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备注不对劲》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你的备注不对劲 作者:十九星 文案: 医学院的高冷男神在食堂捡到一部手机 为了寻找失主他打通了记录上出现最频繁的联系人——“老公” 万万没想到 这通电话居然打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药学院的学霸没想到手机能失而复得 更没想到的是,捡到手机的居然是他的暗恋对象 而此刻他还不知道 他的备注早已暴露一切 —— 不久后,看着床头柜上精致相框里那张打印出来的备注截图 他竟一时语塞 手机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外冷内骚肉食动物攻(向驰) 明勾明诱坦荡投肉受(焦显)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现代架空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向驰,焦显 ┃ 配角:连载救赎文《我做你的药》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这个备注我有必要裱起来 立意:发现生活中的美好 第1章 北方初冬,烈日无雪,本该冷热交加的寻常午后却被七级狂风吹散一切萧瑟。 午休告一段落,路上奔赴教室的学生大多三两成群低头含胸。风里藏刀,刀锋所指皆是皱眉痛苦的纠结面孔,体重轻的人恨不能乘着这肆虐的风直接飞过去。 向驰好不容易结束一上午的实验,伸了伸僵硬的脖颈,走出实验楼逆着人流赶去食堂吃饭。 他头发偏短眉眼冷淡,视线时常懒散疏离,十成的距离感为他蒙上一层无形的屏障,走在路上,女孩子会在背后小声地称之为气场。 但现在,气场就算是钢筋混凝土砌的也得被这狂风吹得支离破碎。向驰一八六的个子带着一身精壮的肌肉,硬是被这风送着越走越快,背后的推力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天气预报报七级,他是不信,这天气不停课可惜了。 临近上课,每个食堂的一二楼都早已卖空关门,只有三楼以上能点单现做的窗口还开着。 他赶到最近的新食堂走上三楼,点了相对快一些的炒饭,单手端着盘子钻进卡座区。 阿姨已经开始清扫外围的桌子,偌大的厅里人影稀疏。 他从筷子筒里拿出勺子,收回的手一顿。 谁手机落这了? 只见黑色筷筒边正立着一个几乎与之融为一体的黑色手机,他拿起来翻转观察,透明硬质手机壳,边缘磨损,看样子用了挺久。 向驰转头四处望望,想着吃完饭送去食堂失物招领处让失主自己去找,但本能地,他按下了锁屏键。 ? 这年头竟然有人不设锁屏密码? 向驰盯着停留在文档界面的屏幕,没细看内容直接按了返回。 这手机和他的系统不同,用起来有些生疏,他对着屏幕边缘线上滑半天,终于弹出他想看到的小话筒标志,点开,界面显示着最近通话记录,最顶上是一个叫“老公”的联系人,早上八点多拨出,时长43秒。 一连几个都是同一个人的记录,偶尔穿插些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叫老公了,应该是男朋友之类的吧。 向驰咽下炒饭,拨通号码。 正当他等待接听时,衣兜里突然传来震动,他放下勺子拿出自己的手机,来电显示:小狐狸。 向驰唇角不自控地抬了抬,翻眼看着还没接听的“老公”,直接按下切断键准备全心全意接听小狐狸的电话。 ? 挂了? 手机的各个键位瞬间消失,对方先切断连接,留下了一通未接记录。 向驰感觉莫名其妙,几秒钟就挂断,误触了? 他回拨回去,又等片刻,手里的手机却震动起来,来电显示:“老公”。 向驰一愣,脑中忽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紧张地抬手,拇指在屏幕上犹豫两秒,堪称小心地给这位“老公”点下接听,手里的小狐狸同一时间被接了起来。 心跳突然不可抑止地加速,两个手机上同步的数秒记录仿佛一架发动引擎,在极短的时间内为他的心脏疯狂输出,要不是肋骨拦着,过几秒钟恐怕要脱缰起飞。 答案呼之欲出,但为了消除最后的犹疑,他还是凑近话筒将信将疑地对着小狐狸“喂”了一句,另一边的“老公”立刻传出他自己的声音,一个试探性的“喂”。 ! !!! !!!!! 向驰呆愣地看着手里的“老公”,又看看小狐狸,左手拇指颇有几分慌乱地按下红色小听筒,通话断开,“老公”的界面也立刻停止连接,剩下一条15秒的记录。 饭也不吃了,上课也不着急了,他直直地坐在座位上,盯着这个带着引号的老公看了小五分钟,脑中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勉强从呆愣中找回几分神智,翻找起自己的通话记录,早上八点十七,43秒的拨入电话,来电人小狐狸,昨天早上8八点十五,52秒拨入记录,还是小狐狸,双向比对,“老公”那边也在同样的时间挂着同样的时长。 一连几条,条条一致。 对上了。 向驰收起自己的手机,看着那些“老公”记录,点开联系人信息,11位数字,确实是他的电话号没错。 他拿起勺子挖了口炒饭,还没凉透,嚼着嚼着,竟是没品出来自己在吃什么,他单手挡住咀嚼的嘴,挡去了疯狂上扬的唇角,却挡不住半眯起来分外柔和的眼。 高冷是不可能高冷的,这个场面他做梦都能笑醒。 向驰舔舔嘴唇,笑得愈发猖狂,露出的一点虎牙尖都盈着几分坏,生人勿进的屏障撕裂开巨大的口子,整个人活似一个有了新发现的不良男孩儿,幼稚又快乐得不可抑制。 他翻转着看了一眼手机背后的指纹识别器,看到了手机品牌的logo,研究片刻,拿出自己的手机搜索:SV手机截屏按键。 焦显顶着巨风走出快递站,手里捏着取来的盒子,直奔实验楼而去。 这学期他通过一位教授的推荐加入了药学院与临床学院合并开启的项目研究中,没有课程的空余时间都要赶去报道干活,今天下午没课,大把的时间注定要全部贡献给一组一组的培养皿。 实验室里有两位学长坐镇,隔着玻璃窗,焦显跟他们打了招。他回身拿过小篮子里的一次性防水袋准备装手机,手伸进兜里,空的。 ? 两个兜比接了一中午风沙的脸还干净。 他把全身的兜翻了个遍,宿舍钥匙,实验室门卡,学生卡,超市小票。 一个比一个轻,就是没有那个即将退休的破手机。 他看着洁白的新手机包装盒,心情不妙。 旧手机最近突然过热卡顿,指纹解锁变得十分不灵敏,每分每秒都透着即将爆炸的危险气息,为了人身安全他连夜下单新款。 现在新机确实是到位准备上岗,旧的却直接丢了? 实验室的数据记录,各种照片资料,家人朋友的电话,电话卡,全部东西他都没来得及导入新手机。 心头迅速被无名的焦躁侵占,向来笑眯起的狐狸眼凛了下来,糟糕的心情写满锋利的眸子,温顺全无。 焦显木着脸做好一切卫生准备,推门进入,口罩上的眼眸异常冷淡。 “学长,能借你手机用一下吗?我手机丢了,打个电话看看有没有人捡到。” 离心机前的学长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手机,输了密码递过去:“能想起来丢哪了吗?” 焦显试图调出最后接触那倒霉残机的记忆,最终定格在糟心的实验复习笔记上。 “应该是落食堂了。” 一小时前,他的美好心情被都被一节实验课的队友搅碎。 实验课的教授给每个小组安排了一对一的选题报告会议,距离开会还有几十分钟的当口,他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队友突然发来一份文档,他打开一看,当场脸黑。 他们小组的选题是第六个,而这位兄台发来的文档居然是第三个题目下的基础知识,搞不好还是从别人那顺来的“雷同卷”,忍着满腔暗火,他仁至义尽地将脑子里的干货总结出一份发给对方。 而手机就在那之后失去了存在的痕迹。 他接过来手机拨通了自己的电话。 “食堂还好,没被别人捡到,打扫卫生的阿姨也会收起来的,问题不大。”学长拿起离心机里的样本安慰了一句。 如果没被阿姨捡到,那这一丢就是永别。 他在食堂丢过一个并没被阿姨捡到的笔袋,一袋子用过的笔和两个破角橡皮,这样的配置最后也能无影无踪,何况手机。 焦显勉强地点点头,几乎不抱任何希望。 “喂。”沙沉的声音顺着听筒刺透耳膜,本以为不会接通却不想居然真的有人回应,这一声喂吓了他一跳。 “喂,您好。” 向驰依旧坐在食堂,完全不想去课,看着手机上的“老公”笑得面颊发僵,胡思乱想了许久,直接把小狐狸的手机看掉了6格电。 常亮十五分钟静止画面就掉了6电量,这手机确实该换了。 就在他勉为其难地收了碗筷准备去上课时,电话响了。 来显:宋冉(临床研) 是他们实验室的学长,他笑眯眯地接听,只消一句话便听出小狐狸干净沉透的声音。 这样的嗓音当着他的面叫一声老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你好。”脑子里早已五彩斑斓,回复人家却正常沉稳装得人模人样。 他吊儿郎当地问:“认领手机的吗?” 焦显一愣。 声声入耳,隔着音质稀烂的通话信号他也能把这个声音与夜里反复播放的微信语音联系起来。 “向驰?”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和一个低沉的“嗯”。 “反应还挺快。” 笑声太苏,苏得焦显非常没出息地抿起嘴在心里回味了好几遍,错过了这句话里的意味深长。 “你捡到我的手机了?”手指不自觉收紧力道,塑料防水袋发出细微的“哗啦”响,却没能遮盖住他无意识放轻的语气。 平时他和别人说话可是又直又沉,偏偏和向驰讲话,直沉的调调总掺着点温顺。 特别对待,特殊态度,都是向驰的专属小细节。 早几天前听着微信语音里同样的声音,向驰还在对自己这个舔中带着自恋的脑洞嗤之以鼻,今天,此刻,他选择相信自己的脑子。 “捡到了,在食堂。”他敛住嘴角,怕笑得太过被听出来。 “哦,谢谢你。” 口罩下,焦显徒劳地抿去快挂到耳边的微笑。 就是捡个手机而已,他却莫名地开始在脑子里爆烟花。 他与向驰的缘分太奇妙,全校上万人偏偏让他捡到,这样的运气和巧合,百万彩票中奖也不过如此。 “你心可够大的,就那么立在筷筒边儿上了。”向驰的笑意到底没藏住,干脆不再收敛,大咧咧地融进每一个字里。 听到焦显那里,就是一个又宠又无奈的熟悉语调。 向驰的声音可太好听了! 焦显的狐狸眼重新眯起,象征性地狡辩一下:“最近事儿多,有点懵。” “着急用吗?给你送去?”向驰看看时间,有些迫不及待想再亲眼看看昨天刚见过的狐狸眼,感觉下面一节课也不是不能翘。 “别了,不急用,你今天下午不是满课?这都快上课了。” 向驰伸舌舔舔腮侧,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找人。 课表都记得这么清楚,你石锤了焦显。 “晚休吧,晚休了我去找你,哪个教室?”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暴露什么,焦显微笑着坐到一旁的转椅上。 “你晚上还在实验室吗?”晚休出来他可能还得再回实验室继续干活,外面风大,向驰不是很想让他折腾这一圈。 “嗯,晚上八点结束。” 音色温和。 自从被老公二字震撼心灵,向驰现在觉得生活简直处处是线索,每一个不经意的小细节都会将他引领进焦显喜欢他的真相。 他恨恨地咬咬牙,唇形不受控制弯出了十足的邪气。 “下了晚课去实验室找你,等着吧。” 等着吧,你老公过去了。 “好,谢谢你。”离心机旁的转椅调得很高,焦显长腿叉在一边下意识地左右轻转起来,低头盯着地砖,笑眯的眼闪着碎光。 “嗯,不用谢。” 挂了电话,向驰站在楼梯间看着新增记录下那几行“老公”,恨不得摘下来贴身上。 焦显是个投三分都能投出一束阳光的男生,平日里开朗爱笑张弛稳健,早已脱离高中的年纪却仍是连汗水都盈着青春的气息,打眼一看绝不会往乖巧上考虑半分。 但向驰盯着这个备注,盯出了十足的乖巧。 看不出来啊小狐狸,对自己的定位这么软呼。 欠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得是那么一篇纯粹的甜文,偏日常,记录小情侣生活中的糖糖 所以可能起伏不大,但是很轻松 存了好多稿,会日更滴 感谢茫茫文海中能来看的小可爱 (或许没人看( ̄. ̄)) 第2章 “哥们儿你咋了?笑一下午了,看得兄弟瘆得慌啊。” 向驰的室友收拾好笔记,故作惊恐地看着身边的人笑得像朵花儿似的,一整个下午,这人最多严肃十分钟,只要他拿出手机草率地看两秒,就会立刻升起嘴角。 以往生人勿进的“向总”今天下午格外亲民,整个人仿佛暗黑的向日葵,又开朗又邪恶。 “没事儿。” 做了别人老公罢了。 前排同学回头看着背后一直阳光灿烂的向驰,故意调侃道:“你有情况啊老向,这个笑简直和我大一追到老婆的嘴脸如出一辙。” 向驰想就势收敛几分重回高冷形象,却压根克制不住这张早已托管的嘴,看看前排有老婆的同学,也不知是不是“老婆”这个词触动了神经,他抬手挡住下半张脸继续笑。 这一笑,就很有故事。 “卧槽?真的假的?”几个人立刻上前,起哄和嬉闹将他迅速包围。 “咱学校的?” “哪个专业的?” “我们认识吗?” “哪位神仙能收了你啊?” 向驰被他们查户口般的讯问堵住了耳朵,分明很吵,可他的心情却格外的好,挑了最后的问题敷衍一答:“不是神仙,是只小狐狸。” “哦~小狐狸~” “昵称都有了,可以啊老向,不声不响的。”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拿包起身,试图逃出重围,笑眯眯地说:“让让,我去确认一下。” “还没成?” “没成你笑成这样?” 他是不指望这些人能懂暗恋石锤的美妙滋味,更何况这一锤子还敲到了老公两个字上,他现在只觉得喘口气都是甜味。 说完也不管他们的追问,挥挥手直奔实验楼。 心脏里的血仿佛都化成了蜜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糖的热量高,反正在这个快八点刮着巨风的寒冷夜晚,向驰是全身燥热步履稳健迅速,如同一个刀枪不入的斗士,不过五分钟就迎风赶到实验楼。 临进门前,他对着镜面消防栓理了理微乱的头发,左右看看完美的脸,强行敛起笑意,进了实验室。 今天结束得早,学长学姐已经陆续离开,本科生在这种项目里就算是能打杂也是宝贵的经历,所以向驰和焦显两个项目组里唯二的本科生就包揽了实验室里大多数的杂事,早到晚退是常规操作。 焦显今天也照常压后离开,现在正在开细胞房的消毒紫外灯。 向驰敲敲玻璃墙,焦显回头,没被口罩遮住的狐狸眼立即弯起弧线分明的月牙。 刚好他打扫卫生结束,径直出了实验室,关上门,边摘手套边清朗地说:“你来了,辛苦了。” 那边没有出声应答,他也没多注意,刚要去开实验室的紫外灯总开关,背后突然拢过来一阵微微泛凉的气息。 向驰几乎半包着他,单手送到他面前,正攥着他丢的手机。 焦显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背后的凉气散尽,即便没接触一分一毫却也升起几分莫名的热度,他接过手机,低声说:“谢谢。” 向驰在他耳边低笑一声,向前挪近一步,长手半揽着从他耳侧擦过,替他按下紫外灯的开关,随即轻触到他的耳后挑起口罩的挂线,单指向前缓慢地帮他把口罩取了下来,顺手扔进垃圾桶。 焦显感觉这气氛不太对,他和向驰从前是有一道非常礼貌又不失熟悉的社交距离的,此刻简直黏糊又色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口罩摘得千真万确有些色情。 焦显小心翼翼地侧头看向背后的人,却不禁心头一跳,他知道向驰就在背后很近的地方,却没想到这么近,两人身高差不多,这一偏头,差点蹭到向驰的脸颊。 这人偏低着侧脸,锋利的眸子直直看着小狐狸精致的眉眼,不想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老公?” ????? 安静的氛围被骤然打破,沙哑的声音在耳边轻轻滑过,音色很低,像是两人间的窃窃私语,气声夹杂着热度,瞬间点燃焦显的耳朵。 他心头跳得差点飞出来,脑内仿佛□□炸海轰然作响,百丈浪花翻涌而起,他几乎无法思考,满脑子只能循环一句话:这是在叫我吗? 向驰见他好似一只被抢了食的小松鼠,呆呆地看着前方目光空荡,笑着抽出他攥在胸前的手机,当着他的面,开屏,点进通话记录,从容地点开名为“老公”的联系人信息,在他耳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轻念:“16273966855”,最终温柔地问道:“这是谁的电话号码?” “嗡”的一声,焦显瞬间失去思考能力,本能地想夺回手机,却被无情地按住双手箍在身前,被人单臂揽着,背后贴着紧实陌生的身躯,焦显的脸红一路蔓延到耳根,无名之火顺着心脏直烧进脑子,天灵盖险些跟着上涌的血液一同汽化。 “嗯?问你话呢,谁的号码?” 温热的气流擦过耳骨,字字犹如魔音贯耳在他的火堆上又添了把柴。 向驰在他耳边轻笑,根本不肯放过他,揽着人的手还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略作催促。 “不知道。”焦显倔强地偏过头,脑子发昏热得直发昏,根本反应不过来目前的情势状况。 “不知道?”向驰看了眼耳边这个羞得恨不得顺着门缝钻出去的小狐狸,邪气地舔舔唇,恶劣地拉起他的手指按上联系人信息后面的绿色小标志,带着他一起给这位“不知姓名”的老公打一通电话。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这么被一只手臂轻松制服,焦显完全忘记反抗,一错不错地盯着连接中的通话咽了下口水。 几秒钟的寂静,焦显犹如被一根细长钢针抵住脖子,紧张地滑动着喉结。 忽然,后腰的位置炸起一道音色闷沉的震动,“嗡嗡”不停地顺着腰窝一路直蹿到他头皮,激得他汗毛倒竖。 向驰把手机塞回焦显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再次举到他面前。 焦显眼睁睁地看着他点开了名为小狐狸的联系人下的接听按钮,送到他的耳边,说:“你听听,这人是谁?” 小狐狸,他给自己备注了小狐狸。 脑子恢复细微功能的焦显竟是抽空给自己嗑到了一颗水果糖,却还没能意识到,向驰现在整个人都是能将他淹没的无水糖浆。 “我,我……”焦显我了半天不知道应该我什么,听筒里全是他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就紧张得快要冒烟的声音。 难得看到聪明利落的小狐狸窘迫成这样,大魔王心一软,决定暂且先放过他,实验室里监控多,实在不方便做点什么。 他收回手机,就着半拢的姿势单手捏住他的下颌骨,恨恨地对着他的耳朵下咒:“收拾好了出来,我告诉你这人是谁。” 说完,开门出了实验室。 焦显摸上刚被捏过的地方,被手里的温度惊了一下。 他不是十分容易脸红的人,虽然白,却很少红得明显,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肯定快熟了,不用照镜子也能猜到这张脸有多惨不忍睹。 脑子还是乱七八糟的罢工状态,他听话地开始收拾自己,脱实验服,脱鞋换鞋,穿外套,拿着烫手的手机,轻轻地,十分轻地开了门。 门外没人,说好要告诉他答案的人并没有在外面,他回身关了防盗门,不太敢动弹。 实验室在走廊的拐角,无论是走楼梯还是坐电梯都要拐去三步外的长廊,他知道向驰就在那等着他。 “还不过来,不想见老公吗?” 手中的手机突然传出声音,他惊恐地举起来,“老公”的通话还在继续,一直都没切断,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开了免提。 寂静的走廊,老公两个字犹如重锤敲得焦显浑身松软。 他羞耻地应了声“嗯”,迅速蹲下去单手捂脸,另一只手臂架在膝盖上把手机支出去老远。 暴露了,怎么就暴露了?!好特么羞耻啊!! 意淫遐想被正主抓个现行,这是什么死亡修罗场! 焦显内心极其煎熬,实在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向驰,大力蹭了蹭脸,深呼一口气,起身抬腿走过去。 向驰刚才抱他了。 迟来的反射弧终于抿到了这一块儿,焦显脚步一顿,捂着嘴额头贴上身边的墙壁试图物理降温。 抱他了,热乎乎的,而且给他的备注还是小狐狸。 所以向驰是弯的? 他是不是,也喜欢自己啊? 一个每入深夜焦显都会询问自己的话题,以往他都会自嘲一笑,心酸地盖被子睡觉,今天,同样的问题,答案却呼之欲出,自嘲是不用自嘲了,嘴角都要挂到耳朵后面了。 他再次深吸气,两步拐进长长的走廊,昏暗的灯光下,那人正斜靠在墙边。 通话挂断的提示音响起,那头切断了电话。 向驰双腿交叠,抱怀看着他,低沉地说:“过来。” 焦显视线飘忽,瞥瞥安全出口灯,瞄瞄楼梯间里的窗户,偏偏不看近前的人。 他挪着步子走过去,站定在两步之隔的地方。 那边根本不想拥有这点虚假的社交距离,抬手将人拽过去,单手攥着他的手腕,捏了捏分明的骨节,问:“那个备注,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想的那个意思?” 焦显歪着脸看向窗外,耳边的声音又像实验室里一样,窃窃私语,温柔沙哑。 智商CD终于结束,他轻轻嗓,不甚自然地反问:“你想的什么意思?” 向驰轻笑,意味深长地说:“字面意思。” 焦显抿着嘴,硬是没抿住,也弯起嘴角,没说话。 手腕被轻轻摩挲,陌生的触感一路下滑直达手掌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从外面进来,向驰的手没有他的热。 “什么时候开始的?” 向驰拇指在他的手背上来回滑动,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四处瞎瞄的瞳仁,心里躁动得厉害。 “就,聚餐的时候。” 焦显压低声音,磁哑的音色带着细微的绵。 他们项目组只组织过一次聚餐,租了一个轰趴馆开小派队,烧烤拼酒打游戏,胡闹了一整晚。 焦显看着聪明,但那只不过是多年学霸的经历带起的傲骨罢了,社交场合不仅不机智,反而很好说话。 他长得帅也亲和,一进组就被奇怪的哥哥姐姐调侃,聚餐那次他刚被推荐来不久,为了和大家增进感情,被哄着不停地玩各种游戏,输局惩罚从啤酒升级到伏特加。 向驰是临床的实验室老油条,大一就跟着教授混项目,即便也刚进来不久,但这些人他却认识得七七八八,况且他气场太大,等闲不想同他开玩笑,所以很轻松的成了劝酒的孤岛,一宿下来神清气爽。 进组伊始,两人不过点头之交,平日里交流实验细节最多,没什么过多了解,那天,素来高冷的向驰突然拦下一杯焦显嘴边的橙汁朗姆酒,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们看他喝得脸都红了,明早背他回去的还不是我,到这吧,放过我们这些弟弟。” 他们住在一个宿舍楼,讲道理,是该他处理行动不能自理的邻居。 成功退离洪流,焦显确实喝得头晕眼花,两人走上二楼进了游戏室。 游戏打了几局他没什么印象,依稀记得是很古早的画风,有点无聊,没多久便睡在一旁,再醒来时,就以仰视角度瞻仰到了向驰分明的下颌线和认真的眉眼。 本该明亮的屋子昏暗一片,只有电视上的游戏亮着光,照在向驰俊逸又硬朗的轮廓上生生打出了复古文艺片的高级光影。他没什么表情,手指迅速操作手柄,很安静,很严肃,很A。 这个角度,和他抬头看见向驰忽然倾身上来挡酒的那一刻莫名重合起来。 被帅到了。 暗恋来的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一个贴心的关灯,一个侧颜,一个神情,随后便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聚餐怎么了?”向驰又把他拉进一步,两人胯侧微贴,呼吸只差一点便能交融起来。 “聚餐……聚餐的时候,很帅。”焦显不可自制地看着这人笑得又邪又坏的唇形和那性感凌厉虎牙尖。 “就这么简单?” “那你呢?”焦显低垂的视线忽然滑高直视着向驰的眸子。 “我?我啊,一见钟情。” 焦显微挑起眉,意外地看着笑眯眯的向驰。 见惯了他高冷淡漠的样子,这样甜坏的笑容竟然如同小勾子般不停地勾乱他心头本就不规律的节奏。 第一次见面,焦显跟大家简单自我介绍,学长学姐手头大多有重活,基础操作都交给了向驰,来个新人跟他分担压力倒是不错。 他负责介绍项目背景,指导简单实验和基础的细胞培养,第一眼,他只觉得这个男生很帅,眼睛尤其好看,再多的感想还真没有。 但变化只在一瞬间,触发开关,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不经意而已。 他给焦显介绍切片组织,自己调好显微镜后踩着滑轮凳子后退一小步,地砖上一处不平整的棱线卡住一只轮子,退后终止,但焦显却顺滑地蹭了过来,擦着他的鼻尖凑到目镜前开始观察,叫他结结实实吸了一鼻子的香气,不是香水,是洗发水或者沐浴露之类很自然青春的体香。 向驰愣住,看看两人半挨着的膝盖,又看看那弧线诱人的后颈,鬼使神差的,他忽然心情奇好,口罩下的舌无意识地舔了舔虎牙齿尖,任由心头的陌生情绪“噼啪”躁动。 向驰抬起头,视线不偏不避直直缠住焦显闪着光的眸子。 他无声喜欢着的人,也喜欢他,而现在这人还听话地站在面前,羞得面颊微红,漂亮精致的眸子里全是猛烈翻涌的情绪。 此刻,一种难以形容的心绪如同堵在细小的瓶口不能肆意奔流的潮水,让他胸口胀得可怕。 “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要久啊,小狐狸。” 焦显呼吸加重,心尖猛地涌起一股难言的激荡情愫,这霸道的情愫迅速控制他的理智,让他直接探身捧住向驰的脸,毫不犹豫地触上那不停撩拨他的唇。 向驰先是一愣,又轻张开嘴笑了笑,却不想,这看着羞愤欲死的狐狸精竟然直接伸舌,放肆地舔过左侧的尖牙。 一切心绪刹那间在胸腔里炸成火花,他双手握上紧致的肋侧顺势向小狐狸背后抚去。 两人吻得空气都灼热起来,动作温和轻柔,大概因为都是新手,略显生涩,只能简单地用这种直接的方式表达难以言喻的喜悦。 焦显摸上向驰的短发,心里打着小鼓点,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电话号是假滴,为了阅读体验随口一编 第3章 “上楼吧。” “你先走。” 焦显看着向驰的唇,连个脚尖都不想挪动。 他住在4层,向驰在3层,这栋公寓是一个连楼,两人虽只隔一层,却东西两向,距离极远。 他们在楼中间那个不常有人出没的楼梯间里,依依不舍。 “我陪你上去?”向驰笑了一下,也挺不想就这么分开,刚在一起不到半小时,外面野风怒号根本不适合搞任何浪漫活动,除了憋憋屈屈地回寝室,实在没有二一个选择。 焦显摇头,拇指小心地按上他的下唇:“破皮了。” 刚才亲得忘我,起初还温温柔柔,却越到后面越过分,爽是爽了,不小心用多了力道,在这性感的唇上留了痕迹。 向驰抓住他的手,捏了捏:“确实是只小狐狸,还会咬人。” 焦显矜持一笑,问:“为什么是小狐狸?” 向驰答非所问,抛出另一个问题:“那为什么是老公呢?” 焦显猛地收回手,转身就上了楼梯:“你快回去吧,不早了。”匆匆一句,长腿已经迈上去了六七层台阶。 原地的人手里一空,也不恼,坏笑着跟着爬了几层台阶,故意高声问:“又为什么带引号啊?” 焦显耳朵又开始发热,头也不回地无情上楼,夹克外套的衣摆都差点飘起来。 眼见着要转弯上另一层级的楼梯,他抓着扶手回错一步,红着脸低声对下面欠欠笑着的人说:“明天见。” 向驰弯起唇角:“嗯,明天见。” 说的好像一会儿不聊天了一样。 他心情罕见的灿烂,灼灼痒痒,胸前胀满说不清的情绪,甜滋滋带着清淡的狐狸味。 焦显回到寝室,两位室友都在学习,见他进门随意地打了招呼便继续背书。他坐到自己的桌前,拿着新手机盒子拆封,拆着拆着,突然笑了。 为了不打扰室友,他笑得悄无声息,却笑得阳光灿烂,眼眸完全弯起,像只舒坦地眯起眼睛的狐狸。 新手机价钱到位,质感也到位,握在手里和旧手机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他插电开机,按照步骤操作,到了设置密码环节,突然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向驰是怎么发现他的备注的? 他那开机密码是12位数字,指纹感应不灵敏的这几天他自己输着都绝望,而他又是个设置密码的鬼才,向驰几乎没可能猜到。 纳闷间,他打开旧手机,按了一下锁屏键,屏幕毫无障碍地亮起,界面还停留在“老公”的详细信息页上。 这是谁的手机号码? 磁沉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 焦显看着那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羞愤欲死。 在他心里,这和被扒了衣服看他穿别人的内裤还问勒不勒是等量效果。 他来来回回按下锁屏又开启折腾了不下四遍,无语地扣下手机。 罪魁祸首都是一节选修课,好好的实验报告非要手写,数据资料都是平时上课用手机拍的照片,他的破手机指纹感应跟蒙了层保鲜膜一样屁用没有,一怒之下,焦显干脆取消了屏幕解锁的密码,还设置了常亮,方便抄数据。 然后就忘记改回来,直接落入向驰的手中,暴露得一丝丨不挂。 他趴在桌子上独露一只火红的耳朵,胸口小火熬着果酱,酸酸甜甜。 要是设了密码,向驰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焦显这个人模人样的同学在背后是怎么意淫他的,那么他们大约还要浪费很多时间经过许多试探,如果最终都没有人先跨出那一步,会不会就此错过了呢? 幸好,幸好课程要手写报告,幸好手机没有密码,幸好中午要开会,幸好他最近脑子不清楚。 最幸运的,向驰也喜欢他。 焦显蹭蹭脸抬起头,眼睛仍就眯着,看了眼微信上几分钟前的消息。 “老公”:给手机设个密码,不安全。 微信的备注和电话信息一模一样,他面色泛红地盯着那两个字。 当初起这个名字时,他是怎么也没想过会有今天这个公开处刑的局面。 他回了“好”,进入设置听话地恢复了正常人该有的解锁密码。 刚要继续操作新手机,又一条消息弹出。 “老公”:把你相册最新的截图发过来。 焦显愣了一下,打开相册,一眼便见到了新的陌生截图,点开一看。 他单手支着桌面捂着半张脸,并不想发过去。 这是电话联系人的截图,除了“老公”,向驰也没兴趣截取别的证据。 大概是通过这短暂的十几秒读出了小男朋友的挣扎,向驰丝毫不惯毛病,又追加一条:“咱们换。” 焦显回到微信,看着微信联系人上备注为小狐狸的截图,深深地吐了口气,万分为难地满足了对面的需求。 小狐狸。 他盯着这几个字,心尖咕嘟咕嘟冒着泡。 “老公”:所以为什么带引号? 焦显看着这句话,冒着的泡忽然转为沸腾的水汽。 为什么同样都是人,向驰能稳成这样,他焦显就羞得脑仁都发烫。 这个问题不回答估计永远都绕不过去了,焦显抓抓头发,回过去一行字。 小狐狸:因为那时候还不是。 向驰看着手机,笑成了一束凛冽的光倏然照亮八卦的寝室,让从他进门起就问东问西的室友瞬间禁声三秒,随后再次爆炸起来。 “卧槽,老向你特么笑得太邪恶了!” “怎么着?对象来消息了?” “什么情况啊老向?你怎么恋爱起来属性都变了!” 向驰飞快回复,嘴角稍作收敛,脱掉外套。 “所以呢?你可真是不声不响啊,不是每天跑实验吗,你哪来的空搞对象啊?” “我就好奇好奇,什么款式的神仙能把你按住?” 在他室友的心中,向驰有了感情生活这种事是很难想象出来的,无论什么样的人摆在他身边都有极强的违和感,他平时淡漠独性,有时还有点邪,但今天,向驰那面气场强大的镜子突然碎裂成渣,内里的真身仿佛一个浸在艳阳下慢慢融化的巧克力雕塑,热烈,美好,快乐,甜蜜。 即便他想克制却也见不到一分成效。 没办法,实在太甜了,小狐狸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甜得他心脏躁动得快要高血压了。 “老公”:那现在是吗? 焦显看着堪称迅猛的回信,舔了舔似是尚有余感的唇。 向驰收到的是一张微信备注的截图,老公两个字工工整整大大方方,没有任何其他可疑符号。 他点了保存,认真的产生了几秒打印出来的冲动。 老公:室友看出来了,方便说吗? 焦显愣了一瞬,发现两个人光顾着见光,却完全没来得及考虑出柜。 焦显抿抿嘴,回复。 小狐狸:我没关系,家里都知道,你呢?方便吗? 向驰微笑着翻开老妈的聊天记录,找到了最具代表性的一段截图发给他。 “有没有搞错啊这么神秘?” 室友都聚在他附近,倒坐着椅子抱着椅背,吃瓜的姿势已经摆正,只等了瓜农的果实了。 向驰稍作严肃,考虑了几秒钟措辞,最终干脆地说:“是男生。” 热热闹闹的氛围骤然冷却,向驰呼噜呼噜头发,看看时间差不多该洗漱了,他从柜里翻出东西,抽空问:“还想知道吗?” 然而屋子里的降温没能维持多久,热度忽然又急转直上,新一轮的拷问砸了下来。 向驰低估了人类吃瓜的深度和广度,应付到其中一位和家人视频才算获得解脱。 焦显有那么一点不安,风起云涌的思路被室友打断,他放下手机和淡淡的焦灼去给他们讲题,再得空时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他看着向驰发来的截图,绷不住笑了。 时代先锋沈女士:儿子,妈妈看到有那种专门为同性群体设计的软件啊。你没下载吧?好多孩子在上面约一夜情,那不安全的知不知道?感情还是要稳定有基础才好,虽然生活中不好遇到和你一样的孩子,但还是要抱有希望,你长得也不丑,找一个可爱的男孩子不成问题的。 向驰:......? 焦显刷着牙,笑着咬住牙刷杆回复:阿姨真的非常先锋。 老公:呵,以后你就知道了,咱们谁都跟不上她。 老公:明早一起吃饭吗? 焦显漱了口,看到在这条消息,直接回到:你能起来吗? 向驰,一个正常起床上课都恨不得炸楼的夜战型选手,每天的闹钟都将点燃他的第一团火气,生人勿进的气质也从那里开始。 为了延长睡觉时间,他几乎从不吃早饭,早起十分钟去食堂买外带都嫌浪费时间,让他早起半小时坐进食堂慢悠悠吃饭,估计他得黑化。 健康的生活起始于焦显发现他胃疼。 年纪轻轻就开启养生局的焦显心疼他睡不够还饿得难受,借着自己起得早的理由每天给他送早餐。 于是,一听闹钟就烦躁的向同学忽然就变了,变得每天一听铃声就懒洋洋地先弯起嘴角,颇有些欢快地清清嗓点下接听,回应正从食堂往回走的小狐狸。 向驰桌前摆着教材笔记,却只能抽出三成心思分给这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消息提醒一响,立刻拿起手机。 他看着对面的质疑,毫不犹豫地立下flag:能。 开玩笑,和男朋友吃早饭怎么可以错过,见了面还能来一个清凉的早安吻。 啧,天怎么还不亮。 小狐狸:好,那我不打扰你了,学完早点睡。 向驰挑挑眉,有点小意外。 老公:怎么知道我要学习的? 焦显单手擦脸,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看到消息,无奈地把脸埋进毛巾里胡乱蹭了几下。 向驰这个人怎么这么注重细节呢! 见他半天不回,对面又追加了一条。 老公:嗯?问你话呢。 短短几个字,焦显甚至能脑补出他的声音,沉沉的贴在耳边,低磁沙哑,音量不大像是在说悄悄话,就像他问手机号码时那样。 小狐狸:你以前说过一次,晚上要熬夜学习。 说过的话,无论什么哪怕随口一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向驰甚至没跟他讲过课表,只观察作息他都能总结出一套那人的课程轮廓。 暗恋中每个人都是名侦探。 老公:突然想亲亲你。 焦显盯着这行字,像是忽然陷入了什么漩涡,急速地翻卷着他的心跳和神志。 向驰,日思夜想的向驰在微信里跟他说,想亲他。 他立在原地,红着脸呼噜了几下微湿的发梢。 另一边的人几分钟没收到回信,估计又把人撩得躲起来了,但也没办法,他就是克制不住这张嘴,想什么就得说,不然憋得浑身难受。 刚收心读了三行笔记,新消息提醒再一次把他的注意力拽回到手机上。 小狐狸:能来一下二号楼梯间吗? 向驰怔了片刻神,接着迅速揣起手机夺门而出,嘴角挂着邪性的微笑。 楼梯间里,他的小狐狸正斜靠着墙壁单手抱怀,另一手手指无奈地摸了摸眉骨,渐渐冷静了几分热血,开始有点懊恼自己这个黏糊的行为,那边说想亲,他就直接送上来,可是太听话了点。 分明不久前才亲过,亲得还挺狠的。 拖鞋踢踏的脚步声声渐近这个楼梯间,焦显没由来的紧张起来。 “吱呀”一声,两扇门被人推开,高大的男生径直奔着焦显逆光而来。 还不待他说什么话,脸颊上先袭来两道温热的抚摸,嘴唇被严严实实地封住,又被轻柔蛊惑着撬开,温热的,满是牙膏的清香。 这个清凉的晚安吻倒是先缓解了向驰埋怨天亮缓慢的那几分无理取闹。 荷叶门“咣当咣当”合了几下才消停下来,两个新手上路,经验只有实验楼那一下,不过多久便喘着粗气头抵着头解放了遭不住的肺。 向驰瞄着他红艳艳闪着水光的唇,不禁扬起嘴角,极小声地问:“这么听话?”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讲话,悄悄的,尾音长着弯起勾的小羽毛,刮着焦显的耳膜和心尖。 焦显也盯着他下唇上那一小处破皮的地方,舔舔嘴,有点无奈地小声回答:“我也感觉自己有点太听话了。” 向驰忍不住笑出了声,沉甸甸的音色穿过胸腔滑过喉结,带着点点震颤,随着那双诱人的唇轻吻上他的脸颊。 他抱着男生,埋进他清香的颈窝,十分享受地吸着令他迷恋的气息和热度,双手环过劲瘦的腰,心窝盈着满满的躁动。 分明才刚确定关系不久,但好像变得比从前更喜欢了。 焦显被他挤得靠在墙上,心里的鼓点都乱了节奏。 他百思不得其解地问:“向驰,你都不紧张吗?” 被提问的人笑着抬起头,拉过他的手按在胸口,杂乱无章的跳动穿过紧实的肌肉老老实实地传达给覆在外面的手掌。 他露着一口森森的白牙,看似理性地分析:“可能脸皮厚看不出来吧。” 向驰从小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时候高冷得仿佛刚结冰的江面,要是喜欢上什么,冰面下就会悄无声息地翻涌,这次大概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活生生的人,内里的波涛卷得有些剧烈,面上的人模人样都绷不住裂开痕迹,直接邪到了脸皮上。 焦显看着他灿烂的笑容,心里软得不像话。 从前两个月他就最喜欢向驰笑,他发现向驰很少跟别人笑,却总是对着他弯起嘴角,有时眼睛也会微微弯起来。 曾经他甚至卑微的想,哪怕这些笑不是因为喜欢他,也证明两个人关系更要好一些,那样也能满足了。 现在看,他满足不了。 人类确实贪婪,达成一个小目标又会紧接着渴望更诱人的东西。 除了笑容,他想得到这个人的全部。 焦显凑过去轻叼住他的下唇舔了舔,刚要分开便被逮住加深了这个吻,胸口那本是轻抚的手掌下意识攥紧衣料维持平衡。 楼梯间外不远有一个水房,几个男生似乎在聊天嬉闹,清亮的声音回荡进这个热乎乎的小空间里,焦显喘着气,低声说:“回去吧,早点睡,别熬太晚。” “嗯。”向驰答应地漂亮干脆,却又凑上去咬着人不放。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外面的声音,两人有一种仿佛偷情般的莫名刺激。 第4章 清晨的光像是一缎轻薄的金色丝绸,柔柔地顺着窗帘的窄缝轻铺着向驰的侧脸。 昨晚插的flag他不仅拔了,还拔得干脆果断,闹钟刚一响他便睁开眼,望着下面轻手轻脚的室友发了会儿呆。 脑子深处似乎刻着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让他今早必须起床,而且起得毫无怨言,但就是半天转不过弯来。 昨晚又学到半夜两点,这才睡了五个小时,大脑仿佛一团隔夜的浆糊,又硬又干。 他聚焦到余光里的手机上,忽然闪过一点灵光。 哦,对了,老公。 “操。”向驰笑眯眯地低骂了一句,连忙拿起手机翻到了昨晚的聊天记录,点开截图看了好几遍。 打印出来的心思不仅没淡化,甚至想买个相框裱起来。 啧,真是想象不到小狐狸亲口叫出这两个字是什么感觉。 最近几天向驰起床不像从前那么低气压了,但也从没起这么早过,室友惊异地看着他两步蹿下床铺直奔卫生间,虽然仍旧睡眼朦胧,却见不到一点心态炸裂的痕迹,甚至有几分诡异的阳光和快乐。 正穿着裤子的室友跟另一个光着膀子找衣服的对床感叹道:“爱情的力量,真特么邪乎。” 那人粗糙的套好上衣,对着镜子骚包地摸了摸下巴:“搞得老子也想谈个恋爱品品什么滋味。” “慎重啊,你看咱笙哥一周分手几次,不要被向总的甜蜜初期迷惑。” 被点名的笙哥扒着床栏迷迷糊糊地看了眼窗外的细光,又懵逼地看向下面两个人,哑着嗓子小声问:“干什么cue我?” “cue你起床上课了,快下来,向总都去洗漱了。” 那人半撑着身子,不短的头发四面八方地支棱着,惊讶道:“卧槽?向总都起了?几点了?” 下面的人穿好鞋,按开桌面的手机,啧啧两声:“七点二十二,向总牛逼。” 焦显早上要晨跑,回到寝室还能有时间洗个澡,可见其作息老年到了什么地步。 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给室友腾地方,刚插上吹风机桌上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他看着屏幕正中间明晃晃的老公两个字,忽然觉得,就这样即便不丢手机可能早晚也会被发现。 “喂。” “好了吗?” 从前的早上他都能听到向驰还没完全清醒的声音,懒洋洋松软软,不精神却十分诱人,头几次他还暗戳戳地录过音,取了个毫无破绽的名字放到音乐软件的专属列表里。 今天的向驰精神抖擞,音色里还藏着不易察觉的低哑,褪光了懒意,却依旧松软。 焦显笑了一下,心里甜滋滋的却又有些空荡,他低声说:“快了,吹个头发就好了。” “嗯,不着急,吹干了再下来,我在二号楼梯间等你。” “嗯。” 很想快点见到,哪怕他早晨翻聊天记录翻了五分钟却依旧感觉心里不够踏实。 太突然了,他们两个毫无征兆地就确认了关系,分明昨晚还心绪跌宕睡不着觉,怎么经过一宿起来感觉这么不真实。 向驰吊儿郎当地躲在荷叶门后,嘴里不时哼着乱七八糟的小调子等着小狐狸自投罗网,待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他甚至哼起了校歌。 焦显推开门,随着穿堂风一道带进了属于他的味道,二号楼梯间空间狭窄,不过一秒便传到向驰的鼻尖,清爽狐狸香,淡淡的却威力十足地卷去沉淀在头脑底部的疲倦。 他不待焦显张望几下便一把将人拉进怀里,单手环着腰身送到自己身前,熟门熟路地咬上了润泽的唇。 清凉的早安吻,爽了。 焦显单手撑着墙壁稳住身形,将随意倚靠着的向驰完全拢在了怀弯里,居高临下地用露骨的眸子描摹他笑眯眯的眉眼。 “壁咚啊小狐狸?” 焦显舔舔唇,轻弯起嘴角,低头又蜻蜓点水地吻了几下,舌尖着重舐了舐下唇上已经看不出明显痕迹的破皮。 是真的,他们是真的。 缠着亲了一下又一下,谁都不舍得分开,直到楼下一层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他们才堪堪收敛,磨磨蹭蹭下了楼。 今天的风力相对正常,跟昨天比算得上一个温柔。 当代大学生踩点起床吃饭才是常态,此刻的食堂还是很清静的。 “你今天是不是没几节课?”向驰端着餐盘坐到焦显身边,接过他递来的筷子继续回忆道:“我记得你就下午有两节,一会儿去图书馆?” 焦显偏头看着向驰,惊讶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向驰拆开吸管包装,十分正经严肃的回答:“观察,只要用心观察,你一天喝两瓶冰镇矿泉水我都能发现。” 他手腕用力,轻松将吸管插进杯口,又拿过焦显的粥也帮他插好。 “明明挺养生一个人,怎么爱喝冰水呢?” 焦显接过杯子,胸口溺着浓稠的蜜糖,笑着说:“不然喝枸杞大枣茶吗?” “啧,嘲讽我是吗?”向驰掏出背包侧面的保温杯打开盖子,热气袅袅飘升,大枣的甜香悠悠地游荡过来。 焦显眼看着他倒了一杯盖送到面前,憋不住笑得直颤。 向驰的霸总气势里唯一的撕裂点可能就是他杯子里神秘的大枣茶了,每每在实验室看他喝焦显都觉得神奇又搞笑。 “没办法,我妈亲自配的茶包,全家都得跟着喝。”他也笑着拆开馅饼的包装纸,看着身边还在呵呵笑个不停的小狐狸,凑近欠欠道:“我那还有两盒,回去给你拿一盒,既然你都叫我老公了,怎么着也算一家人了,你得陪我一起分担分担任务。” 笑意戛然而止,焦显清清嗓,不甚自然地撇开目光,深沉地望着远方喝粥,低声狡辩:“我没叫过。” 向驰咽下一口皮薄馅大的肉饼,单手撑着头做作地感慨:“就是的,咱俩在一起都......”他拿出手机看了看,严谨道:“都十二个小时了,你也就备注上写写。” 焦显偏头看着窗外,留给向驰一只红得直透光的耳朵,无声咬着包子不理他。 “同样都是备注,怎么老公的待遇就和小狐狸差这么多呢?”向驰依旧撑着头吃馅饼,嘴里还抽空撩拨:“这词儿怎么了?多好的两个字啊,老,公。”他砸吧砸吧嘴,故意纳闷地说:“也不烫嘴啊。” 焦显拿起一个小巧精致的奶黄包无情地塞进他嘴里,干巴巴道:“快点吃,一会儿上课迟到了。” “这么舍得和老公分开吗?还有半小时呢,老公腿长,来得及。” 向驰毫无心里负担,上下嘴皮子一搭叫得是顺畅自然,每说一次都在焦显的心尖尖上戳破一个晶莹的糖泡泡,而他又乐此不疲,越说越上瘾。 “你,好好吃饭,别闹。”焦显笑着喝下仅剩的一口粥,心里痒痒的。 “没闹,就是想从你的嘴里听听,这俩字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毕竟焦显在他心里是个阳光清朗的英俊狐狸精,他是千算万算都没能想到背地里这只不声不响的狐狸会给他定到这个位置上。 向驰见他飞速喝空一杯粥,手里包子却剩了一个半,贴心地把自己的茶送上前:“干吃包子小心噎着,来,喝点红枣茶润一润,顺便补补血。” 焦显支起左手遮住嘴笑得都顾不上嚼,轻颤的肩膀贴着向驰的胳膊带着衣袖窸窣轻响。 向驰捏了捏他的后颈,故作凶狠地说:“不用你笑,今晚就给你送去,有保温杯吗?没有老公再送你一个。” “没完了是吧?这么好笑?” “再笑亲你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找亲。” 一顿早饭吃得漫长黏糊,眼看着还有八分钟上课,腿长的向同学不得不和小男朋友分开,窝进人家颈侧又嗅又亲好半天才不甘地奔向教室,走出去十步还要回头望望,焦显无奈笑着,挥挥手:“中午见。” 向驰迎着光,被刺目的太阳晃得皱起眉,精致的眉骨隐匿进了剔透的光辉中,金光闪闪,嘴却很欠:“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 “再见。”焦显侧背着包无情转身,留给买橘子的“父亲”一个一闪而过的笑脸。 他进了图书馆的自习室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新一轮考研的人已经开始有了自己固定的座位,临时书架上堆放着各种书籍,橘黄的政治习题占据了半壁江山。 焦显是个必然会得到保研名额的大佬,来图书馆是要学一些实验相关的知识和期末考试的内容,大三第一个学期,专业课多的丧心病狂,药学院都这样,更何况教材等身的临床。也难怪向驰要每晚学到三更半夜。 他打开书包拿出书本,手臂刮到侧边陌生又熟悉的水杯,笑着拿上来摆在书前不远处。 那人非说不想让他喝冰水,硬把养生茶塞给他,估计晚上那一盒全新补血茶包是跑不掉了。 焦显打开杯盖晾晾热气,红枣的甜味迅速弥绕住整张桌子。 刚才还笑得很起劲,现在脑子里却十分实诚地思考起自己那个陈年保温杯的位置。 另一边的向驰大概是心情太好,连教授都看出门道频频点他回答问题。 台上的教授曾经也带他做过实验,对这个帅小伙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节课的帅小伙却有些许陌生,老教授好奇心起,禁不住拎拎他看看有什么新鲜的。 第三次坐下,向驰身边的笙哥忍不住低声劝道:“兄弟,你收敛收敛,有对象是爽,倒也不用这么开心。” “这么明显?”他这节课都没怎么特别频繁地想焦显,不应当有什么异常啊。 “你还问?自己照照,看看你那嘴。”另一个室友送上手机,漆黑反光的屏幕上向驰那轮廓饱满的唇始终保持着一弯微妙的弧度,似是心中有蜜,又似唇边渗甜。 笑得好生灿烂明媚,也难怪教授一直追着他点名。 他低咳一声矮下坐姿,强行按平笑意,生硬地恢复出几分往日风姿。 历经风雨的笙哥叹息着摇摇头,记下了一行笔记。 下了课,大家转战下一个教室,路上笙哥挎着向驰的肩苦口婆心道:“向总,前期别陷得太深,曾经吃的糖越甜,就越能凸显你后面要吞的刀有多疼。” 向驰决绝否定:“不可能。” 笙哥了然:“你看,现在你肯定不信,但你看看哥们儿我,有一天消停时候没有。” 正常的向驰惜字如金冷傲帅气,但最近的向驰可能都不会太正常,事关他和小狐狸的未来,清晰的逻辑迫使他不得不反驳几句:“首先,个体存在差异,每段感情都不一样,所谓的经验之谈具有特殊性,最多是个仅供参考。”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的学生老师匆匆离开,向驰扔开他的手,说:“其次,你们吵架不可能是单纯一个人的问题,你应该集中反省一下。” 说完,利落迈进电梯。 早上动了脱单心思的室友拐了拐身边的人,说:“你听听你听听,看来我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 那人也不客气,无情回道:“醒醒,向总这样的都大四了才脱单,您以为这买菜呢想找就找啊。” 笙哥恍惚地跟进电梯,啧啧两声:“老向你有这逻辑当初怎么不参加辩论赛呢,要不咱临床也不至于那么没有尊严。” “当初他说过这么多话吗?” “也是,爱情的力量啊,令人怀念。” 向驰手机震了几下,他爸在家庭群里发了一张图。 老头:有人送了几张话剧票,宝贝儿看不看? 话剧两个字非常引起脱单人群的注意,他点开图片看了看,时间就在这周六,期末月的开头,刚好还不用跑实验室,多么完美的约会项目。 向驰:几张票?还有多余的吗? 时代先锋沈女士:呦,儿子,有情况了是不是! 老头:什么情况?别乱泡小男孩儿啊。 向驰:......?我是不是太久没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养生情侣 第5章 话剧的事算是吹了。 多余的票倒是有,五张连票,VIP座椅,首席前排绝佳视听享受,但约个会身边还坐着看热闹的爹妈就非常不合适。 向驰边走边刷着周六的电影场次,却没什么满意的电影。最近的上映影片除了恐怖烂片和青春烂片,就剩制作草率的国外烂片。 宁缺毋滥,即便他对电影院约会之旅确实没报什么正经心思,但前面放着浪费感情的画面,心里多少有点堵。 “向驰。” 清朗的声音随着细细寒风勾去他全部注意力,手机一揣,目光犹如加上自动瞄准的八倍镜,立刻盯准图书馆门口的焦显。 “冷不冷?”向驰抄起他的手直接送进自己的衣兜,手掌扣住他微微泛凉的手背,五指滑进指缝回握攥紧。 “喝了一上午红枣茶,不冷。” 两人靠得近,肩高几乎齐平,不仔细观察倒是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小猫腻。 向驰轻笑:“好喝吗?” 焦显灿烂点头:“好喝,泡了三次还有甜味呢。” 向驰借着转弯重心微倾,顺势挤了挤笑嘻嘻的小狐狸:“还泡了三次,这么喜欢以后都带你一份。” “我跟你讲,不止红枣茶,还有姜糖,减脂饼干,浓缩蔬菜汁,以后再有什么你都替我分担分担。” 最近气温骤降,今天虽然没有风,却吐字带霜。向驰只穿着短款风衣,微风钻进领口激得他低了低头。 焦显瞟了眼他大咧咧暴露在外的修长脖颈,脚下步速稍稍加快。 “阿姨这么厉害。” 向驰无奈一笑,笑容中难掩无尽萧索:“多年历练,年轻的时候手也生。” 两人走进林中小径,这条捷径一路通向新食堂的后门。 他看着两旁荒凉的树枝,低声卖惨:“你老公从小试毒,练就了现在这副百毒不侵的身躯,立下壮志要学医自救,打击沈女士嚣张多年的养生邪丨教,目前功成半路,需要宝贝儿相助,我那还有十多包浓缩蔬菜汁,晚上和茶包一起给你送过去吧。” 焦显被他这一套套的戏精说辞逗得弯起月牙眼,却被那一声宝贝儿叫得直接愣神,条件反射地应着:“嗯,好。” 全然忘了怎么怼一怼他满是瑕疵的剧本。 向驰眼中隐去几分蔫坏,恰好四下无人,他顿住脚步快速在那微张着的唇上啄了一口,随即便拉着人继续大步走去食堂。 焦显看着他硬朗的下颌线舔舔唇峰,笑眯眯地迈开长腿追上半步的小差距。 食堂喧闹温暖饭香四溢,两人上了四楼找到一个稍远的卡座,向驰放下包问:“吃什么?” 焦显站起身:“我去吧。”还不待对面反驳,他笑着说:“宝贝儿想吃什么?我去买。” 向驰一愣,嘴角迅速扬起明亮的弧度,双腿一弯听话地坐回座位上,单手拄着桌面,两指骚包地夹着校卡递向小狐狸,欢快的气息中匿着星星点点的昏庸。 “宝贝儿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焦显上前,抽出卡片,晃了晃道:“哦,宝贝儿要吃蔬菜面,这位宝贝儿也吃吗?” 蔬菜面,光听着就比蔬菜汁好不了多少,向驰笑意中容杂上许多谄媚,卑微道:“给这位宝贝儿的那份加点肉。” 站着的宝贝儿禁不住漏出一声轻笑:“等着吧宝贝儿。” 暗恋期间焦显就看出来了,向驰是个肉食动物,每顿饭吃不到肉就不能快乐,让他只吃菜还不如让他饿着。 “两份蔬菜面,一份加肉。”焦显排队跟窗口另一边忙得不可开交的阿姨报了单,又去隔壁窗口单买了一碗糖醋肉。 午餐高峰时段,各个窗口前站着不少人,交流谈笑的声音和阿姨叔叔叫号的高喊共同打造出一堵“嗡”声震天的高分贝音墙,这还是高楼层稀释后的效果,一楼二楼的场面可想而知。 “焦显,等面?” 飒爽清亮的女声将焦显的注意力从手机上拔起,他望向声源愣了一下,又礼貌笑笑:“嗯,应该快了,跑这么远吃饭?” 他们学校是综合大学,但医学院和主校区隔着一条街,间隔的校区用双腿丈量大概需要半小时。这个女生是主校区经管学院的学生,也是焦显社团的上一任主席。 “去了趟医院,就直接来这吃饭了。” 他们校区隔壁就是全国顶尖三甲医院,确实离这个校区更近一些。 焦显收起手机:“去医院?怎么了?” 女生个子很高,双手抱怀,偏过头用右手缕了下利落的马尾:“同学脚崴了,陪着去看了看,问题不大。” 她似是猛然想起了什么,拽了一下焦显上臂的衣袖:“诶,对了,这次活动后勤是你带队?怎么样了?” 焦显借着给路过学生让路的一个侧身,不动声色地挣脱了轻扯,面露苦笑:“忙,不过两个人一起带还好,忙过下一周就差不多了。” 女生笑笑:“确实,前期准备比较费心,下周正式开始就不用你亲自看着了。” 他也淡淡微笑着,没了下文。 “毕业好烦,事儿特别多,诶你也快毕业了吧?药学院是四年还是五年?” 焦显看了眼两边的窗口,说:“四年,快毕业了。” 女生看着他安静的侧脸,大咧咧地问:“你这眼看着毕业了,还没女朋友呢?” “37号!37号两份蔬菜面好了!”窗口阿姨将两碗面匆匆放到窗外,又回头去接手其他工作。 焦显从兜里拿出小牌子,笑笑说:“有对象了。” 然后简单打个招呼去端面。 女生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笑着对离开的焦显点点头。 他端着托盘走回卡座区,向驰叉坐在外侧,单手拄着下巴,微笑地看着英姿飒爽的男朋友放下东西又转身欲走。 向驰手疾眼快拉住手腕:“干嘛去?”手指还不老实地向下滑,攥住了温热的手心。 焦显眨眨眼:“还有一个应该也好了。” 坐着的人站起身,将人拉坐回椅子上,问:“我去吧,哪个窗口?” “蔬菜面旁边的炒菜,给你牌儿。” 他接过小蓝片大步流星奔向远方,焦显坐进里面的位置拿出两幅筷子和勺子摆好。 向驰端着一碗色泽鲜亮酸甜扑鼻的肉,心里开始铺天盖地的美滋滋,待看到小狐狸坐在里面乖乖等着他,胸口又波涛汹涌地卷起一阵暖洋洋。 他蹭进座位,放下碗,仗着座位偏又背对着人员密集的方向,他掰过焦显的下巴就亲了上去。 公共场合不能太放肆,两个人点到为止,呼吸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染上热气。 “吃人嘴短,吃了你的肉,我就肉丨偿。” 他食指轻轻摩挲着指尖上棱线分明的下颌骨,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小狐狸俊朗诱惑的眉眼。 两人离得太近,焦显总是不自主地瞟向向驰的唇,那处又欠又软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吸引力有些致命。 他抬眼直视回去,大方敞亮地问:“就这样?你还债心不诚啊。” 向驰低笑几下,忍不住微弯下背亲上那手感好似玉雕瓶般的下颌骨,悄声说:“先欠着,等什么时候天时地利了我一定连本带利,加倍奉还。” “不用等人和?” “人会不和吗?” 向驰故意低沉下来的声音总是如魔音蛊乐,敲着他的耳膜又敲断他好不容易硬起来的神经。 “不会。” 向驰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郑重温柔地吻上近前的唇,没有多余动作,软乎乎地相贴又软乎乎地分开。 焦显的唇角不自禁弯起麦芽糖味的弧度,眸子微垂复又挑起视线,抬手拉下脸颊边的手捏了捏,问:“你刚才是不高兴了吗?” 向驰的神经瞬间从缱绻中抽丝,惊讶挑眉:“也就那么几秒钟,你也能看出来?” 小狐狸目光描摹着这张俊朗的脸,笑中凝着几分纵容。 “你不高兴的时候,会笑得很危险。” 他手指抚上向驰的面颊,拇指游移到嘴角又向上抬了抬试图帮他还原一下当时的场面。 “危险。”向驰喃喃一句,笑着抓住他的手捏进掌心,两指挑出刚才作乱的那根手指向下摸着骨节。 “我不喜欢她跟你说话的感觉。”为了不使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显得太过小肚鸡肠,向驰企图靠委屈的语调遮掩遮掩,毕竟两人确实只是说说话,焦显又克制疏离,他作为刚交往没过二十四小时的男朋友上来就吃点酸唧唧的汁子实在太不漂亮。 可脑子清醒着,情感却混混沌沌不听使唤,瞧见了就心里不爽,好比平平无奇的早起就会有起床气,出于本能的反应他克制不住。 不出焦显意料的原由,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说:“嗯,我跟她说了我有对象。” 向驰怔怔地看着小狐狸自然平淡的眉眼,半天缓不过劲来。 这个小野狐狸,路子是真的野,野得他脑子都转不动了。 直白透彻,从里到外干净剔透却坚如磐石,要是这人不喜欢他,估计他就算脸上长出花来都没戏。 向驰的胸口像是突然暴涨起一个红彤彤的气球,直戳到了肋骨却还在继续吹气。 他埋进这人暖热的颈窝,闷笑一声。 焦显心头一暖,忍不住歪头亲了亲向驰的后颈。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面条上的热气奄奄一息,焦显余光一正,摸了摸怀里的脑袋:“吃面吧,快坨了。” 向驰直起身,眼见着小狐狸拿起筷子将两大勺辣椒油均匀地搅拌进面汤中。 他看着那一碗红火喜庆的面条忍不住道:“这么能吃辣还爱喝凉水,你是朋克养生吗?” 焦显放下筷子从容地从包侧拿出保温杯,贴心地倒好放在前方。 “喝着补血茶熬夜,还是你专业一些。” 第6章 一个寻常的夜晚,向驰从充满故事的楼梯间出来,攥拳按按红润的唇,悠悠好似逛街般的回了寝室。 小狐狸在亲小嘴这一块简直是天赋异禀稳中带莽,不过几天,技术突飞猛进,把向驰这种脸比城墙的选手都给亲得胸口火烫,后面实在遭不住,甚至忍不住轻哼哼求了个饶。 那一声犹如当胸一箭,箭刃似乎淬着药,酥酥麻麻顺着胸腔一路攀上脊柱,狐狸的狂野索取戛然而止,焦显像是突然天降百斤生肉的小豹子,眼中细碎的惊讶融合成汹涌欲望,盯着向驰无声看个不停。 向驰技输一筹也不慌,示弱过后依旧不耽误撩骚,轻松从容地承接下那热烈的眼神,还颇享受,他低声送去一句:“还债的事也不能这么着急,这地方多少有点不太合适。” 焦显那实干派的朴实终究扛不住向驰的一张嘴,低头隔着轻薄的T恤咬住他紧致的肩肉使了几分力道。 吃不到肉,先咬一口降降火。 今晚向驰学习任务重,焦显不想耽误他太多时间,两人腻歪一会儿便忍着心痒分开。 二号楼梯间的热气随二人离开消散一空,只偶尔回荡着门外的谈笑声。 焦显回屋先洗了一堆衣服,趁着等待洗衣机的间隙他拿起一袋蔬菜汁。 这是向驰妈妈今天刚做出来的,同城快递火速抵达,向驰嘴上说着让他接盘,最终还是己所不欲,只给了宝贝两袋尝尝味道。 焦显说不上多爱吃菜,但容忍度比向驰要高很多,也说不上多么无肉不欢,有就吃没有也不难受,可是健康绿色的纯粹蔬菜汁还真是第一次尝试。 蔬菜汁装在简易的塑封饮料袋里,上面贴着蓝框便签,写着“芹菜胡萝卜”,字体娟秀公整,背面贴着红框便签,标着保质期,前天刚做出来,到了这周末前就会过期。 从态度到配料都盈溢着拳拳母爱。 芹菜,胡萝卜,即便是焦显看着这个绿中带橘还隐隐发棕的诡异颜色都有点退却。 他撕开嘴口,心一横,尝了一口。 入嘴一道芹菜的清香悠扬至鼻腔,不像凉拌芹菜那么冲,带着浓郁的胡萝卜甜,竟是有点好喝。 他几口喝空了一小袋,唇齿间的清甘中隐着些似有若无的奶质浓香,是胡萝卜停留在舌根的后劲。 小狐狸:阿姨的蔬菜汁挺好喝的,你喝了吗? 向驰正跟亲妈视频,沈女士又恰巧叮嘱他多喝蔬菜汁多吃菜,他看着横幕上弹出的消息难以置信地点进小狐狸的聊天界面,缓缓发过去一个“?” “怎么了?”沈雨疏从旁拿起一粒杏仁,瞧着儿子异样的神情,象征性问问聊表关心。 “......”向驰看看他妈,又看看小狐狸发来的新消息。 小狐狸:真的,你尝尝,真的挺好喝的。 老公:我妈肯定喜欢你。 “有人赞美了你的蔬菜汁。”他拿过一袋子绿不绿棕不棕的奇异液体,将信将疑。 “谁呀?那个小男孩儿吗?”沈女士顿时来了兴致,放下奶杯,正愁找不到切入点进入正题。 “不小了,也就比我小一岁。”向驰顶不住宝贝儿又发来的安利三连,撕开袋子,小小地,小小地抿了一口。 “真的有小男孩儿啊?你们专业的吗?” 向驰摇摇头,皱着眉答道:“药学院的。” 分明没品出来具体的味道,但本能让他做好准备先把眉头皱了起来。 “挺好,两个临床多累。”沈女士瞧不下去儿子那做作样子,嗔怪道:“你都没喝着,不难喝。” 沈雨疏女士白了他一眼,又当场变脸兴致勃勃问:“诶,你给妈妈说说,是什么样的小孩儿呀?” 向驰猛喝进去一大口,迅速咽下,缓缓神,还真没难喝到让他怀疑人生。 甜滋滋的,很清爽,但他从小讨厌蔬菜,就算这东西本身好喝他也心理性排斥。 “是个喜欢你茶包和蔬菜汁的小孩儿。”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拧眉两口喝光,拿起柜子上的柠檬茶洗嘴。 “嗤,那才是好孩子呢。”沈雨疏瞪一眼臭儿子,拿起一粒腰果,复又兴致盎然地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你追的人家?” 他边回复焦显边说:“前几天,硬要算,我们是互追。”说完还甜蜜一笑。 “呦,前几天,心里美着呢吧?”沈女士看他那样子也禁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几秒又失望地叹口气:“妈妈还想着什么时候让你带来家里玩呢,这才几天,可得等了。” “嗯,假期咱们也不在国内,想见也见不着。”想想那个时候向驰还有点舍不得。 “也是。小孩儿是本地人吗?” “是,家在沛南区。” “那还挺远的呢,跟你......算了,等你回来再问吧,你要学习吧?不耽误你了。” “嗯,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向驰看着小狐狸发来的“不打扰你了,早点睡。”无奈笑笑。 当初为追求梦想将临床填满整个志愿的那个向驰有多么热血孤傲,现在就有多么疲惫无语。 好在他没有后悔厌倦,只是有种上了无名贼船的心累。 临近期末,今天又是几乎满课,要消化的东西太多,万般无奈地又咬牙度过了一个寂寞学习的深夜,直至凌晨三点他才堪堪睡下。 今日的向总牛逼不起来了,可怜兮兮地睡到八点十五才被熟悉的铃声唤醒,他蹙眉睁眼,费半天劲才看清来显,本能轻笑,之前那半个多月似乎给他养成了肌肉记忆,他抬手抹把脸,清清嗓接起电话。 “早上好,小狐狸。”音色沙哑懒倦,尾音还拖着松散的困意。 “早上好,宝贝儿该起床了。”焦显拎着早饭走到了宿舍楼下,站在花坛边。 向驰轻笑,话到嘴边却被外面的一声清脆的鸣笛打断,听筒诚实地复制了这响亮的“嘀”声,他挑起眉爬了起来,懒洋洋问:“到楼下了?” 边说,边下了床走进洗手间。 焦显也被那一声吓了一跳,无奈一笑,迈上花坛的台阶:“嗯,刚到,我给你送上去?”他看看时间,还算来得及,外面渐渐起风,他怕一会儿手里的饭凉掉。 向驰不想宝贝儿站在外面挨冻,说:“上来吧,外面冷,我住325。” 那头传来轻弱的脚步声,又听他说:“我知道。” 向驰弯唇:“我知道你知道。” 两人隔着电话笑笑,挂断通话,向驰放下手机开始每日例行的一套洗漱流程。 焦显上了三楼,按照门牌号找到325寝,敲敲门。 向驰裸着上身大咧咧打开门,背刺晨阳,饱满的肱二头肌闪着细腻的光泽,嘴里咬着牙刷,短发略微有些乱。 好一副晨曦猛男图,焦显还真没想到能见到这样的风景,不过他的防御弱点在向驰的骚话上,面对□□这一块是绝对的坦荡。 他的神情仅在诈见这副胴体之初微微一愣,随即便巡视领地般地上下描绘,一双狐狸眼毫不遮掩肉食动物的欲念,贪,还诱。 向驰侧身让路,接过焦显手中的几个塑料袋子放到桌面,又给他拉开自己的椅子示意随便坐便转身回去继续刷牙。 他还真不是故意骚这一波,全寝室的人洗漱时都是这个样子,方便。 向驰大概随了妈妈,天生体脂就不算高,他还隔三差五跑健身房,一身肌肉不说吹成神仙身材也够得上精致劲硕饱满有力。 待他干净精神地走出洗手间,见焦显安静坐着,笑眯眯地眸子不躲不避追着他的□□移动,大有一副你露多少我看多少的坦然大方。 向驰笑着走近,透望进那一双棕黑瞳仁,感觉自己解读得还是单纯了,这小狐狸分明是想把他遮住的地方也给扒开。 他弯腰凑过去缠了一个清凉早安吻,低沉地问:“好看吗?” 焦显诚实评价:“特别好看。” “想摸吗?”说着,手上也不闲着,拉起他的手腕就要敞亮地往身上送。 焦显手臂用力,顿住上抬的进程,心头嘭嘭得仿佛吃了兴奋剂,但关键时刻理智尚存,他低声问:“不上课了?” 向驰是真的遭不住焦显那份特有的纯净直白,眉眼中的念头都不想遮掩个一分半分的,原原本本,坦坦荡荡。 他一个用力将人捞起困进怀里,追着那双唇细细密密地啄吻。 焦显的防御漏洞除了他的骚话,似乎还要追加一项,向驰温柔起来,几乎等同于拿着小刀片剐他的忍耐力,一寸寸,一层层。他捧住这人的脸颊攥住刚又贴上来的唇肉,颇有些恨恨地启唇合齿,齿峰间一软又收了力道,根本下不去重口。 向驰的怀抱温热宽厚,焦显的外套还残留几分寒气,胸口与金属拉链相触,起先冷得肌肉都禁不住应激缩紧,现在已经沾染了热度,似乎比向驰的身体还热。 “期末为什么不是明天。”向驰被这温馨地清晨冲昏脑子,对耽误他还债的最大障碍异常不满。 焦显轻笑,呼噜几下他的短发退开一步,说:“要是明天期末我就失去保研资格了,明年你陪我准备考研吗?” 向驰从他身后的椅背上抄起昨晚扔那的毛衣囫囵套上,边拿起桌上的粥杯边点头:“陪,咱俩一起。” “你陪什么,明年你不得去隔壁实习?” 向驰拖过旁边室友的椅子放到身边,拉着焦显坐下,把手中的馅饼送到他嘴边。 “还真是,应该挺忙的,要真是准备考研,估计我就得二战了。” 下学期实习,他的指导教师早已预定出去,是隔壁医院的著名大佬,为人认真严格,按照向驰一直以来对这位教授的了解,他的实习生涯将充满挑战,用师兄的话说,腿上不拴个绳哥儿几个都能忙飞咯。 焦显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馅饼又轻手推回去,说:“你吃吧,我吃过了。” “到时候你每天上课,我昏天黑地地学习,读完博三十好几,赚到钱都人到中年了。”向驰吃上一口馅饼,设身处地地想象一番,果断摇头:“日子苦啊。” 焦显被他给说乐了:“你想得可够远的。”他顿了顿,看着向驰,稍有些认真地问:“你保研还在这个学校吗?” 这个问题其实他心里有答案,全国顶尖医院附属的医学院,不选这个就要去南方那个齐名的学校,焦显找不出他去南方的理由,但还是忍不住想问清楚。 大不了,他跟着换地方。 向驰咽了最后一口饼,点点头,又不甚在意地反问:“你要换吗?你换我也换。” “不换。”焦显紧盯着这人果断随性的眸子,脑中无声的冲动勾得他唇角微扬。 要不是向驰吃得满嘴油,这会估计能尝到小狐狸小有所成的吻技。 或许因为常年赶时间,向驰吃饭偏快,几口吃光了爱心早餐,收拾收拾起身穿外套。 今天又起了大风,上年纪的窗缝承受不住这种级别的摧残,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幽怨尖锐,要是到了晚上估计会刺激翻倍。 这一声“惨叫”倒是让焦显想起了被遗忘在背包里的东西。 他拿起书包掏出一条灰色的羊毛围巾草率地兜住男朋友的脖子,围一围拢个暖和的圈,将多出的两边塞进外套里。 他手法随意,不太会那些时尚技法,自己的也戴得有几分窝囊,向驰非但不嫌弃,还低头将鼻子埋进去长嗅一口:“你的?” “嗯,就戴过一次,昨天洗了。” 原本想重新买一个,但快递来不及,今天又温度骤降天降飓风,先拿出自己的顶一顶。 向驰拉着他出门,啧啧两声:“可惜了,不是原汁原味。” 焦显带着笑意的清朗声音混杂着锁门声:“我现在戴的这个原汁原味,要不咱俩换?” “我看行。” 向驰停下脚步兴致勃勃摘下围巾与小狐狸易货,仿佛一个和小朋友换糖吃的小学鸡。 “我怎么没闻出来什么味儿?不就是洗衣液?”焦显戴上灰色羊毛围巾将信将疑地也低头闻了闻。 “你闻闻我有什么味儿?”向驰还没戴上,扒开领子侧过头将修长的脖子送了过去。 焦显上前轻嗅几下,肉送到嘴边没有不动的道理,他轻啄几口,笑着说:“向驰的味道。” 似乎确实有一种自己不会注意,但别人能敏感发觉并打上姓名标记的专属气息。 向驰的身上也有着一种叫做向驰的味道,篮球馆出来,实验室里,食堂中,即便混杂着汗水、消毒水、油烟气,也能分辨出那股味道。 只不过焦显不像他,对于气息没有那种迷之执着。 向驰被他亲的脑子麻,脊梁骨酥酥痒痒,逼得他将人困住又是一顿口头教育,而后顶着被反向教育的红唇痞里痞气地围上原汁原味的深棕色围巾,上瘾般的闻了上去:“味儿对了,小狐狸的味道。” 焦显一把牵住臭美的男朋友:“快走吧,再磨蹭腿长两米也迟到了。” 第7章 不能和老公一起吃饭,焦显久违的烦躁起来。 他平常多是笑眯眯的,小时候没什么表情,吃了冷峻狐狸眼的亏,木着一张俊脸总是交不到朋友,日积月累的自我改进中养成了一双自然笑眼。 但心情不妙的时候,本色难掩,温柔阳光的人突然面无表情,视觉效果确实有些惊心动魄。 有眼色的小部员早已鹌鹑似的缩在各自的岗位上抓紧干活,避免被冷漠副主席指点。 一项封闭五天的大赛将场地定在了他们学校主校区的活动中心,志愿者协会、学生会一起合作,负责布置会场安排物资。 这么点事按理说挨不着主席级别的人下场参与,平时他们多是安排工作,部长带着小部员去执行,中间偶尔去检查监督,但这次比赛规模不小,封闭式规则要做足许多幕后的准备,为求万无一失,只靠部长督工学校不放心,三天两头就有领导来检查。 身为主席,焦显站在这指导工作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今天值班的两个部长一个都没来,小部员倒是来的齐整,不仅齐整,还有三四个自愿过来帮忙的。 第三次看手机,他的忍耐到了极点。 “学长,喝水吗?”一个健气的男孩儿送过来一瓶水,黝黑的脑门儿上累出了细密的汗珠。 焦显接过矿泉水道了谢,偏头指了指一边的椅子,说:“去歇会儿吧,中午先这样,大家一会儿就去吃饭吧。” 这些学弟学妹多是上午第二节 没有课跑来干活的,至少在这呆了两个小时了。 男孩儿憨厚一笑点点头:“行,学长一起吗?” 两个主席一个书记,社团里大家最喜欢焦显,除了帅,也是因为那春风般的亲和力,出来工作路上见面,很少有人叫他主席,叫一声学长反而更舒坦。 焦显摇头:“中午有别的事,你们吃吧。” 他上午也没有第二节 课,但要去实验室干活,刚一交班就急忙赶了过来,抛下男朋友本来就让他不太快乐,这半小时更是吃了星星点点的火,一会儿肯定是要去宝贝儿那消消火的。 “你好,学生会吗?”焦显拦住路过的小姑娘打了招呼,小姑娘不是第一次见他了,每每都遗憾自己有男朋友的事实,她点点头,爽朗地说:“你们是志协的吧?先走吧,后面我们弄了,辛苦了。” 大家互道辛苦,笑呵呵地交了工作,收摊走人。 焦显打开手机翻着今天没有到场的两位部长的微信,刚要发消息就被熟悉的声音叫住:“小狐狸。” 门口楼梯侧面,阔别四十分钟之久的男朋友正笑嘻嘻地站在那。 冰川消融缺得只是这一声小狐狸,焦显弯起眼,刚要迈过去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主席,实在不好意思我俩来晚了。” 一个穿着黑羽绒服的男生拉着长裙短外套女生大步走了过来,女生眼睛有点红,一直低头看地面。 “今天是你们俩值班吧?” 春风和煦不过一秒,焦显又不快乐了,他拉下脸,揣着兜,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是,刚才实在有事耽误了,下次不会了。” 失去笑意的副主席十分少见,对于这种摸鱼的情况社团里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显然今天他们太明目张胆,搞的副主席一只眼都没法闭上。 “工作清单在你们手里,即使不来也得发给部员吧?合作活动需要对接想不到吗?” 到了这个阶段小青瓜混成老油条不是新鲜事,但混成连业务能力都丧失的油条,他是极度厌恶的。 上午第一节 刚下课监管老师就打电话问他为什么没有工作清单,小部员联系不上部长,其他存着稿的部长赶紧补发过去一份才让他们有活干。 开小差都开得稀烂,他有点理解不了。 “对不起,这次确实是意外。” 男生赔着笑脸,女生却一直不说话,被拉着手也不情不愿地挣开,偏头看着扶手面无表情,留给他的余光里是显而易见的不在乎。 焦显烦躁升级,但他不像正主席那样善于洗脑式谈话,长篇大论他没有耐心,到底只是个社团,他实在懒得咄咄逼人,于是干脆地笑道:“如果社团与个人生活冲突解决不了就跟我说,我替你们想办法。” 他说得温和真诚,笑得真情实感,“生动形象”地展示了什么叫委婉而不失礼貌地表达“能干干,不干滚”。 两人大概是听懂了,女生收敛了不满和委屈,正式地下了在焦显看来屁用没有的保证,眼看要到期末,这时候从社团走人如同临交卷前撕答题卡,谁还能跟学分不过去。 他没说什么,转身直奔下面的宝贝。 向驰笑吟吟地看着难得一见的野狐狸,又看了看他身后在小声吵闹挣扎的那对情侣,抬起手臂架在焦显脖子上凑过去看他的眼睛:“真凶啊小狐狸。” 这双眼睛几乎从不在他面前失去笑意,分明是锋利的眸子,看他的时候却总是柔软的,即便是上一秒还很烦躁的样子,现在被他揽着的焦显也已经笑了起来。 “嗯,有点烦,不干活还净给别人添乱。” 向驰忍不住快速在他脸颊上啃了一口,搭在肩上的手指也不老实,微微曲起刮蹭着焦显的下颌骨:“你这活什么时候完事儿?” 这会儿的风消停不少,两人就这样挤着走向主校区的食堂。 “下周吧,快了,剩下的都是杂事了。” 焦显从兜里拿出几块糖,是刚才小部员给的,一把四五个,同一个牌子不同的味道,他把手送到向驰面前,问:“吃吗?” 向驰看了看,又转头看他,低声说:“我想和你一起吃。” 焦显点头:“嗯,你选。” 满脑子奇思妙想的向总望着那一双明显没懂的纯洁双眸,无情开口,果断污染:“我说的是,一起,吃。” 沙哑的耳语带着气声,温热的细流在向驰的肺里转了一圈去了焦显的耳旁,泛着潮气的热浪与外面干冷的细风猛烈撞击,最终,还是向驰的骚气获得胜利,热滚滚的几个字烫得焦显脑子一怔,摊着糖的手一攥。 频段对接,污染成功。 小狐狸耳朵通红,镇定地把糖揣回兜里。 “那晚上回去再吃。” 向驰收不住笑脸,再次露出那邪中带着嚣张的唇角。焦显的坦荡简直可以称为他的软肋,不仅肋软了,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都吃了?” 焦显也不看他,兜里的手随机捏着一块糖,糖纸咔嚓咔嚓碎响,传不出口袋,他自己却听得清楚。 他摇摇头:“都吃了对牙齿不好。” 一天一块,可持续发展。 “你怎么不说对舌头不好。”向驰痞笑着,拇指轻摸着手边的鬓角。 焦显看向他,幽幽地说:“那确实对你的舌头不好。” 一提这,向总就不太服:“同样是新手,凭什么你进步这么快?” “人各有长嘛,可能是天赋吧。”焦显难得嘚瑟起来,想到人前冷漠疏离的向驰私下里被他亲得直哼哼,他就忍不住想甩甩尾巴。 “嗯,人各有长,你多长?” 向同学跳跃的思路差点绊他宝贝儿一个大跟头,焦显抿抿嘴与身边的人对视几秒,在那露骨坦然的视线中败下阵来,干巴巴说:“不知道。” “哪能不知道呢?说说嘛,别害羞。” 他绝对是人家退一步他便追两步的流氓,逮到小狐狸的害羞阈值一个劲儿的挑战,但近墨者黑这句话很少出过差错,何况这墨黑得纯天然品质高。 焦显踩上食堂的台阶,脑子微微镇定,微笑着说:“以后你会知道的,到时候你亲自……取数据。”“量”这个字卡在嘴边,来回转旋了几圈最终还是被他咽了回去,脸皮不够黑,无论如何他都说不出露骨到这种等级的话。 向驰望着强撑淡然的小狐狸绷不住笑了,焦显本就硬按着胸口的活火山,被他这么一笑,直接翻倍喷涌,脸颊都上了点色。 “好,我不仅亲自取数据,我还有对照组,结论更准确。” 焦显也忍不住笑意,拉着人上楼:“吃米线吗?” “有肉吗?” “没有。” “别啊,没有肉哪来的力气做实验啊。” “你没力气我有,我来做。” “你觉得一位被称呼为老公的人做被试合适吗?” “哪有那么多合适不合适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两人拉拉扯扯上了二楼,小狐狸嘴上说得硬气,最后摆到向驰面前的盘子里还是多了一碗肉块。 下午向驰和焦显都是满课,好不容易听见解放的下课铃声,焦显忙着去开社团会议,向驰跟着室友去校外的快餐店吃了顿寂寞。 几个人闹闹哄哄地溜达进了夜市,一长串五花八门的香气勾引着路过的莘莘学子,最外头的炸臭豆腐尤其火爆,队伍排的老长。笙哥接收到女友的命令,颠颠地站到了山东煎饼的浩瀚队伍后。 向驰看了看毫无音信的手机,买了根烤肠向着街中部的肠粉溜达。 上一次来还是在上个月,他和焦显在实验室坐了一下午,结束工作后就来了这条下雨都挡不住热情和香气的街道。 那时候他们连暧昧期都不算,顶多是个时长搭伙吃饭的校园密友,比同学亲密,铁哥们儿未满。 仔细回想,那段时间的焦显服帖的仿佛一个专为他量身定制的完美朋友。 而向驰,相较于他那恶劣自傲的本性,暗恋期的向总几乎称得上一个舔狗,绞尽脑汁地试图勾引又担惊受怕地悬崖勒马,好几次,嘴边的话都被他活活扭转成奇奇怪怪的跳跃话题,再多几回他不被自己别扭死也得被这些话噎死。 想他向驰这小二十年过得放荡不羁“目中无人”,还真没成想,自己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以细致到观察对方的喜好作息并牢记于心;可以卑微到同喝一瓶可乐能美得他傻坐十分钟学不进去哪怕半个字;可以无能到看见小姑娘找人家套近乎就暴躁心烦;也可以傻逼到整整两个月,硬是没察觉出小狐狸那份同样微妙的心思和情愫。 向驰吃掉最后一口脆骨肠排上了肠粉的队伍。 或许不是没察觉,是没敢相信。 他邪痞地笑笑,泄露的短促气声带着几分自嘲,随即又仿佛追到老婆的孔雀,尾巴一撅头一扬,快乐。 “老板,麻烦来份牛肉生菜的,多加辣。” 第8章 “行了,下次注意吧。”主席结束了几分钟的简短洗脑,对中午办事不漂亮的两个部长象征性地批评了几句,内心里却早已将他们划出竞选主席团的资格之外,也无所谓这两个人想没想过参选。 那对情侣没再多说话,女生抱着热饮低头安静地喝着。 “咱们的工作下周二就结束了,大家回去给部员开会的时候再跟他们说说,坚持一下。” 正主席关了手机的备忘录,跟其他人确认一些小细节后说:“行,今天差不多到这吧,都吃饭了吗?” 他看了眼手表,饭口刚过,距离晚课还有四十多分钟,晚饭时间充足。 焦显早五分钟前就想走了,他宝贝儿拎着夜市打包回来的晚餐正等在食堂呢。 “我跟人约好了,先走了。”大家纷纷起立,他单肩背起包,将桌上的空矿泉水瓶子拿了起来。 “那行,你先走吧。” 他微笑点头,从教室的后门出去,扬臂将空瓶一个三分送进垃圾桶中。 开会的地方在主校区,大多数人都是主校区的学生,少数服从多数,他每每开会活动都要赶到这边来。 向驰坐在主校区食堂的一楼大厅,离门不远,面对着开合的保暖门歪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头单手攥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焦显抄了近路从侧门顺进了食堂,老远便看见向驰宽厚的背影。 看着那专注又毛茸茸的脑袋,他的心窝子突然控制不住地涌起一阵松软,仿佛一瞬间,世界的一切都因为那个人顺眼了不少。 我的。 焦显默默地咀嚼着这两个字,控制不住地想笑。 无端的快乐,是无端幼稚的导丨火索。 “我是谁?” 他单手轻轻遮住向驰的眼睛,掌心里的睫毛上下惊颤,刮蹭得皮肤细痒。 向驰被小小地吓到一下,支着头的手本能地抬了起来想动手,听到熟悉的声音又迅速放松下来,嘴角马上扬起欠兮兮的笑意。 他好像收藏家遇上绝世宝贝似的,覆着人家的手左右上下好一顿爱抚。 “嘶,是谁呢?”向驰故作为难地龇着牙思考,手上动作也不见停。 焦显靠在他背上低头凑过去,低声跟着絮叨:“嗯,是谁呢?” “小手这么滑,范围可以缩小了。”他仔仔细细地在这只一点也不小的手上揩油,笑嘻嘻地满嘴跑火车。 “经验很足啊,都能摸出范围来。” 焦显笑着一把将另一只凉手直接塞进他热烘烘的后背里,激得向驰立刻坐直脊背边嘶气边笑。 “诶诶诶,有话好说,先放过我的肉。” 向总抓过后面的手臂,将刺骨的手攥进手里,双手包住,捏捏搓搓:“你也没少摸啊,聚餐的时候还和张颖牵小手了呢。” 陈年旧账倒打一耙,向总战法卓群,说得焦显都懵了一下。 “啊?张颖?什么时候的事?”张颖是他们实验室的一个研二学姐,为人豪爽大方,不拘小节幽默风趣,笑起来震天动地,是个非常值得处哥们儿的奇女子。 “给你个提示,壁橱。” 焦显顺着提示绞尽脑汁,隐隐有点眉目,平日里他很少与人肢体接触,缕着线头还真能给自己翻一笔账出来。 他咬住送到嘴边的煎豆腐,突然灵光一现:“她上去拿桌游的时候?” 他们曾经聚餐的那家轰趴馆在别墅区,一进门有个巨大的壁橱,摆了足足四层桌游,张颖非得看中一个第四层的盒子,自己爬上小梯丨子,并一口拒绝了焦显代为爬高的提议,只道一句:“你扶我一下就行。” 所谓的牵小手,就是焦显无奈地给兴致勃勃的张颖助了个力,掌心对掌心,目的纯粹,过程快速,引起向总不满的可能是那爬上去爬下来的两次支撑,短时间多次数,加深了他的印象。 向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从眉毛到收紧的下巴,无不矫揉造作,甚至连声音也腻着几分娇嗔。 焦显实在崩不住,笑着将头抵在他肩膀上转了转。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一口沾满辣椒的烤土豆送了过来,焦显边吃边笑,对于他这种记仇属性不仅不厌烦,反而心里美滋滋地直冒泡。 “呵,我宝贝儿的小手,拉过什么我当然记得清楚。” 同样是帅哥,向驰的桃花就跟种在盐碱地了似的,初中还能收到一封半封的小卡片,从高中起连绯闻都没人想编排他。焦显就不一样了,肥沃土壤孕育出的参天大桃树,光向驰认识他的这两个月就能掰着手指数出来至少五件“罪责”,招蜂引蝶不过如此。 所以同样一本账,焦显握着的那本要比向驰干净不少,有一个气场独特生人勿近的暗恋对象,小狐狸少操许多心。 向驰拉起焦显的手按到自己头侧,带着点委屈地说:“我这好使着呢,一条条一行行记得可清楚了。” 狐狸爪子顺势掐起他没多少软肉的脸,轻手捏了捏:“也真是难为你从那么多专业知识里给我留位置,宝贝受委屈了。” 向驰任由他捏着,手上投喂不停,垂眸插起鸡排大咧咧反驳:“那可不一样,怎么能把你和心肝脾肺肾放一起呢?” 他看着焦显张口,白牙轻咬住香酥的肉块,低沉的音色满是明晃晃的蛊惑:“你在我这里,从来都是有专属位置的VIP。” 焦显闭着唇缓慢咀嚼,上一秒还甜蜜的笑意逐帧得变了味,眼眸也闪着别样的光一错不错描摹着他的脸。 向驰被他看得心猿意马,挑挑眉:“我怎么觉得你这眼神带颜色呢?” 他给焦显掰开筷子,打开还热乎的肠粉推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嗯,黄色帕加尼,这会儿已经上路了。” 小狐狸舔掉嘴边沾着的酱汁,笑着打开围巾开始正经吃饭。 向驰靠近他挪挪凳子,侧身单手拄着桌面撑着头,目光温柔。 “要是‘做实验’的时候你也能这么直接,我就是双倍快乐,最好把老公这个称呼也提现一下。” 焦显夹起一筷子肠粉,撇眼看着他的舌尖滑过虎牙,十分想不通自己为什么给他备注了那么两个字。 一个同喝过一瓶可乐的后遗症,让他被向驰沾在瓶口那根本没几滴的口水淹没了神智,被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和斜目轻俯的视线A光了节操,寂寞深夜,伴着室友的呼噜声,他一个阳光型男对墙而卧,忍耐着胸口激荡的冲动反复砸吧嘴回味,终是理智被打败,曲指打出了“老公”二字并一个意味深长的引号。 如今成了他为自己挖出的深坑,摔下去到是不疼,就是腻得慌,起跳动作对于他这个大老爷们而言,需要很多勇气和决心。 他把那一口肠粉贴到了向驰唇上,用平静的眸子示意他闭嘴。 向驰张口,抿着筷子吃下入口即化的粉皮,又咬住筷杆不松牙,就着这个姿势低声控诉:“小骗子。” 焦显收回筷子,终于吃上了肠粉,嘴唇看似不经意地包住了被那人咬过舔过的地方,面上不动声色。 分明嘴都亲破了皮,可间接接吻的魅力却依然能刺激他的神经,一次性木筷子可比可乐瓶上被甜水稀释过的效果纯粹得多。 要是两人现在仍在“哥们儿”时期,今晚的焦显依然会倾情填上同样的备注。 向驰没注意小狐狸的痴汉行为,他拿起手机点了几下放起一段音乐,是电影教父的主题曲。 熟悉的小号声起,向驰开始表演:“在一起快四十八小时了,焦同学心安理得地吃着到嘴的肉,却始终不肯倾听肉的心声,是我的嘴不够软吗?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老公。” 四十多秒的音乐戛然而止,焦显好笑地看着他自配BGM的行为,“嘴唇是够软,但肉可没吃到。” 向驰扁起嘴,又想继续加戏,被那边手疾眼快喂进一口鸡排,焦显像是哄小孩一般摸摸他的头,轻声说:“以后叫,别闹,听话。” 小朋友果然安静了下来,他直勾勾地看着这么温柔的“大哥哥”,心里痒得难受。 向驰乖乖地凑近揽住他的腰,把脑袋倚在人家肩头,低声催促:“你快吃,我想吃糖。” 今天是他们除了周末外唯一一天不需要去实验室的清闲夜晚,冬宵料峭,向小朋友想吃热量大的甜食。 焦显笑着歪头蹭了蹭那颗幼稚的脑袋,无声地插起煎豆腐和烤土豆一起送进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  老教父梗了,并没有完全按照原梗发挥 教父: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父亲 而我甚至没收到过一个评论_(:з」∠)_ 短小了 第9章 医学院培德公寓的二号楼梯间被两个早晚都得来这“打卡”的人赋予了非凡的意义和价值,三楼的合页门就是这一切的见证者,作为两块还算无辜的木板,它们经历了太多。 门板被推开发出几声“咣当”以示不满,早来一步的人只穿了毛衣长裤,双手插兜斜靠在扶手边低头看着地面的砖块。 焦显下楼便瞧见一个随意弓着却线条劲硕的宽厚脊背,肌肉的轮廓被那薄薄的米色毛衣贴身勾勒,欲盖弥彰。 向驰闻声回头,意味不明的眸子擒着笑,伸手自然地揽过走到近前的人。 他二话不说先蜻蜓点水地啄了一口,嘴唇沾到些淡淡的奶香,他意外地挑起眉伸舌舔去自己唇间染上的细微甜味。 小狐狸这么主动让他胸口轰然烧起灼灼烈火,两只爪子不受控地捏上腰侧,笑着说:“怎么自己先吃了?”他们距离极近,双唇若即若离,向驰垂眸看着他挺翘鼻尖下微张着的软肉,又舔舔自己的。 焦显最怵他这样的神态,没有多余动作地看着自己,嘴上不骚,笑得沉静温柔,只用眼神对他作恶,呼吸间都是纠缠难分的热度,像是一个和蔼善良的猎人,温和又富有耐心地注视着他这只自愿落网的野狐狸。 趴在网底的猎物不自觉放乖了语气,低声说:“刚吃,奶茶味的,行吗?” 向驰被他乖得头发昏,心底的温柔和恶劣并驱勃发,狭小的空间安静片刻,他没回答,直接送去唇齿,亲口为这款口味做品评。 这个糖的奶味几乎盖过了茶香,满口甜腻吃不出半点清苦,硬糖在两人口舌间奔波,忙得不比舌尖清闲多少,小小一颗,在这漫长的一吻中越发没有存在感。 “咔嚓”一声,焦显嫌这它碍事,将之收进自己口中直接嚼碎,他推着人靠向墙壁,高超的技术缠得向总这个亲吻小学鸡喘不匀气,肺里刚充盈起来便又被他连啄带绕全都顺了出去。 小狐狸单手撑着向驰的腰腹,弹韧的腹肌在他掌心叫嚣着存在感,像是一个迷人心智的宝藏,引诱贪婪的人类去触碰真面目。 向驰闷闷地哼出声,偏头躲开令人意乱情迷的深吻,手中攥着从衣服里捞出的“罪证”牢牢捏住,肚子上残留的微凉触感很快被火热的细汗取代。 亲得那么来劲都没有这一摸威力大,直接给他摸炸了毛。 向驰抓着狐狸爪子喘着粗气,咬牙切齿:“你还想不想回去了?” 焦显进步虽大,但肺活量有限,喘得不比向驰轻松,他迷蒙着眼摇摇头,窝进他的颈侧沉声说:“不想。” 口中的奶味或许是搅拌得太均匀,呼吸间都是那股甜浓的味道。 向驰抓心挠肝,恨不能立刻考试,明天还有个计入成绩的期末展示,今晚时间这么充足,却要用来学习。 他恨。 向驰搂着人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回去拿身份证。” 火消不下去,不特么学了。 焦显环住他刚离开半步的腰不撒手,轻笑起来。 向驰抬手抚上修长的脖颈,捏了捏。 “笑什么?不是不想回去吗?” 狐狸脑袋靠着他的耳侧,气声气语地说:“我们寝室没人。” 向总惊呆了,又听这人说:“他们很晚才往回走。” 焦显歪头亲了亲他的耳垂,展露妖精本色,轻声念起咒语:“出去该耽误你学习了,可以先……” 可以先什么,向总的耳朵接收的清清楚楚,那几个字瞬间灌满脑子,洪水般拍散他的理智和矜持。 “妖精。” 他从后槽牙里磨出了这么两个字,低磁沙哑,似是在压抑什么。 焦显嘴唇一疼,被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反而舔了舔,笑出一口白牙。 待到473奋战学业的两位学子回来时就见焦显站在阳台晾衣服。 “昨天不是刚洗完?” 焦显展平米色毛衣,耳朵染上不可言说的红。 “嗯,弄脏了。” 向驰的纯是焦显没想到的,一个长相凌厉甚至有些凶冷的男人,居然羞涩的清澈纯粹。 但向总毕竟是向总,适应力极强,暂居下风不过是蛰伏享受,焦显在经历了短暂的小自信后,被好好地教育了。 他晾好衣服坐下看书,看着看着不禁怀疑向驰那被动的吻技是在演他,但在刚才的过程中他的吻依然青涩简单玩不转,或许舌头是他唯一的弱点。 而几下制服野狐狸的向驰在十分钟专注背书失败后做起了俯卧撑。 “你干嘛呢?怎么突然这么热血?” 笙哥吃着女朋友吃剩的饼干回到房间,一进门就和地上起伏的劲硕身姿打了个照面。 扬言要找女友的那位兄弟现在心无旁骛埋头苦学,明天的课程作业他第一个上台展示,必须万无一失。 向驰百忙之中开尊口回答:“学不进去。” 笙哥成绩中上,在这样的学校里根本算不上学霸,也没有向驰三更半夜挑灯夜战的动力,他嚼着饼干啧啧两声,继续吃。 一百五十个俯卧撑告一段落,向驰弓腿起身去厕所洗手。 笙哥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哪里怪怪的。 消耗了不少胡思乱想的精力,向驰几步走回座位开始看书。 笙哥侧坐着边吃边观察打开教材的学神,皱眉歪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向总还是曾经的向总,学习的时候认真专注,侧颜人神共愤,黑色中领卫衣干净简约,黑色工装裤时尚显腿长,帅得嚣张,帅得跋扈。 不对。 笙哥怠惰学习却依然能稳居前百分之二十的奥秘就是他的记忆力。四年室友朝夕共处,他肯定向驰没有这套衣裤,这人气质已经黑得足够,没必要在物质上为自己添把火,而他本人也少有这么冷硬机能的张扬款式。 他把饼干袋子扔进垃圾桶,经过向驰身后时好奇地问:“这你新买的衣服?” 说实话,太酷了反而不适合本身就酷的人,气场双重叠加,瞧着让人有些类似紧张局促的心理压力。 他刚想稍微点评几句,就见霸总一贯“风平浪静”的脸上起了风浪,真就有些浪,炫耀和甜蜜差点把笙哥刺到昏厥。 向驰收不住嘴角,努力冷酷道:“别人的衣服。” 这个别人的身份就不用多问,向驰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答案,清晰易懂。 笙哥“哎呦”一声,做作地挡住眼睛,仿佛被炫目的光辉伤了眼。 “牛逼,咱们向总谈个恋爱不仅属性变了,我看物种也变了。” 寝室另一位兄弟刚结束复习伸个懒腰,闻言回身看热闹:“怎么了?” 笙哥捏着他身上设计感极强的上衣冲身后的人龇牙咧嘴:“瞧瞧,处个男朋友这点挺好,衣柜直接扩大二倍,两个人换着穿,不仅新鲜,还刺激。” 那也得身材差不多的男朋友。 向驰严谨腹诽,美滋滋地没反驳。 “真好。”那人抱着椅背,羡慕地撅起嘴。 “诶,你这里面不会也穿了人家的吧?”笙哥伸出魔爪去抻向驰的裤腰,只惊鸿一瞥到一个灰色的logo边沿就被一把按住,天旋地转间已然被人力量压制按到在自己椅子上。 “我看你多少有点欠收拾。”向驰抓着他疯狂挣扎的手,两人扭在不大的椅子上一个微笑一个狂笑。 “嚯,出轨呢笙哥向总?”唯一不在寝室的人开门便撞见这一幕,他做作地往边上闪过一步,边脱外套边吹了个口哨。 “滚,出个屁。” 向驰理了理衣服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地盘,笙哥坐起身理理头发,笑着拿起剩半杯的奶茶继续收拾“剩饭”。 向驰脱掉衣裤换上背心短裤,方便学习结束直接睡觉,他低头看看内裤上的logo标签,一个熟悉的牌子。 可惜了,是条新的。 一个小时前,在437的衣柜边小狐狸揪着旧内裤和他据理力争,最终又争回到洗手间,出来后向总嘟嘟囔囔地穿上了这条崭新的深灰色,不太满意。 两人的“实验”做了一小步,确是向驰纯洁感情生活的一大步,他翘着腿试图重新进入状态,脑子却自动自觉地回味起快乐的东西。 焦显怕不是真的狐狸成精入世来吸他的。 向驰的欠嘴只在常态下发挥作用,“实验”中只有焦显能做到一如往常,红润的双唇一开一合,每一句话都戳着他的主动脉,真真是双倍快乐。 想到实验,就想到实验目的,刚才太激动忘得一干二净,这会儿人不在身边他突然脑细胞活跃,许多细节浮现,他抬手挡住收敛失败的笑,拿起手机单手打字。 焦显好不容易从挥不去的刺激中找到点沉静,手机震动,一秒回到解放前。 老公:挺长的。 突兀又莫名的三个字,但收信人却是立刻会意。 “操。”小狐狸极为罕见地爆了粗,脑袋无力地砸到桌上无声发泄,片刻后又强做镇定回复消息。 小狐狸:嗯,差不多。 向驰磨着犬齿笑得不良又邪恶,深知他宝贝绝不可能人如其字这么平静如水,打字速度飞快。 老公:还是有点区别,待机性能什么的。 焦显咬牙切齿,侧头枕着书本呼吸急促,羞耻中带着满满的不服。 小狐狸:那是因为你咬我。 他肩膀现在还有点似有若无的钝痛。 对方正在输入没显示几秒,再次弹出白色聊天框。 老公:看你白,忍不住想尝尝。 尝尝。 尝尝。 尝尝。 焦显简直要撅过去,事中闷声强势,事后骚话连篇,怎么什么都让他吃得死死的。 焦显趴在胳膊上左右蹭蹭额头,温度高得不可忽视,心头的冲动抑制了一波又一波,此刻的他算是体会到向驰想立刻考试的愤恨和焦躁。 小狐狸:求求你学习吧。 向驰“嗤”的笑出声,看看时间,还真该干正事了。 他安抚地发了回复:嗯,开始了,今天可以早结束,明天一起去吃早饭吧。 焦显看着这一行字,灼热的情绪削弱了几分。 他是真的心疼向驰,枯燥乏味地学着这么复杂庞大的专业,为了梦想苦中作乐甘之如饴。青春的年纪奋斗拼搏似乎是人们觉得理所当然的常态,可他就是收不住那几分心软。 黑眼圈,细胡渣,实验室里疲倦到极点的小憩,偶尔不动声色的叹息,胃疼时极力掩饰的痛苦,他把向驰放到了最宝贵的深处,这些也同样被刻在了旁边,而这些还仅仅是那人梦想的最起点。 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吧,为了他的努力和成绩振奋骄傲,又为了他背后的辛苦和孤独无奈心疼。 向驰这个人就像一根细窄的橡皮筋,套勒在他整颗心脏上,原本庞大的空间全都因之压缩,仅余下丁点缝隙,可却连这最后的余地也被那个人占去大半。 当初潇潇洒洒的野狐狸也没能想到,昏暗的屋子里,一个静默的侧颜能有这么大的后劲。 小狐狸:能早睡就多睡一会儿吧,我给你带回来。 向驰盯着回复,仿佛被泡进了温度最舒适的泉水中。 老公:好。 向驰的早睡就是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合上教材关了灯,在静谧的黑暗中轻手轻脚爬上床。 他疲惫地趴在枕头上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十七,到明早起床有足足八个小时的充足睡眠,实属百天难得一见。他看着微信上十一点钟小狐狸发来的“晚安”,动了动口型,闭上眼笑着回了句无声的“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诶,我又粗回来了 第10章 清晨,灰蓝的云纠缠在天幕上将太阳遮得严严实实,看着像是要下雨。 食堂里,焦显站在售卖窗口前对着台子上好几排的早点精挑细选,接过阿姨包好的袋子拿出轻微震动的手机。 老公:醒了,去找你吧。 他挑眉看向上面的时间,七点五十二。 怎么醒这么早? 焦显只让他等着,拎起两杯粥就往回走。 今天没有巨风摧残却冷得泛着潮气,气压低沉,鸟鸣都不如往日欢快。 325寝室的门轻响三下,里面的人起身两步蹿到门边,门一开,焦显就被揽入怀里,还不待说话,嘴唇先一步被锁住,清凉的薄荷香涌入口中,夹杂着细细的喘息。 怕早餐洒出来,焦显两手支起来将一堆袋子架远些,任由向驰的大手在自己后背上作乱。 一吻过后,四目相对,望进对方笑盈盈的眼眸中,闪亮的光泽被迷蒙的水雾包裹,若隐若现。 “干什么?一大早这么急。”小狐狸舔舔唇,双眼陷入对方的泥沼里,浑身燃着微火,音色沙哑。 “梦见还债了。”向驰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拉起空出来的一只手亲了一口。 昨天傍晚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或许刺激到了他平稳二十多年的神经,醒来前,梦中的向驰在焦显的骚话中做着不太和善的事情,隔壁不知道在搞什么敲的墙壁“咚”一声巨响,快乐戛然而止,一睁眼,都特么是梦。他心里不痛快,扒开眼睛就要找人,似乎只有啃一口才能平复内心的波澜。 这一口是啃到了,却更加不痛快了。 焦显笑着问:“还了几次啊?” 向驰咬上嘴边的食指,愤恨地说:“一次也没还完。” 小狐狸轻笑,小声问:“那现在怎么办?都八点多了,时间不够。” 他唇上一软,细细绵绵的吻一个接一个落下,向驰亲够了,拉着人坐下:“凉拌呗还能怎么办。” 开了荤就是和清汤寡水不一样,哪怕只是小肉块,也能让向驰惦念不已。焦显嘴上不说,但在经历了跑步那样大的消耗下,依旧心绪翻飞,而除了凉拌,现在也确实没有别的解决方案。 两人挨着坐好,各拿一杯粥喝着。 “最后一个闲着的周末了,出去玩吗?” 向驰将手机递给焦显,上面是他们教授发到群里的消息,周六上午去一次实验室开个小会,之后就可以休假两天,他们实验接近尾声,实验结论的处理和优化是下一阶段的事情,最忙的时候坚持过去,后面便是摧残神志的论文完善环节,不过他们两个“打杂”的还真挨不着那么多烦心事,对他们来说,接下来最大的任务就是期末考试,向驰那一大摞能当凶器的书几乎本本都有占比极高的笔试,下面一个月足够他通宵达旦了。 焦显放下手机,点点头:“周六我得回去帮忙搬家,周日没事,你想玩什么?” 玩你。 向驰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他都能想象到这狐狸精会以怎样羞涩的表情欣然同意他轻浮无耻的提议,挖了一个香喷喷的坑跳不下去,那种痛苦他并不想承受。 他不是自制力很强的人,面临心仪的诱惑,他必定会效率低下精力分散。高中就有过因为沉迷游戏导致成绩下滑严重的前科,这场不羁经历也使他完美地失去保送机会。 而成年稳重一些的向驰,要面临的巨大诱惑简直甩那个游戏八条街,昨晚两个人还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他就得靠俯卧撑上状态了,要是真的撕破尺度,他恐怕只想日日还债天天做实验,至于期末或者保研,昏君什么时候在乎过江山社稷。 小狐狸笑眯眯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色,撑着头咽下一口卷饼:“你不会是想玩我吧?” 向驰:“……” “可以是可以,但我怕期末挂科。” 向驰:“……” 出现了,向驰预料中羞涩又坦荡的狐狸精。 …… “玩”与“不玩”,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向驰自我意识清醒,深知自己不是什么一波止渴的自律之人,节制这种属性要看发挥对象,如果面对的是一只惦记了许多日夜还乖乖供他把玩的小狐狸,他可能当真会从物种上更迭自身特性。 大清早就要面临人生的考验,他控制不住地犹犹豫豫。 好在小狐狸比他干脆,摸摸头,捏捏耳朵,轻而易举就把这一脚踏入昏君大门的人劝了回来。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之后我们出去租房吧。” 焦显是这样说的。 假期他们俩依旧要参与实验的进度,回家后两地折腾很不方便,住校更不方便,成天偷偷摸摸眼观六路,连哼唧都要顾及墙壁的薄厚,憋屈。 租房,无疑是最优解,也是一个比短暂快乐诱惑更大的提案。 纠结得到愉快的纾解,一直安静听课地向驰突然轻笑一声,单手遮着嘴唇记下黑板上的话,满脑子合租后的美好畅想。 他身旁的室友惊恐地瞥向他,后又无语地换上一双无神死鱼眼,嘴里小声嘟囔:“真是特么的神奇。” 但一拖一撑起一门实验课的焦显就没那么快乐,他一门心思对着试管烧杯一顿操作,两人分工的事情,他要一个人扛下所有,而他那神出鬼没的队友这节课干脆没来,潇洒的无所顾忌。 点名根本不在乎,连代点都懒得交代,毕竟这个教授在出勤上只安排了可怜的五分,对于只求及格的人来说,五分,微不足道。 焦显已经看见一周后自己一个人完成报告的场面了。 “你那队友没来?” 他室友滑着凳子蹭过来,凑到焦显身边扶了扶护目镜。 “嗯,发消息也不回。”说着将对好试剂的试管放到试管架上扭了扭脖子。 “你跟老师说说。” 焦显闻言礼貌假笑:“老师说,进入工作这样的事多了,要自己想办法沟通解决。” 那人“啧”了一声,对他的语调表示肯定:“有老陈那味儿了。” “我那边差不多了,帮你弄弄,剩什么了?” “帮我送去加热吧,谢了。”焦显递过去调好的试剂,又投入另一堆步骤当中。 好在有室友帮忙,在大家都闲下来的十分钟后,他也完成了实验。 “诶,中午牛蛙店活动,走吗?好久没吃了。” 另一个室友边帮他收拾实验台边把自己手机推过去,上面是一个牛蛙店的宣传海报。 焦显接过来大略看几眼就递给另一个人,向驰不吃牛蛙,他也兴趣不大。 “你俩去吧,我吃食堂。”他把笔记和记录用的纸笔收拾妥当塞进包里,起身将凳子推进桌下。 男生轻撞他一下,调笑道:“我发现你这两天总不参加集体活动,怕不是有别的小可爱了吧?” 他们宿舍的集体活动也就是一日三餐,这几天他确实顿顿缺席餐餐跑路。 焦显并不是大肆张扬的性格,有些时候反而想要把珍视的东西藏到不被人发现的地方,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在宿舍宣布的打算,不过他出柜倒是出得早,这俩人早就知道他的取向。 “嗯,算是挺可爱的。”又高又壮,一脸坏笑,但偶尔某些瞬间确实可爱得叫他想把人揣起来。 “卧槽?真的啊?谁啊?”另一个人刚背起包便惊讶回头,一脸兴奋的凑过去。 “临床的,你们应该不认识。”三个人从后门出去,没有等女生扎堆的电梯,径直去了楼梯间。 “有照片吗?我可太好奇了。”能和焦显这样的人凑成一对,任谁都会好奇的抓心挠肝。 焦显掏出手机,纤薄瓷实的质感与那个退伍残机天壤之别,他手指一顿,摇摇头:“这个手机里没有。” “是不是那个之前总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个那个,一个实验室那个。”其中一人灵光一现,突然想到前两个月在焦显身边曝光率最高的高冷大帅逼,越想越觉得是正确答案。 “嗯,是他。” 另一人打了个响指:“哦,就是的,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他是不是临床大四,叫什么驰,向驰?” 焦显一怔,偏头看过去:“你怎么知道?” 虽说都是一个校区,但是两个学院交集不大,跨院识人还是有些难度的。 “他大一的时候跳过一个舞,好家伙我妹不知道哪来的视频,有一段时间见天跟我叨咕。” 这人有一个孪生妹妹,与他们同一届的影像专业学生。 向驰大一的时候,他们还在奋战高考,等他们这一波新生入学时代早就变了,上一届的神秘学长他一个男生还真不太关心。向驰跳舞,焦显感觉这触及了他的认知盲区,心里猛地窜起无数小苗苗,刮得他心头发痒。 “还有视频吗?” 那人拿出手机去敲妹妹的微信,道:“你不知道?我看他跳得贼牛逼,长得是真好,就是看着有点高冷。”高冷到他妹妹夜以继日的跟哥哥念叨都不敢尝试靠近。 向驰的脸总有几分不同于精灵风的不食人间烟火,眉眼鼻梁间隐着几分妖魔化的精致和疏离。他们实验室的张颖学姐就曾大胆点评,她说向驰长着一张价值连城的高级反派脸,那种看了就会觉得主角与世界都欠他太多的反派。 过分高级,就会桃花枯萎,即便跳了帅气的舞也没几个人去他面前大胆表白,而在遇到焦显以前,他本人也是一副不打算搞对象的淡漠和无所谓。 “哦,找到了,发给你了。”室友将妹妹发来的视频转发出去,忍不住调侃:“你们俩凑一起可是够上火的啊,不得三天两头有人来抢人?” 视频不小,发送起来没那么快,焦显笑笑:“还真没人来抢。”安安生生的仿佛他找了个被人挑剩下的平凡男子。 妹妹又给哥哥送来一条苦口婆心的消息:“哥,哪个妹子想不开要下手了?你劝劝她悬崖勒马吧,向驰的眼睛装不下凡人,但如果她是天仙你就当我没说,顺便求告知进展。” 他看看身边的侧颜,放回手机默默地想:怕真就是个天仙,帅得众里挑一的男神。 打从他进了473,高中时那股自觉帅气逼人的臭屁自信就被这位室友的脸教育了。如今帅逼都内部消化,不禁让他对还算有几分姿色的自己产生出些许恐慌和迷茫。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我能求收藏吗?_(:з」∠)_如果觉得还行的话,点一小下收藏藏? 或者,评论一小下也行,想看看大家的感觉_(:з」∠)_ 第11章 焦显终于收到视频,立刻点了保存,另一位不认识向驰的室友探过头一起看起这个长达两分半的双人舞。 两个男生,伴着快节奏又跌宕起伏的舞曲完完全全控住了礼堂的中号舞台。 向驰穿着白上衣黑裤子,头发还是寸头,长手长腿配合自如,偶尔鼓动胸肌,偶尔滑步侧移,每一个瞬间都在挥洒他那旺盛的荷尔蒙,录像的人离舞台不远,将人脸拍得十分清晰,身边都是小姑娘叽叽喳喳的窃语,突然,他做了一个单手倒立的动作,白色卫衣被重力拉着下滑至胸口,正在发力的腹肌一览无余,时间很短,却引发了好几秒的欢呼和尖叫。 “卧槽,这跳得是真好,哪个是啊?”室友看得有些热血沸腾。音乐,舞台,舞蹈,都充斥着足够引起年轻人共鸣的劲爆和激情,手机录不出现场音响的绝妙刺激,但通过观众不分男女的疯狂反应,当时的场面有多high可想而知。 焦显微微滑动喉结,低声说:“白衣服的就是。” 另一个人穿了一身黑,分明跳着和向驰一模一样的动作,可他的注意力就是无法往那人身上挪动一秒。 向驰的舞动不是大开大合的激烈火热,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从容和流畅,明明很复杂的一套被他做出来仿佛轻松得谁都能学会一样,肢体甚至协调出一种异常迷人的特殊美感。 焦显不知道向驰会跳舞。 两个月的试探交流,两人的唯一交集就是实验室,而实验室中的向驰就是一个冷漠做事的学神,参加了无数竞赛,发过文章,得过许多奖,实习都有教授抢着收,他所认识的,单单是一个学术上魅力四射的向驰,却不知,这人动起来能诱成这个样子。 落幕前几秒,又是一个高难起身动作,一个妹子的声音带着激动和小颤抖被收进录像:“腰真好。” “腰真好,嗯?” “嚯,这一下,换我就得当场折在那,这腰可太妙了你说是不是?” 两人将焦显夹在中间好一顿阴阳怪气,说得他无奈微笑。 好不好的,他现在又不知道。 待到向驰熬过枯燥的上午终于见到宝贝,就见他的小狐狸闪着一双眼不住地往自己腰上瞄,嘴角含着难以言说的笑。 今天他们不顺路,直接约在食堂见面,向驰做到他身边,抬手将人揽进怀里。 “什么事这么开心?” 焦显还在回味他刚才脱衣服后侧身放外套的那个瞬间,微转着的腰身劲瘦紧实,被卫衣虚虚勾勒,不知道一把握上去是个什么滋味。 “你还会跳舞啊?”他握住自己腰间上下作乱的手,十指相扣偏头看向向驰。 向驰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你看那个视频了?” 他大学以来唯一的活动证据,能知道他跳舞,只能是因为那个晚会的视频。 他黏黏糊糊地靠着小狐狸,说:“以前学的,军训的时候中场休息,教官非让我来段才艺,就跳了一段,我们专业有个哥们儿也跳舞,他找我和他组个节目,没好意思推,就上了。” “现在不跳了?”焦显微低下眼看着肩窝里不时蹭自己的脑袋,空闲的手也被这人拉过去摩挲在手里。 “放假了偶尔给我表哥的舞团帮忙做路演,平时基本上不怎么跳了,没时间。”写不完的作业背不完的书,根本抽不出时间扒舞,好不容易有点空闲都被他压缩进了健身房,肌肉的轮廓和充实还是高强度的器械效率更高。 焦显没由来地泛上点心酸,仿佛怀里的小朋友被抢走玩具强制送进早教补习班。 “那你喜欢跳舞吗?” 向小朋友啄了两口手中的手背:“还行,谈不上热爱,就是跳的时候挺爽的。”他明白小狐狸的意思,笑了笑:“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改天夜深人静了,老公给你单独跳一段。”正经不过一秒,向驰露出本性,对着宝贝两分钟不聊骚他就不痛快。 焦显心知肚明,笑着说:“夜深人静,跳什么?脱丨衣舞吗?” “啧,你这个也挺刺激,可以考虑。”好不容易闲出来一只手,焦显从后揽着向驰,被他大大方方拉到了腰腹处,掌心下的轮廓清晰明显。 “那你想的什么?裸丨舞?” 向驰懒懒倚着,灵活地提了下腰:“我想给你单独解析一下送胯这个动作。” 焦显的手随着他的动作跟着起伏,肌肉在他的掌心下收缩,他收手攥住衣料,低声说:“嗯,你也可以教教我。” 向驰歪过头,单手压下小狐狸的后颈,轻吻上微凉的软唇:“行,手把手教,学得肯定快。” 腻歪不能当饭吃,两人各自买好午餐再次紧挨着坐下,向驰看着小狐狸盘子里红汪汪的炒河粉,条件反射的嘴疼。 焦显是真的能吃辣,上个月没在一起时两人一起出去吃了顿火锅,他点得番茄锅加了浓都没有焦显的红锅红火,而这个小怪物全程连哈气嘶嘴的行为都没有过几次,刚吃两口甚至点评人家不够辣,又在酱料里连舀了两勺辣椒油。 那是向驰第一次对焦显的辣度耐受有了认知,之后的几次吃饭,这个认知又在不断被刷新。 “真的不辣吗?”他本能地分泌口水,咬着牙看身旁的人毫无异常地吃了一口沾着辣油的豆芽。 焦显摇摇头:“这个窗口的辣椒没什么味。”说着,夹起一筷子肉片送到向驰嘴边,他试探地张口,含住,嚼了嚼。 “辣吗?”焦显侧头看着他,边吃边问。 向驰没说话,淡定地拿过手边的饮料续命。 他转头捏住一鼓一动快乐咀嚼的脸,担忧问:“你别是味觉有点问题?这你都觉得没味吗?”小嘴都红嘟嘟了,竟然还对人家辣椒不满意。 焦显笑眯眯地咽下食物,说:“看来我以后得少吃点了,要不然你亲我都得嫌辣。” 向驰两指轻收捏了捏他两颊的软肉:“我可以先喝点奶再亲你。” “你也可以直接含着奶糖亲我。”焦显在兜里掏了掏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包装纸窸窸窣窣地摩擦,向驰低头一看,抹茶奶糖。 他唇角一勾,揣进自己兜里,啃了口狐狸脸,“亲可以,不许动手动脚。”楼梯间怎么说也是公共场合,他怕狐狸爪子一造作会促成什么有伤风化的激烈事件,毕竟今晚的两个宿舍都没有二人世界的条件。 “唔,我尽量。”焦显感觉每次亲小嘴的时候,他的舌头,手,脑子都在各做各的互不干涉,很难获得完整的掌控权。 向驰手机震动,本就放在桌角,这一震差点掉下去,他手疾眼快截住半身悬空的手机,打开微信。 名为“祖孙三代”的群组不停地弹出新消息。 曹啊哈:兄弟们,这个密室了解一下,刚出来,优秀一批,非常刺激。 下面跟了一个小程序的链接,标题“出不去的黑暗”,封面一张幽暗诡异的大门和街灯。 清清的小狗子:怎么同样期末你这么闲呢? 曹啊哈:周五的课结了,没课了兄弟,你当老子总能这么潇洒吗。 清清的小狗子:恐怖主题的吧,裤子还干着吗? 曹啊哈:呵,老子铁血猛男,能怕那个,讲真,解谜真的刺激,还有角色扮演,我的剧本是个军阀。 曹啊哈:[图片] 向驰点开一看,这人顶着卷毛穿着深绿色民国军装,脚下蹬着一双造型浮夸的篮球鞋硬凹装逼造型,非常油腻。 清清的小狗子:丑爆。 清清的小狗子:春城路离我还挺近,@向驰去吗?咱们一起约一个啊? 向驰点开宣传链接,把手机放到小狐狸面前:“密室逃脱,想去吗?” 春城路离他们也不远,三站地铁。 焦显接过手机读了读那篇宣传短文,什么出不去的屋子,逃不脱的轮回,倒是有点意思。 “行啊,周日去吗?是不是要先预约啊?” 向驰回了消息,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但乖巧地偏头张嘴,吃下喂过来的小炒肉。 “我约吧,还有一个高中同学和他女朋友,可以吗?” “可以。”焦显又喂过去一块肉,余光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惊讶地看着向驰的微信聊天背景,泳池边,水面上,肌肉蓬勃挂着点点水珠的男人两手指尖对合挡在鼻梁前,像是在刮去眼角的水,双目紧闭,水润的双唇微启,发丝凌乱,左手戴着运动手表,右手挂着泳镜和泳帽。 赫然一个刚出水面的小狐狸。 “你。”焦显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认真回忆自己在泳池的过往。 “你什么时候拍的?”他很喜欢游泳,心情不好或者有空余时间就会去学校的游泳馆放松一下,这学期天冷他一共也没去几次,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在泳池被向驰抓拍,拍得还挺好看。 第12章 向驰的狗仔行径被抓包,见不到一丝一毫的慌张,反而自然地单手揽住小狐狸的脖子手指捏上手感极好的耳垂,另一手打开相册,点开一个专属相册夹,两行底色蔚蓝的图片,全是泳池里的小狐狸,唯一一张白色背景是焦显上岸,站在岸边撸头发,微微弓着背,侧腰紧绷劲窄,两腿修长紧实,即便看不清脸也足够被这个身材惑去神志。 “有一次去泳池帮室友取东西,正好看见你在池子里摘帽子。”湿漉漉的狐狸把他迷得晕头转向,当场坐到身后的长椅上对着人家偷拍了个爽。 他原本想去跟焦显打招呼,结果上岸后的□□只遮蔽了那一小块地方,那还是他第一次把暗恋着的人一眼看个干净,水淋淋亮闪闪的狐狸,一举一动都在招呼小小驰起来一起打个招呼,于是一贯什么都不在乎的向驰落荒而逃,第一次在焦显面前选择了要脸。 而到了夜深人静时,他又偷偷将最喜欢最不引他犯罪的照片设成了微信背景。 连锁屏壁纸都没敢设,这大概是向驰最卑微的时刻了。 焦显点开上了岸的照片,这张侧身像的构图和光影都恰到好处,说是摆拍也有理有据,唯一不足可能就是他被缕头发的手臂遮住的脸,“你这拍得也太好了。” 从前看这张图向驰只觉得倾慕喜欢,像隐匿在丛林中的狼一般小心翼翼地看着水池边的小猎物,按兵不动,又禁不住浮想联翩。 而现在再看,尤其在经历了473洗手间中的那个傍晚,他目之所及的上半身,每一块肌肤在他掌心下的温度和触感都有了回光返照之势,凶猛的念头犹如岩浆过境,洗涤着他的耐力。 向驰退出相册,关上手机,指关节蹭了蹭焦显的脸颊,镇定道:“这可能就是天赋。” “你很喜欢游泳吗?”他们学校有游泳课,但只有大一大二的时候会设置。 焦显继续吃着他的河粉炒辣椒,点了下头,“小时候做过运动员,大概是唯一的特长了。” 向驰意味深长地弯唇,也接着吃饭,“倒也不是唯一一个。” 小狐狸忍无可忍,上手攥住了臂边近在咫尺的瘦腰,用了几分劲捏了一把:“五分钟不开车你的驾照会吊销吗?” 向驰闪躲一下,闲置的左手制住“作案工具”,“嘶”了一声。 焦显立刻松开,上下顺了顺那块肉,怕真给捏疼了。 他无奈又纵容地声讨:“开了车我又上不去,不难受?” 向驰从自己的清汤麻辣烫里挑出了一个肉片喂过去,神色正经:“难受,但比以前好太多了,对着照片开独车和面对真人开嘴车那可是天壤之别。” 焦显手上没停,手掌所及之处早已脱离“第一案发现场”:“你对着我的照片做过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吗?” 双标如此,只许自己上路,不许老公开车,向驰沉下眉梢望着小狐狸,说:“没什么不可描述的,你要想听,我可以给你详细描述一下。”他钳制住腰间的手指,神色上的警告夹着些风流:“你这只小手要是想此时此地就摸摸别的地方,那就再往下点。” 焦显怔愣一瞬,被他A得手腕一软,老实了。 向驰微低下头,两人额头相抵,他轻转了转,双眼凶直地盯着焦显:“一个月之后,我是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一个月活似某种临时封印,将这两个濒临暴发的饿兽不情不愿地困在原地,瞧着向驰的神情,似乎封印解除之日会有什么十分危险的后果要报复性找上门来。 分明不怨小狐狸,怪只怪这讨厌的期末和恼人的保研,但面对这样无理取闹的威胁,小狐狸心甘情愿地承接下了。 焦显的呼吸间流动着不易察觉的细颤,他垂眸不太敢直视,顺从地“嗯”了一声,红润的小嘴轻启,临危之下又不怕死地说:“只要不把我搞死……” 大魔头实在受不了他说这种话,恶狠狠地张嘴又下不了太重地力道,心里又累又软地咬了口近前的唇肉,温柔低语:“你快闭嘴吧。” “妖精。” …… 周五的晚上,二号楼梯间依旧默默承受着只属于两个男生的秘密,姑且算得上秘密,要不是当街热吻对别人来说过于刺激,向驰和焦显应该不介意光明正大。 为了别人着想,他们委屈在那一隅小台,非常贴心。 不过常在河边浪,总有一浪波及脚底,就在抹茶奶糖轮转至逐渐消瘦之时,楼上的门猛然巨响,向驰吓得一愣,乱摸的手顿住,唇肉迅速分离开细微距离,呼吸间都是高浓度的奶香,两人额头相抵平复喘息,并没被楼上的动静搞得手忙脚乱,反而平静地等着上面的人下来。 向驰将焦显困在面向下层楼梯的夹角,那人即便下来也应该看不清他们是谁。 然而那人却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打算。 门板咣当过后,一阵剧烈的气喘回荡在楼梯间,像是愤怒到极点无处发泄,过了几秒,炸裂般的怒吼极为突然地洞穿整个狭窄的六层楼梯间。 “分!” 底气浑厚余音绕梁。 焦显倒是被这一声震着了,齿间夹着糖球呆呆地睁大眼睛,像是只受惊仓鼠。 向驰见他这个样子,喜欢得心痒,再次贴近用舌尖将糖顶了进去,护在脑后的手掌安抚地顺着毛。 “我特么同意了,分,分吧!” 又是一声中气十足的回响,没有上一声的爆发力,却更加绵长低沉。 向驰“啧”了一声,彻底结束快乐的吃糖活动,将留在自己口中的抹茶糖嚼吧嚼吧咽了。 焦显嘴唇红出一种颇具时尚感的色号,斩不斩男不知道,但斩他男朋友绰绰有余。 上下唇都被嘬得微微发麻,他闭唇轻抿,配上那还未从迷离中回神的狐狸眼,欲得向驰兽心澎湃。 怎么就会有一个人能将开朗青春和诱惑纯粹融合的这么完美自然? 向驰温柔地看着低着头的狐狸精,突然悟到了纣王的快乐。 昏君,他怕是也可以。 “我什么意思?不是你提的吗?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别随便提分手?” 那人停在上层台阶,恐怕一时半会不打算换地方。 人家闹分手,他们两个在下面啧啧有声,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向驰抱着他,黏黏糊糊不愿意分开,头不老实地蹭着人家颈窝,鼻尖擦过脖侧,忍不住吻了一口。 “明天中午回家?”他气声说着悄悄话,拇指留恋地摩挲着焦显的指关节。 “嗯,晚上不一定回来,新家离这有点远。”小狐狸低头亲着他的脸颊,也小声回应。 楼上的苦情大哥还在据理力争,声音忽大忽小。 “不在沛南区了?”暗恋期闲聊时焦显偶然提起过,他们家离学校比较近,也在沛南,双休日偶尔会回家。那时候向驰也交换了情报,他家在川营区,离这地铁一小时车程,远得心累。 焦显轻笑一声,点了下头:“有可能离你家很近。” “在川营?不会是一个小区吧?”向驰嘴上说着,心里倒是没多大期待,川营是全市面积最大的区,能住进同一处地产的概率近乎为零。 “御锦城,长荣大道上那个。”焦显环起手臂摸上依旧赖着不动的脑袋,替他抚平被自己抓乱的发丝。 “长荣大道……”向驰咀嚼着这个地点,轻声说:“那还真不远,我家在康平公园旁边。” 焦显调取记忆,“还真近。”步行五分钟,四舍五入就是邻居。 向驰不正经地低笑一声:“以后见家长可是方便了,这家出来直接去另一边。” “嗯,过年也方便,前半宿一家,后半宿一家。”焦显摸上他的后颈,热乎乎的很适合暖手。 “凭什么我道歉,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楼上的哥们儿再次爆发,声嘶力竭痛苦万分,柔和的气氛在这一声声咆哮中再也维持不住。 向驰无奈起身,不再说话,粘上前轻啄一口。 焦显很喜欢叼着他的下唇,舌尖轻轻滑过,依依不舍地松口,“先回去吧,早点睡。” “嗯,晚安。” “晚安。” 回到寝室的焦显被室友围攻讲述追爱细节,向驰拿出书本苦逼地压榨自己大脑的无限潜力,青春活力的年纪,追求理想,享受生活。 享受熬夜熬到头疼的生活。 向驰再次陪着月亮值班到深夜,困得眼皮抬不动,恍惚间以为手里的胶棒进了眼睛,上床一看时间,两点半,跨半球作息,实在刺激。 在即将入睡的临界点上,向驰发懵地想,下周结课了一定白天早起泡图书馆,要不过几年英年早秃,让小狐狸这种早起跑步的“少年”把他这个老公熬成爹可就非常致郁了。 第13章 周六的校园没有往日那么热闹,平时活跃嘈杂的校内街路安静平和。 实验室中大家带着防护安静地听着教授讲后半程的相关细节,论文,才是最烧心的那座巨峰。 不过上有硕士老前辈顶着,他们两个只求积累经验的“打工仔”倒是相对轻松不少。 小短会结束,大家整理好器材依次出了实验间。 几个人从未如此完整的一起出来过,大家围着教授闲聊寒暄,焦显向驰在旁边听着,他们俩社交时都不是话多的人,焦显还能偶尔笑笑,向驰是完全没觉得哪里有趣,嘴角平稳,高冷安静。 “小向你这性格,简直跟孔绍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教授瞧见淡漠无声的向驰,笑眯眯地调侃了一句。 孔绍隆就是向驰实习期即将面对的导师,也是大学期间带着他做实验参加比赛最多的人,几乎等于半个亲导师。 突然被cue,向驰回神,礼貌一笑:“我应该比孔教授好一点。” 孔绍隆的性格和那张死鱼脸已经是全学院必点的老梗了,向驰和这两个教授关系都不错,平时这俩人也没少揶揄他,早习惯了。 “嗯,那确实,你比他好看。”教授话音刚落,其他几个人无情低笑。 张颖开朗地替不在现场的孔教授找补了几分面子:“孔教授那是帅得低调。” “要不是亲学生呢,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大家跟着教授的话音哄然大笑,气氛欢乐轻松。 小狐狸忍不住也轻笑出声,向驰对着焦显就耳聪目明了起来,手指立刻拉上去,焦显瞧着男朋友询问的眼神,知道是在问自己笑什么,他抿着唇摇摇头。 笑他在外面这么冷漠,在他肩头的时候却幼稚的仿佛刚上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需要狐狸老师喂糖糖。 反差过大,甜得他想笑。 没多久大部队分道扬镳,向驰腻歪着将人送进了地铁站,自己去旁边的快餐店吃了顿孤独的打折套餐,配套的新款饮料还酸得牙疼。 离开小狐狸的第一个中午,不愉快。 焦显晃悠了四站地铁到达老房子,家门大敞四开,爹妈正坐在门口的一大堆箱子袋子之间喝饮料。 “嗯?回来这么早?实验室不忙了?” 焦诚吸溜着老婆的爱心果茶,瞧着儿子扶了扶眼镜。 “刚散会,今晚不用往回赶了。” 焦显看了眼屋子里还在忙碌的搬家公司员工,无语地望着妈妈示意他坐下的手势。 刚到这就坐下,回来是为了单纯喝饮料的吗? 他没有跋山涉水越过这么些障碍,探身接过老妈递来的杯子,还贴心地插好了吸管。 “楼下奶茶店新出的口味,尝尝。”白毓长袖半卷,露出了一小片花臂。 原本老实趴着的狗子见他回来立刻起身,几个灵活蹿跳停在脚边,前腿离地搭到他肚子上猛摇尾巴。 焦显怕饮料倾洒将右臂抬高,左手熟练地撸起狗头。 安抚好大狗,他吸了一口橘色的水,点头认可:“好喝。” “午饭快到了,点的炸鸡和饺子,你没吃呢吧?”白毓从手边的袋子里抓出一把零食投喂狗子,抽空看向站在原地的儿子。 焦显十分无奈,感觉自己只是回来吃个饭喝个水的,并且这饭的搭配还异常奇妙。 “有三鲜的吗?” 他适应环境极快,妥协地坐下,融入氛围。 “点了,两份呢。” 向驰这一下午写完一篇期末论文,又背了一小时的书,实在坐得脑子僵硬,跑去了健身房发泄压力。 待他在几个主器械下受虐个遍,身上的汗早已浸透上衣,胸前后背洇着两片深色的水渍。他拉起衣摆擦擦额头,正巧面前的镜子忠实地映出了他半露的□□,刚训练过后的肌肉冲血鼓胀,闪着水光饱满有力。 他撩起衣服看了看,十分满意,并且想找人分享。 于是他拿出手机,单手拎着衣摆,侧扭过腰身,找到了一个极其完美的角度,拍下一张荷尔蒙喷涌的照片。 另一边的焦显没有白吃两盘饺子,一个下午在新家里上蹿下跳,配合着搬家员工的节奏,听着老妈的指挥是又挂窗帘又铺床被,连洗马桶这种事都没能躲过。 累得浑身是汗的焦显从行李里翻出了个半袖,现在也湿透一片,鬓角额头挂着水珠,疲惫地坐在自己房间的一个箱子上休息,手机震动,他边吃冰棍边看消息。 “咳。”一口冰碴差点因为手机上的照片将他送走。 焦显本就热,看着屏幕上蓬勃的肌肉又有点坐立不安。 老公:给你看看哥的鲨鱼肌。 小狐狸再次点开图片,放大了仔细描摹着那几条性感到要他命的鲨鱼肌,忍不住又盯着一块块的腹肌看,视线向下,被裤子遮蔽的地方挺翘圆润,瞧着手感极好的样子。 他陷入照片中挪不开眼,好几分钟过去了才点了保存,并熟练地将其分入建好的专属相册。 昨晚他将旧手机中的重要照片都导入到了新手机里,这个只存了十几张图片的小相册,满满的全是肉丨体,向驰的肉丨体。 焦显不能任由向驰远隔千里的这么诱惑他,看了看眼前的穿衣镜,也打开了罪恶的摄像头。 向驰在跑步机上走路缓神,放着的音乐一顿,来了条微信新消息。 他一猜就是宝贝发来的,迫不及待打开,手脚僵硬地下了机器。 回信也是一张照片,尺度差不多,但展示的内容不太一样。 小狐狸:给你看看人鱼线。 小狐狸的衣摆被叼在口中,贝齿隐在红唇下若隐若现,闲下来的那只手正扒着裤腰,将裤子向下按了几寸,露出一侧匿入不可言说处的人鱼线。 又深,又长的人鱼线。 焦显的肌群不似向驰那样勃发,但也块块分明线条清晰,他的皮肤偏白,腹肌胸肌贴合着肋骨加上延展至下侧的人鱼线,一切仿佛一块柔软流畅的绸缎自然垂下,不用摸就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精致美好的身体。 “操了。” 向驰摸着自己的下巴,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自己主动上交和暗自偷拍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焦显拍完才缓慢地开始害羞,正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浪之时又收到新消息,他抿嘴点开。 老公:宝贝,你这是犯罪啊。 小狐狸:犯什么罪?流氓罪? 向驰笑着看那张照片,眼神仿佛镭射激光阵,将小狐狸的每一处细节都仔仔细细地扫描一遍,收到消息,又不舍地退回到聊天界面。 老公:这张照片即将背负上亿条性命,你说什么罪。 焦显叉开腿坐在箱子上,单肘撑着膝盖抹了把脸,红着脸颊不甘示弱地回复。 小狐狸:那你朋友圈的那些照片早就罪大恶极了。 一提向驰的朋友圈,焦显突然有点生气,无根无源地从心底涌上一股邪火,直接将羞耻的暧昧和坦荡的撩骚心思全部烧为灰烬。 高冷禁欲的向驰,竟然在自己的朋友圈里晒肌肉,腹肌胸肌背肌,是个能勾引人的肉都往朋友圈里放,焦显那个隐秘的相册就是证据,一想到除了他还有别的什么人也看过那些,甚至点过赞评过论,那双笑吟吟的狐狸眼便立刻冷却。 小狐狸:你能不能把朋友圈里的都删了。 向驰意外地挑起眉,看着这条消息愣了三秒钟,随即开始莫名其妙地高兴。 小狐狸有情绪了,这是何等令人愉悦的历史性一刻。 他神经病似的反复品读了几遍,从这看似是在商量的一句话中活活抿出了不满、冷漠、命令、强制、占有欲等诸多正常人根本品不出来的深意,好似观赏了一个多年不洗的调色盘。 向驰快乐得有些兴奋,又感觉自己有点不是东西,宝贝儿在那生气,他在这边窃喜暗爽。 焦显等了半天不见回应,又皱着眉去向驰朋友圈查了遍岗,该在的不该在的一样没变。 正待他邪火更长一寸之时,向驰一口气发来好几条消息。 老公:不删。 老公:[图片] 下面跟着的全都是图片,焦显看着不删两个字,腮侧鼓动,恨恨地打开图片。 那是一张向驰朋友圈的截图,每一条在焦显看来理当打码的朋友圈下都有一个奇妙的小符号——两个并排的小人——特殊分组符号。除这些外的其他截图都是一个内容,“该照片可见的朋友”,下面跟着唯一一个头像,头像边写着“小狐狸”。 老公:我勾引你很久了,傻狐狸。 烧红的油木浇上水会瞬间飘起袅袅烟尘,焦显这棵几近熔成浆的柴木便被那“傻狐狸”三个字兜头灭了火,“滋啦”一声,脑中心头全都被这余烟熏得暖热,呛得他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好好冷静冷静。 勾引很久了。 他反反复复看着这几个字,片刻前被愤怒烧尽的残渣瞬间闪起异样的火花。 第14章 向驰坐在健身房的休息区等了半天,连个对方正在输入都没等到,渐渐有点心慌。 焦显仍沉浸在那些只有他一个人点过赞的截图中,一颗一颗反复嚼着喂到嘴边的糖。 手机一顿,请求视频的界面顶掉了他正看着的背肌,狐狸眼怔了一秒的神,随即涌上点小慌乱,不间断的铃声完美地揭示另一端的急切,平复片刻,他点了接听。 黑屏闪过半秒,向驰湿漉漉的脑袋迅速占领大屏幕,二话不说先用亮晶晶的眼珠子将小狐狸探照一遍,待确认那微垂的眸中全是羞涩后,松了口气。 “怎么不回消息呢?” 焦显看着手机里的向驰,满脑子都是他为了勾引自己暗戳戳设置分组,心脏上仿佛被人洒了跳跳糖,噼噼啪啪不停迸溅起甜滋滋的糖豆豆。 “没不回,看你发的截图呢。” 这几天向驰差不多摸出小狐狸的路数了,作为一只道行精湛的狐狸精,他几乎是吃糖不吃肉,但凡向驰欠兮兮地冲着人家开车,总会被反开回来一辆快得他蠢蠢欲动的超跑,可等到他温柔喂糖的时候,狡黠的野生动物总会乖巧老实的好似从没接触过大自然,一副任君揉捏的小模样,更让他蠢蠢欲动。 他饿狼似的将视线缠在人家身上,轻声问:“刚才生气了?” 焦显对着这样温柔的男朋友确实骚不起来,点点头:“嗯。”话音刚落又急忙解释:“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我其实知道你不是喜欢在朋友圈发那些的人。” 差点顺着网络爬去兴师问罪,确实只是有点生气。 “那不一定啊。”向驰刚练了手臂,举着手机没多久便开始泛酸,视角放低,将手肘架在了膝盖上,“朋友圈没养狐狸的时候可能不会发,养了只置顶的狐狸我可就来劲了,恨不得天天发。” “置顶?”焦显又被塞进一颗糖,甜得弯起眼角。 向驰点头:“对啊,啧,这微信视频就是没有屏幕共享功能,要不直接给你看看。”他瞧着小狐狸的神情,可能是小嘴亲得多了脑电波连接快速,忽然福至心灵,问:“老公是不是也置顶了?” 焦显躲开对方紧追不舍的眸子看着手里的冰棍,低低“嗯”了一声。 不仅置顶,还免打扰了几乎全部的群消息,一门心思期待老公发来的任何东西。 他的答复仿佛一根轻柔的小羽毛,撩蹭得向驰合不拢嘴,要不是肌肉拉着估计早飞出去挂到耳朵上。 向驰出了许多汗,休息到现在还在断断续续留着汗珠子,顺着鬓角脖颈向下流,他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鬓角,又蘸了蘸脖子,长直的筋线随着扭头的动作在修长的颈侧凸起,锁骨下一点胸肌若隐若现。 “领子……”话一出口焦显立刻咽了回去,他感觉今天的自己活脱脱一个居家“小怨妇”,这不满意那不高兴,人家健身穿了件凉快点的衣服他都介意那个大敞四开的领口,从前的小狐狸根本不可能这么小心眼。 向驰听见了,看着视频中自己的衣领,默契入魂立即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简直要爱死这只小心眼的狐狸了。 于是,旁人印象中冷漠不可接近的向总乐颠颠地将衣服整体上提,还不嫌热的左右叠起一小片,傻气的乖巧中带着浓浓的保守和自重。 焦显抿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得过于张扬外现,却管不住自由眯成小月亮的双眼。 “满意了?”向驰挑挑眉冲着宝贝抛了个媚眼,焦显唇边的肌肉顿时失了防守,笑成一只被顺了毛的狐狸精。 “嗯,满意。” 宝贝太可爱,迷得向驰甘愿做一个老实巴交的妻管严,甚至主动要求不怎么愿意管他的人更严格一些。 “还有什么需要老公改进的吗?” 屏幕中的向驰简直就是幼儿园里闪着星星眼满怀期待等着老师发奶奶的小宝宝,浑身上下写满“雀跃”二字。 “有,以后不要在健身房自拍了,人多。”刚才那张照片的背景里就有一个马尾美女在悄悄地看着镜子里的向驰,可能是显微镜用多了,焦显一眼就发现了那个远方的跑步机上投射来的视线。 “嗯,以后你给我拍。”向驰这个耙耳朵做的上头又上瘾,现在恐怕焦显让他从此自闭不社交他也只会略作犹豫。 小狐狸耳朵烧成红扑扑的两片,果真是个不怕吃肉的野生动物,即便害羞,也要说:“拍哪都行吗?” 向驰哼笑一声,不甘示弱:“啊,都行,你是想局部特写还是双人写真,我都随你。” 手里的冰棍化落一滴掉在了焦显手指上,将他从腻乎乎的氛围中拔出片刻。 “吃的什么?” 向驰看着镜头中的焦显舔上了自己的拇指,嘴唇红润,伸出来的舌头和随后又闭合的唇齿都透着一股子令他躁动的乖劲和致命诱惑。 “冰棍。”焦显将手里的巧克力冰棍举到摄像头前,几口将剩下的小半根吃干净。 “跟谁聊得这么开心啊?” 就在向驰一长串过分的骚话马上要脱口而出之际,视频中突然出现的美女将二人吓得双双一愣,他迅速反应过来,惊慌地正襟危坐,上一秒还在开车的神色瞬间板正。 焦显吓得炸了毛,手腕本能地就要往下扣,却被纤细的花臂半路拦住,温柔的声音再次传入视频。 “紧张什么,男朋友啊?” 他一直坐在自己卧室的衣帽间里休息,一门心思和向驰比驾龄,根本没注意身后的老妈,他惊悚地回头看着笑眯眯的白毓,好半天平静不下来。 “阿姨好。” 此刻的向驰简直被德智体美劳全面优异的五好青年附了体,努力让自己做到在视觉上就很招人喜欢,生平第一次用了十成功力在微笑和挺直的背肌上。 “哎,你好。” 白毓仔仔细细打量着视频中阳光健朗的男生,有些意外地偏头看看自己的儿子,眼眸中流过几分戏谑之色。她单臂环过儿子潮湿的后颈,花臂架在他肩头扶着手机,对另一边的小孩儿尽量慈爱地微笑,问到:“你叫什么呀?” “我叫向驰,方向的向,飞驰的驰。”向驰一改往日气质,五官端端正正看不出分毫邪性和痞气,整一个青春活力的少年郎。 焦显无奈地挠挠鼻头,低声道:“您怎么都不敲门啊?” “敲了呀,一路敲着门进来的,你都没听到。”因为搬家,向驰卧室的几个门都敞开着,白毓确实是路过一扇门就敲一扇,一点回应没收到,还以为他不在这呆着,结果就在衣帽间的穿衣镜上见到了甜蜜羞涩的儿子,这可真是难得一遇的奇观,她没忍住就近观赏了一下。 “跟朋友视频呢?”她眯起双眼笑出了打趣早恋同学的揶揄,让焦显的脸又一阵发热。 “嗯,男朋友。” 向驰看着宝贝羞耻又干脆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心里暖洋洋仿佛挂了小太阳,笑容不禁又融入几分宠溺。 “怎么了?走不走?”焦诚也进了屋,在卧室的床边往里望了望,倒是没进来。 白毓转身回头冲着老公笑得意味不明。 向驰轻声对呼噜头发的宝贝说:“先挂了吧,你们忙。” 焦显“嗯”了一声,说:“明天我去找你。” “好。” 白毓又回过头来,向驰赶紧摆手:“阿姨再见。” “哎,再见,有空来家里玩。” “好,谢谢阿姨。” 挂了电话,白毓立刻道:“万万没想到啊。” 焦诚走来揽着媳妇腰看了看儿子,问:“什么没想到?” “我还以为你会找一个乖巧听话的小男孩儿呢,没想到是这么健气的大小伙子啊。” 焦显一言难尽地站起身,小声嘀咕:“他也挺乖巧听话的。” “交男朋友了?”焦诚缓慢地进入谈话,抓到了关键。 焦显打岔道:“一会儿要干什么去啊?” “出去吃饭,你先去洗个澡。”他妈将他推进崭新的浴室,又拉着他爸兴高采烈地说:“交男朋友了,长得可帅了。” 焦显看着无情关上的浴室大门,听着父母在外隐隐约约的交谈,忍不住偷听了些细节,又笑着摇摇头,开门出去翻箱倒柜地找换洗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我的栏子里发了一个小短篇,第一人称视角短甜小故事 竹马竹马的小波折 有兴趣瞭一眼吗?_(:з」∠)_ 没有也可以的,嗯。 第15章 一梯一户的高层公寓似乎要比别的楼房静谧许多,没有屋外车马喧嚣,听不到邻里百态人生,清晨阳光正暖,厅前仅站一人,样样都是天然绝佳的惊吓条件。 白毓足尖点地敛去脚步声响走到那人身后,毫无预兆地忽然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要不再拿点橘子?” 焦显弯着腰挑拣的动作一顿,敷衍至极并试图有感情地朗诵了五个字:“啊,吓我一跳。” 随即便继续摆弄零食柜子里的东西。 白毓扁扁嘴,低声埋怨:“没有小时候好玩了。” 十几年的不懈“训练”,蚕丝神经也能炼成合金钢缆,谁还能总在青铜上站得那么扎实。 焦显歪头平静地露出王者微笑,直起身问:“橘子好吃吗?” “酸酸甜甜还不错,厨房吧台上了,自己去拿吧。”白毓无聊地拿起一袋果冻,熟练地撕开包装塞给他一小盒。 她八卦地缀在高大的儿子身后,边吃边问:“给男朋友拿呀?” “嗯。”他一口吸了果冻,随手扔进路过的垃圾桶,刚进厨房忽然转身:“对了,咱家保温杯在哪?” 那天在寝室搜寻半天,顺便把陈年物资都收拾了一遍也没找到那个印象里存在的杯子。 “这儿。”白毓抬手打开一个顶柜,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各品牌各款式十来种保温杯,高矮胖瘦五颜六色,争奇斗艳活似选美。 他随手拿了个体积适中的黑杯,回身走向吧台。 “呦,冰水喝不爽了想再装点冰块?”白毓靠着案台,想着他那个干教育不见整改的臭毛病就忍不住冷嘲热讽。 焦显竖起防御,自动屏蔽一切阴阳怪气,冷静反驳:“喝茶用的。” 还是红枣枸杞茶,冰水小王子就这么在“冷酷”的歧途上被男朋友掰到老干部神秘茶杯的正轨上,年纪轻轻,补血补气。 “你还喝茶?” “嗯,向驰给的茶包。” 他妈妈闻言一愣,精秀的眉单边挑起,嘴角溢出轻笑:“还得是一物降一物啊,老话儿可真是艺术。”她撕开新的果冻小盒,对着晶莹水亮的表面左右吹了吹气,待差不多时利落仰头,将这碗热烫的“茶”一口吸溜干净。 隔着视频仅一面之缘的“儿媳妇”因为一个保温杯莫名提升了好感度,婆婆抬抬下巴,敞亮吩咐:“门口有一箱没拆封的日本零食,你再去挑挑。” 待焦显背着一兜子零食终于走出家门时,向驰堪堪起床,在这个没有早安吻的寂寞冬日挂着老长的孤傲脸精神抖擞地吃了几块饼干,睡饱足足九个小时却依旧懒得独自去食堂吃饭。 “列车运行前方是春城路站,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焦显抬眼望向报站灯牌,没挪动位置,低头看着向驰发来的消息,笑着回复。 “春城路站是换乘车站,换乘地铁6号线的乘客请在春城路站下车。” 端正温柔的播报女声催动着四面八方的乘客缓步凑到门边,焦显无法,被身后的人流推到右侧车门,高大的身高在人堆中占据了绝佳视野。 周末的CBD交汇大站总是会有这样无法避免的人口密度。 他被前后左右裹挟着再也看不了手机,只得盯着小电视上的法制宣传动画解闷。余光里锲而不舍的目光还是引着无聊的他侧头看了过去,小女孩儿只到他胸口的高度,着装可爱面容精秀,暗红色雪地靴配白色保暖袜格外少女。 她一直偷瞄着身旁香香的帅哥,激动得心潮澎湃,冷不丁被直视回来,吓得小鸟般打了个抖。 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焦先生洁身自好更上一层楼,仅一眼便面无表情侧开头,态度之冷淡叫自信多年的女孩儿一度以为自己其实长得很是叫人食不下咽。 似是心有不甘,她开口想搭话,车门却不给面子开了闸,人群泄洪四散,焦显长腿几步就与她拉开距离,她急切地攥着挎包的带子追上去,却总是被各方向路过的行人打乱节奏。 原本的E出口也不去了,一直跟着人出了J口才算够到一步之遥的差距,正待她酝酿好情绪和台词准备自信出战之时,不远处一道磁沉声音打断了全部思路。 “小狐狸。”向驰等在J口的商场门外,雪蓝的灯光下他穿着一身黑,从头到脚酷得小孩子看了都想哭嚎一段以示尊重,脚边不摆一辆炫黑摩托都对不起这一身由内到外的机能气质。 那一身黑有至少两件都是焦显的。 刚才还淡然无情的狐狸精立刻笑逐颜开,向驰走近拉住他的手送到唇前轻吻几下,又松开转而揽着他的腰,懒洋洋地赖进专属于他的肩窝边走边闻味儿,活似在吸阳气续命,这会儿倒是看不出谁才是妖精了。 “怎么在这等?”焦显自然地抬起手摸摸身上的狗头,又直接放下手臂搭着他的肩膀看似哥俩好地开门进了商场。 “无聊,想你了。”向总此刻秘书上身,彻头彻尾一个擅长甜言蜜语的贴身秘书。 焦总被哄得眉开眼笑,语丝顺宠,“才一晚上。” 再说了什么也都听不真切了,商场的玻璃门关合,隔绝了内外的喧嚣。 红鞋女孩儿定在原地,双手依旧攥着包包的皮带,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去的背影,秀气的红唇缓缓吐出两个字。 “卧槽。” 约定好的那家密室逃脱开在这家商场后身的一个独栋小楼中,上下四层八个主题,在全城的同行竞争中常年稳居榜单第一,火爆异常,每一间主题密室都需要提前预约。 他们这次选择的是一个带有简单剧本的大型半机械密室,一共六个房间,真人NPC,恐怖主题,需要至少四个人才能玩得起来。 两人直接去了密室的门店,其他几人还没到,向驰跟着工作人员走到休息区唯一空着的沙发,不一会儿他宝贝儿便捏着烤肠走了过来。 他接过递来的肉肠笑嘻嘻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啊?” “你进门看了好几眼了,早上没吃饭?”焦显摘□□积不小的邮差包靠着他窝进软踏踏的沙发。 向驰看着焦显润润的嘴唇咬下一口肠,无精打采地“嗯”了绵绵的一小声,见他从包里掏出两个小点心一类的东西送了过来,自觉抬手接着,问:“这什么?” “芝士小蛋糕,挺好吃的。”说着放下一碰就哗啦响的布包,重新拿回蛋糕的包装袋贴心地撕开,活像在伺候一个手不能提的大少爷。 他捏着纸托想放回那个手掌上,向驰却攥住他的手腕直接拉到嘴边,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松软香甜,奶味十足,好吃是好吃,“等会儿再吃,和烤肠一起吃有点怪。”向驰喝了口水专心吃还剩半根的肠。 焦显嘴上说着行,却将那半口小蛋糕塞进自己口中,随手将垃圾扔进脚边的桶里。 向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紧闭起来咀嚼的小嘴,拇指擦过他的唇角,将一个小米粒大的残渣刮下,就这样紧紧直视着愣了一瞬的男朋友将手指送到自己嘴边,红舌在皓齿间惊鸿一露,处理了那个迷你蛋糕屑。 焦显嘴上动作顿住几秒,复又继续嚼了起来,眸子灼热地看着他,心头细细痒痒。 亲不到,有点难受。 一个简易早餐的功夫,这二位凭借得体的肢体接触为这个角落中的沙发架起一堵目不可视却又无法视而不见的高墙。 “向驰。”清朗的男声无情地击碎壁垒,拉着一位衣着时尚的美女向着两人走来。 他们坐到向驰身旁的沙发,男生大方打招呼:“你好,我叫孟向阳,向驰的高中同学。”他拉着女孩儿的手,说:“这是我女朋友,陈煦清。” 女生看着两人也笑着打了招呼。 向驰跟熟人混在一起倒是没那么高冷,揽着小狐狸利落介绍:“男朋友,焦显。” 焦显眯起眼笑了笑,“你们好。” 陈煦清闻言一愣,复又笑得更加开朗。 孟向阳欠兮兮地锤了一下向驰的肩膀,调侃道:“可以啊儿子,对象够帅的。” “呵,眼神还不错,没让爷爷失望。”向驰不甘示弱,边吃着手里的小饼干边抬高辈分。 他们两个人的名字能取出来一个字的交集,就因为这个幼稚的理由,这俩人自高一坐同桌起就开始儿子爷爷叔叔大爷,祖孙名分乱七八糟。 焦显神奇地看着冷笑的男朋友,伸手过去从他那个袋子里掏了一个饼干,笑眯眯地看戏。 陈煦清也觉得神奇,活生生的帅哥内销这种事,也不是活久就能见的,她闪着亮晶晶的大眼不住地在二人之间流连。 焦显无语地看着向驰紧捏袋子护食的手,又看看跟他争抢得不亦乐乎的孟向阳,像是一个拉架的家长掏出一袋小薯条递给他,“你们也吃,还要再等几个人才能开始。” 孟向阳不太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跟他闹闹。” “不吃给我。”向驰还不愿意小狐狸给别人投喂呢,扬臂就要抢,孟向阳回手塞给女朋友,惋惜感叹:“挺好个小伙子,跟这么个玩意儿处对象。” “哼,我看你不仅胖了,还病了,我给你治治吧。” 言罢,两个男生仿佛年轻十岁,又闹成一团。 陈煦清拿着零食跟焦显道了声谢,拽住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男友匪夷所思道:“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 “教育儿子怎么能叫幼稚呢。”孟向阳不以为然,反而腰杆溜直。 “不肖子孙。”向驰靠着小狐狸哼斥一句,继续吃香浓的小饼干。 不过五分钟,另外三个同样预约了这个主题的人踩着点到齐,一个独自来玩的男生,一对结伴的闺蜜。 这个密室需要穿着角色扮演的服装进场,全场只有两个女性角色,一个女孩儿自愿反串,另两人抽选最终身份,其他男生抽签决定余下身份。 孟向阳抽到了军阀,向驰是一个富商,焦显是军阀的副官,孤身一人的男生是白大褂医生,反串的女孩儿是算命先生,陈煦清演一个刘洋归来的豪门小姐,另一个女生是城中著名的交际花。 大家拿着分到的服装纷纷去往更衣间。 这个密室价格照比别家要高出许多甚至一倍,服装尺码和卫生问题自然是有资金去考虑周全的。 向驰拿着烟棕色双排扣西装,也不穿,就看着眼前换衣的小狐狸。 军阀副官自然要穿军装,军绿的一套,除了脚下运动鞋之外,毫无任何违和之处,挺拔的身姿,卓群的气质,配上手臂架着的帽子,称得上儒将风范。 “不想穿?”焦显回身看着斜靠柜门的向驰,将帽子放到了凳子上。 商家说衣服都是干净消过毒的,虽然可以不穿,但有几样事关线索的道具必须带在身上,焦显以为他嫌弃,走过去接过那一摞复杂的衣料说:“我去找人问问你这里哪个是必要的。” 向驰拽回踏出一步的人,手臂发力,将他困在怀里,低声说:“终于没人了。”说完,四唇相对,轻柔地贴了贴。 他捏着被军装勾勒出的窄腰,不太满意。 这一套衣服虽然是最大码,套在焦显身上却只能叫修身,就是太修了,修得不该被别的狗眼看见的地方格外诱人,就比如他手里这把引人遐思的腰条。 焦显作为野生妖精早就忍不住想补补气了,抱着人直接加深这个吻。 柜门吱嘎作响,遮掩了屋中似有若无的其他声音。 一吻暂歇,两人唇峰亮红,眸光弥蒙。 向驰吻技小有进步,但货比货得扔,被技艺精湛的小狐狸一衬托就显得有些嘴笨,只能被动受教育。 他低头瞄了一遍这一身装束,目光和音色放沉,“这衣服倒是给了我点别的启发。”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看密室情节的小可爱可以直接跳去24章,24章后面都是纯天然无添加的糖糖 —————————————————— 审核每次要好久,我还是早早发出来吧 剧情到这开始就是密室的具体情节了 这个密室我写得还挺具体详细的 姐妹看了说有点小刺激 但不是恐怖类的 会持续几章,未免拖沓,每章大概都挺粗的 第16章 军装给予向驰的启发焦显没问出什么线索来,神神秘秘还笑得邪浪。 看他眼神,多半事关开车,而对于焦显而言,司机只要是眼前这个人,什么型号的车他都敢上。 向驰垂眸看着为自己整理领带的小狐狸,天马行空地设想起未来同居生活中的点滴,终归不是什么澄澈纯洁的点滴。 而毫无所觉的焦显正单纯地看着手中懒人领带上固定好的领结,正直地替他调整松紧。 仪容整理得差不多,向驰穿上外套,带上金丝眼镜,掏出口袋中的怀表单指掀开盖子,又单指合上揣回兜里。 最大码的西裤没能跟上修长的双腿,脚踝处短了一指宽,却不耽误他整体铺天盖地的气场。 如果说从前的向总只是口头外号,那眼前这个深棕色西装下的向驰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财阀,面上没什么笑容,身板宽厚挺直,金丝边框下棱线分明又平静无波的双眼似是有暗流奔涌,剪裁板正的衣服替向驰遮掩了几分以往的邪气,衬得他竟是莫名多了几分禁欲式的矜持,举手投足,衣冠禽兽四个字,量身定做。 焦显直勾勾盯着他,上上下下为这个人做了个人眼核磁共振,心头失控地嘭嘭跳。 向驰眼睁睁地瞧见小狐狸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还是两次,顿时一股无名火汹涌而起。 “来拍张照。”他拉着人站到穿衣镜前,拿着手机随手拍了两张,又将镜头转向身边的人,白皙精致的脸占据了半个屏幕,那双眼穿透冰冷的壳子直直钓住了向驰这条鱼。他拇指连点三四次,放下手机似乎是毫不在意地低声说:“差不多该出去了。” 焦显见他双手插兜很随意的样子,猛地将人掼到木柜上,二话不说动了嘴。 狐狸本就在食物链的上层,凶残的猎性毋庸置疑,何况成了精的,更何况猎物故意引他犯馋。 这一次的教育格外狠,却碍于场合,总是能尝到几分难耐的克制。 两人虚喘着气,焦显瞄着他的眼,沉声道:“我好像知道是什么启发了。” 向驰挑起眉,舔了舔唇,扬起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他们是最后一组进去换装的,出来时两个女生在自拍,孟向阳被女友拉着卑微地摆着各种姿势,陈煦清手里有一把道具洋伞,香槟蕾丝,精致奢华,她拿着伞颇有些爱不释手。 “换好了?哇塞!”工作人员上前,不大的眼立刻被这一文一武帅得瞪圆几分。 其他人闻声看来,孟向阳早就习惯向驰的容颜暴击,却不禁被自己的小副官惊住了,他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那边,顿感背后的披风鸡肋至极,并没给他长一毫米的气势。 小姑娘们靠在一起小声叽叽喳喳不敢上前搭话,眼睛闪着激光。 “要不是你俩这鞋有点搞笑,我还真以为这是什么民国电影剧组。”孟向阳站起身,仗着身材高大,这一身军阀装扮倒是比群里那个推荐他们来的人精神许多。 他俩同时低头看了看脚上的运动鞋和篮球鞋,又同时抬头,焦显笑了笑,向驰不以为意面无表情。 陈煦清和另外两个女生不一样,她看着这两个人只觉得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心中略有些小激动,差点嘤出声,暗自激动片刻又恢复平静,面露感激。 谢谢,嗑到了。 工作人员为他们每人发了一张简短的巴掌大剧本小卡片,讲了些规则和之后的保密要求,待众人读罢,乘电梯上楼。 这一整层有一半都是这个主题的密室,还没正式开始,走廊已经有了那种诡异的装修风格, 陈煦清抓着男朋友的手小声说:“我已经开始紧张了,我姐妹说这里特别吓人。” “没事,有我呢。”孟向阳勇猛放话,一副无所畏惧的神态。 向驰双手揣进裤兜,就在这最该接话撩骚的节骨眼上保持沉默,当真一个铁血无情的上层人士。 引导人又嘱咐了几句,等他们将眼罩戴好后,让他们排队站好,这种时候自然是没人愿意站第一个,首尾呼应,永远是恐怖氛围下两个最惨的站位。 焦显在此时平淡举手,冷静自荐:“我排第一个吧。” “他在我后面。”眼前一片漆黑,焦显还是一把抓住了向驰的手臂将人拽到身边。 站队结束,工作人员引导着焦显将这个一字长队慢慢地送进密室当中。 “好了,游戏正式开始,祝大家游戏愉快。”话音刚落,众人身后便传来关门的摩擦音和清脆的咔哒声。 陈煦清死死拽着男朋友的胳膊,不敢摘眼罩。 焦显第一个有了动作,单手利落解盲,看了看四周。 什么也看不见。 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这还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深沉纯粹的黑,仿佛被放入地下一处光线从未触及的黑色深窟,空气中弥漫着略微潮湿的气味,不算好闻但可以忍耐。 他向前摸了摸,虚空一片,手掌向侧,抓到熟悉的衣料,是他那紧张得一字不讲的宝贝。 向驰也退下遮挡,被这黑暗虎得一怔,顺着手臂上的手一路摸到焦显的脸。 小狐狸笑笑,现在就是瞳孔铺满眼眶他也看不到近前的面孔,趁着众人都“瞎”的机会,他凭直觉将嘴唇送了上去,柔软温润,精准触及。 轻手轻脚的一个吻,安抚了向驰的情绪,也把他亲懵了,他难以置信地问:“你不害怕?”还有心思搞这种小动作,看来是一点恐慌情绪都没有。 “还行,就是太黑了。”焦显试图看到向驰的脸,不断得凑近,鼻尖的呼吸逐渐回荡起不属于自己的热气,笑得没心没肺。 “这么黑!这眼罩大可不必啊。”孟向阳惊讶地低呼一句,引得陈煦清手上力度更大,慌张地问:“怎么了?有什么啊?” “没事,摘了吧,有鬼也看不见,我连你都看不见。” 大家陆续适应黑暗,不过多久,屋子里安静下来,感官失调的不安再被迫浸入寂静,简直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一个女孩儿实在受不了没人说话的死寂,莫名有种自己永远也出不去的极致恐惧,她颤着音说:“大家别不出声啊,好可怕。” “这屋要怎么出去啊?这么黑总得做点什么。”那个男生还算镇定,给出提案,“要不我们找找墙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开关之类的。” 焦显早就拉着向驰往前探索了,不出三步便触到了一面墙,墙体趋近瓷砖样的光滑,个别地方有些干涩,像是涂画了东西。 “我这是墙。”孟向阳也搂着女友摸出去两步,同样碰了壁。 向驰虽然怕,但智力尚存,他听着声音的方位判断这个屋子不会很大,在绝对的黑暗中解谜,摸出墙上的涂鸦内容不现实,首先第一步应该是点亮这个屋子,或许是明显的开关,或许是触发类的机关。 他在墙上按了按,腿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娇细的低叫平缓了他瞬间竖起来的神经。 “是我。”他沉声回应,感受到手上收紧的力道,心领神会地往小狐狸的位置靠去。 “哦哦,不好意思。” 女生刚想继续沿着墙摸过去,不远处却传来敲击声,“咚咚咚”三下,霎时间让屋内遁入冷寂。 “谁敲的?”男生警惕地问了一句,向驰敏锐分辨出异常:“敲得是玻璃,谁那有玻璃?” 气氛再次诡异下来,焦显摸了摸手边的一大片墙,问:“有人敲过吗?” “我没敲。”孟向阳才开始害怕,后知后觉有点脊背发凉,陈煦清早就缩在她怀里埋着头,生怕下一秒就看见什么惊心动魄的东西。 “不是我,我也没敲。”男生也在干巴巴地摸着瓷砖,手边根本没有玻璃材质的东西。 两个女生拥在一起,就站在向驰身边,他刚从那边过来,知道那没有玻璃,一时间刚躺下的汗毛再次起立。 女孩子心跳都提到了嗓子眼,弱弱地说:“我们也没敲。”尾音带着颤。 “卧槽卧槽,NPC?”孟向阳立即察觉要素,往墙的位置靠了靠,“上来就有?这么刺激的吗?” 焦显带着向驰又往前走了几步,所过之处都是瓷砖,突然,耳边近在咫尺的地方再次传来三声,“咚咚咚”,缓慢清脆,确实是敲击玻璃的声音。 修长的食指又探出一寸,明显区别于其他地方的材质让他动作一顿,他无声地继续试探,果然摸到了大片的玻璃墙,或者应该说是玻璃窗。 他收回手,拉过向驰,环过手臂揽住他的肩膀,手掌磕磕绊绊摸上他的额头。 向驰默契地升起一股猛烈的不详预感,问:“摸到了?” 三个字,周围顿时炸开了浓度近乎凝固的惊恐。 “卧槽?谁摸到了?向驰你摸到了?” “摸到玻璃了?”女孩子气虚得往后退了退,与姐妹紧紧拉着手,贴墙站好。 焦显准备就绪,再次伸手,冷静回应:“嗯,摸到了,一块玻璃窗。” 他来回试探一圈,在下方的窗框底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开关,是上下掰动的小钮,再次善良地全局广播:“我摸到开关了,大家准备一下。” 不等说完,手掌已经覆上向驰的双眼,手指严丝合缝得收拢着。 向驰一怔,提着的心忽然落下,无奈笑笑,拉下手掌亲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有男朋友罩着,滋味奇妙。 他也伸手想挡住焦显的眼睛,却被轻轻拉下,“我不用,没事儿。”焦显也亲了亲他的手背,重新摸上开关。 其他人应声警觉,该闭眼的闭眼,该埋脸的埋脸。 随着最后一声“可以了”确认完毕,焦显手指轻挑,屋子刹那间明亮起来。 他眯着眼适应了片刻,眼前的玻璃窗并没什么人,另一边也是一片黑,就着这边的灯看得不太真切,倒是这间惨白的屋子挺意想不到,屋子确实不大,几步到头的小房间,四面砖墙,似乎是某个实验室的隔离舱,而那些他们以为是涂鸦文字的痕迹,都是一道道的血迹,黑红分散,有手印有溅开的迸射,连天花板上都有细细密密的血点。 洁白配血红,冲击力翻倍。 焦显欣赏一圈,感叹一句:“这家密室还真有点东西。” “有NPC吗?” 男生缩在墙角面壁,双目紧紧合着。 孟向阳抱着女友靠在正对着玻璃窗的墙,两个女孩子在左侧的墙边蹲着,其中一个透过指缝看了看,忍不住惊叹:“我的天呢。” 大家纷纷睁了眼,被眼前干枯血迹书写的惨剧搞得毛骨悚然。 焦显松开护着向驰的手,被拉到嘴边又亲了一口。 面对这个装修风格,向总反而淡定,毕竟医学生,对红色有一定的免疫力。 “那窗户怎么回事?”孟向阳带着女友凑了过来,其他人也靠近几步。 “刚才还响了,肯定有NPC。”陈煦清抱着他的手臂没敢细看里面的情况。 女孩子们停在外围远眺了一眼,而就在此时,焦显突然掰过向驰将他整个人转到自己的怀里,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向驰转身之际惊鸿一瞥,视觉听觉随着大部队一起受到了顶级冲击。 “啊!!!!!”一声尖细刺耳的惨叫突然袭来,原本空空如也的玻璃窗猛地窜起一个满脸血的女人。 “啊!!!卧槽!!!” “啊啊啊啊!什么呀?!” 那女人一边猛力敲着玻璃一边尖叫,狭窄的空间轰然炸开,“咣当”声和刺穿耳膜的惊叫引领着整屋的鬼哭狼嚎,犹如一个□□掉进了满仓的炸弹库,震得焦显耳膜生疼,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感觉到,声音似乎也可以有那种轻轻松松将他送离这美丽世界的绝对力量。 肩头的向总倒是没有从喉咙上放肆发泄,胸腔里却是诚实地突突狂跳,随着一口浊气呼出,于惊叫中回魂似的缓慢说了一句:“操了。” 小狐狸作为全场唯一接受了正面贴脸杀的选手竟是最淡定的一个,除了耳膜受虐,无论是心灵或是精神均毫发无损,他听到怀里的霸总这一声低骂,忍不住还笑了,温柔地摸摸脑袋安抚炸了毛的男朋友。 他离得最近,先所有人一步透过灯光看见快速靠近的“女鬼”,本能地想把向驰拧过来避免暴击,奈何手不够快,仍是让宝贝受了一道余波。 女人目的达到功成身退,留下满屋半天停不下来的惊喊。 两个女生受到了远距离但十分高清的惊吓,脑子历时陷入僵硬混沌,抱成一团边叫边往后跑。 更衣室中的那个衣冠禽兽现在赖在男朋友颈窝里,拒绝任何一个导致他回头的动作,一心吸香气回魂。 听着耳边那声不易察觉的轻笑,向总忍不住第二次发出提问:“你不害怕?” 他现在还心绪难平,按常理来说,正常的人类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吓怎么着也得有点反应,但焦显似乎只是身体微微一顿,又迅速恢复正常,一副过眼皆是云烟的镇定自若。 “还行,就是太吵了。” 作者有话要说:  焦显:王者还行。 第17章 还行二字之博大精深向驰现在是体会到了,所谓还行,就是一切极端词汇的自谦,好比考完试问学霸考得怎么样,对方说还行,又好比现在平淡如逛园子的焦显被问到害不害怕他回答还行,一个意味着发挥平稳非常好,一个意味着平淡无奇没感觉。 他拉着焦显的手背对着玻璃窗倚在墙边,眸光严格地审视自己的男朋友。 屋子里渐渐恢复平静,大家惊魂未定地避开玻璃的视野在各自的角落平复心跳。 焦显被他看得忍不住笑了笑,小声问:“干嘛呀?扫描呢?” 向驰皱着眉,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有恐惧感,以他选修的心理学课程中学到的那点薄弱的知识储备,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特性。 但毕竟不是专业的,他也拿不准这背后代表的准确生物学原理,他只知道从进来到现在,根本没有从这只小狐狸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害怕,尤其刚才,骂都不骂一句,甚至连寻常的应激反应都没有表现出来,实在太不尊重那位女士的嗓子。 “你是单纯胆子大还是压根就不害怕?” 焦显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主动解惑:“小时候我妈总吓唬我,这都二十年了,早脱敏了。” 向驰拇指摩挲几下,神色微妙道:“阿姨的爱好,挺别致。” 这一点焦显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打小经受折磨,现在这个百毒不侵的心理素质也算是高强度训练下的习得技能了。 “嗯,她还喜欢看恐怖片,非得拉着我,所以我感觉刚才那个还行,毕竟心里知道是真人,没那么恐怖。” 向驰一言难尽,看了看四面吓没魂的队友,显然大家都不会赞同他这个点评。 横向对比,沈女士的养生邪丨教还真是温柔体贴,向驰忽得对自己这么多年的花式反抗萌生出许多愧疚。 焦显瞧着他的神色温柔一笑,凑近柔声说:“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向驰脸皮早不知道扔哪了,面子这种东西在小狐狸面前可以暂放,于是他没骨头似的环上男朋友的腰趴到安全感十足的宽肩上,心安理得躲进人家的羽翼之下并乖巧地说:“好,你可不能骗我。” 焦显捏捏他的耳垂,宠溺道:“嗯,不骗你。” 陈煦清好不容易从猛烈地心跳中回过神,男朋友搂着她搂得死劲,仿佛危难时刻抓住了救命稻草,勒得她胳膊生疼。 “你松开点。” 孟向阳闻声收回一条胳膊,快速瞟了一眼窗子。 “不在了,我的妈,心脏差点甩出去。” 陈煦清也看过去,却被窗边黏黏糊糊的两个身影吸住注意力,只见那位飒爽的军官纵容地歪头搂着怀中硬缩成小鸟依人样子的冷酷财阀,柔和的神情中满是肉眼可见的毫无原则,似乎为了那位妖孽掏枪杀人他也会笑着动手。 简直没眼看。 然而她还是多看了好几眼。 “这有个小盒子。”一个女生蹲在地上,脚跟无意间碰到一个凸起,回头看竟是个固定在原地的金属盒。 勉强平复下来的众人围近观察,她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个边框凌乱的凹槽,似乎应该放进去什么正合适的东西才能触发机关。 另一个扮演名媛交际花的女生看过去,感觉有点眼熟,随即豁然开朗:“哦,是我的胸针啊。” 她将礼服上的宝石胸针拆卸下来,正正好好与那个边框契合,“嘀”声骤然响起,大家条件反射地瑟缩,依旧只有焦显淡定地看向发声源。 只见玻璃窗的旁边突然如点燃的引线般由蓝色的灯光勾勒出一个门框,似乎是在提示各位这里是出口。 门缝与瓷砖缝隙完美的融合,没有这盏引线灯他们还真不太容易察觉到那处墙壁藏着一扇门。 “就这样?”孟向阳大着胆子上前又推又按,没有任何反应,他话音刚落,手边刚碰过的位置就弹开一小块瓷砖,吓得他向后一退。 焦显视野良好看到了瓷砖下的东西,“密码锁,需要数字密码。” 向驰掏出怀表,他记得这个表是不能调节的,时间永远固定,说不定和这个密码有关。 十一点四十,他对着密码锁旁的焦显说:“试试1140。” 焦显应声按上数字,没有反应,他又继续按了别的数字,忽然,小键盘上的灯红了一下,密码错误。 “七位密码。” 向驰点点头收起道具,看着黑黢黢的玻璃窗,心里万般不想面对,却还是不得不开口:“那边有光,估计密码在那边。” 几个人起身看过去,果真在不远处闪着七种颜色的彩灯。 大家防着那位女士再度突袭,纷纷在几步外的地方翘首以望,给出猜测。 “是不是这些灯亮起的次数对应七个数啊,你们看这些灯是频闪不是长亮的。”陈煦清观察了几秒便躲到一边,十分怀疑过一会儿还会有惊喜。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算次数呢,它们就一直这样闪。”女生穿着算命先生的破褂子带着圆片眼睛,从手缝里观望着。 焦显依旧自若地立在窗边,丝毫不慌,适时为全场播报实况:“现在全灭了。” 七盏灯忽然熄灭,另一边再度回归可怖的黑暗状态。 “完蛋,我感觉又要来一波。”孟向阳直觉敏锐,搂着女友缩到一边别过视线不去看窗子。 果然,与他预料的如出一辙,焦显眼睁睁地看着满脸血的小姐姐健步如飞地冲了过来,这次倒是没尖叫,却在不停地锤着玻璃,“噼里咣当”的巨响激得女孩子们又小声惊叫。 “这门开了她不就进来了吗?” “可要了命了。” 向驰适应恐惧的能力属于疫苗型,初次害怕,多次免疫。 面对未知的惊吓克制不住肾上腺素,但已经吃过一堑,他逐渐趋向平静。 两人领导视察般立在窗边,一个笑眼微眯,一个眉头轻皱。 “颈动脉和气管断裂,为什么会把血喷到脸上?死得时候倒立吗?”向驰一手揣着裤兜一手握着宝贝儿的手,看着不停敲窗的大姐,根据她脖子上的伤口冷静分析。 “可能头部受伤?”焦显转着向驰手指上的道具戒指,越过NPC观察另一边的布局。 “她身上没有血,病服很干净。” “你俩有什么疾病吧,不恐怖吗?”孟向阳被他们这一顿理性分析搞得惧意消散大半,原本那点后背发凉的小慌张被这一顿伤情研讨直接憋了个干净,理理衣服直起身还能抽空看看四面墙上的血迹,并没看到什么明确的数字和其他信息。 屋子重新安静下来,“女鬼”再次消失,向驰手掌侧抵上窗子遮下一小片阴影,贴脸看着对面的布局,忽然,七色灯再次闪烁,焦显跟着他一起数次数。 “红色7次。” “橙色8次。” 随着全部灯再次熄灭,两人一前一后几乎同时播报,还默契地避免了撞色,他们转头相视一笑,退了一步。 其他颜色错过了机会,只能再让那位女士辛苦一次。 “下次大家一起数吧,我看这NPC也怪累的。”反串算命先生的女生也没那么怕了,扇着手里的扇子拉着闺蜜开始观察起一直没敢直视的“女鬼”。 敲击声又一次暂停,几个人按照刚才商量好的分工,一起聚在窗边紧盯着剩下的无盏小灯泡。 最终得到了一串七位数字,陈煦清离得最近,直接输入密码,却意外得到一声报错“嘀嘀”。 她惊讶地又输一遍,确认每个数字无误却依然报错。 “密码不对。” “数错了?” “要不再数一遍吧,我们各自换个颜色数。” 讨论的间隙,NPC敬业到岗,依旧不知疲倦地用拳头敲着玻璃,面目狰狞地看着屋子中的每一个人。 逐渐适应了这个强度的惊吓,众人除了心底不受控地有点发毛,面上算是淡定下来。 交际花女生摸着肩上手感很好的皮毛坎肩,等着下一轮数密码,正当她目送“女鬼”转身时,在那个露出一截的手臂上看到了很大一片红色的痕迹,不似血迹那么鲜艳,像是颜色稍深的胎记。 她突然想起那页内容不多的小剧本,脊背上猛地窜起一阵凉意。 “她是我啊!”女生激动地上前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黑暗。 “什么意思?谁是你?”男生看向她,没听明白。 “诶,灯亮了,先数数。”陈煦清打断对话,大家又集中在各自重新负责的颜色上。 新一组数据汇总,和上一次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啊?”女生的朋友拉了拉还有些懵的交际花。 “她胳膊上有片胎记,我的剧本上说了,这个角色从小就在右手臂上有一大片胎记,她怕金主嫌弃,但用了很多办法也去不掉。”说着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上浮起的鸡皮疙瘩,毛骨悚然,“那个NPC演得和我是一个角色。” 听了她的话,陈煦清龇龇牙,靠着男朋友也搓了搓自己手臂,“好瘆得慌啊。” 焦显皱起眉,跟着女孩的动作看向她的手,目光一顿,“你的镯子是道具吗?” 女生愣了一下,抬起自己的手腕点点头,“是道具。”刚瞟到一眼上面的装饰也不由地顿住目光。 镯子上镶着红黄绿蓝四种颜色的宝石,搭配仿银的基底造型十分低俗廉价,仿得不怎么走心,根本脱离不了那夺目的塑料质感,但那上面的四色小石头在这间屋子里却有非凡的意义。 “红红红黄绿蓝蓝。”七块宝石,四种颜色。 “7779544,试一下。”向驰迅速根据颜色对应好数字,焦显应声按上密码,只听“嘀”的一声,提示灯变绿,门“咔哒”弹开一条小缝。 开了。 交际花女生当场崩溃,“天呐!这间屋子的机关都和我有关系。”她抱着姐妹的胳膊并不想离开。 “那会不会下面一个屋子是跟我们其他人有关?这么刺激?”孟向阳怂怂地后退,也不想潇洒进入下一环节,却被这似乎开始拨云见日的套路设定勾得心痒痒。 向驰摸着兜里的怀表,点点头:“估计是了,每个人身上都有道具,这个房间却只用了她的。” 有点意思。 众人纷纷掏出自己的道具提前感受一下线索,孟向阳看向同样有了动作的焦显,见他竟是从腰后抽出一把塑料黑枪,不免目露羡慕。 都是穿军装的,他就没有那么炫酷拉风的道具。 门锁破解成功,那位血色交际花却没有再出现,众人谨慎地等了几分钟,终归是不能在这过一辈子,由焦显带头,陆续进入下一间房。 作者有话要说:  习得性惊吓免疫(我瞎编的词,嗯) 第18章 这间房是一个监控室,正对着白屋子的一面墙上挂着两个老式电视机,下面是一个镶着各种按钮的操纵台,地面中间凌乱地躺着几个板凳,地上隐约可见一片片的血迹,幽灵交际花并没有埋伏在这里,嵌着唯一出口防盗门的那面墙上还有一个三十厘米见方的小箱子连通着门外的世界,很像是隔离传送物资用的铁皮箱。 大家聚集在玻璃窗边,借着瓷砖房里的一点亮尽可能地小心观察,防止随时突袭的NPC。 防盗门是一个传统钥匙孔,众人根据这唯一的出逃线索分散到四处摸索钥匙。 焦显站在传货箱子前通过小窗子看了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他试着掰开把手,“咔哒”一声轻响,小门应声打开。 “小心点。”向驰走到他身后看他那无所畏惧的架势心里直突突。 其他人好奇地凑近,屋子太黑只能指望着刚离开的那间血屋的余光,焦显听话地点点头,手上的动作却见不到一丝乖巧,大方直接地伸了进去。 “嗒”的一声,箱子的另一边突然亮起灯光,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透过小小的箱口猛地攥住焦显的手。 “啊!!!!又来!!” “啊啊啊啊!!” 几人纤细的神经比“受害者”本人还要灵敏,纷纷急速后退竟是两秒跑回了原来的瓷砖屋里,腿脚之利落堪称人类极限。 向驰吓得心头一抖,咒骂声没跟上肌肉的反应速度,单手先一步扯上小狐狸的手臂一个用力将人拽了出来。 焦显倒不是一丝恐惧都感觉不到的外星人,这一波还真是有点刺激,那人力气不小,捏得手背微疼,但经年累月的沉淀终究还是让他连惊呼都没有想过,只最初浮现了几分惊讶在面上,又很快冷静下来。 向总拉着人后撤几步,脑子里翻涌的脏话半天消沉不下去,他惊魂未定地看了看狐狸爪子,暗光之下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却不耽误他心疼。 “她出来了!她跑出来了!镇定失效,镇定失效!都得死!都得死!!” 那人穿着白大褂,头上手上全是血,但似乎早已干涸,没有蹭到焦显的手上。 向驰握着宝贝惨遭袭击的手,看着那位兄弟哪哪都不顺眼,吓人就吓人,抓他的小狐狸就非常不能原谅。 NPC功成身退,众人挤在小屋的门口鹌鹑似的缩着,缓了口气确认安全后才走了出来。 向驰拉着人到小屋口,对着光源反复查验狐狸爪子,不高兴地问:“疼不疼?” 刚才NPC突袭的一瞬他清晰地听到“啪”的脆响,那人用双手死死攥着,焦显第一下都没能挣脱开,力度之大可想而知。 其实NPC的动作声音大雨点小,被揉捏了这么会儿功夫早没什么感觉了,于是焦显低下嗓音软乎乎地说:“有点。” 向驰一听,眉头立刻收紧,默默无声地轻揉着毫无痕迹的手背。 小狐狸抿着微笑任由向总为他做手部按摩,靠着他肩头沉声说:“吓我一跳。” “你只是吓一跳吗?老子差点裂开。”向驰现在还有点心绪纷乱,将头倚在他的脑袋上蹭了蹭。 焦显失笑,摸上向驰的头发,念叨:“摸摸毛,吓不着。” 向驰笑着吻上他的手背,一本正经地说:“痛痛飞飞。” 两个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正笑得起劲,孟向阳家长忍无可忍:“你俩适可而止吧,还痛痛飞飞,出门在外的别给爸爸丢脸。” 陈煦清抿着嘴使劲憋笑,刚才吓得乱窜的恐慌也被一起憋得一干二净。 “滚,去,把那箱子里的东西给爷爷拿出来。”向驰一手攥着宝贝一手插兜,抬抬下巴对着兄弟指点江山。 两个女孩子惊讶地站在他们旁边,将刚才的一幕看在眼里,算命小姐姐打开扇子遮住半张脸,露出的眼眸中闪着意味不明的打量。 孟向阳惊魂未定不打算与好儿子计较太多辈分的问题,谨慎地拿起女朋友的洋伞隔着老远将箱子里的东西勾了出来,生怕那位大哥返场送温暖。 他从地上捡起那张纸,是一份盖了章的命令通知,只有一行字:隔离封锁,立即销毁。 穿着医生大褂的男生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幽幽地说:“看来这间房跟我有关了。” 他从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对折的信封,里面有一张纸,上面写了五行毫无意义的数字和字母组合。 “暗室。”陈煦清在满是复杂按钮的操作台上看到了一个格外引人注目的按钮,面积最大,颜色最红,旁边还对应着一块数字键盘。 男生上前看了一眼,将纸放了过去,“对上了,这一行是隔离封锁,这一行是立即销毁。” 众人按照上面的“半熟”信息各自尝试破译密码,最终由算命小姐姐灵光一闪解出谜底,输入后果然听见了熟悉的正确提示音,几个人刚开始口头赞美几句,话说一半,只听身后“咔哒”轻响,原本平平无奇的墙面再一次弹开一扇根本没人察觉的门,门里还隐隐泛着红光。 “淦。”孟向阳瞥眼望过去,红通通的屋子,看得人眼晕。 “是暗室吧,可那个门的钥匙我们还没找到。”名媛女生不太敢这么快进入下一环节,这个密室到目前为止每间屋子都配了一位对应玩家的NPC,按照这个调性,那个红灯房必然有人等着他们。 “这有一个监控。”算命女孩儿点着操作台,在与暗室按钮遥遥相隔的对角线上有一个同样标了文字的开关,写着监控二字。 她按了一下,墙上的一个电视突然亮起,开关旁边的遥杆也亮着底光。 “请输入验证信息。”温柔的女声穿透安静的屋子,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待输入的方框。 众人一脸懵逼,向驰推了一下那个遥杆,方框里立刻出现一个“东”字,他从不同角度连推五次,东南西北都出现在框中,第五个字一落,屏幕突然变红,映出四个大字:验证失败。 扮演大夫的男生灵光一闪,说:“我的剧本有句话,一路向南,会不会和这有关。” 向驰看看他,朝着代表南的下方摇了五次,屏幕变绿:验证成功。 昏暗的灯光下,另一个电视立刻点亮,闪了几秒的雪花点后,骤然传出一阵惨叫。 画面出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监控下对着一个方向大喊:“她跑了!李副官被关在里面,那个人跑出去了,拉响警报,销毁失败!” 随后一阵警报声起,那个医生忽然抬头,对着监控的位置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微笑。 “他怎么笑了!他笑什么?!”交际花女生拢了拢皮坎肩,感觉一股阴风钻进领子,激得她打了个抖。 焦显观察着视频中的格局,对比当下左右查看一番,下了定论:“他当时是站在暗室门口,里面关着我。” 他指了指露着红缝的门,有点期待。 向驰拉过他兴奋的小手,十指交握攥得严丝合缝,忍着心底的小紧张顺从道:“进去看看吧。” 焦显眯起眼笑笑,将向驰拉到身后走了过去。 “不是,这就进去了?真去啊?”孟向阳嘴上万分抗拒,腿脚却不听使唤,也带着陈煦清跟上。 红色灯光晃得几人不自主眯眼,房间内部被一分为二,中间的隔墙分成上下两部分,上面是封接天花板的玻璃,下面是一米高的水泥墙体,正对门的玻璃上有一个巨大足一人钻入的洞,而洞的另一边放着一个类似刑讯用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与焦显一模一样的军装,脸上溃烂不堪,瞪着双眼看着进来的众人。 “他不能站起来吧。” “理论上,他不仅可以站起来,还能过来。” 孟向阳话音刚落,那位副官非常配合演出,一个起身就要冲过来,吓得小情侣连连后退。向驰也本能倒退一步,却见那人手脚被椅子上的铁铐束住,无论怎么挣扎都挪动不了一寸。 “副官是奉命去监督一个销毁任务,销毁什么怎么销毁都没提。”焦显看着挣扎乱动的NPC说着自己的剧本,“提了一句走前特意检查了满弹的弹夹。” 众人随着他的话看向椅子四周零星的子弹壳,又见他掏出自己的左轮道具推开弹夹,虽然都是塑料材质,但确实是满弹。 “里面的墙上有弹孔。”算命女孩儿躲在有玻璃隔着的地方看着里面的墙壁,说:“而且弹孔里还有光。” 向驰看了一圈,猜测:“不会是要把这些子弹放上去吧?”里面可是坐着个大活人,谁知道他会不会挣脱捆绑突然袭击。 “我靠,太刺激了,不会吧。” “应该就是了,我去吧。”焦显一颗颗摘下子弹握在手里,作势就要进去。 “你。”向驰一把拽住他,为他这个大神经操碎了心,“你多少小心点。”理智上想严厉起来,可嗓子却不听使唤,话一出口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凶恼,反而字字凝满埋怨和无奈。 怪宠的。 焦显心里甜着,手上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腕:“没事,游戏而已。” 然后长腿一跨直接与NPC来了个正面对视,向驰的这颗心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也跟着跨了进去。 “你俩是真刚。”孟向阳并不想进去,决定在此处恭候佳音。 焦显将一个子弹塞进身旁的弹孔中,身后椅子上的人突然动了一下,铁铐连动锁链哗啦啦作响,他立刻拉过向驰回头。 “是我自己,最终打中了毒气,她跑得太快,子弹追不上。”说完,似乎是晕了过去,无力垂下头重回安静。 “什么意思?NPC不会说废话的吧。”交际花小姐姐拿着算命先生的扇子扇着,贴着玻璃看着里面的两位勇士。 “毒气……”焦显重复一遍,顺着这一行平直排列的弹孔缕到最后一个位置,这个亮着光的空洞开在一个铁管上,铁管边贴着一张不大的骷髅提示符。 “这是毒气管道吧,他的话什么意思?最后打中了毒气……”焦显将一颗子弹悬在那个弹孔边比划了几下,看向身旁的人。 “他说最终打中了毒气。”向驰看了看这一行异常水平的弹孔,结合NPC的话说:“是不是他射击的时候那个目标在跑,他的子弹追不上所以一直在描边,这些洞的位置这么水平,估计那人是跑的直线,最后一枪打中了毒气管道。” “意思这些洞是有顺序的?”焦显边说边拿出管道上的子弹,从远处的第一个重新放置。 “应该是这个意思,试试看。”向驰接过几个,等着他放好前几位,将最后两个按上。 椅子上的人突然又一次挣扎,椅子和铁铐发出“卡啦”的摩擦声响,那人又神经兮兮地说:“毒气,关闭毒气,开关,救救我。”副官狰狞地看着玻璃墙外的人,气虚无力地重复这句话。 “开关在外面。”男生迅速反应过来,立刻转身出门。 刚才那一大堆按钮操纵台上,确实有过毒气相关的字眼,只不过和一众其他乱七八糟的按钮混在一起,并不如暗室和监控两个占地面积最大的按钮吸睛。 玻璃墙内突然升起一阵阵白雾,倒是没什么味道,凉飕飕的。 焦显向驰一愣,孟向阳赶紧笑着说:“你俩快出来吧,别一会儿毒发身亡了。” “这什么?干冰吗?”焦显弯腰捞了一把。 向驰笑笑:“是毒气,一会儿咱俩就会变成他那样。” “啪嗒”两声轻响突兀短促的从椅子上传出,向驰一怔,眼睁睁看着NPC手上的束缚松开,满面脓疮的副官喜得自由还无阻碍的迅速站起身。 “操。”向总没忍住爆了粗,拉着小狐狸倒退几步。 然而那NPC并没打算理他们,而是兴奋地冲着破碎的出口跑去,陈煦清吓得尖叫一声,孟向阳搂起她就往外跑。 他们前脚刚离开这间暗室,身后的门随即关闭。 焦显看着扒着门板不停敲门的NPC,握着向驰的手也低低骂了一句:“这他么可就有意思了。” 屋外操作台前的几个人面色迷茫震惊,对着门的方向发了几秒钟的呆,算命小姐姐最先回过神,急忙说:“再试试那个开门密码。” 男生连忙重新掏出纸,照着推算出的结果敲了一遍,门果然打开,但一直等在门口的NPC也被连带着放了出来。 副官心急如焚,不等门弹开小口便猛地踉跄冲出暗门,冲着几个人的位置就扑了过去,激得他们惨叫连连。 “你别过来啊!!” “啊啊啊!!快跑啊!” “进屋进屋进屋!” 五个人被逼着重新回到暗室内,那NPC竟然追了过来,众人连滚带爬朝玻璃墙的破口猛冲,一个催着一个走投无路地翻进了玻璃墙内,而背后那位副官催命似的嘶吼和脚步早已消失,紧张的空气里除了玩家的急喘和乱叫哪还有一点NPC的戏份。 大家陆续察觉到不对劲,壮着胆子回头看向门边,那位半分钟前还疯狂捶死的副官现在正挂着不算逼真的脓包面具平静地看着他们,在暗门旁边,立于诡异红光与昏沉黄灯之间,渲染的异常恐怖,正待众人纳闷之际,他微微一笑,右手一个轻巧的推合,随着一道清脆的“哒”声,暗门再次关闭。 “……” 大家怔愣地停下动作,交际花女孩儿还没来得及翻丨墙,离门相对较近,她壮着胆走过去推了推刚刚在她眼前闭合的门,纹丝不动。 “完了。” 孟向阳无语地回头,想被锁在屋里的兄弟交换一个痛苦的眼神,却看得窜起满背的寒毛。 “向驰呢?那俩人呢?” 陈煦清闻言从他胸口抬头,向着烟雾缭绕的玻璃墙内仔细看了看,雾气不足人腿一半高,可见度不低,不应当达到看不见人的地步。 她左右仔仔细细巡视一圈,毛骨悚然地说:“他们,他们不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  _(:з」∠)_ 第19章 “啊。” “怎么了?” “压到头发了,咱俩侧着吧。” “嗯。啧,腿干什么呢?” “我也不想的,空间太小腿太长。” “那你手干什么呢?” 向驰抓住胸口胡乱不老实的手,就着微弱的灯光轻笑着打量明目张胆的狐狸精。 “替你抻抻马甲,窝囊着多难受啊。”焦显笑眯眯地舒展手掌,不浪费一点接触面积直接摸上手头的胸肌。 “你这小手是熨斗吗?”向驰单手被他枕在头下,手腕一用力将人送到唇边,点水轻啄。 “头上有监控。”小狐狸对着向驰背后的斜上方抬了抬下巴,嘴上说着,却不耽误他又凑上前多吻一下。 向驰捏捏他的脸,打量着四周围的环境,狭小低矮,直不起腰蹲不下腿,堪称一口带着软垫子的棺材,两个大高个只能四腿弯折交叠,憋憋屈屈地拥在一起侧躺在这窄暗的小方块里。 “这怎么出去?” 这家密室总喜欢在根本看不出来的地方开出来一扇门,刚才NPC出门送惊喜的瞬间,两人脚底下突然亮起一块异常突兀且闪亮的砖块,他们好奇地过去想仔细看看图案,向驰脚下的砖块突然一空,连带着牵在手里的焦显也重心不稳,一起掉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垫子上,正当二人试图向上爬时,垫子却猛地下沉,上面也“咔哒哒”的在他们眼前闭合,而后,坐着的垫子又缓缓上浮,留给他们的空间越发低矮,无奈之下,焦显笑着搂上男朋友的腰在这个明显设计初衷并非双人间的“方块儿”中躺了下来。 “按理说这也算是我这个角色的辖区。”他倚在向驰肩头,想不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关键道具,一把枪,一顶帽子。枪已然是个空壳,帽子再普通不过,不像是隐藏通关钥匙的质感。 “这么小的地方,掉进来的角色应该是不可控的,我感觉和道具没关系。”向驰抬手摸了摸天花板,没什么奇妙的凹陷凸起,平平无奇几块砖。 “要是有幽闭恐惧症的人来玩,说不定会心梗。”焦显也侧手摸着身边的墙壁,幽暗的灯光,封闭的小盒子,除了几块怕人憋死的排风口外,这里几乎严丝合缝,还泛着淡淡的塑料异味,大概是源自身下的软垫。 “怪不得进来前问了一大堆病症,我还以为是为了制造恐怖氛围的噱头呢。” 进入密室前,工作人员跟所有玩家认真确认了一遍身体状况,什么高血压心脏病幽闭恐惧黑暗恐惧,详细又具体。 “诶,这能按进去。”焦显身旁上方的位置有一块砖随着他的力道突然陷进去几寸,又欢快地弹出更远的距离,牵带出一个小抽屉。 他角度别扭不方便探索,向驰搂住他倾身抬手,抽屉并不能全部拉出,只得伸手进去摸,焦显眨眨眼看着眼前滚动的喉结,颈椎送力微抬起头。 “你。”向驰低沉地笑出声,抽回手摸上湿漉漉的无辜喉结,无可奈何地警告身下不老实的妖精:“头顶就是监控。” 焦显偏头看过去,确认道:“拍不到。”他被严严实实地挡在向驰的西装外套下,监控靠近二人的腰部,压根不能拍摄到刚才的画面。 “拍不到就这么嚣张?嗯?”向驰气声发问,重新抬手摸东西,嘴上不饶人地向下,找到位置以牙还牙,以舌还舌,一点亏不吃。 小狐狸泄出一声乱了节奏的气喘,沉着嗓音控诉:“咬下来下酒吗?” 向驰吻上他的唇,擦着唇肉说:“咬下来喂你。” 焦显眯起眼无声轻笑,看着他收回的手上捏着一张硬卡片。 “密码?” 卡片上以两行三列的格式分布着六个三行三列的整齐符号组,每组中的九个符号都有三种不同的样式。 “这个符号是不是剧本上的水印?”向驰躺回原位,指着其中一个简单的logo。 “是,一模一样。”焦显放松地枕着他的肩膀拿出衣兜里揣着的剧本小卡片,两相对比,分毫不差。 向驰大略过了一遍这六组内容,没看出什么规律。 “这东西在哪呢?”焦显重新摸过一遍周围,没有其他能按压的砖块,突然,“嘀”的一声,头顶的位置亮了一下。 二人躺着,同时闻声仰头看向声源,焦显的手还留在那个位置,他又按了按,再次有了亮光和声响。 “正好九块砖,是把这些输进去?”向驰拧过身腰背朝上趴下,对着卡片观察那块墙。 焦显也换成同样的姿势,照着符号的位置按了六个毫无意义的密码进去。 没有反应。 两人沉默下来,头挨着头默默研究着手上的东西。 “这俩合一块,是不是零?”焦显指着上下排列的两组符号,手指又挪向旁边两组,“这两个是七。” “还真是。”两组合并,那个符号的位置就会组成一个棱角分明的阿拉伯数字。 向驰亲上他的脸颊,哄小孩儿似的说:“我们小狐狸真聪明。” 焦显笑着拱了拱他,按照推测的密码按上墙壁,最后一个数字输入完毕,那一整块墙顿时蓝光乍现,身下的垫子招呼也不知会一下“哐”的下沉。 向驰不可避免被吓了一跳,嘴上的国骂拐了个弯最终化为一声万分不满地“啧”。 四周空气顿时涌起新鲜的凉意,脚下亮着光,不远处大约就是出口,但是要爬着才能出去。 两人回头看看,费力地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转身,长腿到了这样的环境中就是妥妥的劣势,转个方向碍事又僵硬。 焦显怕外面会兜头送礼吓到宝贝,主动打头阵爬在前方,四五米的距离,二人修长的腿十分有效地降低了移动速度,待终于重见天日,他们惊讶地站在一面墙下,看着上面的东西。 “牛逼。”向驰摸摸眼前的双面镜,不禁感叹出声。 镜子的另一边就是暗室,那几个人在里面因为失踪的队友吓得团团转,出又出不去,还不知道外面的那位烂脸军官会不会进来,简直如热锅蚂蚁,焦灼恐慌。 他们把子弹拆了按按了拆,没有其他任何反应,那把电椅也被孟向阳前后上下好一顿爱抚,连灯都不曾亮一盏,更别提机关了。 暗室在背对电椅的地方,确实有一面镜子,刚才聚在一起时众人还没来得及研究就被迫分散,现在陈煦清站在镜子前怂唧唧地扒着镜框朝里看。 直觉告诉她,这镜子肯定不是省油的灯,但实在害怕NPC的突然关爱,她不敢放肆地仔细抚摸,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时防着贴脸杀。 另一头,在向驰和焦显眼前的就是一个剔透的玻璃,忠诚真实地反映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这是什么?” 向驰拿起窗框边竖直吸住的笔壮物,脱框那一瞬间的质感像是有吸铁石藏在里面,笔尖圆润,笔杆粗壮,通体封闭,没有能打开的地方。 他随手在玻璃上画了一道,毕竟就摆在旁边,怎么看都是和这块玻璃配套的。 “啊!” 隔镜而观的陈煦清突然后退一步,提起阳伞横到面前防身。 “怎么了?”孟向阳放过电椅凑上前揽住女友,看着镜子,神情略凶。 “镜子上刚才出现了一道红。” 随着陈煦清话音一落,“罪魁祸首”挑了挑眉。 他们两个可以清楚地听到那边的谈话,音质丝沙,十分有窃听的意境。刚进到屋子里时,暗室那边氛围凝重,众人似乎都陷入自己的思考中并没有过多交流,两人便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这间房的小心思。 “他们听得见咱们说话吗?”焦显摸摸玻璃,心里猜想无论声音还是画面应该都是单向的,不然也没有了这根笔的意义。 “孙子。”向驰冲着对面唤了一句,并没得到回应。 他又用笔随便画了几下,那边的人都惊讶的凑过来围观。 “真的有东西。”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符号?” “这镜子千万别和第一个房间似的搞突然袭击呀。”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讨论,却都不敢靠太近,礼貌地与这块半米见方的小镜保持微妙的距离。 “诶,有字,是个汉字。” 名媛姑娘拉着姐妹跟着笔画的显现将那些镜像反字一个一个读了出来。 “我,是,你。”显示顿了顿,又继续:“爷,爷。” “……” 我是你爷爷。 亲切优雅,似曾相识。 孟向阳一个猛子上前半步:“儿子?儿子你在里面吗?你俩都在那边?怎么进去的?” 焦显简直对这两人之间那诡异幼稚的默契深感无语,还不免觉得有些搞笑,眼波盈盈地望着向驰运笔如飞的迷人背影。 “地,砖,下,有,机,关。” “地砖下?他俩刚才在地下?” 算命女生跺脚几步,又蹲下细看,“怎么触发呢?这家密室的门要是没提示我真的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趁着向驰和队友无阻碍交流情报,焦显大咧咧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这是一个观察室,面对玻璃窗摆了三把老式木椅,每个椅座上放着一个小木盒,椅背上对应贴着三张纸,都是地点名称,最窒息的是,每个盒子都需要密码。 焦显看着这些急需破解的迷题一个头两个大。 理性分析,如果掉入地下“棺材”的只有一位玩家,那么他将一个人面临三个密码箱,且不说这些谜底最终是否关乎队友团聚,单说这个工作量就十分不合理。 “这块儿板是什么情况?” 镜子两边都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情报,向驰的文字交流告一段落,歪头瞥到了手边半身腰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八卦盘,触感类似石块,手绘图案,甚至能摸到颜料棱凸的质感。 焦显走近,向驰一把将人揽进怀里,伸出另一只手随便拨了拨,动了。 这块石版画是经典的三圈同心圆拼图,内中外三环上分别写着八卦对应的八个字和八个图案,最外圈是一些毫无意义的符号。 除了最内侧的圆板固定,外面两圈都有可以辅助旋转的凸起棱线。 “哦,是要把正确的图案和文字一一对应吧。”焦显将三道实心阳爻线的八卦记号旋转到“乾”字之上,其他文字与标记也同时到了相应位置。 “嗯?你怎么知道这样转?” “以前看过一次科普的公众号,只记得乾是……痒。”焦显抓住腰上不停捏动的大手,无奈地望着身边笑嘻嘻的人。 “你这把腰,可真是,那词叫什么来着?”文化程度并没有多少点在文学素养上,向驰手上动作不停,脑子旋了几个弯,好不容易憋出一句:“盈盈一握。” “那是形容女生的,而且意思是一只手臂能环住的腰,不是你这样捏……”话未说完,向总知错能改,换捏为揽,当真伸出长臂将人扣入怀中,亲自印证了这“盈盈一握”的真实性。 向总胳膊再长,这样环着一个算得上劲硕的男人也只能刚刚好,他们面对面贴在一起,上半身严丝合缝密不透风,胸腹随着呼吸的起伏都被对方感知的清清楚楚。 温热的气息缠绕,鼻尖暧昧触离。 热恋期,十分钟里少亲一口都仿佛亏了笔巨款。 密室多少也算得上公共场合,即便只有他们在,也还是要在意一下角落里闪着小红点的监控摄像头,于是在如此理应水到渠成的氛围下,向总和焦助理亏了一个亿。 重回解谜状态,焦显被搂着脱不开身,只得半靠着背后的大粘糖拨弄拼图。 “这不对,坤是三个断横,这样拼对不上。”他指着“坤”字将其对应上正确记号处,“乾”字的配对又出了问题。 向驰头架在他肩膀上,伸手摩挲石板的拼接缝隙,随意一抠,“坤”字的扇形石块掉了下来,焦显手疾眼快接住,翻转一看,后面有一个用来卡准固定的凹槽,而且质感也没有真正的石头地重量,像是用其他材质仿的。 可以拆卸的旋转拼图,难度升级,且唯一丧心病狂的难点就是焦显除了乾坤这两个最好记的记号,其他一概没有任何印象,而向驰干脆连乾都不知道,根本指不上。 两人挨个抠了抠,只有四个可以拆卸拼装,他们看着手里的四块板子,解题思路空旷得尴尬。 “是不是算命先生那有提示?” 焦显话刚出口,向驰几乎同时和他想到了一处,他点头赞同,重回镜子前隔镜传话。 那边的几个人对着地板和地板附近的墙壁摸索了小五分钟,见不到分毫收获,镜子重新有了动静,大家再次凑近读取信息。 “八卦?”算命小姐姐被镜子cue了出来,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简易卦盘,简易到只是一个约一厘米厚的铁片贴上彩印纸,被摸得多了甚至有些掉色。 “果然。”向驰看着那个小圆饼,文字指挥着那边将其怼到镜子上,焦显对照着将四个石块卡回到正确位置,拼好了两环,最大的问题便是最外层那些个奇奇怪怪的符号。 “这是田吗?这是口?”他指着两个最像汉字的石块,说完又感觉不太对,“口没有这么扁。” “这总不能是pi吧,中西结合?”向驰也发现了一个分外熟悉的标记,一横两竖,简直与圆周率如出一辙。 “线索可能在对面。” 话音刚落,算命小姐姐的声音便透过监听传了过来。 “这还有东西。” 她刚才就觉得这个卦盘太厚,厚的不正常也没必要,她凭直觉转着圈地把侧面好一顿观察,果真发现一个不起眼的小圆钮,圆钮与侧面几乎没有任何海拔上的区别,但大小和形状都非常引人上手按上一按,女生伸手用指甲轻抠,另一端立刻弹出来一个十分薄的小铁片,铁片如折叠刀般打开,上面画着一个三角形,三角形的尖尖上顶着一条横线,而这个铁片正立在“兑”字上方。 焦显看着对面找到了最外圈上的相同符号,石板拨转,对应整齐,“咔哒”一声,暗室与八卦盘相对应的位置上降下了一小块砖片,露出了里面的键盘密码锁。 “牛逼,还是双边解谜,有点意思。”孟向阳弯下腰看着键盘上的内容,笃定到:“这边的密码肯定在你们那了,是英文字母。” “英文字母?”向驰一愣,重新看向八卦板,另一边又说:“这有字,正西南北东,向北偏东西。” “正西南北东,是兑离坎震。”八卦具有方向,而本身位处下方的“坎”字,其下墙壁上写着一个N,左边的“震”字写着E,应该是代表方向的英文缩写,恰好是常规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一百八十度旋转。 焦显说:“还能是WSNE?”简单粗暴,可他总觉得太草率。 向驰伸出手指摸了摸那些奇怪的符号,摇头断定:“不是,是ZBDT。” “啊?”小狐狸怔愣歪头看着笃定的男朋友。 “这些是轴对称英文字母,你看这个pi,就是两个T,田是两个B,口就是两个C。” 焦显一点就通,眸光映着玻璃另一边的暗红,微笑着眯起眼,口头的一串彩虹屁刚要脱缰,向驰便自动自觉将脸凑过去。 小狐狸宠溺地搂上他的脖子冲着脸颊啵了一记响亮的“奖章”,配合道:“宝贝真棒!” 小朋友得到了大红花,心满意足地把密码写到了玻璃上。 西,南,北,东,东北,西北,一共六个字母,ZBDTJC,孟向阳按照镜子上的字输入密码,成功破解。 提示正确的绿灯亮起,身后的地板传来“啪”的轻响,两块地砖如同一站到底的机关般塌了下去,众人围近,下面不浅处有一块又绿又厚的软垫子。 正是焦显和向驰搂搂抱抱过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_(:з」∠)_ 本来想快点把密室更完,但存稿不允许我这么做。 pi就是圆周率π,怕显示有问题写了pi (改了错字和一个bug) 第20章 暗室中的几个人先后跳到软垫上,顺着昏暗的管道爬向焦显向驰所在的房间。 孟向阳断后,自从和陈煦清这个小吃货在一起后,曾经算是有些轮廓的腹肌早已九九归一,眼下爬这个小通道就属他最费力气。 出口处,向驰伸手将人拽起身,孟向阳憋得直喘细气,说:“我的天,那屋太红了,晃得我眼晕。” 他们在那边停留的时间不短,红光刺目,效果绵长,几个人可怜的双眼好不容易解脱,却一时半会缓不过那股后劲。 “真的,我现在看什么都觉得颜色不对。”算命小姐姐坐在其中的一个椅子上,怀里抱着盒子想看看线索,却一会儿眼泛绿光一会儿眼花缭乱,什么也看不真切。 名媛女生坐到另一个椅子上,也抱着密码盒子闭目养神。 “你俩也从那爬过来的?”孟向阳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停在玻璃窗边,好奇地拿起那根笔在上面划了几道。 “嗯,在下面破了个密码过来的。”向驰站在那个不大的书架下面,看着横七竖八像是随意扔在上面的书,这些书被包上了封皮,白纸黑字,都写着“机密”二字。他翻开其中一本,焦显也拿起一本翻看。 “档案?”入手的书本没有沉甸甸的重量,而是空落落的质感,翻开封皮下面都是空心的书壳子,两人从中分别拿出一堆纸,纸张做旧泛黄,但或许是为了防止玩家破坏道具,每一张纸都被塑封好成了直挺挺的薄板子。 向驰从第三本书的众多资料中找到了唯一和人物角色有关的一张,摊开摆到了焦显面前的桌台上,“张芸芸,流连于上流社会边缘的名媛,曾是黄老板包养过的歌女。” “黄老板?嗯?还包养歌女?”小狐狸右胯轻撞身边的人,笑着拿起那张资料。 “啧,为什么这感情线不能是黄老板和李副官?”向驰继续翻着其他书壳,对编剧的创造力表示不满和质疑。 焦显随着男朋友的思路放飞剧情,理智的大脑却依旧现实且残酷:“官商勾结吗?要勾结也得是和我上司啊,一个小副官有什么价值?” “那不可能,大帅只能做我孙子。”向驰将所有八本书壳中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放着桌上那一大堆不看,偏偏要挤在小狐狸身边凑到人家脑袋旁看同一张,而被挤着的人还十分放任他的行径,贴心地将手里的纸移到两人中间。 焦显被他的祖孙执念逗乐了,顺着剧情配合道:“然后你老牛吃嫩草包养小副官?” “爷爷包养孙子的下属,有点邪恶。” “这剧本过不了审吧。” 那边两人凑在一起嘀咕些越发奇怪糟糕的东西,这边的陈煦清被一连几个密集出场的NPC摧残了心灵。 虽然是顺利冲过三个屋子,可她却禁不住这连轴不停地高强度惊吓,沉浸式恐惧着实令人吃不消,想着进来时工作人员透露的梯度上升式难度,以及那超出寻常密室的三小时平均时长,不自觉涌起浓浓疲惫,她见两个女生纷纷坐到椅子上,其他男生又各自精神抖擞地四处查看,便也拿起最后一个木盒,瘫倒在剩下的第三张空位之上。 生活的惊喜总是层出不穷且令人猝不及防。 随着她全身放松的坐好,身后的墙面极其突然地发出一声异常清晰的“咔嚓”轻响。 “什么声音?”孟向阳站在玻璃窗边作画,耳后突兀轻响迅速被接连不断的摩擦声替代。 众人闻声回头,看向正对玻璃窗的那面墙,随着干涩刺耳的声音,他们眼睁睁看着一块一人宽的墙体旋转门般转过来一个凸出来的圆柱形平台,而里面,站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自下而上的诡异打光,烂得能看见内容物的头部重创,呆滞无神的双眼,僵硬笔直的身姿,正是一个随着平台缓缓现身的NPC。 即便有半身高的弧形栅栏阻拦着,那也是忽然多出来一个活生生的人,没人能确认他不会打开栅栏从容过来,正如上一个屋子里那个毫无预兆弹开的铁铐。 “啊!又来!”算命小姐姐惊恐地看着那个与自己着装一样的男人,顿觉毛骨悚然,本能起身后退,随着她离开座椅,那块空腔又不紧不慢地转了回去,墙面在这第二遍摩擦声中恢复平整。 “啊呜呜呜,我刚坐下!”名媛女生拽着姐妹几步蹿到最远的墙根,被这不属于队友的陌生气息吓得干嚎几声,鸡皮疙瘩荡起一层,麻得她直原地跺脚。 有一种恐怖,它不动无声,不疾不徐,不会制造猛然爆裂的视觉冲击和分贝突袭,犹如正在床边乖巧静候的新娘,一掀盖头发现缺了下半张脸。 气氛霎时间陷入新一轮的僵涩,上一个房间的惊心动魄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前的事了,但玩家身临其境地遭受冲击,总是意识不到分秒流逝,现在除了淡然的焦显,其余人都默默地为这个密室的紧密强度打上了大大的五星。 预约时这间密室相对于其他主题要好约的多,最初还以为是因为难度和价格劝退了许多玩家,健步冲到男友怀里的陈煦清在这一刻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终究是她太年轻,预约软件中那些惊心动魄的评论她该引起重视的。 现在墙面平整光滑,看不出一丝可以旋转的痕迹,男生上前摸了几下,没摸出什么动静来。 焦显和向驰同时转身看向三张空椅子。 “椅子……” “坐下……” “那个……” 孟向阳看向和自己异口同声的两个人,见他们也看着自己,说:“她们一离开椅子那个墙就复原,是不是再坐上去还能转回来?” “机关应该就在椅子上,要不要再试一次?”白大褂男生走向靠近自己的椅子看着其他几个人。 “可他转过来再跟上一个屋那位似的冲我们来了呢?”算命女生被副官追逐的余悸还没彻底消散,如今实在不想承受更多。 “是啊,他再过来咱们也没地方跑了,总不能钻回去。”名媛姑娘缩在朋友与墙角之间,真真是退无可退,唯一的后路就是脚边的洞了。 孟向阳见两个女生浑身写满拒绝,自己女朋友也不是勇敢面对恐惧的性格,接过她攥着的盒子晃了晃,里面发出嘎达轻响,他说:“要不先解盒子上的密码吧。” “行,先把这个房间的线索解完吧。”焦显是怎样都无所谓的铁心脏,刚才惊鸿一瞥间他还有闲心仔细观察几眼,竟是发现那位NPC有些面熟。 “盒子都是四位数字密码,椅背上的字条是线索吧。”名媛女生翻转着盒子上的锁头看了看,又隔空眺望向自己坐过的椅背:“流云茶楼。” “我那个是……”算命女生大约是近视,眯眼聚焦几秒才念出上面的内容:“陈记包子铺。” “飞星观。”向驰身后就有一把椅子,他侧头看了一眼,并没觉得受到任何提醒和启发。 孟向阳站在椅子近前一个个看去,“这都什么玩意儿?” 都是四位数字密码,那么谜底就绝不会是首字母缩写,即便换成字母对应的数字也对不上位数,这条思路基本排除,线索只能在这个房间,而当下“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些数量可观的纸。 向驰正反看了看手头的批文,失望地拿起另一张。 “你们在看什么?” 陈煦清见焦显和向驰面前铺开一摊黄纸塑料卡,拉着男朋友也凑了过去。 “个人资料,实验记录,还有什么批文密令。” 焦显读着手里的“清理密令”,渐渐缕顺出一些剧情线。 密令要求实验员立即清理掉全部实验体,根据刚才看到的被试记录,名媛张芸芸就是几个不幸的“小白鼠”之一。 按照这些文件的规律,清理成功的被试,他们的最后一张实验记录会被盖上红色印章,红色方框内印着又大又中二的“killed”,但资料中反复提到的十八只小鼠,有十七个被成功清理,偏偏缺了张芸芸的那张纸,结合前几个房间的NPC和线索,这次清理应该是失败了。 材料太多,面对这个房中仅有的明面之上的道具,大家全部聚在柜子边每人几份,对着非常不适合阅读的灯光以各种奇妙的姿势凑向光源,灯泡下反光的塑料板更是为他的提取信息增加了一分难度。 “方星道人明面上会收养孤儿救助乞丐,私底下通过飞星观的密道将这些人送入实验室。”算命小姐姐读到了自己的角色材料,将大略总结的梗概念了出来。 “所以这些实验体的来源是方星道人。”白大褂男人挪到书架的靠墙一边,拉了拉抽屉把手,只听声响不见滑动,“这抽屉需要钥匙。” “可能在盒子里。”陈煦清晃了晃手中的木盒又放回到椅子上,那声音低闷灵动,感觉是体积不大的物件。 名媛女生被手头的批文和资料搞得头昏脑涨,望望一桌面的东西提议道:“这里面所有类型的文件都是混着的,咱们要不要整理一下,分分类?” “可以诶,说不定分出来就有思路了。”她身旁的姐妹应声蹲在地上,将自己现有的几个类别铺到地面,书架小桌台实在不够发挥,大家便配合着向女生传递文件。 “这三个是简报。”孟向阳左手攥着三张板子,右手拿着焦显传过来的一小沓,“这一沓都是机密文件。” “这都是实验体资料。” “实验记录。” “清理记录。” 众人你几张我几张,不过五分钟便将原本乱糟糟一摊分成整齐的几类。 他们聚成一圈,对着现在整齐得能治愈强迫症的道具依旧一筹莫展。 向驰拿起一张他没看过的简报,边读边说:“实验记录我看过了,没什么东西,大概就是说他们在做人体改造的药物实验,一直在失败。” “清理记录缺一份张芸芸的,加一块应该是十八张,这里只有十七张。”焦显刚刚一直在读清理记录,特意数过数量。 孟向阳:“要找到那张?” 陈煦清:“是不是清理失败了呀?她又镇定失效又跑毒的,搞不好这些人都是被她反杀的。” 向驰仿佛一个老花眼的大爷,皱眉低头弓腰抿嘴,背光站在椅子前,很难看简报上的字,他借着身高优势转过腰抬高手臂举到吊灯底下。 “诶,这有字。”焦显跟着他的动作一个抬眼,虚晃间仿佛在空白处看到了许多奇怪的线条和字团,他上前一步抬手描摹着上面极其浅淡的线条,确认道:“是有字,这写的……云霄织造。” “哪呢?” 其他人纷纷起身也想过去看看,向驰却直接搂着人将头搭到肩膀上,低声问:“哪有字?” “这儿,你看,特别浅。” “还真是,云霄织造,这还有线。” 向驰将纸收近到方便观察的位置,两人几乎耳鬓相贴,说话的声音不自觉降低,对于后面一众好奇宝宝来说,基本等同于悄悄话。 原本觉得破关有望的几位定在原地,亲身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无形结界,这俩人仿佛只要一靠近就会支起一堵不允许他人插嘴介入的墙壁,前三个房间就是这样,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所以也就时时刻刻的不合群。 孟向阳看得眼睛疼,拉过女朋友的手响亮做作地亲了三口,酸唧唧地说:“不就是对象嘛,谁还没有了。”陈煦清抿嘴极力克制唇角,试图在这三次元的美男爱情中平复心绪,根本没空配合泛欠的男友。 另外两个女孩子神色微妙,互相对视一眼,匿去了几分心照不宣和清浅的抵触。 白大褂男生欲哭无泪,沉默地在心中拔掉膝盖上的箭,心疼自己。 向驰懒得理他,回手将塑料板递到他面前,上一秒的温柔好似错觉,沉声沉气地说:“对着光,能看见字和线。” 说完,他和焦显默契弯腰,又各自拿起一张简报。 “诶,真有,这也太浅了吧。” “我看看我看看。” 几个人分别传阅了一遍新发现,合理猜测谜底的关键就在简报上,于是人手一张简报塑料板,为了不遮挡别人的光源,分散到屋子各方眯眼找字。 “我的天?”名媛小姐姐站在红色玻璃窗下惊呼一声,回头看看队友激动地说:“这个在红光下特别明显!” “啊?这么高级?!”算命女生也拿着自己半张走过去,直接将板子贴到玻璃上,果然,一条条地图般交错的简笔线条清晰起来。 简报上文字不多,通常只有半页是有字的,而剩下半页就会画着极其浅淡的线和小字。 “厉害了,这也太难发现了吧。”孟向阳也将自己的贴上去,效果同样明显,甚至看到了与椅背上先关的东西,“卧槽,包子铺!”他的塑封纸上明晃晃的写着包子铺,而陈记二字一看就是被拦腰切分到别的纸上。 “这可太难了。”陈煦清也在自己那份简报上看到了飞星观三个字。 发现真相后的恍然大悟并未压过对谜题难度的惊讶,如果不是焦显无意间看到浅线,不是名媛女生发现了红光的正确用法,他们恐怕要在这一堆资料里苦熬到用对讲机寻求提示。 梯度上升的难度也不是这么个上升法,这分明是电梯。 十二张简报只有七张有线索,他们将全部七张都拿到红玻璃前,看着那一条条断裂的路线图和不完整的地点名称,这应该是一个拼图。 “这儿能卡住。”向驰指了指被自己塞进玻璃框直角内的板子,接过焦显手里的那张拼接到下边,侧框的缝隙似乎是特意留出来放卡片的,塞进去简直刚刚好。 “那就都卡上。”孟向阳也找准位置直接对接,众人几下便将这个根本没难度的拼图完成。 七张纸,是一个简练的城市街道图,以各种地标为节点互相连接,有他们要找的飞星观和流云茶楼,偏偏缺了包子铺前的“陈记”两个字,八缺一,问题很严肃。 大家几乎翻遍了全部塑封版,一无所获,白大褂男生惨笑道:“我合理怀疑缺的那张在NPC身上。” “别!我求求了。”名媛女生抓着姐妹胳膊,一万个不想承认。 “呃,要是这么说的话,我的剧本上有句话。”算命女生掏出兜里的剧本小卡片,幽幽地念道:“残缺的光明,需要探寻我本身。” “完蛋。”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我搞快点 存稿见底,小慌 _(:з」∠)_ 第21章 最不愿意面对的那条路往往让人别无他路可选,除了焦显这个恐惧坦克,其他人不由地产生了深重的无力和清晰的拒绝,就连向驰都皱起眉,满脸的一言难尽。 在密室这样封闭的氛围里,任何一个NPC都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拦在众人的解谜之路上兢兢业业地带来未知的刺激。 而现在让他们去NPC身上拿东西,坎坷瞬间变成悬崖,刺激翻倍。 但是焦显不一样,他脚下的不是万丈深渊,而是玻璃栈道,对于不恐高的人来说,如履平地。 “我去拿吧。” 勇者起立,弱小的平民只觉得瞬间得到救赎,但救赎很短暂,勇者的宝贝十分反对。 “是直接从他身上拿,还是需要用别的东西交换,还是要和他发生互动?”向驰的灵魂拷问三连直接揪起众人刚放松下来的小心脏。 “确实是个问题,探寻这个词太模糊。”焦显是从里到外的淡定,思考两秒无所谓道:“试试不就知道了,这个屋子现在确实没有别的线索,只能直接试。” 他看向一旁的向驰,其他人也一起看过去,无声地诉说着期盼。 向驰“啧”了一声,“我来吧。”说着转身走到了旋转门的位置。 他的承受能力虽然跟焦显比起来可能不太行,但站在剩下几个人中怎么样也能抢到个c位,他最怕别人一惊一乍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搞突然袭击,但面对已知的恐惧,只要做足心理建设他还是扛得住的。 现在他等在这块墙下在心里预演了好几种可能。 其他人立刻安排起坐椅子触发机关的人选,焦显笑眯眯地站到向驰身边,小声说:“男友力这么足啊向同学?” 向驰一把抓过他的手玩弄成手把件,鼻间轻“哼”了一声。 总是他宝贝站出来打冲锋,就令他心里不太顺畅。 焦显似是看穿他的心思,也不说什么,将人拉近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领带和领口,将翘起的边沿整齐地放压回西装外套下,面对恐惧也要精致得体。 身后几个人任务分配完毕。 “那边那俩,差不多得了啊,不尊重游戏氛围。”孟向阳不客气地戳破他们的粉泡泡,站在椅子前说:“准备好,我要坐了。”两个女生各坐一张椅子,孟向阳代替陈煦清坐了剩下的一张,随着他话音刚落,便利落弓腿直接坐下。 “咔哒”脆响如期而至,摩擦声紧随其后,两人立在原地,默默用目光迎接着缓缓转过来的算命先生。 他依旧双眼呆滞地站在那,下半身被弧形栅栏遮挡,向驰率先看上那道不高的阻碍,悄悄安心了一点——栅栏两边都是死接缝,看起来像是一体连接,大约不会存在自己弹开的状况。 “他是监控室那个医生。”焦显有幸与那位NPC有过引起老公不满的摸手之缘,惊鸿一瞥间目睹了几分尊荣,现在见到这个带着伤疤面具的算命先生,确认了想法。 “一人分饰两角,挺忙的。” 孟向阳拧身回头旁观,震惊道:“这你都能看出来?” “当时那个局面,你还能看清人脸啊?”陈煦清也忍不住心中的惊讶,同样是人类,她吓得战战兢兢,人家不仅刚,还有闲情逸致观察每一处细节,可真是把这票价燃烧到极致,他们是来闯密室鬼屋的,他好像是来旅游的。 “啊,离得近就看了两眼。” 听听,这轻松中带着几分从容的语气,千真万确是来旅游的。 “现在怎么办?跟他说话吗?”同为算命先生,女生坐在椅子上也回头看着那边的情况。 “您好,我们缺张拼图,请问在您那吗?”名媛女生轻声发问,还打了个招呼,非常有礼貌。 “……” 显然NPC不吃这套。 向驰心里建设早就打好深深的地基,见这人不应答,干脆伸手自己探索。 他摸上NPC的上衣口袋,刚要换到另一边小臂便猛地被攥住,力道不大,胜在突然。 “卧槽!”向驰还是被吓了一跳,悬着的一颗心颤了颤,又硬是冷静下来。 那人目光不再失焦,而是直勾勾看着他,缓缓开口:“赤红的真相存在边界,四面的边界即是光明。” 说完,自动自觉松开手,神神叨叨地又自顾自念叨一遍,随后不再说话。 “什么玩意儿?”孟向阳被他这平和的一套流程弄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个关卡的NPC竟是温和派。 “赤红的真相存在边界,四面的边界即是光明。”向驰重复一遍,话音刚落孟向阳便激动起身,“哦!那个红玻璃框啊,那上面是不是有东西。” 刺耳的摩擦再次响起,NPC随着机关慢慢地又转了回去,孟向阳回头一看,赶紧重新坐好,转到半路的人又正了回来。 他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啊,激动了。” 焦显走到玻璃下观察着这块红玻璃的边框。 陈煦清靠着男朋友问:“什么意思啊?” 孟向阳好不容易高光一次,兴奋地解释道:“赤红的真相存在边界,这屋子里的赤红只有那块玻璃,四面的边界存在光明,四面边界不就是玻璃四边框。” “还真有数字。”似乎考虑了低身高玩家的因素,刻度和数字标在了下边框和右边框上,这些刻度间距很宽,每个刻度都由一个两位数标记。 焦显看着拼图上的飞星观,很轻易地对应上了横纵坐标点,说:“2475,飞云观的密码应该是2475。” 飞云观的密码箱在陈煦清手里,她赶紧拿起锁头输入四位密码,待数字旋转到对应的2475后,轻手一拽,真的开了。 “我的天这密室太难了。”名媛女生瞧见陈煦清的神情,不禁觉得自己仿佛陷进了连环迷阵里。密码的线索在拼图上,拼图缺了一块被剧本线索指引到了NPC身上,NPC念叨了一句台词后引向玻璃框,玻璃框的密码对应最初的起点,堪称千层饼般的解谜过程。她忽然想起点评上一个高赞留言说,这家密室简直是套娃级的游戏体验,套着进来套着出去,她决定通关后给那条评论点个赞。 “流云茶楼是3349。” 名媛女生闻言低头输入密码,同样轻轻一拽,开锁成功。 陈煦清的盒子里是个钥匙,她的盒子里是个半指长的铁棍,差不多耳机线那么粗,一端弯曲一端笔直,仿佛一个迷你拐杖。 她举着这个东西脑中一片茫然。 不止她茫然,算命女生也费解:“这干什么用的?这也是钥匙?” 陈煦清那个好歹是个货真价实的金属钥匙,这个好像从什么手办里扣下来的似的,非常莫名其妙。 医生男生提议:“先用了这个钥匙吧,应该是开抽屉的。” 陈煦清点点头,走到书架边弯腰开锁,刚将钥匙送进去,余光里一排黑乎乎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抬眼望去,只见书架的小桌台边缘有一行黑字,字体有小拇指大小,在这个昏暗的灯光下并不是十分引人注目。 她边转动钥匙边将这句话边将这句话念了出来:“这桌面上有字,奇闻指引光明,赤红覆于其上。” 众人闻言一愣,算命女生茫然发问:“奇闻?哪个奇闻?” “奇闻轶事的奇闻。” 向驰率先反应过来:“意思不就是密码在简报上,需要对着红光看?” 好有道理。 简报上都是些很短的时事新闻,像是秘书每天要念给老板的那种时事要闻,精悍简短直切要点,奇闻,能和奇闻挂钩的只有这些简报。 搞了半天,他们是跳过了提示靠着巧合走到这一步。 “这么暗,谁能看得见啊。”陈煦清对这个提示很是无语,她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东西,一个信封,一个塑封纸,半个八卦盘。 “等一下,陈记包子铺根本不需要找到第八张了。”焦显看着拼图,最后一个地点虽然缺少陈记两个字,可通过包子铺三个字就足够在稀疏的横纵坐标上定位出密码了。 “5008,试一下。” 算命女生立刻拿起盒子,果然成功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半个八卦盘。 陈煦清趁着那边开新密码,自己拿起那张塑料卡对着光看了看,上面确实有“陈记”两个字,只不过这张塑料卡很不一样,没有新闻的空白处被毫无规律的扣掉了四个圆形空洞,明显使命尚未完成的样子。 “八卦盘得合起来吧?”算命女生看向陈煦清,接过她递来的另一半,两块卦盘的断口处薄厚不一,对在一起正好合住。 陈煦清将卡递给走过来的焦显,自己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可是有什么用呢?”算命女生举着完整的圆盘,通过坐着的另两个人传给向驰,“要不问问NPC,这屋没有什么机关了,总感觉这个和他有关。” 向驰拿着掌心大小的卦盘,不等他说话,一直安静站着的NPC突然有了动作,他向边上迈出一步侧过身,露出背后的墙壁,上面正好有一个圆形的凹陷空缺。 “牛逼!”孟向阳离得近,清晰地看到那个为卦盘量身定做的凹槽。 看那NPC冷漠无情的样子,是要玩家自力更生自己放上去。 向驰静默地盯了他两秒,凑上前伸长胳膊将东西放上,但注意力几乎全部集中到了余光,生怕这近在咫尺的不安稳因子有个一星半点的动作。 道具就位,原本安静立在旁边的书柜突然弹开一道窄缝,漏进一线极其明亮的光。 “……他们这没有一个门是开在我意料之内的。”名媛女生看着半开的书柜,内心里五体投地。 “我还以为要通过NPC那个旋转墙转到另一边呢。”陈煦清捏着信封,也是万万没想到。 “怎么说?咱们过去?”医生男生就站在书柜边,看看大家。 “过去吧,这屋应该没什么东西了。”孟向阳说着抬起身,回头看着NPC准备目送他离去,却没听见理应出现的声音。 众人也是纳闷,看向同一个方向,本该动起来的NPC和他的小舞台竟是一动未动,牢牢地定在原地。 一股浓浓的不祥的预感霎时间盈满整个房间。 本能的,大家都向着书柜靠近。 突然,栅栏靠近中部的几根木栏杆弹开一扇小门。 向驰看着栅栏两边与墙面连接的死接缝,简直特么的难以置信,确实是死接缝啊,因为机关根本不会从那打开! NPC脱离牢笼,兴奋出狱。 “我特么!!这密室有毒吧!” “啊啊啊啊!” “快出去快出去!” 几个人连跑带蹿,鱼贯而出,后面的NPC在里面站着的时候不动如山,一恢复行动力简直动如脱兔,活动范围不止局限在那一方小屋,居然追着几人一路出了房间,边追边吼:“都是报应!都是报应!” “为什么跟出来了!!” “前面没路了!!” 他们跑进一条不短的走廊,笔直一条路,前方不远处是个被门封上的死胡同。 “都是报应。”焦显依旧是那个压阵的狠人,跑得也不是很用力,他听着背后的嘶喊忽然弱了下来趋近于喃喃自语,便停下脚步,向驰一直拽着他,感觉到后面的人拉住他的胳膊便也停了下来回头望去。 前面的人还在鬼哭狼嚎,音效不比人家专业的差多少,起码分贝上是绝对的碾压。 他们聚在尽头死活打不开的铁门边,绝望之际回过身,看到了让他们感激涕零的一幕。 NPC回去了,自己慢悠悠地走回去了刚才的屋子。 空荡荡的走廊逐渐安静下来,NPC随手关门的习惯倒是都贯彻的很好,进去之后直接合上书柜,“咔”的一声,彻底与玩家隔离开来。 “我服了,我服了呀朋友们!这有没有头儿啊。”孟向阳身强力壮却装着一颗脆弱的心灵,搂着女朋友发自内心的期望着一个能通向现实世界的大门。 “还差一个。”焦显靠着墙壁突兀开口。 “不是一共六个房间吗?”算命女生也是磨砺中成长,现在居然没有一开始那么恐慌了。 如果走廊算作一个密室的话,那确实还剩下一个。 “不是,进来前说一共有五个NPC,到现在出现了四个,还差一个。” 进入关卡前工作人员说过,从头到尾一共会有五个NPC,他们中有的会提供一些线索,原本是可以选择删减NPC数量的,线索会以静态方式提供,但想着来都来了,榜单第一的密室玩一次不容易,七位无知的人类便选择了NPC全开模式,纵享极致体验。 痛苦已过大半,胜利就在前方。 一听这话,胆小的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可算是到头了。”孟向阳肩膀微微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 “不一定,搞不好最后一个压轴的是个最狠的。”名媛女生攥着朋友的扇子道具,对前路并不乐观。 不久后她就会意识到,此刻的这一句话究竟是给自己立了一个多么巨大的flag。 第22章 明亮的灯光,幽深的走廊,举目望去,除了前进后退无路可走,前有锁死的铁栅栏门,后是严实的高墙,很显然,门是唯一出路。 “缓缓,咱们缓缓。”算命小姐姐坐在地上,手里一直抱着盒子,旁边就是铁门,她抬头看向门上锁头的锁眼,跟她手里的铁棍毫无关系。 “我能看看吗?”白大褂男生走近蹲下身,女生爽快地将盒子递给他。 他翻看几下那个小拐杖,像是没看出什么头绪。 向驰和焦显勇猛地在走廊里四处徘徊,这看看那摸摸,倒是发现不少东西。 焦显站在一个小柜子前,柜子固定不可移动,而柜子上方的墙壁上有一个画框,油画上画着花鸟房田,本该是世外桃源一般的美景却被血迹糊得看不真切,墙上,画上,甚至柜子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迹,整条走廊,四处可见挣扎搏斗的惊悚血红,颇有些凶案现场的氛围。 他本没想细看那幅画,却莫名被一个只有四指的手掌印吸引注意,那手掌印带着些拖拽痕迹擦过画框,留下一条凄惨暴力的红。他看着损毁的画布,中间似是隐隐泛着蓝光。 “这好像能插进去什么东西。”他转头看向一边东摸西按的向驰,那边听见声音立刻走过来,凑近掀开残破的画布,一条窄缝嵌在墙面,蓝光幽幽,似曾相识。 “像不像子弹的那个套路?” “嗯,肯定是要往里插东西的。” “问题是放什么。” 他们俩站在一起嘀嘀咕咕,并未急着去打扰门口那一堆颓靡休息的队友。 “你在看什么呢?”孟向阳看女友坐在地上一直在读什么东西,好奇地蹲下身,“信?” “嗯,刚才抽屉里的线索。”她将自己还没看的几张贺卡大小的塑料卡递给男友,继续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份。这次的塑料卡都是信封大小,字体不大,小小一张满是丰富的信息量。 “卧槽,你俩是日本人?”孟向阳低头看看女友,又看着远处的向驰。 向总歪头回应:“她是,我不是。” 陈煦清点点头,一脸正直地说:“对,他不是日本人,他是汉奸。” “你们在看什么?”另外两个女生好奇地挪到陈煦清身边,她刚好读完这一张,将卡片递给她们。 这些塑封起来的小信纸记录了黄老板和留洋小姐那些见不到光的勾当。 “可以啊,咱俩一个提供资金,一个提供场地。”孟向阳吊儿郎当地笑笑,迅速看完一张卡片。 “你俩什么故事?”焦显和向驰也走过去,分到了几张。 “我的剧本没写多少,只说我是和大帅合作,支持日本人做人体强化实验。” 向驰一目十行,他手里的信恰好就写着老板与大帅的勾当,信上大帅约黄老板去流云茶楼听评书,实际上那里应该是他们暗中勾结的集合地。 “啊?!陈记包子铺是销赃的地方?!”名媛女生对自己看到的内容无比震惊,脑中顿时闪回儿时看过的恐怖电影。 包子铺会怎样销赃不必多说,只肖知道这么一个地点,任谁都会脑补出异常不友好的销赃方式。 “日了,太恶心了。” 孟向阳难以置信,好像此刻已经有香喷喷的肉包子送到眼前,他后仰着头靠到墙面,连勒挤出的双下巴都在用力拒绝脑中的窒息设想。 “这是抗日前期的故事吧,要不然日军入侵时期根本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销毁尸体。” 向驰和焦显交换卡片,并没被包子影响太多。 “张芸芸发现了日本女人的秘密,她想告发,被日本女人坑进了实验室,算命先生提供的药,大帅安排的货车将人连夜送进这里。”算命小姐姐看完手里信息量巨大的害人计划信,总感觉哪里不对,她皱眉说:“为什么张芸芸会发现日本女人的秘密,你的角色表面上不是留洋归来的小姐吗?这俩人有交集?” 陈煦清无奈回答:“我和她没有交集,但我和黄老板有,日本女人和黄老板还是情侣。” “???什么东西?”孟向阳更加吃惊,匪夷所思道:“有对象了还包养歌女?” “包养歌女是伪装,私下里和日本人是情人关系。”向驰和陈煦清的剧本似乎比其他人的要丰富一些,他们两个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剧情算得上淡定。 “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张芸芸?”焦显缕清人物关系,觉得歌女的下场可以更简单直接,没必要将一个知道秘密的人送进这个地方。 孟向阳附议:“就是,发现了直接灭口不就行了。” “因为爱情。”名媛女生突兀地给出答案,笑嘻嘻地把手里的卡交给站着的几个人。 “我剧本上写着歌女对黄老板是真爱,想和他结婚。”她站起身接续说:“这个信里说黄老板真的爱上了歌女,但是怕连累她就把她保护的很严密,结果日本女人因爱生恨,借着暴露的由头不想让歌女死得太容易。” “还真就因为爱情了。”算命小姐姐读着姐妹看过的卡片,剧情理顺后顿觉浑身舒畅,腰不酸腿不疼,再见一次NPC可能也没那么怂了,反正就剩最后一个,胜利就在眼前。 “可是为什么要在同一天销毁实验体?”焦显仍旧感觉缺少信息。 向驰也想到许多漏洞:“第一个房间能看出来张芸芸死了,第二个监控看见她越狱反杀,第三个屋子里子弹都追不上说明人体强化实验在她身上成功了,那最后是谁把她杀了?” 算命小姐姐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脑子被他们这两个问题问得再次紧绷起来。 为什么同样是玩密室,这么恐怖的压力下你们还能思考得如此严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大褂男生突然轻笑一声,开朗明媚地说:“我杀的。” 众人齐齐看向他,孟向阳懵逼提问:“什么意思?你剧本里说是你杀的?” 他嘴角的笑十分诡异,之前柔和的气场似乎突然间变得陌生危险,一丝源自本能的恐惧如炊烟般在他们心头袅袅升起,他们注视着这个与之前堪称判若两人的队友,似乎有什么从容又残酷的面具瞬间带在他的脸上,只听这人语气平淡,音色低沉笃定道:“不是,就是我杀的。” 男人幽幽地说:“她是我最好的作品,死也要死在我手里。” 话音刚落一把抓住身边名媛女生的小臂,众人低头看向他的手,又莫名地抬起头看向微笑的男生,这瞬时的变化没有给他们过多的反应机会,女生本人甚至都没来得及挣扎,整条走廊忽然熄灯,刹那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啊!” “怎么回事?!” “我靠!” 大家被这黑暗打得措手不及,顿时慌乱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沉重的奔跑声从走廊远处传来,“噼里啪啦”间根本分辨不出有多少人冲着他们奔袭而来,只听得清人很多,速度很快,而且目标就是他们。 玩家的位点很散乱,几个人松聚于铁门旁的边角上,后无退路,前无进路,气氛霎时间紧缩成滴水成冰的恐惧极点,尖叫声、脚步声、低骂声穿梭交替,将这个幽深走廊推进活地狱般的高潮。 “啊!!谁摸我!” “啊!我脸边有人吹气!!!” “谁啊!卧槽!!” “啊!别拽我!” 不过片刻,一声最为惨烈的惊叫杀出重围,以不可颠覆之势逼得众人先后闭嘴。 “啊!!!你放开我!你干什么!!”名媛女生熟悉的尖叫随着几声剧烈挣扎碰撞的杂音越发凄惨,“你放手!啊!!”活像正在经受虐待的猫,光听上去就知这人的害怕已经燃到峰值。 “小月!”算命女生张着手臂四处乱摸,惊慌失措地挥动着,却只摸得到墙壁和手感不对的衣服,不是她,她穿着皮毛坎肩,“小月!” “啊!!”女孩子的惨叫贯穿狭窄的走廊,甚至荡着同样震慑人心的回音,似乎带着些哭腔。 奔跑声再次传开并渐行渐远,灯骤然亮起,不待大家适应光线,“咚”的一声关门巨响,彻底切断了尖叫与走廊的连接。 算命女生循着声音方向赶过去,什么都没有,她一个个看过身后不远处的队友,焦显,向驰,陈煦清,孟向阳,除了她自己,只剩下这四个人。 “……” “卧槽?”孟向阳仿若灵魂出窍,被刚才那一幕震得头脑发木,手臂似乎还残留着陌生人的抚摸和拖拽。 “刚才那群人是什么!”陈煦清瞪大眼睛,眼眶吓得泛红,衣袖被抓的凌乱,她理正袖口,似是想起什么,忽得一阵凉意从脊背蹿上头顶,鸡皮疙瘩犹如海浪般迅速席卷全身,“那个人,那个人是NPC???!!!” “卧槽!他特么,不声不响的,居然是NPC?!”孟向阳头皮发麻,浑身都不痛快。 “操。”向驰盯着那块发出巨响的墙壁脑子有些空白。 焦显被这骤变砸得暂时思维凝滞,一时间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是NPC?他把人带走了?那群人也是NPC吧!”算命女生只觉得后颈一阵阵发僵,万分不敢相信。 “绝了,我的天真的绝了,从头到尾一直跟着我们到这,结果是个NPC?!”孟向阳满头问号,震惊得甚至破了音:“他还在外面跟我们一起换衣服!感情这密室从外面就开始了是吗?!” 老实巴交的队友,竟然是一个从始至终都在伪装的NPC! “怪不得他参与感不高,一直挺悠闲的。”焦显智力逐渐回笼,回忆起全程细节,这个人还真就没有过多参与解谜,反而是坑队友的时候比较敏捷,比如副官被关进毒气室前,他第一个反应过来关闭毒气的开关在外面从而将其他人引到门外,以为是高光时刻,结果是人家的坑玩家流程。 “现在怎么办?小月会怎样啊?”算命女生有点慌,眼睛睁得圆圆的,手心里全是汗。 陈煦清顶着惊吓后的疲惫安慰道:“没关系的,只是游戏,可能是去下一个房间了。” “为什么抓她呢?因为她是张芸芸的角色?”向驰也回过神来,伸手摸上那块墙壁,屈指敲了敲,空的。 “可能是,他不是说死也要死在他手里。”焦显也上前观察,已知这里开过门,寻找细节就比盲目探索要更加简单。 “这有孔。”他食指擦过腰高位置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黑孔,向驰弯腰看去,却先看到了地毯上静静躺着的道具,那个细铁棍。 “用这个开?”他捡起小拐棍,捏着弯曲的一端将笔直的一头送进孔中,严丝合缝,完美接合。 “嗒”的一声轻响,门开起一个小缝。 算命女生惊讶低呼:“这小棍子还是他从我手里要走的!” “看来早就准备好入戏了,太邪乎了。”孟向阳看着焦显将门推开,里面竟然还有一个铁门,里外两个门间隔着一米深的小空间。 铁门上突然开起一个窗,一张人脸突兀出现,几人本能后退一步,待看清五官,纷纷一言难尽地冷静下来。 “暴雨中,烈日下,用它保护自己,它也暗藏秘密。” 昔日队友摇身一变成了为他们传递线索的NPC,欺骗感情,却格外刺激。 孟向阳歪着身子探出头,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抱怨:“兄弟你不厚道啊,你藏得可太深了。” “你把人带哪去了?”算命女生心系姐妹,望着窗子里的半张脸神色担忧。 “暴雨中,烈日下,用它保护自己,它也暗藏秘密。”虚假队友情并不能影响一个NPC的职业操守,铁面无情,绝不说任何与线索无关的话。 他又念了两遍,“当”的一声关上小窗口,干净利落。 安静片刻,陈煦清打破沉默:“先解谜吧,可能就在那个门里。” “嗯,他的话是线索吧?”算命小姐姐走出小空间,观察起走廊里的东西。 “暴雨中,烈日下,用它保护自己……”焦显轻声呢喃着,走回到那处油画旁。 “你们谁的角色是四指的吗?”向驰看到血手印,猜想这可能是个提示。 “我是,打仗被砍掉了一个,只剩四个。”孟向阳几步过去,问:“怎么了?” 他顺着向驰的指示看到手印,又看向画布中的蓝光,反手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道具——一把浮夸做作的宝石刀。 孟向阳褪去刀鞘,匕首只有手掌长短,没开刃,塑料质感。 “放进去?”他试探地比量了几下,看宽窄还挺合适,手腕一用力,果真插了进去。 腿边似有什么东西剐蹭着,三个人低头一看,小矮柜成功打开。 陈煦清看着三人蹲在一起,询问道:“你们找到什么了?” “这个门需要四位字母密码。”算命女生又去看了眼铁门,出来就见三个男人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四指断手。 焦显拿着这只假手晃了晃,硅胶质感柔软Q弹,无视掉参差不齐的断口血迹,这个道具还挺解压的。 “这玩意儿能干嘛?和那个什么暴雨烈日的也没什么关系啊。”孟向阳站起身,也好奇地捏了两把。 “一共三个柜子,应该都有线索。”向驰走到最近的小柜边蹲下。 这个柜门与上一个不同,门上有小把手,似乎在说“你拽我一下”,于是他就拽了上去,果然开了。 “这是什么?”焦显弯腰凑近,柜中还有一个门,而这个门上是一个封在透明塑料罩下的迷宫,在角落角处有一个金属小珠子。 “这有一个手型的机关。”算命女生去了另一个柜子,也是一个轻易就可以打开的柜门,里面依旧有第二道机关门把守。 几人赶来一看,果然在漆黑的机关平面上画着一个只有四指的手掌轮廓,女生接过焦显递来的假手对上那个轮廓,“嘀”的一声柜门弹开,里面是一个国际象棋样式的物件。 她拿出翻转查看,在底部发现一个镶嵌其中的金属圆片。 她将东西传给别人,“这好像是……吸铁石?” “哦!用这个吸迷宫里的小铁珠吧。”陈煦清也觉得那个金属片的视觉质感像是吸铁石。 “去试试。”孟向阳摸摸她的头跟着去了迷宫木柜。 向驰焦显回到小空间,他们重新查看密码锁,四位字母,假队友给的提示就一句话,“暴雨中,烈日下,用它保护自己,它也暗藏秘密。”向驰低声重复着,拇指无意识地拨弄着上面的密码滚轮,焦显微皱起眉不过片刻复又豁然舒展,“是不是雨伞?暴雨中烈日下都会用到伞。” 向驰歪头看他,挑挑眉:“陈煦清那有把伞。” 另一边,陈煦清用吸铁石将小球顺利送到终点,柜门轻松打开,里面是一个宝石戒指,红宝石足有拇指指甲那么大,异常浮夸廉价。 几人聚在一起,只感觉莫名其妙。 “这干嘛的?” “一个迷套着一个,解出来就给我一个这玩意儿?” “这宝石是不是也是能感应什么东西来开锁的?像第一关小月的胸针那样?” “能把你的伞借我看看吗?”焦显话题跳脱,其余三个人看向他,孟向阳把多半时间在自己手里的伞递过去,问:“要伞做什么……哦!可不就是伞吗!”话说一半他先自己率先顿悟,倒是省的焦显开口解释。 “啊……暴雨中烈日下。”算命女生和陈煦清也紧跟着反应过来,复又看向焦显,“这怎么看有什么秘密啊?伞面上?” 话音刚落,焦显便打开小洋伞,伞面上满是浮夸的蕾丝,粉中有白,白中透粉,根本没什么规律。 “这伞我记得有个缝来着。”孟向阳一路替女友拿着道具,休息间隙看过这个比一般伞要粗一些的把手,发现距离底端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圈小缝,当时还以为是伞本身的设计,并没有仔细研究。 焦显看着孟向阳手指指着的位置,握住底端轻手一拽,没反应,他又左右用力一扭,竟是扭得动,有些像水瓶盖的设计,他向右转了几圈,还真把那个地方给转开了。 打开的横截面上有一个多边形凹槽,不用多看,与那枚宝石戒指极其契合。 他将伞给算命女生,她一看马上反应过来,将手里的戒指对上,对上的瞬间就感觉到一股不小的吸力,抬手一拉,竟是拉出来一个挖空的半面管子,像是从中间劈开的竹筒,而里面放着一个纸卷。 怪不得宝石看起来廉价,原来是为了掩盖下面的吸铁石。 他们将纸卷拿出摊平,赫然是一个没有塑封起来的简报,只不过这张简报写了满满一整页,没有一处空白。 “哦哦哦,上个房间带出来的简报。”陈煦清马上跑去拿起那个塑料板,两相对照,上半部分的内容完全一样,下半部分的空洞在这张写满的纸上肯定会圈出四个字。 他们将塑料卡覆盖在普通纸上,对整齐后,当真露出来四个字,按由上至下的顺序:烈日计划。 “真的是套娃,套中套娃中娃,说实话爷累了。”孟向阳双眼无神,对这小小三个柜子的一套操作治得服服帖帖。 “如果有玩家早就发现伞把上的转口,再用那个国际象棋吸一下,那不就跳关了吗?”焦显这位游客显然依旧精力旺盛,还有余地挑bug。 “所以他们把那个断面设计出一个凹槽,让人不会往吸铁石上联想。”游客的男朋友也还在状态,合理分析密室设计者的debug动作。 几人回到铁门边,四位密码对应烈日计划的首字母,LRJH转动就位,过关成功。 铁门内入眼的,是一个血腥至极的“停尸房”。 地上、桌子上都放着假尸,有穿军装的,穿洋裙的,穿白大褂的,也有穿着病号服的,零零总总算上残肢碎肉一共五具,死法看上去也是花样百出。 “你们可算来了。”屋子侧面冷不防飘来一道沙哑的声音,众人吓了一跳,看过去,是被强行拖走的可怜队友。 作者有话要说:  脑洞,一直跟你快乐通关的队友其实是个NPC,刺激 第23章 “小月!”算命女生连忙跑过去,姐妹相见,原本因为解谜压下去的委屈又涌起大半,名媛女生眼眶发红,脸上也带着泪痕,明显是已经哭过了。 “你一直在这呆着?那个NPC呢?” 名媛胸中一口浊气上不去下不来,一提那个NPC简直要背过气去,她真是千算万算,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一起从第一关走到这的人居然是个NPC,而且做什么不好偏偏要抓她,还联合两个人将她制得毫无反抗余地,当时她使出吃奶的劲都没挣脱开,最终竟是活生生被抬进这个房间关进铁笼里。 如果愤怒和悲伤有实体,这个密室将遭受灭顶洪灾。 “他走了,从员工小门走的,走前还塞给我一根棒棒糖。”说是赔礼道歉,但她冷漠无情并不接受。 “我解了一个数字密码从那里面出来的。”女生指了指角落里的铁笼,面色疲惫生无可恋,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死寂的眸光中有几分风雨过后的波澜不惊。 突如其来的恐惧总能促使人快速成长。 算命女生拉着她的手问:“他说过什么吗?” “他说这是一个轮回,出了这个门我们会遗忘一切再回到这,再看一次死前的挣扎,大致是这个意思。” “恐怖游轮?”孟向阳听到轮回第一反应就是这部经典电影,全程将套娃式杀人和出不去的轮回贯彻到淋漓尽致的地步,惊悚复杂跌宕起伏。 “应该不是,感觉这只是一个死亡经历的回放。”陈煦清和他一起看的那部电影,回忆了一下剧情,和这里的剧情结构完全不一样。 “你看我说她是头朝下割喉吧。”桌前,向驰看着头悬在桌子外面的女尸对自己的最初猜测得到肯定结论,身子在桌上,头朝下倒悬在桌边外,这样一刀封喉喷出的血多数会流到脸上。 “这密室还挺严谨。”连死亡后的形象都考虑得这么周全,贵却让人挑不出毛病。焦显轻踢踢脚边的断臂,军装袖子没有手,是大帅的没错了。 “下一步怎么办?”孟向阳蹲下去翻看假尸,“这医生是被一枪打死的,谁开的枪?”他站起来走到别的尸体边,日本女人的尸体和大帅惨得难分高下,一个断臂断腿,一个断脚断头,可以说是死得四分五裂。 “老板开的枪,可能是临死前捡到大帅掉的手丨枪把人打死了。”名媛女生自己在屋里时壮着胆子看了一圈,地上这五个人的因果关系还是挺明显的。 大帅和日本女人肯定是张芸芸杀的,黄老板的致命伤应该在肚子和头上,一时间还不确定是医生动的手还是张芸芸因爱生恨手刃金主,张芸芸被医生一刀毙命,医生被黄老板垂死挣扎极限带走,死亡团灭闭合环,这个房间承受了太多。 女生拿出一张塑封卡放到桌上,说:“大帅身上有一个信件,我看过了,大致是说这个烈日实验计划和另一个暴雨计划都被人泄密,所以才会下令在一天内销毁全部被试。” 陈煦清扁扁嘴:“这样的实验还不止一个?包子铺生意有那么好吗?” “可能也不止一个包子铺。”向驰淡然解答,松了松领带。 “那边有个保险柜,上面要调时间,但我看着缺一根时针。”名媛仿佛经历这一遭后强大不少,自己一个人竟是把这个屋子探索得十分透彻,只不过面容依旧憔悴,活似一朵被狂风卷积过的娇花。 “时间?”向驰闻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过去。他兜里揣着一块至今没用到的怀表和钢笔,最后一个房间应该是要用到他的线索了。 “墙上还有仨镜子。”她和姐妹靠着墙,只盼着出去能喝一杯安神的奶茶压压惊,玩个密室感觉老了五岁,身心俱疲。 保险柜上的锁就是一面很常规的表盘,只有一根细长的分针挂在上面,而柜门上画着一个红色的表,是有时针有分针的,显然是在提示玩家去寻找那根缺失的时针。 另一边,焦显和孟向阳都在查看墙上挂着的三面镜子,除却其中一面明显可以调整倾斜的金边镜,其余两个黑边镜都是死死黏在墙体上动弹不得。孟向阳左右动了动金边镜,没有收到任何触发道具的响动。 三个镜子分别放置在相对的墙上,上下错落,像是要反射什么东西。 “是不是要反射什么类似激光的东西啊?”陈煦清玩过几个不这么要命的密室,这样的布局倒是一个相对常见的套路。 “有道理,怎么触发激光呢?”算命女生和朋友在墙边抱膝而坐,左右设想着镜面的反射角。 焦显也站在中间,根据固定镜面找到了光束可能来的位置,他走近一看,在不矮的墙上有凸出一截的小钉子,很像家里挂画时预留出来的螺钉。 他抬手将将能触到那里,低声说:“是不是缺一面镜子?” 几个人纷纷聚到钉子下,赞同地点点头,名媛女生说:“那这镜子会不会在保险柜里啊?是先找时针还是先找镜子?” 孟向阳说:“以这个密室的尿性,这两样道具肯定是套娃关系。” “先找镜子。”向驰也摸了摸钉头,收回手指向保险柜的侧面,“上面有提示。” 众人望去,血红大字清晰易懂,“光之所致,时之所置。” “那妥了,找镜子吧。” 大家分散在屋子各处,再次展开随缘的搜索环节,然而这次,密室之神没给面子,感觉过了十几分钟,却一直没有喜讯传来。 “难道不是镜子?”陈煦清聚睛于边角墙面,根据以往经验,她合理怀疑这些看似光滑的墙会出其不意地弹开什么机关。 “那地方看着就像要挂一个东西,难道是要挂激光装置?”算命小姐姐也执着于那些奇怪的角落,但并没有任何发现。 “找到了。”天降大任于变态,全程一直在冷静翻找尸体的向驰成为了这一关的高光。 几人惊讶看去,只见他手里捏着一块手掌大小的化妆镜,粉色边框可可爱爱,陈煦清看着那个同样穿着蕾丝洋裙的日本坏人双眼放空。 女孩随身带着化妆镜,合情合理。 向驰将镜子递给焦显,镜背面的凹槽正正好好卡到了钉头上,“咔哒”一声,在对面的一个方向上突然射来一道红光恰打在化妆镜上,随着角度反射到了那两面不可动的黑镜,三次转折过后,名媛小姐姐手边的可调金镜接到光线,却没射向正确的地方。 她抬头看着随光源一同出现的一道淡黄色聚光灯,光束的汇聚处正有一个圆形靶心投影在墙上,中间是一个漆黑的小点。她调整角度,让激光恰好打到黑点上,“啪”的一声,黑点下半腰高的墙面,一块拳头大小的墙块垂落,随着惯性拍打了几下墙壁。 “快结束了,我想喝奶茶。”名媛女生缓缓出了一口气,看着孟向阳从里面查出时针。 “我想喝抹茶奶盖。”算命女生同样看着向驰将时针放到表盘上,按照他的怀表调好时间,柜门成功弹开,“还想吃毛巾卷,巧克力的。” 这次不再是门套门的路数,柜子中大大方方的摆着一个盒子,向驰将盒子拿出,上面有一个形状奇怪的锁直接镶嵌在盒体上,并非单独的锁头。 “这和你的钢笔有关系吗?”焦显摸了摸锁孔看向他。 钢笔向驰早就打开过,一个普普通通的钢笔尖,不可能和这个锁对得上。他掏出怀里的笔打开,鼻尖宽粗,根本放不进锁眼中。 他看着笔体,忽然福至心灵拧开笔杆,转过几圈后露出里面的真容,果然不是正常笔该有的胆心,而是一个短小奇怪的钥匙。 钢笔钥匙解锁,顺利打开盒子,而里面是一个真正的金属钥匙。 “铁门的吧?”大家都聚在两人背后,看见钥匙顿时心情愉悦,通关了,货真价实的曙光就快来了,整整一个上午的心理强化,简直比健身还累。 “应该是,去试试。”向驰拿出钥匙,六个人欢天喜地地往外走。 眼看着就要结束,维持了许久的警惕性也会下降,五个NPC也都出场完毕,风险为零,诸位也就不再推举焦显这位大佬打头阵,一时间得意忘形,走姿潇洒大方。 孟向阳第一个出门,刚踏出小空间,余光猝不及防刮过一个红呼呼的身影,他偏头一看。 NPC!! “操操操!”他原地连蹦两步,愉悦的心情顿时被送上断头台,看着那个满脸血的张芸芸,他差点失去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小心脏。 “卧槽!回去回去回去!!” 后面的人怔愣地往后退,六个人的脚步摩擦着地面一时间混乱嘈杂。 恐惧是会传染的,一个的惊悚很快就会变成多人的战栗,大家手脚麻利地退回房间惊恐地问:“怎么了?什么呀?” “NPC!张芸芸在外面!!”孟向阳直面暴击,脑袋嗡嗡响,摸着尚且茁壮的心脏说:“怎么又出来了!说好五个呢!” 焦显铁头无敌,好奇地走出去,那人确实安静地站在门边,还回看了他一下。 向驰也瞥去一眼,说:“确实是五个角色,就是没说会出现几次。” 抓走名媛女生的时候搞不好也是这些NPC集体出动组团来送惊喜的。 “应该没事,我站这她也不动。”焦显回头看着众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步之外的NPC当真没有行动意图。 没看到的几人陆续钻出来,算命女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却终究高估了NPC与门的距离,一个探头将自己正好完美地送到张芸芸眼前。 “啊!!吓死我算了!她怎么离这么近啊!” “咱俩去开门吧。”向驰也走了出去,心里难免有点紧张,但还算稳得住。 “走。”焦显拉着他,两人率先走到铁门边,钥匙入锁,轻松打开。 “我总感觉她要有别的节目,绝不可能这么静静站着。”名媛女绝地强心,现在承受能力远不是刚进入密室时的那个自己可以相提并论的,现在的她已不是从前的她,现在她姓钮祜禄。 她拉着姐妹和另两人说:“走吧,也不能一直呆在这。” 外面焦显也适时喊了一声:“门开了。” 四个人无法,只得酝酿好情绪,深呼吸,一鼓作气目不斜视地冲到门边,连余光都不给NPC一个。 栅栏门的另一边是一个昏暗的死胡同,什么都没有,干净得不像话。 “这不是搞笑了吗,啥也没有,连个机关也没有。” “这什么意思啊?后面那位不会过来吧!” “敲一敲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她过来了。”焦显牌播报员一语震撼全队,他们慌张回头,只见那位女士一步一顿地向着这个死胡同走了过来,口中乱七八糟说着一堆听不清的话。 孟向阳眉头紧锁头脑僵硬,“我真的裂开!” 陈煦清靠着男朋友直跺脚,“你别过来啊!” 张芸芸不为所动,完全忽视这几个人的害怕情绪,自顾自一点点靠近。 “老板,你爱我吗?”没有任何铺垫,张芸芸就这样吐字清晰地发问,问得所有人当场懵神。 “什么玩意儿?”向驰被cue,有点没跟上NPC的思路。 “请黄老板回答张芸芸的问题。”播音腔男音突然响彻走廊,吓得大家一怔,紧接着男播音又说:“机会只有一次,请根据你的线索准确回答。” 其他人猛地看向向驰,他被这一道道满是希望的炽热目光烧灼的紧皱眉头。 什么鬼?哪有线索说过黄老板爱不爱张芸芸?再说这个节骨眼还谈什么情说什么爱?醒醒!你们都是死人了! 焦显拉着他的手说:“说的是你的线索,会不会你的剧本上有线索。” 向驰眉头顿松,豁然开朗,大声果决地回答:“不爱!” 几个人被他的答案炸得愣住,说实话,这是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就连焦显都以为会是“爱” NPC脚步一顿,似乎被这干脆的两个字冲击了心智,随即悲愤欲绝地大叫一声:“啊!!!!!” 然后一个箭步朝着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矫健敏捷,活脱脱一个飞扑而来的高速女鬼,很是有伽椰子老师的风采。 “!!!!卧槽!!” “啊!!!” “啊!!!” “回答正确。”播音男声再次响起,死胡同的墙面立刻弹开,几个人边喊叫着边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门外一片寂静,门后的追逐也停了下来,众人气喘吁吁地环顾四周,心神终于能彻底放松下来。 通关了,外面的环境是一个很有现代气息的横向走廊,正对面还挂着厕所标识。 “恭喜通关!”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早就站在一旁候着,见他们出来马上送上一篮子矿泉水。 “各位耗时两小时四十六分钟,完美地在三小时规定时间内通关,全程没有使用提示,这是我们送给各位的纪念品。”只见小篮子中还放着六个Q版人偶,体积不大,是个钥匙扣,好在这些人偶的形象很正常,没有血肉模糊的伤口,穿着旗袍的张芸芸还挺可爱。 “我有个问题。”名媛女生举手提问,看着向驰说:“为什么是不爱啊?” 向驰拿出兜里的剧本小卡片说:“第一行就写了,黄老板是个唯利是图只爱钱财的人,除了钱,其他都不重要。”包括歌女和日本女人。 “我也有个问题。”算命女生到了现在通关心里都有一个地方耿耿于怀,“第二个房间,那有个防盗门来着,那个门有用吗?” 工作人员微笑对答:“没用的,你们可能没看到,那个门边的墙上写了此门废弃。” 陈煦清也问道:“如果最后回复错误会怎样?” “播音中会再问一个问题,镇定剂和氰丨化物,请选择其中一个对被试张芸芸使用,之前在第二个房间有个NPC曾说过镇定失效,所以不能选镇定剂。”工作人员引导他们到了楼梯间,边走边说:“咱们可以先休息一下,五分钟之后会有人来给各位做一次详细的复盘。” 到了一楼,大家被大厅里的人数吓了一跳,沙发区和门口的咖啡桌都坐满了人,还有好多坐在临时的塑料凳子上等着,这些都是正在后场的全部八个密室的玩家。 他们一下楼便引来无数侧目,靠近楼梯口坐着的一个男生穿着奇怪的动物连体衣问向离他最近的孟向阳:“诶,哥们儿,怎么样?好玩吗?” 孟向阳解开外衣口子,陈煦清拿出纸给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他说:“可太特么好玩了,我差点折里。” 小伙笑着说:“卧槽这么刺激。” 一个同样穿着洋裙的可爱女孩子走上前,看着几人的着装问:“小姐姐,你们玩的是出不去的黑暗吗?” 名媛女生点点头,真诚说:“姐妹,做好心理准备,特别好玩。”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不远处也穿着旗袍的女生,眼眸里隐着丝丝的同情和同病相怜。 三小时后,你将和我一样有所成长,加油。 作者有话要说:  密室完事辽 私心爽了一把,不是一个万分严密的结构,有些关卡理想化了 热闹一下啦_(:з」∠)_ 之后大概是纯的糖糖 第24章 冷风习习,枯树荒草。 冬日的北方城市在繁华的灯红酒绿间自然地维持着几分抹不去的萧瑟。 剧情复盘结束,几个人拿着自己角色的赠品走出大门,恍如隔世。 几分钟前,名媛女生在预定平台真诚地为这家密室评上五星,并真情实感地留言:这是一家能让人学会许多东西的优秀密室,值得所有人来提升自我,在两个多小时的紧密解谜中,我收获了太多,强烈推荐给所有不敢直面内心恐惧的姐妹,你们的升华,或许可以从这里开始。 而负责给四个人订票的孟向阳就没有这么平淡了,虽然没有剧透,但每隔几个字就连续出现的叹号生动地彰显了其发评人内心的动荡起伏,在诸多留言中留下一个激烈鲜活的五星。 临时拼凑一起玩游戏,虽然惊悚刺激,却并没培养出太多感情,出了门就利落地分道扬镳,喝奶茶的喝奶茶,吃饭的吃饭。 向驰和焦显跟着孟向阳陈煦清去了旁边的商场,在楼上一起吃了一顿网红餐厅,饭桌上祖孙情谊得到延续,从抢菜到抢可乐,幼稚得行径让一旁的两位家属恨不得单开一桌。 焦显看着向驰面色平静地嘴欠,只觉得心里那个男朋友小人似乎更加鲜艳多彩,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高中时的向驰会是一个多么吸引人的青春男孩儿,少几分沉稳,多了些荷尔蒙浸透下的肆意,他的张扬或许不会流于言行表面,或许是一道独属于他的,只有他能消化掉的疏离气质,疏离得张扬,疏离得高调。 怎么能没有人追他呢?眼神都有问题。 陈煦清听着男朋友口出狂言简直想用四指断手塞住他的嘴,左忍右忍,想拿点吃的先让他住口,顺着夹排骨的余光她瞧见对面焦显的视线,只见这人歪着头笑眯眯地盯着向驰淡漠却幼稚的侧脸,一双狐狸眼弯成两道月牙,眼里有光,而光属于另一个人。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且真实地感受到一个人的喜欢,他的眸光好像能化成一束聚灯,轻柔温和地笼罩着身旁的人,她甚至觉得,这样的喜欢不止藏在眼里,他的唇角在喜欢他,他倾斜的肩膀在喜欢他,他微侧着的脖颈也在喜欢他,焦显整个人,深深地毫不掩饰地喜欢着向驰。 都是二次元里自我满足的姐妹,现实里谁受得了这种3D立体的刺激。陈煦清抿着嘴,徒劳地强压嘴角。 而此时向驰似有所感,偏头回看过去,见男朋友一直盯着自己,片刻前的嘲讽脸立刻温顺下来,双眉轻挑低声询问:“怎么了?要吃什么吗?”温柔得能掐出糖汁来。他手边确实有一道菜焦显不好夹,于是他用公筷夹了些放到空盘中送到陈煦清和焦显够得到位置,不仅宠还绅士。 陈煦清道了声谢,掩饰性地喝着果汁。 “我又吃衣服上了。”孟向阳绝望抬头看向女朋友,企图申请宽大处理,女朋友现在心情极好,起身给他让位置:“去洗手间洗一下,这菜油少洗得掉。” 孟向阳得令起立,赶紧去了洗手间。 “干嘛?要我喂你啊。”向驰见宝贝还时不时看自己一眼,轻轻一笑,夹起一口菜送到他嘴边,焦显顺势吃掉。 “晚上还吃糖吗?” 小狐狸歪头杀攻击,大灰狼禁不住诱惑连连掉血,左手摸上狐狸后脑顺了顺,“当然吃,为什么不吃。” “那一会儿去买点吧。”上次学弟给的糖眼看着见底,这项日常任务如果取消,狐狸和狐狸老公都不会快乐。 “你那儿不是有一兜子零食吗?可以试试别的。”向总本性绽放,邪恶笑容再次上岗,偏就这冷坏的微笑迷得狐狸精像中了妖术似的,只见焦显眉毛微抬,压住内心的小期待低声说:“好啊,试试别的。” 陈煦清看漫画的时候恨不能坐在主角家里鼓掌围观,可一到了生活里看着对面两个人肆无忌惮的秀恩爱,还秀得清心寡欲充满温情,顿觉自己不该在这里应该在桌底。 她嚼着脆骨,快乐又纠结地经受着做电灯的焦灼。 全能学霸的世界看似吃喝玩乐不耽误,但吃喝玩乐过后的学习努力总是被表象掩盖。 孟向阳表面不正经,在学校也是一名妥妥的学霸,回去还有作业要写,还要复习考试,于是周末的娱乐只能止于此,四位被谜题与NPC摧残过的专业大佬纷纷乖乖地回到学校,为保住地位不被撼动付出超于常人的毅力,也算得上另一个方向的时间管理大师。 但一宿没腻歪的小情侣总是要补偿一下错过的晚安吻和早安吻。 焦显的室友深刻地贯彻了宿舍的定义,宿舍,只宿,除了睡觉很少混在屋里,这就为阔别二十几个小时的人提供了充足的条件。 437的洗手间或将成为超越三楼楼梯间的黑马。 “你怎么总咬我?”焦显对着镜子摸了摸肩膀上新添的印记。 “饿了。”向驰笑得餍足,穿上焦显给他找的卫衣,从后面将人抱住吻上他亲口发的小红花。 “不是刚吃完饭?”焦显无奈后仰,歪头蹭了蹭他的颈窝,脖子伸长舒展,凸出的喉结随着他说话上下滑动。 向驰从镜中盯着,感觉那简直是一个在掠食者面前不知危险随意嘚瑟的食物,值得给一次印象深刻的教训。 “吃的东西不对,就永远吃不饱。”说着,将人转过来揽进怀里,微弯下腰,嘴唇危险地凑近食物,热气喷洒其上,那小猎物又不自量力地滚动两下。 “你轻点咬,有点疼。” “手干什么呢?” “不能让你白咬,收点税。” “衣服刚穿好。” “穿了就是为了脱的。” 周末的下午,窗外不时传来学生们嬉闹的笑声,隔绝了窗内另一种非比寻常的笑。 傍晚时分,图书馆自习室的窗边迎来两位帅哥,他们并排坐好拿出各自的书本,面色沉静人模人样地开始复习背书,一看就是用功勤奋的学霸,实在想象不到他们不久前在宿舍中不可描述难舍难分的样子,非常分裂。 两人在自习室坐到关门才收拾收拾起身回寝室,今天的吃糖任务早早完成,楼梯间免去了过多甜丝丝的负担。 被男朋友拽去图书馆学了小半天,向驰难得地在十一点躺好闭眼,但生物钟并不是什么能随意调节的开关,长时间凌晨睡觉让他在这个时间依旧精神抖擞。 睡不着,打开手机,翻着关于小狐狸的一切。 他看着身着军装挺拔飒爽的焦显,胸口一热,切到购物软件搜索着今天时不时在他脑中萦绕的小启发,不知不觉,收藏下一大堆不堪入目奇妙斑斓的东西,一扇扇不曾触及的大门在这短短时间里接二连三得开启,待他困意上涌时抬眼一看,十二点四十。 他懊恼地放下手机,有点担心头顶的毛。 第25章 “有个事儿……”焦显趴在向驰的颈窝里,犹豫半天,好不容易开了话头。 “嗯?怎么了?”向驰语气温柔,手掌流连在他光洁的后颈上,尾音带着些慵懒的沙。 这一个月的学习日程本就能轻松要了医学生可怜的小命,向驰却偏偏被雪上加霜——学期初他投稿发表的论文终于收到了修改建议的回复邮件,本是个好事,却生生逼得向总在这一个月里熬得面色发白,泰山压顶的期末复习也就罢了,还要辗转于两个实验项目中,焦显都觉得他这一段时间累瘦不少,鲨鱼肌日渐单薄。 长久的忙碌在这一周迎来短暂曙光,“实验”取消已久的小情侣得以在这个安静的下午做点想做的事,“酒足饭饱”的向总揽着宝贝躺在狭窄憋屈的床上休息,感觉还能再学一本书。 焦显抿抿嘴,说:“今天有一个教授找到我,想推荐我去参加一个冬令营项目。” “国内的还是国外的?”向驰没什么反应,手指轻柔地顺着他的发丝。 “国内,和庆南医科大学联合,去三周。”焦显情绪微沉,蔫答答的像只受了伤的小狐狸,乖顺听话地任由别人抚摸。 向驰动作一顿,挑挑眉笑着说:“好事儿啊,这机会可不多,保研优势超级加倍啊。” 庆南医科大学就是那所与他们所在学校不相上下的著名大院,这样的联合项目确实不多见,过了这村基本上很难赶上下一个店,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即将毕业的预备役来说。 “不高兴?这不是好事儿吗?怎么蔫蔫的呢?”向驰捏捏他的耳垂,低头看向那双情绪沉闷的眼。 “嗯,不高兴。”焦显鼻尖蹭了蹭近前的脖子,说:“一个月见不到了。” 三周,四舍五入一个月。 “而且说好了期末结束去租房呢。” 封印封的可不止向总这一只“禽兽”,狐狸精在这印下禁锢已久,只等解封之日吸阳气呢,现在却老印之上再加新印,套娃封锁,着实令“妖”难受。 “噗。”向驰没忍住泄了声笑,他搂过小狐狸,掐住下巴啄了一小口,故作难过地说:“那可怎么办啊?我年纪轻轻的就要独守空房异地恋了。” 焦显来回地看着他含笑的眼,抬手捏住向驰精瘦的脸颊,说:“我怎么感觉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迫不及待呢?” “扯淡,你看老子手机,日期放这一个月了,好不容易仅剩四天,现在又得延长。”向驰极力自证,掏出手机给宝贝看他桌面上那个明晃晃的倒计时软件,确实显示着距离期末结束仅剩四天。 焦显还没来得及心酸,向驰便兴冲冲地拉着人起身,再次入戏,深情悲伤地说:“既然时间不多了,那就抓紧吧。”说着便翻身下了床铺。 小狐狸懵懵地俯视着下面浑身盈满欢快期待的男朋友,目露询问,道:“抓紧什么?” 向驰仿若一个看着不开窍学生的老师,语重心长冲他招手,“抓紧做实验啊,没多少机会了,得珍惜啊。” 焦显:“……” 心里的小难过瞬间吹灭,小狐狸无奈叹气,利落下床跟着进了洗手间。 向驰在焦显面前很少要脸,但不代表一点也不要,总有些奇怪的地方值得他硬着头皮装无所谓,比如分别。 前脚小狐狸刚走,后脚向总就肉眼可见地沉下眸子,半个下午的放纵都没能缓和半分微妙的心情。 进修级别的冬令营,好事,不可避免的好事,作为一个把宝贝放在心尖尖上的合格男朋友,他只能默默地打开倒数软件更改时间,延后租房不是重点,异地恋才是致命陷阱,小情侣热恋一个月就要经受这种折磨,向驰感觉胸口发闷。 …… 四天与三十天相比如白驹过隙,眼一闭一睁,最后一门考试彻底结束,这一学期的洗礼告一段落。 焦显结束的比向驰早两天,作为全寝室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他在男朋友的帮忙下慢吞吞地收拾着行李,下午四点的飞机,距离起飞不到五个小时才开始准备,可见出行人的怠慢和排斥。 “庆南没有暖气,多带点毛衣。”向驰坐在衣柜前耐心地叠着衣服,动作之干净熟练令人意外。 “哦。” “外套穿这件吧,这件厚。” “好。” “洗澡容易着凉,你这有感冒药吗?带着点。”向驰的霸总属性仿佛是一场梦,现在操碎了心的样子介于老妈和老婆之间,令焦显感到万分新奇。 “没有,我不怎么感冒。” 早起跑步健身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体质这方面他还是有自信的。 “那不行,我那有,我去给你拿,以防万一。”向驰把叠好的衣服放到行李箱里,起身要走,经过焦显身边被一把拦住。 “干嘛不看我?看一眼少一眼的,你看看我呗。”焦显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故意握着他的手暧昧地乱摸。 害怕紧张的向驰会沉默寡言,而不想分别的向驰似乎会刻意回避对视,小狐狸又发现了这人全新的特性。 向驰闻言低头望着他,无语地捏住他的下巴,恨恨地说:“是,这一辈子确实看一眼少一眼。” 他弯腰不轻不重地啃了一口,“一个月升级成四十天,你现在还笑得出来?” 向驰的家人定好了春节去国外看他那个一年只能见一次的亲姐,最新消息,机票买到了过年前五天,今年除夕比以往要早,他离开的那天正好是小狐狸回来后的第三天,再一个四舍五入,四十天异地恋,还跨国跨时区,向驰感觉他可能遇上了传说中的水逆。 小狐狸嘴角抻平,“你不提我勉强还能笑笑。” 见宝贝眸中染了些委屈,心绪沉重的向驰反过来安慰,“咱俩可以视频。” “好。” “每天。” “嗯。” 向驰拇指正揉着焦显的唇肉,润红的舌尖不知死活地凑了上来,在他指腹上留下一道水渍。 有猎物上门,“禽兽”目光一暗,音色沉沉:“怎么?还想来个送别实验?” 猎物面临骤变的氛围不卑不亢,嘴上动作不停,模糊地说:“等你半天了。” 自投罗网的典型案例。 “你干嘛去?” “不去厕所吗?” “没人会回来,不用怕留味道了。” “你……” “我什么?” “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 473本是半开的门忽然紧闭,窃窃低语隔着门板听不真切,走廊里零星有同学进出,每个房间都在各做各的事。 参加冬令营的学生不止焦显一个,还有老师带队,集体出行车接车送,向驰没有送机的余地,只得坐在寝室里看着宝贝主动实况播报。 小狐狸:到机场了。 老公:好。 小狐狸:过安检了。 老公:别落东西。 小狐狸:竟然是安全出口座位。 老公:空间宽,挺好。 小狐狸:已经开始想你了。 向驰盯着新发来的一行字,心里一跳一跳得发热。 焦显骚话从未停止,情话却很少说过,虽然只是文字,却让向驰感受到了不可忽视的威力。 特别的要面子情景再次出现,未免在宝贝面前露出过多影响他硬汉形象的思念,向驰选择用骚话四两拨千斤。 老公:拉开衣领看看。 老公:老公与你同在。 坐在过道位置的焦显显然不能当着过路的旅客做这种不雅的动作,但是他知道那有什么,被嘬了好几分钟的印子,现在还有点微疼,不用看也能感受到老公的痕迹。 聊这个他可就精神了,不过五秒,措辞完毕。 小狐狸:别的地方更想了怎么办? 小狐狸:而且你这个不如我给的持久。 向驰自找苦吃,给单纯的生活上色这一领域他从来赢不过自家宝贝,屡战屡败。 焦显给的痕迹确实持久,现在就穿在他裤子里面,那个他一直要求却从未被满足的穿过的贴身衣物,这次还是他亲自挑的款式。 怎么样也比一块早晚会消失的瘀血来得长久。 向驰默默放下翘着的腿,思索着千言万语地回击策略,没有一个力度足够他扳回一局的,于是索性返璞归真,对着腹肌拍了张照,“顺带”捎上了那一条黑色的logo边沿。 老公:那确实,但我穿着有点勒。 焦显点开图片,避开旁人视线多看了好几眼,熟练点击保存。 狐狸精看着老公这浅薄的道行,勾唇一笑,回信:我看看哪勒。 “操了。”向驰抹了把脸,心服口服,正脑热间忽然灵光一闪。 老公:晚上视频给你看看。 焦显单手遮住嘴,关上手机,狐狸眼笑眯成两弯璀璨的月。 双修果然能长修为,他见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封印升级辽 还不上债  ̄ ̄= 第26章 “焦显,今天的报告你写了吗?” 酒店的门打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人走进屋一抬头,见室友正举着手机带着耳机看着自己,连忙比了个闭嘴的手势小声道:“不好意思。”,随后双手向前拖了拖示意他继续。 他的这位室友每天都要和对象视频,但今天似乎比以往要早许多。 “你室友?”向驰歪在卧室的沙发上坐得大马金刀,神色却很严肃。 焦显闷闷地“嗯”了一声,鼻音很重。 Flag不能随便立,人也不能对自己太过自信,尤其是身体。 眼看着明天就能回家了,他却被突如其来的感冒击垮,一整天下来头昏脑涨,发烧鼻塞叠加伤害,把向驰心疼得够呛。 鼻子堵得难受,吞咽口水都能连累耳膜也跟着“咚咚”作响,焦显皱起眉抽出一张纸徒劳地擦了擦鼻头。 “药都吃了?”向驰的眉皱得比病人本人还嶙峋,隔着屏幕听见“嘀嘀”两声,立刻提醒:“到时间了,拿出来看看。” 焦显被堵得思考力倒退,问什么答什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仿佛一个被远程操控着的小玩偶,特别听话。 他从腋下抽出温度计,迷迷糊糊地说:“都吃了,感觉没那么冷了。”说完,眯着眼看向温度计上的数,老实汇报:“三十七度四。”,随即将东西丢到身旁的床头柜上,大咧咧一笑,说:“降了不少了,明天就能好。” 向驰盯着他泛红的鼻尖,唇角没有一丝笑意,温声说:“今晚别洗澡了,早点睡觉。” “嗯,不洗了,可是我还有一篇报告没写。”焦显看看时间,早点睡这个任务恐怕完成不了。 向总眉头稍抬,问:“什么时候交?”,语气轻柔,像是怕吓着小猫咪似的。 “明天上午之前。”冬令营每三天写一次报告,攒到最后一天统一上交,他还差一篇,一千字小作文,脑子浑浑噩噩没有思路,还不知道要编到什么时候去呢。 另一边的男朋友略一思索,提议道:“明天起来再写来得及吗?”向驰总感觉现在的焦显随时都能倒头睡过去,这个状态赶作业,效率没有最低只有更低,还不如直接休息。 “应该可以。”话音刚落,焦显便拿着睡衣走向洗手间。 听男朋友的话,睡觉。 今天的更衣小电影向驰格外没有欣赏的心情,见他懵懵地将手机立在一旁直接就要动手脱裤子,出声提醒:“把浴霸打开再脱。” “……哦。”焦显愣了一下,乖巧地转身按下浴霸开关,在聊胜于无的热度下换衣服。 他瞥了一眼依旧肃穆的男朋友,忍不住笑了笑。 向驰和细心这个词,看起来根本不应该有一毛钱关系,可最近,尤其是今天,他觉得这个人细心得连他的老母亲都要略输一筹。 还挺甜。 向驰见他笑嘻嘻的样子忍不住心软,嘴上却没软几分:“别美了,明天要是还这么严重,见了面你就只能看不能亲了。” “你嫌弃我。”焦显单挑眉梢,故作委屈可怜巴巴地凑到手机前控诉。 “被告人”的嘴角终于带上点几不可查的弧度,无奈解释:“你听听你自己的声音,鼻子堵成这样,亲几口不得给你亲晕过去。” “也可以不亲,用别的方式让我晕过去。”焦显的脑子里恐怕有一块永远不会被病毒侵扰的停车场,让他病了之后不能学习却能一如既往地不知死活。 “晕过去是什么好事吗?快点躺回去睡觉。”向驰的停车场却是被远在千里之外的病毒吞噬,提不起太多开车的兴致,满脑子心疼和担心,“乖,早点休息,要不然明天坐飞机更难受。” 狐狸精功力也并非一成不减,发烧烧得肉疼,骨头酥软无力,许多年不生病了,有些生疏,被男朋友柔声一哄便听话地躺进被窝。 孤身一人的时候坚强得仿佛能抗住末日,有了寄托和归宿后似乎整个人变成了瓷塑的,小小病毒轻轻一磕便能留下裂缝,需要特定的人修补才能好,一点也不猛男。 焦显看着向驰从未放松下来的神色心里软踏踏的,还有点恶劣的高兴,暖融融的高兴。 “别担心,睡一觉就好了。”他侧身躺好,眼睛烧得发红,看不出一点不让人担心的样子。 向驰点头,顺从地哄着:“嗯,睡吧,把被子拉高。” 小玩偶应声将被拉到下巴,发丝凌乱得铺开,冲着视频笑笑,“晚安。” “晚安。” 生病也是一项技术活。相安无事十来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焦显拿到行李走向出站口。从小到大,晕机晕车只是他从别人口中听到的陌生词汇而已,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今天他才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次,脑子里好似被塞进千斤铁球,坠着后颈也跟着发酸。 高烧,不用测也知道了。 身体久久没受过这种委屈,连连拉响警报,还是最高等级的警报。 向驰看着笑眯眯走来的小狐狸下意识地蹙起眉。 嘴唇差一个色号就能和苍白的面颊融为一体,眼眶的红是这憔悴面容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看得他胸口都揪了起来。 “好久不见啊,宝贝。”焦显扯着笑脸,松垮的领口被冷风光顾,留下病人承受不住的寒气,他缩了缩脖子,浑身肌肉止不住得酸痛,头晕倒是缓和了几分。 他宝贝不苟言笑,拉过他手中的行李箱直接凑近,额头抵着额头,一个冰凉,一个滚烫。 焦显就这样在极近的距离下见证了男朋友令人紧张的变脸过程。 莫名有些心虚。 “我感觉还行。”他扬着微笑去拉向驰的手,被一把抓住送到了自己额前,入手一片火炉似的“暖”意。 “这叫还行?”向驰音色低沉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凶,反而满是沉甸甸的担忧:“去医院吧,这样烧着不行。” “不用,吃个药睡一觉就好了。”焦显被拉着手,试图垂死狡辩。 前面的人也不反驳,只淡淡地说:“这话你听着熟不熟悉?”话音刚落,手忽然被大力拽了一下,他回过头,眼见着上一秒还强笑着的狐狸垮了脸色,鬓角突兀地流下几滴汗,向驰心头一慌,急忙将人揽住:“怎么了?哪难受?” 焦显闭了闭嘴,颤声说:“我,去个洗手间。”说完,大力挣开怀抱转身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厕所。 两个小时后。 “换药就按一下这个。”护士小姐姐点了点座椅旁的小按钮,冷酷地收好东西转身离开。 晚上的静点室相对空荡,两人坐在后排远离电视的位置,几乎清净无人。 小狐狸在机场吐得站不住,向驰急得差点闯红灯,病号歪在副驾上不仅不慌,还能幽幽地来一句:“你开稳一点,我还没见过你裸丨体呢,不太想死。”气得司机恨不得当场脱光。 到了医院一切就好说了,胃肠感冒,高烧不退,打针是挽救小命的最快途径。 焦显靠在向驰肩头浑身发冷。向驰把接好的热水凑到他唇边,轻声说:“喝点水。” 他眼都没睁地抿了一口,不烫不冷,刚刚好。 “再喝点。”向驰老妈子属性全开,在医院的这么会儿功夫硬是劝着宝贝喝了两纸杯热水。 “不喝了,再喝该想上厕所了。”焦显抵着他肩头转了转,避开水杯身体力行地拒绝。 向驰将杯放到一边,说:“那就上呗。” “你帮我扶着吗?”狐狸精刚好转个一星半点又开始现原形,这会儿又不是机场那个浑身冷汗说不了话的小可怜了。 “啧,也不是没扶过。”向驰恨恨地捏了捏他的下巴,无奈地说:“你又精神了是吧。” 焦显弯起嘴角,脸色确实正常不少,但不影响他可怜兮兮地语气:“手有点疼。” 向驰闻言,立刻微侧过身单指摸上扎着针头的手背,顺着血管轻抚:“哪疼?这吗?” “嗯。” “可能是药太凉了。”向驰抬手小心地攥住塑料管的中部,果然入手一阵冰凉,他向上移了几分,用体温暖着药管,偏头蹭蹭还虚着的宝贝,温柔说:“睡吧,我看着。” 焦显精力不足,累得睁不开眼睛,有气无力地低“嗯”一声,不过几息便彻底安静下来。 直达血管的药物到底是比吃进去等待吸收的来得有效迅速,两瓶下去,狐狸精精神抖擞,肉不疼头不晕了,甚至能开始规划明天的约会行程了。 “刚见好,乖乖在家休息。”向驰摸着他的后颈力度适中地揉捏着,冷血驳回小狐狸的游玩计划。 “三个礼拜刚结束你却让我在家等着进入下一段异地恋。”焦显望着向驰,淡淡地说:“你说句实话让我开心一下。” 向驰勾唇轻笑,抬抬下巴示意他看街对面高楼上那个巨大的灯牌logo,说:“实话就是,我觉得你说的那些计划太多余,直接定在那最好。” 焦显看着“酒店”两个字,很轻易地开心了。 “但是小病号哪也不能去,乖乖在家,听话。”向驰呼噜一把他柔顺的头发,开门上车。 开心转瞬即逝,向总说到做到,直到他坐着跨国飞机离开,焦显也都在家躺平,毫无反抗余地地开始了为期小半个月的异国恋。 国内半夜一点半,向驰落地外国机场,一开手机连上网,立刻给宝贝报信。 老公:我到了。 小狐狸:您好,您是? 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  还债这事就是这么充满波折 不过快了,这是最后一折 _(:з」∠)_ 第27章 年三十,春节的氛围燃至最高点,街上张灯结彩,各大写字楼争相展示着五彩斑斓的贺词,路灯上红灯笼穗子轻轻飘荡,树上的银色灯带似星似雪。 焦显点燃一把仙女棒,身旁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孩子冻得小肉脸泛着红晕,忽闪着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他手里亮晶晶的东西,一个期待,一个紧张。 “拿好了。”他把仙女棒分成两份,小心地送到小孩儿的手上。 眼见着其中一个用脸凑近火花,他手疾眼快地把烟叼在唇边拉住小孩儿危险的手,沉声说:“拿远点儿,小心把眼睛烤熟。”吓唬小孩儿,他一向没有心理负担。 “哦,知道了。”那小孩儿一看就是吓大的,根本没听进去,转而大动作挥动手臂,和一边将仙女棒插进土里观察的弟弟成鲜明对比。 “小舅,还要。”这个款式的仙女棒很短,没一会儿便燃了干净,两个小团子立刻转身眼巴巴地看着院子里唯一的成年人。 焦显“嗯”了一声,拿起地上一捆没拆包装的加长新款,咬着烟说:“最后一捆,放完回去吃饭。” 他坐在这给两个小屁孩儿做人肉点火器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屋里的一群长辈打麻将的打麻将,做饭的做饭,只有他最无所事事身强力壮,于是便被委以一项毫无悬念的重任——哄孩子。 一天下来,疲惫感从灵魂深处向外叫嚣,太累,还不如期末复习舒坦。 昏暗的小院再次闪耀起“噼里啪啦”的小火花,他坐到台阶上抻了抻脖子,随手将烟屁股扔进不远处的小铁桶里,拿起脚边的可乐漱了漱口。 他不会抽烟,也十分不喜欢这东西在嘴里留下的味道。 两个小孩挥动着这个长款仙女棒,一个在施法,一个在练剑。 手机铃声在小孩子的“嘿!哈!”中突兀响起,焦显拿出来看了一眼,淡淡的狐狸眼立刻盈满笑意。 “小狐狸,新年快乐。”向驰声音低沉,偶尔有清亮的鸟鸣回荡,而他也穿着背心坐在一处春暖花开的院子里,与羽绒服厚围巾的焦显完全是两个世界。 焦显笑眯眯地看着视频中清凉的男朋友,“新年快乐。” 异国恋第五天,每次视频总是一个白天一个黑夜。 向驰一手枕在脑后躺在躺椅上,见小狐狸吐字成霜,问:“在外面?” “嗯,陪小孩儿放烟花。”焦显喝空手里的可乐,看看时间,“吃完饭了?” 那边现在大概是上午九点,按向驰的作息,很可能刚吃完早饭。 “吃了,我姐做饭太难吃了。”向驰撇撇嘴,回忆了一下早上的菜单:“三明治夹炒馄饨皮这种搭配你敢相信吗?” 焦显抿起嘴不太敢笑得明目张胆,这几天几乎每次视频都能听到向驰对姐姐厨艺的控诉,而每一次的菜谱都能打开他定义食物的新大门。 “这还不是最绝的,炒馄饨皮用的甜咖喱酱,吃第一口我就开始怀疑人生。” 向驰满脸的生无可恋,感觉能再见到今天的太阳都算他命硬。 焦显没忍住笑了出来,“叔叔阿姨早上出门了?” 向驰的姐姐亲自下厨,说明他父母又不在家了,短短五天,他经历了四次。 “出去海钓了。” “向驰!”他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声震天的呼唤,吓得他立刻坐起身应和:“我在后院,怎么了?” 焦显听着飒爽的女声由远及近地穿过话筒,“买衣服去,走吗?” 向驰无语地看了身后一眼,干脆地躺了回去,果断拒绝:“不去,两个衣帽间还不够你穿?” “啧,快起来,跟我一起去,我需要你的男性视角做参考。”那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不容反驳的沉稳和爽快。 “你又要约会?外国人中国人?你们公司的?”向驰皱眉回问,问了一半又收回好奇心,无聊地说:“算了,反正也得换。” “小兔崽子你去不去?你……”那声音戛然而止 ,焦显眼见着画面中露出一个与向驰有七成相似的高冷面容,那精致的眉眼一怔,音色立刻柔和下来,“你跟男朋友视频呢?” 好似刚才说话的是另一个人。 “你好。”向菲冲着镜头挥挥手,举止端庄声音婉转,状态切换得自如流畅。 “你好,新年快乐。”焦显竟然奇迹般地适应了,毕竟不是第一次见识这位姐姐的多幅面孔,这次观看全程,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新年快乐。”向菲温柔一笑,退出聊天,慈爱地摸摸弟弟的头,“那我不打扰你了,我自己去吧。” 焦显一手架在膝盖上遮着嘴角,偷偷地笑着。 “她冲我竖中指。”向驰目送姐姐离开,立刻告状,诚实地将小狐狸看不见的场面转述一番,故作委屈。 “你就陪她去呗,帮着拎拎东西。”焦显是独生子,体会不到这种姐弟间欢快的氛围,看着他们拌嘴略有些羡慕。 “不去,陪她逛街能逛掉一层皮。”多年弟弟做下来,向驰深知保命的战略,坚决不去吃这种苦。 “小舅,还要。”一个小男孩儿突然扑到焦显怀里卖萌,企图再求一捆仙女棒。 “没了,带着弟弟进屋吃饭。”一整天的折磨过后,焦显已经对这俩小孩儿的一切技能免疫,现在就是再可爱他也无动于衷。 “这是谁啊?”男孩儿回身看向屏幕里的帅哥,一整张肉脸迅速沾满整个镜头,红扑扑圆滚滚,倒是把另一头的向驰可爱到了。 焦显被问得一愣,唇角立刻扬起奇妙的弧度,一本正经地说:“叫舅妈。” “舅妈!”清脆洪亮,叫得向驰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舅妈好。”另一个也凑近过来,软糯糯地跟着叫人。 向驰无奈轻笑,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并且适应良好。 “你们好。” “小舅你结婚了呀?”弟弟歪头,在自己有限的认知里搜罗出舅妈的含义,舅舅结婚了,才会有舅妈。 焦显被他问得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推着两个小孩儿进屋,含糊其辞地说:“你这么理解也行。行了,快进去。” 关了门,院子里终于清静下来。 向驰笑得有点小邪恶,勒紧嗓音说:“小舅你结婚了呀?” 小狐狸冷笑一声:“呵,小舅已经一个月没亲到小舅妈了,可以离婚了。” “别啊,小舅妈不同意。”向驰懒洋洋地躺着,说:“这段婚姻有名无实,小舅妈不甘心。” 焦显插着兜走到光秃秃的葡萄架下靠着木桩,“我前天还收到易都的打折推荐了,可惜没人陪我去。” 易都是距离他们学校最近的一家酒店,时常会出现在学生的旅游软件首页上。 “易都不行,怎么也得是明都。” 明都公馆,一个以闹中取静为卖点的城中度假村豪华酒店,一宿五位数是最低价,稍微奢侈点的房型都要六位数。 向总倒是对生活很有要求。 焦显笑笑:“那为了这事儿还得攒攒钱?” 冲一冲,普通大床房还是可以肖想的。 “不用,我奖学金和比赛奖金凑一凑,还能顶得住。”色令智昏,向驰毫无原则地将自己的劳动成果规划出去,一点没心疼。 焦显定定地看着向驰的眉眼,根本没把明都当回事,其实从接到视频开始,他满脑子就只有一句话。 “向驰,我想你了。” 温顺的音色带着细微的低哑,每个字都在冲击着另一个人的心。 背后屋内灯火通明嬉笑热闹,电话里却突然安静异常,竟是没收到任何反应。 小狐狸挑挑眉,见向驰神色认真,问:“你怎么不说话?” 向驰一怔,“嗯?啊,我看机票呢。” “啧,直飞怎么特么还要十三个小时。”听起来很急且异常不满。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短了 下一章肯定还债 _(:з」∠)_ 第28章 向驰还真就连夜飞回来了,直达十三个小时,最近的一趟航班,落地时正是国内下午一点。 他爸妈知道的时候人已经上了飞机,一出航站楼便接到老母亲的电话。 “你就这么回去了?”沈雨疏女士有些发懵,钓鱼回来儿子跑了,睡前赶紧联系一下略表关心。 “嗯,落地了,用原来的回程机票改签的。”还加了一千,旅游旺季,代价高昂。 八卦起来的沈女士语气中满是雀跃,“回去见小男孩儿吗?” 向驰笑笑,掏出护照准备过海关,“嗯,见小男孩儿。” “你俩还怪甜蜜的。”她柔声揶揄一句,又忍不住操起心来:“可别学你姐啊,好好对人家。” 向菲作为一个让父母无可奈何的海王,为这唯一的弟弟打了一个异常不能令人放心的样板,不自觉的,沈女士怕这个属性有同化效应。 “学不来,我可舍不得。”他的海里只装得下一只小狐狸,别的什么杂七杂八的物种一律丑拒。 “诶呦,真肉麻,挂了吧。诶对了,家里没什么吃的,回去自己买点。”还不等儿子回应,直接切断通话。 孩子大了,爱干嘛干嘛,沈女士早就不想管了。 国际航班出站那一套流程结束,距离落地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春节假期机场人流涌动,向驰好不容易走到出口,四下张望几遍也没看到说要来接机的男朋友。 他找了一处人少的拐角,正低头发消息的功夫,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你好,养狐狸吗?不咬人的狐狸。” 向驰立刻扬起笑容,回身看着同样笑着的宝贝,心里猛得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 “养,咬人也养。”他将人揽到近前,迅速地啄上一口,这一口没能消解哪怕一分思念,反而更添急切。 “你回家吗?” “嗯,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焦显的狐狸眼亮晶晶的映着光,点点头:“好。” 坐机场班车是不可能的,向总着急,没那功夫按着时间表耐心等待,出了候机厅直接坐上出租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太说话,怕一张嘴说出什么吓到司机师傅的奇怪东西,但却不影响内心里心照不宣的期待,那期待波涛汹涌,横冲直撞地冲击着两人的胸口。 “师傅,停在前面那个便利店就行。”向驰精神状态十分正常,看不出一丝时差带来的影响。 焦显听了他的话,没说什么,却是偏头看向窗外无声地扬起嘴角。 24小时便利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向驰拎着购物筐装了些零食盒饭,他虽然精神抖擞但身体没能跟上跳跃的步伐,这会儿禁不住有些饿了。焦显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偶尔扔进去些想吃的东西。 两人终于走到那个以往从未停留过的货架前,后知后觉地泛上点紧张。 向驰看着这些花色这些品牌,零经验让他只能按价格定输赢,本着一分价钱一分货的原则,他大手大脚地拿起最贵的那一款。 几乎是同时,身边的焦显扔进购物筐里两个不同款式的小盒子。 向驰惊讶地看向他,只见这人竟是又拿起一个,抬眼间四目相对,他笑眯着眼坦荡地说:“好奇。” 向总低头看着框里那些盒子上不同的文字描述,还真就像钩子似的召唤他亲自试试到底有什么区别。 “操。”他低骂一声,转身去柜台前结账。 焦显缀在他身后,一双弯亮的眼比外面的月亮还漂亮。 向驰家是独栋小别墅,院子打理的很精致,即便是在植物枯荒严冬也井井有条。 二层小楼漆黑一片,院儿里的路灯是唯一的光源。 他们进了客厅,向驰打开灯光总控,屋内陈设瞬间露出真容。 焦显还没来得及看见什么便被一把搂住,身体失去平衡连连后退,直抵住门板才算停下。向驰等这一刻等得早已心烦意乱,一个月过去,终于亲到了。 小狐狸只会比他更急,他双手抚上男朋友的耳侧和脑后,在这个属于他的领域反客为主反身将向驰按到门上,身体力行地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 久久积压得不到发泄,向驰不可避免又被亲得哼出声,莽凶的狐狸精他招架起来有些费舌,似乎也没过多长时间他便唇舌发麻。 同样的一声示弱,焦显却绝不会再放过他了,缓过来几口气便又凑上去,一寸寸夺取男朋友肺中好不容易积累的那点可怜的氧气。 向驰被这接二连三的攻势吻得一脑门热火,这火一路向下游走,顺畅无阻地去到该去的地方,点燃了更加凶猛的燎原岩浆。 他一把将人扛起,循着闭眼都不会走错的路线直接将人扔进沙发。 “要不先吃个饭?”焦显斜靠着扶手提出一个非常不适时的建议,但看他盯着男朋友脱羽绒服的神色,这句话很可能就是随便说说。 向驰大力将人捞起,磁声问:“这时候你提这个?” 狐狸精顺从地被人摆弄着脱去外套和围巾,笑眯眯地说:“客气一下嘛。”紧接着,他贴近向驰的耳边,气声叫了一句:“老公。” 向驰一顿,脑中立刻炸起一阵阵轰鸣,炸得他脊背酥麻。 小狐狸清沉的嗓音,松松垮垮的两个字,似乎每一个音调都在敲打他的理智,也险些要了他半条命。 “再叫一遍。”向驰用仅存的冷静崩住全身的神经,面无表情地命令怀里的人,强势,不容拒绝。 焦显被他这冷硬的神情A得心跳瞬间失了规律,上一秒还不怕死的脑子立刻软下来,甚至莫名涌上些源于本能的紧张,他下意识抓住向驰的衣襟,听话地低声开口:“老公。” 不作死就不会死,至理名句。 当焦显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被抓住脚踝拖回原位时,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好奇不仅害死猫,还会害死狐狸。 当焦显眼见着向驰拿出他亲自扔进框里的小盒子时,脑中闪现的是这句话。 还活着。 当焦显狼狈地趴在床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时,他是这样感慨的。 向驰的邪性和危险他一直都是知道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沉浸在独有的温柔和包容里,竟一时间忘了,这个人在外人面前的样子从没有任何伪装的成分。 是他恃宠而骄了。 什么叫又凶又体贴,今天他算是彻头彻尾的见识到这两个矛盾特质是如何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的,简直令他又爱又怕。 “还难受吗?”向驰吃饱喝足浑身舒畅,仿若一个吸饱了水的植物,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奇妙的活力,他甚至在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里出门买了个药,非常迅速。 上过药的狐狸精已经散尽修为,现在除了睡觉没有第二种欲丨望,他摇摇头,埋进男朋友的颈窝。 “你知道什么叫可持续发展吗?”小狐狸感觉自己经受的是生命的洗礼,心里有些小气愤,张口咬下唇边的肩膀。 向驰听着耳边沙哑的声音,没忍住笑了起来,第二口撕咬袭来,连忙修正态度搂过他的脖颈轻柔地说:“对不起宝贝,我错了。” “嗯,然后你下次还敢。”焦显替他补上全句,向驰笑得肩直颤,小狐狸启齿靠近,送上第三口。 向驰侧过身亲了亲他的唇,红润的唇珠有些肿,一看就是经历良多。 “下次不敢了,下次你说停我就停。”他将人拢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后背。 焦显猛地反思起一个问题,这漫长的一个下午中,他还真没喊过哪怕一次停。 责任好像也不能完全算在向驰一个人身上。 焦显:“……” 作者有话要说:  来辽  ̄ ̄= 第29章 “嗯,我问问他。” 向驰将碗筷丢进洗碗机,端着水果回到客厅,男朋友只穿着他的睡裤斜靠在落地窗边,正背对着他安静地接电话,肌理流畅的脊背青一块红一块,五彩缤纷,叫人不忍直视。 “好,知道了。” 向驰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单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欣赏面前的脊骨,毫无反省的意思,甚至面带微笑。 焦显关了电话一转身,双眸直接刺进一道禽兽般的注视,他条件反射一顿,拖鞋下的脚趾悄无声息地蜷了蜷。 紧张。 大年初四了,这几天他就没走出过大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少爷的待遇奴隶的工作量。 向驰没说话,只冲着他伸出手,温柔的神色里掺着几分强势。 焦显拉住他的手心,顺着力道坐到他身边,坐下时动作有些矜持。 “疼了?” “你好意思问?” 小狐狸睥他一眼,插起桌上切成正可入口的水果拼盘,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坐姿豪放,却只是为了借点力少遭些罪。 向驰自知理亏却没什么悔意,笑着靠过去大型犬似的倚着人家手臂,“我错了。” 这句话略有耳熟,焦显无动于衷地“哼”了一声继续吃水果,偶尔还给黏在身上的“膏药”喂一口,埋怨得也不是很走心。 一消停下来,身上的异样便不可忽视地侵占着感官,小狐狸被这陌生的小痛苦驱动着总是忍不住抱怨几句,但办事的时候却是星店的排斥都没有,进入状态后仿佛换了个人,叫停的约定如过眼云烟,嘴上依旧不知死活。 向驰这几天早已将他吃透,这种小怨言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自动呈现着的,都是红着眼叫“老公”的场面。 “我妈问你想不想一起回去过年。”焦显任由向驰揽着,侧身躺进他怀里,嗓音融着沙哑,阳光明媚的上午,被折腾的涌起困倦。 “行啊,什么时候回去?”向驰面上淡定,心里不可避免得开始紧张,见家长这么大的事,很是值得认真郑重地慌张一下。 “明天,今天他们都在我奶奶家,人太多了,烦。”他出柜早,但范围不广,平时联系不密切的亲戚都不在这个范围里,今日各路姑婶叔嫂聚首,绝不是什么友善的时机。 他的宝贝没必要经受这种劫难。 “好,那就明天。” 向驰摸着焦显柔顺的发丝,脑子里天翻地覆地纠结着该带的伴手礼,手上动作不停,没一会儿便将怀里的人哄睡了。 低头看着小狐狸稍显疲惫的睡颜,向驰小心地吻上额头,忽然冷静了那么一点点。 也就只是一点点。 这份紧张和焦虑终究是在焦显妈妈打开大门的一瞬间攀升到顶峰,波涛汹涌一发不可收拾。 板着脸的向驰高冷不易亲近,绝对和五好青年挨不上半毛钱关系,他懊恼地想扬起一个谦逊的微笑,却硬是没获得任何成效,于是白毓便被门外这个挺拔冷峻不苟言笑的小伙子惊了一下,看看他,又看看笑眯眯拉着人家手的儿子。 “快进来。”白毓亲切和蔼,温柔地侧过身让两个孩子进屋,焦诚也上前接过向驰手里的东西,客气道:“来玩就行了,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 “阿姨好,叔叔好。” “诶,你好。” 刚搬家不过两个月,一切陈设都崭新清爽,没什么年味,却处处温馨。 焦显将人介绍给爹妈,熟练地接过向驰的外套随手挂到架子上,今天他这一身没有一件是自己的,老母亲一眼发现端倪,揶揄地瞟了儿子一眼,笑呵呵地将向驰引进屋,经过焦显身边悄声说:“我还以为会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呢,没想到你喜欢这么酷的呀?” 小狐狸强压嘴角,沉稳地“嗯”了一声跟着进屋。 开始的半个小时里,为了互相熟悉除去聚坐在一起聊天还真没别的捷径可走。 向驰全程端正坐好准备接受考验,没想到叔叔阿姨十分和善,极少问及隐私和家人,无非关心一下学业,聊些不痛不痒的小话题,焦显早看出男朋友的局促,处处惦记着替他铺设放松的台阶,却次次比父母晚一步,只能被动做个捧哏。 氛围渐入佳境,向驰的唇角终于获得释放,偶尔能抬一抬闪耀出几分符合年龄的青春阳光。 正说着,背后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挠门声,紧接着震出一声浑厚的犬吠。 “把它给忘了。”焦诚一拍手,起身走去后面的小储藏室。 白毓温柔地解释道:“家里养了只狗,怕他乱扑人就关起来了。” “没关系,我不怕狗。”向驰回头看过去,只见着一闪而过的狗头被焦诚一把按回去,沉重的喘气声隔着几米远都能听得真切,“要不然让它出来吧,里面应该挺热的。” 焦显问:“你要去看看吗?它不咬人,但是个头挺大。” “好。” 焦显起身自然而然地拉住向驰的手,向驰也顺势将手递过去,一套动作流畅自在,一看便是写进肌肉记忆中的常用程序。 白毓的慈母笑就没收起过,跟在两人身后一同过去。 翠花是一只德国牧羊犬,体积非常具有压迫性,高立的两片肉耳朵却消减去不少凶狠,看起来傻萌单纯,很难令人害怕。 焦显从狗食架子上抽出一把零食塞给男朋友,说:“你喂给他吃。”讨好狗子的万能策略,投食。 翠花见到陌生人却是没再出声,反而警惕地后退一步,低下头似是想仔细嗅嗅他的气味。大狗脑袋轻轻靠近向驰送过去的手掌,鼻头收缩,灵敏的神经瞬间将新的信息过滤一遍,狗眼睛小心地向上轻瞄,看了看神色日常的客人,犹豫片刻,很给面子地将那些小饼干卷进嘴里,给向驰留下一手的口水。 不如牙缝宽的零食直接被它吞进肚里,翠花又探出鼻尖,再次闻了闻停在原处的手,舔上一口,用大长脸撞了撞。 意图明显,没够吃。 这算是顺利初识了,焦显又送去一把饼干,蹲身准备靠到向驰身边,但一时间忘记身上的“小毛病”,蹲下时没忍住刺激,差点摔倒,向驰手疾眼快将人揽住,听他低低地“嘶”了一声,单手架着腋下将人捞了起来。 家长就在背后,没敢出声关心,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歉意和担忧。 焦显看他一眼,也没说话,但内容清晰:你的道歉一文不值。 几轮食物交流过后,翠花大方地允许这位新朋友顺毛摸脑袋,非常好收买。 眼看着午饭时间将至,白毓和焦诚提前订的酒店年饭准时送达。他们俩都不会做饭,家里的阿姨修年假,招待客人还是外卖来得稳定实际一些。 焦显和老爸下楼取餐,他们小区一梯一户没有钥匙进不来大门,只得亲自下去一趟,向驰想跟着去,被叔叔阿姨不容反抗地按住,老老实实坐回沙发上摸着翠花的狗头。 “来,给你看点好玩的。”白毓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个相册,天蓝色封面贴着亮片和干花,年代感十足。 向驰接过两掌宽的册子,翻开第一页便是一张旅游照,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落款日期是二十五年前,那时焦显还没出生。 前三页都是焦显父母的甜蜜合照,焦诚的狐狸眼总是轻眯着,白毓的花臂一直酷拽地露在外面。那个年代这么大胆地做大面积纹身,已经不是弄潮儿这么平庸的词汇可以形容的了。 白女士的花臂不是传统的花里胡哨一堆东西,而是能清晰地看出来一只猫,从肩膀顺到大臂,毛发甚至都清晰可见。 向驰看到一张只有白毓的照片,照片角落里除了日期,还写着三个字:“小野猫。” 向驰:…… 这个起昵称的格式,还能跨姻缘遗传? 白毓纤长的手指点上一张焦诚的单人照,轻声问:“像不像?” 向驰顺着看过去,入目的便是那双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狐狸眼,连笑起来的弧度都一模一样。现在的焦诚上了年纪,岁月与时间将从前那双清澈的眼沉淀出更多味道,而这份清澈,现在依然保存在焦显的眼中。 他低声轻叹:“好像。” 白毓撇撇嘴,“是吧?爷俩长得太像了,让我没什么参与感。” 向驰笑着看向白毓,说:“焦显的鼻子和阿姨很像。” 白女士对自己的鼻子还是很满意的,“嗯,他倒是会长。” 她抬手翻到一页,点点最大的那张照片,“看看你男朋友小时候,胖得像个小粽子。” 照片里的小婴儿笑得露出零星的小白牙,趴在床上,肉手臂一段一段的像是几节白莲藕。 “他小姑姑以前总说他是莲藕精。” 向驰笑出声,斟酌措辞,说:“还挺,形象的。” 一连几张都是软乎乎肉嘟嘟的小狐狸,像是有什么Q弹的东西触动心底,向驰忍不住嘴角异常柔软的微笑。 白毓看着他的侧颜无声勾唇,又找到一页满是儿子青春的记录。 “他小时候可惨了,小学二年级参加夏令营,老师说两个孩子一个帐篷合住,愣是没人愿意和他一起。”她指着头戴小红帽身穿棕色背带裤的小男孩儿,语气不带一分同情,隐约藏着几分幸灾乐祸。 “为什么?”向驰见照片中的男孩儿骨架不大,一张俊秀的笑脸板成精致面具,眉眼清淡甚至疏离,写满了“我不需要朋友”的冷漠无情,但男友滤镜让他觉得这孩子可爱得不像话,要是他们在一所学校,向驰绝对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按头和他做兄弟,简直理解不了为什么能有人不愿意和他玩。 “他小时候话少,和人起冲突了也不动嘴,记得他六年级那会儿,因为打架我一学期能被老师叫去个五六次。”白毓摸着下巴回忆当年的过往,轻声嗤笑,“小学生节目最多了,那么小一点就开始因为女孩子争风吃醋,有一回把他惹急了,回来后对着我们大喊,”她压住嗓音故意学起小孩儿稚嫩的声音:“我最讨厌女孩子啦!以后一辈子都不结婚啦!” 向驰跟着阿姨的话自动构想起那个场景,小小一只狐狸,气得歇斯底里,或许白嫩的耳朵都被气得泛红,冲着家长冲动地将婚姻大事一刀切。 可爱。 “那时候只是觉得,小孩儿嘛,被烦得没了耐心,长大就忘了,所以后来他跟我出柜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 白毓话音刚落,向驰攥着相册的手倏然收紧,放松下来的脊背不自觉挺直回来。 叔叔阿姨和善的态度确实让他心里的那根弦松快了一些,但他们毕竟不是能被主流轻易接纳的那类感情,说到底,他最深处的焦虑一直没能得到纾解,现在哪怕白毓表现出一点对向驰的不满,他心头悬着的神经都会立刻崩断。 年长几十年,孩子的小情绪在白毓面前根本藏不住。 “我年轻时候的性格和爱好不太常规。”她音色干净轻柔,似是一弯清凉的溪水,缓缓流进向驰翻涌的心绪里,一字一句地抚平他的一切顾虑,“那个年代我就穿短裙纹花臂,即使穿裤子也必须是一个腿长一个腿短,在艺术学院里也是老师眼中的刺头了。” “所以第一次跟着他爸爸回家见家长,我都做好分手的准备了。他们家都是知识分子,我婆婆还是大学教授,我左想右想都觉得这段感情肯定到头。”说着,她翻到焦显奶奶的那页相册,画质清晰,像是最近照的,老太太头发银白,利落干净地梳成极为得体大方的短发,红毛衣白衬衫,坐在椅子上气质非凡,确实是一个令人退却的老奶奶。 “但是他们家人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吃完饭还打了好几圈麻将。”想起那个时候,白毓笑出了声,“我还赢了好几块。后来我婆婆还是问我胳膊上的纹身了。” 老太太抿着眼尾的细纹柔和地问她:“你这纹的是只猫吗?” 白毓当时紧张得心脏差点跳出来,点头应道:“小时候养的猫,陪了我12年。” “诶呦,那得多伤心啊。” 年轻的白毓因为这句话愣住半天,那位她本以为会刻薄高傲的阿姨对着她特立独行的纹身,只是这样感同身受地感慨了一句,还用食指小心地摸蹭两下,紧接着又好奇地问:“纹这个挺疼的吧?”她那时无意识的只知道点头,老太太又和善地笑着说:“你可够勇敢的,让焦诚去纹我估计他得哭出来。” 向驰安静地听着这段几十年前的记忆,怔愣地看着阿姨,神情与当年的白毓几乎一模一样。 “我们回来了,外面正下大雪呢,你俩今晚别走了,在这住吧。”焦诚开门进屋走进玄关,提起一个精致的小箱子冲着向驰慈爱一笑:“小向会喝酒吗?” 作者有话要说:  见家长辽 第30章 小向不会喝酒,小向硬喝。 喝得头晕目眩的小向躺在男朋友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带,清醒程度逐渐降低。 “焦显是个死心眼,把你带回家了,我们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饭前白毓的悄悄话像是单曲循环加了立体回音似的在他脑中回荡。 “阿姨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而且我能感觉到,你也是个死心眼。” 焦显拿着温热的茶水回到房间,见床上的人双眼失神一副随时要睡着的模样,将水杯放到一边,上前把人拦腰抱起坐直身体,温声说:“不脱衣服直接就这么睡了?”说着,便想帮他换一身舒服点的睡衣,可这人却不配合,手脚僵硬的垂着不听指挥。 向驰望着男朋友含笑的眼睛抬手扣住他的后脑轻轻地啄了一口。 “死心眼。” 焦显只听见囫囵含糊的三个字,挑眉问:“你说什么呢?” 向驰没回答,摇摇头,自动自觉地脱掉衣服,脸颊红润,双眼迷离。 “才四瓶就这样了?”焦显捏捏他烘热的脸,捡起床上被他随手甩开的上衣,“你不行啊。” 脑子虽然不算清醒,但部分功能却依旧运作在本能中,比如男人的尊严。 “你说我不行?”向驰剑眸一眯,异于酒气熏醉的犀利瞬间觉醒,大手出其不意地扣住焦显的手腕,一个用力将人拽翻压在床面。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笑眼明亮的小狐狸,威胁道:“我不行?” 碍手的衣服再次被无情甩到一边,小狐狸好整以暇地躺好,单手摩挲向驰那略微扎手的下巴,言行不一道:“酒后办事容易不举啊,要不咱们改天?” 向驰非常禁不住挑衅,弯下腰咬了口狐狸耳朵,低声说:“哼,我今天就能办到你不举。”吐息间都是酒气,字句模糊发软,醉得不轻。 细密的吻落在脸侧,焦显摸摸怀里的头:“真办?算了吧,洗澡睡觉明天再说,嗯?” 没有回音,亲吻逐渐变缓,最后一下落到额角,随即彻底停息,耳边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焦显想笑又不敢出声,轻拍拍他的后背,说:“你先起来,躺好再睡。” 安静无声。 “向驰?” …… “你知道自己有多重吗?” …… 年假快得仿佛一场梦,醒来还是要工作生活。焦诚作为一个手握一线团队的大工程师,假期一结束便不容犹豫地返回岗位出国带项目了。白毓是舞蹈学院的老师,年后有晚会的训练和彩排,假期同样戛然而止。 向驰这几天都住在焦显家,每天被叔叔阿姨爱心投喂,睡醒了吃,吃好了玩狗,玩累了出门逛街,逛累了回家吃饭,吃完饭再回房间睡觉。新概念养猪,腐败且充实。 “你们自己开车出门注意安全,外面雪不小,正滑呢。”白毓穿戴得体地走到玄关的穿衣镜前理了理头发,不放心地叮嘱着。 “知道了阿姨,放心吧。”向驰老实应和,直将人送到电梯才回到屋内。 他走回到厨房将牛奶送进微波炉,“叮”声刚起,大门的指纹识别便传来“门已开”的提示音。 小区花园里有一个小跑道,焦显早上去下面跑了几十分钟,严冬下顶着满头大汗回到家,看得向驰不自觉锁紧眉头。 “你这是怕感不了冒?”说着,拿过一张纸巾替他擦汗。 “没事。”焦显喘着粗气,跑得脸颊泛红。 “是没事,吐晕过去的是别人。”向驰瞪了他一眼,冷漠戳破他的自信。 “就那么一次。”焦显笑着凑上前讨了个吻,问:“我妈走了?” 向驰点头,“刚走。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焦显脱下外套看着男朋友精壮修长的身材,说:“这么贤惠啊?” 向驰摸着走到腿边的翠花,“我还能更贤惠,你想感受一下吗?” 这几天向驰很是收敛,誓要做一个正直的优秀青年,绝不越雷池半步,大年初四前那些天的那个禽兽仿佛是他分裂出来的幻象。 有肉不吃不是肉食动物该有的习性,何况是挨过饿的妖精。 小狐狸勾上他的脖颈,低声说:“行啊,怎么感受?” 另一边完全没有作为“食物”的自觉,搂住人吻一口:“我这么贤惠,得听你的,你想怎么感受?” 焦显贴近他的耳侧说了句什么,向驰目光霎时深沉,神色不明地盯着怀里的人。 …… “你怎么这么会?”向驰这一早晨有点怀疑人生,总感觉宝贝的车技领先他不是一点半点,他也就赢在技术,创新度上跟人家根本不在一个层级。 焦显侧窝在他臂弯里笑得双眼弯起,向驰看看他,捏上他的后颈。 “不是我会,是你看得少。” 向驰疑惑:“你都是从哪看得这些乱七八糟的?” 焦显阳光地说:“乱七八糟吗?那以后不来了。” 向驰卑微服软:“也别,这么严格。” 小狐狸轻颤着低笑,向驰拍拍他:“歇会儿就去吃饭吧。” 焦显“嗯”了一声,说:“可是你好像不是很想歇啊。” 向驰忍无可忍困住他:“你不乱动就歇了!” 要不是下午要去开会,今天非得治治这个记吃不记打的妖精。 论文修订进入关键阶段,老师联系各成员进组开会,两人吃了一顿早午饭,开车赶回学校。 春节假期早已结束,各岗位陆续复工,路上又恢复了车水马龙的拥堵。 焦显斜靠着车门望着外面,向驰调高座椅加热的温度,问:“你什么时候跟家里出柜的?” 小狐狸有些昏昏欲睡,闻言回忆起那段久远往事,说:“高一。当时有点慌,直接跟我妈说了,但是她听完根本没什么反应,我反而更慌。” 他朝热乎的座椅里窝了窝,笑了起来:“结果当晚看见我爸和她在那一起查文献。” 那天,青春期的焦显意识到自己对女孩子产生出近乎物种隔离般的无兴趣,回到家头铁地直接坦白,本着与母亲探讨自身问题的态度想一起分析一下,可他妈妈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去写作业,于是经不住内心恐慌的焦显半夜起床路过书房,就见他爸妈坐在一起在电脑前嘀嘀咕咕,走近一看,竟然是在看论文。 “查文献?什么文献?”向驰没跟上节奏,出柜和文献之间能有什么关联性吗? 焦显:“你肯定猜不到他们俩在看什么。” 他幽幽地说出那个至今难忘的标题:“同性恋成因的理论探讨。” 用学术的方式考察内心的疑惑,确实是焦诚这个高级工程师会有的思路。 向驰几乎笑出了声。 多年过去,焦显内心已经毫无波澜,偏头问道:“你呢?” 向驰对自己的这段经历同样记忆尤新,不是因为别的,单纯因为他父母的态度。 那天,高二的向驰沉迷当红大热游戏整天无心学业,成绩下滑迅速,而本人也无动于衷,一门心思升级变强爬上榜首,为了一个新增功能开始格外用功地搜寻攻略,于是在那个百花齐放的交流论坛上,他看见了一篇同人漫画。 早年网络鱼龙混杂,绝不是今日这片纯净的池塘,在那样的环境中,那篇漫画与其他同类型作品相比,也就是普通等级,但胜在甜蜜。 年少的向驰看着两个男性角色在二次元平面里做一些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顿时洗刷了三观,而后,一扇奇妙的大门轰然大开,从根源解答了他多年看不上小姑娘的疑惑。 出柜当天,他内心忐忑,对着心思敏锐的沈女士顾左右而言他,最终艰难地道出内心所想。 正当他等待狂风骤雨之时,沈女士却只是担忧地说:“你没骗小男孩儿吧?喜欢男生妈妈没意见,不许早恋知不知道!”语气颇有些如临大敌,仿佛他儿子是个年少轻狂的小渣男。 而回家得知消息的向老板更是给儿子开了个小会,大谈欺骗感情的弊端。 向驰:“……?” 焦显听着他无奈得叙述,想起刚在一起那天向驰给他发的聊天截图,沈女士发了一长串微信劝儿子远离同性交友软件,语重心长。 他好奇道:“为什么你爸妈都这么不放心啊?” 焦显只是单纯好奇,向驰听着却顿时心慌,连忙解释表清白:“我没有做什么啊,我很冤的,都是因为我姐他们才这样的。” “你姐怎么了?”异国的那短暂五天里,向菲出镜过几次,是一个美丽且气质独特的人,看上去很有魅力。 “你可能不信,我姐是个海王。”他干巴巴地继续道:“她还有句名言,男人如内衣,要常换常新。” 焦显:嚯,池塘不够大还真说不出这样的名言。 向驰见半天没得到回应,立刻道:“我很确定这个属性不是遗传来的,她可能是突变,我很正常。”亲姐不在,随意拉踩。 焦显被他表忠心的奇妙方式逗笑了,趁着红灯的间隙上前轻啄一口,气声说:“我肯定相信你啊,水都抽干了,你拿什么养鱼。”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献是真的哈哈哈哈哈 知网查到的十几年前的论文,多角度探讨成因 第31章 “台灯,来一个?”焦显站在一排满是台灯的货架前回身看了看正在挑插排的向驰。 向驰推着购物车走到他身边:“来吧,我寝室的那个是粘贴的,拿回家也用不了。” 说好的租房终于在这个月底落实,足足迟到一个月之久。 年后,两个人趁着时间充裕连着看了几天房,最终租下一间离学校十分钟路程的公寓,原屋自带的东西不多,除去基础家具还有许多需要添置的日用品。 两人拿着大致的清单来到市区的家居用品城集中采购。 购物车每经过两个货架就要增加负重,这才刚开始,已然承受良多。 “杯。”焦显从一整盒水杯中拿起一个白色杯子,向驰摇摇头:“下半部分太窄,不太实用,前面有专门卖杯的地方,到那再挑吧。” “好。”他听话地将东西放回原位,跟在购物车旁继续前行。 “勺子。”焦显走到小货箱边被五颜六色的颜值吸引,拿起一把磨砂质感的彩色塑料勺,向驰说:“材质不好清洗,旁边的金属勺还可以。” “哦,那买这个。”他转手将彩勺子放回原位,从隔壁货箱抓了一把长柄金属勺送进购物车。 “浴巾。”焦显拿起促销区的一个黑色毛巾卷看向身后的男朋友,向驰无奈道:“宝贝儿,那是毛毯。” “哦,那要吗?” 向驰接过质感顺滑的毯子丢进购物车,他眼含微妙的笑意,似乎是从小狐狸身上发现新大陆一般,幽幽地说:“我怎么突然发现,你有点可爱呢。” 他竟是从今日这个懵懂的狐狸身上看出了点傻白甜的味道,一个生活上被照顾得很好,许多小细节和小经验根本不会注意的傻白甜。 焦显知道他的隐意,挑眉问:“褒义词还是贬义词?” “怎么可能是贬义词?”向驰架着他的肩膀继续向前,说:“从我嘴里能听到关于你的贬义词吗?” “现在听不到,不代表以后听不到。”焦显浏览着五花八门的商品,说:“住在一起,你会发现我有很多缺点,说不定还会有调和不了的矛盾。”他从小没穷过,零用钱向来是众学生中的王者,许多东西到了他手里都是准备好的,所以日子过得没有过多波折,不需要他主动关注那些细碎的东西,他父母有时候也不太靠谱,一家人于生活品质和精致程度上都略显草率,夫妻两人没有一个会做饭就很能看出问题。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优点,缺点谁没有?至于矛盾,”向驰抓起一个餐桌垫扔进车里,继续道:“我觉得,没什么矛盾是一顿实验解决不了的。” 焦显笑着看向他:“如果有呢?两顿?” “也可以开发点别的项目,开发着开发着,矛盾就没了。” 焦显:“万一你气得都不想碰我了呢?那还怎么开发?”他指着锅碗瓢盆的架子说:“去那边。” 向驰老实地驾驶着购物车拐弯,极力反驳:“不可能,你这是对我能力的侮辱。”他反手捏住男朋友的下巴,森森地说:“你能问出这种话,看来还是我失职了。” 焦显抿着微笑,从这平平无奇的话中已然窥见到自己今晚回家后的命运。 有点期待。 “椅子区。”向驰将一沓盘子小心放好,抬抬下巴示意方向,“选两把椅子吧,放在那个客房里。” 他们租的是两室一厅的公寓,面积不算大,客厅里摆不开两张书桌和书架,于是两人决定将多余的客房改成书房,桌子是自带的,但房东配的椅子是餐桌椅,移动不便还不舒服,只得在开销清单上多加一笔。 “这个还挺舒服的。”焦显坐到一个质感做功均优异得肉眼可见的滑轮椅上,粗略感受,很满意,回头一看价格,“……换一个吧。” 穷倒是不穷,但两把椅子花四千块就显得有些多余。 “这个还行,你觉得……人呢?”他坐到旁边价格亲民的黑椅子上,刚想找未来舍友商量,一回头,没见到人影。焦显起身四下张望一番,立刻在隔壁沙发区发现了坐姿气势与旁人格格不入的男朋友。 向驰坐在一个单人沙发里,神色淡然地查看手边的说明书,长腿难以被沙发完全收下,膝盖距离扶手远出去老大一截,侧脸对着行人路线,颌骨分明,帅得不容忽视。 “卧槽好帅。”一位长发美女离着几步远便瞟到了沙发里的帅哥,一把拽住姐妹手臂,兴奋分享。 “我的天,好帅。”姐妹也被那处风景吸引,忍不住细细观察一番:“但你看他购物车都快满了,我估计是有主了的,可能是两口子出来采购。” “有道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有点吓人啊。”两个女生就这样站在整装展示区门前隔着一条过路小声讨论,经过的焦显猝不及防听了一耳朵。 吓人?不可能的,有些时候,这位看起来严肃正经的帅哥脑子正装着的有可能就是些不能为人知的东西。 小狐狸的身影入了视野,向驰的气场面具立即消失,笑着冲踏步而来的男朋友招手:“这个沙发可以放平。” 焦显站在扶手边看着向驰给他演示怎么展平沙发怎么升起脚踏垫,顺势观察了一番整体价值。 还真挺不错,设计感很强,垫子柔软颜色耐脏,说明书说还是可拆卸易清洗的外套,价格……两千七。 他抬眼看向手边另一张单人沙发,同样的功能款式,外面是亮面皮质,反而更便宜一点,他说:“为什么不选这个?这个还不用洗。” 向驰看着小狐狸指着的黑皮沙发,低声说:“皮面的凉。” 焦显:“……” 看吧,这人对着他,脑子里很少有澄澈的时候。 向驰细心的时候魅力四射,任性起来也是很难阻拦。 他记下这款沙发的编号,打定主意去仓库区提一把带回家,两千七,花定了。 焦显没跟上他的思路,为了“做实验”特意买一个沙发,是怎样精致苛刻的追求才能让他这么大手大脚不在乎。但劝不住也就只能接受,一分价钱一分货,就算不做实验这也是一款优秀的家具。 不过他们记下的却是皮面款的编号,因为小狐狸说了:“皮面的好擦。” 眼看着要结束这一层的采购,向驰粗略计算着车里和单子上待取货的价格,不禁感慨,学习好还算有点优势,起码存款够他折腾一阵子的,不至于想要为了幸福买沙发的时候产生过多犹豫。 今后还得继续努力。 餐厅人满为患,空位的稀缺度直逼当代小区的车库位,他们端着盘子转了两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双人小桌,紧紧凑凑地坐下了。 一个腿长的人坐这张桌子只能算正好,两个腿差不多长的人坐下就显得有些拥挤。 四条长腿在狭窄的桌面下无处安放,焦显干脆伸直膝盖穿过向驰的座椅下方交叠放好,这才勉强舒坦了一点。 向驰低头看了看,夹着小狐狸的双腿曲起膝盖在下面两□□叉,锁住。 “你会做饭吗?”焦显瞟一眼购物袋里的锅和刀具,这两样东西跟他肯定是关系不大,家里未来能用上的只能是它们的选购人了。 “会得不多,简单的没问题。”向驰叉起一块肉丸喂到小狐狸唇边。 焦显咽下蘸着蓝莓酱的肉球,纳闷问:“那你在国外的时候怎么还让你姐做饭啊?” 既然如此痛苦,为什么不自力更生? 向驰哼笑一声,撇撇嘴:“我姐不仅海王,还是个控制狂。我住在她家,除了乖乖给她试菜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他张口吃了对面喂来的意面,忆往昔悲惨岁月:“也就是我命大,活这么大太不容易了。”一边老母亲积极创新养生,一边亲姐姐激情创新下毒,唯一的区别是,他妈妈多年来进步神速,他姐姐多年来初心不改始终如一,上次出国,他还看出了点原地退步的苗头,可怕至极。 焦显琢磨半天,从思维的夹缝中找到一句夸赞:“其实,你姐的精神很值得学习。” 向驰痛心疾首地谴责宝贝:“你这么昧着良心说话不亏得慌吗?” 焦显纯良一笑:“不会,毕竟收了礼的。” 春节一过向驰的父母便飞回到国内,焦显也就在男朋友的带领下顶着一张青春阳光的帅脸去见了家长,姐姐也千里迢迢地托爸妈捎来一堆礼物以表达重视之心。 向驰“啧”道:“我也送了,你怎么不夸夸我呢?”他投其所好从国外带回来一双限量的联名板鞋,礼不轻情意更重,很值得小狐狸夸一夸他多年的隐忍和坚韧的性格。 “我夸的还少吗?昨晚你还没听够啊?”焦显坦荡地歪头看着他,一副认真询问答案的模样,仿佛问得真是什么正经问题一般。 向驰的双耳随着回忆逐渐透起红来,脑中已经开始闪现画面。 一幕幕不宜在此时此地涌上心头的画面。 他办事时习惯闷声劳作,但狐狸精却总是要在言语上打乱他的节奏,一张红润的小嘴,说得净是些不能细想的话,放在古代这绝对是亡国的罪魁祸首。 “哼,希望你再接再厉,今晚也能继续。”向驰拿起纸巾从容地擦擦嘴,说:“正好买了新衣服,回去试试。” 焦显垂下眼强忍笑意。 一个深蓝色的叫做围裙的新衣服,确实很有试穿的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  害,围裙什么的 第32章 真正试穿“新衣服”时,已经搬进新家两天。 屋子虽然不大,但处处需要打扫布置,两人出去采购了好几趟才算是彻底将生活的气息融入每个角落,这两晚光是整理东西就费去好大精力,试穿衣服这种重体力劳作,只能推迟。 “来,感受一下。”向驰躺在新沙发上晒着夕阳,手边的小桌子摆着一杯热茶,整个人活似退休大爷。 他从中午开始就在拼装沙发,坐在地上几个小时,终于完成,他躺下叹慰一声,招呼同样刚组装好椅子的男朋友过来一起享受。 焦显摊在椅子上看他一眼,蹭着地面借着滑轮滑动过去,停在扶手边直接起身窝进向驰怀里。 沙发虽然标的是单人,但紧贴着躺下两个人还是可以承受的。 “好像皮面的确实有点凉。”家里暖气足,两个人都只穿了一条睡裤,上半身贴合沙发,刚开始的几秒里冰凉得有些刺激皮肤。 向驰闻言将人往自己身上拢了拢,尽量减少他与沙发的接触。 “还有什么没收拾呢?”他心里长草,看着窗外小区里静谧的花树,想干点其他劳动。 “就剩厨房了,把那些东西摆好就差不多了。”焦显难得没跟他开到一辆车上,还真以为这人在确认工作清单。 “那就明天再说。” 向驰起身,他也跟着起来:“啊?今天不弄完吗?”他看着那人几步走进卧室便跟在身后,见他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顿时了然。 “今天先弄点别的。”禽兽上线,手里攥着作案必备工具。 焦显转身就走,向驰一愣,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小狐狸回头看他:“不走吗?新沙发不剪彩一下?” 于是就这样,剪彩的时候顺便试穿了一下新衣服。 寒假时间虽长,但向驰的却只能短如暑假,月底一到便要投身实习当中,导师联系他的那天他正在打印店取东西。 急诊科,将是他未来一个月的战地。虽然不是第一次实习,但急诊科却是真正第一次接触,光听前人口述就能想象到那种脚不沾地的强度,想想竟然还有点期待。 家里小狐狸还在睡觉,昨天不自觉有些过分,“受害者”上一次接受这种强度的奴役还是在春节,时隔四周,承受力有些许下降。 但一切都是他自己作的,一个永远不能吃一堑长一智还乐此不疲作死的狐狸精,就永远都会被教育得起不来床。 向驰将取来的东西放好,弯腰亲亲宝贝的睡颜,美滋滋地去厨房做饭。 清淡的香气一路飘到卧室,神志逐渐回笼的焦显彻底清醒,他抬手挡着刺目的阳光,偏头拿过手机一看,十一点二十。 他顶着凌乱的发皱着眉起身,刚坐直便被床头柜上多出来的东西吸引目光,他神色一顿,待看清楚时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去家居城的时候,向驰买了一个透明玻璃相框,那个相框设计手法高级,整体都是玻璃片,只在四周围有一圈极细的黑边,后面支着细铁架,同样也是黑色,与其旁边一种白色粗边木相框对比,鹤立鸡群。 向驰买的时候他没想什么,只当是他喜欢,以后放一些照片也挺好的,虽然现在很少会把照片洗出来。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相框是用来装“老公”的。 那个带着引号的,曾经秘而不能宣的“老公”。 焦显拿起相框,看着里面用特殊材质彩印出来的备注截图,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在做饭的向驰忽然被人从后抱住,脖子上一阵刺痛,狐狸牙下口不轻,洗漱完毕的小狐狸散发着让向驰迷恋的清香,奇迹般的穿透炒菜的气味突兀地抢占了向驰大部分嗅觉。 “咬这么狠?”嘴上责怪,脖子却自动自觉地歪侧过去,似是想提供一个方便对方入口的角度。 “你怎么还把截图打印出来了?”焦显松口后又忍不住亲了亲,看着他翻动菜肉熟练的手法,心窝里紧得发热。 “要不是太奇怪我甚至想给你的旧手机上三炷香。”向驰回过头吻上他的唇,字字句句发自真心。 焦显低沉地笑着,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转了转。 旧手机被他珍重地放进盒子里没舍得扔,现在正躺在书桌的抽屉里吃灰。 那个不起眼的报废残机,在生命的最后尽头发挥出其他手机难以企及的意外价值,如今即便退休,也享受上了其他手机梦里没有的待遇。 “你是不是快实习了?”焦显依旧靠着,像个粘糖一般搂着他。 “明天就开始了,急诊科。”向驰也不嫌弃这个背后灵碍手,照常扒拉着锅里的东西,待差不多时便倒进旁边的盘中。 “急诊科?这么忙的科室啊?”焦显拿过菜盘,放到餐桌上,已经预见男朋友未来一个月的生活状况了,不禁开始心疼起来。 “嗯,导师让我跟着一个急诊科的大佬,算是好机会吧,但估计会夜班居多。” “我投简历通过了,下周一也要去实习。”焦显找了一家医药公司,正好将剩余的假期利用起来。 “这么快就过了?” “可能投的人少吧,毕竟这个时间段挺尴尬的。” 向驰看着焦显即将坐下,想起什么似的从旁边的袋子里抽出一个厚度不一般的坐垫,抢先一步放到他的椅子上,焦显动作一顿,笑中藏着细微的小怨气。 “我觉得这次,不能全怪我。”向驰卑微发言,小心翼翼,回忆起昨晚种种,当真觉得不能将责任全扣在他身上。 “但是你可以轻点啊,也不知道哪来的体力,一晚上没见你轻过一次。”焦显的埋怨从没出于真心过,总是口头说说,心里却带着些心甘情愿的意味,完全自作自受,比如现在这句话就溺在十足的笑意里,明显有些故意的成分。 “你昨晚说的那句话你自己品品。”向驰这一早上都还在单曲循环,昨天一夜发泄都没能消减一分那种灼烧般的激动。 一只眉目温柔的狐狸精搂着他的脖子,深情地望着自己的眼,轻声说:我好喜欢你啊,老公。 这他妈谁能顶着住。 “我说的是实话啊。”焦显又开始行走在作死的路上,来来回回乐此不疲。 “你还说。”向驰无奈地吻住他那张小嘴,“老实吃饭,不然就让你吃别的。” “别的什么?” “啧,你吃不吃了?” 一宿放纵让焦显躲过一次再教育,向驰瞬间A起来的神色也总是能让他老实下来。而这样一个嘴欠一个禁不住撩的日子,终于是在实习生活到来之际按下暂停键。 向驰果真就在急诊科忙得差点飞起来,不仅时常轮到夜班,还要保证随叫随到,而带着他学习的老师是实践教学派,能上手操作的任务都会一一带着向驰去做,短短半个月,让他接触到了各色病例,十几天学到的东西猛烈地灌进脑子,是以往课堂所学强度的好几倍,要不是他还算脑子好使,这会儿估计要累出心理疾病。 和他同期的同学就于一分钟前发出一条朋友圈,配字:疯了,忙就算了,还要感受大佬智商的降维打击,我活着意义不大,打扰了。 向驰划过这一条,没好意思点赞。 “来活了,抓紧。”老师在诊室门口短暂停留一秒,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向驰和其他学生立刻起身赶到外面。 向驰跟在老师身后,听见他和护士交接:“什么情况?” “消防员,高空坠落。” 焦显正常时间下班回家,医药公司没有急诊科那么要人命,朝九晚五实习打杂,跟向驰一比算得上神仙日子。 冬季白天短,他坐着地铁晃悠到家时天已然昏暗,今天中午向驰告诉他可以早回家,两人约好出去吃饭,缓解一下分明同居却仿佛网恋般的困苦生活。 门一开,没有预料中的灯光,屋内昏沉沉一片,似是没人回来,焦显纳闷地看着门口换下来的鞋,叫了一声:“向驰?” 沙发处应声传来声音:“咳,啊,你回来了。”向驰音色低沉,听着情绪不高。 焦显点开灯,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将这张帅脸扫描一遍,伸手摸上他的额头,冰凉。 “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现在的向驰神色看似如常,但以往精神锋利的眸子却蒙上一层难懂的暗淡,像个蔫巴巴的植物。 向驰揽住小狐狸的腰将人搂到腿上抱进怀里,埋进了香喷喷的颈窝,动作轻缓地蹭了蹭。 “下班前来了一个急诊。”他吐了口气,说:“是个消防员,救火的时候房体塌陷从三楼高的地方摔下去,但被水管勾住一下,没摔实,送来之后也抢救过来了。” 焦显轻抚着他的后脑顺毛摸着。 “后来突然不行了,抢了几轮,没成功。” “当时我在给他调呼吸机。” “他才十八岁。” 向驰受老师指示,去给稳下来的患者监控状况,正当一切平稳的时候,那男生突然拽住他的手,极为清晰地说了句:“我妈,我妈。” 然后就没了。 向驰眼睁睁地看着一群人在他身上抢命,最终也没能再让心电图恢复正常。 而临走前他看到患者记录,那个皮肤黝黑的消防员,才十八岁。 十八岁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高考,放假,考驾照,旅行,打游戏,跳舞,上大学。 而别人的十八岁,却会戛然而止。 这是向驰第一次直面死亡,距离近到他甚至能听见呼吸消失的声音,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仪器杂乱的报警声中彻底失去生命,那一瞬间仿佛有一块巨石狠狠压在他的胸口,压扁他心中曾有过的天真和轻快。 医生的意义,他第一次以这样的形式体会到。 焦显亲了亲向驰的额角,轻声说:“我爷爷去世前跟我说,只要被人记得,就还活着。” “那个消防员的家人会记得他,他救的人会记得他,他的战友会记得他,你也会记得他。” 向驰偏头看着他,听他说:“生命万物都很伟大。” “你们的工作也一样,即便没抢回来,也依旧了不起,而他作为消防员,作为儿子,作为战友,每一样都很伟大。” “生命是一场奇迹,他就是奇迹。” 焦显深知抑郁的心境没那么容易清空,吻上他的鬓角温柔道:“吃东西吗?还是再坐会儿?” 向驰长出一口气,搂着人不撒手,“再坐会儿吧。” “好。”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我来打广告辽。_(:з」∠)_ 这本文我已经全文存稿完毕,距离完结还有不到十章的样子。 于是我那里开了一篇新的糖果屋的预收。 是一个年下甜饼,治愈原生家庭阴影的小甜甜。 三十岁老牛被十九岁嫩草吃掉的故事。 文名叫破晓。 大家有兴趣的话或许可以看一哈。 (*^▽^*) 第33章 医院和医生,在以往的向驰看来是一个救治病人的地点和一个复杂难学的职业,两样结合在一起就是他从小向往的方向。之前实习都是在科室跟着老师看诊,这一个月的急诊科让他意识到,自己认知中的医院仅仅是冰山一角,片面得可笑。 消防员似乎是一个开关,从那天开始,急诊室仿佛瞬间站到生死边缘线上,心脏病突发的老人,误食毒物昏迷不醒的七岁小孩,喝农药自杀又后悔疯狂呼喊救命的高中男生,吵架互砍隔着床位也要继续对骂的夫妻,每一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冲击摆到向驰面前。 他的老师说,前几天的平静是奇景,这些才是常态,而他们见到的这些,还都算平和的。 什么样的事情比这个还要有冲击性? 大概就是母亲重病送医,子女分明有能力却都不想负担医药费,每天在住院处纠缠吵闹怎么分遗产,而老人趁着没人的时候想从窗户跳下去一了百了。 那天去取东西的时候向驰看着一群护士拽着老太太又骂又劝,才忽然明白为什么他们医院的窗户从来都不能完全打开。 求死的人不少,求生的人更多,医院将这些人收拢起来,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默默注视着生命这场奇迹中形形色色的故事。 向驰洗了把脸,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思路好像清透不少。 即便再难,这也是他热爱的梦想,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必须接受的东西。 “我靠,我现在耳朵还在响。”同期的男生走进洗手间,也掬起一捧水醒神。 半夜两点,外面的患者还在用洪亮的嗓音痛斥医务工作人员态度不好,嚷嚷着要举报。 向驰扔掉废纸靠在一边,问:“那个小女孩儿怎么样了?” 不久前送来一个磕得头破血流的四岁女孩儿,妈妈哭得呼吸混乱,却依旧在极度恐慌时对着值班医生说:“谢谢你们,麻烦你们了,谢谢。” 两床之隔的大哥在高声咒骂给他开药的大夫圈黑心钱服务质量恶劣。 “没什么大事,片子出来了,问题不大。”男生甩甩头,总觉得脖子上正崩着一根细如蚕丝的线,外面的事儿逼再喊半句就能将他的头勒掉。 “那就好。” 男生闻言回头,靠在向驰旁边羡慕道:“兄弟,你是真的强,脑子好就算了,为什么你心态也这么好?能传授一下吗?我取取经。” 向驰淡淡一笑:“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别细琢磨。” 男生神色痛苦:“我做不到啊,脑子不听我指挥。说实话,前天那个高中生我现在做梦还能梦见,中午老师他们聊天说那小伙儿没了,器官衰竭。”手头要是有烟他都得狠吸一大口,他惆怅地继续道:“他们说话的时候,我都没听出来什么情绪,一句话揭过去,紧接着就聊别的事了。” “习惯了吧,每天见的都是这些。” “我什么时候能习惯,现在去测血压我一准偏高。” 向驰看看漆黑的窗外,想起昨天和老师谈话的经历,跟男生说:“老师教给我一个排毒疗法,以毒攻毒。” 男生提起兴趣:“怎么搞?” “周日来的那个老太太,昨天上午闹着自杀你知道吗?” “啊?为什么啊?” “她没钱住院,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没人管……” 凌晨,医院休息室的洗手间里站着两个新人菜鸟,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互相放毒,将这几天看见的奇葩事娓娓道来,互相伤害。 人的适应能力永远都在被低估,几天过后,这群实习生的话题已经成功跨越患者,将矛头直指同行。 “诶,老郑要结婚了你们知道吗?” “他不是都四十了,才结婚?” “我寻思他孩子不得上小学了,结果居然才结婚?!” 向驰端着盒饭走进休息室,半只脚刚跨进来就被灌进一耳朵八卦。 “向驰,老郑要结婚了。” 向驰:“……他之前单身?” …… 临近开学,这高强度的一个月终于算是抗了过去,向驰的收获除去作息不规律熬出来的黑眼圈,肉眼看上去似乎也成熟不少,焦显最近就很喜欢盯着他的眸子看,看那里面日渐沉淀下来的厚重感。 “干什么?怎么这么看着我?”向驰放下餐盘被座位里面的小狐狸瞄得有些纳闷,坐下后揽着人亲上一口。 这一个月的日子堪称清心寡欲,他们两个的作息完全是两个半球,几乎少有重合的时候,开学后好不容易能走上同一条轨道,焦显的这种眼神分明是在挑衅他封锁三十天之久的禽兽本质。 “看你帅。”焦显摸摸他的下巴,很享受这种扎手的触感。 向驰轻笑,把车钥匙塞给他:“我下午去开会,可能要换科室实习,你下了课就直接回家吧。” 高中毕业后向驰荣幸捡了妈妈不要的旧车,但车虽旧,牌子却略显张扬,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有些浮夸,所以四年来他从未开到学校,如今外出租房,条件需要,他便又开了出来,方便他踩点赶教室。 于是隐藏已久的富二代人设彻底暴露,325寝室的室友集体在群里痛批他隐秘不报的行径,并时不时蹭车回寝。 焦显收起钥匙,问:“你室友他们呢?” “他们也开会,不用管他们。” “那你什么时候结束?我去医院接你吧。” “好,开完会告诉你时间。” 实习期焦显心疼他随叫随到说醒就必须醒的工作需求,拒绝开车上下班自己坐地铁通勤,毕竟他们小区旁边就是地铁站,公司也比较近,开学后向驰的新一轮科室轮换实习正式开始,焦显便成了老公的专属司机,偶尔兼送蹭车室友。 “对了,我到了两个快递,取件码发给你。” “嗯。” 待到焦显从快递柜取出这两样东西时,他还单纯地认为这是什么生活必需品,最近有活动,不少商品疯狂打折,他自己就买下许多零食和日用品。 焦显坐在门口的凳子上一样样拆着各种快递包装,有洗衣液,薯片,糖,晾衣架,卫生纸,和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焦显:“……” 他怔愣地看着手里的东西,翻转着仔细观察一番,一对质感真实的红狐狸耳朵。 他捡回空快递箱,收件人:小狐狸的老公。 焦显:“……” 他又从粉嫩的包装盒里满满的装饰碎纸中翻出一对白狐狸耳朵,耳蜗里还严谨地长着可爱的白色小绒毛。 挺好,品种还挺全面。 他看向剩下的最后一个箱子,收件人还是这位“小狐狸的老公”,大概率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焦显划开封装,拎出一个画风酷炫的黑色金丝礼盒,与隔壁粉嫩少女风大相径庭,打开一看,内容异曲同工。 一对黑色毛绒绒的可爱兔耳朵,耳心粉红,耳蜗边也严谨地长着黑色小绒毛,他拿起一看,下面放着一球黑尾巴。 挺好,物种也很多样。 最后,在尾巴下还躺着两个黑色反着光的手铐,没有一丝正义感的带着软垫的手铐,很不严肃。 嗯,花样形式也是不拘一格。 有些人看上去不可亲近生人勿扰,购物车里却都是这些不能言说的东西。 焦显还曾说过他会得少,今天这两个包裹就是在告诉他:你老公补课了。 小狐狸勾起唇角,淡定地将东西收进卧室。 晚上下班,向驰坐上宝贝的专车,忙得根本没想起来自己买过什么,今天周五,好不容易盼来两天休假,他只想好好睡觉睡到自然醒。 焦显一路没怎么说话,唇边似有若无的微妙笑意却从未散去,向驰没注意,直到进了家门,他宝贝说:“你的快递在卧室里,我没注意拆开了。” 向驰莫名:“哦,拆就拆了呗,怎么了?” “没什么,你要看看吗?” 向驰疑惑,看看小狐狸,换上拖鞋走进屋:“我买的什么?” 话音刚落,他便瞧见床头柜上两个样式非同一般的盒子,顿时醒悟:“卧槽。” 他几步走到近前,嘟囔道:“这么快就到了。” 打开一看,图片与实物几乎一致,很好。 他回头看看靠在门边的小狐狸,抿着嘴想收敛阳光灿烂的笑容,一开口却直接破功,笑着问:“有兴趣试试吗?” 焦显抱怀走过去,拿起那款垂下来的黑色兔耳,大方随意地戴上,笑眯眯地说:“原来你喜欢这个风格的呀?” 这就让人很难稳得住,向驰一瞬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了,捏起宝贝的下巴便吻上去,没仔细思考这句话中的其他含义。 直到有一天,他也替小狐狸取了快递,也手快拆开包装,看到里面的皮质带子和金属链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宝贝儿喜欢的是这种风格。 除了眼光不太一样外,这些东西倒是可以成为他们默契的证明——密室更衣间里他们先后获得的启发,确实是一个路子上的。 而焦显于这次交流中通过手铐幡然醒悟,原来那个两千多的沙发,真正吸引向驰的是它旁边一圈设计感独特的金属架,不单单是那个纯真的展开功能。 是他思路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密室更衣间的小启发,它来了 —————————— 一则新文硬广 破晓 文案: 做过什么舍弃脸皮的事? 黎澈:谢邀,为了追十九岁的小男孩儿,藏房本骗合租。 完美贴合理想线的人很难再有第二个。与终身幸福相比,这点脸皮算什么? 功夫不负有心人,黎澈成功和唐忍突破室友关系。 可渐渐地,黎澈发觉对方在刻意回避更深入的接触。 难不成是柏拉图?谈恋爱只谈精神,不谈身体? 小男友红着耳朵否认:“我不是柏拉图,我只是……不想弄脏你。” 黎澈本以为这只是少年人野性的青涩,直到那天撞见唐忍用点燃的烟触上肋骨,他才猛地醒悟—— 唐忍口中的脏,可能和自己理解的不太一样。 —— 短暂的十几年里能经历多少糟心事? 父母?学校?老师? 灰暗无光的人生里,唐忍用最后的力气挣扎着。 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个黎澈这般耀眼的人愿意奔向他、善待他。 面对一次次的温柔照顾,唐忍义无反顾地选择陷入。 他以为这是一场注定终结的飞蛾扑火。 勒令全家戒烟的黎澈:“瞎TM以为什么?过来,亲一口。” 勤劳聪明占有欲强年下攻(唐忍) 为爱躺平惯毛病宠溺受(黎澈) 第34章 劳动节假期,全国人民积极放松,各处叫得上名字的景区人满为患,小情侣机智地选择规避人流,预定了一处度假村。 毕竟不是明都那种高不可攀的顶级奢华酒店,所以等两人到了地方发现,同样自以为机智的人不在少数,于是篝火晚会时依旧人满为患。 酒店营销做得很到位,前半宿作息规律的中年人出来吃吃喝喝,一家几口出来放松的也得按照孩子的睡眠时间参加合适的活动,待到后半夜时,远离住宅区的沙滩边便开始了属于年轻人的夜生活——蹦迪。 向驰和焦显看过节目表,原本是奔着烟花秀来的,却没料到这紧随其后的露天夜店狂欢场,也没料到在这能遇见焦显的高中同学。 曾经他们只是一个补习班的同桌,后来都加入学校游泳队,这个人的雷达是焦显遇见过的最准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没用他亲口坦白就发现他性取向的人。 所以作为同类,那位同学便开始追求焦显。 他看着白白净净个子不矮,为人温柔体贴,总能在细节处见心思,焦显想想,那可能就是现在流行的爹系男友。 可他不喜欢,能让他产生兴趣的只能是向驰这种禽兽款还不禁撩的男人,A中透着傻气,对他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 那个男生被拒绝后也没有轻言放弃,试图用和风细雨的战术感化焦显,处处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度。 可直至他中途转学也没能成功。 已经放下多年的心思早已消散一空,但如今焦显褪去青涩,挺拔的身姿带着更加引人注目的气质,他身边那个和自己风格截然不同的男人更是莫名点起他心底的火丨药,忘记已久的白月光又一次亮了起来。 不是很服气。 向驰的脾气从来都不可能划分到友善那一栏,占有欲也很对得起禽兽属性,昔日他不知道的情敌莫名其妙找存在感,得杀。 焦显看着这个人还是在回忆的海洋里遨游了一阵才想起来这位的名字,而他的聊天话题似乎是精心挑选过的,净缕着向驰参与不进去的高中生活展开追忆,焦显鲜少接茬,但耐不住他一直有说不完的话,听得向驰的醋厂当场爆炸,终是在向驰一口一口闷酒喝得不见停歇时,焦显也彻底压不住心底的烦躁,态度逐渐结冰。 “高二那年咱俩还一起参加市里的比赛你记得吗?” 焦显:“我参加的比赛很多,记不清。” “你得了第一那次,咱们学校建队以来第一个市第一。” 焦显:“第一也得了不少,印象不深。” “诶,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喝冰可乐,现在还喝吗?” 焦显:“……” “凉的还是少喝比较好,对胃不好。” 焦显:“我胃挺好的。” “你还早起跑步吗?后来上了大学我就起不来了,好习惯都荒废了。” 身边的男朋友插不上一句话,默默把酒当水喝,而那位同学也客客气气地陪酒,两人你一杯我一杯,较劲似的,话是对焦显聊的,火光却是闪到了向驰那,此时此刻竟是提起第六瓶啤酒,焦显强忍着掀桌的冲动按住酒瓶,看着神色如常面带微笑的高中同学清冷地说:“时间不早,我们回去了,有机会再聊。” “你松手。”向驰极力崩着神志,短短三个字听起来倒是没什么异样。 “不松。”焦显有点生气,音色沉沉,望着向驰的眼神也降了温度。 向驰抬头看一眼,到嘴的话聪明地咽了回去,老实巴交地小声嘟囔:“不松就不松。” 焦显有些懊恼,摸摸他的头轻声哄着:“回去睡觉了,明天不是还出去玩吗?” “嗯,明天出去玩。”向驰眼眸清亮,此刻几乎用上毕生自控力狠狠撑着不让自己迷糊,用理智与生理机制做斗争,短暂战胜酒精的作用。 焦显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毛毛躁躁很是不高兴,临走对着高中同学不客气道:“凌晨了,你也回去吧,以后还是别再聊了。” 说完搂着男朋友朝他们的小屋子走。 男生回头看着两人的背影,他们的声音渐渐淹没在吵闹的音乐中。 “小狐狸你生气了?” “嗯,生气了。”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 “我错了。” “哪有你的错?” 男生喝掉最后一口酒,感觉脖子脸颊胀热成一片,硬板着的表情终于破功,垂下眼低低念叨:“小狐狸……呵。” 向总的装逼进度条终是在回到房间后清零,一进屋便被门槛绊了一脚,当场跪地。 焦显手忙脚乱地去捞他却没捞住,连带着也歪到旁边。 “你小心点。”他起身将人架起,蹲下去查看他的膝盖。 刚才“咚”的一声闷响,听着都替他疼得慌。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向驰没什么反应,只弓着背挑起小狐狸的下巴,危险地问:“他追了你一年?” 字句间有些囫囵,尾音黏连在一起,酒劲开闸泄洪后来居上,现在恐怕没有多少理智留存在他脑子里。 “我才追了你两个月。” “不对,我他妈没追你,我暗恋你。” “我是什么垃圾?” 焦显禁不住笑了,站直后擎住他的胸口以防他摔倒,听他大着舌头说:“他还和你一起游泳。” “我他妈的,只敢偷拍。” “我太垃圾了。” 向驰痛心疾首地闭眼骂自己,恨不能捶胸顿足。 焦显搀着根本不听话的男朋友,望向背后通往双人床的台阶,无奈叹气,怀里的人依旧在那醉着脑子软着声音喝飞醋。 “冰可乐对胃不好,那是他妈的,常识。” “用你放屁。” 焦显忍无可忍拎住向驰的衣领一口吻上去,缠着他僵硬的舌头制止一切胡言乱语。 酒气冲进鼻间,燎起细微火苗。 分开后向驰抵着焦显的额头,含糊道:“酒后,影响……功能。” 眼神初见迷离,像是要睡着。 焦显笑着:“影响什么功能?” 向驰按住他的后脑又粗鲁地亲上一口,低声说:“影响我,还债的功能。” 然后闭上了眼。 焦显对着他这个随时睡着的能力也是无可奈何,转身将摇摇欲倾的男朋友背起来,拢着他的长腿将人抗到二楼的床上,又费力地给他拖鞋换睡衣,偶尔仍是能听到这人不罢休的梦话。 “老子也会游泳。” “老子也能起早。” 小狐狸柔下眉眼盯着他看了会儿,弯腰吻上他高挺的眉骨,低声说:“我哪舍得让你起早。” 第二日中午,向驰在窗外暴雨声中苏醒过来,床边空荡荡。 外面大雨敲打着玻璃“乒乓”作响,游玩计划必将搁浅。正当他叹息旅游下雨这个令人讨厌的搭配之时,昨夜种种逐渐有零星碎片回归记忆。 “操。”醋厂二次炸毁。 狗东西和我宝贝儿一起游泳。 还一起参赛,赛你奶奶个腿。 我宝贝现在改喝红枣茶了,喝你妈的冰可乐。 哪他妈蹿出来的神经病,秀秀秀,秀个屁。 向总素质喂了狗,脑子里每一句话都必须带点脏字才能发泄透彻。 他甩甩略微发晕的脑袋坐起身,几步走到栏杆边看向楼下,没有人。 他挠挠头走下楼,边走边骂:“傻逼。”膝盖还隐隐作痛。 “你醒了?”厨房里焦显正热着酒店送来的饭菜,微波炉嗡嗡转着,外面传来“噼里啪啦”下楼的声音。 向驰看着探头出来的宝贝,顿时涌上点委屈。 嘴一扁,凶恶道:“你过来。” “你要办我吗?”焦显没动,继续坐在原处说:“你身上都是酒味,我不喜欢。” 向驰一愣,低头闻闻确实酒气熏天,闷闷地“哦”了一身,转身往浴室走,刚走两步反应过来,又大步跨回,道:“不是,他追你,他都怎么追的?” 焦显笑意不减,从容地看着门口气呼呼的男朋友,感觉这人简直可爱到他心里。 “我要是记得那么清楚,你觉得合适吗?” 向驰:“……” 不合适。 “昨天要是没碰上,我都不记得有这么个人。”焦显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翘着腿说:“你快去洗澡吧,你不办我我办你,昨晚就想动手,等一宿了。” 向驰高兴得很轻易,看着小狐狸的笑容和那只容得下自己的眼睛,心头猛地软成一片,转身十分听话地去洗澡了。 任何狗东西都不能影响他办事。 在他洗得差不多正要关水出浴之时,狐狸精开门进来,不顾热水打湿衬衫,温柔地搂着他念起能驱散所有不痛快的咒语。 “我都那么喜欢你了,你还在乎别人干嘛呀?老公。” 这就是在挑战人类承受力的极限了。 小狐狸作死地点火,禽兽也分外易燃。 于是这天的向驰有些疯,疯起来不管不顾,头一次没有用实验必备品,而实验对象也跟着疯,疯起来无所畏惧,不用就不用了。 然后转天便被肠炎缠上,虚弱无力。 向驰伺候着面色苍白的宝贝,深感自己才是那个狗东西,又禽兽又狗,总之不是人。 焦显躺在向驰怀里昏昏欲睡,肩头的轻抚更是加深他的睡意,他搂着男朋友的腰哑着嗓子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做月子呢。” “不对,这个状况恐怕是流产。” 向驰无动于衷,小狐狸又说:“两天了,我觉得好得差不多了,我不想再喝小米粥了。” “我想吃香辣蟹。” 这里毕竟是海边,加起来就吃了三顿海鲜,多少有点亏。 向驰还沉浸在自我反思中,捂住宝贝闲不住的小嘴冷漠反驳:“什么蟹都没有,乖乖睡觉。” 直到他们坐上酒店提供的机场巴士,焦显也就吃了那三顿海鲜,真就什么蟹也没有,家教很严。 他们坐在中间的双人座,向驰搂着还没好利索的宝贝跟他一起看着手机里的电影,后面陆续有乘客上车,不一会儿,一道刺眼的身影进入向驰视野——那个高中同学。 那人拉着一个年轻男孩儿的手,举止亲密,面带微笑,这笑意在见到向驰和焦显的目光时猛地一僵,而那男生也在看到向驰和焦显时微微一顿,随即视线就仿佛双面胶似的黏在向驰身上,不住地看。 看得焦显双眸沉沉,心里瞬间架起一把闸刀,要落不落。 “他有男朋友了还跟我扯什么游泳比赛?”向驰皱眉不满,感觉自己气得不值。 焦显目送那位同学硬着头皮若无其事地带着男朋友走到后排坐下,冷冰冰道:“单纯的渣吧。” 向驰嗤笑一声:“他俩倒是挺配。”说完便点开电影暂停键,焦显心中的乱麻霎时间清亮起来,他不动声色地勾勾唇,继续看电影。 假期结束得很仓促,因为肠炎,焦显和向驰几乎没玩到什么,实验也做得不够尽兴,于是回家后狐狸精又开始做法,但这一次,平时那个一句话上钩的凡人却一直不动声色,狐狸双眼一眯,不高兴。 向驰的突然禁欲源于对焦显生病的悔意和愧疚,他觉得这种事还是得克制,自己爽了,宝贝却要受罪,不应当。 正当他满心反省自我洗涤的时候,焦显趁着周末他在小沙发午睡的空挡将人两手铐困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不是禽兽没人性,是家里的妖精不给机会。 忙了一下午的向驰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  嗯,就很妖精 第35章 “时光飞逝啊,感觉昨天我还在军训呢。” 焦显的室友对着大楼的落地玻璃整理着领带,大红色配白衬衫,要多俗有多俗,千人一套的配置,穿在焦显身上却丝毫没有土气,还散发着淡淡的高级。 人靠衣装还是得看脸,到了一定程度,衣服反而要靠人撑。 焦显低着头跟老公发消息,余光关注着队伍动向,不时跟进拉短距离。 今天是毕业典礼,礼堂外的大厅站满白衬衫黑裤子的学生,一片片的小声讨论凑在一起,整个厅中人声鼎沸。 各学院按班级排好队等待依次入场,药学院和临床离着一个对角,远得看都看不到。 “哎,好像上一秒我刚进到校门四处问报到点,下一秒就毕业了。” “是呗,我都有点想不起来这四年经历了什么。” 焦显听着室友感慨,也不禁回想起这四年,还真就模糊一片,猛地一下竟然找不到线头,脑中闪过的多是实验室和图书馆,根本没什么过于刺激独特的学生经历,非要说印象深刻,大二去做音乐节志愿者的时候围观艺人后台吵架被经纪人威胁保密,算是一个比较新奇的见闻。 他打开手机,把这段故事分享给男朋友。 远在大厅外围一半身体留在门外的向驰晒着烈日,偏向屋檐的阴影下看宝贝发来的微信。 “啧啧啧,我赌一顿烤鱼,老向现在绝对在跟他男朋友发消息。” “用得着赌吗?你看看那个嘴,诶呦,辣眼睛。” “诶,咱们向总看着怪吓人的,私下里竟是个老婆奴,这种设定你敢想?” 他们寝室几个人站在旁边仿佛看戏的,对着向驰从头品评到尾。 “咱说他们俩这都在一起一年多了吧,还能美滋滋的,我又相信爱情了。” “这就是势均力敌的爱情吧。”笙哥忧伤地喝了一口水,心里又开始难受。 他那段分分合合的感情维系了一年半,终于在上学期彻底溃散,渣都不剩。 分手前他那位前女友跟他谈心,说了一句他至今都觉得没有尊严的话:“我想要一个势均力敌的爱情,而不是一直我牵着你走,你还不情愿地敷衍我,我很累,我猜你也累。” 他那几天就一直在琢磨,什么他妈势均力敌的爱情,就是嫌老子没有上进心,你有你想要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追求,干嘛非得按着你的路子走。 他越想越气,可等到他在图书馆看到向驰和男朋友在角落里调情的时候,不禁又开始钻牛角尖。 人家就不强求,人家就不逼迫,人家还从来不吵架。 后来两人都保研成功,跟着的还都是大佬教授的时候,他悟了,这就是势均力敌,共同进步。 “你还在那势均力敌呢,这词都快刻我沟回里了。”室友感觉笙哥这半年就是唐僧附体,四个字来来回回念叨个不停。 “向总,你教教我,怎么才能不吵架不分手。”笙哥寻思着马上毕业了,面对爱情上的成功人士,他得抓紧取经,好减少自己未来感情之路上的波折。 向驰闻言抬头,拍拍他的肩膀难得好心情地说:“我觉得找对象还得找三观合适的,你和前女友总出问题的底层原因大概就是三观不合。” 男生抱怀,深沉地反思过去种种,不得不点头赞同:“确实,我俩好多看法都不一样,还互相不服气,诶,那你是怎么找到三观合适的人的?” 向驰继续打字,抽空回答:“感觉。” 笙哥:“……你他妈说了等于没说。” 一位室友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缘分吧。” 另一位也凑上去拍了拍:“都是命运。” 他看着这二位已经脱单在这跟他幸灾乐祸的狗逼,面无表情道:“滚。” 临床作为医学院的C位,在礼堂中也同样占占据C位,全校所有学院一同参与,两层的大会场满满当当,放眼望去,人山人海。 今年上去发言的全体毕业生代表是一个比向驰还牛逼的化工学院大佬,他虽然入了备选名单,但当时在参加比赛的向驰连演讲稿都没交,在这种顶尖学校里,虎和龙从来不藏,都是八仙过海高手云集,他还真没觉得可惜。 “可惜了,失之交臂啊老向。”笙哥坐得大敞四开,看着台上忙碌准备的工作人员歪身撞撞向驰的手臂。 “一会儿听听他的履历你就不觉得可惜了。”向驰沉稳淡定,内心毫无波澜。 “怎么的?是个巨佬?” 身旁的室友接话道:“被收进国家科研院了。” 笙哥惊叹:“卧槽,还真是巨佬。” “今年19。” “卧槽?人比人得死。” 吵闹的礼堂忽然响起舒缓的音乐,两侧大屏幕瞬间亮起,学校的宣传片同步播放,场内逐渐安静下来。 一遍宣传片播完,音乐紧接着变得欢快起来,这是学生会和其他社团联合制作的宣传片,剪辑手法新颖,片段衔接流畅,从校园最小的角落到最著名的楼区,闪过的每一处都留下过属于学生们自己的独特记忆,快乐的表面下是悲情不舍的内核,这期视频的策划用心良苦,效果也十分显著,场内鸦雀无声,没有人笑,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过场中的每一处细节,不自觉地用脑中的回忆填充,平淡的影片在每个人心中变成不一样的立体光景。 直至画风一转,一个拿着可爱话筒的猛男记者出现在镜头前,向驰眉头一跳,隐隐感觉不妙。 这位记者走到校园的各处地方,寻找到即将毕业的学生进行采访,而那些人的回答也都五花八门乱七八糟,但不约而同的,不正经的搞笑的答案占据了大多数。 视频突然一黑,荧幕上亮起一行红色字体:Warning!前方虐狗预警! 很是有限制级的味道。 向驰舔舔腮侧,预感逐渐增强。 果不其然,他的帅脸第一个出现在这个限制级的分段里,台下也因为他的颜值引起不小的波动。 远方的焦显神色微怔,看着突然出现的冷漠无情的男朋友,一股猛烈的好奇自心底翻涌而上。 虐狗预警,这人说什么了? 当时向驰刚走出毕业考试的考场便突然被截住,摄像机加小话筒,目的明显,记者在确认他是今年的毕业生后问了一个问题。 记者:“能说一下大学里你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吗?” 视频里他只略一沉吟,磁声答道:“拾金不昧。” 记者:“为什么?是有什么故事吗?” 向驰面无表情地说:“捡到过一部手机,之后联系失主还了回去。”随即,在这巨大的屏幕上,向驰的冰山脸逐渐碎裂,唇角缓缓扬起微妙的弧度,语丝染上些得意:“失主现在是我对象。”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各处不约而同传来起哄的声音,向驰的室友也笑着怼他的手臂。 “卧槽老向!你可太烦人了啊!” “卧槽!你还有这么一段戏呢?!” 焦显的室友也兴奋地拍他:“可以啊!这恩爱秀的!” 小狐狸嘴角噙着笑,怎么收也收不回去,他摩挲着手里的手机,克制住给老公发消息的冲动。 他恐怕也有惊喜在这个分段里。 之后的几个采访问题都非常正经严肃,但接受采访的人却纷纷答出一股浓浓的酸臭味,更有甚者竟是情侣入镜联合虐狗,场下的哀嚎就没断过。 三段采访过后,又一个颜值塔尖出现在荧幕上,场内的气氛卡住半秒,随即,哄闹声变了些味道。 向驰眉眼一顿,见到熟悉的狐狸眼下意识坐直了些,舌尖邪性地舔上虎牙。 记者:“大学里让你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焦显眼眸含笑,从容开秀:“脱单。” 记者收回麦克风的动作僵了僵,试图规避被秀一脸的趋势,问道:“那即将毕业,如果能向中央雕塑许个愿,你想许什么?” 中央雕塑是他们学校中央广场的一尊小鹿雕塑,据说毕业前去许愿会很灵验。 小狐狸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脱口而出:“希望我爱的人梦想成真,快乐顺遂。” 台下猛地响起一片小姑娘的低嚎,焦显的神情太温柔,语气太真挚,虐狗虐得堪称惨无人道。 而他的室友也代表广大同胞对其进行强烈谴责:“过分了!过分了!焦显!” “我裂开!我受不了了!” 另一边,向驰的室友恨不得夺门而出,笙哥泄愤似的捶打向驰的大腿:“操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看这些!” 秀就算了,竟然能一前一后默契地秀到一个视频里,对他们这种知情人士简直是灵魂打击,是台下那些梦碎少女都不能懂的致命伤害! 视频的最后,所有被采访的人都说了一句“毕业快乐”,无数个毕业快乐集合成半分钟的结尾,配着悠扬的音乐最终以一句楷书白字落幕。 愿今后光之所及,皆有我们的足迹。 随着最后一声音符收尾,现场掌声雷动,久久不能平息。 近乎高丨潮的热烈氛围在主持人走上舞台后逐渐冷静下来,起立的人也纷纷坐回原位。 向驰拿出手机,一脸非单身人士的幸福模样给宝贝发消息,看得室友直翻白眼。 老公:我爱的人? 几乎是同时,焦显也发来一条。 小狐狸:拾金不昧? 两人俱是一笑,微信界面沉默几秒,又几乎是同一时间,弹上来两条新消息。 小狐狸:就是你啊。 老公: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必须说一句,这一章不是完结章 哈哈哈哈氛围就很完结 第36章 清晨六点,空寂的屋中骤然炸开能令人心肌梗塞的闹钟铃声,床上鼓起小包的被子动了动,猛地露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 向驰皱着眉一万个不高兴地拿起手机看看时间,磨磨蹭蹭地起床洗漱。 第几天了? 他打开常年在主屏幕上占据C位倒数软件,126天。 小狐狸不在的第126天,窒息。 毕业后两人本校保研,租房不用换,实习老地点,除了学历变更,同学不在,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他和小狐狸一起起床开车上学,下课后一个去实习一个去实验室,晚上向总有专车来接,如果时间充裕精力充沛,还能玩点新花样,或者试试新衣服。 直到小狐狸出国留学。 这条路原本就没在两人的规划清单中出现过,向驰的专业留学起来很麻烦,未来发展也要整体重新计划,所以他根本没考虑过这个方向,小狐狸跟着的教授是业内巨佬,每天忙着跑大项目出席国际期刊会议,直博都是可以期待的,也没做过留学打算。 直到教授推荐他出去公派交换。 世界大学Top 20,谁不去谁傻。 一年时间为履历增光,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向驰全身心支持宝贝,欢快利索地替宝贝准备行李,帮他查询办手续的相关事宜,从接到通知到坐上飞机,上至头发下至拖鞋,操着亲妈的心干着老婆的事,快快乐乐地把人送了出去。 然后每天想得抓心挠肝。 笙哥说的对,前期陷得越深,分开后就越痛苦。 最近向驰轮换科室又一次轮到急诊科,这几天忙得头都洗不上,今天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人类的作息,想想好像已经一整天没联系宝贝了。 国外现在是下午五点,他们那边临近期末,正是取人性命的时候。 向驰从冰箱拿出昨天买的三明治,丢进微波炉草率加热,拿出来几口吃掉便下楼上班去了。 上课、实习,学校和医院两边奔波,晚上八点,他歪在休息室翻看手机,一条新消息也没有。 这不应当。 小狐狸每天都会跟他发消息,有时甚至会视频学习,视频睡觉,视频“做实验”,今天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更别提视频了。 向驰无意识地扒拉着微信的聊天界面,发过去一句话。 老公:你好,经统计你已经超过24小时没有联系老公了,请接到通知后尽快回复,并提交合理原因。 “来活咯。”屋内的同期接到通知起身拍了一下向驰:“走吧,来了两个。” “嗯。”向驰无奈关上手机跟着赶到一线开始忙碌的晚班生活。 凌晨回家,手机依旧一声不吭,仿佛死了一样,停好车的向驰心绪开始不宁,今天急诊又刚好有几个意外事故的病例,从车库到家门口这段路他便止不住地胡思乱想,短短五分钟,已然开始抨击国外不限制枪械的傻逼政策。 打开门,向驰正琢磨买机票的思路一梗,双眼紧紧盯着门口的鞋,一时半会儿竟是失去了思考能力。 家里漆黑一片,一切都与他早上走时一般无二,除了这双多出来的鞋。 他动作踉跄地甩掉背包冲进屋,率先跑去卧室,却空无一人,看见空荡荡的屋子向驰心里猛地空掉一块,正回身,熟悉的身影立在客厅的窗边,那身影背后是外面灯火通明的路灯,逆光之下向驰看不清他的脸,但不需要过多确认,那就是被自己刻进脑子里的轮廓。 一瞬间什么空白都被填得满满当当,向驰扬起一道久违的笑,几步走过去,问:“怎么回来了?不是期末……” 话未说完,激烈的吻迅速封住他满腔的思念,力道、路线、角度,甚至呼吸的频率,都是他日日夜夜惦记着小狐狸的吻,强势急切地说着和他一样的心境。 冬日里的室温本就高,他们站在那亲了好半天,似乎更热几度,回过神时嘴唇酥麻麻的泛着点疼。 焦显下颌架在向驰肩头缓着呼吸,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腰。 “不联系老公的合理原因,赶飞机。”他笑着用来不及刮的下巴蹭蹭他的颈窝。 向驰想他想得胸口发闷,大手罩住宝贝的脑后迷恋地嗅他脖子上的气息,仿佛一个与主人相认的狗子。 “不是说有期末考试?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焦显紧了紧手臂,低声说:“骗你的,惊喜吗?” 惊喜,喜得心率都不太规矩,全身各处蠢蠢欲动。 向驰低笑点头:“嗯,惊喜。” 他啄吻着小狐狸的耳侧,耳边传来这妖精低哑的声音:“我好想你啊,老公。” 他本想着跟宝贝聊聊天交流交流感情,好好抚慰一番阔别一百天的心绪,这句话一落,还聊个屁。 久久不曾动过的床头柜抽屉终于被打开,享受一百多天平淡时光的沙发再次承受回老项目,甚至于书房都被迫完成了一次职责以外的任务。 情侣分别四个月,可不是小别那么简单。 第二日下午,焦显在重体力消耗和时差的双重施压下悠悠转醒,忽然换个环境,他发懵地反应片刻,遮住眼睛的手臂上一道泛红的牙印陌生新鲜,智力回笼,他笑着偏过身抓过一旁早已散尽温度的枕头搂进怀里,重新闭上眼晒着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阳光。 急诊科休息室里,男生费解又好奇地看着正吃饭的向驰,问:“哥们儿,你是怎么做到带着两个黑眼圈精神抖擞的呢?” 向驰咽下拆骨肉,淡然一笑:“异地恋暂停,你也可以。” “打扰了。”男生白眼一翻拱手告辞,拿着饭盒凑到对面的单身餐桌众狗同食,留下这一桌有主的草闲聊情感话题。 这一下午向驰干劲十足,利索得导师都要好奇地问问他捡到什么秘籍,于是不出意外被秀了一脸,人到中年还要被小年轻晃一下眼睛,教授推推眼镜神色慈爱地下发任务。 内在驱动力就算是火箭筒做的,到了晚上经过一天的消耗也该燃到尽头,向驰终究是没扛过生理疲惫,晚上回家抱着热乎乎的狐狸早早便睡下了,但接下来两天的周末,各项状态指标拉满的禽兽是绝不会轻易放过好不容易回窝的狐狸精的。 饭后,两人看着恐怖片打算享受会儿温馨的小日子,奈何焦显看了没几分钟便觉得索然无味,手脚不老实地四处作乱,向驰忍耐力阈值低得可怜,立刻迎战反客为主。 “我看到衣柜里的盒子了。”亲吻间隙,小狐狸拉开距离期待地看着男朋友,双眼闪着碎光。 “我不在家你就买这些东西啊?” 向驰被他说得耳朵泛红,抱着树袋熊似的宝贝走进卧室。 “又没人穿给你看,不难受吗?” “我觉得那个蓝色的挺好看的,要不然一会儿试一下?” 这妖精还在不知死活地撩拨,向驰路走一半啃上他不见停的小嘴,危险道:“全都试,一样也不能少。” 在万恶的周一到来之前,柜子里那些不可言说的衣服焦显确实每样都试了一遍,个别几个效果好的还不止试了一遍,于是这永远不长记性的狐狸精终于短暂地老实下来。 但也只是短暂。 他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又是一段看不到头的等待,所以这期间的焦显有些粘人,只要向驰在家就会像粘糖似的缀在他身边,学习挨着坐,做饭抱着腰,午睡也不嫌热地搂着,看电视玩手机也要把腿架在对方腿上,似乎少粘一秒都是损失。 而向驰更是放任他的一切行径,还十分积极主动地配合,同期聚餐不怎么去了,师门开趴也不玩了,一门心思回家哄宝贝,在同学和导师眼中,向驰这位精神帅气的大小伙子仿佛一个已婚耙耳朵,年纪轻轻已然过上婚后生活。 正当大家对这位顾家的好男人又酸又羡慕时,向驰突然蔫了。 蔫得高冷,蔫得面无表情,上一段时间长挂在唇边的微笑仿若错觉,包扎患者时甚至仅凭眼神便吓哭一个肉乎乎的三岁小男孩儿,恐怖得很。 晚饭时,导师再次被好奇心驱使,问:“最近心情不好?” 向驰冷淡回答:“还可以。” 惜字如金。 博士学长道破天机:“又开始异地恋了?” 向驰:“嗯。” 导师慈爱摇头,善解人意地用工作帮助爱徒分散相思的注意力。 第37章 留学,是一个能使人快速成长的坎坷捷径。 虽说焦显并不是什么刚离开父母的小学鸡,看似没有太多成长空间,但同居后的小狐狸还是暴露了他的小少爷本质。 他从小从未吃过苦,几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必操心太多生活中的琐碎,和穷养出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向驰一比,就是个傻白甜。 做饭切手是常规操作,洗衣服加多少洗衣液还要读说明书,炉灶开关向左拧还是向右拧搞不清楚,刚租房时单纯地以为水电费都是别人管理上缴,他只负责给钱就行。 这样的小狐狸要独自出国留学,临走前的一个月向驰上火上得直犯口腔溃疡。 但毕竟是一个有适应能力的成年人,一年后再回国的焦显,竟然做得一手比向驰还优秀的饭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出去念的是新东方。 于是,现在手艺堪比大厨的小狐狸便负责起向驰的一日三餐,并且乐此不疲。 而对于从不喜欢吵闹也不喜欢冷战的焦显来说,这一日三餐可以成为他跟向驰吵架的有效媒介。 “我现在不想说话,有事明天再说吧。”睡觉前,向驰梗着脖子撂下这么一句。 焦显睁着眼看着男朋友倔强的背影,缓缓计划着明天的三餐菜单。 他们在一起这些年,从没为什么事吵过,有问题都是通过谈话化解,有事就说,没事找事那就做,总之就是不吵架。 但今天,还是第一次从向驰身上表现出这么明确的气恼。 其实责任确实在焦显。 回国后他继续完成最后一年的研究生学业,作为老学长不可避免地要帮助一下后辈。但后辈中有这么一位学妹,很会搞事情。 遇到点问题就去问焦显,论文格式,实验报告,怎么查文献,怎么总结数据,这些基本到不能再基本的专业素质她不清楚,然后几乎每天都能带着各式各样的问题找到焦显这个看似耐心的帅学长。 这种水平的个人能力在向驰这个大佬看来就是智障,不应该再继续读书了,不会就查,非要缠着他宝贝就很令人厌烦。 焦显软的硬的都提点过这位学妹,但面对态度逐渐敷衍的焦显,她没有选择知难而退反而迎难而上,发微信已经解答不了她的困惑了,改打语音电话了。 此种行为极大地超出向驰的忍耐极限,而电话一接起来那声软绵绵的“学长”更是在他的爆发临界点前反复横跳。 今晚,两人亲得好好的,正琢磨着试试新围裙呢,一个电话打断所有气氛。 而今天这个问题她偏偏还问的很有水平,逼得焦显不得不认真讲解。 围裙没试成,把向驰气得够呛。 好久没见老公这么小心眼了,焦显在自我反省与小开心中维持着微妙的心情,正盘算着明天跟那个学妹把话说开,现在先哄哄男朋友,结果向驰翻身背对着他把问题推到第二天。 没有晚安吻,也不搂着他,说好有矛盾做实验解决,结果人家只留给他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很好。 焦显板正躺好,闭眼睡觉。 第二天一早,向驰被闹钟炸醒,久违的起床气复发,他暴躁地关了铃声不停的手机,带着弥留一宿的坏心情懵逼地坐起身,皱眉看向另一边,小狐狸不在。 窗外鸟语花香,屋内饭香四溢。 他凶宝贝了。 操。 向驰回想起睡前的那句话,矫情中带着浓浓的烦躁,态度不可谓不恶劣。他说完后等了小半天也没见焦显有反应,临睡前隐隐觉得不妙,奈何实在太困,没来得及补救。 这就很完蛋。 他慌忙地爬起来开门走出卧室,厕所,厨房,客厅,书房,都没有小狐狸的身影,他打开手机,有一条微信。 小狐狸:今天有早会,先走了,饭盒在厨房,记得拿。 向驰走进厨房,在餐桌上看到了熟悉的便当饭盒,顿时松了口气。 还有饭吃,问题不大。 心慌得到平息,洗漱完毕坐下吃着早饭的向驰又硬气了。 他不应该道歉,错的又不是他,是小狐狸没跟那些抱有妄想的人说清楚才会有这样糟心的事发生,所以他没错。 向驰一套流畅的心里戏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将内心纠结化解,轻快地出了门。 直到中午在休息室他打开了饭盒。 青辣椒炒肉,肉沫炒茼蒿,菠菜炒鸡蛋,冬瓜汤。 一个个小盒子一字排开,一片绿,看得他脸也跟着泛绿光。 这他妈问题很大! 向驰早上劝自己那套说辞顷刻间土崩瓦解,看着这些生机盎然的颜色,赶紧拿出手机发消息。 辣椒里的肉片和茼蒿里的肉沫可能是焦显对他最后的爱了! 老公:宝贝儿,我错了。 老公:我不该凶你的。 老公:以后再也不会了。 半小时后。 老公:宝贝儿你理理我。 一小时后。 老公:宝贝儿,我深刻地检讨了,我知道错哪了。 老公:宝贝儿,你看我一眼嘛。 待到他几乎都要下班的时候,他宝贝终于回了消息。 小狐狸:【图片】 图片中是他和那个学妹的对话截图,谈话中的焦显一改笑眯眯学长风格,直截了当的语气吓得小姑娘都不敢回表情包。 焦显:有个事情需要和你谈一下。 焦显:学习中如果再有问题的话建议去查资料,实在没有头绪可以问其他人,咱们项目组不是只有我一个研三。 焦显:我不是单身,晚上打电话问问题这种事不要再有了,我不希望这种事会对我的个人生活造成任何不必要的影响,望理解。 那位学妹回道:哦哦,好的,抱歉学长,以后不会了。 向驰看着截图,更加恐慌。 外人的事解决了,现在该解决他了。 小狐狸:满意你看到的吗? 手机前的焦显笑着打下这一行中二的回复,又看了一遍这一天里他老公的卑微消息,心情好得可以给他做一顿西红柿牛腩。 老公:满意,特别满意。 小狐狸:那你出来吧,我在停车场。 不多时,副驾车门打开,向驰安静地钻了进来。 焦显:“午饭好吃吗?” 向驰头皮一僵,回想起中午从同事那顺的几块肉和几盒子绿,笑着回答:“好吃,宝贝做什么都好吃。” 焦显看着他老实巴交的样子心里一片软绵绵,靠过去亲了一口,低声说:“是我不好,以后我会第一时间说清楚。” 要不是考虑女孩子的面子问题也不会有这么一出戏,焦显反思一番,做人家的男朋友根本就不应该考虑太多没用的。 向驰胸口一松,摇摇头,摸上他的脑后又啄了上去,磁声检讨:“我不该那样说话的,以后不会了。” 焦显勾唇轻笑,控诉道:“说好的有矛盾做实验呢?” 向驰:“我错了。” 焦显打火起车,道:“那补一下吧。” 向驰舔唇笑笑:“补,多补几下。” 第38章 校园生活的美好只有正式工作后才会有强烈的衬托。 “不喝了。”焦显神志不清,语音连贯却拉着长音,被向驰架着立在洗手间门口,三步路走出千山万水的效果。 醉得非常透彻。 “再喝,会吐。”他一把捂住向驰的嘴,软绵绵地摇头,随即抵在他胸口,双眼微睁要睡不睡。 焦显毕业后没有继续读博,而是带着金光闪闪的履历入职一家医药公司,高薪,高强度,这些本没有什么,但他不明白,一堆研究药的每天折腾瓶瓶罐罐还不嫌烦,哪来那么大的瘾晚上下班还要聚餐继续喝一堆瓶瓶罐罐。 他不想去,但一次不去两次不去,第三次拒绝后他从上司的阴阳怪气中品悟了,这不是瘾,这是职场刚需。 他总嘲讽向驰酒量不行,殊不知他还不如自家老公的零头,两周内已经是第二次被代驾送回来了。 上一次向驰旁观大手术,半夜回家就见他宝贝歪在沙发上睡得直皱眉,落枕两天。 今天倒是赶得巧,向驰刚开门就接住一个倒进怀里的小狐狸,这人竟是靠着防盗门直接睡了过去。 向驰烦躁难平,满脑子想把人锁家里的念头。 “这是茶,不是酒,乖,喝一点。”他偏头挣开狐狸爪子,耐心哄着跟他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小醉鬼,举着温热的茶水一边怕他摔了一边怕水洒了,堪称手忙脚乱。 怀里的毛脑袋左右转了转,改用脸颊贴着他的肩头,弓着腰,眉头紧皱着,絮絮叨叨地说:“工作好烦,不想喝酒。” 焦显两手抬起圈住向驰的后颈,委屈巴巴道:“喝你妈的酒,做实验还他妈不够烦吗?” 竟是骂了个人。 还不等向驰开口,他又自顾自笑着:“不对,做实验不烦,做实验很爽。” 此实验非彼实验,醉成这样还能找到停车场,向驰被他气笑了。 他踌躇片刻依旧拿小醉鬼没办法,干脆弯腰单手将人搂住一个用力直接抱起来,一口气举回卧室,低声道:“不想干就不干,我养你。” 焦显能忍向驰已经忍不住了,下班就想着聚餐喝酒,没有私生活吗?还搞职场绑架,都是什么玩意儿! 小狐狸歪到床上,虽然被酒精浸泡但思路却意外清晰,无情反驳:“你养不了,你的工资,只够养车。”语气黏糊柔软无力,内容却力道十足震撼人心。 向驰:“……” 扎心了。 他目前挣得钱确实只够养车,前途不可限量的向总,现阶段还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向驰任劳任怨地给他换睡衣。 现在正值炎夏,焦显却还得西装革履地去总部开周年大会,大尾巴会有营养的内容不多,结束后又顺理成章地搞起部门聚餐,玩着一些毫无新意的罚酒游戏,却是一个屡试不爽灌新人的万金油套路。 他握住小狐狸那把劲窄的腰身想给人翻个面,却被白衬衫袖口上一道明晃晃的红色吸去全部注意力。 在时尚界,那不能叫红色,应该专业地称之为脏橘色,但向总哪管他什么橘子脏不脏的,他只知道,这是他妈的一个口红印! 他揪起袖口细细观察,似是有外力干扰,这印记拖拽出一串不短的擦痕,嘴唇不厚,唇纹清晰可见。 向驰:“……我他妈……”他捏过小狐狸没什么意识的睡脸,见他睡得眉头紧蹙不甚舒服的样子,心一狠,咬着后槽牙说:“等你醒的。” 然后咬牙切齿地替他换好衣服,由于动作粗鲁中途还崩掉了一颗纽扣。 周六,向驰要去值班巡床。 他已经将职业发展方向确定在神经外科领域,今后励志要去做大脑维修,科室轮转也就逐渐取消,开始常年安家在脑外的住院处。 今天他心情一般,说不上多差,毕竟他是相信小狐狸的,那个破口红印肯定不会是什么出轨铁证,这么明晃晃的带回家,首先考虑为无心之失。但这不影响他心里膈应。 小狐狸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能被外人碰的,更何况亲,哪怕是衣服也不行。 “向医生。”向驰正看着病患的数据,闻言抬头,看向床上叫他的男孩儿。 这个小孩儿今年十八,高考结束后趁着长假安排了一场手术,他脑子里长着个小东西,目前没看出太大影响,但家长担心隐患积累成不可设想的后果,果断决定开刀。 手术就在下午,现在床位紧张得走廊都利用起来,他还能住上单人间,家里应当是有些能量的。 而这孩子也确实表现出娇生惯养来的矫情和任性,在医院这种地方还像饭店点菜似的要求哪个医生哪个护士来伺候,很是嚣张,偏偏他们主任还默许了。 “没什么问题,安心等着手术吧。”向驰公事公办放下报告,脑子里满是那个口红印。 同样被“点单”叫过来的同事很是无语,主任不反对不就代表这位患者有身份吗?有身份你还这个态度? “小西,你不用担心,调整好心态,不要太过焦虑。”他试图补救,但小男孩儿却有些敷衍。 他道:“啊,我明白,谢谢郑医生。”他攥着被罩犹豫片刻,说:“我能和向医生单独聊一下吗?我有点事想问他。” 郑医生和一边的护士一愣,没多说什么看了看向驰,使了个“你好好跟人家聊”的眼神便离开了。 向驰收起笔,双手插兜,已经准备好一套官方又不失礼貌的措辞来回应患者对病情的担忧,却听这男孩儿憋了半天,只道:“向医生,我,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啊。” 向驰:“……?” 脑科手术,剃头是标准流程,一整层楼都是头顶发凉,有什么丑不丑的。 “都一样,很正常。”再说一个男生这么在乎美丑干什么? 男生一噎,又软下语气可怜兮兮道:“我有点害怕,要在头上切个口子,想想就好紧张啊。” 向驰闭闭嘴,耐心迅速下沉。 好几天了,一个男生来来回回就是在说自己害怕,自己紧张,点牛郎似的点名让他们这些忙得起飞的医生护士来哄,欠你钱了? 走廊床位那个同样下午手术的7岁女孩儿都比他猛,来的时候还看见人家在那冷静地玩消消乐呢。 “紧张了就看电视或者玩玩游戏。”他抬手看表,道:“我还有事……” 男生见他起步要走,连忙道:“诶,向医生,我……” 向驰回头看他,神色淡淡,吓人指数却几乎拉满,男生一愣,硬着头皮问:“我,我之前在微信上问你,你为什么不回我啊?” 说起这个,向驰还觉得莫名其妙。他一个同事将自己微信推荐给了这个患者,加也就加了,不理就行了,况且他问得也都是些根本懒得回答的问题,所以他一直装没看见,几乎从不回复。 他定定地望着男生小鹿似的眼睛,忽然悟了。 他的桃花树能长在盐碱地上不是没有原因,其中首要一点——他察觉不出别人的心思,但开花少不代表一朵没有,除去小狐狸那朵最金贵的,眼下恐怕是又长出一朵需要剪掉的。 “太忙,有问题问值班医生吧。” 说完,转身走了。 他忽然想起和小狐狸那唯一一次的小矛盾,有些明白焦显当时的处境了。 对方根本没明确说喜欢,只是缠着找别的话题,他要是上来就跟人家说自己有对象,显得好像既自恋又脑子不好。 有点烦。 口红印更烦! 现在刚好午休,向驰立刻拿出手机,也不知道是不是默契,焦显竟然先一步打来电话。 “喂。”嗓音沙哑,似是刚醒。 向驰准备好的强硬态度一软,不过脑子脱口而出:“厨房有柠檬茶,喝了吗?” 啧,怎么回事? 他懊恼地扁扁嘴,听见宝贝轻笑一声,说:“正喝着呢。” 他冷酷回应:“嗯。”然后没了下文。 焦显很上道,自动反省:“我检讨。” “你检讨什么?” “口红印。”小狐狸语丝带着笑,没有半点反省的意味。 早上一醒来,床头柜上除了镶着备注的相框,还有他的白衬衫,上面带着散不去的酒味,袖口在上,一个清晰的口红印便在一片白色中脱颖而出。 幸好事发之时他没有喝丢神志,尚有完整记忆没被断片。 他原原本本地给老公自证清白:“昨晚大家一起做游戏,输的人大冒险,有个男同事抽到的冒险是涂口红,后来我们一群人去唱歌,他在门口摔倒,我扶了一下,可能是那时候蹭身上的。” 他还记得被迫贡献口红的女同事当时十分不乐意,被那人用过后便将口红留在餐桌上没有带走,这让他更搞不懂这些酒桌职场文化的意义和价值。 大家都不情不愿,却还要互相强求装作多喜欢多配合似的,矛盾且有病。 “我错了宝贝儿,以后避免。”焦显全程都在笑,不听内容还以为在聊什么快乐的话题,看不出一点该有的态度。 “哼。”向驰冷哼过后,唇角不受控地上抬,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跟着笑,很没有原则。 “行吧,今后注意。”他强行板着语气,无情道:“但是这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自己琢磨一套方案,晚上给你长长记性。” 焦显抠着手里的水杯,说:“哦,那我多准备几套,这样印象深刻。” 挂断电话,气息沉沉的向驰顿觉神清气爽,烦躁轻而易举消散,现在似乎更加充满干劲,十分期待下班后的“家法”。 第39章 “你别动。”焦显笑着偏过头,手上整理领带的动作不停。 今天周一,向驰下午有一场答辩需要穿得正式一些,焦显作为系领带的熟练工,手法娴熟地替老公整理领结,但向驰瞧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宝贝,总想凑上去亲亲他。 焦显也穿着一套灰色西装,一会儿他要跟着领导去分公司听报告,不能半袖牛仔那么随意。 西装革履的宝贝穿着新衬衫,领口上喉结明显,袖口规矩扣着,剪裁流畅的线条衬得他宽肩窄腰,从镜子里看,腰带以下的地方尤其勾着他想做点不好的事情。 禁欲,却莫名诱人。 看着看着,手就开始不老实。 “啧。”小狐狸从身后抓过作乱的爪子,低声道:“大早晨的,干什么?” 向驰没出声,只摆了个口型,简单易懂易分辨的两个字。 焦显翻眼看着他,整理好的领带又被他揪住将人带到唇边咬了一口,道:“来不及了,晚上再说吧。” 确实来不及做任何事,现在距离向驰上班还有半小时,路上再堵一堵,几乎又得是踩点的一天。 车停到了医院门口的小吃店,焦显没拐进停车场,对着正下车的向驰道:“晚上正常时间下班吗?” 向驰半条腿跨出去,回忆一番时间表,说:“下午有个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微信告诉你吧。” “好。” 焦显的公司在另一个区,坐地铁还要半小时,向驰便彻底把车交给他,自己每天享受车接车送的小白脸生活,之前不知道谁瞧见他从名车副驾上下去晚上又坐进同一辆车,背地里传他是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搞得如今科室里都觉得他那个神秘的“老婆”是个有钱的富二代。 结合他如今的工资现状,和自家老婆一对比,包养这个词也并非完全扯淡。 向驰无奈地从小吃店门口走进医院大楼,上个班还跟打游击似的。 焦显自从知道有人这样传他的八卦便决定坚决不在医院大院内露脸,包养总归是比同性恋来的容易接受的多,向驰一个梦想当外科医生的人,一旦被患者发现性取向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他怕毁了向驰倾尽努力的梦想。 向驰穿上制服,刚一到住院处便被护士截住:“766,去一趟吧。”护士小姐姐也是一脸纠结,神色中隐着些不耐。 “又来?”郑医生从旁路过脚步一顿,同样头大。 前台正整理东西的护士长笑道:“没你什么事,今天点的小向。” 郑医生松了口气,对着向驰同情点头:“去吧,好好跟人家说话,笑一笑。” 向驰一点也笑不出来,他眸色深沉,没什么情绪波动,径直大步走去766。 护士长掐腰连声啧啧:“啧啧啧,这小孩是烦了点,眼光倒是好,点的还都是咱们这长得好看的。” 例数766那位呼叫过的护士大夫,没一个丑人,个顶个的漂亮精致。 个虽不高但面容健朗的郑医生说:“孟姐,我得说说你,你这个点字用的就显得咱们这单位不太正经。” 向驰敲敲门,里面立刻传来一声“请进”,他听着男生略显雀跃的声音皱皱眉,开门走了进去。 “怎么了?”这位患者上周五手术极其成功,后天下午就能出院转去康复中心,其实康复中心都不用去,回家养着也没什么问题,但家长重视谨慎,见不得小孩儿有一丝一毫的风险。 男孩儿被他冷峻的神色虎得一顿,准备好的台词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我,头有点疼。”他撒谎撒得不太熟练,耳朵红得有些夸张。 “什么疼法?”向驰明知他没事找事,却不能揭穿,毕竟是医生,患者的病情是首位。 “就,伤口疼。” 男孩儿看着门口的向驰快速走近凑近看了看他的刀口,紧张得忘了呼吸。 向驰硬着头皮尽职尽责地查看,问:“除了伤口呢?” “没,没了。” “嗯,术后创口疼痛是正常现象,机体修复需要时间,过几天彻底闭合就好了。” 他公事公办撩下话,只想快点走:“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一会儿还有工作。” 不等回答便直接转身,男生失落地望着闭合的门,小声嘟囔:“哦。” 他喜欢这个向医生,长这么大他没见过哪个男人长得这么帅这么吸引他的,高冷淡漠,看着就是个大佬,白大褂下身材的健硕轮廓也清晰可见,这种完美的人设他一般只能看小说脑补,生活里遇到,他立刻就放弃理智。 想追。 哪怕还没确定那人的性取向,哪怕那人看着一点也不好接触,但就是喜欢。 他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便变着法地点名各种医生护士试图混淆视听,但每次他真正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人,向驰。 “向驰,声音好好听啊。”他搓了搓耳朵,激动地把脸埋进被子。 中午,午饭时间,忙了一上午的向驰拿出宝贝做的便当放进微波炉,取好外卖的郑医生和一众护士进来,问:“今天吃什么?” 众所周知,向医生的老婆异常贤惠,如无特殊情况,每天都会有亲手做的便当,据统计,一周下来不会重样,顿顿三菜一汤,堪比五星大厨。 “不知道,还没看。” 而这些无聊人士也被养成一个乐趣——看他每天的菜色,从平淡的午饭中体会拆盲盒的快感。 向驰嘴角噙着笑,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换下那个死鱼脸,看出点生活和谐的男人该有的幸福模样。 很虐狗。 “我羡慕。”新来实习的研究生学弟咬着筷子看着坐下的学长,心存向往。 “我嫉妒。”一直单身至今的护士小哥哥嚼着饭,面色不满。 “我恨!”郑医生上个月重新恢复单身,正是容易受伤的阶段,每天午饭看着向驰就感觉十分难受。 向驰仿若未闻,微笑着拆开饭盒。 鱼香肉丝,黑椒牛肉,香菇肉片,生菜肉丸汤。 今天的焦显依旧很爱向驰。 说实话,自从上次出现一片绿后,向驰每日开盒都会带着点谨慎,很怕再见到一次那个窒息的场面。 郑医生做作挡眼:“嘶,刺目。” “这时候应该配上中华小当家的音乐哈哈哈。”护士小哥哥在旁边傻笑,一个小姐姐很捧场地哼起旋律,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小向这日子舒坦啊,哪找的老婆我去溜达溜达。”一个住院医师看着这色香味俱全的午饭也不禁心生羡慕。 早知道向驰对象是大学就在一起的郑医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咱们医学院,去吧,能找着通知我一下,我也去转转。” 休息室门外,男孩儿抱着家里送来的饭盒怔愣地站在拐角,门没关,他从头到尾听得一清二楚。 老婆。 他结婚了? 他是直的。 男生反应了好半天,躲开人流回到房间,半个下午都安静异常,没再把医院当餐馆,老老实实不痛不痒,直至例行查房的向驰再次出现,他忍不住将人留下,撞着胆子问:“向医生,你,你结婚了?” 向驰一愣,不知道他哪听来的八卦,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毫不犹豫冷漠点头:“是。” 没结也差不多了,区别不大。 男孩儿脸色一白,不自觉道:“你这么年轻怎么就结婚了。” 向驰:“结婚和年不年轻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他心里一团乱麻脑子像是卡住一般,他直接仰起头质问:“你结婚了为什么还对我这么耐心?你结婚了为什么还任由我折腾你?” 向驰:“???” 他在外常年变化不大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裂痕,一道名为莫名其妙的裂痕。 什么玩意儿? 手术把脑子摘了? 他气笑了,冷硬道:“我是医生,你说的那些是我的工作,我并不觉得这和我结婚有什么冲突。” “还要继续查房,先走了。”他是多一秒不想待,直接开门出去工作,生怕被拉低智力。 晚上向驰旁观的那台手术进展顺利,他也得以在正常时间下班,小狐狸接到消息,准时停在小吃店门口。 向驰老远便看见自家那个扎眼的车,冲着驾驶位上的宝贝挥挥手,没听见背后一声仓促的呼唤。 男孩儿抑郁了一个下午,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晚饭时妈妈来看他,见他心情不好还问不出原因,便带着孩子到楼下小花园透透气,于是隔着栏杆他便见到大院外面向驰那个西装下尤其帅气的身影。 本能先于理智,他喊了向驰一声,但显然人家根本没听见。 妈妈站到一旁接电话没注意他,他抓着栏杆目送着向驰坐进一辆豪车的副驾,刚要惊讶,便看见了让他浑身僵硬的一幕。 前挡风后,向医生刚一坐好关上车门,驾驶位上那个帅得亮眼的男人便粗鲁地拽住他的领带将人拉到面前,两人嘴唇相贴,而向医生似乎不满这个别扭的姿势,主动探身几寸搂住那个男人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男孩儿看着全程,只觉得头里“嗡嗡”作响。 不是有老婆吗? 不是结婚了吗? 那样冷漠的向医生还会这么露骨地去亲另一个人? 还是个男人? 车子发动扬长而去,男生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下来,直至妈妈挂了电话轻摸他的脑袋问回不回去,他才逐渐回神,缓缓皱起眉。 不想被人发现的两人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患者撞见那激情一吻,小狐狸太喜欢穿着西装的老公,便亲得猛了点急了点,向驰也配合顺从,不比宝贝平静多少。 两人回到家,简单吃了晚饭便开始琢磨着早上没来得及做的事。几番折腾,正洗着澡的焦显看着脏衣篮子里的两条西裤有点纠结。 “这样直接送到洗衣店会不会不太好?” 向驰闻言也看了过去,“……要不自己先擦擦?” 焦显轻笑出声,耍赖道:“你擦吧,谁让你不脱直接来的。” 向驰捏住他的下巴,道:“不行,一起擦,谁让你同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这小鬼掀不起风浪,亲妈不允许 下章太短所以双更啦 顺带一说,这小鬼揭过去后这本小甜甜就要结束辽 _(:з」∠)_ 有点舍不得呀,嗨 第40章 怕什么来什么。 焦显看着向驰手机上跳出来的微信消息心里止不住的乱跳。 “向医生对不起,我不知道举报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真的真的对不起。” “我那天看见你们在车里,我就是有点生气,我没想过会害你丢工作,真的很抱歉。” “要不然我让我妈妈帮你联系新的医院吧,真的对不起,你看到的话能回复我一下吗?” 他反复读着这两条消息,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脸色煞白。 车里,“你们在车里”,只能是在他们家那辆车里,他和向驰在车里被看到,那就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虽然在车里最出格的也就是亲个嘴,可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冲击。 举报,丢工作。 焦显看着这几个字只觉得头快炸了。 “选好了吗?吃什么?” 向驰只穿着条裤子从厕所走出来,见他脸色不对有些纳闷。 让宝贝点个外卖,怎么还能点出这个表情来? 今晚他们俩都不想做饭,向驰又难得休假,两人决定偷个懒吃点贵的。 他坐下搂住宝贝的肩膀捏捏他的脸:“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焦显张张嘴,竟是说不出话,只得把手机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向驰快速读完这三条微信,冷冷勾唇:“呵,就知道是他举报的。”随即果断拉黑。 “你,你真被举报了?”焦显嗓子发紧,听了他的话后背窜起一道凉意。 向驰看向小狐狸,见他面色苍白立刻反应过来,温柔地将人圈住拍拍后背:“没大事,别害怕。”他想到信息里的话,又说道:“我没丢工作,真的只是休假,是我导师吓唬他说得太含糊,他自己误会了。” 焦显稍稍松了口气,环住向驰的腰,问:“他举报你什么了?” 向驰舍不得让他担心,三言两语将今天的事交代一遍。 今早他一到医院就被导师拎过去单独谈话,他还以为自己的论文有什么问题,没想到老头开门见山来了一句:“小驰啊,你对象是男生?” 向驰当时也慌,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有对象有老婆,但他藏得严实,从没有人察觉到异样,可老头这么问了,就说明有证据,他拿不准导师的态度,硬着头皮坦白:“是。” 老头带他博士几年,一直慈眉善目说话不疾不徐,从前向驰觉得挺治愈,那一刻只觉得抓心挠肝。 “别紧张,男生也没什么。” 他缓缓道:“是这样,我早上在门口的投诉箱里发现一封匿名投诉信,说……你先坐下,挺高的个往那一站跟门神似的。” 向驰无语地坐到沙发上。 “说了点你私生活的事,这个其实跟咱们医院关系不大,举报的内容在我看来纯属无理取闹,但说实话,这个事情要是真被人放到明面上,对你前景发展确实不太乐观。”老头慢悠悠推过去一个小卡片,是投诉信箱边上提供的统一样式,向驰接过一看,神色一怔。 神经外科医生向驰是同性恋,引起患者不适,建议处理。 “好在是投我这了,没发展出大问题。”老专家喝口茶,继续说道:“你这个事我先帮你处理,不会有什么影响,给你放两天假吧,学校那边正常,这边歇两天,周五再回来,正好我去外地会诊也带不了你手术。但是我得提醒你,平时要小心,就算是自家科室也别太放松,明白我意思吗?” 向驰一瞬间竟是感动得心里发热,他知道自己跟的导师很厉害很权威,却没想到老头看着笑眯眯的,竟然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明白,谢谢教授。” “嗯,我看你小对象做饭挺厉害的。”老头垂着眼摸着茶杯暗示,向驰没忍住轻笑一声:“周五带来给您尝尝。” 向驰平时小心眼得厉害,轻易不与人分享宝贝做的饭,所以科室里对他午饭的味道还是充满好奇的。 走出办公室的向驰忍不住小声嘟囔:“老头还挺可爱。” 至于老头怎么知道是那小孩儿举报的他就不得而知了。直至后来机缘巧合下听别人八卦他导师去保安室查过监控,他才更深刻地意识到老头对他有多照顾,以至于往后许多年他都会在节假日主动拜访。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当天下午的查房导师特意没让他跟着,那小孩儿不可避免地问到向驰为什么没去,也不知道这老大爷怎么回答的,不止小孩儿以为他被开了,连郑医生都惊恐地私信他好一顿拷问,以为他犯下大事给雪藏了,被他含糊敷衍过去才算将信将疑地翻篇。 焦显埋进他的肩窝一直沉默不出声,安静地听他讲完,抱着人的手臂不自觉紧了紧。 “没事儿,不用担心,就是你周五要多做一份饭。”向驰笑嘻嘻地安抚着宝贝,突然觉得肩头一热,惊讶地将人支起来,慌张地摸上焦显的脸:“怎么还哭了呢?好好的哭什么?” 焦显摇摇头,感觉有点丢人。 他听了这半天,左忍右忍没忍住,就是克制不住眼眶里的酸意。 是要有多幸运才能遇见那样的导师。 焦显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收到举报信的是别人会有怎样的后果。 “以后就送你到砂锅店吧,也在那接你。” 向驰一愣,失笑地吻上小狐狸泛红的眼,“行,砂锅店就砂锅店。” 距离他们医院大院一百多米的斑马线旁有一个砂锅店,在医院里就算是眼睛长脑门上也看不清那么远的车。 “不哭了,嗯?真没事。” 做实验都没见小狐狸哭过,因为这事居然让人掉了几滴眼泪,向驰感觉很无奈。 “你怎么老了老了,还开始犯桃花呢。”焦显彻底冷静下来,意识到这件糟心事的根源竟是他老公被小男孩儿相中求而不得导致的,后知后觉地品出了点酸味。 “老?我还不到三十你就嫌我老?”向驰眉毛一挑,一把将人扛起来转换阵地,边走边说:“看来我工作不够努力啊,竟然让你产生这种错觉。” 这件小风波平静揭过去后,向驰收获了一枚划记号意味明显的戒指,开心地让宝贝一个周末都下不来床,并欣然戴到了无名指上。 而老教授也尝到了徒弟小对象的手艺,看着自己饭盒里花样繁多的菜色再对比向驰那可怜的三菜一汤,吃得十分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我姐妹看到这的时候十分不满焦显和向驰上班藏着掖着停在砂锅店的委屈 她发来一段话:“我们香蕉CP要在维也纳□□接吻,接完还做个雕像给他们医院每人发一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好好笑,分享给大家,给大家也都发一份。 第41章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常要暖和一些,雪下的少,风也不如以往来的凶猛。 “向太太,晨练啊?”小广场上一位正在小亭子里练太极剑的中年女士收了剑,冲着朝这边跑来的人打了声招呼。 沈雨疏低喘着气慢下脚步,笑着挥挥手:“啊,对啊,您也是啊?” 那人点点头锤了锤肩:“最近这肩周炎严重了,出来锻炼锻炼。” 她见沈雨疏身后还跟着一个很高的男人,那人快步追上前递来一瓶水,说:“妈,喝水吗?” 沈雨疏摆手道:“歇会儿再喝,刚才跑急了。” 亭里的人好奇地问:“这位是?” 她印象里向家是有一儿一女,但那儿子似乎不是这副笑模样,她前年见过一次,是个不苟言笑十分冷漠的人。 “我儿子。”沈雨疏简单擦擦汗指着前面的小湖对着身边的人说:“咱俩去那转转。” “好。” “我们先走了。”她礼貌打了招呼,带着人走向不远处的人工湖。 中年女人望着两人的背影纳闷了半晌又继续舞剑。 沈雨疏作为养生先锋,自从有了焦显这个爱起早晨练的“儿媳妇”便也跟着养成这个习惯,这几天临近过年,两个孩子回家住,她便每天带着焦显在小区里跑步遛弯,回来还能一起做饭,简直是白捡一个理想中的好儿子,高兴得很。 “这都几点了还睡?”两人做好饭,迟迟不见向驰下楼,沈女士十分不满,向林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喝水,生怕殃及池鱼。 “昨天做了一台十个小时的手术,应该是累着了,让他睡吧。”焦显乘好粥摆到桌上,说:“爸妈你们先吃,我上去看看他。” “啧,焦焦太甜了,怎么能被向驰骗到手呢?”沈女士单手支着下巴看着焦显上楼的背影摇摇头。 向林喝着粥,道:“你儿子倒也不至于那么差劲。” 沈雨疏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哼,也就长个好脑子。” 除了脑子一无是处的向驰正搂着被子呼呼大睡,累着他的不止昨天的手术,还有前天大前天的那几台,临近年关他连做三天大手术,终于能休假,睡得恨不得长在床上。 焦显轻声凑近,摸摸他的头,向驰睫毛动了动,一把将宝贝捞进怀里,眼都不睁一下懒洋洋道:“我妈是不是骂我呢?” 小狐狸笑笑,“没有,和爸先吃了。” 他搂着向驰的腰:“再睡会儿?” 向驰无意识地回应:“嗯。”已经睡着了。 焦显窝在暖呼呼的怀里,耳边是绵长的呼吸声,背后明媚的晨光被窗帘遮得朦胧,安详的清晨令他也泛上困意,跟着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向驰已经醒了。 “睡醒了?”向驰感觉到怀里的动作,低头看过去。 “嗯,几点了?”他蹭了蹭额头,碎发凌乱,音色沙哑。 向驰抬眼看看墙上的表:“九点四十五。” “我去洗个澡。”向驰说完腰上的手臂却不松开,问:“怎么了?” 焦显身上还懒着,低声说:“一起洗。”然后也不见动作。 向驰轻笑:“你这样就让我想做点别的。”最近他们俩工作都很忙,回到家累得倒头就睡,实验相关事宜一直暂停,他说:“我最近确实需要清理一下内存。” 焦显哼了一声:“我是垃圾桶吗?” 向驰用下巴蹭他的头顶,“不,你是移动硬盘。” 小狐狸弯起唇角:“那怎么办?移动硬盘经受不了剧烈晃动。” 他老公见招拆招:“你是一个成熟的硬盘了,要学会自己动。” 焦显嗤笑着坐起身下了床,“来吧,要不然吃不上饭了。” 向驰翻身跟上:“留着吃午饭吧,早上这顿肯定是别想了。” 年三十,两人跟着去了向驰爷爷家过年,向菲从国外归来,将一片海洋转移回国内,依旧没有哪位神奇的男人能彻底收服她,初心不变地保持着常换常新。 向菲熟练地捏着饺子,问弟弟:“家里装修好了?” 向驰技法生疏,包得中规中矩,看似是个正经饺子,外形却说不出的丑。 “嗯,差点家具没买齐。” 边上三个小孩儿把面粉弄得满脸满头,向驰瞥去一眼实在懒得管,继续捏他的丑饺子。 这几年向驰的事业逐渐步入正轨,稀薄的工资也一步步翻倍,不再是一个只能养得起车的小白脸,但焦显也在稳步升职,相比之下,四舍五入他依旧靠老婆养着。也就只有在去年买房交首付时体现出些价值。 “差什么了?我送你吧,当温居礼物了。”向菲作为一个真正的向总,面对弟弟向来毫不吝啬。 向驰:“那不行,你不能敷衍我,要送就用心送。” 向菲余光看向原远处客厅里跟她妈一起聊天的焦显,确认没注意这边后抬腿踢向弟弟:“给脸不要,我看你皮痒。” “宝贝儿!”向驰年过三十仿佛一个三岁小孩儿,立刻高声告状,气得向菲又给他一脚。 焦显闻声以为他有什么事,直接勤快起身走向他们这边。 向林的二姐见焦显离开,立刻知心好姐姐似的对沈雨疏说:“雨疏啊,他们这两个男人在一起过日子能踏实吗?你这当妈的也不管着点。” 一旁的大姐默不作声,不过看神色应当是赞同。 沈女士手里拨着果仁眉眼温和道:“管什么,我看着挺踏实的,多个儿子不挺好的吗。” 二姐不认可:“那现在这社会还没那么包容,你这不是让孩子遭罪吗?” 沈女士仿佛听了个笑话,偏头示意她看后面:“你看向驰那样像遭罪的吗?” 大姐和二姐回头,只见向驰像个大型挂件似的靠在焦显背后看着宝贝包饺子,嘴上不停地挑衅亲姐,在作死的边缘线大鹏展翅。 不仅不遭罪,还欠得有些返老还童。 二姐看得一噎,继续道:“我觉得……” 沈雨疏打断:“二姐,你觉得我觉得谁觉得都没用,日子过给自己的,就算是男孩子女孩子在一起,那还有家暴的呢,舒服了吗?社会包容了吗?” 二姐脸色一顿,不说话了。 她儿子就因为家暴儿媳妇闹离婚,现在因为孙子官司打个没完,正闹心的时候。她瞟了沈雨疏一眼,神色厌恶。 大姐全程没怎么说话,这会儿也没出个音,安静地扒核桃。 沈女士恍若未觉,该吃吃该喝喝,看着电视节目跟着哈哈大笑。 嘴里嚼着杏仁,她忽然想到,如果坐在这的是白毓,搞不好这俩人得有一个进医院,明天俩孩子要跟着去白毓娘家,听说那边人多事也多,可得告诉他们拦着点,别大过年给人骂出心梗来,不吉利。 等到转天坐在饭桌上看着白毓舌战群儒之时,向驰和焦显就是想拦着也没机会插嘴,焦显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向驰倒是很少见丈母娘这样,安静得仿佛一只被母亲呵护在羽翼之下的鹌鹑崽子。 “三婶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们自己都不在乎,您替他们考虑那么多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人到中年确实容易想东想西,你家孩子现在也挺关键的吧,我记得明年中考?” “这还是观念问题,书读得少,这样吧,回头我推荐给您几篇文章,您好好看看。” “嗨,名人这种情况还真不少,再说拿自家孩子和名人看齐,这还不得闪着脖子?” “诶呦,您对自家孩子要求也这么高吗?孩子能快乐吗?别回头再抑郁了,青春期的小孩儿想得都多。” 向驰默默给小狐狸夹了一筷子肉,悄声问:“咱妈这么聊,不把人得罪个遍?没事吗?” 焦显喝口饮料说:“没事,他们年年这么怼,你看我爸,都习惯了。” 只见一边的焦诚从容地刷着手机,偶尔吃点东西,有时候似乎是刷到搞笑的内容还会安静地笑笑,根本没听他家小野猫骂什么,听了也跟不上,跟上也拦不住,多年经验告诉他,干脆别听。 白家家风奇特,这群人今年受一肚子气,第二年还能再战一轮,继续上赶着找怼,输不过瘾。 今年是他们第一次彻彻底底地与家里其他旁支亲戚会面,心里做足了准备,设想了许多后果,却在两位母亲的铁腕庇护下没经受一点风浪,顺顺利利就这么过去了。 …… 医生的假期几乎一闪而过,如今向驰工作步入正轨,宝贝没抱热乎就得返回岗位。 忙了一上午的向驰走进医院的地下车库。 五年前他们卖掉旧车买了两辆新车,一人一辆,上下班方便,也免去被发现进而被举报的风险。 他系好安全带的动作一顿,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 小狐狸:储物箱里有礼物。 向驰一愣,弯腰打开副驾上的储物箱,里面躺着一个白色盒子,这是一个品牌最新款的手机,今年电子行业技术革新,用户都面临换手机的问题,他近期太忙完全没有时间惦记这个事。 盒子里面盖着一个小卡片,是小狐狸的字体:新年礼物之一。 下面还有一行字。 他笑着将质感崭新的手机拿出来,又看看那张纸条,给家里的宝贝发去消息。 老公:礼物之一?还有别的? 焦显正试着新衣服,这也是今年新流行起来的款式,按照向驰的审美,应该会喜欢。 收到微信,他对着镜子拍了张照发过去。 小狐狸:有啊。 小狐狸:【图片】 向驰毫无防备点开照片,顿时脑袋冲血。 “操。” 安静的车里突兀的传来他的低骂,又紧接着响起“啪啪”的打字声。 老公:过分了。 老公:就等我下班了来这一手是吧? 老公:我看这几天没收拾你,又精神了? 老公:你等我回家的。 几乎是立刻,他便收到回信。 小狐狸:好,等你回来再试另一套。 向驰:“啧。” 边说着边发动汽车,挂挡的动作都极其不温柔,人在下班的路上,心却已经率先进了家门,仿佛已经看到正在试衣服的小狐狸。 开着开着他突然笑了,左手拇指转着戒指,自言自语道:“妖精。” 红灯间隙,正午艳阳轻铺在那张卡片之上,烈光闪着一片耀目的金隐去上面的字。 十年了啊,向先生。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全世界都在帮助我毫无阻碍地去爱你的故事,他们的生活会一直甜下去,而我只讲到这里啦。 两个优秀的人,一切都理想美好,生活轻轻松松万事顺遂,是我理想中的生活,也是我想祝愿给大家的生活。 这是我第一本完结文,从没人看到有第一个小天使陪着我,再到现在有大家一起快乐,真的很开心也很满足,让我从写文中找到了好多好多好多乐趣和幸福感,也希望这种感受能通过这把甜糖糖分享给大家~ 那么,初次见面,谢谢大家,谢谢向驰和焦显,咱们其他糖果屋有缘再见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