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辅佐官》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地府辅佐官 作者:枕竹 文案: “各位看官咱们的脚可别停!过了这黄.泉路啊,就到了望乡台了!” “有句老话说啊,到了望乡台,远望家乡回不来。看完了家乡亲人哪,就断了念想吧!” …… “看官老爷们,我们这儿是到了酆.都城喽,再往前去,就是十殿.阎.王的宫殿了,那里便是审判定罪的地方了。“ “那座长了一颗遮天蔽日的桃树的山瞧见了没?那就是传说中的度朔山了,也是酆.都大帝生活起居之处。” “大帝身边有一位辅佐官,处理着地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宜。” “咱们今天的主人公啊,就是这位辅佐官大人。” ---- 清眠作为辅佐官已经在位不知几多光年,见过无数奇冤,大恶之人。 自以为古井无波的心不会为谁而泛起波澜。 直到遇见了无悯。 此人虽是千年白鹤所化人形,却亦正亦邪,更像只灰鹤。 “清眠大人真是好生俊俏。” 那人带着一抹浅笑,声音低沉悦耳如山泉溪水,悄悄流进了清眠心底。 腹黑攻x清冷受 高亮: !所有设定都是杜撰,请勿深究哦:-) !收藏和评论的都是小可爱:-D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甜文 玄学 搜索关键字:主角:清眠,无悯 ┃ 配角:新文开更6恶鬼连夜坐车跑了》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腹黑攻成功娶上媳妇 立意:两千年的单身白鹤终于要脱单了 ☆、书说地府 话说这世人阳寿已尽后,地府的阴.兵就会押着亡魂前往当地的土地庙,经由土地公公核实身份,在行票上加盖土地印,便能通往阴.间。 在土地公公案台边上呐,有一个关口,漆黑无比,那便是直通阴.曹地府的路口。 行票上盖好了土地印,阴兵便带着亡魂化为一阵黑色的劲风,进入关口,踏上了黄.泉路。 这黄.泉路可不好走,上不见日月,下不见土地,前不见阳关,后不见回路。 过了黄.泉路,就到了望乡台。 古人有云:“魂到望乡台,远望家乡回不来。” 亡魂可在此停留片刻,最后看一眼阳间之景,断了生前所念。 出了望乡台,就是恶狗岭,只瞧见路边或匍匐或弓背,满目尽是凶狠的恶犬,一边嘶吼着咬向路过的亡魂,锐利的犬齿能生生咬下小腿。 过去亡者入.殓时,一些懂得门道的殓.尸.官会在逝者手中放几块肉脯亦或是木棍,便是用以打点或驱赶这些恶狗的。 这一路上入目的全是残肢断骸,血肉模糊之景,稍是胆小之人,容易吓晕过去。 待逃出了恶狗岭可不能放松了警惕,前方就是金鸡山了。 铁打似的鸡喙能啄下你的皮肉,一双锋利的鸡爪,只需轻轻一划,便是皮开肉绽。 若是殓.尸官曾在亡者胸口放了装满五谷粮的小碗,那便可安然无恙地通过。 此时阳间已到了下.葬埋.棺的时辰,满天的纸.钱纷纷扬扬,悲泣声不绝于耳。 这纸.钱若是烧了,那地下的亡魂在下一关口上就好过多了。 关口名叫野.鬼.村,村中热闹非凡,锣鼓喧天,与阳间无异,心智不稳的亡魂极易被迷惑,被村中的恶鬼所伤。 没有那买路钱,怕是难过此关。 下一站即是迷.魂殿,这殿中挖了一口井,里面的井水便是迷.魂水,亦叫真言水。 凡是喝了这井水的亡魂,才能在各殿阎.王面前如实坦白阳间的罪状,无法说谎。 做了亏心事之人啊,最怕的就是喝真言水了,甭管生前多人模人样,喝上一口,就会原形毕露、 出了迷.魂殿,远远就能看见浓雾缭绕的酆都城了。 高耸的城门上书写了一副对联。 其上联为人与鬼,鬼与人,人鬼殊途,下联是阴与阳,阳与阴,阴阳两隔,并无横批。 进了城里,有两道城门,之间有两盏漂浮于空中的灯,一盏烛火透亮,一盏黯淡阴沉,从暗灯一侧入了城门,便是十殿.阎.王的宫殿,殿门口守着阴.兵,亡魂依次交上行票,进入殿中等待审判。 一殿为秦广王,主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殿中设有孽镜台,照见在世之好坏。 功过两半者,送至十殿投胎转世,多行恶之人转解二殿继续审判。 亡魂在一殿进行审判之时,阳间已过头.七,此时阎.王会重发行票,交由阴.兵,亡者头.七还魂,看望亲朋好友。 一殿一殿的过,一殿一殿的审,有罪之人打入地狱,无罪之人若鬼.寿未尽,则留在地府,居住鬼界堡,待鬼.寿尽后再投胎转世。 无鬼.寿之人,即根据判决投胎转世,阴兵鬼差带亡魂回到二道门,从那盏明灯一侧进入,这里面,便是投胎之路了。 黄.泉路昏暗不可视物,但投胎路却是灯火通明。 路的尽头,是一处断崖,名叫还魂崖,崖上有一座桥,桥上有四尊护桥神兽的石像,旁边立了块碑,上刻奈何桥。 崖下翻滚起浪的红河便是忘川河,无数不能转世之魂困于其中,痛苦地嚎叫。 桥头站了一名老妇,面容慈祥,手捧着一碗浓汤,这便是孟婆了。 她端着的汤就是能了却前尘往事,恩怨情仇,皆为云烟散,迎接新生的孟婆汤。 喝下孟婆汤,行至奈何桥的另一头,可见六个圆形通道,即为六道轮回。 跳进这圆道之中,那就是真正的投胎转世了。 “啪!” 一声惊堂木,惊醒台下人。 “咱说的是几百年前的地府,如今这地府可是大不相同了。” 说书人一拱手,“话说当年,有一股天地灵气因机缘巧合修炼成人,因天赋异禀,不过百年就修成正果,飞升成仙。” “要说这也是命运使然,天帝任命其为北阴酆都大帝的辅佐官,治理地府。” 台下的小鬼们听得专注,说书人讲得颇为起劲,“辅佐官大人上任之后,就大刀阔斧地进行了改革,废去了恶狗岭,金鸡山,迷魂村这些关口。不然你们这群小鬼呀,怕是早就折在里面喽!” 嘈杂声四起,颇有微词。 说书人又一拍惊堂木,压下不满声。 “再说这供养阁和鬼界堡,如今人间已是大不如从前那般信奉鬼.神之说了,亡魂也就收不到那阳间亲人烧来的供奉,供养阁也就日渐荒废了。” “没了供养阁,地府众多鬼.魂就失了生活的来源,于是辅佐官大人下令印发鬼.币,主张自食其力,设置了许多岗位以供鬼.魂谋职,还鼓励鬼.魂们自主创业,就像我现在站在这儿给你们这些新来的小鬼们说书一样,这才有了酆.都城如今的百业兴旺。” “再后来啊,人间的发展颇为迅捷,辅佐官大人又前往人间学习借鉴经验。现在地府能架设网络,拥有人间才有的高科技产品,可多亏了辅佐官大人。” 台下有小鬼举手提问,“那你见过辅佐官大人吗?” 说书人莞尔一笑,撑开桌上的扇子,轻轻地扇着,“哈哈,小人走运,有幸见过传说中的辅佐官大人。” 他眼睛微眯,回忆起当时的画面,“那是在一年前,酆都城外有一伙亡魂闹事,辅佐官大人巡视地府各地碰巧遇上。” 说书人一捋胡子,颇为感慨,“我当时在场,有幸目睹了辅佐官大人的尊容啊。” “大人身高五尺有五,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立如芝兰玉树,真是见者糜不啧啧。我敢说,地府第一美人,辅佐官大人若称二,无人敢称一!” 小鬼们惊呼,投来羡慕的眼神。 “那,后来呢?” “后来啊,辅佐官大人就神情自若地抬了抬手,那群闹事的亡魂立刻就趴下动弹不得了。要不怎么说辅佐官大人如此年轻就位列仙班了呢,估计整个地府也就天齐仁圣大帝和北阴酆都大帝能力在他之上了。” 台下有小鬼开始胡思乱想,也想见见辅佐官大人,说书人笑了一声,“你们这群小鬼们,要想见辅佐官大人啊,还差的远呢!起码也得考个公.务.员,能在十殿里任职,才有一点机会。” 一声声哀怨中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一句话来,“那辅佐官大人结婚了吗?” “哈哈哈哈,你们这帮小鬼啊!莫说是鬼了,就是仙界妖界,想嫁给辅佐官大人的人也数不胜数。不过,辅佐官大人是何等的优秀,我还真不知谁能配得上。” “说书先生,你说了这么多,辅佐官大人叫什么你还没说呢?” 说书人摇摇扇子,微笑道:“唤名为清眠。一枕清眠里,人生梦不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描写大部分是百.度查的资料,不要细想哦! 走过路过的小可爱们点个收藏再走呀! (?˙▽˙?) ☆、清眠其人 “三天后仙界要举办蟠桃大会,本尊公务繁忙,清眠,你替本尊去一趟吧,就当是休假了。” 宽大的案台上堆积了几摞公文,酆.都大帝的身影都快被遮盖住了,原本锐利如锋的眼睛里藏有一片倦意。 葱白似而骨节分明的手从一旁伸出,递了一杯温茶放至案前,清冷如鸣佩环的声音一同传来。 “ 大帝您近几日忙于政.务,一直没有休息,此次的蟠桃大会还是您去吧,公务可交由下官暂代处理。” 清眠将请帖置于台上,鎏金银边的帖面上透着灵气,跃动着忍不住地亲近清眠。 “咳,还是你去吧,蟠桃大会上有不少优秀的后辈……和仙女妖姬,清眠你也到了年龄了,身边还没个人……” 酆都大帝颇有些心虚,但一想到天庭和妖域那群家伙,又很头疼。 “下官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倒是大帝您的情况比起我似乎更急迫一些。” 清眠在旁边的桌案坐下,提笔在翻开的文书上写下批注。 “你看你,还说起本尊来了。往届的大会地府一直无人出席,这次你必须得去。你还年轻,多结交一些朋友总是没错。” 清眠启唇欲说什么,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清眠只好领命。” ---- 酒壶被扔在地上,残余的酒液迸溅出,落在翠绿的青草芽上。 一只赤.裸白皙的脚悬在半空轻轻晃着,红色的细绳缠绕在脚腕上。 敖西上神赶到冬崖山那颗盘踞了整个山头的桃树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无悯!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地叫我过来?” 慵懒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无悯倚着粗壮的树干,一脚踩在树枝上,一脚悬着,如墨的黑袍半敞,露出白玉凝脂般的胸口,手微微一抬,指着地上空了的酒壶。 “酒没了。” “……” 敖西气结,盯着树上的无悯酝酿半天,挤不出一句话来。 “逍遥酒庄酉时三刻就关张了,你快去快回,一壶梅花酿,一壶洛阳烧。” “无悯,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两壶破酒!你自己没长腿啊?” 敖西抬掌,凝聚一团水球,手一挥就朝着无悯而去。 无悯闭目养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手向外一伸,水球瞬间升起白烟,还未到面前,水球便蒸发地无影无踪。 “我的腿健全着呢,你不是看见了吗?” 一阵清风拂过,纷纷扬扬的桃花随风而落。 无悯打了个哈欠,翻身下了树,拢紧了衣袍,双眼含泪地看向敖西。 “懒病犯了。一起去?” 敖西白他一眼,从乾坤袋里拿出两壶酒,扔给无悯。 “索性我料到你会让我带酒,方才路过给你捎了两壶。” 无悯朗笑一声,谢过敖西,去掉瓶塞,仰头灌了几口,靠在树上畅饮。 “我说你整日躲在冬崖山上喝酒,哪都不去,连三天后的蟠桃会都推了不去。” 敖西踢了踢脚边的空酒壶,目露嫌弃,“蟠桃大会的佳酿不难道不比人间的酒好喝?” 醇厚的酒香散开,无悯擦去嘴边的酒渍,“你不懂,人间的陈酒有着天界没有的美味。” “既不是仙果灵草所酿,也没有内涵灵气,更不能增进修为,能有什么好味道。” 无悯摇摇头,似笑非笑,“可它有人间的烟火味。” “得,说不过你。你真不打算去蟠桃会?我可听说本次的蟠桃会不仅妖.王会出席,地府都会派人参加,还是赫赫有名的辅佐官清眠。” 敖西提及此人,眼中流露出赞赏的情绪,“这位辅佐官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一缕天地灵气所化,本便是罕有的灵体,在修道上也颇有心得,百年不到便得道飞升,位列仙班,又潜心闭关修炼。仅仅一百多年,就位居上神。” “天帝请其担任酆都大帝的辅佐官,上任不过百余年,地府便让地府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才略英谋。” 无悯了无兴致地听着,间或喝两口酒,对清眠此人全无印象。 敖西却突然来了瘾,坐到无悯身边,“你知道吗?本次蟠桃大会有一半以上的元君仙女还有妖.姬都是冲着清眠上神来的,都想和他缔结良缘呐。” “哦。” 满腹的话头就这么被无悯的敷衍打没了。 敖西瞪他一眼,“跟你聊天真是自讨没趣!不是我说话难听啊,你修为不比清眠低,化形也比他早了百年,如今人家尊为上神,你呢?活了两千多年了,就是不肯入仙班,承仙位,你知道别人背后怎么说你吗?说你是散修杂修,难登大雅之堂啊!你就不生气吗?”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人与仙神并无不同,无非是多了一身无处可用的修为,少了求生之苦,长了多舌之心罢了。” 无悯一双明眸深藏看不穿的情愫,将酒壶别在腰间,拂去身上的桃瓣,“记得带几壶我爱喝的酒,蟠桃会上的酒我喝不惯。” 敖西一愣,半晌才明了无悯话中的意思,有些意外,“你打算去了?” “在下不去,那仙人们岂不是少了许多谈资?” 无悯乘风而去,独留敖西一人久久无言。 —— 八珍玉食,正声雅音,游鱼出听。 蟠桃盛会一如往前高朋满座,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仙女妖.姬们盛装出席,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倩笑言谈中暗暗期盼着心中人的到来。 “清眠上神来了!” 一众神仙妖.精望向殿门,或好奇或欣喜,目视着一袭白衣的长发青年神情淡漠地入场,至玉.皇大帝和西王母尊座前,躬身行礼,“小神清眠拜见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恭祝王母娘娘生辰喜乐,洪福齐天。” 西王母笑开颜,将清眠招至自己身边坐下,“清眠啊,本宫可算是盼得你来了一次蟠桃宴,想你上任之后,便一直不曾来过,本宫差点让玉帝调你回天庭任职。” 清眠浅笑,俯首说:“愧当娘娘挂念,清眠忙于政.务,久未回天庭探望娘娘,承蒙娘娘厚爱,不怪罪于小神。” 玉帝在一旁拂须大笑,“依本尊看啊,定是酆都帝押着你来的吧?他那个工作狂,连带着你都沾上了他的性子。” 西王母嗔他一眼,目光扫过殿中有些急切的一众仙女们,笑容愈发深,“清眠你下去跟他们说说话谈谈心。本宫跟你说啊,静琼元君人不错,温柔娴淑又才智过人,你多跟她聊聊。” 清眠听着西王母最后一句轻声细语,颇为无奈,起身谢过西王母。 一下高台,便有仙君仙女们上前搭话,意欲结交。 胭脂水粉气萦绕在侧,闻惯了度朔山行宫中常年的桃花味,乍一入鼻,不禁轻蹙眉宇,却不能推脱告辞,拂了众仙的面子,只得默默忍受。 “元君静琼见过清眠上神。” 身旁突然空开一块区域,款款走来一人,正是西王母有意让自己结交的静琼元君。 茂矣美矣,诸好备矣。盛矣丽矣,难测究矣。 宋玉的神女赋用以形容静琼元君之貌再合适不过,连清眠都有一瞬的失神,静琼已经走到面前。 周围之人见静琼元君来了,自知比不过,遗憾地退开。 “不知清眠上神可否赏脸与静琼一同游赏莲池?” 清眠看西王母一直向自己使眼色,无法只能答应,“吾之荣幸。” 莲池在凌霄殿外,正对着殿门,因此殿中之人皆能看见清眠上神与静琼元君在莲池桥上相谈甚欢。 西王母见此欣慰一笑,传语给玉帝,“你看两人多般配啊,过不了过久咱们就能喝上他俩的喜酒了。” 玉帝好笑,“你莫要过分自信。我坐在上头看的可是一清二楚,两人眼中皆无情意,恐怕只是碍于你的面子,你想喝清眠的喜酒,可有得等。” “这......”西王母闻言想唤二人回来问问,却被玉帝阻拦。 “你就别插手小辈之间的事了,清眠成神也才百年,年纪尚小,心一直放在工作上,根本不想考虑这事。感情是急不来的,因缘到了,自然水到渠成。你要想喝喜酒,过些日子,说不准能吃上静琼元君的喜宴。” 西王母不解,她未曾听过静琼心有所属,不然也不会“乱点鸳鸯谱”了。 玉帝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西王母目露惊疑,随即了然一笑,“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 清眠垂眸看着莲池中自在逍遥的金红锦鲤,感受着天界浩荡磅礴的灵气不断地随着呼吸进入体内,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鱼食,投喂池中的鱼儿。 度朔山中也有一方鱼池,却因食鬼气,个个通体漆黑,散发着阴冷之气,并不好看。 “清眠弟弟自化形以来,可有接触过男女之情?” 静琼站在他身边,指尖聚起灵力,隔空逗弄着池中的锦鲤,目光却落在前方的凌霄殿中。 “......并未了解过。” 姻缘与他来说并不重要,百余年的辅佐官生涯,让他看尽了人间的苦命鸳鸯,恩爱眷侣,反目怨侣,自觉独身并无不妥。 “其实天界往前倒个千年,对情.爱一事颇为严肃,莫说与人类,便是和未踏入仙班的妖灵相恋,也是要剔去仙骨的。”静琼元君神情带着几分哀愁,“我原有个好姐妹,两千年前爱上了一名妖族男子,不顾天庭反对,下界私会,最后被天兵抓回,剥了仙骨,贬为凡人,染上了重疾,妖族男子求遍了天下名医,却无济于事,甚至用自己的妖丹续命,最终没能救回爱人的性命,便一道殉.了情。” 清眠阅遍地府审判的卷宗,对此事并无印象。 静琼笑了一声,“他们不愿受轮回之苦,甘愿魂飞魄散,地府自然没有审讯的记录。” 她轻叹,“情字甜时腻人心,苦时要人命,姐姐虽不曾经历过情苦,却对当年之事心有余悸,也劝诫清眠弟弟一句。” “感情一事,只需不怕后悔,不留遗憾,别的切勿多求。” 清眠回望静琼,微微颔首,“谢元君提点,也祝元君桃李同心。” 静琼脸上的哀伤褪去,莞尔一笑,“你怎知此事的?” 凌霄宝殿中突然嘈杂起来,一天兵启报妖王驾临。 “妖王大人与酆都大帝私交甚好。” 静琼笑眼盈盈,“原来是他说漏了嘴,待我回去罚他。弟弟可别说出去了,姐姐还想留个惊喜给诸位仙神呢。” 她欲回凌霄殿,辞别清眠之前又多说了一句,“姐姐庆幸自己在如今与渚青相爱,不用历经这么多磨难,也希望弟弟早日心有所属,佳人相伴。” 清眠目送静琼离开,转身想去别处散心。 却忽闻一阵醉人的酒香,味道十分特殊,并不是清眠熟知的仙酿。 出于好奇,清眠抬步循着酒香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敖西:工具人实锤! 求收藏评论呀! ☆、竹林饮酒 酒香四溢,挑.逗人的感官,行至莲池尽头的竹海,香味更是扑鼻,似乎世界只剩这汪洋的竹林与醇厚灼热的酒香。 供人歇息品茶的凉亭里,端坐着一名男子。 石桌上的酒壶横倒,看来已经空了,只剩酒盅里小小的一口。 清眠的脚步声惊动了男子,他侧过头,与清眠对视。 二人皆是一愣,均在彼此眼中找到了惊艳。 清眠有些失笑,许是在地府见多了丑陋凶恶的鬼魂,今在天庭两次被他人容貌所吸引,果然喜悦目之颜是难改的天性,不管是人或神都不能避免。 “在下清眠,因闻阁下独特的酒香所以寻至此处,不知阁下可否告知在下此为何酒?” 男子听闻清眠的名讳,眉毛微挑,不急于回答清眠的问题,反而抬手朝向面前的石椅,“原来是清眠大人,久仰久仰,请坐。” 清眠见此人虽身着长袍,却留着一头短发,心中有了几分思量,在男子面前坐下。 “在下无悯,久闻大人美名,如今见了本尊,真当是玉树临风,雅人深致。” 无悯拿出一副新的杯盏和酒壶,为清眠斟酒,将酒盅里的一口饮尽。 “大人不妨尝尝看这酒是何滋味。” 清眠接过由碧玉雕琢而成的酒杯,小酌一口。 微一入口颇为甘甜清醇,待酒滑入喉中,口舌处的余味立刻变得烈辣炽热起来,一路烧至了五脏六腑。 仙界盛产甜酒,其味香甜醇厚且不醉人,不论是仙君还是元君皆能饮用,清眠闲暇之时喝得最多的也是该酒,如此甘辣的酒还是头一遭品尝,此刻双颊浮出一抹浅浅的红晕。 清眠细品了一分,察觉出酒里并没有灵力,“这是人间的酒?” 无悯颔首。 “味道如何?” “此酒比起仙界琼浆更为绵香辛辣,也易醉人,适小酌怡情,不可多饮。”清眠看向桌上已然空空的另一只酒壶,言外之意便是提醒无悯切莫沉迷于酒中。 无悯却突然抚掌大笑,清眠投去疑惑的眼神,“阁下因何而笑?” “尝过这酒的仙君们无不视如敝屣,不喜它辛烈难以入喉,清眠大人还是第一个未显露鄙夷的仙君。” “人的喜好各不相同,他人的喜厌并不会影响它的味道,依然是好者爱之,厌者弃之。”清眠又饮了一口,觉得此酒别有一番风味,“人间应是此般滋味,喜怒哀乐,一杯酒足以概括。” 无悯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弯起嘴角,“都说十百朋友不如一知音,如今我算是有所体会。无悯敬大人一杯。” 待无悯喝完,清眠询问:“这酒可有名字?” “洛阳烧。不算人间的名酒,味道却是一绝。” 清眠暗自记下,日后再去人间探访时,可顺路捎几壶给大帝尝尝。 得了酒名,原本是打算告辞的,但一想到凌霄殿中有意而来的一众神仙,清眠宁愿呆在这里,耳根清净。 “无悯兄为何不去参加蟠桃盛会,反倒独自一人坐在这里饮酒?” “蟠桃会哪有品酒赏竹来得惬意,满殿的花林粉阵我可无福消受,清眠大人不也因而在此停留吗?” 清眠被道中了心思,浅笑一声,“久居地府习惯了清静,我呆在殿中只怕是会搅了大家的雅兴。” “听闻酆.都城如今日新月异,好似人间般繁荣,不知改日在下是否有幸前去参观一番?” 聊到了地.府清眠的神情自得了几分,无悯见状多看了几眼,眼里的笑意浓了许多。 “随时恭候无悯兄的到来,说起酆.都城,那里有一家酒馆,贩卖的都是人间的酒种,在下虽未尝过,但酒馆的生意极好,每日客似云来,想必味道差不了,无悯兄若是到访,可去那里坐上一会。” “哦?那我可一定要去看看。” 谈话间,清眠心有所感,看向来路,一只黑雀振翅而来,落在地上化为一黑衣童子,拱手向清眠道:“清眠大人,大帝有事请您回殿相商。” “知道了。”清眠回身面向无悯说:“抱歉不能与无悯兄继续畅谈,在下有旁事先行一步,告辞。” “大人慢走。” 无悯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在了清眠用过的杯盏上,拿过放在手中端详,喃喃自语,“无悯兄......真有意思。” 正欲收回桌上的酒壶器皿,却听到敖西的洪亮嗓门,“无悯!” 着实是大煞风景。 无悯佯装未听见,轻轻晃动手中的杯盏,碧波荡漾下似乎可以窥见方才清眠那一抹极浅的醉晕,倒是给他那张清冷的脸染上了几分柔意,赏心悦目极了。 “叫你呢,怎么不搭理我,每次喝起酒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敖西在凌霄殿寻摸了一圈,都没看见无悯,知道他又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喝酒,不过这次有所不同。 敖西看见了多出来的一副酒具,挑眉惊诧地道:“哟,新鲜啊,你这个孤家寡人什么时候也找到伴了?说说,是哪位佳人好心肠地陪你喝酒啊?” 无悯将清眠用过的酒杯连同杯中酒一并纳入乾坤囊中,收起桌上的酒壶酒盏,起身离开,敖西在身后笑得放.荡,“我说你这次怎么突然想要参加蟠桃会了,原来是来幽会的。” “聒噪。” 敖西白他一眼,“今我算体会到见.色忘友这个词的深刻用意了......你去哪?” “顺你的意,幽会佳人去。” “真的假的?哎,你等等我!”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竹叶随风婆娑,似是倾诉私语。 ---- 清眠换回常着的黑衣,回到酆都殿。 “大帝有事找我?” 酆都帝从堆积的文书中抬起头,“我猜你肯定应付不过来凌霄殿的仙女们,这才特意召你回来......不过众多天仙,清眠就没有欣赏的?” “大帝莫要打趣下官,若大帝无事,下官便去五殿了。” 酆都帝朗笑一声,“去吧去吧,找媳妇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 清眠不应,躬身行礼后离开。 度朔山与酆.都城之间横亘了一条忘川河,河上建了座死.生桥。 行至桥中向右望去,便是投胎之人必经之路奈何桥,而桥头的轮回道也一览无遗。 桥下是不绝于耳的悲鸣声,声声泣血,桥上是通往来世的生路,无论投入何道,都是一线生机。 生与死,死与生,便在其中。 地藏菩萨终日在莲花台讲经说法,普照地.狱众魂,发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而今不知多少岁月更迭,地.狱也未曾有过空荡之景。 清眠无事之时便久立于死生桥上,凝望着络绎不绝的奈何桥。 若想地.狱无鬼,只怕是轮回道阖,世间再无来世那一天才有成真可能。 清眠刚到五殿宫口,迎面跑来一只待审的亡魂,其面目狰狞,魂体漆黑无光,定是在阳间作恶多端。 行善之人魂体随行善多少,善事大小而散发不同浅厚的功德金光,作恶之人便于此相反,魂体浑浊不堪,满是黑斑。 普通的鬼.差鬼.吏无法看穿其本质,在他们眼中皆是人间的模样,清眠却能一眼看穿。 他正欲将其制服,却听见这恶魂嘴里念念有词,举止怪异,接着脸色大变。 清眠耳力甚好,自然听出了他念叨的是招.魂咒,不过招魂咒素然是生人用在离魂之人身上的,离体之魂魄念此咒,无异于水中捞月。 亡魂此刻也反应过来了,憎恨地面部扭曲,发出痛苦的哀嚎,周身弥漫着阴暗的黑色死气,竟要当场化作厉鬼。 清眠微一皱眉,抬掌手心朝向被黑雾包裹住的亡魂,手指屈起,黑雾便扭转在一起,团成一团,从亡魂身上拔出,飞向清眠,最终集聚在他的手心,凝成一颗无光泽的黑色圆珠。 鬼吏们这时才匆匆赶来,看见清眠在此,原本惨白的面色更为灰暗了几分,跪倒在地,“清,清眠大人。” “五殿身为十殿之首,驻守的鬼差阴.兵比其余九殿多上一倍,这亡魂是如何逃逸出来的?” “大人,您听我们解释......” 清眠上前拎起晕厥过去的亡魂,看着鬼吏们战栗的身子,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罚去当月俸禄,如有下次,革去职务,堕入畜.生道。” 鬼吏们喜出望外,还来不及道谢,又听清眠说:“去禀报黑白无常两位大人,让他们速回五殿。” “......是。” 待清眠走远后,鬼吏们才互相搀扶着起身,面如死灰,“这下可闯了大祸了,都怪冇丁这小子,好死不死地偏偏这个时候腹痛,把人丢给我们,平白遭了连累!” 一鬼吏不忿地嘟囔,“不就是一不留神没看住吗?至于扣我们一个月的工资吗,我这才刚当上鬼吏,钱没赚着,还T.M倒贴了一笔。堕入畜.生道,吓唬谁呢。” 旁边的前辈闻言一巴掌糊在他脑袋上,“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罚我们一个月俸禄都算轻的了,还好大人正巧在场,要是真让这鬼魂逃出去了,别说堕入畜生道了,你有没有来世都两说了!” 小鬼差被他扇了一掌,刚要顶嘴,闻言心里的那点小怨气瞬间吓得九霄云外去了,嘴皮子哆嗦,半天才磕巴出一句话来,“那,那我们怎,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麻利地回去领罚吧,好在大人没动怒,不然我们可有得一壶喝了......真他.奶奶的衰,赶明儿非得让冇丁那小子请回来!” “大人真的没生气?” “我骗你作甚?别看大人面相冷漠,但性格其实很温和,对待下属也好,奖罚分明,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向嫁给大人了。” 小鬼差似懂非懂,前辈一戳他的脑门,“笨,没听老话说,性格好的人不常生气,可真要是动起怒来,比谁都狠。” “能让辅佐官大人生气的,无不都是大奸大恶之人,最终被打入无间地狱,永生不得脱出啊。” 作者有话要说:  敖西:久闻?我信你个鬼! 无悯:有意思,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清眠:危 啦啦,我又来求收藏求评论啦! ☆、五殿审判 朦胧月色下,幽暗的深巷中一名老妇拄着拐杖蹒跚前行,低哑的声音在狭窄的巷中回荡。 “囝仔!囝仔!你在哪儿囝仔!” 回应她的只有沉闷的拐杖碰撞石板的敲击声。 “别t.m喊了!大半夜的叫魂呐!孩子丢了不知道报.警啊!” 巷中不知何处传来男人的大骂声,老妇却不为所动,依旧呼唤着囝仔。 男人又骂了几句,忽而又听闻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别骂了,肖家老太婆就那德行,我看啊,这都是报应,平时没少欺负小平,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把那个缺德鬼收走喽!” 刺耳的笑声传开,老妇也终于有了反应,不再呼喊,停下了脚步,浑浊的眼睛划过一丝阴狠。 敲击声又接着响起,老妇的身影消失在巷子深处。 “囝仔不见了是不是你干的!” 衣着简陋的少女左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双手拧着衣角,低垂着头不说话。 “我告诉你,囝仔明天要是还没有回来,你就滚出这个家!” 老妇一棍落在少女身上,指着大门,“给我跪外面去!不许进屋!” 门嘭地一声被关上,女孩跪坐在门前,顶着寒冷的夜风缩了缩身子,指甲深陷进手心,攥出一道道血痕。 若有若无的酒香乘风而来,似乎还有一声浅笑。 女孩抬头看去,却只见到屋檐后被薄云遮盖住的弯月。 —— “清眠来了啊,快请坐!” 阎.罗王刚审完一个亡魂,就看见清眠到访,刚站起身准备迎接,就瞧见了清眠手里拖着一个昏迷的亡魂。 “这是?” 清眠手一松,将亡魂丢在地上,“阎罗王大人不妨先审审他。” 黑白无常这时恰好进殿,屈身行礼之后退到一旁,暗暗观察清眠大人的脸色,心如擂鼓震。 “能让你亲自提来的魂魄,肯定别有不同,既然如此,就先审审他吧!无赦,将他叫醒。” 黑无常应到,一把抓住亡魂的衣领,狠狠地晃荡两下,见他仍无反应,口中吐出一团黑气,飘入亡魂鼻中,这才稍稍有了点动作。 清眠看向主位旁空着的一张案台,“判官大人现在何处?” 阎.罗王一捋胡须,“崔府君前去阳间调研了,这两日便回。” “两位大人,亡魂已经醒了。” 清眠落座于判官之位上,阎罗王本想请人搬把椅子,被清眠抬手制止,见状只好作罢。 整理好衣裳正襟危坐,威严的目光停在还有些迷糊的亡魂身上。 “台下何人?” 亡魂浑浑噩噩,下意识地报上了姓名,“姜同。” 阎.罗王翻看着罪魂录,却发现上面并没有该人的名字。 亡魂押送至一殿审讯,若有罪则会在罪魂录上进行登记,其他阎.王的罪魂录也会一并呈现,后续再审的阎.王便能依据罪魂录上记载的罪状进行审判。 罪魂录上并无此人的记录,说明没有经过一殿的审讯。 阎.罗王面露疑惑,看向清眠,“此人可是清眠从黄.泉路上带回的?” “今天是寻访五殿的日子,我刚至殿门外,见他无鬼吏看管,欲逃往城中,便一并带了过来。这也是我请黑白无常两位大人来此的原因。” 黑白无常二人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致歉,“下官管教属下不力,请大人责罚。” “我已经惩戒过负责的鬼吏了,但是我希望没有下次......另外我很好奇,没有经过一殿审讯的亡魂,为何会出现在五殿?” 阎.罗王审视着台下战战兢兢的亡魂,厚重的黑色如同一件缕衣紧紧地贴附在魂魄上,可见其罪孽深重。 “负责押送他的鬼吏在哪?唤他上殿。” 白无常作揖退下。 阎.罗王拂袖一挥,二人高的业镜立于台下右侧,黑无常押着姜同的肩膀,让他面对业镜。 业镜中心泛起波澜,一圈一圈的涟漪散开,所照之人生前一切恶行渐渐显露。 谩骂、殴打、盗窃、抢.劫、奸.淫。 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 可笑半生作恶,最后被他人所骗,落得如此下场。 姜同脸色煞白,冲着阎.罗王不断地磕头,大嚎:“我是被骗的,被骗的!那个人,那个人明明说念了咒语就能带我回去的!是他骗了我!求你们放我回去,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清眠看着业镜中贴满符纸的幽暗房间里,一站一躺,皆是恶人。 鬼.吏阎.王不管阳间事,就算身处人间,恶行就发生在眼前,也不会出手制止,否则就会乱了因果,违背地府之准则,只能等凡人阳寿尽,置身地府,才能将定其罪,在地.狱中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 “尔昔时作恶多端,神鬼知你,业镜照过,皆为恶类,毋需多言。” 阎.罗王神情肃穆,罗列姜同的罪刑,“一罪辱骂他人,挑起是非;二罪自私自利,违背正理,亲近邪恶;三罪伤害殴打他人;四罪偷.盗、抢夺他人财物;五罪强.暴.奸.淫.女性;六罪执迷不悟,死不悔改。” 一只竹签落在地上,阎.罗王提笔在罪魂录上添好罪名,继而开口,“亡魂姜同,罪孽深重,打入叫唤大地狱,受罪百年后转解本殿复审,审核无大过即转入人道,来世终生抱病,受尽孤独之苦。” 竹签化为一道金光没入姜同眉心,随后显露出一个黑色的罪字在额头上。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是被骗的!你们不能定我的罪!” 姜同奋力挣扎,想要逃出殿中,被黑无常摁住。 动作间,白无常领着一名鬼吏进来。 “大人,他就是负责押送姜同的鬼差。” 跟在白无常身后的鬼吏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发着哭嗓,“我没有看管好亡魂,差点酿成大祸,请大人严惩!” 白无常了解了实情,为鬼吏说了句好话,“大人,冇丁一向格尽职守,只因押送至一殿的过程中突然腹痛,才将姜同委托给其他鬼吏,不料鬼吏一时疏忽,让他给找到了空子逃到了五殿。” 冇丁痛哭流涕,看上去颇为自责与后悔,一抬头想说些什么却对上了清眠的视线,当下心魂一震,全然忘了自己组织好的句子,就这么痴呆地凝视着清眠的眼睛。 那双黑眸很深邃,似乎有能让人沉溺的法力,锐利的目光如同黑夜里的明灯,将内心的肮脏与龌.龊暴露地一览无遗。 “你现所管辖何地?” 冇丁身子一颤,回过神来,连忙答道:“回大人,我负责押送北省海城市的亡魂。” “这半年你在岗时押送了多少亡魂?” “......约有两千七百人。” 清眠眉头一皱,眼中流转着不明的情绪,“退下吧。” 冇丁笑容渐开,连说了几声谢谢后匆忙离开。 “清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差劲?” 阎.罗王让黑无常押着姜同去投地狱道服罪,一转头就看见清眠脸色少见的阴沉。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件事。” 清眠站起身,询问白无常:“与冇丁轮岗的鬼吏是谁?” 白无常拿出一本簿子,翻了数十页才找到名字,“叫唐迎海,目前是处于休息状态,本月廿四顶替冇丁。” 清眠心里估算着日子,离三十八还有大半个月,“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等白无常离开后,阎.罗王开口问到:“这唐近海是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的不是他,而是我们的监管制度。” 清眠踱步下台,“鬼吏也是世人所当,凡心仍重,难免被利益熏心。” “你是说冇丁?” 阎.罗王捋了捋浓密的胡须,琢磨其中的意味,“这么说起来的确是有点不对,姜同听信他人言中了离魂之术,但其肉身并未死.亡,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亡魂,可方才审讯又确实阳寿已尽。” “此事我会亲自调查,如若真有地府鬼吏参与阳间因果……” 清眠目光一凝,低沉的威压笼罩在整个殿庭里,让阎.罗王暗暗心惊,只道清眠的境界又上了一层。 “清眠告辞。” 阎.罗王深深地叹了口气,几乎可以预想到不久后又要刮一阵小风暴了。 扭头看着空了几天的判官位,“改天得让崔钰跟着清眠多学几招。” 清眠出了五殿,半秒都不愿多停留,转瞬回到了酆.都殿。 “嗯?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哎,脸色也这么难看,谁惹你生气了?” 酆都大帝得出一点空闲时间,泡了杯茶,还没来得及喝,就看见清眠“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一拂袖坐在副位上。 “大帝还记得先前人间特办处递交上来的案文吗?” “……你是说魑?” 清眠从桌上找到那一卷案文,拆下封绳,展开交给了酆.都大帝。 “特办处发现有一伙精通道术为非作歹的人,钻法.律的空挡,残害百姓。” 酆.都大帝大致地浏览了一遍,将卷宗放下。 “时代不同了啊,以前世人皆避鬼.神而不及,如今不说敬不敬了,还多了不该有的好奇心,偏偏去沾招.魂见.鬼这等子事儿,让小人给找到可乘之机……哎,本尊记得上次你已经回复他们是阳间之事,不插手吗?” 清眠拿出那颗从姜同身上提取的黑气珠,放在手中把玩,“原先下官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姜同此人让下官改变了想法。” “地府万千鬼吏中,也有心不正的。”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求收藏评论鸭! 无悯:今天的我没有出场,森气 ☆、魑魅魍魉 “哎呀,这入了春老北风还是挺冷的,穿个单衣骑电驴差点没冻死我,给,你们的外卖。” 外卖员老赵打开保温箱,将里面的早餐盒递给门口站着的青年。 “赵叔你还是多穿点吧,又不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这要是冻坏了,就没人给我们送饭吃了。” 老赵一手拍在青年的胳膊上,瞪他一眼,佯怒道:“臭小子就不知道说句好听的,行了行了,快进去吧,一会早餐都给吹凉了!” 青年让老赵等会儿,转身从屋里的衣帽架上拿了件大衣出来递给老赵。 “这件外套您拿去吧,别真受凉了。” 老赵也不客气,接过就往身上穿,“算你还有点良心,行了,我走了。” 老赵骑着车赶往下一家,青年提着早餐进屋,“都出来吃早饭了!” 噔噔噔的下楼声传来,一名穿着恐龙睡衣的女生边打着哈欠边下楼,看着圆桌上摆开的餐盒,一扁嘴,“又喝粥啊,都连着三个早上喝粥了。” 青年背对着她坐下,夹了一个包子塞进嘴里,闻言没好气地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那么重口味啊,一大早就吃四川火锅,你也就仗着自己不长痘可劲吃吧。” “切,本姑娘天生丽质,吃点火锅怕什么。” 女生进了厨房,带了份辣椒酱出来,一股脑地扣进面前的鱼片粥里,搅拌了两下,津津有味地喝着,青年看着只觉胃痛。 “家里的辣椒酱全进乐儿你的胃里了。” 从楼上又下来一个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服帖的衬衣马甲,手里握着老干部必备的保温杯。 明明是二十来岁的脸,却偏偏一副古稀的气质。 “这饭少了辣椒,就少了灵魂,你们这些不吃辣的人是不会懂的。” 谢乐儿胡噜完一碗粥,满足地擦擦嘴,视线在餐桌上扫了一圈,“老秦和阳阳呢?平时起的比鸡还早,怎么都这会儿还不见人影?老宋,他们又出单去了?” 宋如南细嚼慢咽,“秦祈去接一位客人,沈映阳昨天凌晨才从吉州回来,还在补觉。” “真是新鲜,什么贵客能让老秦去接,不会是……郭千凡!那是我的面霜!不是护手霜!把它放下,你知道这一小罐花了我多少钱吗?” 坐在谢乐儿对面的郭千凡不知何时吃完了早点,在客厅沙发上搽着手,被谢乐儿的狮子吼吓了一跳。 “这有什么区别啊,能往脸上抹还不兴往手上抹,就这么一小坨,罐子里还很多呢,你的工资还怕买不起?” 谢乐儿刚要回嘴,就听见一道关门声,抬头一看,沈映阳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满脸倦容。 “阳阳怎么不多睡会儿?” 郭千凡白她一眼,翘着二郎腿看晨间新闻,“还不是被你的河东狮吼给吵醒的。” 宋如南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枸杞茶,“好了,既然小阳也起床了,我就说一件正事。” 沈映阳揉了揉眼睛,“昨天我卜算了一卦,今日将有大人物驾到。” “什么大人物,难道底下那位真会来?” “谨言。”宋如南无奈地看了一眼谢乐儿,继续说道:“还记得去年我们向底下递交的关于魑的报告吗?” “记得啊,但是不是被驳回了让我们自行处理吗?” “许是出现了一些变故......总之,底下改变了主意,决定亲自调查此事。”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还没做出回应,就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 郭千凡立刻放下不羁的二郎腿,将自己的上衣扣好,把茶几上的时尚杂志沓好丢进抽屉里,谢乐儿理了理自己的鸡窝头,脸上挂着娴雅的微笑。 沈映阳和宋如南反应倒是没有这么激烈,照旧该吃吃该喝喝,但紧绷的脊背还是流露出了几丝紧张。 “哟,大家都在,刚好,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朋友,无悯。” 秦祈见几人一脸呆滞,不解,“怎么了这是?” “不是说底下......” 宋如南警醒的眼神让谢乐儿止住了话头,目光落在比秦祈还高一小截的男人身上,顿时目露精光。 竟然真的有长在她审美点上的男人! “无悯哥是吧?来来来,快请坐,有没有吃早餐,要不要我再去买一份回来?” 谢乐儿的姿态让郭千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偷偷地朝她做了个呕吐状。 “不必麻烦,在下不饿。” 无悯换上了人类的便装,出众的气质就连当红的男星也望尘莫及,仅仅唇边微翘的弧度都让谢乐儿沉迷其中,差点现了原形。 秦祈快速地介绍了一圈,态度之敷衍收获了一干人的鄙视的眼神。 领着无悯在沙发坐下,下意识地想要倒杯茶,忽然想起无悯不爱喝茶,便停了动作,“我们这里也没备着酒,想喝什么我让千凡去买。” “......算了,今天不喝了。”回想到辅佐官大人劝诫切莫贪杯的言语,无悯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一分。 “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人不能三餐有缺,吾不可一日无酒’怎么?转.性了?” 无悯但笑不语,秦祈也没有多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转而跟他说起了正事。 郭千凡挪回餐厅,压低了声音问沈映阳:“这就是你说的大人物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谢乐儿回过神来,嗔他一眼,“大人物都是不显山露水的,哪能让你看出来。” “我不确定,卦象只说今日会有贵客到访。” 无悯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着,目光落在桌上的青瓷杯上,旁边秦祈还在滔滔不绝的分析,一个字也没落在耳里。 他的动作突然一顿,在秦祈疑惑地眼神中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看见了心中预料之人。 “清眠大人,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屋内人皆是一惊,纷纷起身往这边看来。 清眠已经收敛了气息,除去一头长发有些惹眼,基本没有被识破的时候,想必无悯兄的实力与自己难分伯仲,只是如此不俗的能力,他却并未在众仙家中听闻过无悯的名号。 “无悯兄?你怎会在此地?” 特办处是近年来人间政.府与地府合作的一个官方秘.密组织,人数并不多,且部分成员也属妖族,但胜在能力出众,基本只处理比较重大的事件,所以也没有扩张建立分处的计划。 清眠作为特办处的总经办人,自然是清楚成员有哪些人,是什么背景,冷不丁看见无悯显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与秦祈处长是相识,听说他最近遇上一件棘手的案子所以特来帮忙。” 无悯让开身子,清眠进屋带着一缕微风,夹杂着桃花的香气。 敖西说清眠乃天地灵气所化,他却却觉得应是桃花成仙,丝丝桃香甚是沁人心脾。 “秦处长,关于魑的事情麻烦你再详细地说明一下。”谢过倒水的郭千凡,清眠不多客套,直奔主题。 聊到正事,几人聚到沙发边。 刚长篇大论给无悯介绍完的秦祈灌了口水,润润嗓,还没说话,就被坐在清眠身边的无悯抢了话头。 “秦处长方才给我说明了一遍,就我为大人阐述吧。” 秦祈差点被水呛到,觉得今天无悯一定是吃错药了,以往可不见他这么热心。 “那就有劳无悯兄了。” 两人坐在一边,清眠微侧身子,专注地看着无悯。 心情突然愉悦,无悯眼里带了几分柔意。 “魑是人间一个走歪门邪道的不法团伙,里面的成员大多都利用普通人的好奇心通过道术使生魂离体,再封了鬼回魂之路,这样不必亲自动手,就能取人性命。” “这些人神出鬼没,轻易不会露面,但在特殊情况下,他们会亲自出手。” 清眠立刻就明白了,“生辰和阴日?” 业镜照得姜同为乙酉年辛巳月丁酉日辛丑时出生的,是纯阴之人。 纯阴之人对于心术不正的人来说就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姜同被魑的人骗去,不仅利用离魂咒勾出姜同的生魂,接着在屋中贴满了驱魂的符纸,并且在心口和眉心出洒上一点公鸡血,以确保生魂无法回体。 无魂的躯体很快便会失去生机,这时再下一道夺命符,加速生命的流失,就算最后警.察调查,也追查不到他们头上,可谓是阴险至极。 想必是魑的人久未伏.法,气焰嚣张,在害.死姜同之前,通过咒术崔炼姜同化为厉鬼,还想借此在地府面前耀武扬威,真是一点可利用之处都不放过。 清眠思及此,眉头微皱,险些敛不住自己的怒气。 “大人真是才智过人。魑的目的就是收集纯阴之人的身体,炼制僵.尸。” “他们收买殡.仪馆的人,用假骨.灰佯装成纯阴之人的骨.灰,实则将尸.首运往魑定下的地点,等殡.仪馆的人走后再收走。” 无悯知道清眠是出了名的敬业,也是出了名的纪律严明,铁面无私。 若是让他知道了背后的勾结之事,恐怕地府又要抖三抖了。 这让他倒是有些期待。 “魑收集纯阴之人的尸.体,仅仅只为了炼制僵.尸吗?” 那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无悯闻言轻笑一声,“大人可曾听过曲里国?”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你们懂得~球收藏球评论! 小课堂开课啦! 魑魅魍魉:原为古代传说中的鬼怪,指各种各样的坏人,出自《文选·张衡》,魑魅,山林异气所生,为人害者,魍魉,是“山精”,为“木石之怪” ☆、曲里鬼国 曲里国原是三千年前夏周王朝位处湘西的一个小国,人口不过万人,相关的史书记载也少之又少,唯一能查阅到的详细资料,出自《夏周奇谈》,撰写者不详。 在《夏周奇谈》第五十六节里,有这么一段描写,颇有意思。 “夏元年七月,与曲里国比邻之梁国欲夜袭曲里国,带兵绕两间贯之曲里山,欲行水道,自曲里国之后击其一卒。而中渡之时大风暴起,覆船数艘,俟其登岸而风忽止。穿茂林之,前为曲里国之西城门,梁军未进,即闻婴童与妇之号哭。城门忽开,众身长八尺有余,行速而轻,执一长戟,望梁军来。此时风起,哭号声亦愈大,忽然电光,照之形容,竟非人,诸赤面獠牙,舌长至胸,身上无衣,而为髑髅。” “最前者梁兵为长戟刺,梁军惧矣,弃兵而走。次日晨,梁王忽病,三日而不治身亡。” “后此事愈传愈广,人皆云曲里国为鬼国,其中居民亦皆为鬼,自此无人敢去曲里国,亦未敢攻其国。” 大致的意思就是曲里国的邻国梁国想从走水路后方偷袭曲里国,结果渡河时因大风翻了几条船,上岸后发现曲里国西城门大开,还传来了小孩和女人的哭声,从城门里走出一群身高八尺,手持长戟,红面獠牙,身为骷髅的非人生物,梁军吓得丢盔卸甲,逃回梁国。 第二天早上梁国的君主突然染上了重疾,三天后不治身亡。 后来民间便传言说曲里国是鬼国,没有人敢去曲里国,也没国家敢攻打。 “曲里国是否如书上所记载的一样,已经无从得知了。但是调查魑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这个东西。” 秦祈从档案袋里拿出一样东西交给清眠,“这是一个月前在海城巴娄县城的一处荒坟边找到的,可惜我们去晚了一步,没有抓到他们。” 清眠接过仔细端详,半月型的青铜符,正面上刻绿豆大小的铭文,甚是眼熟,背面是锈迹斑斑的三个字,曲里国。 “移魂术,失传已久了。” 无悯凑近了些,低头去看清眠手中的青铜符,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桃香,抬眼看见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以及美玉无瑕般的肌肤。 “确是移魂术,无悯兄真是博学多才,在下都没能立刻看出铭文的内容。” 清眠一抬首,差点碰上无悯的额头,礼貌性地往后退了退,“移魂术因逆转了天命,乱了因果,已被禁用除名……曲里国,妄图逆天改命,最终只会作茧自缚。” 清眠眼神冰冷,显然是知道了什么,但特办处的人依旧是一头雾水。 “我们只通过背面的纂文辨认这是曲里国特有的物品,对移魂术也从未听闻……大人若有什么线索还望告知一二。” “移魂术即是将魂魄转移至他人体内,原是直接附入活人体内,强行挤占他人的身体,被排挤的生魂轻则化为野鬼,重则魂飞魄散,但想要实行此术也并非易事,其程序繁琐,且失败的几率很大。” 清眠食指滑过半月青铜符上的铭文,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嘲讽,“想必是此人技艺不精,无法施展完整的移魂术,便掐头去尾,选用死.尸进行移魂。” 对面的谢乐儿惊道:“那不是一直使用移魂术,就能永保生命,长生不老了?” 无悯嗤笑一声,“人类妄求长生,擅改命数,定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魑的目的恐不止于此,仅是移魂,毋需纯阴之体,他们还有别的目的。”清眠凝起眉头,看向秦祈,“此事我虽会亲自调查,但也仅仅是揪出参与此事的鬼吏,再多的......还得你们多费心了。” 无悯闻言眼中的笑意淡了几分,只觉清眠与他人并无两样。 秦祈摆手,笑道:“大人客气了,这规矩我们都懂,此事就是麻烦点,但特办处这点能力还是有的,如果让大人出手,岂不是说明特办处无用?请大人放心,魑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尽快处理。” 清眠颔首,提醒了秦祈一句,“下月10日便是三月十八,乃阴重之人,魑既然另有所谋,便肯定不会错过这天,你们多加注意。” 秦祈应下,一旁的郭千凡没有着重调查此事,还有些不解,“曲里国既是湘西的一个小国,为何总活动在北省的海城?” 参与了此事的宋如南回答他,“我们的总部在海城,自然重点放在海城周边,你听到更多的当然是海城的事情。” “魑的成员应该主要集中在湘西,但是为了收集尸.体才把活动范围扩张。” 清眠起身,“当初设立特办处之时考虑只处理关乎国家命脉或影响恶劣之事,便并未增加人数,如今看来倒是有些武断了。” “各位虽都是能力大成者,但华国幅员辽阔,终有无暇顾及之时,所以在下会向大帝禀报,为你们多增派一些帮手。” 秦祈倍感意外,连忙起身道谢,“多谢大人!” 清眠还有别的打算,准备辞别,临行前手指微动,几缕难以察觉的浅青色细光没入特办处几人的影子里。 无悯看了满眼,心里滋味无法言语。短短几个小时内,情绪起起落落,出乎他的意料。 “在下便先告辞了……魑一伙人虽是鼠目小辈,不足为惧,但毕竟寡不敌众,还请各位以自身安危为重,切莫大意。” “属下谨尊教诲。”特办处众人目送清眠离开。 秦祈正想接着话题跟无悯继续聊,一回眸发现屋内早已不见他的踪影。 “……人呢?” —— 清眠一路东行,正欲前往海城的土地庙,察觉到一直有人跟随其后,干脆停了脚步。 “无悯兄可是有事找在下?” 无形的结界布开,过往的行人脚步未停,从中穿过,并没有任何反应。 一个高挑的身影显露,无悯手持一把黑纸扇,坠着一根殷红的流苏绳,中间盘绕着一颗玉珠。 扇骨一开,扇面上既无题字也无景画,依旧是墨黑一片。 无悯轻摇着扇子,这在时节早春的当下显得颇为不明智。 当然,既已成仙,自然也不在乎四季阴晴雨雪,哪怕是夏着大袄,冬穿薄纱,也只是兴趣使然。 “在下只是觉得清眠……大人竟也有口是心非的时候。” 无悯迈了几步,拉进彼此的距离,一双深邃的暗眸凝视着清眠。 “……何来口是心非一说?” “大人方才直言此次只为找出与魑同流合污的鬼吏,并不打算干涉特办处的调查进程。” 无悯又近了一步,与清眠的距离不过一米。 “可为何在离开之前,在他们身上下了追影术呢?” 清眠耳尖微热,没想到竟被无悯察觉到了,“无悯兄境界果然在我之上。” “大人既然都已经下了追影术,为何不直接告知他们,做个顺水人情呢?” 无悯目光落在行色匆匆的过路人身上,意味不明地说:“莫不是怕上头会怪罪。” “于公,谢必安范无赦管教鬼吏不严,我作为辅佐官,同样失职,即使被处罚也是合情合理。于私,特办处因我们的失职而间接地增加了工作量,魑如此明目张胆,定然有所依仗,有了追影术再身,如若他们遇险,我也能出手相救,算是小小的补偿。于公于私,皆无不妥。” “人情与我而言无关紧要,身为辅佐官,谈人情就会失公正,告知他们或许会至他们轻敌,更亦或是留下话柄,弊大于利的事情,在下为何要做?” 清眠对上无悯的视线,眼里的坦荡让无悯险些笑出声。 似乎是出于被识破的反击,清眠又补了一句,“无悯兄要是也懂人情世故,蟠桃会上又何苦独自一人在竹林饮酒呢?” 这回无悯是真的笑出声,“既然如此,大人与我一样不谈人情,那可否允许在下随大人一同前往?” “在下未入仙籍,有些事情做起来,可比大人要方便一些。” 清眠微楞,“无悯兄境界甚高,竟还未飞升?” 无悯并未正面回应,而是轻摇墨扇,殷红的扇坠随之摇曳,“大人这是同意了?那便出发吧,去得快些说不定还能见着有趣的事。” 清眠见无悯无意回答此事,也不强求,反而对无悯说的话很感兴趣,“无悯兄此话怎讲?” “大人上次探访人间是何时?” “约莫十年前。” 无悯唇角弯起,“人间的十年,所发生的变化不小,如今的土地公可不好做。” 清眠听出了无悯的言外之意,当即就拧起柳眉。 “诞生于人类神话传说亦或是信仰的神仙不似鸿蒙诞生的上古大神,亦或是依靠自身修炼飞升得道的修仙者,他们依托于人类信仰,一旦人类不再信仰他们,很快就会陨落。仅靠为地府效劳而换来的功德,不足以维持他们的形体。” 无悯边走边为清眠道来背后的隐秘,丝毫不觉得连上神都不得而知的信息,他一个仙位都无的散修却了解地如此透彻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依旧性质盎然的与清眠说着。 “嘘。” 无悯手指抵在清眠唇上,制止了清眠即将说出口的话,示意他向西北方向看去。 清眠偏过头看去,避开了他的手指,两人挨得很近,无悯视线集中在清眠粉嫩的唇瓣上,指尖轻捻,感受着残留的一丝温润,眼里暗流涌动。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依旧是求收藏求评论呀!! —— 春寒料峭的时候扇扇子,无悯你就是在耍帅! ☆、凤少雀多 县城的小医院里,一名十七八岁的女生攥着血检报告单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眼神厌恶地盯着上面的诊断结果,一张纸被攥得扭曲变形。 “想要打掉这个孩子?” 尖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少女听到后身子一僵,当下就想逃走。 肩膀被一只骨瘦如柴,黝黑的大手给按住。 “你怕什么?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之前的事来的。” 感受到了女生的抗拒,中年男子冷笑一声,“你可别忘了,是谁帮你解决了……” 女生一抖,报告单被捏出裂痕,“你要我做什么?” “哼,算你识相。” 男子拽着女生出了医院,无视周遭人探究的眼神,带她上了一辆面包车。 “你们要带我去哪!” 女生有些后悔了,刚才在医院或许还有逃跑的机会,这回上了贼车,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司机见他们上了车,直接脚踩油门驶离县城,往郊外去。 “一个能解决你肚子里的孩子的地方。” 男子阴冷的三角眼看向缩在旁边的女生,“反正你也不打算留下这个杂.种,留给我们还有点用处。” 女生闻言看向自己的小腹,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是如何来的,就心生怨恨,巴不得立刻流掉他。 “你们想要就拿去吧。” 男子闻言露出一个微笑,“聪明人的选择。不过还不急,还要等过上六七个月才能动手。” “什么?那怎么……”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这六七个月,你就安心养胎吧。” 面包车停在了两栋并排的小平房前,屋檐角上挂了一串青黑色的铜铃,风一吹微微晃动,但却没有声响。 “你以后就住这里,一日三餐我们负责,日用品里面已经备好了,想出去跟住旁边房子里的司机说一声……你最好听话点,别想着逃跑,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能找到你。” 极具威胁意味的话萦绕在女生耳边,却又逼上悬崖,无路可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女生无言地点点头,跟着进了屋。 男子转头跟司机进了旁边的屋子,“你给我盯紧点她记清楚了没有?不管她去哪都给我跟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培养得好,对于首领来说可是个大补品。” 司机应下,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 “对了,马上就到三月十八了,我估计特办处那群家伙肯定会有所行动,你多防备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撤。” “这段时间恐怕不太安稳,首领给地府送去了一份小礼物,他们肯定不会就此算了的,我也是搞不懂,首领干嘛要去招惹他们呢……不谈这个了,以后给那女人吃的东西你都给我盯着她全部吃完了才能走,知道了吗?” “放心吧,这事又不是第一次干了,我心里有数。”司机拍着胸脯保证,随后又换上一副谄笑,搓着手问:“你看我整天守在这,那姑娘……” 男子鄙夷地瞥他一眼,“满脑子里就想着这些东西,难怪成不了大事。随你弄吧,别把人弄死弄残就行了,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丁点差错,你的小命也别想要了。” 司机干笑着,目送男子离开,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地呸了一口,“一个太.监装什么装。” —— 唐近海押着一名亡魂到海城土地庙确认身份,还没到呢,就远远听见土地公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还是你有心啊,放心,年中的基层优秀员工我肯定给你写一封举荐信,哈哈!” 唐近海皱眉,在庙门前重重地敲了几下,里面的笑声立刻停下。 “请进。” 土地公换上一副威严的神情,看见来者是唐近海,眼里的不悦一闪而过,但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小唐啊,一大早就有亡魂了,真是辛苦你了。” 唐近海装作随意地扫了一眼,并未在庙中看见其他人,看着右侧幽暗的关口,稍一联想,也能猜到是谁。 他面色不改,只是将亡魂带到土地公的案前,将行票递给土地公,“工作职责而已,谈不上辛苦。” 土地公笑容一僵,也不跟他废话了,随意地看了一眼,“嗯,本地人。” 说完就拿起桌案上的土地印就在行票上盖了个章,“去吧。” 唐近海收回行票,领着亡魂入了关口,前往黄泉路。 “难怪当了百年的鬼吏还是一无所成,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土地公吹了吹茶,饮上一口,把刚才收到的一盒灵珠摆在案上。 一掀盖,颗颗圆润饱满的灵珠散发晶莹的光泽,丰盈的灵气就扑面而来,土地公拿起一颗放在眼前观赏。 “光靠地府发的那点鬼币和功德,别说享福了,能不能维持仙体都两说。” “还工作职责,跟那个死板的辅佐官一个德行,全天下的土地公要都秉公职守,早就饿死了。” 感叹间迎面就袭来一阵令人心神俱荡的威压,压得土地公气都喘不上来,冷汗直流,手中的灵珠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响。 空旷的庙堂中突然显现出两道人影,土地公抬眼一看,当即就面色惨白,若不是动弹不得,怕是早就跌到地上了。 清眠冷眼看着座上的土地公,“海城土地公,你可真有本事。” 无悯拾起地上的灵珠,啧了两声,“这可是上等品,一颗顶三五年的修为,区区一个土地公,就能得到这种物件,这要是再大一点的官……” 见清眠面色难看,无悯识趣地止了话。 “清,清眠大人……” 威压缓和了一些,土地公哆哆嗦嗦地从座椅上滚下来,跪在清眠面前。 “小神……” “无需多言,话等到了凌霄殿面见玉皇大帝再说吧。” 清眠将灵珠收起,“你身为土地神,每月享着天庭的俸禄,又为地府分担为亡魂确认身份的职务,领着地府的俸禄,且是华国首都的土地神,地位算是同位最高,享受的俸禄是他人的两倍,饶是这样,犹厚颜称不足。” 他凝视着土地公,轻声说:“己心贪莫怪旁,人间的土地神若皆如你一般,天下人才真的会饿死。” 清眠从乾坤囊中取出公文帖,拿起案台上的狼毫笔简明扼要地将此事说明。 “大人,大人!小神有罪!可,可这不止小神一个人这么做啊!阳城、普州、诚州还有鄂市的土地神!他们都这么做了啊!大人您要责罚,就连他们一并责罚吧!” 无悯嗤笑一声,“你卖队友的本事倒是一流。” 清眠无言,写完文书后食指点在落款处,暗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在帖上留下一个印记,随后公文帖化为一道流光,出了土地庙,飞向天际。 “待玉皇大帝问罪完毕,责罚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想来土地公大人自称难以维持仙体,不知是否撑得住地.狱的刑罚?” 土地神浑身一颤,立刻才生了悔意,止不住地求饶,可惜并没有人搭理他。 “大人别为此气坏了身体,喝口茶吧。” 无悯抬手禁了土地神的言,取出自己常用的白玉杯为清眠斟了一杯土地公案上泡的茶。 清眠装作没看见土地神求饶的眼神,默许了无悯僭越的行为,谢过他的茶,饮了一小口。 甘甜味美,香气十足,还充斥着纯净的灵气,清眠身为辅佐官平日喝的茶也不过如此。 “土地公大人可真会享受,本官的茶都比不上它的滋味。这土地庙看上去再平常不过,甚至还有些破败,可大人你的衣着茶品,可都是上品。你说,冇丁是从哪得来的这些宝物献给你呢?” 土地公张着嘴却说不出话,不停地比划着动作,哪还有身为土地神的威严。 “你现在享用的一切珍品,都是用世人枉死的命换来的,你难道连半点羞愧和惶恐都没有吗?你的心比极恶之人还要脏!你怎配当为人民祈福消灾的土地神!” 清眠心里积攒的怒火升腾,险些将手中的白玉杯掷出去。 无悯为清眠摇扇,还是那句话,“莫若天神,世间贪赃枉法之人不计其数,大人都为此恼怒,身子如何吃得消?” 他叹了口气,“这四界终究是凤少,雀何多。” 清眠看了无悯一眼,眼中包含无尽深意。 土地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天庭很快收到了清眠送出的公文帖,派兵前来缉捕土地公。 “清眠大人,玉帝请您一道前往凌霄宝殿会审。” 清眠应允,与无悯出了土地庙,他抬手在土地庙的周边设下结界。 临走前对无悯说:“无悯兄厌.世却不避世,天界也好,人间也罢,身处其中却永远旁观,若说天神被规则束缚无法由衷,你本事通天依旧漠然视之,厌恶四界的肮脏之事,卑劣之人,却不试图解决它们。” 他凝视着无悯的眼睛,似乎要洞穿他的内心,“我知道在下没有资格随意评判他人的处世方式,但还是想提醒无悯兄,这个世界本就如此,你憎恶世间之虚伪,之丑陋,就去改变它,让它朝着理想的状态发展,如若不然,那它终究还是你心里最厌恶的那个样子。” 无悯敛去笑意,第一次用漠然的眼神看着清眠,"清眠大人这是准备游说我为惩恶扬善出一份力?还是去天庭任一官半职?" “这只是我的一些肺腑之言罢了。在下还有公务在身,言尽于此,清眠告辞。” 清眠转身去往天庭,留下无悯一人面色阴沉。 良久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都看到这里了,不点个收藏再走嘛! 无悯:一个厌.世大龄青年 四界:天、佛、妖、人 ☆、自作自受 自海城土地庙一别,无悯已经许久未见过清眠。 那日他一番肺腑之言谈不上让他大彻大悟,但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无悯自诩不是个好人,却也不屑与恶人同流合污,始终游走在灰色地带,就如清眠所说,是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怎么从你嘴里说出口,就能撼动我呢?” 无悯抿了一口酒,拾起草地上飘落的桃花瓣,放至鼻尖轻嗅。 “我一猜你就在这喝酒!” 敖西喝不惯人间的酒,自己拎了一壶仙酿过来,在无悯身边坐下。 “这几天天界可热闹得不得了,你不知道,海城的土地神以权谋私收受了不少贿赂,还供出了不少其他地区的土地神,这一个供一个,最后竟然牵扯出十几名土地神,把天帝气得,差点当场把他们扔进诛仙台。” 无悯毫无反应,敖西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说,“我还听说这件事是清眠上神和一个不明身份的人一起查出来的。” 无悯闻言侧头看向他,敖西以为无悯感兴趣,喝了口酒接着说:“说来也有趣,我听天兵们说,当时和清眠上神待在一块的是名短发男子,穿着黑衣,拿着把黑扇,我差点以为是你呢!不过你连清眠上神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和他一起出现在人间!” 敖西哈哈大笑,错过了无悯眼中转瞬即逝的嫌弃。 “我猜啊应该是寻安上神回来了。” 该听见的名字没听见,蓦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名字,让无悯没有心思喝酒了,“寻安?” “对啊,寻安上神与清眠上神是同一天得道成仙的,在还没封神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形影不离的,天天讨论修炼之事,当时还有人拿他们开玩笑,说要是他们中但凡有一个是女孩子,现在没准都是天界一对神仙眷侣了哈哈。” 无悯全然没有笑意,心情复杂,言语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酸意,“别说这些无聊的废话,后来呢?” 敖西奇怪地看他一眼,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好先回答他的问题,“后来寻安上神留在了天庭,清眠上神派去了地府,两人虽不再同一处任职,但闲暇时还是会小聚一下,之后寻安去了西方极乐世界考察交流,有不少年头了,也差不多到回来的时候了。” “你见过寻安?”莫非那人与自己身形着装相仿,所以在竹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清眠才会难掩惊愕,原是把自己当成别人了。 就像自己无意找到的宝藏,还没捂热就发现原来是有主的,颇不是滋味。 “这倒没有,不过除了他还能有谁呢,清眠上神不爱社交,挚友就那么几个,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无悯稍微宽了宽心,紧接着就听敖西说;“清眠上神的生辰快到了,不知道哪位的礼物能被他收下。这送礼也是个费心思的事啊。” “为何?” 敖西咂咂嘴,品着仙酿醇厚的浓香,“清眠上神每隔百年才会过一次生辰,也不摆宴席,就连贺礼都大部分婉拒不收,但偶尔碰上喜欢的便会留下,不过东西千奇百怪,上次是一只紫毫笔,再上次是一盒来自人间的桂花酥,还有人类的电影碟片,你说是不是千奇百怪的。” “那只紫毫笔是白象星君送的,你都不知道,清眠上神收了他的礼,把他给得意得,逢人就炫耀,乐得三天没合嘴。” 无悯若有所思,觉得还是有必要挽回一下自己在清眠心中的形象,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清眠自海城土地神一事后,将地府鬼吏从上至下地整治了一遍,这一整顿,竟揪出了百余名涉嫌勾结人类,收受贿.赂的鬼吏,震怒之下,将其全部打入无间地.狱,除去投胎资格,取消了所有鬼吏的补贴机制,降黑白无常二人半级,罚去三年俸禄,勒令黑白无常二人即日修改鬼吏考核制度。 随着时代的发展,阳间不再有战乱,所以每个地区世人的生死都处在一个合理的区间内,对于管辖这片区域的鬼吏也就没有太大的工作量,偶尔有超出范围内的亡魂,地府便设置了补贴制度,每引送一名区间以外的亡魂即贴一笔额外的鬼币,算是人间所说的“加班费”。 清眠取消补贴制度,直接按比例换算计入每月的俸禄中,而年中的评比项目也取消了举荐信,改为鬼吏间匿名投票。 “冇丁,可知本官为何要把你从狱中提审出来?” 跪在地上的冇丁面如死灰,涕泪横流,颤抖着身子没有说话,素白的囚衣变得破破烂烂,浑身上下无一处好肉,皆是深可见骨的鞭痕,心口剜了一个大洞,不停地往下淌血,染红了酆都殿光洁的理石板。 “昨日本官仔细翻阅了你过往半年的值岗记录,你与唐近海半月换岗一次,半年来你在岗九十天,确如你所言押送两千七百余名亡魂。” 清眠抬手暂时止住冇丁的血,除去地上大片的血迹。 “按规定,正常情况下海城平均每天会产生29名亡魂,而你超出了一百余人,大部分都是常居在外地,结果枉死在海城的人,而管辖其他地区,跟你一样受贿的鬼吏,违规押送的亡魂也不超二十人。” 清眠从辅佐官的官位上下来,在冇丁面前站定,“海城究竟特别在哪呢?非要把人带到海城来再动手?冇丁,你能给本官解释一下吗?” 冇丁匍匐着身子,迟迟不肯回话,清眠也不恼,从乾坤袋取出一样东西,“你原是川州祥林镇人,本名肖展斯对吧?” “且是镇上有名的大户人家的当家人,可惜自你意外落水溺亡后,肖家便大不如前了。” 冇丁眼里浮现出惊慌,低垂的头颅一点点抬起,意外地看见了清眠手里拿着的一张合家福,几乎下意识地想要夺过来,只是还没有抬起手,就被清眠释放的威压压迫地无法动作。 “任职鬼吏并不会清除前世的记忆,你放任鬼吏后,心里一直记挂着肖家,只可惜你一介小小的普通鬼吏,并不能为日渐衰败的肖家带来生机。” 清眠弯下腰,与冇丁对视,“所以当魑的人企图贿.赂你拉拢你的时候,你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吧。” 冇丁被他的眼神刺得身子一缩,心理防线逐渐击溃。 “你用得来的东西转而贿赂海城的土地神,求他帮你庇佑肖家……你知道肖家最终会落得什么下场吗?” 清眠看着合家福里的人,为冇丁逐一说明。 “肖严基,现任家主,妻离子散,暴病而亡;肖若素,横死街头,抛.尸荒野;肖伟琪,落榜后自缢身亡......” 冇丁嚎啕大哭,“别说了!别说了!他们是无辜的!求你别伤害他们!我说,我什么都说!” 清眠莞尔一笑,“他们的确无辜,可你非要插手因果,他们落得如此下场你不才是罪魁祸首吗?何来我伤害他们一说?鬼吏不消除前世记忆,为得便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工作,积攒功德,给自己的家人积德,保他们一生平安,能够寿终正寝,更为自己能有个好的来世。” “......”冇丁神情呆滞,愣愣地看向清眠。 “每个鬼吏上岗之前,都会发放鬼吏守则一册,上面就有这些内容,你可曾仔细看过?”清眠回到官位上,“你想拯救肖家,选择了一条看似最快捷的方式,可惜害人害己,你们肖家,命数已定......你生前也算一介良才,死后却做尽恶事,真可谓是造化弄人。” 合家福在清眠手中化为泡影,消散在空中。 冇丁淌下两行血泪,失声痛哭。 冗长的交代不做赘述。 清眠命人将瘫软在地的冇丁带回地狱,靠在官椅上闭眼静思。 "清眠啊,回去休息一会儿吧,别累着了。” 酆都大帝心疼地看着清眠,“魑的事情本尊会替你处理,正好你的生辰也快到了,放几天假出去放松一下。” “不必了,身为辅佐官应为大帝分担事务,哪有属下休假上司加班的道理呢。” “少打官腔。你就是不休息这事情也做不完,你要是累垮了,寻安回来还不得找本尊闹。” 清眠睁眼,有些惊喜,“寻安他要回来了?” 细数一下,他和寻安得有数百年未见了,虽然有书信往来,但近年来寻安一直不曾给他回过信,想来是公务繁忙,难有闲暇时间回信。 “寻安原本是想给你个惊喜,嘱咐过本尊不要向你透露,但是你不休息,让寻安见到你的一副倦态,那怎么能行呢?” 酆都帝批完一份公文,放下笔,“此次你休假得空去趟阳间,既然魑给地府送了份礼,那咱们也不能太小气,也得给他们回一份大礼去。” 见清眠目露惊疑,酆都帝拂须一笑,“这是小小的反击,不算干涉人间因果,若是有人敢质疑,就让他来找本尊......不过妖界你暂时别去,本尊会亲自找渚青谈谈的,此事牵扯到了三界,非同小可,我们得慎重行事。” 清眠自然明白其中深意,“清眠知晓。” “好了,回房间休息去吧。” 酆都帝一摆手,直接送他出了酆都殿,清眠站在殿门外无奈地一笑,转身回到自己的住所。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没了,要开始艰难的码字了,苦恼 球收藏球评论呀,没有人看我会失去动力的 ☆、生辰贺礼 清眠没等来寻安,倒是等到了另一位客人的请帖。 从送信小鬼手中接过信件,封帖上几个行云流水的大字,“无悯恭请”。 二人交往不多,最后一次见面似乎还是不欢而散,清眠以为两人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不曾想无悯竟主动邀请自己。 “大人在土地庙的一番肺腑之言,让无悯深悟自己不足之处不计其数,无悯定当痛改前非,惩恶扬善。为谢大人醍醐直言点醒在下,特备薄酒羹肴,以示敬意,还望大人赏脸。” 字字皆是诚意,清眠目光停留在最后的宴请地点,喃喃道:“冬崖山……” “你要去冬崖山?” 酆都帝路过,正好听见清眠的呢喃,想到了何人居住在冬崖山,不禁出声提醒。 “冬崖山现是无悯的居处,你去哪里作甚?” 清眠听出了大帝言语中的一点点嫌弃,心下有些疑惑,“大帝和他相识?” 酆都帝抿嘴,看样子对无悯的印象并不好,“此人天赋异禀,可惜行事散漫,亦正亦邪,看似左右逢源,与谁都能畅聊,但心底的心机就难以琢磨了。你若与他只是普通朋友,不常交往倒也无妨,可别与他走的太近。” 清眠忆起无悯那冷漠的眼神,暗想确如大帝所言,便回话,“大帝放心,清眠与无悯并无深交。” “那家伙毕竟活了几千年,城府定比你要深得多,你和他聊聊天就行,可别喝酒,无悯爱好人间酒,你没喝惯,肯定会醉,本尊是担心......” 酆都帝越说越远,清眠无奈地笑道:“我自然知晓,大帝别还当我是刚化形的孩子了。” “你在本尊眼里不就是个孩子吗?好了,你若要去便去吧,不过最迟戌时就要回来明白吗?” “明白......” 清眠目送酆都大帝离开,无奈地叹息。 关爱小辈或许是身为长辈的本能。 冬崖山上,无悯将刚收到的信件烧毁,驻足在石桌前,看着桌上并不丰盛的菜肴,微微皱眉,“也不知是否合胃口?” 无悯转而反应过来,惊诧自己如此关注清眠,原本的感兴趣似乎悄悄发生了变化,某种他不曾体会过的情愫开始萌芽。 “不妙啊......” “何事不妙?” 无悯抬眸,看见了一袭青衫的清眠,原本束起的长发用质朴的木簪盘起,缕缕碎发散下,平添了几分温柔,和那日呵斥海城土地公时的严肃全然不同,但无悯还是觉得浅色并不适合清眠,反而是艳色更能衬出他的出尘气质。 身着明红锦袍时的形象在无悯的脑海中浮现,面若桃红,肤如白玉,眸若星河,唇似抹朱,艳丽的红袍披身,朱唇微启...... “无悯兄?” 清眠见无悯似乎神游天外,盯着自己一言不发,忍不住出声提醒。 “失礼了,只因清眠大人好生俊俏,迷乱了无悯的心绪。” “......” 清眠第一次听见着这么直白的夸赞,颇有些不自在,避开无悯的眼神,双颊发烫地在无悯对面落座。 “无悯兄真会说笑。” “在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普天之下美人无数,可真让在下心动的,仅大人一位。” 无悯为清眠斟酒,知道再说下去会惹恼他,转移了话题,“听闻明日是大人的生辰,也没有备好礼物,只能先以酒菜庆贺,还请大人见谅。” “无妨,并不是特殊的日子,毋需准备礼物,这桌酒菜很合在下的口味,有劳无悯兄费心了。” 清眠小酌一口,发现此酒与上次竹林所喝的不太一样,少了几分烈性,多了几分绵柔,回味更加悠长醇正,不易上头。 “这酒?” 无悯举杯示意,干了杯中的酒,“大人不习惯人间的烈酒,多喝易醉,所以特地换了更温和的果酒。” 清眠淡笑,“无悯兄心思细腻,多谢。” “既然我与大人也算朋友之交,大人便直接称呼我的姓名即可,在下也斗胆称呼大人的名讳了。” “无悯......比我年长,是我的前辈,直呼姓名是应该的。”清眠差点下意识地说无悯兄,停顿了半秒。 也许是清眠的气质太过老成,无悯几乎忘记了他比自己年轻近千年。 无悯沉思了几秒,突然弯起嘴角,“我突然想到一个礼物或许清眠会喜欢,只是不在此处,清眠能否和我一同前往?” 清眠见无悯眼神真挚,不好拒绝,犹豫了半分还是答应了无悯的请求。 —— “清小眠!我回来啦!” 闭阖的大门被一把推开,期待中的久别重逢,热情拥抱的情景并没有发生,房内非常安静,也一如既往的整洁明亮,窗边的那盆昆山夜光也比他走前开得更盛了。 “不在?” 寻安在清眠的住所没有找到人,直奔酆都殿,想着人肯定还在处理公务。 “清小眠!surprise......哎?怎么又不在?” 酆都帝朗笑几声,招寻安过来,“没想到你今天就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才到吗?” “还不是因为那个梦......” 寻安嘟囔了一声,没有多提,但看他的脸色估计不是什么好梦,酆都帝凝视着寻安,目露惊疑,“你身上为何有邪气缠身?” “咳咳,可能是最近老做噩梦的缘故吧......不说我的事了,清眠呢?” 酆都帝眼神深沉,有意提醒寻安几句,但见他此刻心不在此,说了也无用,只好压下不提,准备另找个时间与他谈谈。 “他受人邀请,赴宴去了。” “赴宴?谁啊?”能请动这个无公事绝不出地府的“宅男”清眠,身份肯定不低,寻安脑海里过了一遍,想到的都是西王母娘娘那个级别的人物。 “无悯。” “无悯?好陌生的名字。” 酆都帝意有所指,“新结交的朋友,也不知是好是坏,万一被带坏了可麻烦了......” 寻安心下异动,目光躲闪,“都是大人了,哪那么容易被带坏......我现在就去把人找回来!” 随着寻安的离开,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唉,真是儿大不由爹,各个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 农历三月十八,春意渐浓,和风煦煦,路上的行人大多已经换上薄薄的外套。 一对年轻的夫妻挽手走在人行道上,妻子落落大方,貌美如花,隆起的小腹显示已有身孕,反而是身旁的丈夫显得有些拘谨,即使挽着手也保持着一段距离,让人不禁怀疑这是否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老公,我们把这个孩子打掉好不好嘛,人家还想和你多快活几年呢。” 娇妻拉着面色不善的丈夫到公园的长椅处坐下,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嗲声嗲气地说道。 感受到男人身体的僵硬,妻子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故意往他怀里挤,“老公,你说好不好嘛。” 丈夫表情淡漠,但耳朵却透着淡淡的粉红,双手握成拳,似乎在极力克制推开妻子的冲动。 妻子的说话声不小,引来了附近人的打量,一看女人姣好的面容和身段,当下就笑得不怀好意,露骨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三个月胎儿已经成型了,打掉需要引产,对你身体伤害很大。” 男人一板一眼的回答让妻子眼中笑意更浓,但脸上却摆出一副不满的表情,摇着男人的手臂,“我不管!我就要打掉!就要打掉!” 妻子嚷起来,眼里转着泪珠,要掉不掉,“你不爱我了是不是?连这么点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我!” “......” 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黑色的墨镜,乍一看以为是保镖或是特务。 他径直走到两人面前,在他们警惕的目光中摘下墨镜,用尖细的声音说:“姑娘是要堕.胎?我这有个好办法,保证不伤身体,安全无痛,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丈夫怀疑的目光扫视着面前的男人,但还没开口拒绝,就被妻子抢先,“真的?你能有什么办法?”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我是正宗的茅道后人,我们的道术里便有堕鬼胎的方法,绝对有效!” “鬼胎?” 看出了两人眼中的不信任,男子闭眼掐指一算,很快睁开眼,“二位都是乙亥年乙酉月丁未日己酉时出生的吧?”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似是诧异,妻子惊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一起出生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吧老公?” 丈夫没有回答,只是耳朵更红了一些,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那就对了,两位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是纯阴之体,容易招来恶鬼的觊觎,你肚子里的孩子极大的可能是不能出世的。” 妻子捂住嘴巴,似乎是被吓到了,紧紧箍住丈夫的手臂,“好可怕啊老公,反正也活不了,我们还是赶紧打掉这个孩子吧!” 黑衣男子嘴角上扬,“既然如此,那就请二位随我来,此事不宜拖拉,得尽早解决才好。” “等等。” 丈夫让心急的妻子等会,“你帮我......妻子引产,总不能是免费的?费用是多少?” 还以为两人察觉了不对,心里咯噔的男子闻言轻轻松了口气,笑答:“二位放心,医院是如何收费的,我们就如何收费,绝对不会加价,你们可以放心!” “哎呀老公,还犹豫什么呢,我们快点走吧!” 妻子拉着丈夫跟在男子身后,渐渐走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摔了一跤,小腿给磕青了,疼死俺了 看在作者这么惨的份上不给个收藏嘛! 下本先写个预收,打算写寻安的故事,文案暂定如下,感兴趣的小可爱们可以先收藏一下哦: 《恶鬼连夜坐车跑了》 寻安作为一名年轻的神明,颇爱人类的恐怖游戏, 无意间进入了一部从未体验过的恐怖游戏世界中。 “你是一名普通上班族,一天你深夜加班,打车回家,发现司机竟然没有头......转身看见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漂浮在你面前......” 寻安微微一笑,抓住头颅就往车窗上砸,跳窗逃生。 ...... 作为专管鬼.魂的神明,鬼见了他都得连夜坐火车跑 但显然也有不怕死的 寻安抱臂看着面前一身邪气的BOSS,眼神凶狠,“再跟着我,揍哭你!” BOSS轻笑,把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寻安困在角落,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也想让你哭,但不是揍哭,而是......” 寻安红脸,明白了这只鬼不是不怕死,而是想找死 现实世界里寻安找到了让自己掉进游戏世界里的罪魁祸首,刚想教训教训他, 却悲剧地发现, 自己不仅打不过他,官还比他小。 邪神攻X上神受 ☆、一份回礼 海城的某处别墅中,一名身穿金色西装的男人盘腿坐在用朱砂画满符文的地板上,双目禁闭,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 突然,一口鲜血从男子嘴里喷出,溅在地上。 男子面色惨白,一睁眼不似人类的眼眸,半黑半红的瞳孔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的位置,眼白极少。 “该死!来人!” 很快有两名身形壮硕但动作却十分僵硬的大汉推门而入,直接跪倒在男子面前。 “去给我查,刚才有谁向我供奉食物了!把人全部给我带来!敢在我的食物里动手脚……” 男人又吐了口血,感受到体内的生气在不断地流失,更为震怒,冲着跪在地上的人大喊:“还楞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 两名大汉匆匆离去,男子一拳锤在地板上,“一群废物!” 思索了片刻后,他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封信,检查一遍后信件化为流光,从窗口飞出,直奔东南方。 三小时前。 余冠开车领着在公园遇见的小夫妻去了最近的一个据点。 自从之前联系的鬼吏被抓,现在换了新的鬼吏,油盐不进,让他断了获取合适人选的消息渠道。 今天是三月十八,是一定要向首领供奉食物的,那个丫头时候还未到,目前又没有其他的储备人选。 余冠以为今天是肯定要挨罚的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让他撞了大运,随便在公园逛逛就找到了合适的猎物。 两个纯阴之体,外加一个三月胎儿,三个送上门来的食物,余冠简直想仰天大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小妻子窝在丈夫的怀里,看着车外越来越偏僻的街景,语气有些不安。 鼻尖是清香的桃花味,耳边是匀速的心跳声,妻子嘴角微扬,往丈夫怀里又缩了几分。 丈夫对这个姿势很是局促,温软的身体就倚在自己怀里,超出了安全距离范围,让他很不适从。 “要进行堕鬼胎的仪式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不然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仪式过程中不能被打扰否则很有可能会导致咒术失败。” 余冠打了个电话给留守在据点的助手,让他做好准备。 “那你们怎么把这个孩子打掉呢?” “只需要躺在床上睡一觉就好了。” 余冠坐在驾驶位上,眼底是一片阴险。 过了十来分钟,车停在了城乡结合部的一栋小平房前。 小妻子看着周边脏乱的环境拧着眉头,扁起嘴,“这儿怎么那么脏啊,你们不是说是正宗的道家传人吗?就住这种破地方?” 余冠眼睛骨碌转了一圈,从容不迫地回答:“我们当然不住在这里,这只是临时用来做法的地方,也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外面虽然脏了点,但里面绝对干净!” 妻子闻言也不再深究,跟着下了车,挽着丈夫的手东瞧瞧西看看,觉得很是新鲜。 边上住的人大部分都是外来务工的,现在还未到下班时间,所以没有什么人,家家都大门紧闭,偶有几家从生锈的纱窗里飘出一缕淡淡的炊烟。 “老公我有点饿了,一会儿我们去米其林餐厅吃饭吧?” 余冠走在他们前面,听言了解他们应该比较富裕,倒是还有点利用的价值。 女人和小孩可以供奉上去,至于这个男人...... 身体和容貌都不错,还有钱,干脆拿来自己用。 进了屋,确实如余冠所说干净整洁,虽然墙皮有些老旧脱落,但还算入得了眼。靠左侧有一个水泥楼梯,通向二楼。 “小迪!倒杯茶过来!” 余冠招呼着在厨房忙东忙西的助手,让男子在一楼沙发稍等片刻,转头对女人说:“那请小姐跟我上楼吧,我们马上开始做法。” 丈夫闻言冷声道:“一起。” 余冠笑容一顿,面露为难的神色,“先生,这个做法旁边的人越少越好,何况你们两个都是纯阴之人,容易冲撞,您看还是到一楼休息一下,仪式一结束我马上通知您上来怎么样?” “放心吧老公,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能有什么事啊?你就坐这喝茶,咱们早点弄完早点走嘛。” 妻子在丈夫右颊落下一个吻,将他眼中的错愕收入眼中,心情美妙地跟着余冠上了楼。 直到小迪将茶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男人才回过神来,眼底有几分愠色和羞赫,耳尖一片通红,被轻吻的右颊似火一般炽热,烧得他的心跳加快,乱了节奏。 “先生喝杯茶吧。” 男人平复好心情,端起面前的茶杯,不出他所料,茶里果然被下了药。 在小迪的注视下将茶一饮而尽,男人运转灵力,清除了茶里的药物,转而抬眸盯着小迪。 “你本名叫什么?” 小迪与他对视,正要回答,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朦胧,面前的端坐的男人身影变得模糊,如同被一团浓雾所掩盖。 他摇晃了两下身子,眼皮一阖,径直往地上倒去。 男人手凌空一抬,小迪的身体被微风托起,平稳地落在地上。 目光落在楼梯上,男人的面容和身形突然发生了改变,清秀的五官变得俊美,身材也较之更为修长健硕。 再一看,竟就是辅佐官清眠。 他抬步走上楼梯,看见了正对楼梯口的房门紧闭着,一股非常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清眠微一蹙眉,抬手掀开了房门。 霎时,铺天盖地的血腥味瞬间扩散开,索性清眠动作迅速,布下了结界,不然如此浓重的血腥味定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血腥味虽浓郁,但屋内并没有见到半滴血迹。 无悯依旧是女人的身姿样貌,脸上的寒意在看见清眠进来的一刹那消失地无影无踪,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快步行至他面前,作势扑进他的怀里,嘴里还念念有词,“哎呀,相公,这个丑家伙刚才想非礼人家,还好我反应快才没有让他得手。” 清眠干咳一声,双手僵直垂在身侧,心里又是一阵燥热,“无悯,你,你快变回来。” 还想多靠一会的无悯闻言只好换回原形,在清眠身边站定,“清眠准备如何处置他呢?” 清眠看无悯恢复了男身,在心底松了口气,这才得空去看角落里缩成一团的余冠,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回去。 “他......无悯你出手过重了。” 余冠此刻已不成人形了,四肢被反折至身后,十根手指也不同程度的扭曲弯折,胸口有一个明显的凹陷,面部肿胀,嘴角有一丝血痕没有处理掉,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如今完全找不着了,两颗牙齿掉在地上,上面还连着几块皮肉组织。 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我也是自卫而已,清眠放心,死不了,虽说我不在仙籍中,不算违规,但也不想背上人命,让清眠讨厌我。” 无悯盯着他,最后一句显然不像是玩笑话。 可惜说者有心,听者无心。清眠并未在意最后一句话,走到余冠面前,确认他还活着,眉头才稍稍舒展一些。 “无悯的生辰贺礼十分特殊,很有意思,清眠笑纳了。” 冬崖山上无悯灵机一动的所谓贺礼,就是亲手教训一顿为非作歹,草菅人命的魑的成员。 这的确是份“惊喜大礼”。 不过用一个小卒开刀不是他的风格,擒贼先擒王,既然大帝吩咐了要还他们一份大礼,自然是要把礼物送到他们的首领手上。 清眠在无悯惊讶的目光中将余冠的外伤恢复,让他看上去不再那么丑陋,用灵力迫使余冠抬起头,“本官问你,你寻得纯阴之体和胎儿用于何事?” 余冠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冷汗直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虽然他的外伤好了,但刚才被踹得那一脚怕是把他的内脏都给震裂了,让他每喘一口气都撕心裂肺地疼。 清眠摇摇头,暂时封了他的痛感,余冠才磕磕巴巴地说:“萃集术,把身体凝练成能量,通过祭祀供奉给首领。” “移魂术用于何处?” “我自己用,身体不能再用了就换一个。” 清眠微楞,“你是曲里国人?” 他原以为魑的首领才是曲里国人,没想到成员中也有曲里国之人,这样看来恐怕人数不少。 三千多年的亡国之人,通过移魂术苟延残喘到现在,到底有何目的? “是......” 余冠喘了一口粗气,趁着清眠不注意就想咬舌自尽,却被无悯察觉,当即定住了他的动作。 “你的小命还有用,别想着一死百了。” 清眠冷眼看向余冠,“你就算是死了,到了地府一样得说,何况你的首领并不在这,你以死表忠心做给谁看呢?” “你们首领为何需要如此多的能量?”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的职责就是为首领提供供奉,别的我真的不知道!” 余冠的动作被定住不能说话,含含糊糊的发出气音,但还算能听懂,清眠见他不想说,也不再逼迫,反正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他拿出一粒暗金色的圆珠,塞进余冠的手心,一字一句地说:“把这个,供奉给你们首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无悯已经放飞自我,开始耍流氓了 惯例求收藏评论呀! ----- 下本预收《恶鬼连夜坐车跑了》,感兴趣的小可爱们点个收藏呀! 寻安作为一名年轻的神明,颇爱人类的恐怖游戏, 无意间进入了一部从未体验过的恐怖游戏世界中。 “你是一名普通上班族,一天你深夜加班,打车回家,发现司机竟然没有头......转身看见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漂浮在你面前......” 寻安微微一笑,抓住头颅就往车窗上砸,跳窗逃生。 ...... 作为专管鬼.魂的神明,鬼见了他都得连夜坐火车跑 但显然也有不怕死的 寻安抱臂看着面前一身邪气的BOSS,眼神凶狠,“再跟着我,揍哭你!” BOSS轻笑,把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寻安困在角落,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也想让你哭,但不是揍哭,而是......” 寻安红脸,明白了这只鬼不是不怕死,而是想找死 现实世界里寻安找到了让自己掉进游戏世界里的罪魁祸首,刚想教训教训他, 却悲剧地发现, 自己不仅打不过他,官还比他小。 邪神攻X上神受 ☆、剑拔弩张 清眠觉得现在的气氛格外不对劲,面前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一个时辰前,他把灵力珠交给了余冠,催眠他将其供奉给魑的首领。 只要那人成功吸收,就必定会遭到反噬,元气大伤,怕是要修养上数月才能有所恢复。 清除了余冠和小迪有关他们的记忆后,无悯又邀请他去海城的美食街尝尝当地有名的窑烧鸡,清眠见此时才午时一刻,离大帝所说的戌时还有几个时辰,便应下了。 无悯比初见时要热情亲近许多,也大概是扮演妻子的劲头还未过去,总要粘着清眠,明明能并肩走四五个人的宽敞路,他却偏偏要紧挨着自己走。 他不好开口提醒,认为这是无悯表达亲近的行径,贸然制止可能会伤了无悯的心,也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只好默默地忍受。 一路上不少行人打量着他们,偶有几名妙龄少女目露精光,和身边的小伙伴窃窃私语,眼神中多是激动,不停地注视着他们。 无悯浑然不觉,一手搭在清眠的肩膀上,将他又拉近了几分,“今天是周末,也不知有没有客满。不过海城还有很多美食,吃不上窑烧鸡,我便带你去喝小盅汤,你一定会喜欢。” “你对人,这里很是熟悉,我每次来此都是为公务而来,很少驻足去仔细观察。” “我自小生活在这里,自然对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清眠以后若是得空,我自愿做你的向导,带你赏遍世间山河。” 清眠欣然应允。 在无悯的描述下,巍峨的群山,奔腾的百川,皑皑的白雪,无际的草原,跃然于眼前,无一不让清眠神往。 “清眠应该不吃辣吧?” 正巧,店里人并不多,无悯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让清眠坐下,自己去前台点餐。 “微辣能接受。” 其实地府在如今的时代背景下已经和人类世界无异了,光麻辣火锅在酆都城中就有不下于三家,往日寻安来拜访他和五方鬼帝邀他聚餐的时候总有几次会去到火锅店中。 他尝过几回,但终究因为口味问题不像其他人那么热衷,就像特办处的狐妖谢乐儿便是火锅的忠实爱好者。 小店不大,最多也就容纳三四十人,自他和无悯进来后便不断有客人进店点餐,不一会儿的功夫点餐处就排起了长队。 窑炉就在前台背后,用一面玻璃窗隔着,能让店里的顾客看清楚窑烧鸡是如何制成的,浓郁的肉香很快便充满了整个空间,让人食指大动。 无悯很快便回来了,手里端着两杯热饮,“我想清眠你一定没有喝过这个。” 清眠闻言起了好奇心,接过杯子,厚重的红茶香气糅合了奶香的浓郁扑鼻而来,“这是,奶茶?” “嗯?清眠喝过?” 在无悯的判断中,清眠这般气质的人肯定是少有接触除精致糕点和上品茶以外的人类食品,没想到竟是他武断了。 “它在城中很风靡,一些小辈经常会捎几杯过来让我们尝尝,所以对它的味道有些印象。” 索性鬼魂在地府虽是实体,但已维持生前的体态,所以喝再多也永远都是生前的体重,所以奶茶的销售一直居高不下。 不管是阳间还是阴间,奶茶烧烤火锅一直是名列前茅的美食 。 “是我主观了,我对清眠的了解还不够多啊。” 清眠小饮了一口,唇齿间流转着甘甜之味,“无悯与我来说也是朦胧一片,难以看清。” 二人对视一眼,皆无言。 窑烧鸡因是现做,等待的时间也就长了些,但店内的香气却愈发的浓郁。 后厨的厨师打开炉子的门,用长叉钩出悬挂在炉里的全鸡,表面金黄,油汁晶莹,与备好的酱料碟一同装盘上菜。 清眠心里突然多了几分期待。 他作为神明,见过得过的天下珍宝奇物莫若繁星,却在此刻因为一份平凡的饱腹之食而心生期待,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无悯见他关注地盯着后厨的方向,目光中饱含期待,不禁无声轻笑,“清眠何时要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就好了。” “?” 清眠还未开口询问,就心有所感,回头看见一名叼着棒棒糖的男子推门而入,观察着店内的环境,一扭头正好与清眠对视,当即眼睛一亮,朝着清眠就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清小眠,可算是逮住你了!” 无悯笑容顿时烟消云散,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即使知道对方是谁,但还是装作第一次见面,“清眠这位是?” 清眠被寻安的熊抱遮挡住了视线,错过了无悯突变的表情。 在寻安的手臂上拍了两下示意他松开,给寻安添了把椅子,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欣喜,这让无悯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你怎么回来了?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无悯,清眠的朋友。”不等清眠说明,无悯伸出右手,直视寻安。 寻安进来时还未注意到清眠对面还坐着一个人,随即就反应过来这位应该就是大帝口中,清眠新交的朋友了。 长得倒是不赖,但他方才的语气中却隐隐透着敌意。 寻安眼睛微眯,笑着伸手握住无悯的手,“寻安,清眠的好朋友。” 一字之差,所代表的含义千差万别。 二人的交握的手一触即分,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怎样。 “清眠,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走,咱们回家看看去!” 咱们这个词里,并没有无悯的位置。 清眠不解,寻安和无悯之间分明是第一次见面,怎么生出了仇敌相见,剑拔弩张的气势。 “阁下既然是清眠的好朋友,准备的礼物肯定深受清眠喜爱,不知在下能否一同前去欣赏一下,往后清眠生辰我也有所参考,寻得更好的礼物献上。” 无悯发动技能:反客为主。 寻安被这家伙的厚脸皮程度给惊着了。 正常人一听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怎么也得有个自知之明,圆润地顺着台阶退场,他倒好,还蹬鼻子上脸了。 “行啊,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答应,清眠该说我小气了,那就走吧!” 寻安不给清眠说话的机会,揽住他的肩膀就往外带。 无悯刚要起身,服务员将窑烧鸡端了上来。 “这菜上得可真是时候。” 本想起身就走,但一想到清眠等了许久却没吃上一口,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让服务员打包。 他怕是一头栽进名叫清眠的情网中去了。 也不知能不能去月老那求得姻缘线,将人给套在身边。 “怎么这么久,不会故意给我脸色看吧?” 清眠在寻安脑门上一戳,轻声道:“你为何对无悯如此态度?莫说他是我的朋友,就算我们素不相识,你也不该说话这般生硬,结缘难结仇易,你身为天帝的辅佐之人,一言一行代表着的是天庭的形象,你还是这个性子,如何能做好外交事宜?” 寻安哎呀一声,一口咬碎嘴里的棒棒糖,将余下的棍子往后一丢,扔进了身后的垃圾桶里。 “所以啊,我辞去了那份工作。” “什么?你......” 寻安冲他一眨眼,瞥见了从烧鸡店拎着一个塑料袋出来的无悯,露出一个俏皮的笑,一把拉过清眠,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跟玉帝申请了调到地府协助酆都大帝,所以,我们现在可是同事了!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 清眠一时无言,几秒后无奈地笑道:“你真是......” “清眠,我帮你打包了那份窑烧鸡,要趁热尝尝吗?” 无悯看见了两人亲密的举止,并未如寻安意料中目露不悦,仿佛刚才充满敌意的人不是他一样,狐疑了半会,松开了手。 “多谢。” 清眠正要用袋子里的筷子夹一小块,哪知无悯动作更快,掰开一次性筷子,打开保温餐盒,夹了一块散着香气的鸡肉,递到清眠嘴边。 “尝尝味道如何。” 见无悯丝毫没有把筷子交给他的想法,清眠心里叹了口气,犹豫了半秒,还是就着无悯的手咬了一口。 寻安一瞪无悯,恨不得当场剁了他的爪子。 感情在这找补回来了。 鸡肉被撕成了丝,柔嫩鲜香,带着点烤焦的酥香之气,绵而不柴,确实好吃,没有辜负无悯的推荐。 “很好吃。寻安,你要试试吗?” 寻安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 无悯见状暗笑一声,将清眠用过的竹筷放好,与清眠并肩而行,“想是寻安吃惯了珍馐佳肴,不爱这人间美味。” 三人带着不同的心情到了地府。 无悯看着繁华的鬼界堡,难以想象这里两千多年前还是一片混乱。 清眠和寻安正在交谈,内容也并未避讳无悯,但无悯却充耳不闻,满眼皆是清眠之容,脑海里想着的便是清眠为处理地府事宜而挑灯夜读的情景,或许是长发散落,披着薄衫,会因棘手的事情而蹙起眉头。 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清眠的一颦一笑,早已映入脑海深处,光是臆想一番,都能掀起心海巨浪。 清眠先一步进入了自己住处所在的侧殿,无悯本想跟上,却被寻安拦下。 他一敛方才与清眠谈话时的笑容,抱手倚在墙上,看着无悯。 “你喜欢清眠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寻安:我是清眠的好朋友 无悯:我不仅是清眠的朋友,未来还会是他的男朋友 清眠:???勿cue 球收藏评论呀!! ----- 下本预收《恶鬼连夜坐车跑了》,感兴趣的小可爱们点个收藏呀! 寻安作为一名年轻的神明,颇爱人类的恐怖游戏, 无意间进入了一部从未体验过的恐怖游戏世界中。 “你是一名普通上班族,一天你深夜加班,打车回家,发现司机竟然没有头......转身看见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漂浮在你面前......” 寻安微微一笑,抓住头颅就往车窗上砸,跳窗逃生。 ...... 作为专管鬼.魂的神明,鬼见了他都得连夜坐火车跑 但显然也有不怕死的 寻安抱臂看着面前一身邪气的BOSS,眼神凶狠,“再跟着我,揍哭你!” BOSS轻笑,把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寻安困在角落,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也想让你哭,但不是揍哭,而是......” 寻安红脸,明白了这只鬼不是不怕死,而是想找死 现实世界里寻安找到了让自己掉进游戏世界里的罪魁祸首,刚想教训教训他, 却悲剧地发现, 自己不仅打不过他,官还比他小。 邪神攻X上神受 ☆、神奇药丸 清风拂过,度朔山上盘踞的老桃树纷纷扬扬的花瓣乘着风飘散至山中各处。 一朵粉嫩的桃花轻轻地降落在寻安的手心,他捻起花朵,放在眼前端详。 “我的确很欣赏清眠。” 寻安嗤笑一声,对这个回答很是不屑,“你明明知道我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却不敢承认,那我也不必担心清眠是否会被你迷惑了。” 他将桃花碾碎成尘,目光落在那袋窑烧鸡上,“我劝你最好收起你心里那点小心思,否则我发誓你此生绝对没有任何机会出现在清眠面前。”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管我的事?” 无悯的一句话让寻安止住了离去的步伐,阴沉地看向无悯,“你什么意思?是你在背后搞鬼?” “我可没那么闲......你这满身的邪气,再不想办法解决,怕是瞒不过清眠吧,到时候你要如何向他解释呢?” 无悯薄唇微扬,低头在他耳边说:“你既然是清眠的挚友,我就好心地提醒你一句,盯上你的人来头可不小,若不多加防范,小心被他得手了。” “那个人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寻安近日以来每晚都被噩梦侵扰,偏偏所做之梦又无法向他人倾诉,让寻安很是头疼,外加身上不知何时愈发浓重的邪气,更是苦不堪言。 他发誓要是让他抓住了背后的罪魁祸首,一定狠狠地揍他一顿,让他也尝尝做噩梦的滋味。 无悯笑而不语,进了侧殿。 “寻安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吗?” 清眠准备好一壶茶,转身就看见无悯和寻安一前一后地进来。 无悯看上去心情不错,只是寻安就面色阴沉,就差把生气写在脸上了。 “没什么,就是体会到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含义。” 寻安不想让清眠担心,又换上一副原先的活泼笑容,“我这次带了不少西方极乐世界的物件,可有意思了,而且还了解到不少他们的八卦,晚上我们睡一块,我跟你说说......可不许跟大帝讲啊,不然他又该说我不务正业了。” 无悯端着茶还没喝,闻言放回桌面上,意有所指地说:“不知寻安先生晚上会不会做噩梦,惊扰到清眠休息?” 寻安冷笑一声,挑眉看向无悯,“清眠在我边上,哪有不知死的家伙敢来扰我们清梦呢?” 清眠确定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面上不显,打算等无悯走后再好好问问寻安。 但两人幼稚的争辩让清眠颇为无奈,淡淡地说了一句,“既然二位对夜梦如此感兴趣,不如在这共枕一晚,自然就知道会不会做噩梦了。” 无悯和寻安皆是一惊。 “我才不跟他睡一屋!” “在下没有跟陌生人同住的习惯。” 清眠轻飘飘地扫了他们一眼,“不过这间是我的寝屋,两位想住还是去睡客房吧,就是许久未打扫了,可能落了不少灰。” 寻安讪笑,酆都宫殿作为大帝的生活起居,招待外客的地方,别说客房了,就是瓦砾上积的花瓣都会被清理掉,怎么可能会落灰。 知道这是清眠不悦了,赶紧凑到他面前,“开个玩笑而已,不提这茬了!” 寻安从乾坤囊中取出一个大木盒,满脸得意之色地拍了拍,“看看,这里面都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我去西方之后都没有陪你过生辰,所以我就一次性补上了。” 虽有木盒隔档,但里面充盈的灵力还是溢了出来,围着清眠不停地打转。 “我在西方遇见了一个药剂师,他制的药丸子比太上老君的要新奇的多呢!” 寻安打开木盒,丰沛的灵气直冲屋顶,清眠浸染在其中,心情也愉悦了许多。 “你看,这个是能使身体缩小至孩童大小的药丸,你看过柯南吗,就是......算了你没看过,不解释那么多,还有这个!” 寻安拿起一瓶粉红色的药瓶,朝着清眠神秘地一笑,“这个据药剂师说这个是最受好评的药丸了,能让人长出动物的耳朵和尾巴,就如妖族一样。” 无悯坐在旁边一直未语,闻言看向寻安手中的小药瓶,目露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这些东西,我如何用得上,你还是自己收藏吧。” 清眠光听寻安的描述就觉得这药丸作用奇妙,加上寻安一副不安好心的神情,当即就拒绝了这个礼物。 “不要,我送给你了你就得收下,万一哪天你心血来潮想用也说不定呢。” 寻安话说到这,瞥了无悯一眼,“不过你要用也得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用,可别让外人看见了。” 免得某人起了色胆。 ☆、想做好人 “寻安,你和无悯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无悯在寻安介绍完他的生辰礼之后就告辞了,清眠把人送出地府后回到起居室,准备跟寻安问问清楚。 “我第一次跟他见面,能有什么过节。” 寻安挑了清眠隔壁的那间屋子,正在收拾着,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正经地对清眠说:“这个无悯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我怎么看他都不像个好人,你以后还是不要和他有太多接触了。” 清眠无奈,“你为什对无悯的敌意这么大?我和他的确认识时间不长,无悯和我接触过的大部分人不一样,即使他特立独行,但我能感觉到他本性并不坏,和他交朋友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 “我说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辅佐官,也知道人心险恶吧?别看人模人样的,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更何况他还不是人。” 清眠皱着眉,拦下了寻安摆他最最爱的电脑设备的动作,“我想这应该不是你对无悯有如此大敌意的真正原因。我很了解你,寻安,对我说实话。” “……” 寻安叹了口气,“我不是在质疑你看人的眼光,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好的玉白菜,不应该被猪给拱了。” 清眠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你呀,怎么就在这种事情上这么迟钝呢?无悯他盯上你了。” “盯上我……” 寻安扶额,几乎可以预想到清眠被拐走的情景了。 “无悯喜欢你,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他突然严肃,全然不顾清眠错愕的表情,郑重其事地说:“不管他是不是认真的,你可不许被他的花言巧语给哄骗了。” 清眠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难以相信无悯会对自己有超出朋友之外的情感。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个让他心跳失衡的亲吻。 幸好只是亲在脸颊上,要是亲在别的地方…… “清眠,你怎么脸红了?你想到什么了?” 寻安一脸惊奇,他从没见过清眠脸红过,最多也就是在被仙女包围时露出过手足无措的表情而已。 刚想打趣他脸皮薄,突然又意识到不对劲,眯着眼看向清眠,“无悯那小子不会对你做过什么吧?” “没,没有。没做什么。” 清眠从令人羞赫的回忆中惊醒,忙回答道,但泛红的耳尖还是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无悯比我们年长,不能用这么无礼的称呼。” 寻安抬手做投降状,认命地点头,“得,我也别说了,我看你十有八.九不信我说的。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天界不比西方极乐,即使现在时代不同了,仙和妖都能缔结姻缘了,但终归是男婚女嫁,两个同性……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清眠一愣,不由地想起几百年前修订罪行条例的时候,将同性相恋这一条从罪行录中删除曾遭受过天庭一干元老的制止。 那时他才上任不久,在天庭中虽然小有名气,但话语权不够,尽管他多番辩论,都被驳回了申令,还是大帝出面才将此事定下。 这让清眠很是感慨大帝的开明和包容。 如今世人同性相恋已不是罪责,为何天界却要对此事忌讳莫深? “爱作为一种情感,不应该增添那么多枷锁,它或许会因为身份背景而出现杂质,因爱生恨,但这些都不是爱本身该承担的责任,因爱而产生的一切肮脏,应该交由律法去惩治。” 清眠在这一刻无比认真,“既然相爱无罪,那有什么好在意的。男女相恋是顺理成章,同性相恋不过就是多了世俗的偏见,鬼界堡中也有不少同性恋人,但他们的生活和别人并无不同。” “性别不是问题所在,心才是。” 寻安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几次想开口说话,最后都化为一声叹息。 说得容易,可心却恰恰是最难改变的。 无悯回到冬崖山,一改往日饮酒的习惯,转而进了建在半腰的木屋中。 一封信躺在书案上,信封上并无著名,只有一个黑色的月牙图案。 无悯扫了一眼,大致猜到了信的内容,并未急着拆信。 他取了一张空白的信纸,提笔写道: 薄曛兄,许久未把酒言欢,甚是想念,恰逢今日遇见一位新朋友,很是有趣,欲分享与你,明日未时三刻于冬崖山,备酒恭候。 写完后送出,又提笔写了一封信回给敖西,谢他查到的资料非常有用。 两封信都寄出以后,无悯这才拆开那封信,浏览完信上的内容,一声嗤笑。 将信保存好后,无悯出了木屋,转瞬没了踪影。 ----- 海城城郊的某座小平房中,男人伏在一名女生身上动作,看对方凸起的小腹显然是已有身孕,她目光呆滞,赤.裸的身体尽是挣扎无果留下的伤痕。 男人颤抖两下,喘着气趴在她身上,刚想提起裤子走人,却惨叫一声,鲜血如注。 女生从枕头下掏出藏好的剪刀,对着还未起身的男人颈部猛地扎去,喷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床被,将两人淋成血人。 由于刺伤了声带,男人大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捂住自己的伤口想要逃跑,可女生显然是起了杀心的,挺起身子朝着男人的身上猛扎下去。 十几秒过后,男人身上多了几个极深的血洞,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确认男人已经断气,女生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洗去了身上的血迹后,拿走了男人身上的现金,离开了此地。 ----- 无悯看着虚弱的石集,眼底划过一抹嘲讽,摇着扇子装作吃惊地询问:“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落得如此境地?” 石集咳嗽两声,拍手让人送了两杯茶过来,让无悯落座。 “前日有人在我的贡品里动了手脚,引起反噬,咳咳......我请大人来,就是想请您出手搭救,这反噬力极强,我想尽了办法都没能止住伤口。” 石集原本半黑半红的眼睛此刻已找不见血色,漆黑的双眸已于常人无异。 无悯用灵识扫了一遍石集全身,眉头紧锁,片刻后故作惋惜地说:“实在抱歉,在下无能为力,对方的功力在我之上,以我的能力并不能止住伤口。” “怎么会......大人见多识广,一定会有办法的,只要大人能为我治好,我愿意将收集到的宝物尽数献给大人!” 石集多年来一直关注于移魂和修养魂魄之事上,深居简出,身边认识的高人也就无悯一个,知道他修为了得,又不屑与道貌岸然的仙官为伍,是最有机会拉拢的人。 眼下他受了重伤,唯一的出路就是无悯。 他跪趴在无悯脚边,状似诚恳,“大人若能医治好石集,我愿做牛做马侍奉在大人左右!” 无悯睥睨石集匍匐的身子,“你与其在这求我,不如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得罪了对方,若能寻得对方的谅解,或许还有生机。” 石集身子一僵,瞬间就联想到了前不久他让人给底下捎去的“礼物”。 送礼的是海城的余冠,献上供奉造成反噬的人也是余冠。 石集惊慌失色,恨不得时间倒流,给当初命令余冠给地府制造点小麻烦的自己抽两个巴掌,让他得意忘形,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无悯没兴趣与他浪费时间,合起折扇,将欲离开,忽而又似想起什么,对石集说:“虽然你我相识,但我可从未为你出谋划策,做伤天害理之事,为了避免日后解释起来麻烦,还是将你的记忆清除吧。” 不顾石集猛然抬起的脸上惊恐的神情,无悯虚空一点,银白色的流光没入石集的眉心,最后化成黑色光团从他的天灵盖升出,被无悯抬手一挥,变为泡影,消散在空气中。 石集双眼一翻,昏倒在地。 “看来试着当个好人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可能很快会完结啦! ☆、如何拒绝 寻安走马上任以后,清眠的压力减轻了不少,虽然性格跳脱,但处理起公务来紧紧有条。 不过分担了清眠的部分工作之后,寻安的空闲时间就被压缩了一半,时常能听见寻安念叨自己的游戏还有多少关没通,今天又出了什么新的游戏。 清眠知道好友极爱人间的游戏,有时他浅眠半夜醒来,还能听见隔壁传来游戏声。 饶是神体也有疲乏之时,顾忌到寻安白天处理公务,晚上又玩到半夜,清眠还是给寻安申请了两天假,让他休息一下。 寻安听到后也不推脱,前两天刚出的游戏他正玩到关键剧情,中途断了会让他很难受。 他一拍清眠的肩膀,“那我就不客气了,改明我替你当几天班,换你休息休息。我回去打游戏了啊,有急事叫我!” 没走进酆都殿内,又听见匆匆的脚步声,清眠回头,看见寻安又跑了回来,把他拉到一旁。 “这些天无悯还算老实,没来找你。我这两天一直待在屋里,要是他又来找你,记得叫我,我把他赶出去!” 清眠叹了口气,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化解寻安对无悯的偏见,只好先应承下来。 “你别为我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你快回去吧。” 寻安不放心又强调了一句,这才离开。 或许是巧合,寻安在时无悯一直没有音讯,偏偏他不在时,清眠又收到了无悯的邀约信。 想起寻安曾说过无悯对自己有意,清眠拿着这封邀约信,如同烫手的山芋,不知该如何处理。 面对公务素来果断的他,头一回有了优柔寡断的惆怅。 犹豫再三后,清眠决定还是与无悯把话说开,若是无悯并无他想,他也能放宽心,不会因为此事而影响两人建立不久的友谊。 但无悯要是真的喜欢自己…… 清眠一时犯了难,拒绝他人的爱意可不比寻常小事,是能随意开口。 直到了冬崖山,清眠也没有组织好措辞。 “清眠怎么一副愁容?” 无悯对住所没有太高的要求,一个遮风避雨的房子,一张床足以。 屋中的装设少得可怜,这让无悯不得不花了半天的时间重新改造了一下,总算是让朴素的小木屋有了点温馨的生活气息。 在新划分出来的待客区泡好了茶,到门口迎接,远远就看见清眠神情有些凝重,步伐都不似以往那般迅捷。 清眠与他对视,看见对方眼中的担忧,先放下了心中的纠结,浅笑着与他解释,“只是遇到件烦心事而已。” 他第一次造访无悯的家,发现和无悯自身的气质大不相同,即使没有华美的装饰品,但处处都透着简约舒适的感觉,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青竹香气,让人不知不觉便放松了心境。 “若无关公事,清眠可与我分享,说不定会有解决的方法。” 清眠正欲迈进屋中的脚步停顿,站在了门外,轻叹了一口气,“此事无关公务,只与你我二人有关。” 无悯心一紧,面上不显,“是吗?为何事?” “……无悯可有心上之人?” 清眠难得吞吞吐吐,倒有几分像情窦初开的懵懂,无悯不认为清眠会在短短几天时间内有了心悦之人,此事既然也与他有关...... 无悯大致能猜测到清眠问话的用意,随即一笑,“确有一人。” 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清眠身上,眼中饱含深意,这让清眠几乎不用问那人是谁,都能肯定寻安说得的确属实。 无悯往前行了几步,在距清眠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清眠下意识地想退后,却被无悯握住了手腕,将他朝自己拉近,“清眠想知道是谁吗?” 二人近得甚至能感受到到彼此的呼吸,清眠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他欲挣脱无悯的束缚,偏头避开无悯的视线,以免让他看出自己眼中的慌乱。 “不......” 无悯就势松手,知道清眠表面清冷,不喜欢交际,实则心底柔软似云,面子薄,半句调笑之言都能引得眼波流转出赧然,更甚是面似红霞,耳尖若桃花般红粉。 不时想起,无一不感叹自己何其有幸,天下瑰宝之绝色,也不过如此,竟让他窥见三分。 “初见清眠只觉世间再无仙君能比上你的分毫,恕我如此肤浅,但我的确被清眠的容貌所惊艳。” 清眠手指蜷缩,眉眼低垂,看着地上嫩绿的青草芽,思绪飘回了那次竹林的相逢,认为无悯才配得上此番评价。 “你与我结识的人都大不相同,贵为神官却没有他人那副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伪善,我独游三界千年,唯余让我动心。” 无悯走到他面前,轻声道:“不知清眠能否给在下一个机会,让我这根两千多年毫无动静的姻缘线也能找到系结的另一半?” 常年饮酒的无悯身上即使今日还未喝酒,身上也浸染了几分酒香,清眠鼻尖萦绕着轻不可闻的微香,却觉得犹如饮下了整瓶窖藏佳酿,迷醉了心魂,就在嘴边的谢绝之词,偏偏怎么也无法说出。 冬崖山四季如春,可他却如置身盛夏,满心的燥热涌上头顶。 “清眠不回答,在下便当做默许了。” 无悯不放过清眠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转变,看着渐渐泛红的双颊不禁勾起嘴角,“你不愿看我,无悯可否理解为羞怯呢?清眠既并非全然无意,不如先暂且抛开容貌身形这些肤浅的外在因素,深入内心去体证一次,我你皆是情窦初开,试试又有何妨呢?” “......” 清眠思绪杂乱,像被困在迷宫之中,寻不到出路。 他身为辅佐官向来自诩的冷静在这一刻不知迷失在了何处。 “别紧张,我并不着急得到答案。” 无悯拿出一根殷红色的编绳,中间缠着一颗拇指大小,五彩斑斓的灵石,“我细数了千年来获得的奇珍异宝,竟没有发现一样值得与你相配,唯一能拿出手的,也只剩这颗灵石了。” 他牵起清眠光洁细腻的手,将它戴上,“这是鸿蒙之初,女娲娘娘曾用过的补天石上掉落下来的碎石,如今已没了震天撼地的灵力,但还有一点小小的用途,也许能在你烦心之时,博得一点喜色。” 无悯将食指点在灵石之上,注入一丝灵力。 犹如平静无波的海面上掀起了一阵飓风,一股霞光从灵石之中迸发出来,直冲天际,霎时漫天五彩之色映照在天幕之上,美不胜收。 顷刻后,渐渐散去。 清眠痴痴地凝望着天空,从中得以窥见当年女娲大神补天时是何等的壮阔景象。 “这我......” 无悯轻摁在他的唇上,阻拦了清眠想要说出口的拒绝。 “你就当这是我真正的生辰贺礼吧。”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外貌虽然不是评定一个人品质的根本因素,但好歹可以加个印象分! 无悯和清眠两个人但凡其中有一个长得丑...... 故事可能就不会开始了,哈哈! ☆、尘埃已定 “清眠弟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像往常一般到酆都殿处理公务,清眠推门而入便看见了许久未见的静琼元君,身边是大帝的好友妖王渚青。 “清眠一切尚好,只是元君和渚青殿下大婚,下官未能亲自前去拜贺,还请见谅。” 静琼莞尔一笑,“地府向来事务繁多,知道你和大帝抽不开身,所以我和渚青亲自走这一程,一定要亲耳听听清眠弟弟的祝福,光有贺礼可不行。” 渚青无奈地看了一眼静琼,“真是把你惯坏了。” 换回静琼一个娇俏的笑容,哭笑不得地转头对清眠说:“清眠别听她胡说,我们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曲里国一事。” 清眠神色一凛,上前询问,“渚青殿下是有其他的线索?” 渚青颔首,“大帝前段时间与我说过曲里国一事,我便派人去藏书阁查了一番。” 他取出一本古籍,递给清眠,“千年前妖族戒律严明,禁止妖族与人类通婚,但无奈总有人偷尝禁果,这些违背戒律的妖被驱逐出妖域,永世不得反,令其自生自灭。” 清眠翻看者古籍上的记载,待翻阅完毕,紧皱的眉宇渐渐舒展开,后而浅笑一声,“原来如此。” 酆都帝轻捋长须,微微叹了口气,感慨颇多,“这人.妖相恋在当年就如同仙与人相恋,是要受重罚的,仙界是剔去仙骨,贬为凡人,妖族则是驱逐出境,相比之下,刑罚算不上多重。” 渚青摇头,“那些被驱逐的妖族逃至人间,寻得一处人烟罕至的地方定居了下来,久而久之便从一个小小的部落发展成了千万人的小国,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曲里国。” “石集乃是曲里国最后一任国君,为人.妖混血,恰逢天灾,数月的暴雪绵绵不绝,而曲里国经过数十载的变迁,早已是血脉不纯,人.妖相混,妖力自然也就大不如前,即使能用粗陋的妖术糊弄敌国守住国土,但也抵御不了连着数月的风雪之寒。这场大雪使得曲里国人员大减,加上政.局动荡,敌国一直虎视眈眈,没过多久,邻国便破了曲里国的城门,将其攻占,而石集,在亡国之后,便再没了踪迹。” 清眠将古籍交回渚青,却是不解,“既然曲里国原是逐出妖域的族人,不知藏书阁如何会有记载此事的古籍?” “妖族之人自出生之时,便会分一缕妖灵注入妖域中心的族祠灵池,从生到死都会被记录在册,待到死后,再由亲属将册本取回,留作私念。” 渚青拿起那本古籍,沉声道:“他们虽被驱逐,但已经注入灵池的妖灵是无法抹去的,所以即便他们被赶出了妖域,只要他体内流着妖族的血液,那就一定会有相关的册记。” “若无人来领,便会被藏书阁保存下来,但既然都已成册,就说明已不在人世,这本古籍上虽然记载了石集的经历,但并非事无巨细,而且以目前的情况看,石集显然是尚存人世,那他肯定是用了什么方法瞒过了灵池。” 清眠对上酆都帝的视线,“石集野心不小,通过修炼移魂术妄图永生,但他技艺不精,修得个半桶水,所以偷来的命续不久,只能不断地更换身体。” 静琼一直凝神听着,闻言蹙起柳眉,“他使用禁术,就只为不死吗?” 渚青笑着摇头,将她无意翻折的袖口理好,回答她:“若只是这样,大帝和清眠又何必费神在此事上。” “我原本以为人间的组织魑的首领才是曲里国人,他如此疯狂地收集尸.体和纯阴之体不过是为了续命长生而已。” 清眠眼里划过一片愠色,神情冰冷,“但我低估了他们,不只是石集,估计所有魑的核心成员几乎都是曲里国之人。” “他们一切的行动,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重建曲里国。” 静琼纳闷,“可我记得曲里国是位于湘西,石集现在在海城,两个地区的繁荣程度可不是一点点的差距。我记得地府与人间合作的特办处便是在海城,他们难道不忌惮吗?” 石集这么做,无异于虎口夺食,着实愚蠢。 “因为他想重建曲里国的新知址就在海城。” 静琼有些惊愕,用手遮住嘴,一双秀眸微瞪,“在人间的首府?他们何来这种自信?” 清眠眼波流转,“贪欲无艺,贪欲催生他有这份信心,只是他的野心甚大,就不知是否能达成了。” —— 两日前,朦胧的月色下。 在破烂无人的待拆巷道中奔跑的少女面色惨白,冷汗直流,却依旧紧紧抱住怀里的东西,眼神中藏着决绝。 一辆轿车在身后疾驰,将少女逼进一个死胡同。 少女的退路被彻底阻拦,转身直面。 余冠沉着脸从驾驶座上下来,冷笑一声,“姜南平,我看你还往哪逃。” 不久前,他在海城的一处据点中被首领的仆从接走,直接面见了首领。 原以为是他的表现受到了首领的赏识,要提拔他,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劈头盖脸的责骂和惩罚。 等到处罚结束后,他忍着伤痛,问首领为何要处罚自己,首领却不言语,将自己赶了出去,神色似乎有些异样。 他百思不得其解,就像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很久未去的城乡结合部的据点。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回到城郊的平房中,看到的不是自己贡品,而是司机老郑的尸.体。 怒火攻心,余冠差点气极吐血,利用床上姜南平掉落的头发追踪她的下落,草草地收拾了一番后,带着满腔的急火驱车去追姜南平。 余冠目露凶光,一步步逼近姜南平,“本来还想多留你几日,没想到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嘴里念念有词,在咒术即将生效之前,姜南平却突然大笑,几近疯狂。 “既然我活不了,你也别想好过,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余冠当即心颤,大感不妙。 姜南平从怀里掏出那把杀了狗司机的剪刀,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自己的心脏刺去,鲜血瞬间淌满了衣襟。 “该死!” 此时正是午夜时分,余冠暗骂一声,转身就想开车离开。 午夜自缢惨死,一尸两命,生前又怨恨极重,十有八九会化成厉鬼,余冠现受了伤,无力与之对抗,只能走为上策。 可惜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陡然间阴风大作,带着刮骨的寒意,呼啸的风声就似哭嚎悲啼。 余冠刚将车退出巷口,却见周围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回路。 车窗一阵拍打之声,且愈发响亮。 他一咬牙,猛踩油门,直直地冲向前去。 只听砰的一声,车头撞在水泥墙上,扭曲变形,车前窗碎裂,余冠被紧紧埋在弹出的安全气囊之中。 他想扒开气囊,却觉得后脑处一股凉风吹过,激起浑身冷颤。 像是溺水之人被摁住头颅困于水下,不论余冠如何挣扎,始终无法从安全气囊中脱身。 吸入肺部的空气逐渐稀薄,脸开始涨红,青筋暴起。 耳边忽地一声嬉笑,余冠被狠狠地按在气囊中,呼吸的空间被完全剥夺。 肺部如火烧一般灼热刺痛,双手双脚胡乱地挥舞,青紫色从他的颈部蔓延至面部。 余冠的气息渐渐淡去,挣扎的双手也垂了下去。 又是一声嬉笑,余冠彻底断了气。 鬼吏唐近海察觉到亡魂出现,匆匆赶往此地。 未到巷口,便面色一沉,感应到了厉鬼的气息。 “你就是黑白无常?” 又向前进了几步,唐近海看见了在撞毁的轿车中窒息而亡的余冠,以及在车顶坐着的厉鬼。 “我只是一名鬼差而已。” 唐近海见她十分冷静,并无继续伤人的想法,便回答了她的问题。 姜南平闻言有些不悦,闪到唐近海面前,阻拦了他想要勾出余冠亡魂的动作。 “带我去见你们的领导。” 原本姜南平想自己报仇,但看见了唐近海后生了其他的打算。 “到了地府自然就见到了。” 唐近海皱着眉绕开她,拿出勾魂链箍住余冠,抬手一扯,余冠虚弱的亡魂便从体内脱离出。 “你也要用这根粗链子捆我吗?我肚子里可有孩子,经不住你五花大绑的。” 姜南平瞧唐近海不理他,惨白的脸上弯起笑颜,多少有些渗人。 “你腹中胎儿还未完全成型,并无意识和魂魄,谈不上受不受得住。” 唐近海手指一动,捆住余冠的勾魂链末端延长开,朝着姜南平飞去,她也不躲,任凭勾魂链锁住自己。 “当鬼差好像挺有意思的,我也能当吗?” “估计不行,我杀了人,八成是要下地狱的。” “你说,我变成鬼了,还能再杀鬼吗?” 一路上唐近海身边的姜南平闲语不停,自说自话,偶尔还会踹一脚旁边还在昏迷中的余冠。 “做人真累啊,下辈子,我宁愿当一棵草,一粒沙,或是一只老鼠,也不想再当人了。” 唐近海闻言并无太大的反应,只是加快了赶往土地庙的速度。 不管来世是人是草,应有的磨难依然存在。 —— 清眠送走了四梵天前来拜访的神尊使者,刚走过死生桥,就听见阎罗五殿传来了一声沉闷的钟鸣。 他颇为惊疑,转身前往五殿。 阎.王十殿中,每位阎.王的殿内都有一座黑金色的古钟,但凡遇到阎王无法定夺罪状或是其他特殊情况,便可撞响此钟,请求大帝或是辅佐官的协助。 自他上任以来,听见十殿钟声响起的次数屈指可数,距离上一次都已过了许久,久到他几乎快忘记古钟的存在。 待他到了阎罗殿,看见阶下一站一跪两个人。 “清眠,来,你看看此人是否觉得眼熟?” 阎.罗王招他上台,指着阶下站着之人。 跪着的正是那日在人间所见到的余冠,清眠无声浅笑,暗带嘲讽。 至于阎罗王所指,站立的少女,清眠只觉眉眼熟悉,似是在哪见过。 这名少女魂体黝黑,但其中又闪着点点细碎的金光。 “此女名为姜南平。” 清眠惊觉,随后又是一声叹息。 “姜同是你弟弟吧?” 姜南平厌恶地呸了一口,被镇压下去的厉鬼之气又有些复辟之意,“那个畜生不配做我的弟弟!” 清眠接过阎.罗王递上的罪魂录,审阅完毕后凝视着台下的姜南平。 “你生前所遭受的经历的确是常人不能想象的,我很欣赏你坚韧不拔的忍耐力,如此境遇之下也没有寻短见。” 在姜南平震惊的目光中,清眠继续说道:“你也很聪明,知道姜同性格骄横,天不怕地不怕,有勇无谋,容易被他人所诱导,发现余冠接近姜同是另有图谋,便借着他的手除掉了这个百般欺辱你的人。” 一直跪在地上的余冠听见了他的名字颤了颤身子,将头低得更下。 “随后,你又让余冠帮忙,杀害了你的奶奶刘春香。” 清眠走下台,在姜南平面前不远处站定,“你的做法就人情而言是合乎情理的。人间有句老话叫忍字头上一把刀,他们祖孙二人也算自食其果。” 姜南平脸上有了点笑意,眼眶濡湿,觉得自己多年以来的委屈终于有人能够察觉了。 “不过,地府律法不谈人情,你既然背上了人命债,那就必定是要偿还的。” 清眠看向阎.罗王,朝他颔首示意。 阎.罗王威严如山,宣判了姜南平与余冠的罪。 只笑那余冠乃千年亡魂,魂体早在数次的移魂之后变得脆弱不堪,怕是熬不过刑法结束,便魂飞魄散了,余冠也深知其道,当即瘫软成泥,被鬼差拖了下去。 姜南平却反而大笑几声,双目通红,愤恨道:“世界为何偏偏就对我如此不公!我自小父母双亡,刘春香那个老巫婆又重男轻女,从来不管我的死活,我只能自己出去当童.工养活我自己!我以为只要我听话一点,勤快一点,她会看见我的好,能多喜欢我一些。” “可是我错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没有人的良心!我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就是他们的拳打脚踢,就是他们没日没夜的辱骂,就是我肚子里姜同的杂种!姜同侵.犯我的时候,刘春香就站在边上,我拼命的挣扎求饶,可没有人来帮我,没有人来帮我!” “他们没有哪怕一秒钟把我当成他们的亲人,似乎我生来就是一个低贱的丫头,每天洗衣做饭的是我,姜同惹了事替他挨打的还是我!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早点逃走,等到姜同长大了,我已经跑不掉了。” 姜南平涕泪横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大殿之上只剩下姜南平心碎的痛哭声,阎.罗王摇了摇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正欲命人将她带去地狱,却听清眠道:“人间有警.署,有法.院,为何不去寻求他们的帮助?” 这话似乎刺激到了姜南平,她猛地冲到清眠面前,伸手想抓住他的衣襟,被一旁的鬼吏按住。 “警.察?法.院?哈哈哈太可笑了!他们?他们永远都是一句家庭内部矛盾,建议自行调解将我挡了回来!我把身上的伤露给他们看,他们却说构不成轻伤,无法量刑!甚至案都不肯立!” 姜南平瞪着猩红的双眼,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珠,嘲讽地对清眠说:“你说?这帮警.察,有一丁点帮到我吗?” 清眠凝眉,他的确没有料到他们如此不作为。 “你们去把这些人全部打入地狱!你们一定有办法!我要他们都付出代价!” 姜南平陷入癫狂,嘴里不停地念着要让害她的人下地狱。 “他们阳寿未尽,无法带到地府接受审判。”清眠示意鬼差将她送往地狱服刑,在她快要出殿门时,又添了一句话,“恶人必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回到酆都殿,清眠在台下跪着,让酆都帝受了一惊,“清眠,你这是何意?快起来。” “大帝,曲里国石集一事牵扯到了人妖仙三界,为此枉死的世人不计其数,罪行重大,若再不处置,怕有更多无辜之人因此丧命,下官恳请大帝准予清眠前往人间,亲自清缴石集一党。” 酆都帝将他扶起,闻言并未直接给与回复,“清眠,你好像变了。” 他坐回官椅上,看着站在底下的清眠,眼里是说不出的深意,“以往你从不会过问人间生灵之事,更不会插手,不管生人事曾经是你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如今,本尊已经许久未听见了。” 清眠垂首不语,视线落在了手腕上那颗五彩石上。 “是因为无悯吧?” 清眠抬头欲辩解,被大帝打断,“你不必为他解释......唉,你说无悯心仍有济世之心,只是不愿付之行动。没想到,他那颗济世之心还未唤醒,倒把你给唤醒了。” 他止不住地叹气,想要责骂清眠却又不忍开口,最终只是说了一句,“罢了,你想做便放手去做吧,本尊会向玉帝说明此事的,你无须顾忌。” 清眠喜出望外,拱手正要行礼道谢,又听酆都帝言:“只准许这一次,下不为例。” “是。” 酆都帝看着清眠告退,疾步离开,无奈地摇头。 “恐怕被唤醒的不止济世之心,还有爱恋之心啊。” 想起清眠手腕上那根五彩石手链,他心里便生了一丝不悦。 “想拐走本尊的人可没那么容易,哼。” —— 石集最近神清气爽,走路都带着风,伤势恢复好了后甚至还有心情出去散心。 今日,他带着礼物到了海城有名的富人区,苑榭居别墅区拜访神通广大的救命恩人。 “石先生,我家主人等候你多时了,请随我来。” 开门迎接他的是家中的管家,领着他往后院的花园去。 一名中年男子背对着他,正在修理花圃中的杂草。 “沙先生,小人为感谢先生的救命之恩,特准备了一些薄礼,还请先生笑纳。” 待管家离开后,石集将礼物放到旁边的石桌上,弓着身子,尽显谦卑之态。 沙先生放下手中的剪刀,在石椅上坐下,并未看石集带来的礼物,“我的药效果如何啊?” 石集连忙道谢,“简直是灵丹妙药啊!多亏了先生的灵药,在下的伤已经全部愈合了!” 之前他的伤一直未痊愈,让他元气大伤,不得不暂时中止了他的计划,加上自己的得力助手余冠突然死亡,更让他惊恐了一阵时间,生怕地府的人找到他头上来。 好在余冠死后一切好像恢复了正常,就连特办处都被其他的案子转移了注意,无暇顾及自己,这才有了喘息的空档。 石集查遍了古籍禁术,都没能找到医治自己伤势的方法,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碰巧遇见了沙先生。 他给了自己一瓶丹药,只吃了三粒,自己的伤就可见的好转起来。 “那就好。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沙先生让他落座,石集谢了一声,坐下后将自己以后的计划说与沙先生。 “你还是野心不够大。”沙先生听完后摇了摇头,“照你的计划,难有大成。” 石集面露难色,“那......还请先生为在下指一条明路。” “要成此事,有一条捷径可走。” 沙先生从口袋里取出两瓶药,塞口一蓝一红,放在桌上。 “蓝塞瓶乃迷.魂烟,连神仙闻了都能昏睡过去,这瓶红色的是封灵药,此药可将神仙大罗的灵力封印,使其和常人无异。” 石集大开眼界,目露精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桌上的两瓶药,结巴道:“这,这……您的意思是……” 沙先生将两瓶药塞到他手里,“我从鬼吏那里打听到了地府的辅佐官明日将会到海城巡查并且拜访新上任的土地神,你带着这两瓶药,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接下来的不用我教你了吧?” “现如今土地庙已无人祭拜,你大可放心,不会有其他人坏你的好事。办得好了神体就是你的了,你所想的,自然也就手到擒来。” 石集参悟其中奥妙,起身谢过沙先生,“待石集大事已成,绝不会亏待先生您,到那时,石集愿将天下分先生一半!” 沙先生摆手让石集去忙,并未回应他的承诺。 石集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中,也不多说什么,收好两瓶药急匆匆地赶回自己的据点。 他走后,管家从一旁走出,看向沙先生,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我们也开始行动吧。” 第二一早,石集在前往土地庙的必经之路的树林里等着,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没看见人影。 周围已经布好了机关,只要他一踏上这片土地,就会触发机关,迷魂烟立刻扩散开,到时候,地府的辅佐官就是插翅也难逃。 石集按住不耐,又等了一个时辰。 只听咔哒一声,是机关被触发的声音。 他喜上眉梢,估摸着烟已经散了便带着人冲出树林,看见了一个男子晕倒在地,对照了沙先生所描述的辅佐官的样貌特征,断定这就是辅佐官清眠。 “这迷魂烟果然不是凡品......把他给我带回别墅!” 将封灵丸喂进了清眠的口中后,石集命手下将其绑好,带回城郊的别墅,准备接下来的移魂仪式。 清眠睁开眼,还未来得及理清思绪,回想发生了何事,就惊觉自己的灵力全失,当即脸色大变,正要运功,又发现自己双手被束,无法动作。 “哈哈,辅佐官大人这一觉睡得可好啊?” 石集将清眠的无措看在眼里,面上难掩喜色和痛快,手上把玩着锐利的匕首,兴味地看着清眠。 “你是何人?你对在下做了什么?” “我是谁你也没有必要知道了,反正你很快啊就要魂飞魄散了。” 石集将匕尖抵在清眠的喉部,稍一用力便留下一道血痕。 他佯装惊恐,“哎呀,您的身子可真是脆弱,就这么轻轻一碰就见了血,我可得小心着点。毕竟这么完美的身体,还要为我所用呢!” “你是魑的人?” 石集笑了一声,“是又如何,你现在没了灵力,怕是连只鸡都杀不死,就算想对付我,也是百日做梦。” 他凑到清眠耳边轻声地说:“你还是好好享受一下人生中最后的时光吧,等到子时,就是你该和世界道别的时候了。” 清眠怒视之,换来石集更加猖獗的笑声,他大笑着出门离去,隔着门还能依稀地听见石集吩咐守门的人让他把人看住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清眠一人,他倚着墙,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着子时到来。 “清眠......” 无悯提了一盒新鲜的桂花酥,之前听闻清眠爱吃,特意找了顶尖的师傅学了一招,亲手做了一盒。 就这小小的一盒,可是费了不少材料,失败了不知多少次才做得的,只道是修炼悟道也比这要轻松多。 他迫不及待地想让清眠尝尝,以此好多提升一点他在清眠心中的存在感和好感度。 清眠对他有几分好感,他是看出来了的,只是这份好感与他所期望的爱恋却相差甚远,眼下寻安自顾不暇,分不出神干涉他们,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往日这个时辰,清眠已经处理完了公务,便会在度朔山顶的桃树下饮茶读书。 但无悯寻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心下觉得奇怪。 赶至酆都殿却被守门的鬼差拦下,“在下想找清眠大人,可否帮在下通报一声?” 无悯心中的怪异又盛了几分,隐隐有种不好的直觉。 “对不起无悯先生,清眠大人说了他近日公务繁忙,不便接待您,还是请无悯先生改日再来吧。” 不对。 清眠是极懂礼教之人,绝不会做出像这样不见客就赶客的行径。 他扯出一分笑,离开了酆都殿,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便凝起灵力,催动五彩石的咒术,随即脸色大变,化作一道流光赶往人间。 当初他在制作五彩石手链时,因自己的私心,便在五彩石中下了一道仙窥术,那日在冬崖山往五彩石中注入灵力,其实也是激活了此咒术。 有了此术,只要佩戴之人不将它卸下,便能一直定位佩戴之人的踪迹,并且将最近一个时辰的所经历之事回放给下咒之人。 无悯本意是想用此术获取清眠的踪迹,好制造出其不意的偶遇,一直未曾看过回放,哪知第一次看,便瞧见了清眠被石集所绑。 石集将移魂术要用到的祭台布置好,将刻有移魂术咒语的半月符围成圈放置在祭台上。 “再有两个时辰就是子时了,大人可有遗言要交代啊?” 清眠置若罔闻,落在石集眼里便是放弃抵抗,彻底绝望了,这让他心情大好,“本来呢?我是打算先放干你的血,让你血尽而亡,不过我今个心情好,就个给你个痛快吧。” 石集拿出匕首,比划了两下,阴笑道:“我还是现在就送你上路吧,以免夜长梦多。” 清眠看他一眼,正要开口,陡然一阵狂风破开大门,掀翻了看守的门卫,席卷进屋内,直冲石集而去。 石集被高高地卷在顶上,四肢僵硬不得动弹,一开口便是冷风灌进口中,半个字也说不出,体内的妖力也随之渐渐流逝,他越挣扎流失地也越快,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觉得自己受得伤比上次遭反噬还要严重。 无悯从门口走进,周身的气场比罗刹还要恐怖几分。 他快步走至清眠身前,查看伤势,见他并无大碍这才脸色稍稍转晴几分。 “无悯你怎么……” 清眠一抬头,露出了颈部已经结痂的伤口,被无悯瞧了满眼。 “竖子岂敢!” 霎时间狂风呼啸,乌云蔽日,九天之上隐有雷鸣,紫红色的闪电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清眠一惊,无悯满身的邪煞之气,竟是要直接破天,晋为邪仙。 远在酆都殿的酆都大帝心有所感,停下了批注的动作,遥望东方,“莫非天界要出现两位邪神了。” “无悯快住手!” 清眠喝止无悯想要杀石集的举动,也顾不上自己的计划了,破开绑在手上的绳子,一把按下无悯掐在石集脖子上的手。 “无悯别做傻事!” 无悯找回一点理智,卸了力力道,脸涨称猪肝色的石集不停地喘着粗气,身子抖似筛糠。 还在气头上的无悯冷哼一声,将石集一把扔开,撞在墙上。 力度之大,将墙面撞出一个大洞,直直地摔在碎石块上,鲜血溅了一地。 “区区半妖,狼子野心敢谋害上神……我放在心尖上的人,你敢伤他,我让你求死不能!” 无悯一脚踩在石集心口,作势要将他心脏压碎。 清眠伸手拉过无悯,用力过猛使得两人皆是往地下倒,索性无悯反应极快,一手揽住了无悯的腰。 “小心,别摔着了。” 无悯没了心思教训石集,压抑的气场褪去。 风止,云散,雷鸣消,电光隐。 清眠见状长舒一口气,“无悯,只是一点皮肉之伤而已,你不必如此着急。” 他抬手拂去颈部的伤痕,“你看,这下连一点伤口都找不着了。” 无悯深深地看了清眠一眼,将他搂入怀中,恨不得拥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心疼,就算只是小小的伤痕我也不想在你身上看见。” 清眠面红耳赤,连忙挣脱他的怀抱,“我只是为了迷惑石集而已。” 石集自然注意到了方才清眠抹去伤疤的动作,可惜身受重伤,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断断续续地念着几个字。 “灵……沙…沙……” 清眠走到石集身边,当着他的面取出两个他再眼熟不过的药瓶。 “你想说沙先生的药为何不起作用?” 药瓶在他手中化为粉末,“因为你见到的沙先生,正是本人,而世上也根本没有所谓的封灵药。” 石集瞪圆了眼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白眼一翻,竟然气晕过去了。 清眠叫来特办处的人将石集带走,用灵力修复好了无悯盛怒之下毁坏的房间。 “清眠,你若想处置石集告诉我便行了,让我为你代劳,何必亲自出马,演一出戏给他们看。” 无悯气彻底消了,此刻乖乖地跟在清眠身后。 “此事干系甚多,你还未入仙籍,我不能将你牵扯进来。原本我向大帝请命,准备亲自剿灭石集这伙人,但后来考虑到这样做毕竟是违背了仙规,容易留下口舌之患,而且我也担心如此贸然前去会打草惊蛇,便干脆和特办处的人设了一计。” 清眠知道无悯是担心自己,心中一暖,对他笑道:“下不为例,如何?” 无悯愣神,极力克制自己抱住清眠的念头,但终究是清眠的浅笑过于撩人。 他忍耐再三,还是没有克制住,拥他入怀,“不是下不为例,而是让我来做。” 你贵为尊神,自该受万人敬仰,永远光鲜亮丽。 其余由我来做即可。 无悯心中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就只剩几字而已。 他捧起清眠微红的脸,虔诚地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我爱你,清眠。” 自竹林初见,便已情根深种。 不论未来是否携手,我心永恒。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还是没赶上元旦,那就只能说一句迟来的元旦快乐啦! 祝大家新的一年要天天开心哦! 本文到这里就算完结啦!本来是打算分几章写完的,后来还是决定一章搞定,让大家一次性看完,嘿嘿! 过几天应该会有个番外,大家记得回来看哦! 爱你们! 接下来会写寻安的故事,感兴趣的小可爱们去点个收藏呀! 以下为预收文案: 寻安作为一名年轻的神明,颇爱人类的恐怖游戏, 无意间进入了一部从未体验过的恐怖游戏世界中。 “你是一名普通上班族,一天你深夜加班,打车回家,发现司机竟然没有头......转身看见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漂浮在你面前......” 寻安微微一笑,抓住头颅就往车窗上砸,跳窗逃生。 ...... 作为专管鬼.魂的神明,鬼见了他都得连夜坐火车跑 但显然也有不怕死的 寻安抱臂看着面前一身邪气的BOSS,眼神凶狠,“再跟着我,揍哭你!” BOSS轻笑,把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寻安困在角落,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也想让你哭,但不是揍哭,而是......” 寻安红脸,明白了这只鬼不是不怕死,而是想找死 现实世界里寻安找到了让自己掉进游戏世界里的罪魁祸首,刚想教训教训他, 却悲剧地发现, 自己不仅打不过他,官还比他小。 邪神攻X上神受 本文又名: 《当神明掉进恐怖游戏后》 《与恐怖游戏BOSS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番外-大婚之时 自石集一事解决后,日子又恢复了平常,但又处处不同。 寻安好像不再沉迷游戏,每日早早睡下,可清眠却能察觉到寻安身上的气息似乎沾染了越来越重的邪气,这让他有些不安,前去咨询大帝,换来的是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寻安他有了自己的缘了,让他自己去悟吧。” 另一点不同,便是他的以往私人时间经常独自去度朔山的桃树下饮茶,如今身边多了一个人。 无悯从那次表意真心后,一日三次地往酆都殿跑。 他答应了天帝的邀请,入了仙籍,一跃成了上神。 “清眠贵为上神,而我一介散修,岂不是降低了你的身份,我不能让他人笑话清眠。” 无悯是这样回答清眠的疑问的。 清眠心不是铁筑的,无悯的真情他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和无悯成了比朋友更亲密的关系,彼此心里都知道只差临门一脚,便能突破这层窗户纸。 这日,无悯一如既往地到酆都殿接清眠,手里提着一包热滚滚的窑烧鸡。 经过这么多年的锻炼,他的厨艺几乎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甚至敢说人间没有哪个厨师手艺比得过自己。 “清眠,休息一会吧,我做了窑烧鸡,来尝尝。” 无悯虽然封为上神,但并未任职,整天时间非常富余,看见清眠整日埋头于公务之中,免不了有些心疼 “无悯,我有事想与你说。” 殿中只有清眠一人,背手面对他,脸上是温和的笑。 “何事?” 无悯走到清眠面前,收起了窑烧鸡,满眼皆是清眠的身影。 “自你我初遇到今天,整三年了。” 清眠将背着的手拿到身前,掌心向上,露出手里的一条铜钱绳。 “这枚铜钱抵不上你送与我的五彩石,但里面有我一滴心血。” 无悯愣住,险些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正欲说话,唇上便多了一根微凉的手指,抵住他呼之欲出的话语。 “神的寿命无穷尽,在没遇见你之前,我或许会觉得此生就如此孑然一身下去了。” 清眠将铜线绳系在他的手腕上,笑若桃靥,“你三年前曾说想为姻缘线找到他的另一位主人......如今,我便将自己的姻缘套在你的手中,你可要抓紧了。” 无悯心中有万般情愫如狂风骤雨翻腾,像每晚夜梦中的场景,他搂过清眠,在让他魂牵梦绕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我便是殒落了,也绝不会松开。” —— 大帝今天非常不开心,和他一样心情的还有寻安。 两人冷眼看着不远处热闹欢腾的场面,喜庆的丝乐管弦之音不绝于耳,艳红的绸缎披挂在大殿各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欢快喧闹的气氛。 被围在人群中央的清眠和无悯身穿暗金纹绸锦红袍,为与清眠相符,无悯特意变幻了长发,用雕花白玉簪束了半缕黑发,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 自二人心意明了后,便向酆都大帝和玉皇大帝与西王母请婚。 原以为定会遭到严厉的阻拦,不曾想他们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默然应允了。 “我家清眠这么好的白菜,还是让他给摘回家去了。” 寻安嘴上这么说着,但眼底却口是心非地一片笑意。 无悯这三年的表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身上的变化之大令人不得不相信爱情的力量有时确实伟大,天帝和西王母能默认,自然也是感应到了无悯的真心。 “哼,别说清眠,先说说你自己吧。” 大帝饮了一口茶,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闻言瞬间心虚的寻安,“这段时间,你好像不爱玩游戏了,晚起早睡,连清眠都偷偷地问过我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咳咳,不玩游戏还不好,你们不是天天说我沉迷游戏吗?” 寻安避开大帝的视线,目光落在远处与仙君交谈的清眠身上。 “是吗?可是你身上的邪气丝毫未减,反而越发的厚重了。” “......” 寻安如坐针毡,不知该如何向大帝解释,余光一撇,蓦然僵硬了身子,眉毛上挑,起身朝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去。 大帝也不拦着,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去,心里了然。 “果然是他。” 他无奈地摇头,“只怕是要再喝一回喜酒了。” —— 终于走完了婚宴的流程,无悯将被灌醉的清眠抱回冬崖山。 因地府和天界都行了婚礼酒宴,喝了两回酒,尤其是寻安,一个劲地给他敬酒,无悯也照单全收,饶是酒量极佳的他也有些招架不住,更别提惯饮茶的清眠了。 “清眠?眠眠?” 无悯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清眠,以前寻安会叫清眠为清小眠,显得自己与清眠极为亲近,这让那时的无悯心生妒意,如今他不仅能亲昵地称呼清眠,就是叫他老婆都没有人敢反驳了。 清眠显然醉的不轻,面颊一片绯色,眼里水波荡漾,没有焦距,软绵绵地应了一声。 无悯难掩心头之火,将清眠抱坐在怀中,细密的吻落在他的脸侧,脖颈,将丝滑的喜服散开。 白润的肩头显露出来,衣袍卡在臂弯处,将余下的风光遮掩。 无悯沿着后颈吻下,手向上一探,听见了清眠一声闷哼。 清眠自化形以来,从未经历过此事,无悯的手像是一股热浪,席卷了全身,带来止不住的战栗。 无悯抱着清眠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抬手拆去了发簪,俯身吻住。 美玉无暇般的清眠躺在大红的喜袍之上,衬得肤如白雪,让人忍不住想在上面留下些许痕迹。 无悯眼神一暗,寻进幽密之地。 清眠蹙起眉头,抬手想要将其驱逐,却被无悯摁住。 “好眠眠,就忍一会儿,好不好?” 无悯向前走了几分,感触到一片温热。 他另一只手将清眠抱起,依靠在自己身上。 像是迷航的航船在飘摇的大海中找到了灯塔,明亮的一点,是前进的信号。 双唇相贴,将清眠泄露出的轻哼声封住,转而在其颈上留下或深或浅的印记。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无悯将按耐不住的情意传递给清眠,切切实实地感受彼此心中埋藏的爱恋。 “无悯……” 清眠昏沉迷醉的神智有一瞬间的清醒,唤着无悯的名字。 无悯轻吻着他的眼角,将滑出的泪珠舔去。 “乖眠眠,好眠眠,叫夫君。” 清眠忽而仰起头,觉得四肢百骸有一股强横的电流经过,一点点蚕食他本就并不清醒的神智。 他双手搂住无悯的脖颈,埋首于他的肩窝,发出幼兽似的呜鸣声。 就像风暴肆虐的汪洋大海之中,一艘零丁漂泊的孤舟,随时可能被席卷而来的狂浪吞没。 “夫,夫君……” 无悯眼底一片暗流汹涌,搂紧了清眠,恨不得将清眠揉碎与自己合二为一。 “不够,眠眠,再多说几声。” 清眠魂飞天外,身上有斑驳白痕,双眼含泪,不知今夕何夕,只是一味地喊着夫君二字。 “乖眠眠。” …… 无悯为陷入熟睡的清眠盖好薄被,在他额上轻吻。 “晚安,我的眠眠。” 作者有话要说:  唉,修了几道了,骑个单车都不让 以后有新的番外会再次更新哒!目前是暂时完结了,接下来会更新新文,喜欢的小伙伴记得去点个收藏,才能收到更新提醒哦! 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 新文预收: 寻安作为一名年轻的神明,颇爱人类的恐怖游戏, 无意间进入了一部从未体验过的恐怖游戏世界中。 “你是一名普通上班族,一天你深夜加班,打车回家,发现司机竟然没有头......转身看见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漂浮在你面前......” 寻安微微一笑,抓住头颅就往车窗上砸,跳窗逃生。 ...... 作为专管鬼.魂的神明,鬼见了他都得连夜坐火车跑 但显然也有不怕死的 寻安抱臂看着面前一身邪气的BOSS,眼神凶狠,“再跟着我,揍哭你!” BOSS轻笑,把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寻安困在角落,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也想让你哭,但不是揍哭,而是......” 寻安红脸,明白了这只鬼不是不怕死,而是想找死 现实世界里寻安找到了让自己掉进游戏世界里的罪魁祸首,刚想教训教训他, 却悲剧地发现, 自己不仅打不过他,官还比他小。 邪神攻X上神受 本文又名: 《当神明掉进恐怖游戏后》 《与恐怖游戏BOSS不得不说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