会儿:“这是云浮岛的底层,也就是密室。” 任沿行俯身端详了鸟雀会儿,:“这似乎是一只火灵鸟,可飞行千里而不累,是上好的坐骑。” “云浮岛里,还养了这种奇兽?”觉察到阿清听力的困难,任沿行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这种奇兽不会随便听命于别人,若要听命,那对方手里必须得有一样灵器——清音铃。 “是为每年的魁首准备的。”阿清回道。 由于历年璋州大会比试的特殊性,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这座岛,那就是夺魁者。 而能驾驭火灵鸟的清音铃在上一任夺魁者手里,世代相传。 也就是说,在沈寒手里。 “可是现在岛上已经被毒人占据,已经不能再待了,若想离开此岛,还得借助火灵鸟。”阿清回道。 任沿行和无止互看一眼,他们坠入密室不过几个时辰,岛上竟然已经被毒人占据,乱成了一锅。 “你抓这只鸟……是想让他带你离开?”无止不由问道。 阿清摇摇头:“岛上还有些幸存的下人,都躲进了密室里……” “先让火灵鸟送他们离开。” “在哪?” 阿清端详了他们一会儿,觉得他们并无恶意,他走到一副壁画前,伸手在壁画上按了按,一扇门随之打开。 门后随之传来几声啼哭,放眼望去,一个中年老人坐在角落里,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不停地哭泣:“爹爹……我好怕……” 老李安慰着她:“雪儿,别哭了。” 再往旁边看,有几个小厮,这几个小厮面上带着害怕,听见门开的声音,他们不由缩瑟了一下。 零零散散的,也就几个人。 “这怎么还有小孩子?”任沿行问道,“云浮岛不是只有一些帮工?” “小孩子是老李家的,老李媳妇去世得早,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次来云浮岛打杂就顺带带上了。”阿清一字一句地听着,最终回道。 看见来人是他们三个,老李的眸光一亮,他抱着小女孩: “陛下……陛下来了。” 其余几个小厮也抬脸看向他们:“陛下。” “陛下?” 无止有一瞬间的怔住,这里除开小厮和老李,他们三个,绝无他人,他和任沿行当然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陛下。 那么……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众人口中的皇帝华清? 他开始仔仔细细地审视着面前这个少年,少年确实身着华贵,身上也带着点尊贵的气质。 可眼前这个少年明显听力不好,看上去还很羸弱,沈寒到底为什么要把王位让给他? 雪儿抬起小脸,在看了华清会儿后,她抹抹泪,她小跑着扑进阿清怀里:“皇帝哥哥!” 看样子这个皇帝挺讨喜。 华清抱起雪儿,手指擦过她的眼泪:“雪儿别哭,哥哥这就送你们离开。” 听了这句话,那几个小厮也止住了哭声。 老李站起身来,瞥见了他们身后的火灵鸟:“是火灵鸟?” 火灵鸟虽然在无止他们以前的世界算不得珍稀,可在这个世界绝对算上乘,可行千里,带这么几个人离开自然不在话下。 “陛下,您真要让它送我们走?” “现在大会也举办不了,就先让它送你们走。” “陛下,您不跟我们走吗?”老李上前问道。 华清肯定地回道: “不走。” “陛下,留在这做什么?您又不会武功,很容易受伤……”老李又劝道。 “我不会走的。”华清眼神有一瞬间的波动,他转身看着无止他们,“这次谢谢你们,你们也跟着一块走吧。” 话音刚落,他们身后传来道尖细的声音:“走哪去啊?” 转过身去,一头戴白玉冠的公子站在他们身后,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脸上笑吟吟的:“皇帝陛下,你们这是要去哪呀?” 来人正是陈吟。 华清看着陈吟:“是你?” 看来二人认识。 陈吟展开扇子掩面一笑,他的目光在无止二人身上转了圈:“真是命大,你们居然还没死?” 无止冷哼一声,欲要上前,却被任沿行拦下了:“什么意思?” “哈哈哈……事到如今,你们还不知道吗?”陈吟突然放肆地笑了起来,他伸手摸着自己的折扇,“不过……你们也没机会知道了。” 他手中折扇啪地一收,身后的黑暗中走出几个毒人,他们面目狰狞,眼睛里的绿光微闪,看见面前几个大活人,他们咧嘴笑了起来。 雪儿吓得愣住:“皇……皇帝哥哥……” 华清没什么功夫,他抱紧了雪儿:“雪儿别怕……” 任沿行眸光一沉,霜夜便被他握于手中,他将霜夜丢在无止手里:“拿着。” 无止接过霜夜在手里掂了掂,经过上次的比试,他与霜夜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契合。 他笑了笑:“还挺称手。” 话落,他已跃至毒人面前,他用剑的方式与任沿行完全不同,若说任沿行是柔,是清,那他就是刚,烈。 霜夜在他手里急转而下,他的剑法毫不留情,直接刺穿毒人的身体,侧身躲过后轻易地折过毒人的手腕。 陈吟的神色有些惊异,没想到对方这么厉害,他下令道:“给我咬死他们!” 这号令无疑让毒人的攻击更猛,突然一阵埙声传来,毒人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随着埙声的加快,最后竟然停在了原地。 陈吟抬头看去,任沿行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埙,和他这身白衣在黑夜中映照成一副漂亮的画,像是在月色下吹笛的美人,却又不像。 趁着毒人动作的停下,霜夜被无止送了出去,在流转间划过毒人的脖子,最后停在了陈吟脖间。 无止看华清一眼:“快让火灵鸟送他们离开。” 陈吟扯着脖子大吼:“休想!” 华清被这一阵吼声拉回了思绪,他立马反应过来,抱着雪儿放在了火灵鸟背上。 火灵鸟早已在旁边恭候多时,刚才华清给他喂的药似乎起了作用,它低着头等着人们一个个上来。 “皇帝哥哥,你真的不和我们走吗?”雪儿握着华清的手问道。 华清笑了笑:“不走。” “为什么?” “因为有一个重要的人在等哥哥。” 火灵鸟展开翅膀,他仰起脖子朝外飞去,撞破了遮挡的墙壁,仰天长啸。 “你们休想活着离开这里!!”陈吟气红了眼,他的目光在黑暗处停留了片刻,“给我拦住他们!” 黑暗中突然蹿出几个毒人,这几个毒人相对于刚才却速度更快,身手更加敏捷,几步便跃了上来。 无止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将霜夜扔了出去,击开了毒人。 任沿行行眸光一沉,他握紧埙轻轻吹起来,而那几个毒人只是侧头看了他会儿,直接向他扑来。 任沿行手中运起股灵气,灵气猛地打在毒人身上,而毒人像感觉不到似的,动作并未停顿。 眼看那毒人快要碰着任沿行,无止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将人抱在怀里,滚在了一边。 毒人穷追不舍,无止躲了几下也没能躲开,他抱着怀中人,突然感受到一道猛力,自己被猛地一拉。 华清正拽着他的衣袖,他额头都冒了汗,似乎很吃力,他拽着无止往后一拉,几人一个踉跄跌入了湖中。 无止刚想试着游上来,突然发现这湖竟然没有任何引力,底下……是空的? 几人随之往湖中急速坠下,视线转换地很快,先是水流,然后是黑暗,最后竟燃起了明亮的灯光。 从这么高的地方坠下,无止竟然摔在了毛茸茸的地毯上,以至于他并不是那么疼。 他抬眸环视着这里,四周燃著名贵的烛火,挂着几副水墨画,檀木椅子似乎是崭新的,还亮着光泽。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柜子上的瓷瓶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呀! 第60章 六十只妖王 本该是华贵的大殿,却没有一丝生机,整个宫殿显得空荡荡,华贵的装饰都衬地单调凄凉。 无止起身来端详着那个瓷瓶,这个瓷瓶确实是那天放在他们房间里的,又怎么会在这? “这是哪?”无止下意识问道。 “这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华清坐在了床上,伸手抚过床单,“这个地方只有我知道,岛上再混乱,至少这里是安全的。” “你从小生活的地方?”任沿行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个瓷瓶,他伸手拿过瓷瓶,“这个瓷瓶……” 华清如实告知:“是我拿的。” “你拿这个瓷瓶干什么?”无止问道。 “这对我来说很珍贵,那天我不小心忘在那间房里了。”华清回道,“是阿寒亲手给我画的。” 阿寒?是沈寒? “沈寒?你们俩又是什么关系?”为了解开心中的答案,无止试探道。 华清低垂眼眸,他不再遮遮掩掩:“我八岁那年,我父皇将我关进了云浮岛……” “那个时候的云浮岛,没有一丝生机,这里很黑,除了那座空荡荡的宫殿,什么也没有……” 他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在璋州大会未举办时,云浮岛上空无一人,甚至连一只鸟雀也没有。 华清的母亲是他父皇最不待见的女人。 后来华清的出生给整个宫殿添了几丝生机,但不幸的是,这位小皇子被太医检查出有耳疾,让原本就不受待见的母子处境更加艰难。 华清的母亲精心照顾着华清,小华清的耳疾也逐渐好了起来,听说这小皇子日渐转好,他的父皇也终于舍得来看看他了。 可偏在华清八岁那年,他母亲毒害了他父皇最爱的女人,父皇一气之下,将母亲丢进地牢,而年幼的华清,扔进了云浮岛。 云浮岛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座空荡荡的宫殿,他的父皇牵着他来到了宫殿里,给他讲这位老皇帝过去的故事,告诉他自己是如何在璋州大会上脱颖而出,如何遇见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小华清吃力地听着,尽管他听起来十分困难,可他依然记得,那个时候父皇脸上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的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声细语。 他在父亲的故事中沉睡,在里面沉沦。 而在他第二天醒来时,却发现父亲不见了,殿里只剩他一人。 他焦急地往外去,发现门上了锁,他再也出不去了。 他在这里遇见了沈寒。 沈寒沉睡于云浮岛最低下的宫殿,他是这座岛的灵兽,是这座岛的守护神。 他在这里沉睡了很多年,每一觉他都睡地很安稳,可这一天,他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小孩的啼哭声,然后就看见了他。 这个小孩有着世界上纯粹的眼睛,那双眼睛被泪水打湿,沈寒看见这双眼睛,突然觉得心很疼。 他想说,不要哭。 这个小孩看见他居然一点也不害怕,不仅说以后要陪着他,还会做饭给他留一份,给他包扎从不处理的伤口。 然后,沈寒想,有个伴也好。 于是沈寒在这里陪了他十年。 他会在黑夜里给华清一丝温暖,会带华清去最高的天空翱翔,会给他画奇怪的瓷瓶。 他们在这里相知,相识,然后相爱。 云浮岛没有夜晚,只有在正月十五才会陷入黑暗,这个时候沈寒总会带着华清去岛北,那里有整个岛最亮的明火。 沈寒告诉华清,他会永远陪着他,永远护着他,让他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于是沈寒离开了他生活了几百年的地方,参加了璋州大会。 他在璋州大会上脱颖而出,在上面奋勇杀敌,在上面拼尽全力。 最后夺得了魁首。 在众人的见证下,沈寒将王位让给了华清。 他兑现了他当初的承诺。 他成为了他最忠实的骑士,在每一次璋州大会上,他都像屹立不倒的树,没人能够打败他。 可好景不长,就在几年前,全国突然爆发奇怪的瘟疫,因为华清没能治理,几个大臣上书请奏,说他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 沈寒自然气不过,他发觉出此次瘟疫的端倪,便暗中派人去查,果真查出来了一些事情。 原来这瘟疫是璋州陈城主故意设下,为的就是让华清难堪。 沈寒多年稳居魁首,自然让很多人心里不爽,可又不得不俯首称臣。 沈寒暗中得知消息,陈城主自己研制出了一批威力极大的毒人,他们外形和常人无意,看起来就像个正常人。 为的就是争夺王位。 沈寒没有告诉华清这些事,华清也没有告诉沈寒,自己偷偷来到了岛上。 两人互相瞒着,又互相着想着。 “那现在沈寒在哪?”任沿行问道。 “他现在应该在岛上。”华清回道,他起身来推开一道门,“我要去找他。” “你去找他做什么?你就在这待着。”无止拉住了他,他和任沿行互相对视一眼, “我们帮你去找。” 华清自知自己去了外面只会添乱,他最终道:“万事小心。” * 无止到岛上时,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 地上尽是血迹,狰狞可怖。 周围安静地可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蛰伏。 任沿行四下观察着:“这里似乎刚进行过激烈的斗争。” 无止点点头:“看这血迹,似乎往那边去了。” 两人顺着血迹走过去,突然听见一阵狂妄的笑声。 这笑声他们不久前才听过,是陈吟的。 两人不由加快了步伐,走过去果真看见陈吟站在那屋顶上,悠闲地扇着扇子:“沈将军,我这毒人,威力不错吧?” “从今往后,这天下便是我的了。” 沈寒跪倒在陈吟面前,他皱着眉,血液从他嘴角流了出来,他拿着剑的手已经血肉模糊,可他仍然支撑着。 陈吟收起了扇子,旁边几个毒人从天而降,直接跃过来撕咬沈寒。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将几个毒人击开了去,扬起一些尘沙,待看清时,只见一黑衣公子立于沈寒面前。 无止手握白剑,在手中旋了几圈:“你的天下,你这口气好大呀。” 陈吟面色一顿:“你……你们怎么还活着?” 无止在剑身上悠闲地吹了吹:“什么,只准你活着,别人不许活着?” 沈寒视线有些模糊,可依然认出了眼前二人,他面上有一瞬间的不可思议:“你们……为什么……” “别倒下。” 面前之人没有转过脸来,他只是手握利剑,挡在他前面,这一刻,仿佛他们之前的恩怨一消而散,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上。 然后沈寒听见他说: “阿清在等你。” 听了这话,沈寒突然笑了,嘴角的血液随着他的笑有些歪歪扭扭,可他的笑却带着几分真情:“谢谢。” 话落,沈寒费力地支起身子来,他握紧了剑,之前的狼狈一洗而空:“尽管来。” 是秋季了,枫叶随风轻轻落在地上,落在了充满尘灰的地面上。 看见自己的毒人被面前三人一个个击退,陈吟咬紧了牙,他冷哼一声:“你们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座岛。” 被打倒地毒人突然站了起来,毒气随之从他们嘴里喷洒出来。 毒气染绿了周围的植物,那植物疯一般地生长,它高大生猛,遮去了碧蓝的天空,直接向几人刺来。 任沿行侧身躲过,他抓住植物的藤蔓,一折便折断了去。 身后的沈寒没有动作。 “你站着做什么?”无止抓住藤蔓,那藤蔓来势凶猛,他瞥见身后沈寒没有动作,抽出空隙问道。 “累了。” “什么?” “这个岛积累了太多的利益,夺权,谋利……我在这里的每一年,都见证了太多生死。” “他们为了虚无的王位,不惜杀掉自己的挚友,牺牲自己的家人,云浮岛已经染上了太多的血泪,他累了,我也守累了。” 无止突然觉得脚下一松,他低头望去,脚下的地竟然在塌陷。 “它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沈寒手中捏着一颗金色的灵核,随着他的用力,云浮岛动摇地更加厉害。 天空传来一阵长鸣,抬头望去,火灵鸟在空中扑扇着翅膀而来,那鸣声凄凉绵长,似乎在向它的主人告别。 “火灵鸟已经陪我了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还它自由了。”火灵鸟停在了他面前,他伸手抚了抚那火色羽毛,“你们带阿清走。” “阿寒!” 天摇地动中,沈寒突然听见了那陪伴了他十年的声音,他转过身去,果然在逐渐坍塌的宫殿中看见了华清。 他在火光中朝自己奔来,最后抱住了自己:“你干什么!你疯了!” “我要毁了云浮岛。” 沈寒只是将华清推开,他看向无止,“你们快带他走。” “我不走!”少年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我要和你待在一起……”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沈寒声音沙哑。 任沿行上前拉住华清,将人带上了鸟,这一刻,他的目光竟然比往常任何一刻坚定,他看着无止:“走。” 无止应声上鸟,华清挣扎着,他的声音撕心裂肺:“阿寒,我不走!!” 云浮岛逐渐坍塌,宏大的宫殿支离破碎,慢慢在半空中下陷。 沈寒注视着华清,泪水突然从眼角滑落。 他说:“对不起,阿清。” 可这相隔的距离甚远,无止和任沿行听地真真切切,华清却没听见这句话。 火灵鸟展翅往空中飞去,它再次发出了凄凉的长鸣,似乎在向这一切告别。 华清注视着坍塌的云浮岛,突然他翻身一跃,直接从空中跃了下去。 沈寒自然察觉到了,就在华清坠落的那一刻,他伸手抱住了华清。 两人在坍塌的浮岛中紧紧相拥。 云浮岛从半空中陨落,破碎的浮岛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沈寒听见华清说: “我会一直陪着你。” 就犹如他们初见时那样。 那个小孩看着他,对他说:“你也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岛上吗?” “没事,以后啊,我会陪着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嘿嘿嘿! 祝大家天天开心呀! 沈寒和华清都是对方的救赎,他们在那段最孤单的时候遇见了对方,给予最珍贵的陪伴。 第61章 六十一只妖王 云浮岛的坍塌,喻示着一个朝代的结束。 偌大的岛屿从空中坠下,落进深不可测的大海,在海水的潋滟中投下几丝光晕。 沈寒和华清的身影随着破碎的云浮岛消逝在海面,直到再也看不见。 海面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恍惚间让人觉得,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还是那个大海,那个一如既往宁静而深不可测的大海。 火灵鸟围绕着海面长鸣飞了几圈,展开翅膀往高空中飞去。 长鸣凄凉绵长,无止心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不是个感性的人。 以前在门派里,纵使师父怎么打骂他,他都不会觉得难过,不会掉一滴眼泪。 可是现在,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什么东西从他心里抽离开来。 火灵鸟展翅翱翔,急速的上升迫使无止回过神来,他坐在鸟背上,急速的上升让他感到眼前一阵眩晕。 耳边传来道久违的声音: “归魂世界现在因为外力干扰,正在崩塌。” “崩塌?” “是的,之前归魂世界便一直深受干扰,但不知道对方是谁,可现在,对方似乎毁掉归魂世界。” 归魂球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消失在这宽阔的天空里。 无止回过神来,发现周围的东西都在消逝,幻化成一粒粒细沙般的扬尘,随风逐渐消散。 连自己现在坐着的火灵鸟,身子也在逐渐消逝。 “归魂世界在消逝。” 任沿行觉察到这一切,低眸望了望底下深不可测的海。 无止试图在手指运起灵力,零零星星的灵气在他指尖闪了一下,又灭了下去。 “用不上灵力。” 话落,无止便觉脚下一空,整个人从火灵鸟身上跌了下去,好在任沿行及时抓住了他,稳住了他。 火灵鸟消逝的速度越来越快,任沿行身子一沉,似乎下一秒便会随他跌入海底。 无止注视着任沿行,微微扬起唇角,他的眼神突然温柔起来,反手握住了那只抓住他的手: “阿沿,你喜欢我吗?” 手的主人怔了怔,他低头望着无止,许久都没有说话。 周围的万物都在随风消逝,枫叶还未落在地下,便被风吹散了去。 火灵鸟最终消散在半空中,无止低头看了海底一眼,他突然松开了任沿行的手,直接向海里坠去。 这一瞬间,仿佛所有的亏欠,恩怨,都在顷刻间消散。 潮湿卷袭全身,无止身上的衣衫被水打湿,他知道自己已经坠入了海底。 视线被水遮掩,他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浸入了海底。 海底冰冷,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冷,似乎是因为这宽阔的大海最后终于只剩他一人,在冰冷中,更多的是那几丝孤寂。 身上突然传来一阵暖意。 有人抱住了他。 他只觉眼皮沉地厉害,想睁开却睁不开,只感觉有一双手仔细地磨挲着他的脸,从他的鼻子,轻轻滑向他的嘴唇。 最后唇上传来阵与冰冷不同的湿热。 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道:“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呀!! 第62章 六十二只妖王 温暖的阳光不同于那冰凉的海底,从窗户的罅隙间落了进来。 暖阳洒在无止脸上,迫使他睁开了眼。 暖阳有些刺眼,强迫无止转移了视线,他侧头看去,看见桌子上正摆放着几个茶杯。 几丝淡淡的梨香飘进鼻里,他下意识抬眼往窗外看去。 下雪了。 雪落在窗外白色的梨花上,随着树枝抖落下一片雪白。 一只麻雀披着白雪在雪地里啄着食物,兴许是感受到无止的注视,它抬起小脑袋,看见无止瞅它,小脑袋好奇地歪了歪,似乎在打量这个陌生人。 外面的景色是常年未见的山间雪白,而万物都是那么安静美好。 无止有些恍惚地起身来。 他刚起身来,便听见嘎吱一声。 是门被打开了,门外随之飘了些雪进来。 任沿行正站在门口,他今天没有扎发,漂亮的头发散在肩上,肩上却落了一些雪,像一副画,雪中的画。 他修长的手指正握着一个瓷碗,见无止醒了,他走了过来,将碗放到了桌子上:“醒了?” 无止望着他,脑袋一疼。 他们之前明明一起沉入了海底,又怎会在这里? “我们怎么在这?”无止问道,“我们不是沉入海底了吗?” “我们沉入海底后,海底是空的。”任沿行回道。 “空的?”无止不由问道。 “对,海底下并不是我们所想的深邃海底,底下是空的,可以通往现实世界。”任沿行回道。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处于现实世界。 无止这才放眼环视四周,外面被雪色掩盖的,是一片片的梨花林,他们与雪花融为一体,却依旧挺拔漂亮。 这是梨花林,是任沿行在仙门的住处。 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自然是件好事,至少他们不用再受归魂世界的摆布,也不再受归魂世界的制约。 但这事情怎么说也有些蹊跷,无止细想了会儿,海底怎么会是空的?难道说这几个世界本就是连通的? 归魂球出自任沿行之手,按理来说应该是足够的世界,又怎么会和现实世界相连? 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 可现在这种处境,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之前归魂球说有人干扰,那这个人究竟会是谁…… 任沿行觉察出了无止想法:“之前我一直将归魂球锁在柜里,可是刚才我去看,已经没有了。” “有人拿走了,或许在之前就拿走了。” “你是说,在我们还在归魂世界的时候就拿走了?” 无止沉思了会儿,“也不是没可能。” 任沿行坐在桌前,仔细磨挲着杯口:“能这么光明正大进来的,只有一个人。” “宁清。” 提起这个人,无止心中的醋意隐隐上升,他一想到之前任沿行跟着宁清离开,心里的不悦便更深。 不悦爬上无止的眉梢,任沿行觉察到他的不悦:“怎么了?” 未等无止回答,外面突然传来几道清冽的声音:“师尊,弟子在此,恭迎师尊出关。” 放眼望去,雪中跪着几个白衣弟子,他们双手握拳,等着任沿行的回答。 算算进入归魂球的日子,竟然足足有了一年之久。 任沿行推门出去,风吹散他的头发,他身上只着了件单薄的白衣,本是和雪是同一颜色,却比雪更夺人眼球。 白衣弟子为之一怔: “恭喜师尊出关。” “不必。”任沿行回道,“都起来。” 白衣弟子站起身来,他仔细看着任沿行,突然问道:“师尊眼睛可是好了?这闭关一年,竟连眼疾治疗之术也悟了个透彻?” 任沿行不知如何回答此弟子,只含糊应了声:“嗯。” “师尊高明!!竟然连眼疾治疗之术也研究出来了!”一弟子夸赞道。 任沿行:…… 白衣弟子也面露欣喜:“实不相瞒,得知师尊今日出关,各位仙界长老准备明日摆宴,邀请师尊过去,我们就是来传达此信的。” 言毕,白衣弟子摸出一封信来:“请师尊查收。” 任沿行这才想起正事来,他进入归魂球是来净化无止心身的,正事没办成,人倒是赔了进去。 若到时候仙界长老问起,他就让无止装一装,混过去便是。 任沿行收好信,几个弟子便围着他叽叽喳喳:“师尊,一年没见了,后山养的狗狗都长肥了!” “师尊……” “师尊……” 几个弟子抓着任沿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完时天色已经暗了。 最后发言的弟子说完,依旧意犹未尽:“师尊,明日我们来看你。” 任沿行微微颔首:“嗯。” 待几个弟子离开后,任沿行才往屋里走,转头想寻找无止,却发现那人早已没了身影。 他往外面看了几眼,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他耳边传来阵水声。 屋里只有他二人,这水声是洗澡声,应该是无止。 任沿行自如地在桌子前坐下,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茶壶,静静地往茶杯里倒着茶。 热气从茶杯里冒出来,一圈一圈地萦绕着往上升。 任沿行的思绪随着热气逐渐飘散,突然他手指一顿,原是他的手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那人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怎么去了那么久?” “毕竟一年没见他们了,有很多话要说。”任沿行回道。 无止顺着任沿行手指骨节不轻不重地捏了几下,他抬起眼眸来看着任沿行:“怎么不见你跟我聊这么久?” 这语气里还带着点幽怨,似乎是任沿行辜负了他一般。 任沿行知道他在气什么,索性收回了手,故意问道:“怎么了?” 无止慵懒地松开双手,他俯下身来伸手撑着桌子,睫毛的阴影掠过他的嘴角,他的身影整个罩在了任沿行之上,他突然轻笑一声: “你说怎么了,之前你跟着宁清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 任沿行抬眸。 无止顺势捏住任沿行的下巴,迫使对方和他对视,外面明明下着雪,冷意掠过纸窗,屋里却有些热。 两人对视半晌。 无止低下头去,轻轻含住了任沿行的唇,两人唇齿厮.磨,他耐不住性子,顶开任沿行的牙齿将舌头伸了进去。 然后缠.住了任沿行的舌头。 任沿行被他吻地喘不过气来,可无止还偏偏揽住了他的腰,将人往自己这边一带,低声唤他:“阿沿。” 任沿行应了他。 “你说过,如果我们能回来……”无止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就平平淡淡地一起生活。” “一起生活在这梨花林。” 任沿行望着他,那双眼睛似乎会说话,虽然没有明面上地回应他,可是那双眼睛却回应着他: 可以。 无止额头抵着任沿行的额头,他呼吸微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鼻尖,然后他伸出手来,抚了抚任沿行的脸。 任沿行握住了他的手,修长的手指与他的手指扣在一起,两人低下头去,额头相抵: “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很喜欢。” “我也喜欢。”无止回应着他,侧过头去轻轻咬他的耳垂,嘴里的热气尽数喷在他耳垂上,“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任沿行看他,两人呼吸近在咫尺,此刻他们似乎是最亲密的恋人,十指相扣,呼吸交替: “是。” “我喜欢你。” 听见这肯定的回答,无止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他等这个回答等了许久,原以为不会再有结果,但终于等来了这句话。 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任沿行,他俯下身来轻轻吻他,亲吻着这个他最爱的人。 任沿行回应着他,两人就像春分时下着的细雨,缠绵而漫长,温柔而缱绻。 他伸手抱着任沿行,在轻柔的亲吻后,直接将人抱上了榻。 任沿行整个人被无止轻易地抱起,他身子很轻,无止抱着的地方还没什么肉,无止低头看他,鼻尖亲昵地蹭他鼻尖:“以后多吃点。” 任沿行笑了笑,在无止面前他不同于在外面那么高冷,他手抵在无止胸膛,顺势推了推无止:“我去洗澡。” 哪知无止顺势抓住了他的手,握在了手心仔细磨挲,无止暧.昧地笑了一声:“我就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随后无止将人压在榻上,狠狠地亲吻了个遍,任何一处也不愿放过。 两人从榻上又到了床上。 床上的帷帘被拉下,遮去了外面的微光。 半明半昧的光影下,墙上映下了两人交.缠的身影。 无止很温柔,他握住任沿行白皙修长的手,他们十指相扣,仿佛心贴合在一起。 任沿行呼吸急促,他感受着无止缓慢的动作,肩膀微微颤抖。 或许是之前的那些经历,让任沿行身子不住地颤抖起来。 无止额上流了些汗,却仍望着他:“疼不疼?” 任沿行握紧了他的手:“不疼。” 无止低头望着任沿行,他从未有过今天这么温柔,察觉任沿行握紧了他的手,他低头轻轻去吻他的唇:“别怕,我不会弄疼你的。” 这话起了作用,无止明显感觉到任沿行的逐渐放松,他奖赏般亲吻对方的额头:“做得好。” 无止拥着他,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他们此刻是最亲密的恋人,身心都交给彼此。 他们也曾经在一起,可是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感觉。 这一刻,无止才真正感觉到,他是属于自己的。 他们真正地在一起,真心爱着彼此。 这片疆土他太久没来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写车被锁,删了好多都不香了呜呜呜。感谢支持,这几天整理思路呀~感谢在2020-12-21 19:30:56~2020-12-23 20:1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倾染 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六十三只妖王 二日仍然是大雪纷飞。 点点暖阳透过窗缝斜射进来,洒在了床上。 任沿行缓缓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结实的胸膛,他的头枕在那胸膛上,被那人抱在怀里,被子盖过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温暖里。 他难得的舒服。 天已经亮地差不多了,本是大雪之日,微阳却丝毫不怠慢地洒进来。 估计已经是正午了。 任沿行在被窝里躺了会儿,便想着起身来收拾一番去赴宴,他微微一动,腰上便传来一阵酸痛。 他下意识用手撑了撑床。 昨日无止将他折腾了个透,折腾到半夜才罢休。 门外传来敲门声:“师尊,师尊!” “时候不早了,该起来收拾了,下午就该去赴宴了。”门外弟子的声音传来。 门外弟子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正午了。 他有些疑惑,他的师尊一向是个早起的人,虽说闭关一年,但也不至于完全改变了习性。 居然睡到这时都还未起。 “知道了。”屋内传来任沿行的声音。 弟子松了一口气,心想他们师尊可能早就起了,只是外面风雪大,不出来而已。 想到这里他宽了心,双手对着门作了个揖,退下了。 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任沿行才伸手拿过衣衫穿上,他瞥了身旁无止一眼,那人睡地香甜,似乎并未被刚才的谈话声打扰。 任沿行收回目光,正欲低头去系衣带,余光突然瞥见昨日弟子给的信,他系好衣带,伸手将信拿了过来。 他拆开信,目光在信面上掠过。 突然他目光一愣。 信上说,邀请他和无止一同去赴宴。 原来几位仙族长老在昨天便窥得归魂球的异动,几位长老合力用宵灵镜观得未来,发现未来的命运已经改变。 一百年后妖界归来,竟然是和谐共生。 妖,魔,仙三界和谐共生,再也没有战争。 任沿行之前接受这个任务,长老便告诉他,如果完成任务,就让他和无止一同生活,也不会再打扰他们。 于是为了庆祝这大好的喜事,几位长老摆宴邀请他们参加。 想到这里,任沿行将信叠好,他刚想告诉无止这个好消息,后背便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 “什么事这么开心?” “你自己看。”任沿行将信递给无止。 无止拿过信看着,他目光沉了沉。 曾经他和仙族势同水火,还杀了君华,在仙族眼里罪不可赦,被列为罪人。也是因为这个,他被仙族逼得走投无路,才独自一人去了幽海。 如今仙族居然邀请他参加宴会? 他继续往下看去,瞥见信上说一百年后妖界归来,这才明白过来。 一百年后妖界归来,众妖听命于他,如果想让三界和谐共生,那也得听他发号施令。 所以不得不邀请他。 这是想跟他商量的意思。 他沉思着,任沿行已经开始在一旁收拾了:“这次下山,带的东西应该很多,得快些收拾。” 见任沿行兴致勃勃,无止嘴角也跟着漾开一个轻松的笑容,故意问道:“这些东西,有没有我的份儿?” 任沿行手一顿,他低头看着那些东西,半天才回道: “有。” 无止低笑一声,他走过来帮着任沿行收拾:“我们这次是去明华殿?” “对。这次宴会好像不止我们几人,还有一些仙门正派。” “仙门正派?你是说……顾茗他们也会来?” “对。”任沿行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归魂球里的一切都是虚构而成的,所以归魂球里发生的事情……他们都不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圣诞快乐呀! 圣诞快乐虽然会来迟,但永远不会缺席~ 第64章 六十四只妖王 明华殿位于圣墟山,圣墟山是三界有名的灵山,这座山上生活着各种灵兽鸟雀,山上生机勃勃,万物生长。 任沿行和无止并排走在山上,相对无言。 山间的落叶被微风吹地扬起,落在了任沿行腰间的剑上。 任沿行低头伸手捡起落叶,抬眸便看见几只仙鹤侧着头看着他们。 那眼神带着打量,带着好奇。 任沿行经常来圣墟山,这些仙鹤自然不是在看他。 仙鹤们都歪着脑袋盯着无止,似乎在打量这个陌生人,突然为首的仙鹤叫了一声,朝无止奔来。 几只仙鹤立马将无止围了起来,他们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嗅着他身上传来的不和谐的味道。 任沿行觉察出了仙鹤的疑惑,他伸手在仙鹤头顶上一点,仙鹤似乎懂了般歪了歪头,朝空中飞去。 无止垂了垂眸,望着通往山顶的阶梯。 这条路他不是没有来过,曾经他失手杀死君华,成为众矢之的,沦为罪人,走投无路独自一人下了山。 如今竟然又重新踏上这条路了。 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后,无止低下头突然笑了。 曾经和现在,终究是不一样了。 他转头看向任沿行,发现任沿行正望着他。 在他看过来那一瞬间,任沿行眼里闪过几丝柔情: “走吧?” 圣墟山上枫叶纷飞,最后落在阶梯上。 只不过,这次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 快到山顶,几座明白色的宫殿破开层层云雾立在半空中,仙鹤徘徊于宫殿上方,展翅飞翔。 明华殿便是这几座宫殿中的其中一座。 这几座宫殿都是由最大的仙门君乐门所建,如今仙界以君乐为首,协调各方平衡。 君乐门便是君华曾经的门派,也是无止曾经待的门派。 刚踏入殿内,无止身后便响起一道风风火火的声音:“这请帖我忘带了,这明华殿可是我自小便待的地方,你们不会不认识我?” “还把我拦在外面?” 转过头去,便看见顾茗站在门口,她束着高高的马尾,身着淡蓝色轻袍,明明浑身都散发着阳刚之气,可偏偏生了张灵秀的脚脸,那脸上尽是不快,倒像是惹火了谁家的小姑娘。 她后面跟着一个身着橙黄轻袍的少年,少年扎着高高的马尾,双手抱臂站在一旁,他的眉毛都快扬到天上去了,在无止看过来的瞬间,他投过来了目光。 顾茗也跟着看过来。 目光接触到无止的那一刻,顾茗的眼里闪过几丝震惊,接着是久违的激动,最后化为几丝恨意: “无止!” 这道声音回荡在整座大殿里,在场所有的人都转过头来,目光都落在了无止身上。 “无止?无逍遥?” “他不是死了吗?又怎么会……” 虽说如今的修真界是由仙族掌管,可是在场的人听见这个名字都不由地颤了颤,他们投向无止的目光中,有质疑,有害怕,还有畏惧。 这个人,还是让他们感到害怕。 顾茗顾不得其他的,她几步走过来,手放在腰间大刀上,刚想拔刀横在无止脖间,却被一人按了下去。 是任沿行。 他按着顾茗的手:“这事以后再解释。”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他……” 顾茗直勾勾地盯着无止,眼里似乎随时都会喷出火来。 “顾宗主。”顾茗身后传来道清冽的声音。 转头望去,宁清走了过来,他身着白袍,整个人修长高挑,他对在场各位作了个揖:“各位不要惊慌,今日请各位来便是商讨此事。” “诸位,进殿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冲冲冲!谢谢大家支持! 第65章 六十五只妖王 明华殿内,几朵仙莲微微在仙池中盛开。 琉璃色的池水在仙莲的盛开下微微漾起,泛起几丝涟漪,笼罩着薄雾,氤氲着润泽。 殿内是难得的安静,四周萦绕的白雾也驱散不了这份安静。 几位长老端坐于高殿之上。 宴席上众人都沉默不言,有的偷偷瞅无止几眼。 明华长老轻咳一声,首先开口道:“今天请诸位来,就是想告诉诸位一件事。” “一年前,我们用宵灵镜窥见,一百年后妖界会归来。” 席上众人脸色变了变,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闻言无止不作声地挑了挑眉,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 “一百年后妖界归来已成定局,所以我们让墨上用归魂球将无止的残魂拼凑起来,为的是净化身心,以后能与我们和平共处。” “而就在前天,归魂球发生异动,我们再次用宵灵镜看未来,发现未来已经改变。” “未来是一片祥和。” 说到此处,明华长老站了起来: “在座各位代表仙门各派来此,皆是希望天下苍生和平共处,所以……我认为,过往不究。” 话落,几位仙族长老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赞同明华长老所言,如今天下太平,和谐共处,若在座的都肯为苍生着想,就应该放下过去,向前看才是啊。” “我也这么认为。” “如今再挑起事端,对谁也不好。” 众多声音中,终究是有道不符合的声音夹杂其中:“我不同意。” 说话之人正是顾茗,她站了起来,手指仔细磨挲着手中刀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们难道都忘了,几年前他是怎么杀死君华的吗?” “他能杀君华……也能杀你们。” 此言一处,在座有几个人悄悄变了脸色。 “你这话错了。”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 众人循声望去,任沿行坐在席上,他身着烟白色轻袍,手中拿着琉璃茶杯,半晌,他抬头望着顾茗: “所有的事都不是空穴来风。” “你只将事情的重点放在结果上便妄下定论,随意将一个人抹黑,或许你认为你是正义之士,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在无形中也杀了人?” 任沿行的眼眸锋利,他的目光与顾茗碰撞,似乎要擦出火来。 无止垂下了眸,捏紧了酒杯,以往能言善语的他居然此刻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他知道顾茗恨,顾茗忘不了。 君华在她眼里就像父亲的存在,教导她习剑,教她人情世故,世间道理。 是,君华是对她很好。 可是对无止呢? “顾宗主。”一道清冽的声音打断了二人。 宁清正站在不远处,他先是礼貌地朝顾茗作了个揖:“顾宗主。” “我认为此言甚好,当年君华仙尊的事,在座的也都知道……此事还请勿再提起。” “如今已不是从前,还请顾宗主放下仇恨。” “只要无止答应以后与我们和平共处,此后便是造福苍生,至于你二人的事,还请私下处理。” 其余几位长老也符合道:“小茗,我们知道你放不下你师尊,可是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者……当初你师尊也是因为一时糊涂……” 顾茗眼神暗了暗,没有再言。 最终她还是坐了下来,手紧紧地捏紧茶杯。 这些话无止越听越糊涂,当初他下山之时,这些仙界老头还对他喊打喊杀,怎么如今突然都变了态度,一个个护着他了? 他也不好多问。 终于将顾茗安抚下来,明华长老这才看着无止,他伸手拿过无止的手道,眼神也跟着温柔起来:“小止啊,以后你便和你师兄一同好好生活,莫再念及过去了。” 无止顿时心头一暖。 明华长老是君华的师弟,也曾经在门派里和无止相处过一阵子。 那时年纪不大的无止便觉得,明华是个温柔的人。 宴会结束,几位长老将任沿行叫了过去,留下无止一人留在座位上。 顾茗风风火火地走过来,眼神狠厉:“从此往后,我也不再和你计较以前的事,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安分守己。” 无止无奈地应了声。 跟在顾茗身后的谢朝鹤多看了无止几眼,没有说话。 “还有……”顾茗语气突然柔和了许多。 “我希望你以后,能和我师兄好好生活。” 无止抬眸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笑容:“好。” 顾茗走后,无止还是有些疑惑。 当年这些仙界老头一口咬定他杀死君华,说他是罪人,联合仙门百家讨伐他,究竟是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一直站在远处的宁清似乎看出了无止的疑惑,上前恭敬地作了个揖:“师叔。” “师叔一定有很多疑惑吧。” 无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宁清。 宁清看着他,半晌才开口:“当年师叔死后,师尊迟迟不愿离开幽海,直到幽海被封才离去。” “师尊其实一直觉得君华的事有蹊跷。” “他走访各地,去到许多地方,以及师叔儿时曾待过的地方。” “为的是了解师叔的过去。” “最后师尊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君华仙尊一直谋划的事,以及对师叔做的事情。” “师尊几天几夜不睡觉,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又到了当年的深渊之池,找到了当年遗留下来的证据。” “或许师叔不知道,师尊在你死后的这几年,一直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奔走劳累,最后再到明华殿,将整件事公之于众。” “所以才有了今天。” 无止低垂着眸,略长的睫毛掩去了他眼里的感情。 他居然不知道这些…… 他一直认为,任沿行和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是站在一起的,所以当年任沿行来他殿里时,他什么也没说便和任沿行打了起来。 连问他是来做什么的都没有。 是他错了。 他缓缓抬起眸来,便看见任沿行从殿内走了出来,对上他的眼睛,只是轻声道:“回去吧。” 无止看了他许久,终究只是笑了笑:“嗯。” * 两人走在回梨花林的路上,相对无言。 无止突然侧头看任沿行,伸手拉住了任沿行的手:“累不累?” 任沿行有些不明所以地抬眸看他:“累什么?” “我问你,走路累不累。” “不累。” 哪知话音一落,他整个人就被无止背了起来,无止侧头笑着看他:“你累。” 这么直接被无止背起,任沿行不得不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你怎么了,今天这么反常?” 月色勾勒出两人的影子,无止没有回答他,只是背着他走在这条没有多少人走过的小路上,任旁边的落叶拂过,洒在路上。 无止突然问任沿行:“阿沿,你想不想成婚?” 任沿行手一滞。 半晌,他下意识问无止:“我们成婚?三界还从没有过这种例子。” “那我们就做这个第一人。” 无止转过头来,望着任沿行: “我们来做这三界的第一人,办这三界最风光的婚礼。” 此时他们的眼里都只剩下彼此,今夜的月亮不太亮,但当月光洒在如墨的长发上时,仿佛万物黯然失色,都不及眼前的人美。 世间万物,都不及眼前的人。 任沿行看着无止,低下头去在无止唇上轻轻吻了吻: “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的支持,写到这里不争气地哭了…… 我爱他们,甚过爱自己。 第66章 六十六只妖王 雨露沾在清晨的绿叶上,迟迟不肯离开。 一大早房门便被敲地直响:“师尊,无师叔!大事不好了!” 无止刚想翻身再睡,却瞥见旁边任沿行已经起来了:“什么事?” 门外那弟子似乎急得很,直接破门而入:“师叔……妖界……妖界提前归来了,在明华殿……蹿出好多妖邪,打伤了好多弟子……” 无止瞬间没了困意。 * 仙鹤载着他们急驰而下,还未飞到明华殿,远远便看见空中蹿起的黑烟,萦绕着山尖乱蹿。 任沿行指尖运起股灵气,直击黑雾,黑雾顷刻间散开,化为一只黑鸟哀鸣落下。 殿门口几位长老还在合力镇压,可终究于事无补,黑雾不断从妖界破口处蹿出来,幻化成一只又一只妖邪。 无止从仙鹤身上跃至地面:“怎么回事?不是说妖界一百年后再归来吗?” 明华长老见他来了,首先开口道:“今早妖界入口突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打开……来不及管那么多了!先压制住再说!” “可是如今再封印入口已经迟了。”清月长老道,“入口已被打开,况且我们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我能让他们听我的。”无止沉了沉眸。 气氛突然陷入了沉默。 长鹤长老犹豫半晌才开口: “你是说,三界共生?” “妖本性难移,若……” 昨日几位长老端坐明堂,天下共生那是说得大言不惭,如今事到临头,却有些犹豫了。 明华长老却道:“我相信小止。” 道枝长老也符合道:“事到如今,别无他法。” 得到几位长老的认可,无止和任沿行互相对视一眼,无止跃至妖界面前,刹那间天摇地动,再看时,他手中已是一把血淋淋的剑。 这强大的力量令人发颤,几位长老不由倒退几步,才得以稳住身子。 无止在掌心划开一道血痕,鲜血顺着掌心滴下,他手掌盖住剑身,在剑身上寸寸划过,血锐突然颤动起来。 天地间突然爆发出一阵响动,云层被一道血光破开,直接与北方一处海域融为一体。 山突然震动起来。 山尖的黑雾不再乱蹿,似是受到了血锐的号召,温顺地像卑躬屈膝的臣子,直接向海域飞去。 清月长老终于按捺不住:“你……你打开了幽海?” 曾经无止当上妖王,霸居一方,独坐幽海。 幽海是一座可怕的海域,那里生活着许多残忍好斗的妖邪,常人不敢接近。 后来无止死了,那里便被封印了。 无止随之落至地面:“这些妖邪数量太多,只有幽海能收留它们。” 长鹤长老脸色一变,上前伸手揪住无止衣襟:“好啊!我看你压根就没想过和我们和谐相处,就是打着这个名号打开幽海吧!我看这结界,也是你打开的吧!” 任沿行上前挡至无止面前:“无凭无据,哪来的结论?” 长鹤气地拂袖。 明华观察了四周一番,最终道:“这结界究竟是谁打开的,以后再说,不过解决这件事的最好办法,的确是先将妖邪控制住。” “只要控制好它们,也不会危及苍生。” “再者,这个世界既然容得下人,为什么容不下妖?” 明华这么一说,几位长老也不好再言。 长鹤长袖一拂:“最好是这样。” 场面一度有些僵持,无止低头抽出腰间的血锐:“如果你们不信,我愿将血锐交给你们保管,我以此证明,绝不毁坏苍生。” 没有血锐,就无法控制妖邪心神,无止也没有机会控制妖邪破坏苍生。 “只要在血锐上贴上封印,妖邪便会被剥夺灵力,变得像兔子一样乖顺听话。” 几位长老不可置信,面面相觑:“我从未听说过,竟有这等事……” 任沿行上前想按住无止的手,却不料长鹤首先伸出手来:“若是如此,确实安全得多。” “但我有个条件。”无止手收了收。 “什么?” “自此以后,若非必要,不再打扰我二人。” 几位长老互相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明华最终应道:“好。” * 回到梨花林,已是傍晚,月色透过叶缝挤进屋里,留下它的痕迹。 无止二人从明华殿回来后,竟没说过一句话,任沿行收拾着床铺,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把血锐交给他们?” “他们若是找茬,也找不到我身上来。” “可是你不是任人宰割了吗……”任沿行看着他道。 未等无止回答,窗户边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 两人互看了一眼,无止轻手轻脚打开窗户,伸手从草丛里抓出一只黑色的狐狸来。 黑色狐狸一个哆嗦,大大的眼睛看着无止:“陛……陛下……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 无止微愣,盯着手里的这只狐狸。 这只狐狸是以前无止殿里专门负责点灯的,无止记得尤为清晰,它有些笨头笨脑,还经常打翻油灯。 其实幽海里的妖邪并没有外界的人说得那么凶残,相反幽海里一片其乐融融,大家互帮互助,建了不少宫殿。 “小黑,你怎么出来了?”无止打量着小黑。 小黑爪子搭在窗边:“听说你回来了,大家都很想你……” 无止心头一热。 他怎么忘了,幽海曾经也是他的家。 “回去看看吧。”身后任沿行突然道。 无止眼眶一热。 * 幽海位于三界末端的幽深海域,有着它最神秘的颜色,最静谧的光晕。 微光透过云层落在海面,无止抬起头来,以前空荡荡的幽海门口,竟站着一群妖邪,他们远远便看见了无止,争着奔了过来: “陛下!” “陛下回来啦!” 无止看着他们,有一瞬间的恍惚。 其实这里一直都是这样,是他以前心太过于冰冷,冰冷到没有感受到这里的一丝温暖。 一只猫妖盯着任沿行,不由问道:“这是谁呀?” 无止回过神来,他伸手揽过不知怎么回答的任沿行:“这是你们以后的……” “王后?”一只虎妖歪了歪头。 几只小妖邪羞红了脸:“真的吗……” “我们有王后了?” 无止不害臊地咧嘴笑了笑:“对啊。” 任沿行有些不适应地推开了无止:“什么王后不王后的,先进去再说。” 无止笑了笑,便走进去。 殿内燃着烛火,烛光映照出桌上的好酒好菜,这一道道,还都是无止爱吃的。 几只猫妖端着菜,将菜在桌上一道道摆好:“听说陛下回来,我们都准备了好酒好菜呢!” “还有还有,陛下的房间我们也收拾干净了!” 偌大的宫殿里,却没有以前那样的冰冷,如今只剩下温暖,只有温暖。 无止看着他们,垂下眼睑低声道:“谢谢你们。” “谢谢。” 以前空荡荡的宫殿此时挤地满满当当,无止和任沿行坐在桌子前吃饭,其余妖邪又是吃饭又是端菜的,弄地殿里吵吵闹闹。 虽是吵闹,却是温暖无限。 夜幕随之落在了海面上,黑暗笼罩了这里,可是纵使再黑,也抵不过殿门口燃着光的灯。 幽幻殿内果真被收拾地干干净净,桌子被擦地反了光,连烛灯也被擦拭地发亮。 任沿行四处看了会儿,垂下了眸。 无止觉察出他的心思,过来握住他的手:“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任沿行也握住他的手:“嗯。” 无止随即吻吻他的额头:“要不要一起洗个澡?” 任沿行抽回手:“你自己洗。” 哪知他被无止紧紧攥住了手,无止贴近他的耳朵:“又不是没看过。” 听了这话,任沿行耳根一红,反手推开无止:“我洗过了。” “你什么时候洗的?”无止伸手抱住他,脸埋进他的脖颈嗅了嗅,嗅到那股熟悉的梨香,他将人抱地更紧了,“好香。” 嗅了会儿,无止忍不住咬了他白皙的脖颈一口,声音低沉沙哑:“阿沿……我想……” …… 殿内烛火燃地恍恍惚惚,映出墙上的两个人影。 任沿行不得不扶着床头微微喘息,身后无止握着他漂亮的腰窝不断.侵.占.着他,他视线颠簸,只觉面前东西晃地厉害。 无止微喘一声,俯身在他露出来的后颈上咬了一口。 任沿行白皙的脸上染上红晕,无止贴近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咬他: “阿沿,我爱你。” “我也爱你。”任沿行侧头望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弯了弯,一不小心勾地无止浑身一热。 无止愣了半秒,回过神来低笑了一声,俯身将人压地更深了。 …… …… 清晨的幽海难得地披上了云层送来的微光。 冬天冷地人牙齿发颤,平日里喜欢赖床的无止却早早起来了,冬日里太阳出来得晚,殿里视线都有些不明朗。 无止坐在桌子前,怕扰醒了任沿行,连灯也舍不得点。 他握着一只笔,另一只手铺平一张白纸,仔仔细细地在白纸上写起字来。 他这个人是没多少文化的,最多的文化也就是少年时跟着任沿行学的那些字,不过奈何他记忆力好,现在还记得。 殿里视线昏暗,外面的冷风吹地窗户直响,不过这些都影响不了无止现在的好心情,他左手拿着笔,右手手指时不时在桌子上敲击几下,想着下一个该写什么。 他思来想去,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吾妻”两个字。 似觉着不好看,他又换了张纸重新写。 等无止写完后,天已经亮得差不多了,几只黑鸟披着白雪停在了门口,无止拍拍手中写好的请帖,让黑鸟衔着:“帮我送给那些仙界老头,还有那些什么百家百派,都送送。” “这次的婚礼。” “我要让以后的人提起,仍然为之震撼。” 作者有话要说: 无止:跨年快乐! 任沿行:跨年快乐。 _ 今天是2020年的最后一天,多灾多难的2020终于要过去啦!在这一年里,我终于做了自己热爱的事情,即使结果不如意,可是它让我遇到了你们,我很开心。 在这里有太多的话想说啦,想感谢那些一直看我文的小伙伴,你们真的很善良,我很喜欢你们! 啊啊啊啊,在此点名云倾染,每次想要放弃,看到你的评论我觉得我又有动力了,希望大家在遇见挫折的路上告诉自己不要放弃,人生多美好呀,一点点的挫折又算什么呢?你还有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呀,他们就是你最强大的后盾! 让我们一起迎接更美好的2021吧,希望我们以后每年每月每天,都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感谢在2020-12-29 18:06:26~2020-12-31 18:1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倾染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六十七只妖王 若说这几天什么事最热闹,便是那无止大婚的事。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就传遍了三界。 这无止成婚倒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稀罕的是无止要娶的那人竟是归鹤山上无人不知的墨上仙尊。 谁都知道这两人曾经可是死对头,以前可是从幽海打到归鹤山,从归鹤山打到幽海。 如今两人非但不打了,还成起婚来了。 幽海难得地挤进几丝阳光,海面上倒映出红色的一片,仔细瞧去,竟是以往黑漆漆的宫殿挂上了几个红灯笼,跟着挂灯小猫的动作摇摇晃晃。 这座神秘幽深的宫殿,此刻披上了艳丽的红,它曾见过杀戮,见过孤寂,唯独这热闹的红从未见过。 殿内,一只狐妖雀跃至灯檠前,捻起灯芯点燃了烛火,明亮的光随即铺满了整个房间。 光映在檀木桌上,这才得以瞧见上面摆放着金石雕刻的人像,是两个小人互相握着手,脸上挂着笑。 火色的鸟雀衔着红带从窗外飞过,长鸣透过云层,似乎要传到三界之外。 殿前干净地一尘不染,几只虎妖低头在殿前扫着地,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陌生的脚步声,迫使他们抬起了头。 一身着蓝衣的女子立于殿前,腰间别把亮地晃眼的大刀,与这女子浑身水灵的气质截然不同。 顾茗见虎妖瞅他们,眼神不自在地往边上一瞥:“我来送礼。” 几只虎妖面面相觑,往下看去,顾茗手中果真拿着一布裹着的东西,还未看清是个什么玩意儿,她便把手一收:“这礼我要亲自送。” 虎妖未开口,身后便传来道声音:“进来吧。” 进去便看见殿上坐着一人,身上是明艳的红,他本就生得明艳,配上这身喜服显得整个人更加张扬,他漆黑的瞳往下一瞥:“不是明日吗?怎么今日就来了?” 顾茗瞧见他这一身穿着,从鼻里冷哼一声:“那我倒问你,怎么今日就把衣服穿好了?” 无止抬眸,在和顾茗对望一瞬后,低头突然笑了: “试试不合身。” 他低头轻笑,睫毛掩去了他眼里的羞怯,他什么事都尝试过了,倒不是那么容易羞怯的人,反倒到了这时候,竟像个孩子般羞怯。 顾茗愣了半瞬,回过神来后将手里东西往无止面前一放:“看看。” 无止抬了抬眼皮,倒是没有动手:“什么东西?”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顾茗有些不悦地回道,伸手便去拿那布裹着的东西,“不要也罢。” 谁知手还未收回,便被无止按住了:“谁说我不要了,我要。” 不等顾茗回话,无止伸手便打开布上的小结,看清是什么后,无止愣了愣。 那是一对极其漂亮的黑色镯子,像是蛰伏在海底的暗流,不巧被一缕微阳俘获,掀起层层海浪。 “好看吧?”见无止愣住,顾茗不由地抱起了双臂,“不过你说好看不算数,要我师兄说好看才算数。” “好看。” 无止看她一眼,声音很轻, “谢谢。” 听见这两个字,顾茗眼眶不自觉地湿了。 她看了无止会儿,终是背过身去:“我先走了,明日再来。” 无止想开口留她会儿,想问问她见不见任沿行,抬起头来时,人却已经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收看!感谢在2020-12-31 18:17:20~2021-01-03 20:3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倾染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六十八只妖王 夜色在海面上盘旋几圈,最终被云层罅隙间的微光所代替。 天还未亮,殿门口便是一阵鞭炮竹声,这声音很响,回荡在整片海域上空,似乎要穿破层层云雾传到三界之外。 鞭炮声唤醒了休憩的火雀,它睁开火色的瞳孔,展开如火般明艳的翅膀,火星从翅膀上滑落,沿着屋檐滚落在海里,最后化为一丝烟尘。 幽海的妖邪都换上了漂亮的新衣裳,叽叽喳喳地收拾着殿里殿外,直到光从窗外斜射进来,落在红色的地毯上。 相对于外面的吵闹,幽幻殿内却要安静地多。 明亮的红色染尽了整个房间,光落在狐妖手中镶金翡翠簪上,映地那簪子熠熠生辉,这种镶金簪子很华贵,可是弄不好却也俗气,但若是配面前的人儿,反倒还有股别样的韵味。 任沿行坐在镜子前,鸦羽般的睫毛在灯影下微微颤动,那双微翘的眼睛被粉黛描地隐隐勾人,勾地人心弦落在那朱红的唇上,随着那唇微启一颤。 镜子前放着各种各样的首饰,有些任沿行还叫不出名字,虽不认得,可那些首饰却漂亮地叫人看花了眼,思来想去他也只说得出好看二字。 他以前也没想过自己会碰这些东西,更没有了解过这些东西,所以也不懂得如何去形容它好看。 狐妖纤细的手拿着簪子在光影下端详了会儿,对任沿行道:“这簪子华贵,倒是适合今日用,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任沿行目光在簪子上扫过,心下拿不定主意,突然一只手从他身后伸过来,将簪子握在了手中:“我觉得好看。” 说话的正是无止,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了任沿行身后,似乎已看了许久,他把玩着手中簪子,目光却在镜子里任沿行脸上停留,最后对旁边狐妖道:“都下去吧。” 狐妖埋怨道:“陛下,这不合礼数,都说这新娘子是要在当夜揭了盖头才能看的。” “在我这里,讲什么礼数?”无止轻笑一声,灰色的眼睛里却尽是柔软,他从身后抱住任沿行,脸深深埋进了任沿行颈窝里,直到那熟悉的梨香传入鼻里,无止才满意地咬了他脖颈一口。 这一幕看得平常以媚示人的狐妖面红耳赤,再看任沿行,那双漂亮的眸子垂了下来,睫毛也跟着微微颤动,无止抱了他会儿,直起身来柔声道:“我给你戴。” 狐妖小声交谈了几句,便识趣地从房里退了出去。 无止手里拿着簪子端详了会儿,他伸手挽起任沿行带着梨香的发,再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插.进挽好的发里。 金色的发簪戴在美人的头上没有半点俗气,倒是美人时艳时纯的气质沾染了簪子,使得那平日里华贵的簪子也沾了清纯的边。 挽好的头发让任沿行看起来竟比平时里更艳丽几分,几根发丝落在他脸庞,发丝随风微漾,也漾地人欲望渐生。 任沿行常年住在梨花林里,身上早已是清清冷冷的气质,若说他是朵梨花,那也是一朵与雪融为一体的雪梨。 可现在这朵白纯的梨花染上了红,沾上了艳,倒是越发勾人了。 无止从镜子里看了任沿行会儿,最后低下头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下:“真好看。” 任沿行听了这话,竟被无止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微微低下头去,想了会儿便问:“外面怎么样?” “不怎么样,仙界那些老头来得早,早已乘了仙鹤过来了。”无止回他,像想起什么般拿出副暗黑色镯子来,“顾茗送的。” 任沿行接过镯子端详了会儿:“这是玄灵玉做的。” “玄灵玉?那不是归魂世界里的?又怎么会……”无止目光落在暗黑色的镯子上,那镯子上隐隐散发着某种力量,却很轻柔,不富有冲击力。 “真真假假,亦真亦幻。” 任沿行放下镯子,窗外的光顺着缝隙洒在镯子上,散出无名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看,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第69章 六十九止妖王 忽明忽暗的光,最终在鞭炮声落下的那刻亮起。 幽海迎来了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不少仙人乘鹤而来,不同的仙鹤整齐地停在海岸旁,侧着头似乎也想看看里面的盛大景象。 在明华长老宣布从此和谐共生后,再也没有人敢说第二句话,就连收到请帖,也是明华带头首先来了幽海。 仙界之首态度这么明显,其余人不得不给面子。 昔日黑漆漆的幽海被红染尽,盘旋在高空中的是红艳的火雀,它仰头鸣叫,和礼炮相衬。 鸣声一落,众人的目光落于殿上。 无止正站在殿前,他腰细腿长,一身宽大的红袍倒被他穿出了轻便的感觉,不知从何时起,众人便很难见他着亮丽的颜色,今日一见,昔日里那不正经的气息都被这身打扮掩盖,那明艳的颜色竟衬地这个人雅了,艳了,让人眼前一亮。 火雀随着礼炮鸣叫了一声,长荡在这幽海。 刹那间,暗黑的幽海突然燃起明亮的光,火光烧红了天边的云,烧地烈,让人迷花了眼。 人群中一小孩叫了声:“荷花灯!” 众人的目光随着叫声转移到海面上,平静的海面上漂浮着一盏盏荷花灯,灯芯微微燃着光,虽然不亮,可是胜在数量,星星的火光竟将这无色的天点亮了。 两只火雀盘旋在海面上,它们互相飞绕,似乎是这世间亲密的恋人,扑扇的翅膀洒下火星,落在荷花灯的灯芯上,燃起的光在喧声中愈发地亮。 这无疑是三界最稀罕,也是最壮观的一幕。 喧声不断,无止轻轻牵了任沿行的手,踏于殿上。 众人的注意力不由被吸引。 宽大的红毯似乎从天铺卷而下,无止牵着那人踏上红毯,红袍着在那人身上,显得他整个人身形修长,尤其是那腰,纤细地似乎只需用手盈盈一握便能抱起,无止看了他一眼,收住了心思,目光落于那骨节分明的手上,在红袖的衬托下白地扎眼,无止轻轻握了他的手指,像块软玉。 只可惜盖头遮住了他的脸,让宾客忍不住地叹息,没能瞧上一眼。 在礼炮和鸟鸣声落下的那刻,主持的司仪扯直了嗓子: “一拜天地——!” 这声音喊地响亮,让左右宾客都不由战栗,抬头紧紧盯着殿上二人。 “一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有姻缘!———一鞠躬!” 声音铿锵有力,字字敲在心尖上。 殿上二人默契地鞠了个躬。 “二拜日月之精华,万物生长全靠它!——二鞠躬!” “再拜春夏和秋冬,风调雨顺五谷丰!——三鞠躬!” 在众人的见证下,这对新人整整齐齐地鞠了躬。 “二拜高堂——!” 众人不由一愣。 只见那大殿上,哪里有什么父母,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个牌位摆放于桌上,和这热闹的殿内截然不同。 或许是想起了往事,无止有些发怔,突然手上传来阵暖意,低头一看,原是任沿行握住了他的手: “此后你我二人相伴。” “生当一世爱不休。” 无止握紧了他的手: “生当一世爱不休。” “夫妻对拜——!” 司仪的声音高高扬起,最终划破长空。 无止注视着眼前的人,似乎这个时候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眼前的这个人。 两人互相深深一拜,无止缓缓抬起眼眸,揽住任沿行的腰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这一幕似曾相识,无止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也曾在这个时候将任沿行抱了起来,只不过此刻,他是欢喜的。 左右的宾客不由惊呼一声,有的姑娘竟羞红了脸,别过脸去不愿去看。 无止抱着人腰的手却越发紧了,他低头俯身便含住了任沿行的唇,任沿行微微仰头迎合他,头上那红盖竟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那墨发随即散在肩头,垂在任沿行漂亮的下巴旁,朱红的唇被无止低头含住,遮住了他半边脸,可仅仅是这半边脸,也轻易留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左右观看的宾客不由唏嘘这疯狂的做法,可还是忍不住瞅上那美人几眼,有的微微侧头,似乎想看清那美人的脸。 无止收回目光,再也顾不上这些宾客,抱着人便往屋里去。 年纪略大的几个长老脸色铁青:“疯狂!实在疯狂!简直不知廉耻!一点规矩都没有!” 明华长老只是笑着摸了摸胡子:“年轻人,随他们去吧。” * 屋里再也不是之前的景象,红色的地毯代替了暗紫色的地毯,衬地整个房间艳丽红火。 无止将人摁在红床上,他伸手揽着任沿行的腰,唇便覆了上去,似是觉不够,他的唇往下,似乎要将身下人吻个遍儿。 任沿行任他在自己身上吻了会儿,喘.息问道:“你不去外面接待宾客?” 无止捉住他的手,轻笑一声:“我向来没规矩。” 不等任沿行回话,他俯身便压了上去。 …… 天还未暗。 殿外宾客的喧闹声撕破窗纸传进来,却抵不过屋内的声声喘.息。 无止覆上任沿行修长白皙的手,任那手在红床上随着自己的动作摇曳。 听见任沿行忍不住地唤他,无止轻轻咬了咬那红润的唇,声音里略带戏谑: “以后你得改口了。” “叫相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收看。我会越来越努力的! 第70章 七十只妖王 火雀停在幽幻殿屋顶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任沿行缓缓睁开眼来,才发觉自己被人揽进了怀里,那人抱着他,手在他微微露出的肩膀上磨挲。 他侧头去看无止,不料被无止捉住唇吻了会儿,半晌才松开问道:“醒了?” “嗯……”他应了无止,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几时了?” “巳时了。” “这么晚?”任沿行有些惊讶,伸手在枕下摸索,摸出根发带来。 无止从身后抱住他,在他肩膀上咬了咬:“新婚第一天,这么急着起来做什么?” 任沿行还未开口,便觉身下一阵,他侧头看无止:“你……你……” 无止笑着咬了咬他的唇:“嗯?我什么?” 看着任沿行恼怒的样子,无止笑着在他耳垂上轻咬,话里还带着戏谑:“怎么不说话?” 见任沿行答不上话来,无止低笑一声,揽着他的腰便肆意起来。 窗前摆放着的梨花微微颤动。 …… 任沿行再次睁开眼来,天已经暗了下来,身旁也没了人。 他下意识伸手在身旁摸摸,还留有无止的余温。 这虽是冬日,屋里却十分暖和,淡淡的香薰在屋里弥漫,是任沿行常用的味道。 他不是个喜欢赖床的人,可是这一刻竟萌生了赖床不起的想法,想永远躺在这暖和的被窝里。 他这么想着,抬头便瞥见门缝里有几只胖胖的小猫崽在偷偷瞅他。 任沿行的眼神温柔下来,他微微起身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几只小猫崽互相对视一眼,鼓足了勇气跳过来瞅他,像在看稀奇般:“你长得真好看………” “从今以后,你就跟我们一起生活了吗?” 任沿行伸手摸了摸猫崽的头,猫崽的头很小,他的手掌轻易地便将小脑袋覆住了:“嗯。” 几只小猫崽围在他面前,左瞅右瞅,一只小猫崽首先开口:“我阿娘说,这幽海终于要热闹啦,可是我不懂,她说的热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呀?” 任沿行轻笑一声,他捏了捏小猫崽肉肉的小脸:“你以后就知道了,以后不仅幽海热闹,这三界也会热热闹闹,永远太平。” “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出去啦?”一只小猫崽兴奋地围着任沿行跳了起来,“我还没有去过外面呢!” “小灵,其实我觉得就待在幽海挺好的呀,你想,有阿爹,有阿娘,还有陛下……”其中一只小猫崽不赞同地道。 任沿行看着它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来,眼里有几分无奈,于是伸手摸了摸小猫崽的头:“各有各的好处。” 小猫崽们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了他许久。 天彻底暗了下来,几只小猫崽在房里打闹了一阵,又跑出去在外面玩了。 月色打在窗户上,窗外的树枝在黑夜中吱呀吱呀地晃地响。 任沿行收拾好了房里的东西,这么一下午都不见无止人影,也不知道去哪了。 想了会儿,他走出了幽幻殿。 殿里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妖邪,有点灯的狐妖,夜里巡逻的虎妖,扫地的兔妖,这些妖邪见了任沿行,都是和和气气的,稍微有几个调皮的,也只是奔到他跟前来搭个话。 从殿里往外看去,暗红色的海面没有一丝波澜,衬着白色的月光静静地蛰伏在天空下,血与白交织,竟然是种别样的美。 任沿行看得出神,不远处的窸窣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转头看去,恰好看见无止正站在不远处空地上,脚旁有几株刚种下的小苗。 小苗旁放着一个袋子,鼓鼓囊囊地看不出来装了什么,看了会儿,无止蹲下来在布袋里抓出一把种子,种子在月色的映衬下,散着淡淡的光,在黑暗中越发地亮了。 这是梨花的种子,是无止差人从归鹤山带回来的。 任沿行住的梨花林便是在归鹤山,那里的梨花种子是任沿行熟悉的。种出来的梨花,也是任沿行喜欢的。 他也和任沿行说了,以后他们在幽海住一月,然后再在梨花林住一月,这样往复。但即便这样,他还是怕在幽海的时候任沿行会想梨花林,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任沿行别的不喜欢,就喜欢那梨花林。 无止想得入神,没注意到任沿行已经站在了他身后,直到任沿行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在做什么?” 瞥见他手里的种子,任沿行走过来端详了会儿:“这是梨花种子,你从梨花林拿来的?” 无止转过头去看他,鼻尖正好碰到任沿行的鼻尖,他笑了笑:“你倒是熟悉。” “所以你今天下午都在鼓捣这个?”任沿行睫毛微微颤动,睫毛掩盖的眼眸微动,眼尾竟渐渐地湿了。 “嗯。喜欢吗?” 无止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吻:“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也会有你喜欢的梨花林。” “你喜不喜欢这个家?” 这个家…… 任沿行抬头看去,幽幻殿亮起了灯,在这黑夜中竟然如星辰般明亮,琉璃瓦微微泛起光泽,坐落在幽海的幽幻殿,就像一颗璀璨的明星。 小猫崽蹦蹦跳跳地在殿外跳来跳去,笑嘻嘻地打闹成一片,似是觉察任沿行在看他们,咧开嘴露出大白牙冲他笑了笑。 屋顶上的盏盏灯随之亮了起来,点亮了整片幽海。 也点亮了人心房。 “喜欢。”任沿行回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呀,永远爱你们!!!嘻嘻!! 希望大家天天开心,永远保持好心情! 第71章 七十一只妖王 春去秋来,小树苗破土而开,渐渐长成了挺立的大树。 幽幻殿原本光秃秃的土地被梨花树挤满,白色的花瓣映衬着暗黑的幽海,梨树摇摇摆摆落下白色的花瓣儿,形成一副绝美的画。 殿里的几只小猫崽已经长得差不多大了,平日里最喜欢的事便是在梨花树下玩,爬爬树,摘摘花。 距离梨花树种下已有一年之久,这归鹤山的梨花不同于普通的梨花,只需一年便可开花结果。 “今日陛下和公子要从归鹤山回来!”一只小猫从梨花树上探出个脑袋来,“快收拾一下!” * 酒楼里依旧人来人往,来喝酒的人络绎不绝。 戏台上仍旧是那胡子花白的说书先生,他摸着胡子道:“一年前墨上仙尊与无逍遥的婚礼,那叫一个风光哪!” “这仙门百家,各大门派都派了人去送礼,听说那天上飞着的都是火雀,幽海里还放着荷花灯呢!” “这无逍遥,还真浪漫!”一姑娘憧憬地道。 “不瞒你们说,当初我可是去看了一眼的,那远远地便见天上火光,以前我可是从来不敢往幽海那边去的,就那一日,可壮观了,我都忍不住去看一眼呢!”说书先生见有人应了他,忙拍着板子道。 “那你说说,有多壮观?”一公子问道。 说书先生一时哽住了,话也说不上来。 “哎,你们听说后边斜山坡上的事没有?”见说书先生说不上话来,一位公子抢了话道。 “什么?”众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去。 “听说最近斜山坡闹妖邪,可吓人了,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拖走好几个人,不知所踪哪!” “天哪,真有这事?这好端端的……怎么……” “哎!要我说,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这事的啊,莫不是那无逍遥回来了……” “哼……”人群中传来声冷笑,看去,是一身着蓝衣的姑娘,姑娘看着年龄不大,她坐在桌子前,手中摆弄着一个模样精巧的小铃铛,话里略带讽刺:“连究竟是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在这里瞎议论起来了?” 姑娘的声音不算柔和,带着几分刚硬,这句话堵地在座之人哑口无言,她起身来,放了一块银子在桌子上:“不用找了。” 在座之人小声议论,姑娘旁边坐着的黄袍小公子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跟上姑娘的步伐。 “姑姑!”谢朝鹤好不容易才跟上顾茗的步伐,“姑姑,我们真要去幽海?” “嗯。”顾茗手放在刀柄上仔细磨挲,“斜山坡的事闹地厉害,我去问问无止到底怎么回事。” “姑姑,你去问了又有什么用?没准就是他做的!”谢朝鹤不太高兴地回道。 “不会是他。”顾茗肯定地回道,眼里有着莫名的坚定。 见自家姑姑这么肯定,谢朝鹤只好闭了嘴:“上次你还用玄灵玉给他们打了一对镯子,你以前那么讨厌无止……” “那是以前的事了。”顾茗打断他,“以前是我误会了。” 谢朝鹤撇撇嘴,不再多说一句话。 从酒楼出来还是人来人往,越往幽海那边走人便越少,不过还是有小贩在路旁售卖什么同心锁之类的。 自一年前幽海大婚,这世间传的都是关于无止和任沿行的佳话,有人说无止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终于娶得良人归,也有人说那日幽海有多壮观,可见二人感情多么深厚…… 顾茗走在路上,心情格外复杂。 她到了那里,该如何同无止说起这件事,又如何告诉任沿行…… “姑姑,你看那是什么?”谢朝鹤的声音将顾茗的思绪拉了回来,手紧张地按着腰间剑,似乎下一秒就拔剑而出。 “把剑收好。”顾茗训斥道。 不远处正爬着一只黑猫,它的身形比普通的猫大了许多,一双黑而深邃的大眼直愣愣地看着远方的小路,听见声音,它转过头来:“顾姑娘?” 这是小黑,顾茗认得这只黑猫,以前就数它和无止最亲近。 “小黑,你在这做什么?”顾茗上前看他。 小黑摇了摇脑袋,竟变成了一俊俏少年,这少年生着一双漂亮而大的眼睛,头顶上的那对猫耳微微耸动:“陛下和任公子今日从归鹤山回来,我在这里接他们回家。” 顾茗微微惊讶,短短一年时间,小黑竟然已经学会了化形,以前听无止讲过,这化形是要花费不少修为灵力的。 “从归鹤山回来?”谢朝鹤不解地问道。 “陛下怕任公子想家,便和任公子一月在幽幻殿住,一月在归鹤山住。”小黑解释道。 谢朝鹤闻言愣了愣,不再多言。 顾茗若有所思:“那我们就在这里和你一起等他们吧。” “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找陛下?”小黑问道。 “是最近斜山坡的事,这事闹腾地厉害。”顾茗回道。 小黑抬眸看了顾茗一眼,拿着手里的水袋子没有说话。 三人在这条小路上等了会儿,远远便看见一匹俊俏的白马踏来,白马上坐着个白衣人儿,他一只手握着马绳,另一只手让马旁的人牵了去。 马旁的人一身灰衣,高高的马尾束在脑后,握着那马上人的手,似乎还在同马上人讲些什么,嘴角带笑,看也不看前面的路一眼。 远方等待的二人一猫:“……” 还是任沿行先注意到了前面等待的三人,他俯身同无止说了什么,翻身便下了马。 任沿行许久没见顾茗了,以前在同一师门时,两人关系便一直很要好,碍于某些原因却没怎么见面,如今再见,心里自然激动。 任沿行也不问顾茗为什么在这里等他们,来这里找他们做什么,只是一句:“阿茗,进来坐坐。” * 昔日的幽海早已不复存在,代替它的是被雪白所覆盖的海域。 今日入了冬,早上还晴空万里,下午便下起了大雪。 雪染梨花,又染大殿,连殿门前也落了雪。 大殿内,几人默不作声地喝着茶,还是任沿行首先开了口:“最近在做什么?” 顾茗放下手中茶:“还是门派里的那些事,只不过最近出现了更棘手的事。” “什么?”无止抬了抬眸。 “幽州城后面的斜山坡上,闹了妖邪,每夜都有人失踪,闹得人心惶惶,现在外面都传……是你幽海里的妖邪干的。”顾茗回道。 似是觉自己说得不妥,顾茗又接着嘴硬道:“我来就是为这事,这事最近闹得很邪乎,要知道,这斜山坡可是我谢家的地界,若真是你这儿的妖邪做的,我顾茗自然也不会放过!” 任沿行看了顾茗一眼,若有所思:“斜山坡离我们这里很近。” “最近仙门百家都在着手这件事。”见任沿行开口,顾茗声音轻了不少。 “他们怎么就咬定了是妖邪做的?就因为这里离我幽海近?”无止有些好笑地问道,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任沿行下意识握住了无止的手:“倒也不全是,你不觉得这事很蹊跷?” 旁边嗑瓜子的谢朝鹤瞥见这一幕,手里的瓜子顿时就不香了。 “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任沿行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看向顾茗。 顾茗应了声,正想起身,任沿行又叫住了她。 任沿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囊递给了她:“这个你带着,必要时候有用。” 顾茗欲言又止,将锦囊收了起来:“我该走了。” 走出被白雪覆盖的幽海,顾茗还有些未缓过神来,她抬头看着那座白雪皑皑的幽幻殿许久,转身往前走去。 谢朝鹤追了上来:“姑姑,等等我!” 两人走在小路上,谢朝鹤多嘴道:“姑姑,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你明明不想这么说的……” 顾茗看了他一眼:“闭嘴。” “姑……姑姑……!”谢朝鹤惊呼一声。 顾茗抬头望去,一个巨大的身影笼罩了她整个人,她还未缓过神来,一把锐利的剑刺穿了她的身体,她的眼里满是震惊:“是……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与观看!!谢谢嘻嘻嘻! 第72章 七十二只妖王 在一众妖邪吵吵闹闹地吃完饭后,幽海又恢复了安静祥和。 暗紫色的房间里,任沿行坐在镜子前,桌上那暗黑色的镯子突然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心莫名地沉了一下。 无止从门外走来,看见任沿行坐在镜子前,一如既往地从身后抱住他,在那唇上吻了会儿。 就这么吻了会儿,无止站直身子,熟练地给任沿行解发带:“在想今天的事?” 任沿行抬起眼眸看他:“嗯。” 无止拿起梳子在那墨发上梳过,后又在任沿行额头上轻吻:“我会护你周全。” 月色无边,桌上那暗黑色的镯子发着无名的光。 竟出奇地亮。 * 酒楼里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不过这次来的人和上次来的不一样了,几张桌子前,坐着穿黑袍的一群人。 “不得了不得了,出大事了!”说书先生紧张兮兮地道。 “什么事这么紧张?”一公子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昨天顾家家主在幽海遇害,还是她侄子抱着她跑出来的,那城边的人可都瞧见了,她浑身是血……” “天哪,她现在怎么样了?我可听说,那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 “流那么多血……大概……死了罢。” 在酒楼吃喝的人都流露出了害怕,他们拿筷子的手都有些不稳了:“这幽州,不能待了!” “那顾家家主,虽是个姑娘,可是也是在这三界出了名的厉害,能把她伤成这样,我们还跑得了么!”一公子惊恐道。 “要我说,当初让这无逍遥回来,就是个错误,什么狗屁天下和平,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正义之士愤愤不平。 既有了开头的,就有了接话的,一公子也道:“这无逍遥毫无章法,大伙还记得那几年前的贪月之争罢?那打得才叫一个惨哪,几千名仙族都被无逍遥埋进了幽海,简直罪大恶极!” 一时间所有的话头都换了个方向,一个个斥责起无止来,这还倒好,竟连任沿行也骂了去。 “那墨上仙尊真是不配为仙尊,一年前伙同无逍遥办那什么婚礼,简直不知廉耻,伤风败俗!”这位正义之士嘴上说得正爽,突然飞来一道猛力将其击飞出去,摔在了地上。 众人望去,只见不远处桌前坐着一黑衣公子,他握着茶杯轻饮一口,抬起眼来,那双灰色眸子狠狠地划过众人的脸,话里却带着少见的慵懒和讽刺:“不知廉耻?伤风败俗……?” 众人不由背脊发凉:“你……你谁啊?!” 黑衣公子置若罔闻,他径直走向那正义之士,最终在对方面前停住了脚。 只见他微微挑眉,俯身便捏起对方的下巴,目光悠悠地端详了会儿,惋惜道:“真是可惜。” 他修长的手指扣住那人的下巴,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其下巴卸下。 突然一把刀横空而来,击开了他的手。 早已在旁桌等候多时的一群人骤然脱下黑袍,露出里面的蓝色轻袍,上面绣着奇怪的花纹,用刀的是为首的年轻男人,他恨地咬牙切齿:“无逍遥!!” “他……他就是无逍遥?”酒楼里的人吓地说话都有些结巴。 “愣着做什么,赶紧跑啊!”酒楼里顿时乱成一团,这些人再也顾不上看热闹,仓促地朝门口跑去。 酒楼里的一时间人跑得所剩无几,只剩这群蓝衣人站在无止面前与他对峙。 为首的年轻男人咬紧了牙:“我要为我们家主报仇!我们家主不计前嫌,对你也算仁义至尽,你为何这般害她!” 无止有半秒的怔愣,他抬了抬眼皮:“顾茗……她怎么样了?” “现在惺惺作态还有什么用?!”年轻男人冷冷一笑,他拔出腰间大刀,身后那群人也随即拔出刀刃,蓄势待发,“当初动手的时候你怎么不多想想!” 无止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不是我做的。” “哈哈哈……”年轻男人像是看见什么好笑的一幕般笑了起来,“你觉得贼会说自己是贼吗?” “若你现在跟我们走,说不定小爷大发慈悲,放过你,让你死的痛快点!” 年轻男人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代替笑声的是重重的撞击声。 再看去时,年轻男人竟猛地被抵在了墙上,随即一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抬头便对上了无止的眼睛,那双眼灰色睛望着他,就像是海底漩涡,将他深深地湮没:“放过?说的好听。” “你们何时放过.过我?” 在断气前,他似乎看到了那双眼睛里掩埋的一丝凄楚。 * 早晨的幽海被阳光照拂。 任沿行睁开眼来,便觉察到了不对劲。 这一年来,每天早晨无止都会早起为他扎发,不论去做什么无止都会提前告诉他,可是今天早晨,无止竟然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桌上那暗黑色的镯子越发亮了。 任沿行起身下床,简单整理一番就将镯子收拾起来,抬腿就往门口去。 哪知狐妖拦住了他:“公子,去哪?” “无止去哪了?”任沿行沉了沉眸。 “陛下……陛下出去给公子买公子最喜欢的荷叶鸡去了,待会就回来。”狐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 “你骗我?”任沿行捕捉到了这一丝闪躲,语气重了几分,“到底去哪了?” “公……公子……”狐妖看了他一眼,一瞬间吓得腿都软了,直接跪在了地上,“出大事了……!” “昨日顾姑娘在离开幽海的那条路上遇了害,现在外面都说……都说是陛下干的,外面那些仙族,都嚷嚷着要讨伐陛下……” “什么?!”任沿行只觉脑袋有些眩晕,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转身就往门外去。 “公……公子!你去哪?”狐妖追了上来。 “去斜山坡。”任沿行尽量保持着理智。 “去斜山坡做什么?”狐妖疑惑道。 “去找谢朝鹤。”任沿行回道,他拿出那许久都未碰过的埙,手指在埙上轻轻蹭过,像是鼓起勇气般,轻轻吹了起来。 这曲调甚是悦耳,吹得狐妖急躁的心情逐渐平缓下来,狐妖抬头望去,天空中飞来一只巨大的鸟。 鸟越发近了,狐妖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一只鸟,而是一只拥有双翼的老虎,它轻轻地落在了任沿行面前,低垂着脑袋,臣服于眼前这个人。 任沿行翻身跃上了老虎,转头对狐妖道:“告诉小黑,让他照顾好幽海。” 作者有话要说: 好开心好开心!谢谢大家的支持嘻嘻!希望大家,天天开心,每天都要开心!我们一起开心!感谢在2021-01-09 20:14:31~2021-01-10 20:1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半壶老酒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七十三只妖王 鲜血顺着酒楼阶梯流下,一双黑靴在冷风中踩在鲜血上。 这条街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缺腿的桌椅翻倒在地,滴着刺眼的鲜血。 黑靴的主人在地上轻轻擦了擦脚上的血,他悠悠地抬眸往斜山坡看了一眼,最后抬腿往斜山坡去。 他身后那座酒楼摇摇欲坠,几个蓝衣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看样子受的伤并不重:“无逍遥,你究竟想做什么!” “愣着做什么?快放信号!放地越多越好!通知人来抓住他!” 一蓝衣人的吼声将其余人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们听了这话,纷纷从衣兜里摸出信号来放。 霎时间天上布满了火星,无止只是抬眼看了看,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往山上去。 他突然想去看看顾茗。 顾茗遇害,这事他也有责任,若不是那日他没将事情放在心上,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地步。 顾茗虽然自小就和他对着干,可是心里比其他人都还要柔软,无止被君华关禁闭的时候,她会送些吃食来;成婚那日,她虽没说一句祝福的话,却送上了用玄灵玉专门打造的镯子。 想到这里,无止垂下了眸。 更何况,顾茗是真心待任沿行好。 * 斜山坡上生机盎然,却没有多少人。 斜山坡是幽州城的地界,谢家坐落于它的背后,以往的斜山坡人来人往,有不少小孩在这里放风筝,总是叽叽喳喳吵闹地很。 如今这里却荒凉无比,没有一丝人烟。 看着荒凉的景象,无止心里突然一阵刺痛。 是他做错了么? 真的是他错了么? 他站在这片空荡的草地上愣了许久,才抬腿往前走去。 抬头望去,一座蓝色宫殿屹立在山尖,云雾萦绕山尖,宫殿地琉璃瓦被擦明亮,一寸寸地从天上折射下来几束光。 无止纵身一跃,落在了宫殿大门前。 宫殿大门前站着几个看门的弟子,看见无止面露震惊:“无逍遥,你居然还敢来这里!” 无止淡淡地扫了这几个弟子一眼:“让我进去。” 弟子手握利剑,手却控制不住地颤抖:“休想!你害了我们家主,居然还敢来!” 无止瞥了弟子颤抖的手一眼:“不让我进去,那我只有硬闯了。” 弟子握剑的手颤抖地更加厉害。 无止冷笑一声,纵身一跃,竟直接跃过弟子,他伸手只是一运力,门竟然被这股气流击开,他直接闯了进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谢家,但现在的谢家却变了许多,宽敞的院子里,竟然被收拾地干干净净,只剩一颗树屹立中央。 “无止!你居然还有脸来!” 无止身后传来少年的吼声,转头看去,谢朝鹤正站在他房门口,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似乎一夜没合眼了,“你……你不是人!” “顾茗怎么样?”无止问道。 “我姑姑现在还没醒过来!都是因为你幽海里的那些怪物!你没管好那些怪物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谢朝鹤快步上前,竟硬生生地给了无止一拳,他气喘吁吁,“都是你!” 这一拳无止没有躲,也没有反抗,谢朝鹤的拳头不偏不倚地打在无止脸上。 无止原本白皙的脸上留下了刺眼的红印,刘海遮住了他的眉眼,许久他才抬起眼皮:“我幽海里的怪物?” 见无止被自己打了一拳,谢朝鹤有瞬间的怔愣。 片刻怔愣过后,谢朝鹤的理智跟着恢复了些,渐渐平复了心情: “对,就是你幽海里养的怪物……!他突然跑出来刺了我姑姑一剑……” “是谁?”无止声音沉了几分。 谢朝鹤抬头,见无止的脸阴沉地可怕,竟有一瞬间的哽住:“就……就是那只黑猫,好像叫小黑……” “不可能,小黑生性纯良,怎么会害人!”无止反驳的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数道剑风落下的声音。 几位长老轻轻落在了地上,身后跟着不少仙族,一行人腰间都别着配剑和灵器,似乎有备而来。 明华长老眼神复杂地看着无止,他手里还拎着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那团东西奄奄一息,耳朵也耷拉下来,正是小黑。 看见小黑,无止原本镇定的心再也按捺不住,他捏紧了拳头:“做什么?” 明华眼神复杂地看了无止会儿,叹息道:“谢小公子已经告诉我们实情,这黑猫,纵然留不得了。” 谢朝鹤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 “血锐已被封印存于明华殿,幽海里的妖邪连一个毛孩都打不过,你说他伤了顾茗?”无止眼神越来越暗,声音也沉了下来,“又怎么可能?” “妖性本恶,岂是你一把剑控制得了的?”长鹤长老抢了话头,“再说了,谢小公子怎么可能说假话!那可是他姑姑!” “我看就是平日里茗儿总是跟你作对,你看不惯她,所以才派你的手下下次毒手!” “我没有伤她,更不可能派小黑去伤她。”无止目光微沉。 “你这恶人,话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少人符合道,“顾宗主平日里行事直来直去,总是在殿上与你作对,你一定是忍不了,才出手伤她!” “什么血锐可以镇压妖邪,我看呀,只是个幌子罢了!” “就是,顾宗主这么好的女子,你为何要伤她!”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乎已经咬定了是无止害了顾茗。 无止听了这话,许久都没有再开口。 今日的风夹杂着暖意,吹在背上却让人背脊发凉。 无止终于抬起眼来,他注视着眼前这群仙人,突然笑了: “我算是明白了。” “原来你们从来都没有想过放过我。” 他的笑里有几分凄楚,可也只是一瞬,他收敛了笑,那双眼睛里似有熊熊火焰燃烧。 “你们会算计我。”他掌心运起灵力,竟幻化成了一把利剑,只不过这剑很是陌生,在座的人都没有见过。 只见无止勾起丝笑,那把剑随即被他握在了手中:“真当我不会留一手?” 几个仙族倒退几步,握剑的手微微发抖:“无逍遥!你!” “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呀嘻嘻,谢谢投雷的小可爱,怪不好意思的! 爱你们哟!要天天开心呀! 第74章 七十四只妖王 无止手上这把剑,是当年炼造血锐时共同炼造出来的,史上曾记载,血锐确实生有一把雌剑,可没人见过这把剑,这传言也半真半假。 可如今一见,才明白那并非传闻,只是他们都不曾了解过这个人。 几位长老面色互相对视一眼,手中剑不由紧了禁。 “等等。”人群中突然站出一白衣人,他眉目清秀,腰间也同样别着剑,语气却分外柔和,“或许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 说话之人是宁清,他的面容很温和,笑起来让人误以为这是在和和气气地聊天:“如果师叔愿意同各位长老回明华殿调查一番,我觉得,各位长老一定能还您一个清白的。” 长鹤却不认同:“清白?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何清白可言!” 明华若有所思,他看了看被自己拎在手里的小黑,又道:“这黑猫偷习了禁术,伤人可能是因为走火入魔。” “禁术?” “一定是你,你那幽海里不知道藏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禁术?哼……这三界之内,除了你无逍遥,还有谁会有禁术?”长鹤指着无止骂道。 无止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手指:“小黑平日里安分守己,不会练这种东西。” “你哪来的证据?”长鹤冷笑。 “小黑只是一条普通的猫妖,又怎么会有仙门失传的禁术?”无止冷冷地看着他们,突然笑了: “哈哈哈……你们现在来跟我谈证据?”无止嘴角的笑越发放肆,“那你们一口咬定是我做的,又有证据吗?” “你!!简直不能跟你讲道理!” “长老,还跟他废话什么?此人是个祸害,今日不除,后患无穷!”人群中不知谁吼了句。 “那你们来便是,看看是谁除掉谁?”无止目光冷冷地划过众人。 “猖狂!”此人拔剑欲上前,突然身后传来道声音。 后面传来开门的声音的,众人转头看去,竟看见顾茗吃力地扶着门走出来,好半天才站直了身子,她脸色苍白地可怕:“等等……!” 谢朝鹤上前扶住顾茗:“姑姑,你怎么出来了?好生歇着才是……” 几位长老都是看着顾茗长大,见顾茗这般虚弱,眼里不自觉地闪过几丝心疼:“茗儿……你怎么出来了?” “我只是想说……”顾茗虚弱地抬起眼皮。 “那日我和小鹤从幽海出来,墨师兄给了我一个锦囊,若不是那个锦囊在关键时刻护了我一命,我可能现在已经没命了……”顾茗说着,从兜里拿出锦囊来,那锦囊已经破碎不堪,只剩下几块碎石。 碎石泛着微微的黑光,竟亮地将其余的光都击开了去。 这是用幽海里的海石做的玉珠,可以在主人命危的时候保主人一命,此石难得,埋藏于幽海深处,需要幽海主人施法将幽海打开,才可下海去取。 “这事……又怎么可能是无止做的呢?” 顾茗声音又低又轻,却堵地在场几人哑口无言。 几位长老互相对视一眼,面上露出为难之色。 “茗儿,你怕是烧糊涂了!怎么帮着他说话!”长鹤首先不悦道。 “长老,长老!不好了!!”一白衣仙人紧张地奔过来。 “什么事如此慌张?”明华看了此人一眼。 “是……是……妖界……” 风雨骤然急下,骤大的雨打在地上,不远处圣墟山.山顶被黑雾笼罩,仙鹤从山中惊慌地逃了出来。 明华被风雨打地有些站不稳身子,他扶着旁边树枝才勉强稳住了身子:“怎么回事!” 道枝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不停闪动的玉石:“糟了!妖界入口被打开了!” 一行人互相对视一眼,这才明白自己被人当猴耍了,长鹤捏紧拳头:“回去看看!” 无止目光微沉,他突然心慌地厉害,心里升起莫名的不安。 * 暗黑的密室里,只有水从岩壁上缓缓滴落的声音,这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让人辨不清方向。 外面的门突然开了条缝,微光从门外投进来,落在潮湿的地面上,露出干净的一角。 进来的人身着白衣,他衣冠整齐,眉眼却仍是笑意,他的眉眼分外柔和,却暗藏危机:“怎么样了?” 他将手中的火把举高,光影落在地上,落在倒在地上的人身上。 那人一身青衫破烂不堪,他手上捏着几页撕碎的纸页,白皙的手背上满是刺眼的红痕,似乎是这光亮迫使他睁开了眼,他费力地睁开眼: “宁清……” 宁清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他蹲下身来,举着火把想要看清那人的脸:“我的师尊。” 任沿行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晃花了眼,他下意识地想躲开这光,却被宁清捉住了手,笑道:“你还拿着这些破纸做什么?你还真的以为……这几张破纸能证明什么?” 这几张纸页滑落在地上,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上面的字眼,仔细一眼,上面竟然是一些古老的文字。 任沿行费力看了他一眼:“……” 看了片刻,宁清松开了任沿行的手,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举着火光在这岩壁上看了会儿: “这里的壁画,竟然花了。” 他话里带着几丝嘲讽,却又有几分志在必得。 他若无其事地蹲在任沿行面前看了会儿,起身便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他手掌里霎时便幻化出一个透明的小球,在火光下泛着光。 透明的小球里关着几缕魂魄,宁清看了这小球会儿,脸上泛起丝笑,映着火光阴森可怕:“倒也不枉费我收集了这几缕魂魄,没想到这力量比我想象中还要强。” 见任沿行没有应他,宁清伸手捏起了他的下巴:“我对你不够好吗?” “你为什么偏偏喜欢无止那家伙?那家伙有什么好?在我看来,他简直一无是处,冲动鲁莽……”宁清这么说着,眼里却已经泛起了血丝。 任沿行突然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宁清捏紧了他的下巴,眸子危险地眯起。 任沿行抬眸,一字一句道:“哪都比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那天看见云倾染小可爱说她喜欢我的主角,明明想说的,结果忘了,今天我在这里提一下,我好开心呀,作为一个写手,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笔下的人物被人喜欢。 太开心啦,好感动,我写的不是那么好,能被喜欢真的太开心了…… 第75章 七十五只妖王 听了这话,宁清脸上的表情变得轻蔑,他冷笑了一声,狠狠地捏起任沿行的下巴:“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嘴硬?” 任沿行疼地眉头一皱,还未缓过神来,手腕便被人狠狠地摁在墙壁上,他手上的皮肤本就擦破了皮,被摁在墙壁上竟流了血,他疼地想叫出来,可他依旧只是咬着牙,一言不发。 看着他这副疼痛的模样,宁清脸上却扬起愉悦的笑,他低低一笑:“知道疼了?” 密室里很黑,黑到那火把都填不满这黑暗的空间,任沿行在黑暗中看着宁清,眼里却是与周围黑色不符的清亮。 宁清有一瞬间的怔愣,他看着任沿行片刻,声音突然低了起来:“你拼了命都要拿这几页破纸,就是为了证明无止的清白?” “真是可笑。”宁清从他手里扯下那几页破纸,他的手指磨挲着那几页粗糙的纸,“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毁掉它。” 任沿行不知从何来的力气,竟挣脱开宁清,将纸页捏在了手里:“住手!” 宁清看了他会儿,眼神有些疯狂,他一把扯过任沿行,抬手竟给了任沿行一巴掌。 任沿行竟被这一巴掌扇地有些头晕,他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脸庞,但比这更刺眼的,是脸上刺眼的红印。 宁清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几丝讽刺:“无止真是好命。” “一进师门便是君华的徒弟,明华长老又这么喜欢他……” “而我呢,明明与你们同辈,却最后只当了你徒弟,你知道我有多努力进入君乐门吗?我拼尽全力,费尽心思……” “最后君华竟然代替你收我为徒……” 宁清站起身来,他的脸上尽是悲凉,他抬了抬眼皮子:“后来……我遇见了你……我原本以为,做你的徒弟也好……” “可是谁知道,连你也围着无止,也只看得见无止!”宁清说到后面声音逐渐高了起来,他捏紧拳头,“为什么……”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他?明明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为什么还要原谅他?” 宁清看着任沿行,眼里闪过丝凄凉:“又有谁知道,我每天为了爬地更高,有多努力地在练习,每天为了多受一点关注,又有多卑微?” “所以你就嫉妒无止,设下了这个圈套?”任沿行看着宁清,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陌生,似乎再也不是那个有着温柔笑意的少年,而是一个心思缜密,步步为营的陌生人。 “没错。”宁清沉默了半晌,目光又落在任沿行身上,语气悠悠地道,“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无止以前在归魂世界这么对你,你居然还愿意跟着他……” “还为了他要死要活……” 任沿行目光微冷:“是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宁清走近他,“你说,我不懂什么?你们所谓的爱?” “我小时候,父亲只会打我,我母亲为了保护我,最后被我父亲给活生生打死……”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只有逃离那个家,我才是自由的,于是我第一次拿起了刀,趁我父亲睡着的时候,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的眼神很震惊,他一定没有想到,平日总是逆来顺受的儿子会这样吧?” 宁清笑了起来,几滴眼泪随着他的笑落了下来,他看着任沿行,只觉撕心裂肺: “后来我独自来到君乐门,君华嫌我天资平庸,让只有六岁的我,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 任沿行沉默着,恍惚间好像记起自己九岁那年,看见一个瘦弱的小孩跪在雪地里,那天雪很大,可是小孩只是咬紧了牙,他明明冻地嘴唇发紫,可是他却没有打一个哆嗦。 任沿行记得那时自己解下了身上的披风,披在了那小孩的身上,小孩抬头看他,他们在雪中对视了许久。 他头一疼,他想起来了…… 那个小孩……就是后来的宁清。 君华牵着宁清的手,将这个唯唯诺诺的小孩带到他面前,然后告诉他:“他啊,以后就是你的第一个徒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 每一个人,他都有缺点,或者优点,他是活生生的人,他也会不完美。 第76章 七十六只妖王 天色骤暗。 明华首先落在妖界入口前,只见原本被封印的入口被撕裂开,空洞的黑暗深不见底,却在隐隐吸引着众人。 长鹤长袖一挥,变出手中的拂尘:“赶紧把洞口封住!” “封不住了。”明华叹了口气,“这洞口看来是有人在操控。” 几个长老互相对视一眼:“莫非……你说的是……” “难不成是……” “难道是魂魄之术?!这法子已经失传很久了!”长鹤惊道。 明华叹息:“其实当初创立归魂球,我们就早该料到会有人用归魂球做不正之事……” “事到如今,还是找到此人为重!”道枝说道。 * 明华殿,仙莲在雾气中颤抖着张开叶片,落下几颗露珠。 一双黑色靴子踩在洁白的阶梯上,明华殿此时安静地没有一丝声音,就连人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平躺于殿上的血剑被雾气紧紧地束缚住,可是感受到来人的靠近,它还是不住地颤抖。 黑靴的主人停在剑前,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剑身,指腹在剑身上轻点:“好久不见。” 血锐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将剑轻易地拿了起来,刚想转身,后面传来道厉喝:“无止!你做什么!” 长鹤正站在台下,他气地用拂尘指着无止:“你要做什么?” 无止冷笑一声,他掂了掂手中剑的重量:“长鹤长老,到现在还有心情来管我?不是应该想想怎么弥补外面那个入口?” 长鹤面色一顿。 “今天这事,你也有责任吧?”无止眼神锐利地划过长鹤的脸,下一秒他便跃至长鹤面前,剑横在了长鹤脖间,“嗯?” 长鹤咬紧牙:“我只是突然想起这把剑能派上用场,就想着过来看看,结果就撞见了你!” 无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后又道:“小黑偷习的是仙门禁术,自古以来所有仙门禁术都藏在圣墟阁里,而圣墟阁的钥匙只有四位长老才有。” “你们所有人都在怪小黑偷习禁术,可是没有一个人去深究,小黑为什么会有仙门禁术,又是从哪得来的?” 长鹤眼神有一丝闪躲:“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无止步步紧逼:“你在隐瞒什么?难道真要等事情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才罢休?” 长鹤看着他,没有说话。 大殿里一时陷入沉默,仙莲微张的花瓣骤然黑了下来,外面的风不停歇地吹着,似乎要将一切都吞噬。 长鹤沉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圣墟阁的钥匙……” 无止看着他。 长鹤叹息:“这钥匙不在我身上,我早在之前便交给宁清保管……” “但是清儿的品性我是相信的,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等栽赃陷害之事!这禁术之事,我确实有责任,若不是我没保管好钥匙……” 听见“宁清”二字,无止眼皮跳了跳。 之前在归魂世界里,宁清突然闯了进来就让人生疑,归魂球的消失,还有在归魂世界里出现的各种奇怪的事…… 他之前便有些怀疑此人,如今转念一想,确实可疑。 “打开妖界,可有其他方法?”无止问道。 长鹤毫无保留:“魂魄之术。” “魂魄之术?” “对,这是一种古老的方法,需收集两缕爱到极致的魂魄,再集合日月精华将魂魄融合,这样的力量,强大到可怕,打开妖界入口简直小菜一碟……” 无止面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两缕爱到极致的魂魄…… 他想起之前在归魂世界,华清和沈寒…… 他突然想起什么:“宁清在哪?” 长鹤:“我也不知道……” 无止低头,突然瞥见手上暗黑色的镯子正在隐隐发亮,它震动起来,似乎在指引无止去某个地方。 无止微微转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 密室里充斥着血腥味,地上的火把忽明忽暗,似乎马上就要熄灭。 宁清凑近任沿行,他突然笑了,那张脸上沾着泪水,泪水衬顺着嘴角的笑,一时间竟然分不出来他究竟是哭还是笑:“我从来没想过害你。” “可是你让我好失望。”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宁清的视线在任沿行脸上游离,最终落在了那殷红的唇上,他发丝凌乱地散在肩旁,整个人凌乱不堪,却让人燃起了想触的欲.望:“你不知道你和无止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难过……” 宁清说着,便低头想去含任沿行的唇,却明显感受到任沿行的闪躲。 宁清脸上马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竟将人直接按在了墙壁上,身子直接贴了上去:“躲啊你,你倒是躲给我看?” 任沿行挣扎了几下,他浑身没什么力气,那双手上沾满了血迹,宁清的手掌覆了上来,将他的手握在了手心。 宁清的呼吸急促起来,一想到这美人是他梦寐以求的,他凑近去含住了任沿行的耳垂,手开始不安分地乱摸乱捏。 尝到点甜头,他便更加肆意地压下身去,任沿行狠狠地看着他,在他想地最醉生梦死的时候给了他一巴掌。 啪! 这一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极响极重,他低头一看,任沿行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开了他,喘中了他肚子:“滚!” 宁清直接被踹飞到了墙上,极大的重力让他猛地吐一口白沫。 他从墙上跌至地上,表情突然狰狞:“你踹我?!你踢我做什么,你以为你干净?无止就可以?我就不可以?” 黑暗的密室里突然飞来道白光,直接击开了宁清的手,宁清还未看清那是什么,就被任沿行摔在了地上。 任沿的目光刺过宁清的脸,手里不知何时握着把雪白透亮的剑,:“我要剁了你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考试,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啦!所以更新频率有点不定时 第77章 七十七只妖王(修) 宁清看了他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他握住任沿行握剑的手,直接将人带了过去:“你觉得你现在是我的对手吗?” 任沿行被直接带过去,手上的镯子硌着了宁清的手,宁清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什么东西?” 那镯子泛着暗黑色的光,本应与黑夜融为一体,却成了黑夜中璀璨的黑星。 宁清在端详了这镯子半晌后,眼里闪过丝惊愕。 他下意识看向外面,漆黑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似乎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原本生机勃勃的圣墟山寂静起来,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宁清低低地笑了起来: “一切都该结束了。” 天空撕裂开来,黑色的血液从天空滴落到树上,树被血液侵染,竟在一瞬间萎靡,漆黑的世界仿佛蜕皮,而脚下的地面却像是虚无。 撕裂开的长口是无尽的黑暗,它似乎对现在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张开嘴去吮吸空气,将树连根拔起,吞入腹中。 宁清手中幻化出一条长绳,长绳从地上蜿蜒爬上了任沿行的手腕,只是一收,便将任沿行的双手轻易束缚住,那力道很大,竟直接将他手腕勒出红印,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甚扎眼。 任沿行手指挑住绳子,指尖运起股灵力击在绳子上,绳子却收地更紧了,直接将他的手腕捏出淤青。 那双漂亮的手被绳子束缚住,似乎满足了宁清某种奇怪的癖好,他的声音逐渐低哑:“跟我去另一个世界吧。” “到那里,你就会完全属于我了。” 任沿行看着他冷笑:“你真是疯了。” 宁清突然笑了起来,他伸手掐住任沿行的下巴,逼迫他和自己对视:“对,我就是疯了,怎么了?” 他的笑势在必得,仿佛自己真的会成为那个世界的王者,他冷眼看了任沿行会儿,伸手直接将人抓了起来,跃至裂口前。 裂口里是无尽的黑暗,它蕴含着一股神秘的力量,似乎下一秒就会将任沿行吸进去。 这黑暗吸食着任沿行的灵力,他突然觉得身子软了下来,浑身都没了力气。 见他这样,宁清得意地笑了: “我赏你最后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黑暗逐渐吞噬着这个世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黯淡无光,仿佛这个世界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如果不阻止这一切,这个世界真的会消失。 “住手!” 一道声音穿破尘沙传了过来,转头看去,长鹤御着拂尘飞了过来,他站直了身子,将拂尘收进手中一挥,试图补上裂口。 而看着这一切的宁清只是轻轻抬了抬手,一道风便将长鹤掀翻在地。 任沿行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宁清不仅可以通往另一个世界,还可以操控万物。 长鹤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不远处宁清身上,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是我看错了……你这个逆子……!枉我这么相信你!” 宁清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逆子?相信我?” 长鹤咬牙看他:“圣墟阁的钥匙我交给你保管,本是有意让你做仙首,可惜啊可惜……” “我千算万算,都没料到你是这样的人。” 宁清目光微愣,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说什么?不……不可能……!” “现在都不重要了。”长鹤费力抬眼看他,“是你要把自己搞到这种地步的……” 宁清看着长鹤,他有些恍惚,他为了往上爬,为了走的更远,不择手段,步步为营,到头来想要的东西却是被自己亲手毁掉。 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他心里的恨意便滋生出来,他恨命运的捉弄,恨世道的不公,他将这些错误的根源都归结在这个世界上。 他手上只是一用力,那风便掀起打在长鹤身上,抽地长鹤身上血迹斑斑,长鹤再也忍不住叫了起来:“啊啊啊啊!” 四周满是尘灰,蒙了人双眼,只依稀看得见鲜血顺着地面流下。 宁清眼里越发疯狂,他俯下身去看长鹤的脸,血从长鹤眼睛里溢出来,那张脸再也没有以前的仙风道骨,而是被血侵染,狰狞可怖。 宁清嘲讽地笑了笑:“你看看你现在……多丑啊。” “我们万人爱万人敬仰的长鹤长老。” 任沿行看着宁清,突然觉得这个人真正地变了,或者是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这个人,太可怕了。 宁清目光悠悠地在长鹤脸上划过,他突然侧头看向任沿行:“你恨我吗?” 任沿行抬眸看他:“恨?” “宁清,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多恨。” “但是恨从不是你做这些事的理由。” “一个人恨,他有一千种方法去消除恨意,或许是报复,或许是自强……” “而你选择了报复。” 宁清看着任沿行,他沉默了会儿,最后冷笑道:“你懂什么?” 任沿行抬头,他没有看见他想象的脸,而是的看见泪从宁清眼里滑下,宁清的声音逐渐沙哑:“如果是走投无路必须得选这条路呢?” 宁清看着他,嘴唇微微张了张,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突然一道黑影快速掠过他的视线,撕裂开了满天尘灰,黑影直接刺了过来,宁清侧身躲过,他抬起头来,措不及防地对上那双深沉的眼眸。 唳嘹的风从尘灰缝隙间蹿了进来,卷起尘灰拍打在石壁上,石壁上倒映出一道纤长的人影。 宁清突然笑撕心裂肺地了起来:“哈哈哈哈……” 尘灰吹进他的眼里,他有些睁不开眼,低头依稀看得见那一双黑靴,黑靴的主人逐渐靠近,宁清眼神暗了暗,他止住了笑声,挑衅般看向无止:“你来迟了。” 无止微微侧头看向宁清,眼睛危险地眯起:“放手。” “真是可笑。”宁清轻轻摇了摇头,嘲讽地笑道。 他看着裂口里源源不断涌出的黑暗,突然侧了侧头,目光落在任沿行身上。 他凑近任沿行耳边低低地道:“对不起。” “再见了。” 任沿行觉得身子一轻,原是宁清放开了他,宁清手掌运出道灵力,竟直接将他从裂口前推开。 而宁清,却坠入了那无尽的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最近太倒霉了,昨天手机被偷了,可把我担心坏了,今天总算搞好啦,小可爱们出门一定要背包,不要放衣服包里,一定一定要背在包包里!!锁好!! 第78章 七十八只妖王 宁清坠入了裂口,那抹白色漂浮在黑暗里,最后被黑暗吞噬。 留下的只有伤痕累累的长鹤,枯萎的树木。 暗黑的天空恢复了清澈的蓝色。 任沿行被宁清猛地推开,从空中坠下,无止刚好接住了他,将他抱进了怀里。 他抬眼看着逐渐消失的裂口,有些恍惚。 一瞬间,他想起很多,想到宁清这个人,想到以前自己教宁清习剑。 在他的印象里,宁清一直是那个温温柔柔,谦逊的少年,他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了解过宁清的过去。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任沿行突然觉得眼睛有些痒,便伸手摸了摸眼睛,摸到一片湿滑。 他低下头去,突然瞥见角落里被撕碎的纸页。 他像回过神来般,俯身捡起碎纸,碎纸破烂不堪,可依旧看得出上面写着的字。 圣墟山上突然吹来一阵风,将他手中的碎纸抽离出来,随着风飘向远方。 直到再也看不见。 * 世界像是刚接受了洗礼,安静地不像话。 无止将任沿行抱进殿里,他里里外外地打量着任沿行,从旁边拿出酒精,仔仔细细地在任沿行破皮的手上擦着。 酒精渗入了裂开的伤口里,任沿行疼地眉头皱起,他下意识咬紧了牙,强忍着痛不说。 瞥见他脸上的表情,无止动作轻了起来:“疼吗?” 任沿行摇摇头:“不疼。” 无止拿起棉签蘸了蘸酒精,小心翼翼地在破皮的手背上擦拭:“以后做什么之前跟我说一声。” 任沿行看向他:“嗯。” 任沿行垂下眼眸,无止打量着他,瞅见他肩膀上的淤青,眼神突然危险起来:“他碰你了?” 任沿行摇头:“没有。” 话落,无止的气息便贴了上来,他近距离打量着任沿行,似乎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伸手便去解任沿行衣带。 任沿行伸手按住他的手,他突然低下头来吻吻任沿行额头:“听话。” 任沿行松了手,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羊羔,任无止在他身上看来看去,突然他听见一声低笑,抬眸看去,便撞见无止目光肆意地在他身上游离。 他一时间竟觉得耳朵有些烫。 无止笑得更加肆意,干脆直接凑近他,贴着他的耳廓开口:“夫人……害羞什么?” 任沿行被他突如其来的唤声弄地身子一僵,他抬头看向无止,伸手便将衣服拉起:“做什么?” 无止好笑地看着他:“我叫的不对?” 这话堵的任沿行哑口无言,他说对也不是,说不对也不是,想了会儿,他索性转移话题:“仙界那边怎么处理?” “人已经没了,这事就这么过了。”无止回道,伸手按住他,“别转移话题。” 他笑得很肆意,那双本就有些迷醉的桃花眼此时有些醉人,两人对视了会儿,无止突然拿起任沿行的手翻来覆去地看:“手腕都青了。” 任沿行回道:“小事。” 无止指尖运起灵力,在任沿行手腕上滑过,淤青竟然瞬间消失,皮肤又和当初一样白嫩光滑了。 任沿行抬起手看了会儿,夸奖道:“不错。” 无止坏笑着看着他,狡猾地像条狐狸:“那你怎么奖励我?” 任沿行看他一眼,还没读懂他话里意味:“你想要什么?” 无止随即覆上他的唇:“你。” 房间里烛火忽明忽暗,映出墙上交缠的身影。 * 七天后,微阳落在幽海海面上。 一只白色的马立在殿门口,背上驮着一些轻巧的行李,马儿乖巧地低着头,似乎是在等他的主人。 无止走出殿内,伸手摸了摸小黑的头:“以后幽海就交给你了,你现在也有能力看管了。” 之前宁清哄骗小黑习禁术的事终于水落石出,后来明华让小黑在圣墟山接受了三日的净化,如今已经恢复如初。 无止和任沿行商量好了,他们不待在幽海里,他们准备到处走走,一起在往后的时间里,看遍这个世界。 以后幽海便交给小黑看管,无止不能守幽海永远,总有个接班人。 小黑看着无止,有些不舍地吸了吸鼻子:“陛下……我舍不得你们……” 无止摸着小黑头上的毛,颇有些调侃意味:“这人啊,都有生离死别,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要是哪天我和你们沿公子逛到这一带来,就来看看你们。” 其余妖邪也涌了过来:“真的?那你们一定要来看我们!” 一旁收拾包袱的任沿行忍不住笑了笑:“会来的。” 无止看了他一眼,翻身上了马,没等任沿行说话,他就牵了任沿行的手,将人带上了马,直接将人圈在了怀里:“坐好了。” 任沿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共乘一匹马,走在这空荡荡的路上,却一点儿也不孤单。 无止问任沿行:“我们去哪?” 任沿行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摇摇欲坠的枫叶上:“哪都行。” 枫叶落在了地上,嵌进了泥土里。 任沿行不由握紧了无止的手:“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无止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原来在他漫长的生命里,那个人从来没有离开过。 —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修改了一下,谢谢大家支持呀嘻嘻~ 感谢大家收看呀,这篇文终于完结啦,突然好舍不得,虽然这篇文我自己都知道,写着很卡很痛苦,而且写的不是很好,可是他完结了还是好舍不得,好想继续写下去,可是事实是他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他们值得我用笔去书写他们的人设,我爱他们。也爱各位支持我的小可爱!!!!(暴风哭泣) 因为中间有些断断续续的,准备完结后好好修一下嘻嘻,大家可以看看我的新文,我想的是新文和旧文是两部曲,他们都是我最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