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富千金追星记》来自www.aqb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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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富千金追星记》作者：右果子
    文案：
    秦小喵，当红流量陆延的大粉，氪金产粮都是一把好手。某天被扒出，背后真人疑似A城首富千金秦妙妙，立马有黑子指责秦小喵炒作。
    【秦家人出了名的低调节俭，秦小喵那种“一掷千金”的做派，怎么可能是秦家人？】
    当晚#假白富美秦小喵滚出粉圈# 被顶上热搜。
    深谙黑子套路的秦小喵，秦妙妙本妙，再三叮嘱爸妈和哥哥，不要给黑子眼神。
    第二天，不能直接回应的秦家人，一个个像被盗了号。
    秦父在接受财经杂志采访时，戴上了刚定制几千万的瑞士手表，兴致大发地带记者参观了自己“不过几亿”的家；
    秦母晒美食美景的日常账号，破天荒地晒出了几件珠宝，配文：最近的购物成果。懂行的人出来估算了一下，又是几个亿；
    秦妙妙他哥，秦思睿，抛弃了成熟稳重的霸总人设，把低调的商务车换成了骚包的超跑，关键还每天不重样，直到把他车库里的车，都开一遍才消停。
    不是回应胜似回应，众黑子：隔空的巴掌也真疼，您家有钱您任性，对不起打扰了。
    一句话简介：要追就追最靓的崽
    立意：正能量追星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妙妙，陆延
    第1章 追星，她是认真的（捉虫）
    A城城西，某片别墅区里。
    寸土寸金的土地上，大片的园林营造出了不属于城市的宁静，坐落其中的某间独栋别墅，正是今年度新鲜出炉的A城首富——秦弘深，在A城的家。
    正值初夏，秦弘深和夫人林秀文，伉俪情深，又跑去了南半球约会。
    自从秦弘深发现，把公司丢给儿子秦思睿，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之后，这位还不到退休年龄的资本大佬，已经开始愉快地提前享受起退休生活。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了秦思睿和秦妙妙，还有阿姨陈婶儿，相依为命。
    已经上午九点了，一向早起的秦妙妙，还没有下楼吃早餐，陈婶儿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自家的小小姐。
    二楼的房间里，早就醒了的秦妙妙，正顶着一张已经干透了的几块钱的早安面膜，在床上手速飞快：
    【耳朵，快教教我怎么送爱豆出道！】
    【出道？我是不是昨天晚上的火锅吃撑了，导致我现在出现了幻觉？万年不追星的秦妙妙要开始追星了？】
    网线对面的资深追星族王依尔一下子来了兴致。
    王依尔热衷安利，小学没毕业就开始追星的她，涉猎广，眼光又挑，自己追的同时，还日常和周围人卖安利，并且屡屡成功，号称一把安利小能手。
    唯独秦妙妙，迄今为止还没有一次成功安利的经验。
    【之前那么多漂亮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没能入我们秦大小姐的眼，快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小神仙，可以让我们秦大小姐春心萌动？】
    春心萌动？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分明，分明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他了。
    秦妙妙红着脸打开视频软件，把她已经傻笑着循环了一早上的《偶像诞生记》的宣传视频，转发给了王依尔。
    然后她没忍住，又把进度条拉到1分43秒，反复看了十几遍。完全忘记了告诉王依尔，她喜欢的是谁。
    【这么多小哥哥，让我猜猜，你喜欢的是这个叫陆延的帅哥吧。】
    王依尔顺手发了个截图。
    屏幕上的陆延，黑发黑眸，无甚表情的一张脸，却完美地将冷漠和性感杂糅在一起，让人移不开眼。
    秦妙妙回过去了个疯狂点头的表情。
    王依尔会猜中，是因为自从《偶诞》的预告一放出来，陆延就因为过于出众的一张脸，早早地出了圈。
    《偶诞》为了节目热度，借着陆延，炒了不少话题，也就只有像秦妙妙这样的，丝毫不关注娱乐消息的，才会第一次知道他。
    【啧啧啧，这性冷感的小眼神，爱了爱了，麻麻单方面同意你们这门亲事了。】
    *
    《偶像诞生季》是水果网推出的，一档大型选秀类真人秀，由观众投票，最终从100位练习生中，选出9人组成限定团出道。
    《偶诞》之前推出过两季，分别推出了一个男团和一个女团，人气热度都居高不下，在娱乐行业不景气的背景下，堪称奇迹。
    所以第三季的《偶诞》预告一放出，也立马收到了极大的关注。
    在王依尔的科普下，秦妙妙知道了什么是超话，什么是后援会，什么是打榜，什么叫做送自己的爱豆出道。
    【这季节目还有个零号任务，‘和你的初次见面’，只出现一秒的陆延，现在竟然已经被投到第三了，是前十里面唯一横空出世的，其他的人都是有粉丝基础的。】
    【而且总票数第一的的选手，可以获得特殊福利。】
    一听说有福利，秦妙妙立马来了兴趣【那我要怎么投票呀？】
    【方法有两种，一是每天网站送的，一人一天可以投一票，还有就是可以购买牛奶增加票数，一箱50元算作50票。】
    【现在票数最多的是陈宸星，以前出道过，人气还挺高的，加上一百三十万的牛奶票，总共四百多万票。】
    【你家的陆延，牛奶票四十万票，总票数也快三百万了。】
    【日常投票的话，你可以加入后援会、打投组，而至于牛奶票，秦大小姐，我得提醒您，您一定悠着点——
    我知道枯木逢春、老树开花、第一次追星你有多激动，但麻烦你，千万不要一手抖，多打个零出去，这样你家的小哥哥会被认为背后有金主，黑幕出道的。】
    王依尔尽职尽责地做了科普，发了链接，然后就被她爸叫走干活去了。
    王依尔是家里的独生女，最近刚被她爸逼着开始管自己公司，一时半会也顾不上秦妙妙了。
    秦妙妙打开链接，页面上方写着活动的时间。
    “和你的初次见面”和《偶诞》的预告是一同放出的，都是三个礼拜前，而截至时间是下个礼拜五的二十四点，也是《偶诞》第一期节目的前一天。
    今天刚好是周五，意味着活动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
    右侧除了选手总票数的实时排名外，还搞了个粉丝助力值的实时排名，也就是粉丝购买牛奶票数的排名。
    现在两个榜的第一都是陈宸星，尤其粉丝助力榜上，陈宸星的一百三十票更是一骑绝尘。
    第二名的尘非凡只有八十多万票，而总票数第三的陆延，在粉丝助力榜上却在十名开外。
    下面就是一百位练习生的头像，每个头像下面都有投票按钮。
    秦妙妙找了一圈，终于在最后的位置，看到了她心心念的人。
    她在网站上输入手机号，注册了账号，先把每天自带的那一票投给了陆延。
    又点开链接，购买了牛奶，虽然买的时候谨记王依尔的教诲，但秦妙妙还是有自己的私心：
    她不多买，只让陆延的牛奶票，刚刚好拿到第一就好。
    然后把所有的票都投了陆延。
    页面突然出现一个夸张的爆竹：【粉丝：秦小喵助力陆延100万票】。
    陆言跃升粉丝助力榜第一名，总排名由第三名升至第二名。
    *
    秦妙妙不知道的是，那个爆竹是粉丝购买牛奶刷新纪录时，才会出现。
    上一次出现，还是活动开始之初，陈宸星家的大粉十夏，购买五十万牛奶票的时候。
    “和你的初次见面”总榜和粉丝助力榜前十名的变化，都会通过《偶诞》的官博实时更新。
    陆延排名变化的公告一出，各家的微博超话都炸开了锅，纷纷讨论这个秦小喵是哪来的大佬。
    所以当秦妙妙注册了秦小喵这个账号，去加后援会的时候，后援会一秒同意，拉她进了群。
    看到她的id，群里炸了锅。
    【！！！我没眼花吧！欢迎秦小喵姐姐入群？顺便富婆姐姐求包养！】
    【欢迎秦小喵小仙女，撒花撒花，我22岁，不知道你是姐姐还是妹妹，或者还是哥哥弟弟，但不管怎样，我也想求包养~】
    【欢迎欢迎，我求包养加一~】
    【是氪金大佬啊啊啊！我求包养加身份证号！！！】
    ……
    秦妙妙刚进去，满眼的【求包养】，给秦妙妙一种进了什么不健康的群的错觉。
    她发了个害羞的表情，然后道：【谢谢大家，但是不好意思，我有想‘包养’的人了呢~】
    【虽然知道那人是我爱豆，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有些柠檬。】
    【啊，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替我爱豆开心，还是替我自己多了个大佬情敌伤心。】
    ……
    玩笑归玩笑，群里欢迎过秦妙妙这个氪金大佬后，立马回到了正事。
    其实之前陆言的打投的票数，一直都在第一第二名徘徊，但是苦于牛奶票购买值的差距，陆言的总票数一直也就只能在二三名徘徊。
    但如今秦妙妙直接把陆言的助力值拉到第一名，也就意味着，只要她们努力，拿到总票数第一也不是没有希望。
    群里管打榜的六六出来给大家打气：
    【兄弟们姐妹们，大家加把劲努把力，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啊！指不定拿了第一傻偶就把我家哥哥多放出来几秒了！】
    【每天有时间的就来我这里领账号，大家一起为了哥哥的盛世美颜冲啊！】
    秦妙妙加入后援会，就是为了来给陆延打榜，看到六六发的消息，立马私戳了六六，表明了自己想要贡献一份力，到打榜结束之前都可以一直在线。
    六六很开心地手把手教了秦妙妙怎样打榜。
    但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几天，秦小喵这位头一次参加打投的氪金大佬，每天在线时长和投出的票数都多的可怕，俨然成了组里的主力军。
    这叫什么，比你有钱，还比你努力吗？
    *
    最近的这几天，秦思睿就基本没见过他妹妹秦妙妙出过屋。
    每天一到饭点，秦妙妙就准时出来吃饭，饭一吃完，立马就又一头扎进自己的屋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直到这天晚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圆圈的秦妙妙，半夜十二点把她哥从床上拖了起来：
    “哥，你们公司有没有那种，特别厉害的电脑黑客，我们打榜被人买水军欺负了。”
    原来经过秦妙妙她们几天的努力，陆延的总票数已经和陈辰星的差距逐渐缩小。
    粉丝助力榜这里，在陆延第一天成为榜上第一的时候，陈宸星家就立马又集资了50万，为陈宸星加了50万票。
    这边数据做的火热的秦妙妙知道后，点了点鼠标，也加了50万。
    第二天，陈宸星家又咬牙加了五十万，秦妙妙也立马跟了五十万。
    等到第三天白天的时候，总榜已经是陆延的第一了。
    但到了晚上，陈宸星的粉丝像是突然打了鸡血，打投票数突然反超陆延，而且一直保持和陆延的等比例增长，永远比陆延多上几十万票。
    与此同时也突然出现了个数字账号，在助力榜上给陈宸星加了三百万，也就是三百万票，陈宸星的票数立马反超陆延，跃至第一。
    自从这个神秘的数字大佬一出，陈宸星家的超话一片欢乐气氛，已经开始提前庆祝陈宸星夺冠。
    而陆延的后援会里的群里，大家就高兴不起来了。
    其实打榜被对方反超不可怕，可怕的就是这种，不管你怎么投对方永远多你几票，这种情况，极大可能是有资本在后台操纵票数。
    于是乎，半夜睡得正香的秦思睿，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被秦妙妙拉了起来。
    如果是正常人家的哥哥看到，早已过了中二期的妹妹突然沉迷追星，免不了就是一顿说教。
    但秦家不一样，作为宠妹狂魔的秦思睿，二话不说的给秘书去了电话。
    某正在睡觉的黑客大神级人物，就这样半夜一个电话被人叫起来，去分析一个投票网站的票数来源。
    某大神本来都已经要爆粗口，但听到秘书说的丰厚奖金后，立马换了态度：
    “什么要求，您说尽管说。”
    *
    第二天，陆延的粉丝像是已经知道反超无望，投票开始放缓，陈宸星家票数增长也随之放缓。
    第三天，也是一样。
    第四天，也就是投票的最后一天，票数截止在晚上十二点。
    晚上十点，陆延的后援会里像是大战前的寂静，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开始投票。
    陈宸星家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毕竟这两天他家的一直高于陆延家。
    半小时过去，单论打投的票数，陆延已经超过了陈宸星。
    但毕竟势力榜多的三百万票，还是让陈宸星成了断层第一。
    直到十一点半，切完所有账号投完票的秦妙妙，默默地打开网页，一番操作下，页面再次出现了那个夸张的特效：
    【粉丝：秦小喵助力陆延300万票，总助力票数：500万票】。
    陆延再次在粉丝助力榜和总榜，同时升至第一。
    陈宸星家这才慌了神，开始动员大家投票，但也为时已晚，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十二点一到，页面投票通道关闭。
    “和你的初次见面”活动结束，页面再次出现夸张的特效：
    【恭喜陆延成为‘和你的初次见面’第一名，陆延粉丝：秦小喵成为粉丝助力榜第一名。】
    【本次活动的专属福利，将出现在今天晚上第一期的节目，尽请期待。】
    电脑前，看着自己的账号头像和陆延的头像挂在一起的秦妙妙，没忍住，又到床上翻滚了好几圈。
    *
    打榜打了一个礼拜的秦妙妙，终于睡了个大懒觉。
    第二天一大早，去超话打完卡的秦妙妙，就发现超话不太平，有几个黑子注册了新账号来陆延超话发黑帖。
    【恭喜最强水王诞生，数据造假都不会，大半夜发大水这是内娱第一家。】
    【不要在尬吹什么富婆秦小喵了，刚注册的账号就花了几百万，真的是当大家都是傻子吗？敢拿出来花钱的凭证吗？】
    晚上《偶诞》的第一期就要播出，马上就能见到陆延了，秦妙妙这会心情好的很，不想让几个黑子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于是打开手机，把支付记录调了出来，截图，发微博。
    【欢迎查账，追星我是认真的。】
    第2章 第一次评级（捉虫）……
    秦妙妙发完微博，就去水群了。
    今天就是《偶诞》第一期的播出了，后援会的群里的大家都嗨的不行。
    昨天“和你的初次见面”得了第一，秦小喵作为打投组的中坚力量，和牛奶票的终级贡献者，群里又日常吹了一波秦小喵。
    【我最后一个礼拜才加入了投票组，贡献的力量很小，能赢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
    【另外关于那500万的牛奶，我想以陆延粉丝会的名义，捐赠给山区的小朋友们~】
    秦父秦母一直热衷于公益活动，建立了慈善基金会。
    而自从秦妙妙这两年自己开始赚钱之后，每年也会将自己收入的一大部分，用于公益事业，秦妙妙打算把这次的牛奶票，也捐给爸妈的慈善基金会。
    【我想替小朋友们谢谢秦姐姐，秦姐姐真的是人美心善】
    【我这是什么运气，追个星都能遇到这么好的小仙女~啊，我快要哭了~】
    【为姐姐打call！姐姐真的是我们的表率！氪金打榜公益无所不能！】
    【今天也是更喜欢小喵的一天！】
    秦妙妙被一众彩虹屁，吹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表示自己没那么优秀，又水了一会群。
    直到后援会会长小琪提起，大家才想起被遗忘了好几天的正事。
    陆延的粉丝名还没有定下来。
    群里的大家，集思广益，说什么的都有，小琪总结道：
    【大家的想法都不错，但也不知道哥哥喜欢什么。】
    看到【喜欢】两个字，秦妙妙一瞬间就想到，那个冬天的傍晚，余晖在少年略显青涩的脸庞上，镀上一层金光，他把手里的棉花糖递给她：
    “不要哭了，尝尝看，姚奶奶做的棉花糖最好吃了。”
    说完，又怕她不信似的，补充道：
    “我最喜欢吃这个了，不骗你，真的很好吃。”
    然后秦妙妙动了动手指，【‘棉花糖’怎么样？】
    因为不好解释消息的来源，秦妙妙只好说是小道消息，听说陆延喜欢吃棉花糖。
    大佬的小道消息，想必可信度会很高，于是这个名字也被纳入了备选范围。
    讨论了一个上午，因为今天节目要播出，大家都太兴奋，粉丝名最后也没有定下来，纷纷提议之后再议。
    *
    《偶像诞生季》的训练营里，因为知道今天就要播出第一期节目了，练习生们同样既兴奋又紧张。
    午餐时间，练习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今天的节目。
    “我听第一季的前辈说了，第一期的节目最重要了，要是第一期没被观众记住，就已经凉了99%。”
    “可不是，像我们这种没什么粉丝基础的，要是没什么记忆点，第一波铁定被刷。”
    “好羡慕陈宸星他们那种，自带流量的，简直就是开了外挂，特别陈宸星，我觉得这季的第一，是他没跑了。”
    “那可不一定，你们不知道吗，那个什么零号任务，拿第一的可是青娱的陆延。”
    众人表示惊讶。
    “不光你们，节目组也是没想到，今天上午特意把陆延喊出去，又补录了给粉丝的福利，我训练的时候就在他旁边，亲眼看到的。”
    “还有啊，你们知道最扯的是什么吗，陆延之所以能超过陈宸星，是有个叫秦小喵的，给他买了500万的牛奶票。”
    “听这名字就知道，肯定是个猥琐空虚的老富婆，指不定就是陆延的金主，想想就觉得恶心。”
    这人越说越激动，仿佛看到真的似的，丝毫没有看到旁边人的眼色。
    直到陆延从他的身边经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名叫洪子明的练习生，才连忙噤声。
    陆延未做停留，径直离开了。
    失了面子的洪子明，愤愤道：
    “神气什么呀，我看等第一期节目播出，你的那些脑残粉，看到你那‘精彩’的表演之后，还会有几个继续喜欢你的。”
    *
    秦妙妙从来没感到一天竟然可以有这么长。
    吃过午饭，她先是去骚扰了今天刚好在家的秦思睿，然后又跑到陈婶儿的厨房，接着又去了花园摘了不少花，然后继续去骚扰秦思睿。
    一番上蹿下跳之后，才终于挨到了晚饭时间。
    为了不耽误晚上看《偶诞》，一向七点吃晚饭的秦妙妙，特意让陈婶儿六点给她做好了饭。
    吃完晚饭之后，一天没消停的秦妙妙，跟突然被人按下按钮似的，跑到楼上，把穿了一天的睡衣换了，化了精致的妆，又特意换了件礼服。
    七点多，秦妙妙下楼的时候，刚好遇到正在晚吃饭的秦思睿。
    “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秦妙妙抬了抬下巴，一脸高贵冷艳道：“我要去见我哥哥了，不许你来打扰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一楼的私人影院走去。
    秦妙妙的亲哥本哥：……
    秦父是资深电影爱好者，房子在设计的时候，特地做了间私人影院。
    隔音效果超好，秦妙妙再怎么尖叫也无妨。
    直播还没开始，正在循环播放《偶诞》的预告。
    秦妙妙把直播投到屏幕上，刚好出现的是陆延的画面，秦妙妙被放大的美貌直击，“啊啊我死了”鬼叫了半天。
    终于在她见了十二遍陆延的时候，《偶诞》的直播开始了。
    秦妙妙一秒钟坐好，开始在画面里寻找那个她心心念的人。
    《偶诞》当然是边录边播，这一期的《偶诞》正是一周前录制的。
    一周前，一百位练习生从天南海北一起集结到了《偶诞》的录制地。
    节目一开场，就是节目组的两辆大巴车，载着练习生们入住《偶诞》宿舍的画面。
    一百位练习生刚从大巴车上下来，就得知他们的宿舍，并没有分配，而是先到先得，导演拿着喇叭道：
    “宿舍离排练厅和练习室的距离有近有远，你们的比赛，从现在正式开始。”
    一宣布完，一百个人一哄而散，开始争先恐后地往宿舍跑去，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最后，没有加入奔跑的大军。
    从抢宿舍这一部分就可以看出，节目组在刻意地给一些人镜头。
    比如之前拿到第二的陈宸星，还有同样排名靠前的尘非凡，蔡亦然、周与珩等。
    而拿到第一的陆延，却始终没有镜头。
    挑好宿舍后，画面一转，切到演播厅，练习生们依次入场，准备开始第一次的等级评定。
    而这会儿镜头多的，还是之前那几个熟悉面孔。
    秦妙妙一直没有等到陆延出场，已经慢慢焦躁起来。
    直到场上的位置只剩下最后两个，最后一组，青娱传媒练习生，陆延和牧罗终于上场。
    练习生们一直讨论的1位宝座，被在中间出场的陈宸星坐上。
    现在场上只剩下最后的100号，还有中间的51号。
    陆延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白体恤、黑裤子，却依然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眼，自从他出现，秦妙妙的眼神也就黏到了他的身上。
    是陆延，真的是他！
    这么多年过去，她终于找到了他！终于有机会，把当年没来得及说的“谢谢”，补回来……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秦妙妙强迫自己收回思绪，现在还是看节目要紧。
    和陆延出场的还有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的男孩，名叫牧罗，比陆延矮了小半头，但笑起来还是清秀可爱。
    他环顾四周，对陆延笑着说：
    “好像只剩下最下面和中间的座位了呢，陆延哥你要坐哪个。”
    陆延没说话，径直向100号座位走去，男孩又笑了笑，“那我去中间。”
    *
    练习生入座完毕，大屏幕突然一闪：
    “一百位练习生，你们准备好了吗？你们的追梦之旅，从此刻开启，现在有请《偶像诞生季》第三季的导师们。”
    这一季的《偶诞》一共五位导师，分别是国民偶像宛风，舞蹈天后金敏儿，金牌歌手方凯，创作才子郁温，rap担当严博超。
    介绍完导师，练习生的等级评定开始。
    导师们通过练习生的现场表演评定等级，一共分为ABCDF五个等级，其中A限定为九人，BCDF人数不定。
    秦妙妙一路看过来，几个之前镜头多的熟悉面孔，都拿了A或B的等级。
    和陆延一起出场的牧罗，也表演完毕，他虽然唱功一般，但被老师夸奖舞蹈编排很有新意，也拿到了B等级。
    而陆延迟迟没有出场，除了一开始选座位时候的镜头，之后也一直没有出现。
    一共两个小时的节目，眼看时间所剩无几，秦妙妙手里的抱枕被她揉得不成样子。
    终于在广告前的下节预告里，陈宸星和陆延出现在了画面两侧。
    秦妙妙一秒原地复活，趁着广告时间，翻出包里的小镜子整理好了乱的头发。
    可等广告播完，播出的画面，却让秦妙妙气的说不出话来。
    节目一开始，屏幕上就出现了“超人气王的对决”，几个大字，透露出了浓浓的搞事意味。
    接着陈宸星上场，面带微笑，向导师们依次问好。
    屏幕旁边写着“如沐春风”。
    画面一转，陆延上场，简单的说了句“大家好。”
    屏幕上赫然出现了“冷漠脸”，三个大字。
    接下来就是表演环节。
    画面首先切回陈宸星，陈宸星不愧是曾经出过道的，不管唱歌还是舞蹈，实力都很不错。他表演完毕，导师们一片好评。
    节目组还特意剪辑了，几个练习生们的画面：
    “果然是陈宸星啊！”
    “A肯定了。”
    “这都不是A我表演一个原地自杀。”
    不出意外的，陈宸星拿到了A等级。
    轮到陆延表演，他还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拿起背着的吉他弹唱了一曲，但嗓音沙哑，唱的效差强人意。
    画面切到练习生们。
    “他刚刚是不是高音没上去？”
    “我觉得他唱的一般啊”
    “陆延的音色和他的脸太不搭了吧，感觉都不像他的声音。”
    屏幕前的秦妙妙震惊无比。
    不是这样的！陆延的歌声不是这样的！
    那是她听过最好听的歌声，如清泉般冷冽的歌声……
    陆延唱完，导师们看起来不甚满意，没有直接评价，中间的宛风问道：
    “你有准备舞蹈的表演吗？”
    陆延站在舞台中间，拿着吉他，平静地道：
    “没有。”
    《偶诞》第一次评级，高人气选手陆延，出人意料地拿了F等级。
    第3章 要去见爱豆了
    陆延的等级评定结果一出，#陆延F等级#火速上了热搜。
    各路网友一片讽刺、嘲笑声。
    【我的天呐，陆延这唱的什么玩意，舞蹈竟然也不准备，他就是来《偶诞》凑数的吧。】
    【怪不得之前自我展示的时候，节目组不敢放陆延的表演，这是怕把他那些脑残粉吓跑吧。】
    【陆延这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我就想知道他家那些所谓的粉丝，现在是不是都要删号走人了。】
    【喜闻乐见，水王要凉了哈哈哈哈】
    ……
    陆延的后援会群里。
    自从陆延表演完毕之后，本来热烈讨论的群里，一片沉寂。
    陆延过于优越的脸，让他在《偶诞》预告放出后，就吸引了太多的目光。
    但他之前从未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过，也没有任何作品。
    甚至之后的，选手自我介绍里，别人都是唱跳、乐器十八般武艺恨不得展示个遍。
    唯独只有陆延，清冷着眸子，对镜头说了一句：
    “大家好，我是陆延。”就完了。
    马上就出现了一众黑子，暗讽陆延没实力，才不敢展示，同时还攻击陆延家粉丝，喜欢陆延就是：“无脑”“只看脸”。
    但喜欢一个人，很多时候，就是凭着眼缘，被陆延吸引而来的一众粉丝，还是愿意相信陆延，继续该投票投票，等着《偶诞》的播出。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狠。
    在看到陆延差强人意的表演后，没有人还能闭着眼尬吹，陆延是有实力的。
    除了秦小喵。
    【陆延哥哥的声音不是这样的，他肯定是生病了，他唱歌真的很好听，真的，我不骗你们。】
    秦妙妙记忆里的歌声，和节目里的差别太大，除了生病，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前后的差距。
    秦小喵一发声，群里也陆续有一些粉丝出来赞同她。
    【直播的时候我就想说，哥哥的嗓子是不是哑了，听起来像发音很吃力。】
    【我也觉得哥哥像是生病了，他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同意，哥哥肯定是生病了。】
    ……
    *
    #陆延F等级#的热搜升得飞快，马上就到了前几。
    话题前排清一色的嘲讽中，忽然多了条关于秦小喵的帖子：
    一个名叫“我就吃个瓜”的账号，发了条微博。
    【xswl，那个所谓的花了几百万的“富婆”，秦小喵，现在经受不住打击，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下面配图，正是后援会群里，秦妙妙安慰大家的话。
    【早就说了，秦小喵的皮下，绝对是脂粉，正主实力不行，为了能出道，她只能开始闭眼吹了，这年头赚点钱也是不容易。】
    【emmmm，秦小喵不是发了付款截图吗？我还以为她真的是白富美来着……】
    【楼上的集美，你太单纯了吧，秦小喵那种要是真富婆，那我都能是真首富了。】
    【对啊，秦小喵晒的那几张支付记录，一看就是p的，水果网现在为了热度，也是不择手段了。】
    ……
    树大招风，不光陆延因为高人气，有太多双眼睛盯着。
    一掷千金的秦小喵，同样引来了不少的关注。
    不知谁开的头，开始有不少所谓的网友，跑到秦小喵的微博下，开始了他们“正义的讨伐”。
    【一个假白富美，一个真小白脸，秦百万和陆水王真是绝配。】
    【和你家既不能唱、也会不跳、更不可能唱跳的“爱豆”一起，滚出娱乐圈吧。】
    【没实力就不要参加比赛，用脂粉搞噱头炒作，真是叫人恶心。】
    更过分的是，甚至还有人直接言语辱骂陆延和秦小喵，叫嚣着要让陆延退赛，还要扒出秦小喵的皮下真人。
    *
    秦小喵开了头后，群里的大家，也渐渐冷静下来。
    会长小琪把之前陆延自我介绍的视频翻了出来，两相对比，今天晚上陆延的声音，的确和以前不同，听起来像是嗓子哑了。
    对比一发，越来越多的人相信，陆延可能真的是因为生病，才没有发挥好。
    小琪又道：【哥哥今天的初舞台并不完美，这没有什么可争辩的。】
    【但谁都会有失误，会有生病的时候，之前一直说要永远支持哥哥的我们，难道连第二次机会，都不能给哥哥吗？】
    【下一次的舞台就在一个礼拜之后，答应我，等看了哥哥第二次的舞台，若你还是觉得，他的表演，不符合你心中对爱豆的标准，到时再离开也不迟。】
    小琪的消息一发，后援会的群里，不少人站了出来。
    【相信哥哥！】
    【期待哥哥下一次的舞台！】
    ……
    看着群里气氛明显好转，秦妙妙也松了口气。
    一起投票的这一个礼拜以来，她真的很喜欢后援会里温暖又可爱的大家，也真的希望，大家都知道陆延的好。
    秦妙妙这才有空去看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消息不停的微博。
    然而打开微博后，一股脑儿地涌进屏幕的，却是一句句侮辱的话语。
    秦妙妙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这些人凭什么！？
    凭什么可以用这样恶毒的话语，去攻击他们根本不了解的人！？
    新消息提醒的声音，响个不停，一条又一条，不堪入目的评论，出现在屏幕顶端。
    秦妙妙有种错觉，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一个又一个，装着冷水的气球，伴随着恶毒的话语，一起向她砸来……
    “好了吗？”
    和记忆里，如出一辙的清冷声音，透过影音室里昂贵的音响，一把抓住秦妙妙，再次将她从深渊里救赎而出。
    秦妙妙蓦地抬头。
    早就演完正片，放了十几分钟广告的《偶诞》，终于到了之前预告的彩蛋时间。
    荧幕上，陆延穿着F等级的灰色衣服，坐在高脚椅上，抱着一把吉他，随意地拨弄了几下琴弦。
    应该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画面拉到近景，阳光透过窗户，倾洒在陆延身上，长且密的睫毛，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片剪影。
    他垂眸，手指扫过琴弦，如上帝吻过般完美的嗓音，让人沉醉其中。
    和初舞台同样的一首《安静》，陆延的再次演唱，完美得让人无可挑剔。
    一曲唱罢，工作人员问他，有什么话对粉丝说。
    陆延坐得端正，怀里还抱着吉他，漆黑的眸子，直视着镜头，认真又真挚地道：
    “谢谢。”
    从陆延唱出第一个字开始，秦妙妙的心跳，就像撒了欢儿似的越来越快。
    而当陆延唱完的时候，秦妙妙就以为自己的心跳频率，已经到了极限。
    谁知下一秒，荧幕上画面一转，伴随着导师宛风的画外音，出现了一排花字：
    【‘和你的初次见面’的陆延专属福利，大家喜欢吗？】
    【先别着急，还有第二波惊喜福利：】
    【在本次活动中，获得粉丝助力榜第一名的陆延粉丝——秦小喵，将成为第一位来到《偶像诞生季》的粉丝，和陆延一起，参观一百位训练生们训练、生活的地方。】
    “和陆延一起”五个字，就像是加了特效，在秦妙妙的脑海里，循环播放。
    宛风的画外音结束，《偶诞》第一期节目终于全部结束。
    秦妙妙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爆炸般响起的新消息提醒声，秦妙妙看了看陌生的号码，然后机械地滑到了接听键……
    *
    秦妙妙从私人影院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飘忽的状态。
    刚好她哥秦思睿，下楼拿饮料，看见秦妙妙脸颊泛红，又神情恍惚，把他吓了一跳，以为秦妙妙发了烧。
    赶紧又是摸脑袋，又是找陈婶儿要体温计，给秦妙妙量体温。
    折腾了好一阵，秦思睿这才发现，他妹除了有点儿呆以外，其他啥事没有。
    联想到秦妙妙这几天，熬夜给一个偶像节目投票，秦思睿以为他妹这会儿是给困得。
    于是很是难得地，对秦妙妙摆了张严肃脸：
    “秦妙妙，赶紧收拾收拾，十分钟以内去给我上床睡觉！”
    秦妙妙一直呆呆的，听了她哥的话以后，也很是配合。
    秦父秦母不在，秦思睿操起老父亲人设，监督着秦妙妙洗漱好，又收了她的手机，看着她上床躺好，最后关灯出门。
    一个晚上的心情起伏太大，接到的信息太多，躺在床上的秦妙妙，脑子一片空白，很快进入了梦乡。
    直到第二天早上，秦妙妙醒来后，宕机重启的大脑才重新运转。
    她抱着抱枕，又开始了在床上的兴奋翻滚：
    “我要去见陆延哥哥了啊啊啊啊啊！！！”
    第4章 追星锦鲤
    秦妙妙翻滚完毕，抬头一看表，刚好七点半。
    距离昨天和《偶诞》工作人员约好的，下午三点的参观时间，只剩下七八个小时。
    《偶诞》的训练营，也在A市，距离秦家，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
    所以昨天工作人员的电话一打来，问秦妙妙什么时候有时间来A市，她二话不说，立马定了今天下午三点。
    秦妙妙一秒钟从床上坐起。
    马上就要去见陆延哥哥了，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时间紧迫，秦妙妙冲进盥洗室，火速洗漱完毕，然后下楼，随便扒拉两口早饭，又从她亲哥那儿，要回自己的手机。
    昨天晚上，陆延重唱《安静》的视频一出，后援会的消息，就像爆炸一般响个不停。
    要去见陆延的惊喜冲击太大，秦妙妙宕机的大脑，完全没顾得上再去看新消息，甚至还下意识地，关上了消息的提醒。
    秦妙妙回到楼上，一打开后援会的群，几千条新消息，直接把她淹没。
    消息太多，秦妙妙实在看不过来，直到发现会长小琪的私信，她这才得以补了课。
    群里的大家这么兴奋，当然和偶像陆延有关：
    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网上关于陆延的舆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时间倒回到昨天晚上。
    陆延再次演唱《安静》的视频一出，#陆延安静#以火箭般的速度，冲到热搜第一。
    所有人都震惊了。
    【我的天呐，这是什么天籁之声啊！！！这小哥哥是哪家新出道的歌手吗？求过路的好心人，来给我这个老阿姨科普一下啊】
    【这哥竟然真的是生病没发挥好，我跪下来求原谅，这就去把刚刚嘲笑这哥唱歌跑调的帖子删了。】
    【这和刚刚评级舞台上的陆延，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一秒垂直入坑，小哥哥有微博吗？我决定去注册个水果网的账号，专门pick这个小哥哥。】
    【哥哥这弹的不是琴，弹的是我的心弦啊！】
    【不说了，陆延您以后就是我大哥，来自十几分钟前，年少无知不懂事，嘲笑大哥不会唱歌的音专生。】
    但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所谓的“专业人士”继续尬黑的言论：
    【看来《偶诞》的百万修音师没白请。把跑调跑到姥姥家的一首歌，修成这个样子，真是难为各位老师了。】
    黑子还没蹦踏多久，《安静》的原唱，歌王伯原也转了陆延的翻唱视频：
    【小伙子唱得不错（赞）】
    伯原的微博一发，黑子被啪啪打脸。
    歌王都说好了，这些尬黑的人，还能专业过，人家唱了几十年歌的职业歌手吗？
    唱歌这块儿没得黑，黑子们马上转变思路。
    【歌修没修音先不说，陆延来参加比赛，连舞蹈都不准备，是压根没把节目放在心上吧？】
    关于这一点，很快就有眼尖的人，在《偶诞》第一期的节目里，找出了蛛丝马迹。
    有个叫“小呀小安然”的账号，发了几张动图，正是练习生们，去抢宿舍时候的画面。
    画面的一角，一个在队伍最后，拖着箱子慢慢走的身影，被圈了出来。
    【拿着放大镜，找我家的小糊豆的时候发现的，这个是不是陆延？】
    【我怎么觉得他走起路来，有些不太正常，右腿明显不太敢用力，他是不是腿受了伤？？？】
    和表演时候的陆延，一样的发型，一样的身高腿长。
    【看体型，就是陆延没错。】
    【我记得上一季的小楠，不就因为没交“保护费”，被恶意剪辑，受了伤不能参加表演，还被剪成耍脾气，陆延不会也拿了这样的祭天剧本吧？】
    【我的天，楼上的分析要是真的，那陆延因为生病没唱好歌，又因为受伤跳不了舞，这是什么究极的美强惨啊！！！】
    知道陆延可能受伤，陆延后援会里的众人都担心的不行，不少人跑去《偶诞》的官博要说法。
    官博还和前两季的尿性一样，一出事就装死，完全不回应陆延是否真的受伤。
    而关于秦小喵，她要去《偶诞》的消息一出，各家的粉丝纷纷慕名前来。
    一是想一睹氪金大佬的风采，二是《偶诞》开放训练营让粉丝参观，实属开天辟地头一遭，大家羡慕的同时，也很想蹭一波大佬的好运。
    评论区里，讽刺辱骂的评论，在陆延视频一放出，就自动消失了大半。
    没来得及删除的，也被评论留言蹭好运的各家粉丝，顺手点了举报。
    短短一个晚上，秦小喵的粉丝从三千人，直升至五万人。
    某浪还贴心地在秦小喵那条写着：
    【追星，我是认真的】的唯一一条微博下，放上了【锦鲤本鲤】的标签。
    秦小喵追星锦鲤的人设，就这样立了起来。
    *
    小琪的最后一条消息，是说有点事儿，让秦妙妙上线之后，和她联系一下。
    秦妙妙补完课，回了个“乖巧听讲”的表情包。
    小琪昨天联系不上秦妙妙，还有点担心，以为她受了网上的黑子言论的影响，这会儿见她回了消息，才放下心来，把组织上的重要任务，交给了秦妙妙。
    【小喵，你今天见到陆延哥哥的时候，把咱们之前暂定的几个粉丝名，让他从其中选一个吧，当然哥哥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也可以。】
    【咱们后援会成立这么久，不能再继续这样“无名无姓”了啊摔】
    秦妙妙：疯狂点头.gif
    【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
    秦妙妙以为小琪还有其他事，等着下文。
    【我也好想见陆延哥哥啊啊啊啊啊】
    秦妙妙好不容易，安慰好暴走的会长，准备找今天出门穿的衣服。
    衣帽间的门，刚开一条缝儿，消失了好几天的王依尔，突然打来了电话。
    王依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老母亲的疲惫：
    “喵喵啊，你知道之前这个节目，搞过类似的投票，排名第一的那个，花了大概80万。”
    “还有，陈宸星他家出现的数字账号，买了三百万牛奶票的那个，应该就是他们公司自己注册的。”
    “所以，我的傻闺女啊，你知不知道，你顶着‘秦小喵’的名号，去见陆延哥哥的话，他对你的第一印象，怕就是四个大字。”
    “人傻，钱多。”
    “啊！？”
    秦妙妙之前傻不傻，她自己不好评价，但这会儿，她是真真儿地傻在了原地。
    *
    下午两点二十，陈芸撑着把太阳伞，站在大门口的树荫下，等着制片口中的“大金主”的到来。
    陈芸正是《偶诞》的现场导演之一，从第一季开始，她全程跟到现在，能力、水平没得说。
    制片找着她，把带着秦小喵参观的重任，交到了她的手上。
    服务宗旨就一个：甭管对方提什么要求，都要尽力满足，务必把人哄得开心。
    秉持这个服务宗旨，当秦小喵发来消息，说要把时间提前到两点半的时候，陈芸自然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上千万的迈巴赫，往门口一停，陈芸瞄了一眼手表，刚好两点半。
    她往前走了两步，换上了职业微笑，心里也有几分好奇，秦小喵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毕竟陈芸出来的时候，周围那几个无聊的同事，还就秦小喵到底几岁，打了个赌。
    上至八十，下到八岁，各个年龄段还都有人压。
    车门一开，谜底揭晓。
    下来的竟然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九岁的少女。
    少女手里掂着一大袋东西，下车后，冲车里挥挥手，笑着说了什么。
    接着她转过身，陈芸这才得以看清她的容貌。
    少女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灵动的一双眼在看到陈芸后，更是盛满了甜甜的笑意。
    “姐姐好，我是秦小喵。”
    饶是见惯了娱乐圈里，一张张长相优越的脸，陈芸都不得不感叹：
    这是什么天真可爱、活泼动人的小仙女啊！！！
    要是能让她来参加《偶诞》的第四季，那妥妥的门面担当没跑了啊！
    职业病犯了的陈芸，这会儿很想掏出怀里的手机，把对面的人，忽悠来……
    *
    两点五十，F等级的训练室里，陆延放下手里的曲谱，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朝门口走去。
    屋里其他的练习生，默契地停下了训练，带着些憧憬和羡慕，目送着陆延离开。
    “你们说，一会儿秦大佬来参观的时候，会不会来我们这里啊？”
    “应该会吧，虽然我们这里最破，地方最小，但毕竟是陆哥训练的地方，陆哥的粉丝一定会想来看看的吧。”
    “啊，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回去换件衣服，整理下妆发？”
    “你得了吧，人家都有陆延那块璞玉了，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你这块糟粕。”
    “听说陆哥那个节目组给注册的微博，现在都已经有一百多万粉丝了。”
    “唉，我也不说多了，什么时候我的微博评论数能超过两位数，发的新歌，能超过一百个人听，我就心满意足了……”
    会议室的门开着，陆延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屋里只有陈芸一个。
    看到陆延，陈芸把桌子上的一大包东西，往前推了推。
    “秦小喵，她有事，所以先回去了。”
    “听说你受了伤，这是她给你带的药，要我嘱咐你，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还有这是你的后援会，起的粉丝名，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从里面挑一个。”
    陆延拿过那一大兜药，表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
    秦妙妙躲在树后，看着不远处的陆延，心里怦怦直跳。
    是的，因为“人傻钱多”四个字冲击太大，秦妙妙没出息地怂了。
    她才不想，时隔这么久的第一次见面，就有陆延哥哥觉得她可能是个“傻子”的风险。
    但是当陆延的身影消失不见，进了大楼，秦妙妙抱着树，又由忍不住的失落，悔恨地不行。
    “啊啊啊我为什么刚刚不出去啊，我刚才应该出去的啊！！！”
    没想到，怀里这棵树也很赞同她的意见，“喵喵”地回了两句。
    秦妙妙抬头，一只几个月大的小奶猫，和她四目相对，表达了对她想法的认同。
    第5章 那就改了游戏规则
    陆延带着那一大袋药，回了宿舍。
    打开袋子，里面满满地装了一二十种不同的药，内服外用，应有尽有。
    每盒药的外包装上，都贴了张便利贴：
    【哥哥，医生说，这个喷雾，阵痛效果很好的，你要是腿疼的厉害，就喷一喷这个。】
    【哥哥，这个膏药适合晚上用。】
    【哥哥，这种止疼药一定要在饭后吃呀，不然对胃不好的。】
    陆延一个个药盒看过去，上面的字迹娟秀工整，看得出来写字的人的用心和认真。
    右腿还在隐隐作痛，他却没用其中任何一盒药。
    而是打开柜子，把这些药，连同上面的便利贴，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最里面。
    然后，关门，上锁。
    明天就是主题曲考核录制的时间，陆延没有直接回训练室。
    他从桌子下拿出个猫碗，倒了点猫粮和纯净水，离开了宿舍。
    *
    “你也觉得我应该再勇敢一点吗？”
    “喵喵喵~”
    “你说得对，陆延哥哥人那么好，肯定不会觉得我傻的。”
    “喵喵~”
    “啊，我好想去见陆延哥哥啊啊啊！”
    “喵喵喵喵喵！”
    陆延从宿舍过来，刚到小猫经常出没的一带，就看见了这幅神奇的画面。
    女孩斜坐在树枝上，和旁边的小橘猫相谈甚欢，丝毫没有注意到前方的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陆延把手里的猫碗放下，聊天聊嗨了的小橘猫，听到放饭的熟悉声音，脑袋立马一转。
    秦妙妙顺着小猫的眼光看去。
    她刚说想见的陆延本延，这会儿正站在树下，面色平静地看着她道：
    “妙妙，下来。”
    诶诶诶？？？
    陆延哥哥竟然还记得她叫什么吗！？
    秦妙妙一瞬间心跳起飞，大脑再次运转困难，下意识地就对陆延的话照做。
    “小心！”
    听到这声带着急切的呼喊，秦妙妙才回过神儿来。
    要死啊要死啊啊啊！！！
    这有一人多高的树杈，她直接从上面跳下去，怕是要把来之前买的药，再买一遍啊！！！
    秦妙妙紧紧地闭上双眼，谁知下一秒，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到，她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树下的陆延一把接住了秦妙妙，顺着惯性，后撤了两步，堪堪稳住身形，右脚用力的时候，他的眉头微皱。
    得，秦妙妙本来只是反应缓慢的大脑，这下就直接死机了。
    直到扶着秦妙妙的大手，在确定她站好之后，松开后退，带着些关切的清冷嗓音，问她：
    “有没有受伤？”
    秦妙妙这才回神儿，脸又腾地一下红了，微微低着头，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没有。”
    秦妙妙向下的视线里，突然闯进了一团熟悉的小身影：
    刚刚她想要解救的，困在树上下不来的小橘猫，这会儿正在地上，迈着健硕的小步伐，直奔猫粮而去。
    秦妙妙一时忘记了跳树的尴尬，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可以自己下来的啊！？”
    美食当前，小橘猫来到猫碗前，就开始埋头苦吃，已经顾不上回答秦妙妙的问题。
    一旁的陆延，好心地解答了秦妙妙的疑惑：
    “恩，喵喵是只身手矫健的猫。”
    喵喵！？
    这只小橘猫叫喵喵！？
    所以她刚刚听到的，陆延说的其实是“喵喵”，而不是“妙妙”吗？
    像是察觉到女孩的懊恼，陆延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笑意，但转瞬即逝。
    空气就这么安静下来。
    秦妙妙的眼睛，继续盯着大快朵颐的小橘猫，陆延也把视线放在了小橘猫身上。
    吃的正香的小橘猫，被两双眼睛盯了好一会儿，实在是压力山大，咀嚼的速度都越来越慢。
    虽然碗里剩的不多了，但这两个两脚兽，一个每天不辞辛苦为它打猎，另一个身手不怎么矫捷，连上树都成问题。
    又吃了两口，大方的小橘猫，终于忍痛决定，把碗里剩下的食物，让给这两个看起来很饿的两脚兽。
    小橘猫咽下口中的猫粮，刚想开口。
    对面红着脸，纠结了许久的秦妙妙，终于攒够了勇气，抬起头，对陆延道：
    “陆延哥哥，谢谢你！”
    “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是七年前，你在C市的中心公园里，救过一个被别人用水球砸的小胖子，还为她唱了歌，给她买了棉花糖，送她回了家。”
    “那个小胖子，就是我。”
    “那天我太害怕，忘了向你道谢，后来我经常去那个公园，但再也没有能遇到你。”
    “所以虽然迟了那么多年，我还是想当面对你说，陆延哥哥，谢谢你！”
    女孩说话的时候，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神，目光直直地看向陆延。
    那是他身边，太久没有过的单纯，直白，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心底的眼神。
    陆延一时之间，忘了怎么回答。
    而另一边，多年的心事终于落地，秦妙妙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运转。
    她突然想到，陆延的腿受了伤，刚刚接她那一下，会不会对陆延的伤有影响，连忙焦急地问道：
    “啊！我忘了你还受了伤，陆延哥哥，你的腿要不要紧啊！”
    “小伤。”
    看着秦妙妙关切的眼神，陆延又补充道：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秦妙妙这才放下心来，又絮絮叨叨地，把从医生那儿学来的，腿受伤后的注意事项，和各种药的用途，给陆延说了很多。
    陆延视线落在秦妙妙微红的脸庞上，一直安静地听着。
    秦妙妙现学现卖完，又想起组织上的任务：
    “对了，陆延哥哥，后援会起的粉丝名里，你有喜欢的吗？”
    女孩带着点期待，等着陆延的回答。
    思绪被她带回到什么都还没发生的那年，陆延脱口而出的，就是“棉花糖。”
    女孩眼神晶晶亮，“好，那我们以后就叫‘棉花糖’了。”
    “哎哎哎，那边那个小姑娘，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四处巡逻的保安大叔，终于发现了在这呆了半天的秦妙妙。
    陆延正想开口，替她解释。
    却见秦妙妙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
    “糟了，我和赵叔说了，半个小时就出去的。”
    “我现在得走了，陆延哥哥再见！”
    赵叔是秦家的司机，秦妙妙还没考驾照，今天是赵叔送她来的。
    天气太热，秦妙妙让赵叔去附近的咖啡厅歇会儿，三点的时候再来接她，现在都三点半了，赵叔在门口都等了她半个小时了。
    没等保安过来轰人，秦妙妙自觉主动地往门口跑去。
    跑了没几步，她又回过身来，冲陆延挥了挥手：
    “陆延哥哥加油！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直到那抹身影终于消失，陆延这才收回视线。
    没有被盯着的压力的小橘猫，又把剩下的猫粮也吃了，这会儿终于吃饱，懒洋洋地围着陆延的裤脚蹭了蹭，然后躺倒求抚摸。
    很快就有只修长的手，开始帮它顺毛。
    小橘猫眯着眼，享受地不行，突然听到头顶的两脚兽，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傻的可爱。”
    小橘猫虽然没有听懂，但它知道，旁边两脚兽的心情，和平时很是不同。
    应该怎么形容呢？
    小橘猫想了想，大概就是像，流浪的时候，饿了很久的它，突然吃到小鱼干时候的心情一样吧。
    *
    秦妙妙一到家，火速把陆延选了“棉花糖”，作为粉丝名的消息，告诉了小琪。
    “陆延的后援会”立马改名为“陆延家的棉花糖”。
    知道秦妙妙从《偶诞》回来了，群里的大家，纷纷来关心陆延的情况。
    秦妙妙把陆延的话作了转述：
    【哥哥说他腿伤不严重，现在已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听秦妙妙的话，大家也稍稍放下心来。
    【小喵姐姐，训练营怎么样？地方大吗？伙食好不好啊？】
    只在总控室的屏幕里，“参观”了的秦妙妙：
    【还挺大的。】
    【虽然不能拥有，但是小喵姐姐，能给我们看看哥哥的照片或者签名吗（星星眼）】
    【啊啊啊我也想看】
    【想看加N】
    【超级想看外加身份证号】
    ……
    照片？签名？
    没人告诉她还可以要这些的啊啊啊！！！
    秦妙妙含泪在群里回复道：
    【忘记要了啊（大哭）（大哭）（大哭）】
    众人没想到无意中戳了秦妙妙的“痛点”，纷纷花式安慰起她。
    群里欢快地氛围维持没多久，管打投的六六发了条消息：
    【告急！！！哥哥的排名已经掉到14位了，现在有时间的集美，都快来我这里领账号！！！】
    昨天节目一结束，第一阶段的投票也正式开始。
    各家摩拳擦掌，争的就是个排面，要把自家的爱豆投进出道位。
    陆延家当然也一样，虽然昨晚发生了太多事，陆延家的粉丝，现在应该叫棉花糖们，也基本都第一时间奔赴了投票的战场。
    但奇怪的是，不管棉花糖们再怎么投，陆延的排名，始终就在十几名徘徊。
    【真的是绝了，前九有几个，名不见经传的，票数一晚上长得那么猛，哥哥唱《安静》的视频，昨天都上了热一，票数却始终进不了出道位，傻偶这样摆到明面上的控制票数，就没有人去管管吗？】
    【没办法，谁让哥哥的公司是青娱呢，要是哥哥在间大公司就好了。】
    【追了前两季的我，想说这个画面真是似曾相识，叫人见怪不怪。】
    别人口中的见怪不怪，到秦妙妙这个第一次追星的人这里，却是震惊无比：
    【《偶诞》的节目组，难道也在背后操纵票数吗？】
    【就我个人来看，这是肯定的。】
    【小喵姐，你之前没追过这个节目，可能不知道，傻偶真的是又穷又黑心，公演的服装永远用最便宜的，能凑合就凑合。前两季最终出道的，出了实打实的前三，后面的都很耐人寻味。】
    【唉，这就是《偶诞》的游戏规则，咱们这些小粉丝，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吧。】
    吐槽归吐槽，水群的大家，也很快去打投组领了账号，继续给哥哥投票。
    一向投票积极的秦妙妙，却没有第一时间去领账号投票。
    她看着群里的科普，脑海里浮现的是，下午在总控室的屏幕上，各个练习室里，一张张因为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被汗水浸湿的脸。
    原来他们努力了那么久，却连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能得到吗！？
    既然游戏规则不对，那就改了它！
    秦妙妙看向书桌上，简兮新一季度的设计稿，一个想法渐渐成型。
    *
    秦思睿最近有种错觉，总觉得爸妈出去旅游的时候，捎带着把秦妙妙也带走了。
    整整两天，秦妙妙连屋子都没出。
    饭点的时候，让陈婶儿把饭送到楼上，吃完就把碗放在屋外，陈婶儿会去收走。
    这天晚上，处理完一天的工作，正准备打两盘游戏，放松一下的秦思睿，被突然冲进他书房的秦妙妙，拖起来强制加了班。
    “哥，我来和你谈个项目。”
    秦妙妙扬了扬手里的策划书，双眸神采奕奕地道：
    “我要打造一季，真正的，偶像诞生季。”
    第6章 练习室的24小时
    秦氏看好《偶诞》，强势入股，成为《偶诞》背后最大的投资方，同时旗下高端服装品牌，简兮，将提供全程的服装赞助。
    周三一个上午，张立诚的电脑页面，都停留在这一封水果网的高管，发来的道贺邮件，唉声叹气。
    张立诚正是《偶诞》的总制片人，要是别人家的节目，做到一半还能拿到这种规模的投资，怕是要高兴得忘了自己叫什么。
    而张制片此时只能说是心情复杂。
    的确，单看这投资金额后面的零的个数，张制片也能当场给你表演一个开心到爆炸。
    可后面附加的条款，却是能让他愁白了头。
    虽然按照这邮件的说法，秦氏入股后，《偶诞》的赛制不变，制作团队不变，只是加了些额外的“环节”。
    但这些“环节”，却能让张制片搞“小动作”的可能性，几乎降到零……
    要知道，早在节目筹备之初，张制片收了不少来“打点”的公司的东西，还拍着胸脯跟他们保证，他们的练习生，一定会受到“好好的照顾”。
    这可怎么是好？
    张制片对着电脑屏幕，掐了一把大腿，再次确定这不是一场梦，现在的感受就是：
    秦氏的投资是拒绝不了的，就只能心里发愁，然后走一步看一步这样子。
    张制片叹出了今天上午的第一百零一口气，终于狠下心来，拿起手机，给《偶诞》的导演打去了电话。
    *
    时间来到第二天。
    作为当红偶像，宛风最近的行程，安排的是满满当当。
    昨天周三，从早上到深夜，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和《偶诞》其他四位导师，金敏儿、方凯、郁温、严博超一起，看了100位练习生们的主题曲考核视频，给练习生做了再评级。
    今天一大早，因为要准备自己的新专辑，宛风又来了录音室，录了一上午的demo。
    一出录音间，宛风刚往沙发上一瘫，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儿，助理又递来了下午《偶诞》录制的流程稿，也捎带着递过来，宛风的续命神器——一大杯冰美式。
    “你再坚持两天，今天下午录完《偶诞》的分组，明天再来录音室收个尾，后天的杂志采访挪到下周了，也没其他工作，你就能休一天了。”
    看出宛风的疲惫，经纪人小赵哥也不免有些心疼。
    宛风揉了揉眉头，拿起茶几上的冰美式，哐哐灌了两大口，这才觉得昏沉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
    然后振臂一呼：
    “没事儿，我这身体还扛得住！”
    话虽这么说，宛风看稿的时候，原本坐直的身体，却一步步地，和沙发的亲密接触越来越多，直至整个人又瘫回了沙发上。
    稿子一式两份，一边的经纪人小赵哥，顺手拿起另一份，准备帮自家辛苦的艺人圈圈重点。
    “我艹！《偶诞》这是疯了！？”
    宛风正昏昏欲睡，被一向稳重的小赵哥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肾上腺素飙升，困意立马消了大半：
    “咋了咋了，发生了啥？”
    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小赵哥翻开稿子的最后一页，正是宛风今天要给《偶诞》录制的旁白。
    “你自己看吧。”
    宛风接过来，看完之后，当场表演了一个呆若木鸡。
    稿子上赫然写着：
    【《偶像诞生季》将推出新节目《练习室的24小时》，主要的几间练习室，24小时全程直播，全方位展现练习生们的点点滴滴。】
    【投票方式，将从第二期节目播出的当晚八点，联合付款宝，全新升级，推出练习生们专属的投票小程序，敬请期待。】
    “练习室直播先不说，付款宝可是实名认证的，张制片下血本抵制水军？这怕是能成为本年度最魔幻的事情，没有之一。”
    “不行，我可太好奇了，我得去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赵哥拿起手机，噼里啪啦一通打听。
    宛风残留的困意散尽，一秒坐直，脸上写满了：
    你要是聊这个，那我可不困了。
    所以说，八卦是人类共通的本质。
    就连当红的偶像，也不能例外。
    *
    虽然主题考核的视频，前两天就录制完毕，但今天一个上午，还是有不少练习生依然在训练室里，重复练习着主题曲。
    按照《偶诞》的播出计划，第二期的节目，依然会是选手们的初舞台评级。
    第三期的节目，则是主题曲考核再评级，以及首次公演的分组情况。
    今天下午，正是要录制第三期节目的素材。
    录制的时间一到，100位练习生集合完毕，宛风穿着一身银白色的西装，带着微笑，从舞台一侧款款而来。
    台下的练习生们，纷纷化身迷弟，尖叫一片。
    宛风走到舞台中间站定，拿起话筒：
    “各位练习生们，好久不见。”
    “主题曲的评级考核已经完成，再评级的结果，现在已经在我的手中。”
    “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大家这几天努力的结果吧。”
    等级再评定结果，依次公布。
    原A班9人，A等级不变6人，下降到B等级2人，C等级1人；
    原B班22人，上升A等级1人，B等级不变15人，下降C等级2人，F等级4人；
    原C班28人，上升A等级2人，B等级5人，C等级不变18人，下降F等级3人；
    原D班26人，上升B等级3人，C等级8人，D等级不变15人；
    原F班15人，上升B等级2人，C等级2人，F不变11人。
    再评定之后，A班9人，B班27人，C班31人，D班15人，F班18人。
    其中，最让众人吃惊的，并不是像陈宸星，几个实力强劲的A班选手，这次依然表现亮眼，保住了A等级不变；
    也不是人气高的离谱，嗓子好了之后，唱歌又好的没话说，等级考核直接从F等级升到B等级的陆延。
    而是和陆延一起，从F等级直升B等级的另一人——松子濯。
    因为基本上所有练习生都知道，F等级有个基础很差，个子不高，笑起来有些腼腆可爱的练习生，实际上却是个对自己狠地不行的硬角色——
    整整三天的训练时间，他没日没夜地训练，愣是连宿舍都没回，直接睡在训练室里。
    这名练习生，就叫松子濯。
    宛风也听说了松子濯的事迹，在把B等级的再评定结果，递给他的时候，问他道：
    “子濯，这次的进步很大，有没有什么心得想和大家分享一下？”
    松子濯笑得腼腆，“就……努力练习就好了，大家加油！”
    评级结果公布完毕，接下来就是首次公演的分组。
    首次公演一共有10首歌，供练习生选择表演，曲风风格迥异，在放完歌曲的片段后，宛风宣布了分组规则：
    “100位练习生分为10大组，每组10人，选择一首歌曲。”
    “每一大组，再分为两小组，每小组5人，进行舞台公演表演。”
    “公演结束之后，取每一大组内得票较高的小组成绩，作为该大组的成绩，与其他大组对决，最终票数最高的大组，将获得全员加票的奖励。”
    “10大组的组长，分别由A班的九人，以及在‘和你的初次见面’中夺冠的陆延担任。”
    规则公布之后，紧接着就是组长选歌和选队员，二者的顺序，都是由抽签决定。
    抽签的结果，很是魔幻。
    陈宸星两次都抽到了第一个选，而陆延，则两次都抽到了最后一位。
    所以歌也好，人也好，到了陆延这里，都是没得选。
    第九组的组长，把队员选好后，剩下的9个F班的成员，自动来到了陆延组。
    宛风看着这一队的阵容，暗自替陆延捏了把汗：
    这可真的是所谓的“死亡之组”。
    来了陆延这组的练习生们，也是知道他们组的“未来艰难”，都提不起来兴致。
    其中一个人倒是例外，陆延的舍友之一——F等级的路鸣，开心地可以，拍了拍陆延的肩膀道：
    “陆哥，又是我。”
    陆延回头看来他一眼，又默默地把头转了回去，没有答话，甚至连脚步都微微向前挪了挪。
    原因无他：这个路鸣，实在是太多话了。
    四人间的宿舍，路鸣一个人，承包了他们宿舍90%以上的话语输出。
    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敬而远之。
    分组完毕，几家欢喜几家愁。
    紧接着，宛风投下了最后一颗重磅炸弹：
    “接下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大家。”
    他话音刚落，大屏一闪，一条标语出现在屏幕上：
    “每一份努力，都值得被看见。”
    “从今天晚上六点开始，【练习室的24小时】正式上线，《偶先诞生季》所有训练室，将开通24小时直播。”
    一时间全场震惊。
    平常录制的时候，总是吵吵闹闹的现场，现在却是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也能听到。
    同样经历了漫长的练习生涯的宛风，看着面前一群的“木鸡”，也不得不感慨：
    不管《偶诞》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推出【练习室的24小时】这档节目。
    于这100位练习生而言，都是太难得、太珍贵的，一次能够向大众展现自己的机会。
    第7章 荒野求生
    【练习室的24小时】节目的推出、投票方式的更新、简兮的全程提供服装赞助。
    《偶诞》官博这三条消息一出，全网震惊，#偶像诞生季#空降热搜第一。
    “今天晚上六点开始，练习室里的训练全程直播！？我终于不用在节目里，寻寻觅觅才能见到我家景景了吗！？”
    “作为一颗小糊豆的粉丝，我真的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楼上的集美好歹寻觅到了，我第一期找了一晚上，连我家的人影儿都没看见，现在终于有个机会，让我知道他真的是参加了《偶诞》，心疼得抱住我自己和我家的小糊豆。”
    “等等，节目组认真的？24小时直播的话，那还会有人去看节目吗？”
    “投票方式变化是认真的吗？我可是刚冲了三个月的水果网会员，之后都不用水果网的账号投，那谁来赔我的会员钱？（微笑）”
    “要是用付款宝投票的话，那岂不是打投组就没有作用了？？？”
    “我倒是觉得新的投票方式挺好，实名制不刚好杜绝了水军吗？”
    “竟然没有人关注简兮的赞助吗？《偶诞》能拉到这个，才是最牛批的吧？”
    “简兮，稍微关注时尚圈的都应该知道吧？那可是当年叱咤各大时装周的华人设计师，林秀文，时隔多年的自创品牌啊？竟然有人说它是野鸡品牌？您怕是不知道，简兮从筹备之初到现在，又多少双时尚界的眼睛在盯着。”
    “说个八卦，林秀文可是秦氏的总裁夫人，妥妥的豪门贵夫人。”
    “讲真，别的不说，就《偶诞》之前那惨不忍睹的舞台服装，哪怕来个童装品牌的赞助，都能比节目组自己捯饬强。”
    ……
    相关的讨论帖太多，#偶像诞生季#的话题旁边，很快就加上了#爆#的标签。
    关于《偶诞》的关注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晚上六点整，时间一到，【练习室的24小时】正式在爱直播平台上线。
    既然都开直播了，下午的时候，《偶诞》就把首次公演的名单放了出来，同时也向观众介绍了公演的比赛规则。
    直播间也是按照今天下午的公演分组，一共有10间，每间的标题上，也再次标明了有哪些练习生在这间直播间。
    直播一开始，各家的粉丝、被下午铺天盖地的《偶诞》讨论量吸引而来的路人，一股脑涌地进了直播页面。
    很快，10间房间的观看人数，都达到了几十万人次。
    其中人气最旺的，就要数网罗了太多《偶诞》高人气选手的，一组的陈宸星他们的直播间，观看人数直接逼近一百万。
    公演对战在即，即便练习生们基本都是头一次直播，多多少少有点不自在，但还是训练为重。
    更何况直播其实也就是练习室里，多了个摄像机对着他们拍，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
    有的小组向大众做了个自我介绍，有的组，干脆就当镜头不存在，继续该开会开会，该训练训练。
    虽然都是在准备公演，十个直播间的风格迥然不同。
    像是第一组，陈宸星就属于雷厉风行式的组长。
    直播之前就组内的大家就选好了意愿的part，但没有直接定下每个人的部分，而是采用竞争上岗的机制。
    每个人先单独练习，两天之后进行组内battle，最终每个part表现最优异的人组一队，剩下的人为另一组。
    直播间俨然上演着，一场职场竞技类节目。
    也有举棋不定的小组，像是第四组，组长尘非凡是个没脾气的老好人，组里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组里的姜逊主张：
    “我们应该让实力较强的组成一队，这样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和其他组竞争时候的获胜的可能性。”
    组里的另一人，韩英博却认为：
    “舞台的呈现是要看成员之间的配合，还有化学反应的，我不觉得简单粗暴地battle之后，让赢的人一队，就真的能展现出更好的舞台。”
    “更何况两个舞台都是要展现给观众的，如果一队表现得好，一队表现得差强人意，那不如不做。”
    一个晚上，两人互不相让，组长尘非凡只能居中调节。
    直播间的观众，仿佛置身家庭纠纷类节目。
    也有进展迅猛，组内更是和谐地有些“过头”的，就像是第七组。
    在组长蔡亦然带领下，组内也是早早地分好了小队和每个人的part，然后分到相同part的两人，就自动成了互帮小组。
    直播一开始，进来直播间的观众，看到的画面，就是训练室里两两一组，各自占据着一部分空间，过着“二人世界”，组组都是“蜜里调油”。
    迷之相亲交友节目的既视感。
    和其他直播间里，都在都在热火朝天地分配组内的part不同，陆延他们的第十组，完全就是“一派清闲”的景象。
    摄影师示意开播后，只有大喇叭路鸣，冲着镜头打了招呼：
    “Hello，everybody！欢迎来到《Forever with you》的训练室！”
    之后的直播画面，第十组里的所有人，都是拿着自己的曲谱，在练习室里四散而坐，像是在各练各的，基本没有交流。
    为了稍微设置一点悬念，节目组没有让练习生们，换上再评级之后的等级的服装。
    所以和其他组，组内服装各色都有不同，第十组放眼望去，全员F等级制服。
    进了十组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这死亡配置，早早地替这一组，下了“必死”的结论。
    【我的天！？这一组是什么情况，全员F，是之后不准备上台了吗？】
    【虽说陆延的实力，目前来看应该不错，但这一拖九？？？节目组的脑袋被门夹了吗？】
    【我倒觉得十组的大家，还都挺有自知之明的，看起来都是一脸放弃的样子。】
    【我看这一组就叫“荒野求生”组好了，组员是“荒野”，组长陆延“艰难求生”。】
    【哈哈哈哈哈，画面感好强，楼上的兄dei太有才了！！！】
    很快，不少来看热闹的路人，纷纷退出了第十组的直播间，“荒野求生组”的观看人数，降至十组最低。
    *
    晚上九点半，秦思睿掐着点儿，带着一大兜，张记麻小店的招牌麻辣小龙虾，来了“简兮”工作室。
    工作室里，忙碌了一天的十几位设计师，包括秦妙妙，这会儿都还在办公桌前埋头苦干。
    和外界传言略有出入，被时尚圈期待已久的“简兮”，其实主理人并不是知名设计师林秀文。
    而是前两年同样在时尚圈大展光芒的新人设计师——
    林秀文的女儿，秦妙妙。
    “简兮”赞助《偶诞》，当然也是秦妙妙的决定。
    第8章 简兮
    继承了林秀文敏锐的时尚嗅觉和过人的天赋，秦妙妙从小也对服装设计很感兴趣。
    十三岁，秦妙妙作为设计师，正式加入了妈妈林秀文的“秀文工作室”；
    十六岁，秦妙妙署名“Qin”的作品，横扫当年国际上各大时装奖项。
    Qin横空出世，一时间风头无两，而且只知其名，不见其人，更是为Qin添上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Qin马上成为了各大媒体的宠儿，时尚界也都在等着Qin的下一部作品。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Qin之后再也没有发布作品，至于原因，众说纷纭，自此Qin成为了时尚界一个美丽又神秘的传说。
    Qin，就是秦妙妙署名作品的时候用的化名，而她之所以没有再去时装周，其实因为一个简单的原因：
    她想要设计给大众穿的服装。
    时装周、奢侈品，二者时常被联系在一起。
    用来走秀的时装，即便艺术价值再高，真正把这些衣服买来穿的人，实在是很少一部分。
    秦妙妙作品拿了奖，得到了认同，却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直到一次公益义卖活动，秦妙妙帮忙设计了一件T恤，某天逛街的时候，她迎面走来的一个女孩，穿的正是这件T恤。
    秦妙妙这才意识到，有人喜欢她设计的衣服，会买来穿在身上，于她而言，才是最开心的。
    所以秦妙妙这才“急流勇退”，创立了“简兮”这个服装品牌。
    简兮，从筹备之初，到现在，已经将近三年的时间。
    万事俱备，按照原本的计划，今天冬天就会上市发行。
    这次简兮突然宣布赞助《偶诞》，当然不是秦妙妙的心血来潮、任意而为。
    而是因为综合考量《偶诞》的曝光度、宣传度，用《偶诞》为契机，推出“简兮”这个主打年轻人市场的牌子，其实在合适不过。
    这决定毕竟做的突然，即便简兮之前做好的设计稿多的无数，但舞台服装相较日常而言，需要更为华丽。
    同时《偶诞》的舞台，也是打出“简兮”名号的头一站，工作室里，大家都是严阵以待。
    从昨天拿到10首唱演歌曲之后，秦妙妙和简兮的设计师们一起，集思广益，按照曲风，确定了大致的风格。
    今天开始，准备初稿。
    秦思睿进了屋里，看着里面的人，还都在忙碌，也没去打扰。
    他把小龙虾往会客室的茶几上一放，去洗干净了手，回来戴上手套，拿了个碗，开始剥小龙虾肉。
    外卖盒一打开，屋里立马弥漫着小龙虾的香味，几个饥肠辘辘的设计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但“老大”秦妙妙还在认真画稿，被勾起馋虫的几个人，也只能强迫自己，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秦思睿剥虾壳的动作熟练，很快就剥好了整整一碗的龙虾肉。
    他脱了手套，拿了双筷子，端着龙虾肉，去了秦妙妙旁边。
    “歇一会儿吧？”
    “给你买了张记的，少吃一点，免得上火。”
    看到秦思睿，秦妙妙就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果然往钟表那儿一瞄，时针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
    秦妙妙放下手中的笔，接过她哥递来的碗：“谢谢哥哥！！！”
    又转头对众人说道：“辛苦大家了，今天就这样结束吧，大家去吃夜宵吧！”
    听到可以下班了，忙碌了一整天的一众设计师，放下了案头的工作，然后开开心心地去吃小龙虾。
    秦思睿又帮秦妙妙开了罐凉茶，放在桌子上，然后随手拿起了一旁厚厚一打的设计稿翻看。
    秦妙妙嘴里塞着小龙虾肉，吃的正开心，含糊不清地道：
    “哥，你觉得肿么样？”
    “我秦思睿的亲妹妹设计的，那还能差？”
    “哥我觉得吧，你夸我的时候，可以不用顺带着把自己也夸了。”
    秦妙妙把嘴里的肉咽了，这句话倒是说的清楚无比。
    “啧，我重新说行了吧。这设计嘛，俩字形容：完美，仨字形容：忒完美，四个字形容：完美爆了……”
    秦妙妙就只笑。
    秦思睿这听起来像是玩笑的话，实际上，却是带着十足的真心。
    这一屋子里，只有陪着秦妙妙一起长大的秦思睿知道，秦妙妙的年少成名，那些惊世绝艳的作品，并不单单是天赋而来。
    更多的因为是在那漫长的，饱受病痛折磨的童年时代，用手里的画笔，学着妈妈的样子，去设计“服装”，是不能出门的秦妙妙，最喜欢的游戏……
    *
    简兮的工作室分上下两层，一层是主要的工作区，二层的几间屋子，有间是拿来存面料的，剩下的房间，用来给家离工作室远的设计师，当了宿舍。
    虽然工作室离秦家不远，但秦妙妙嫌来回折腾麻烦，今天收拾了行李，住到了二层的一间空房间里。
    于是到了十点半，秦思睿的眼神，就状似不经意地往旁边一扫。
    秦妙妙的助理张静，立马会意。
    她用手肘戳了戳旁边新来的，吃的正香的男设计师：
    “小陈啊，你从今天开始，就去旁边的酒店住吧，费用什么的，工作室给你报销。”
    小陈不明所以：“为啥啊？就算妙妙姐来了，二层还是有好多的空房间啊？”
    “别问那么多，一会儿麻溜地和我一起走，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曾经因为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和秦妙妙同一时间段，入住过简兮的周淖，在经历过不止一次，来自秦思睿的“问候”后，现在对工作室的二楼，都产生了心理阴影。
    天然呆的小陈，摸不着头脑，倒也同意了。
    秦思睿目送着设计室里的几个男设计师出了门，又监督着吃了不少小龙虾的秦妙妙，喝完了一大杯的凉茶。
    时间不早了，秦思睿揉了揉秦妙妙的脑袋，眼神里是满满的温柔：
    “哥哥先走了，记得要早点休息，不要太累，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秦妙妙的头点得像只兔子，拖了长音道：“知道啦~”
    *
    秦妙妙洗漱完，飞快地钻进被窝里。
    工作忙了一整天，【练习室的24小时】，她还没看呢！
    后援会的群里，有人剪了陆延的cut。
    因为陆延一直在角落里，镜头扫到他的时间，全部加起来，其实也就是短短的十几分钟。
    看完cut，秦妙妙又打开王依尔发来的消息。
    昨天秦氏投资《偶诞》的消息一出，王依尔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喵喵！！！我可真是太佩服你了，不追星则已，一追就把整个节目都颠覆了！不愧是我‘追星王者’王依尔的亲闺蜜，就是这么有魄力！”
    秦妙妙傻笑两声，又假装正色道：
    “低调，我们要低调。”
    和王依尔又闲扯了一会儿，王依尔不经意间指出了华点：
    “喵喵，你要准备公演服装的话，那【练习室的24小时】你不就看不了了？”
    秦妙妙：！！！
    对啊，给公演提供服装的工作，又重又急，她哪里还有时间去看节目呢？
    于是乎，“王依尔牌”播报小能手，贴心上线。
    她拍着胸脯和秦妙妙保证，一定实时更新《偶诞》，特别是陆延的重要消息给秦妙妙。
    秦妙妙感激涕零，立马给这款“人工助手”，发了五星长文好评，并许诺承包该款“APP”的背后开发者，未来一年的奶茶钱。
    所以托王依尔的福，秦妙妙把今天直播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算连王依尔都说，有些看不懂“荒野求生”组，这一波操作，打的是什么算盘。
    秦妙妙也不担心，因为她始终相信，陆延这么做，一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
    周五，直播间里各色的“综艺”依旧在上演，但基本上各组对于如何分part，都有了大致的安排。
    只有第十组，依然没有要分配part的意思，组员依然各自练着自己的歌舞。
    虽然练习时间，是十个组里最长的，但整体上看毫无规划可言。
    周六，其他组已经全部确定了part的分配，动作快的，像是一组陈宸星他们，已经甚至已经开始合练。
    而第十组，组长陆延，终于有了行动，他开始帮助组员，反复练唱和舞蹈动作，但是part的分配，依然没有明确。
    同时晚上八点，《偶诞》第二期节目——练习生初评级的下部分放出。
    正片里放出了，十组其中几个F等级，练习生的初舞台。
    各路网友对“荒野求生”组，到底有多“荒芜”，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偶诞》第二期节目结束后，付款宝投票小程序同步上线。
    周日，其他九组全部开始合练。
    第十组依旧进展缓慢，一整天，陆延都继续在帮组员抠歌、抠舞蹈。
    不过喜大普奔的是，这天训练结束的时候，十组终于确定了part的分配。
    又一周一，前九组明显越练越好，而第十组，终于分了小组，也开始合练。
    只是第十组的合练效果，却让进了直播间的粉丝，震惊异常。
    不是“荒野求生”组吗？不是全员F吗？
    为什么十组的两个小组，头一次合练的舞台，却配合得好得离谱！？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们，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第9章 综合A+
    网上最近关于《偶诞》的热搜，就没断过。
    【练习室里的24小时】开播之后，先后有：
    #陈宸星的双面人生#、#调解员尘非凡今天也在上班#、#七组相亲室#等，一系列画风清奇的沙雕话题，上了热搜。
    这极大地提高了《偶诞》的受众度，有不少之前并没有关注《偶诞》的网友，现在都追起来了“练习室里的连续剧”。
    当然不止有这些玩儿梗的话题。
    透过练习室直播的视角，观众们更看到了练习生们，为了达到更好的舞台效果，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同一句歌词，一次又一次地跳着同样的舞蹈。
    #陈宸星的T恤#、#松子濯没回宿舍#、#《偶诞》练习生努力#
    一个个见证着，这100位练习生们汗水和努力的话题，让更多的人，有机会认识到这些勇往直前的追梦少年们。
    许多排名靠后的，之前没有镜头的练习生，也终于开始被大众看到……
    除此之外，第二期《偶诞》结束，付款宝的投票小程序，随之上线。
    原本抱着怀疑的态度，去投票的各家粉丝，用完这个小程序，也都就一个反应：
    真香！！！
    因为这个小程序，实在是太为投票的粉丝们考虑了！
    和之前的网页投票一样，每个账号，每天自带9张基础票，同一人只可投一票；
    同时小程序可以关联水果网的账号，水果网的会员，可以额外再得9张基础票，同一人的投票上限也同时变为两票。
    这让不少专门充了会员来投票的粉丝们，非常满意。
    而最令人惊喜的是，这个小程序，竟然还同时满足了，粉丝们“打投”的需要。
    小程序里涵盖了阅读、答题、休闲益智类小游戏等一系列相关的单元，粉丝可以通过完成相关任务，来获得额外的加票。
    加票不受限制，可以投给任意的练习生。
    比如阅读单元，书库囊括中外名著、科技教育、经济管理等各类书籍，只要阅读满10分钟，即可额外获得一张加票，满30分钟得五张加票……
    相比之前机械地切换账号，一张一张地投票，新的“打投”方式，花费同样的时间，让粉丝们在丰富提升自己、放松休闲的同时，还为偶像赢得了加票。
    可以说是用户体验度满分。
    关于小程序的设计，秦妙妙也是提出了不少的建议。
    之前参加打投组，投了一个礼拜票，她是真的知道，如果不是“为爱发电”，实在没有人愿意，一遍遍机械地重复简单的操作。
    各种单元的增加，最初的想法，就是来源于秦妙妙。
    切实为粉丝们，这些用户考虑，#《偶诞》投票小程序好用#，在热搜上挂了两天，收获好评无数。
    *
    《偶诞》现在日均两三个热搜，已经成了常态。
    即使不看直播，不少人现在也是习惯性地，点开一下关于《偶诞》的热搜，好了解一下剧情的进展状况。
    周一工作日的一大早，新一天的热搜，准时上线：
    #十组吃了金坷垃？#
    《偶诞》最近的沙雕热搜多了去，十组毕竟是著名的“荒野求生”组，热搜一出，不少网友以为，又是个嘲讽的tag。
    谁知点开一看，热一的帖子写着：
    【荒野组第一次合练竟然这么默契？？？有没有高手来指点一下，这到底是十组吃了金坷垃？还是我这个外行没见识？】
    下面配了段视频，正是从直播里截取的十组合练的片段。
    【跳了十年urban的发表下个人看法，如果是第一次合练的话，这个水准相当可以了。】
    【邢伦看起来舞蹈还挺不错的啊？没记错的话，初舞台评级，他可是完全舞蹈白痴，这短短的半个月，发生了啥？】
    【十组这几位是事先拿了“低开高走”的剧本吗？】
    【荒野变绿洲啊这是。】
    【完了，我好像越来越期待十组的表演，容我和前几组的几个墙头说声抱歉。】
    《偶诞》的官博，现在也走的是沙雕路线，转了【荒野变绿洲】的这条评论，然后道：
    【绿洲是如何形成的呢？答案就在《偶像诞生季》，每周六晚八点，精彩正片等你来看！】
    官博这几天用这同一个句型，转了不少话题，类似的还有：
    【铁血rapper周与珩为何落泪？】
    【什么神秘力量促使葛舒猛增十斤？】
    真真儿是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别的不说，《偶诞》每期节目直播前，都会有个预约观看的按钮。
    自从【练习室的24小时】上线，“练习室的剧情”开始连载，预约观看《偶诞》正片人数是直线上升，比去年同期的第二季节目，人数直接翻了番。
    原本还抱着担忧，直播训练过程，会让观众对正片失去期待的，《偶诞》节目制作组，真的是又惊又喜。
    就连张制片的满腹忧愁，都被最近《偶诞》的播放量和话题热度，冲淡了一些。
    *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晚上九点，简兮的工作室里，灯火通明。
    十几位设计师，从工位上起立，目送着助理张静，把最后一系列的定稿，郑重地交到了秦妙妙手上。
    秦妙妙在座位上坐的笔直，双手接过，把定稿小心地发在桌上，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张张地翻看过去。
    时间一秒秒地流逝。
    在场众人的目光，追随着秦妙妙，一双翻看稿子的莹白素手，上下起落。
    终于，秦妙妙终于看完了最后一页。
    众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我们，”秦妙妙顿了顿，合上定稿，抬头环视了一圈。
    脸上漾开动人的笑容，她道：“完工啦！”
    “We are the champions，my friend，and we''ll keep on fighting till the end，we are the champions……”
    秦妙妙的宣布，伴随着音乐响起，设计师们，有人“掩面痛哭”，有人撒了桌上的废稿，有人放慢了动作拥抱了旁边的人。
    “YES！”
    “我们做到了！”
    ……
    画面如同在拍摄职场励志剧。
    三分钟后，张静忍无可忍地关了音响，制止了这一群戏精：
    “够了啊，一会儿吵到邻居，再把警察叔叔招来。”
    经过五六天的奋战，简兮的十几位设计师们，在简兮原定上市的系列服装的基础之上，加了适合的变动，终于敲定了100位练习生们，公演初舞台的演出服。
    设计稿已经发给合作的工厂赶工，接下来，只需要一些细节的调整，在下周一的公演录制之前完工，是没有问题的。
    工作室里的大家，商量着去庆祝，他们的“老大”秦妙妙，带了点歉意道：
    “我今天就pass了，大家随便吃，花费我来报销。”
    知道秦妙妙这边完事儿了，怕晚上不安全，秦思睿特意让家里的司机，赵叔，来接秦妙妙回家。
    来的还是那辆迈巴赫，秦妙妙收拾了行李，和工作室的大家告了别，坐上了回家的车。
    一进家门，安静了一路的秦妙妙，就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奔二楼，揣着笔记本电脑，又冲进了影音室。
    要不是陈婶儿眼神儿还不错，认出了从她面前风一般掠过的残影，正是她家的小小姐，陈婶儿差一点儿，就要按了家里的一键报警按钮。
    影音室里，秦妙妙在真皮沙发上坐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打开了《偶诞》发来练习生们的资料包。
    这是《偶诞》节目组，提供给简兮工作室，做服装设计作参考使用的，其中不仅有练习生们的身量尺寸，还有他们海选的时候的视频，以及相关的基本资料。
    “公报私囊”的秦妙妙，很快就找到了标着“青娱-陆延”的文件夹，她打开文件夹，把里面的视频，投到了银幕上。
    银幕一闪，带着鸭舌帽，穿着黑衣黑裤的陆延，出现在了秦妙妙眼前。
    秦妙妙瞬间心跳加速：
    果然不管看多少遍，陆延哥哥都好帅啊！
    有个画外音道：“你可以开始了。”
    陆延颔首，抱着怀里的吉他，一首《安静》，发挥的让人无可挑剔。
    画外音，显然也很是满意，然后问道：
    “陆延是吧？歌唱的很不错，舞蹈有准备吗？”
    画面中间的陆延，点点头：“有。”
    秦妙妙：啊啊啊啊啊，她还没有见过陆延哥哥跳舞呢！！！
    工作人员撤了话筒，陆延把吉他放回了场边。
    音乐起，坐在银幕前的秦妙妙，对于陆延舞蹈的感受就三个字：
    太帅了！！！
    动作干净，毫不拖泥带水，陆延的舞蹈水准，绝对属于顶尖级别。
    短短两分钟的舞蹈，秦妙妙来回看了七八遍，每一遍，都要再感叹一边，陆延实在太帅了。
    但不知为何，秦妙妙总觉得这段舞，她之前好像在哪里看过，看得越多，这种奇怪的熟悉感，愈发强烈起来。
    在不经意间看到电脑的文件夹上，“青娱”两个字后，秦妙妙突然反应过来：
    初评级的舞台上，青娱的另外一个练习生，被导师们盛赞，编排有新意的舞蹈，不正是陆延现在跳的这一段吗？
    秦妙妙起手机，打开《偶诞》的第一期节目。
    果不其然，那个名叫“牧罗”的练习生，跳的舞，和陆延这海选的舞蹈，一模一样。
    秦妙妙皱着眉头，滑了滑鼠标，从电脑里，翻出了“牧罗”的练习生资料。
    牧罗的海选舞蹈，却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段舞，而且表现平平，毫无亮点可言。
    难道是因为陆延受伤，所以把自己的舞蹈，给了同公司的牧罗？
    还是因为牧罗跳了这段舞，在被问到有没有准备舞蹈的时候，陆延才不得不说了“没有”？
    带着疑惑，秦妙妙点开牧罗的评级表，评价一栏，写着“待定”二字。
    她又找到陆延的评级表，评价上写着：演唱，A；舞蹈，A；综合，A+。
    看到“A+”，秦妙妙心里止不住地一阵心疼和难过：
    有着A等级实力的陆延，却阴差阳错地，在初评级的舞台上拿到了F等级。
    之后又因为过高的人气，在网上，被各种不明真相的人，抨击辱骂。
    站在舞台上的陆延，当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呢？他会不会失落，会不会难过呢？
    秦妙妙现在看着评级表上，穿着《偶诞》的制服，眉眼间泛着淡淡冷意的陆延，突然很想去见见他，告诉他，他真的已经很好了……
    对着评级表放空的秦妙妙，不经意间注意到：
    陆延的生日，就在这周五。
    第10章 顶刊封面
    知道陆延的生日，就在这个星期五之后，秦妙妙原本打算着，以简兮设计师的身份，借着修改公演服装的名义，去训练营偷偷见一见陆延哥哥。
    没想到的是，这个计划在实行之前，林秀文的闺蜜，顶刊《丽人》杂志主编的丁嘉丽，就给了她更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见陆延哥哥。
    周二一大早，熬夜补了《偶诞》的第二期，还有这几天【练习室的24小时】cut的秦妙妙，迷迷糊糊地还没睡醒。
    就听陆延清冽的嗓音，在她耳边唱起了那首，她听了无数遍的《安静》。
    半梦半醒的秦妙妙抱着小熊玩偶，咂咂嘴，还挺开心：
    能做梦到陆延哥哥在她耳边唱歌，说不定今天会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呐！
    陆延好听的声音，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唱了第一遍，然后第二遍、第三遍。
    直到《安静》的熟悉的开头，在秦妙妙耳边第四次响起的时候，她才猛然记起：
    她的手机铃声设定的就是这首歌啊！！！
    因为平常没什么人打电话，秦妙妙都忘记了……
    秦妙妙一秒惊醒，翻身伸手，把在床头柜唱了半天歌的手机，一把捞过。
    果然，屏幕上已经显示有了4个未接来电，而打来电话的，正是丁姨，丁嘉丽。
    秦妙妙忙抬头看了眼表，指针冷酷无情地显示：
    现在正是东八区，上午八点四十三分。
    秦妙妙真的欲哭无泪，因为之前身体不好的原因，长辈们对她的作息，一直管的很严。
    秦妙妙也一直乖乖地早睡早起，她昨天没忍住熬了这一次夜，早上没起来，没想到就被丁姨抓了个正着。
    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秦妙妙心虚地把电话打了回去。
    对方很快接通，带着点严肃的口吻问她道：
    “妙妙，国内现在也快九点了吧？你怎么还没起床，昨天晚上几点睡的觉？”
    “两点……”
    “丁姨，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您什么时候回国呀，好久没见您了，我想您了。”
    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秦妙妙没有狡辩，陈恳地认错之后，又使出了绝杀技：撒娇。
    丁嘉丽果然声音放缓，一幅拿秦妙妙没办法的样子：
    “好了，知道错就好。这边时装周的一点事情忙完，我下下周就能回去，有几件衣服我看着不错，我回国的时候带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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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衣服，我还没说你，你这孩子，简兮提前上市，怎么也不和丁姨说一声？”
    按照原本的计划，简兮今冬发行的时候，《丽人》会把十二月的主封面，外加内页二十页的封面故事，都用来给简兮做宣传。
    简兮赞助《偶诞》的决定来的突然，秦妙妙之后就一直在忙着公演服装的事，真的是忘了把这件事告诉丁姨。
    秦妙妙心虚X 2。
    “七月封来不及了，八月刊的封面，我给你空出来了。这封面你想自己拍，还是我让Kevin帮你拍了？”
    “我自己拍！”
    秦妙妙突然打鸡血的口吻吓了丁嘉丽一跳，然后秦妙妙又是撒娇，又是耍赖，这才让丁姨对于没提前告诉她，简兮上市的事，消了本来也就没有的“气”。
    *
    即便《偶诞》现在就像是在热搜上买了房，就没从热榜上下来过。
    但是当《丽人》的官博，同时@刚注册的简兮工作室和《偶诞》，官宣100位练习生要登上八月的主刊封面的时候，还是轰动全网。
    【这一季的《偶诞》节目组是挖到金矿了吗？简兮、付款宝，在加上《丽人》，这真的前两季穷的不行的《偶诞》，能拉到的合作吗？】
    月封不是sxx拿到了吗？这还能说换人就换人，《偶诞》现在也开始搞资本一手遮天这套了？】
    【所以sxx是谁？能不能别天天用缩写，看着真费劲。】
    【我来解码楼上，sxx就是苏晓晓，她拿到《丽人月封的通稿，营销号已经发了快俩月了。】
    【非官宣不约，抱走我家实力演员苏晓晓，与其吃这种假瓜，不如来看看漂亮姐姐苏晓晓正在热播的古装剧《宫闱秘史》。】
    苏晓晓上《丽人》的事儿，网友不知真假，业内却都知道这是真的。
    苏晓晓是个今年刚有点水花起来的小花，非科班出身，演技尚可，一直在各种剧里当着女配，长相属于圈里占少数的清丽挂。
    没有大公司做后盾，但传言苏晓晓背后有个厉害的团队，深谙营销之道，这才让她在娱乐圈里，杀出一条血路。
    这不上个月，刚有个大花想要截胡了这位的代言，苏晓晓刚得不行，直接微博@大花，要求对方给说法。
    娱乐圈里，因为资源的事，暗地里下场撕X的事，多了去了。
    但正主直接下场的，不光网友没见过，就连大花那边的团队，显然也是没有想到。
    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网友们不得而知，反正代言到最后，还是回到了苏晓晓手里。
    足以见这位，绝对是个咬上人不松口的主儿。
    所以一听说《丽人》的八月封，是要换掉原来的苏晓晓，广大吃瓜爱好者，甚至还有不少业内，仿佛又嗅到了大战在即的硝烟味。
    搬好板凳，带好瓜子，只等着好戏上演。
    苏晓晓人设不崩，依旧亲自下场，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她发的微博却是：
    【最近不拍杂志。】
    无战可看，网友掂着板凳，败兴而归。
    大boss不在，就连《丽人》杂志的茶水间，这会儿都暗戳戳地围了一圈偷闲恰瓜的。
    “我还以为苏那边，肯定会闹一通呢，她之前不是厉害得不行吗，这回怎么突然怂了？”
    “你是不是最近加班太多，脑子里的脑细胞都离家出走了？大boss向来恩怨分明，苏同意把封面让出来，boss欠了个人情，难道会不给她点儿‘好处’吗？”
    “我听说，简兮的主理人可不是秦氏那位林夫人，boss还这么看中简兮，简兮的设计怕不是真的好到旷世奇作的地步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越来越期待简兮这个牌子了。”
    此时从茶水间外“路过了”半天的，知道全部真相，却不能宣之于口的特助，真的很想冲过去说一句：
    错了！你们都错了！
    简兮的设计当然是没话说的，但更重要的是，简兮的主理人，可是丁嘉丽当成亲生女儿看的秦妙妙啊！
    别说是让丁嘉丽欠个人情，恐怕只要这位“亲闺女”稍稍有这么点儿意思，你们就会在媒体上看到，和平常惜字如金的丁主编，完全不同的滔滔不绝地夸赞简兮啊！
    *
    网上的纷争，秦妙妙全然不知。
    因为想要把拍照的日子，订到周五，秦妙妙接了丁姨的的电话之后，一直在盯着工厂这边赶工，忙的昏天暗地。
    紧赶慢赶，100套演出服，终于在周五上午，全部完工。
    下午，秦妙妙带着助理张静，一起去了之前预定好的拍摄场地。
    《偶诞》的练习生们还没到，秦妙妙踩着往常不会穿的细高跟，指挥着现场的工作人员，调节着布景的细节部分。
    看惯了秦妙妙在工作室里，扎个马尾，穿个短袖、牛仔裤的张静，这会儿看着斜前方，肤白似雪，黑发红裙，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明艳动人的秦妙妙。
    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家的老大，像是被盗了号。
    布景调的差不多了，秦妙妙满意地点了点头，向工作人员道了谢，走到摄影机后的休息椅上坐下。
    刚坐下没几秒，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看四周，像是不太放心什么，又从包里摸出来个墨镜带上。
    那边张静清点完拍摄服装，回来跟秦妙妙汇报的时候，眼神就粘在了这副墨镜上。
    倒不是秦妙妙带着墨镜不好看，相反，有墨镜加持，反倒衬得秦妙妙这一身又A又飒，同时还艳丽逼人。
    张静尽职尽责、一五一十地汇报完，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试探性地问道：
    “老大，你这幅打扮，是怕见到什么不能见的人吗？”
    秦妙妙顿时露出点墨镜都盖不住的愁容，叹了口气，点点头，然后今天第二次问张静道：
    “小静姐，我这样看起来，和平常差别挺大了吧？”
    “大，”
    张静又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自家老大，补充道：
    “老大，你这样走进人堆里，我都不敢上去认。”
    那就好，那就好。
    既然张静都认不出，那她之前去《偶诞》的时候，见到的导演姐姐，还有节目组其他工作人员，应该也不会再认出她来了。
    秦妙妙之所以打扮得和往常完全不同，还这么紧张，就要从《偶诞》公演的门票说起：
    《偶诞》的首次公演，用的是个能容纳500人的小场子，现场的票，是让能来的粉丝们在小程序上报名，之后随机抽取的。
    秦妙妙一直忙着服装的事，把抽票的事完全忘了，连名都没报。
    直到前两天，《偶诞》节目组给秦妙妙交付，之前那500万的牛奶票的时候，捎带着也“黑幕”着，给了她一张公演的门票。
    那天带着她参观，加了她微信的陈芸，也好心地对她说：
    【小喵，你上次没见到陆延，还是挺可惜的，这次公演你来了之后，可以来找我，我带你去要张合照。】
    虽然已经见到了陆延，秦妙妙还是感激地，向这位导演姐姐道了谢。
    可秦妙妙回过神来，又意识到一件之前都没注意到的事：
    周五她去给练习生们拍《丽人》的封面，是以特邀摄影师+简兮的设计师，这双重身份去的，期间还免不了要见到《偶诞》的工作人员。
    说不定就会有记忆力好的人，认出来，她就是之前的“秦小喵”。
    “陆延的粉丝”、“简兮”、“丽人”，这三者联系在一起，指不定就会传出什么对陆延不好的言论。
    而秦妙妙，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所以，秦妙妙这才乔装打扮，力求和平时判若两人。
    从张静的反应来看，她这“变装”，还是挺成功的。
    *
    得知今天要拍《丽人》杂志封面，练习生们也是无比兴奋。
    不仅因为《丽人》的顶刊地位在那里摆着，更是因为，练习生们，终于要见到自己专属的打歌服了。
    当终于来到拍摄场地，看到一件件设计感十足、做工精良的服装，练习生们不约而同、发出由衷地赞叹：
    “我艹！！！”
    换好服装，浩浩荡荡的100位练习生，吵嚷着，进了拍摄棚。
    听到主角们来了，秦妙妙起身，挥手打了招呼：
    “大家好呀~”
    嘈杂的队伍，立马安静下来。
    练习生们的视线，不由得被眼前年轻的女摄影师吸引。
    那人带着墨镜，不见眉眼。
    但一身红裙勾勒出的曼妙的身姿，不及盈盈一握的细腰，还有露在外面细白的天鹅颈，用一句话来评价，那就是美艳得不可方物。
    人在欣赏美丽的事物的时候，大抵都是安静的。
    一向聚在一起，就吵闹个不停的练习生们，这回拍照的时候，倒是出奇地好安排。
    没见到眼熟的工作人员，安心摘了墨镜，进入工作状态的秦妙妙，也是“咔咔”拍照拍地飞快。
    拍好大合照之后，前九组的照片，秦妙妙也很快完成。
    然后，就轮到了第十组的拍摄。
    趁着工作人员换布景的间隙，秦妙妙偷偷地四处张望了下，在不远处，找到了她心心念的人。
    秦妙妙回过头，嘴角是压抑不住的开心。
    而这一边，在候场的路鸣，挪挪脚步，往陆延这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
    “陆哥，我怎么觉得，摄影师小姐姐，一直在瞄你啊？”
    陆延的目光继续落在前方，声音波澜不惊地道：
    “你看错了。”
    “看错了吗？这个方向，不是在看陆哥你的话，难道小姐姐看得是我？”
    “不是。”
    陆延把目光往路鸣身上扫了一眼，路鸣一哆嗦，觉得脖子有点儿冷。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路鸣还觉得，一向语气平淡的陆哥，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莫名有种强调的意味。
    十组的拍摄，同样也很顺利。
    拍摄完成，一旁的工作人员，向秦妙妙说完“老师辛苦了”，就准备招呼着十组去采访间。
    人还没走，秦妙妙突然指着陆延，出声道：
    “那个，我能给他单独拍几张照片吗？”
    工作人员当然没意见，把陆延留下，带着十组剩下的几人，先去了采访间。
    秦妙妙让陆延摆了几个展示服装的动作，抓拍了几张，然后假模假式地，喊陆延过来看，是不是满意这些照片。
    陆延一双长腿，三两步就走到了秦妙妙跟前。
    秦妙妙偷摸地看了看四周，拍摄差不多结束，工作人员都开始做收工的准备。
    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秦妙妙这才仰起头，带着点儿期待，压低声音道：
    “陆延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从陆延的角度看去，女孩清澈的眼神，和明媚的五官，杂糅在一起，美得惊人。
    他微微别过眼去，点了点头。
    秦妙妙眼神里的光彩瞬间更甚，语气里都是不加掩饰的开心：
    “太好了！我本来还担心，我这样打扮，陆延哥哥你会认不出我来呢！”
    “陆延哥哥，我这次来，是有东西要送你。”
    秦妙妙小心翼翼、又迅速无比地拿过，放在一旁休息椅上的包。
    打开之后，那昂贵的Hermès铂金包里，装着的是一小盒包装精致的奶油蛋糕。
    看得出来被人小心呵护，盒子里的蛋糕，还是完完整整的一块。
    在看到蛋糕的一瞬间，陆延一向淡漠疏离的眼神，闪过的却是不知所措。
    秦妙妙小心地把蛋糕拿出来，捧在手心里，仰头甜笑着对陆延道：
    “陆延哥哥，生日快乐！”
    陆延睫毛低垂，视线落在蛋糕盒上，半天没有说话。
    被近距离美貌直击的秦妙妙，虽然脑袋有点晕晕乎乎，但还是意识到不太对，难不成评级表上，陆延哥哥的生日是错吗？
    “啊，是我弄错了吗……”
    以为自己闹了乌龙的秦妙妙，正准备收回她捧着蛋糕的手，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带着十足的珍重，从她的手中接过了蛋糕。
    “谢谢你。”
    陆延的眉眼弯成过分好看的弧度，周身的疏离感尽数褪去。
    22岁的陆延，在生日当天，收到了人生中第一块，为他准备的生日蛋糕。
    而秦妙妙，第一次见到，她的陆延哥哥，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11章 秘诀
    《偶诞》现在人气正盛，《丽人》也策划了个练习生们的采访环节，分组采访，每组大概十几分钟。
    十组是所有组里最后采访的一组，排在他们前面的第九组，进了采访间二十多分钟了，还没出来。
    所以这会儿，陆延拍完照，从拍摄棚过来，十组的另外九个人，还都等在采访间外。
    倒也不无聊，十组的成员，这段时间被路鸣侵染，一个两个的，都有往话痨发展的趋势。
    这会儿几个人互相欣赏着身上的打歌服，彩虹屁夸得飞起。
    刚吹完旁边模特出身的邢伦，“帅的惨绝人寰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路鸣，眼神瞄到转角迈着长腿过来的陆延，立马墙头草似的改了口：
    “得，刚刚的话我收回，论美貌，果然还得是我陆哥——独孤求败无敌手啊。”
    邢伦顺着路鸣的视线看过去，毫无异议地点点头，复议道：
    “同意，我陆哥最帅！”
    因着拍摄结束，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器材，楼道里人来人往，乱糟糟的。
    路鸣远远儿地冲陆延招招手，扯着嗓子道：“陆哥，这里!”
    楼道那头儿的陆延，手里像是拿着什么易碎的东西，一手拿着，一手护着，步子也比平常慢了许多。
    等到陆延走到跟前，路鸣才惊奇地发现，他陆哥手里拿着的，竟然是块儿包装精致的小蛋糕。
    自从到了训练营，每天的伙食都是两荤两素，外加一盒酸奶和水果，吃的贼健康。
    冷不丁地看到蛋糕，好久没有见过高热量食品影儿的路鸣，馋虫都被勾了起来，咽了咽口水道：
    “陆哥，你蛋糕哪里拿的？节目组这么贴心，还准备了下午茶吗？”
    “没有。”
    陆延的目光也落到手里的蛋糕上，眼神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那这蛋糕？啊，我知道了，摄影师小姐姐给的投喂是吧？”
    路鸣的视线粘在了蛋糕上，又吞了口口水，“陆哥，那能不能给我吃一口，就一小口……”
    “想吃？”
    陆延微微挑眉，路鸣疯狂点头。
    “不给。”
    两个字说的冷酷无情，毫无商量的余地。
    路鸣本来还想再挣扎一下，刚好这时，关了半晌的采访间的门终于打开了。
    路鸣的注意力，顿时就转移到了，并排出来的九组组长周与珩和松子濯身上。
    《丽人》的采访，可能走的是煽情路线，前八个组从采访间出来，不少人都红了眼眶。
    而九组之所以这么进度缓慢，刚刚路鸣在门外，还大仙儿似地掐指一算：
    “依鄙人来看，屋内正是一周姓儿童，抑制不住汹涌的情绪，拖延了进展。”
    果不其然，这会儿从采访间出来，周与珩那个第一期节目就打出名号的铁血rapper，正埋着头，在比他低了半个头的松子濯的肩膀上，哭得稀里哗啦的。
    也就是练习生们一进训练营，就被收了手机，断了网，与世隔绝。
    不然要让路鸣看到网上，【铁血rapper周与珩为何落泪？】这个话题，怕是会连马甲都不披，顶着大号，告诉大家：
    这个tag就不生动，不形象。
    这听起来像是说，周与珩落泪是小概率事件，完全违背了事实，应该改成【周与珩其实天天落泪】。
    是的，在台上一副酷炫狂拽吊炸天的模样，rap炸全场的周与珩，到了台下，其实是个16岁的傲娇小哭宝。
    九组的训练室和十组挨着，每天到了饭点，放饭都是一辆餐车，一来二去，两组人自然都很熟了。
    自从发现了周与珩的属性，再加上他被逗一下蹦三蹦的反应太过有趣，路鸣每天的训练之外的休闲活动，就变成了去九组晃一圈，顺带逗一逗周与珩。
    这会儿看着周与珩，路鸣又没忍住，开始了逗他的日常：
    “那边那位小朋友，不要再哭了，一会儿哥哥带着你去买糖吃。”
    周与珩抬头，还包着两包泪的微红眼眶，毫无气势地瞪着路鸣道：
    “路鸟你给我闭嘴！等你进去之后，还能忍着不哭再来说老……，我！”
    什么叫最怂的姿态，放最狠的话。
    路鸣咧嘴笑得开心：
    “我要是没哭，小珩子你要如何？”
    “那不可能！”
    “万一呢？”
    路鸣笑得活像个拿着糖果拐小孩的怪蜀黍。
    “那这样，一会儿我要是没哭，小珩子叫我声‘鸣哥’来听听，我要是哭了，就叫你一个礼拜的‘珩哥’怎么样？”
    路鸣本来就比周与珩大，而且一声鸣哥和一个礼拜的珩哥相比，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周与珩扬了扬脑袋：
    “一言为定，谁耍赖谁是小狗！”
    “就这么说定了！”
    屋里的工作人员在催了，松子濯拍了拍周与珩的肩膀，“好了，别耽误别人工作。”
    周与珩：哼╭(╯^╰)╮
    这才往旁边站了站，让出了挡着的路。
    路鸣也冲周与珩比了个鬼脸，然后就被他旁边的陆延，用没有拿着蛋糕的那只手，提着领子往采访间里去。
    两个心里年龄超不过三岁的幼稚鬼，终于被在一旁看热闹的双方家长拉开。
    *
    十组进了采访间，负责采访的赵晓晓，眼神立马就亮了：
    作为《偶诞》的忠实观众，她可是从【练习室的24小时】一上线，就开始追了。
    “练习室的连续剧”，不管是跌宕起伏的情节，还是那些观众们热衷讨论的未知的“谜题”，赵晓晓都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而其中最让她抓耳挠腮、迫切想要知道的，就是十组全员F等级的阵容，到底是怎么一夜间实力猛增，头一次合练就表现出色，到了最近两天直播间里的舞台，更是亮眼得惊人。
    所以在写采访稿的时候，她特意给十组加了这个问题。
    按捺着即将要知道答案的激动心情，赵晓晓照例让十组的成员们，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一些常规的问题，像是在训练营里住的习不习惯，伙食觉得好不好吃一类的。
    接着，就到了赵晓晓期待的解密时刻，她清了清嗓子，拿着稿子的手，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微微颤抖：
    “好，那接下来的这个问题，是很多喜爱我们十组的粉丝，都迫切想要知道的——”
    “为什么一开始训练进展缓慢的十组，在第一次合练的时候，大家就能配合地非常默契，而之后，更是势如破竹般地舞台越来越出色呢？”
    “十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陆延组长，有什么秘诀可以和大家分享吗？”
    采访间里，为了拍摄方便，给练习生们准备了前后两排椅子。
    陆延坐在第一排最左边的位置，他的背挺得笔直，又因为椅子太矮，一双长腿有些无处安放的无奈，只能微微往前伸展。
    对上赵晓晓难掩热切的目光，陆延略作思索，给出了回答：
    “其实没有秘诀，只要每一个人把自己的部分做好，就可以了。”
    “是这样啊。”
    答案太过简单，赵晓晓难免有些失望。
    但追了这么久的【练习室的24小时】，赵晓晓也知道，陆延并不是那种特别有表达欲望，话特别多的人，所以他的回答也算预料之中。
    好在十组里还是有“话特别多的”，赵晓晓刚准备把话头递过去，陆延身后的路鸣，就自己先举起了手问道：
    “我可以申请，给我们组长做个补充吗？”
    赵晓晓忙点点头：“可以可以。”
    “可能开始直播之后前几天里，大家看到的我们十组，没有分part，而且都在各练各的，交流不多。”
    “但其实，在分好组的那个下午，陆哥去找节目组，把我们九个的海选视频要了过来，他一个人，饭都没吃，仔细地把所有视频都看过。”
    “晚上还没开播前，陆哥拿着个本子，给我们开了个会，特别专业和认真地，把大家的优势和不足，都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然后对我们说：
    ‘不论节目组的评选标准如何，在我看来，大家海选时候的状态，都绝对不是F等级。训练的前三天，十组不分part，每个人可以选练任何你觉得你可以的部分，只有一点，我希望你们都能找回之前的自己。’”
    “会开完的时候，我记得我还玩笑似的说了一句：‘相信陆哥，有陆哥在十组一定能行’，可是陆哥看着大家，特别认真地说了一句：
    ‘不用相信我，相信你们自己就够了’。”
    “我当时就觉得，有陆哥这样愿意相信组员的组长，就像是有了定心丸。”
    “加上大家虽然都被评为F等级，但心里还都是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是可以的，每天卖力训练，外加有陆哥指点帮忙，三天过后，大家也都超常发挥，对这首歌和舞都了然于心，这才有了分好part之后，我们组越练越好的舞台表演。”
    路鸣话音刚落，邢伦也举了手，赵晓晓点头示意他说。
    “我之前一直是当模特的，《偶诞》选拔的时候，公司推荐我去试试，没想到就进了。”
    “但我也知道自己的水平，唱歌还行，可舞蹈也就是小的时候，学过几个月，刚刚入门，初舞台上我跳舞的时候，连动作都错了不少，完全就是灾难。”
    “听说练习室要直播之后，一想到又很多人在看着我，我就浑身不自在，越练越差。”
    “陆哥发现之后，就每天晚上，提前一段时间离开训练室，带我到楼下的空地，避开摄像头，一边又一遍地教我跳舞，我这才能跟上大家的进度。”
    在后排的俟嘉年，接着邢伦的话道：
    “我也是初舞台糟糕的没眼看，因为太紧张，跑调跑得点评的时候，都不敢看导师。”
    “训练的头一天，我向陆哥请教，如何克服紧张，他让我对着镜子，直视着自己，先唱歌给自己听。”
    “慢慢习惯之后，再把视线拓展，把镜子里的其他人也当做我的观众，这样等到面前真的有观众的时候，我也不会那么紧张。”
    “我照着这个方法练了之后，果然对在人前唱歌的紧张感，减轻了不少。”
    “但我最没想到的是，分part的时候，陆哥还愿意相信我，把副歌的高音部分交给了我。”
    “我今天，想要对陆哥再说一遍：谢谢！”
    剩下的几名组员，也纷纷说了陆延在训练过程中，对他们的帮助。
    十组成员一一发言完毕，最后路鸣难得一脸正色的总结道：
    “所以我们十组的秘诀就是——有陆延这样一位尽职尽责的好组长，带着我们奋勇向前往前冲。”
    听了十组这段时间，这么多不为人知的训练点滴，还有组员们的心路历程，赵晓晓自己仿佛也在旁，见证了他们这一路走来，听得有些热血澎湃。
    刚想要再问一问陆延，有没有什么话，要对组员们说的，却见陆延垂眸，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赵晓晓一时间愣住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她旁边的拍摄的工作人员，轻咳一声，敲了敲手表，暗示采访时间有些太长了。
    赵晓晓回过神来，看一眼自己的手机，十组到采访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结束采访，还有其他工作，赵晓晓赶紧进行到最后一个环节——
    《丽人》之前把采访的消息放了出去，征集了粉丝们对练习生们的应援视频。
    赵晓晓把十组的这份调了出来，然后把iPad递给陆延。
    十组的众人，脑袋凑到一起，看着那小小的屏幕。
    短短三分多钟的视频，当进度条走到最后，画面闪回：
    “陆延！”“邢伦！”“寸格！”“俟嘉年！”“邢飞白！”“关景！”“路鸣！”“翟墨！”“陆正卿！”“钱乐贤！”
    身处各地的粉丝们，拿着写着他们名字的纸板，喊出他们的名字，最后汇成了异口同声的一句话：
    “十组加油！”
    除了组长陆延，组员全军覆没。
    视频结束，几个大男孩泣不成声，路鸣掩饰性地回过头，擦掉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的眼泪：
    “完了，这下真的得叫一个礼拜的‘珩哥’了……”
    怎么能不感动呢？
    看着视频里，一张张鲜活的面庞，喊着他们的名字，为他们加油打气，呐喊助威。
    对于第十组，他们这些在第一期，因为种种原因，被评为F等级，自信心被打落泥里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鼓励和安慰。
    上一组到了这一环节，周与珩一边打着哭嗝，一边说完了一篇大作文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虽然超时严重，赵晓晓还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十组的大家，还有什么想和粉丝们说的吗？”
    唯一镇定的陆延抬头，和刚才不同的是，他漆黑的眸子里闪着的是坚定的光：
    “我们一定会努力，展现出更好的舞台。”
    第12章 礼物
    尽管不是第一次来到秦家城西的这栋别墅，驾驶座上的张静，还是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下：
    这宛若中世纪的城堡，这四周放眼看去被精心呵护的名贵园林花卉。
    空气中弥漫的都是金钱的芳香啊！
    但默默一算，以她现在的工资水平，要花上多少年才能存够买这城堡一隅的钱，张静强迫自己把视线收回，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送自家老大回家。
    “老大，我们到了。”
    车座后排却没有回应。
    张静回头，秦妙妙果然还是和上车那会儿一样，视线飘忽，眉眼带笑，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晕乎乎的状态里。
    张静很想知道，在拍摄快结束，她去处理服装交接工作的那十几分钟里，究竟是谁给她家老大灌了迷魂汤。
    和《丽人》那边一起选片的时候，“药效”可能还没发挥，秦妙妙除了反应慢了点，其他还算正常。
    可等处理好工作，张静取好车，准备带着秦妙妙回家的时候。
    路边乖巧等着的秦妙妙，像是“药效”开始作用，笑得一脸春暖花开，上车前还对张静说了句：
    “小静姐，我今天好开心呀！”
    然后就开启了一路“药效”上头的傻笑状态。
    到达目的地的语音提醒失败，张静只好开启手动提醒模式。
    她解了安全带，伸过去手在秦妙妙面前挥了挥，又重复了一遍：
    “老大，醒醒，你到家了。”
    “啊……”
    脸上还带着傻笑的秦妙妙，这才像是从梦里醒来一般，“哦，我到家了。”
    张静又道：
    “今天的采访稿，《丽人》那边已经整理好，发到老大你的邮箱里了。”
    “好，谢谢小静姐。”
    秦妙妙还是反应慢半拍，慢吞吞地解了自己的安全带，和张静告了别，用像是踩着云朵般的步伐，朝家门口走去。
    张静看着秦妙妙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是知道老大也在追《偶诞》这档节目的，但她没想到的是，看老大今天的状态，怎么感觉小姑娘，像是真情实感地喜欢上了里面的谁？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秦思睿那张带着冷笑的俊脸，就浮现在张静的脑海里，她不仅打了个冷颤。
    如果是真的，联想到秦总裁之前种种护妹的行动，张静只剩下一个想法：
    不管那人是谁，怕也是只能自求多福了。
    一直目送着老大进了家门，张静圆满完成任务，发动车子离开了这满是金钱味道的地方。
    秦妙妙刚进门，鞋还没换，陈婶儿就迎了上来：
    “小小姐回来了，厨房里煨了野山参鸡汤，小小姐现在要吃吗？”
    已经到了饭点儿，陈婶儿这么一说，秦妙妙才觉得肚子空唠唠的。
    秦妙妙点点头，去楼上换了衣服卸了妆，回到餐厅吃了一大盅的软嫩的鸡肉，又喝了一碗鸡汤。
    吃过晚饭，脑供血慢慢充足，秦妙妙那种晕乎的状态，终于好了一些。
    她也这才想起，其实今天一天，她只吃了一点早饭。
    上午修完演出服的最后一点细节，中午回来换了套衣服，然后就和从工厂那边赶过来的张静一起，去了拍摄现场。
    但，脑海里一回想起，陆延哥哥眉眼温润，唇角带笑的模样，就——
    真的真的好开心啊！
    《丽人》的杂志封面拍摄完毕，秦妙妙最近的工作也算是告一段落。
    也就是意味着，她现在终于有了时间，去看【练习室的24小时】了啊！
    喝完鸡汤，秦妙妙回到二楼她的房间，光速打开电视，点进了十组的直播间。
    奇怪的是，镜头对着的练习室里，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一旁的弹幕刷的飞快：
    【今天是去拍了封面吧？但前九组不是都老早就回来了，十组怎么还不见人影儿？】
    【我的鸣鸣崽，你去了哪里，麻麻已经整整大半天没听到你的大嗓门了呜┭┮﹏┭┮】
    【现在不是晚饭时间吗？十组的是去吃饭了吧。】
    【一直在直播间的人来告诉你：不是哦。十组一个小时前一起吃了饭，然后路鸣不知道冲过来说了些什么，十组的人就一窝蜂地消失了。】
    【我依稀闻到了搞事的味道——《偶诞》也终于走上了整蛊的这条路吗？】
    秦妙妙也以为十组成员，都去吃饭了。
    于是拿过书桌上的电脑，盘坐在丸子床上，打开了《丽人》那边发了的采访稿——
    是的，没错，秦妙妙又偷偷地利用职务之便，“饱了私囊”。
    秦妙妙先谴责了一下自己，也安慰自己说，这也是为了更加了解训练生们，从而能设计更适合他们的服装。
    然后鼠标快速滑动，点开了十组的采访稿。
    十几页的文字看完，秦妙妙不禁微微红了眼眶。
    她的陆延哥哥，从以前到现在，一直是个温暖的人啊……
    而这时一直安静无比的直播间里，突然传来了脚步走动的声音。
    秦妙妙抬头，几个做贼似的身影，搬着什么东西，快速入镜。
    还没等弹幕里的众人分辨出东西是什么，路鸣凑过来的一张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他把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神秘兮兮地对着镜头道：
    “直播间里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接下来，就是共同见证十组的‘惊喜’一刻！”
    *
    从拍摄的摄影棚回来的路上，陆延倒是难得享受了一路安静。
    节目组雇了两辆大巴车，前五组一辆，后五组一辆。
    从采访间出来，路鸣看到等在外面的周与珩，愣是又戏精般地挤出了几滴眼泪，一把扑上前去，抱住周与珩道：
    “珩哥！是我错了，我年少无知不懂事，不应该质疑您老人家的先见之明……”
    周与珩的表情，从一开始打赌胜利的开心，到有点别扭，再到无奈，最后妥协。
    只需要一个路鸣挂在他身上，一直以“难过”为借口，一边喊着“珩哥”，一边提出各种要求。
    偏偏周与珩在家是独生子，有一众的表哥表姐、堂哥堂姐，是他们这一辈人里最小的。
    哪怕是在训练营里，周与珩也是100名训练生里年纪最小的，虽然当了九组组长，九组的成员也是每天“与珩与珩”地叫他，还从没有人叫过他“珩哥”。
    现下“初为人哥”的周与珩，为了当哥的尊严，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不过短短二十分钟时间，路鸣就从他“珩哥”那里，坑来了一大包小鱼干，外加一包辣条。
    要知道零食这种节目一开始，就被收缴了的“违禁品”，在训练营里实在是有价无市。
    练习生们就凭着当时和节目组斗智斗勇，存下来的那一点点存货，艰难度日。
    尝到了甜头，到了车上，路鸣也不日常扰他陆哥的清静了，而是坐到周与珩旁边，开始珩哥长珩哥短去了。
    没人在旁边一直讲话，陆延带着耳机，手里捧着那块蛋糕，看着了一路的风景。
    很快，车就开到了训练营。
    下了车，陆延没有和其他组员一起，直接去训练室，而是借口有事，回了宿舍。
    因为在饭点儿，宿舍里空无一人。
    陆延照例从桌子下，拿出了猫碗，倒好纯净水，又从桌上的袋子里，掏出昨天托保安大叔买的猫罐头。
    最后小心地拿起那块蛋糕，去了宿舍斜对面的那片树林中。
    他刚一走进树林，躲在树后的小橘猫，就露出半个小脑袋。
    确定了是来喂它的两脚兽后，小橘猫“喵喵”着从树后冲过来，欢快地围着陆延转了好几圈。
    陆延坐到了树下的草地上，把手里的蛋糕和猫碗放到一旁。
    碗里没有食物的味道，小橘猫以为吃的被装到了旁边精致的盒子里，它围着盒子，好奇地转了好几圈。
    “这个才是给你的。”
    陆延把开了的猫罐头，倒到碗里，往小橘猫那边推了推。
    吃的闻起来比平常还要诱猫，小橘猫“喵呜”一声，一头扎进碗里，开启了风卷残云般的进食。
    入夏的时节，白天总是长的，将近七点，远处的太阳还在试图用尽最后一丝光热炙烤着大地。
    陆延的目光，从面前的小橘猫，移到远处大片艳丽的晚霞上。
    很久之前，那个人说过，他是傍晚时分，伴着晚霞来到这个世界的。
    陆延拿起手边的蛋糕，拆开包装，属于甜食的甜蜜气息，丝丝缕缕四散而开。
    他拿出盒子里的小勺子，挖出一小块蛋糕，放入口中。
    白色的淡奶油下，是草莓味的蛋糕坯。
    眼前浮现的，是女孩那张微红的脸。
    她好像是容易脸红的，小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陆延是不爱吃甜食的，但是他想，说甜食能够刺激人体分泌多巴胺，从而产生快乐的错觉，一定是真的。
    就像他觉得他现在一定是开心的，嘴角边抑制不住的上扬，可能就是证据。
    *
    陆延刚站在训练室门口，就感到了一丝奇怪。
    不，应该说，二十分钟前，他就察觉有些奇怪。
    那会儿他从宿舍那边回来，刚进楼道，就被像是在训练室门口当门神的邢伦，以——
    “陆哥，舞蹈中间有几个动作，我越练越不明白，你能不能教教我。”
    为名，带到了楼下的空地。
    陆延在教学过程中，发现他这位日常都认真无比的学生，今天却不知为何，明显有几分心不在焉，还不时地看向自己的手表。
    然后没多久，像是什么定点的时间一到，刚刚还怎么都做不好的邢伦，利索地把几个动作做好，又迫不及待地对陆延道：
    “谢谢陆哥！我已经学会了，咱们现在回去吧！”
    两人一起上楼，快到训练室门口的时候，刚刚还在前面走的邢伦，脚步往后一撤，对着陆延道：
    “陆哥，你先进。”
    看这架势，门口的陆延，想着应该是节目组准备的整蛊节目，做好心理准备，然后开了门。
    “Surprise！！！”
    迎面撒来大片的纸片状的不明物体，身后的邢伦一闪而过，加入到对面的队伍里，九个人齐声对着门口的陆延道：
    “陆哥，生日快乐！”
    陆延愣在了门口。
    几个大男孩拉着门口的组长进屋。
    路鸣又成了控场担当。
    “要不是听导演组说，我们都不知道今天是陆哥的生日。但没办法出去买蛋糕，我们几个一商量，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我们借了食堂的电饭煲，还有原料，‘蛋糕’做的有点简陋，也不知道好不好吃，陆哥你不要嫌弃。”
    陆延被引着，来到桌子旁，见到了路鸣口中“蛋糕”的真容：
    那电饭煲的内胆里，生长出了一大块发面糕一样的物体，外皮深黄，看起来应该不会很好吃的样子。
    “还有还有，旁边这些，是生日礼物，小鱼干和辣条是我的，牛肉条是邢飞白的，饼干、肉脯、话梅、巧克力都是翟墨的……”
    那堆得小山一般的零食，让总控室里的导演们，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他们当初真的很严格、又铁面无私地收缴了，他们发现的所有零食，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漏网之鱼”。
    所以练习生们到底是把这些零食藏在哪里了啊喂！？
    俟嘉年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根红蜡烛，拿着打火机点着了。
    “仪式感不能少，陆哥，先许个愿吧！”
    九张脸带着期待地看着他。
    陆延闭眼，在心里认真地许好了愿望，抬眸，吹灭了俟嘉年手里的蜡烛。
    “哦~”“好！！！”
    “切蛋糕！陆哥切蛋糕！”
    陆延接过邢飞白递来的水果刀，把电饭煲里的蛋糕，分好了十份。
    蛋糕切好，十组围坐在一起，一人手里拿着一块蛋糕，在陆延的“3，2，1”之后，一脸视死如归地放入口中——
    毕竟做蛋糕的几个人，都没下过厨，实在不能保证品质。
    “诶？我觉得还可以啊，是甜的呢。”
    “我加了那么几大勺的糖，当然是甜的了。”
    “没想到我老钱，竟然还有做厨师的天赋，哈哈哈。”
    “你们这叫王婆卖瓜，得问我们陆哥的意见，才能真正说明这蛋糕好不好。”
    视线又聚集在他们陆哥身上。
    受视线压迫，陆延点头：
    “蛋糕很好吃。”
    九个人就又开心起来。
    弹幕上疯狂刷屏。
    【我的天哪，十组这是什么神仙友谊啊啊啊！！！】
    【十组干脆自成一团，一起出道吧！】
    【陆哥生日快乐！！！】
    【祝福我老公生日快乐，同时也愿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害羞）】
    【举报楼上夹带私货！】
    秦妙妙坐在丸子床上，连刷了几十个“生日快乐”的特效，现在简直就是快乐的N次方！
    陆延在网上的资料，并没有生日日期。
    所以虽然秦妙妙带着蛋糕见了陆延哥哥，也知道了今天确实是他的生日没错，但网上却没有陆延哥哥要过生日的消息。
    而这会儿，因为直播间里那堆数量惊人的零食，#给陆延的生日礼物#也很快上了热搜。
    有更多的棉花糖，知道了今天是陆延的生日。
    虽然时间仓促，但是tag里的棉花糖们，还是晒出了不少给自家爱豆准备的生日礼物：
    刺绣、书法、画作、应援歌曲、应援视频，甚至还有人现场唱了首《生日快乐歌》，发到了网上。
    秦妙妙快乐的N次方再乘2，她也有准备礼物的！
    秦妙妙赤着脚，跑到三楼画室，把橱柜里，用布小心包好的那副画拿了出来，立在画架上。
    借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作为背景，拍了下来。
    油画里，还是少年模样的陆延，坐在花坛边，抱着吉他，眉眼低垂，美好安静地如画中仙子。
    简单参数调整之后，带上#给陆延的生日礼物#的tag，发了微博。
    不到三分钟，秦妙妙的这条微博，立马上了热评。
    【看了一眼ID，我跪了，小喵姐竟然还是绘画大触吗！？】
    【我的天哪，这是什么神仙太太啊，这画中的少年，也太美好了吧！？太太有参照的原型吗？（星星眼）】
    【同为棉花糖，我为我的幼儿园画技水平感到一丝羞愧（跪了）】
    更巧的是，秦妙妙那早在一个礼拜前，就转交给了秦父秦母办的弘秀慈善基金的500万牛奶，因为手续的原因，今天刚好到账。
    基金会的官博发了微博：
    【与爱同行，温暖人间，弘秀慈善基金会感谢来自陆延粉丝后援会捐赠的500万牛奶，牛奶将专用于山区儿童营养早餐计划。】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这条微博，转到首页：
    【集美们，这也是给哥哥最好的礼物吧。】
    第13章 风波
    陆延后援会通过弘秀慈善基金捐赠500万牛奶的微博一出，陆延作为正能量偶像的代表，当晚就被十几家官媒点名表扬。
    陆延家做公益出了圈，又吸了一波新粉。
    之后，其他练习生们的后援会纷纷效仿，有晒出以前捐款记录的，也有立马组织粉丝参加公益项目的。
    一时间《偶诞》成了热衷公益的综艺节目的代名词，口碑、热度双丰收。
    张制片人逢喜事，胃口大增，把之前因为发愁掉的体重又都补了回来，这是后话。
    而《偶诞》的粉圈内部，也因为这500万牛奶，对秦小喵的评价风向再次发生转变。
    #秦小喵#的tag下，新帖不断。
    【ly家捐的是秦小喵的那500万牛奶票？我吃的瓜一直说秦是脂粉，这500万是《偶诞》为了热度，和秦一起演的一出戏，怎么突然变成真的了？还给捐了出去？】
    【新的炒作方式呗，这基金会听都没听说过，还说一口气收了500万的捐赠，也真是口气大。】
    【说没听说过弘秀慈善基金的，就不要秀智商下限了——这可是A城首富秦弘深和他夫人林秀文一起创办的，创立之初到现在，进款出款一笔笔都是明明白白的公示，从来没有半点造假的可能。】
    【百度完的我，就想弱弱地问一句：秦爸爸、林妈妈，您们还缺女儿吗？干啥啥不行，花钱第一名的那种？（害羞）或者有没有当初遗落在外，并无血缘的“亲闺女”，比如我（可怜）】
    【我现在庆幸的是，幸好《偶诞》现在改了投票规则，不然照着前两季，只要氪金就能加票的模式，ly家有这么个大佬，岂不是吊打别家无压力？】
    【早就说了小喵姐是人美心善的真白富不解释，顺便给大伙欣赏一下姐姐的神仙画作——画里正是姐姐的one pick我家陆延哥哥，入股不亏哟！】
    ……
    时间再倒回到陆延生日的当晚。
    秦妙妙去三楼找画的时候，十组的生日仪式已经接近尾声，大家都在收拾东西——扫地、刷锅、还桌子，顺带再把小山似的零食堆藏回去。
    等秦妙妙拍好照回来，十组已经进入了训练状态。
    直播间里，《Forever with you》的音乐响起，十组的A、B两个小组，分别合着音乐，练习了一遍。
    虽然编舞大致相同，但还是有细节上的区别设计的。
    像是ending部分，A组是C位陆延弹着吉他，唱出最后一句，“With you”。
    B组是切远景，五人一同唱这一句。
    A组排练的时候，秦妙妙视线粘在屏幕上的陆延本人，再瞄瞄电脑上已经发出去的画——
    果然还是完全画不出来陆延哥哥的好看啊！
    其他人：大佬您太谦虚了啊！
    秦小喵的账号上，这第二条微博下。
    云集了吹自家大佬粉头的棉花糖，点进#给陆延的生日礼物#的热搜而看到的路人，甚至还有《偶诞》别家的粉丝。
    对这画的评论，可以简单概括为四个字：
    神仙作画。
    十组一连训练了三个多小时，秦妙妙让床上的玩偶们，排成一排，和她一起，认真地看了三个多小时。
    很快时间就到了晚上十一点。
    陆延站在场边，他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宽大的领口处，露出的一段锁骨汗津津的，身上的T恤也早被浸透。
    可偏偏眼神亮的惊人，丝毫看不出疲态。
    他对着镜子，仔细地看了B组的这一遍练习。
    音乐结束，他又指出了一些问题，B组的五人，都点头记下。
    接过邢伦递来的水，陆延道：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还是早上七点准时集合。”
    训练结束，十组的众人一一向镜头道了晚安。
    轮到陆延的时候，额前的碎发被撩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平添三分凌厉之感，清冽的声音对着镜头道：
    “早点休息。”
    弹幕里一群棉花糖们火速回复道：
    【好的哥哥，我这就去睡！】
    【哥哥晚安，训练辛苦了~】
    【哥哥好梦啊啊啊啊！！！】
    屋里的秦妙妙也是点头回应，“好的，陆延哥哥！”
    然后乖乖地穿上拖鞋，洗漱完毕，回来钻了被窝。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睡醒起床的秦妙妙，打开电视，点进直播间。
    十组已经全员到齐，又投入了紧张的训练之中。
    不得不说，在陆延的带领下，十组的舞台，真的在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好。
    像是B组，五人把陆延昨晚指出的问题，做了改正之后，舞台不管是观感度还是和谐度上，都有了进步。
    秦妙妙在屏幕前，对即将到来的公演，真的是越来越期待：
    她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练习生们，身着简兮的打歌服，在舞台上展现耀眼光芒的时刻啊！
    当然，尤其是陆延哥哥……
    直到上午八点，已经训练一个小时的十组全员，这才一起去吃了早饭。
    秦妙妙也下楼，最近秦氏有两个重要的项目，秦思睿也是忙得起飞，这会儿已经去了公司。
    陈婶儿今天准备的早点是蟹黄小汤包，还有小火慢煮熬得软糯的白米粥，以及配餐的小菜。
    陈婶儿的手艺没得说，最近因为忙简兮的事情，很少回家吃饭的秦妙妙，连连称赞，一连吃了好几个小汤包。
    一旁的陈婶儿，见自家的小小姐吃的开心，也高兴极了。
    吃过早饭，秦妙妙正准备上楼。
    在大理石餐桌上静静躺着的手机里，陆延干净清冽的嗓音，又一次唱起了《安静》。
    秦妙妙拿过手机，打来电话的正是张静：
    “老大，有个你的包裹，寄到工作室了，要我一会儿给你送去吗？”
    “不用不用，那是我定的灯牌，后天要带去公演现场的，你帮我收了，放在二楼就行。”
    下周一就是《偶诞》的公演，虽然打歌服已经完了工，拍《丽人》封面的时候，也没出什么问题。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公演当天，简兮这边还是要去几个人盯着，作为主理人的秦妙妙，当然也要去。
    而这灯牌，则是经过那天王依尔的科普，秦妙妙才知道，公演的时候，是可以带应援灯牌的。
    于是自己设计了个，在网上找了加急定制，寄到工作室，打算公演当天从工作室出发的时候，一起带上。
    张静应声答应，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倒是提醒了秦妙妙，她定了50个灯牌，是想着给那些也要去现场，忘了买灯牌的人，做个应急。
    回到房间，直播间里，十组训练再次开始。
    秦妙妙则打开好久没进的后援群，发了条消息：
    【我定了50个应援灯牌，有没有后天要去公演现场，忘记买灯牌的，可以到时候找我来领呀。】
    时间还早，又是周末，人数早就翻了番的后援会群里，在线的人并不多，但都对久不出现的秦妙妙，表现出了莫大的热情：
    【合影合影！！！是神仙太太小喵姐啊啊啊！！！】
    【小喵姐也抽到门票了吗？果然姐姐追星锦鲤的人设不崩啊！没有公演票的我，留下了羡慕的泪水o(╥﹏╥)o】
    【我是不是应该现在订张票去A市，没有机会见到陆延哥哥，去见一见传说中的小喵姐也是好的啊！】
    【举手举手！姐姐看我！我抽到票了，但是定的灯牌还没到货，可以申请要个小喵姐姐的吗（星星眼）】
    没几分钟，群里就刷了得有上百条消息，后来的人都不知道群里发生了啥，秦妙妙也根本来不及看清说要灯牌的是谁。
    好在会长小琪也上了线，发了公告，让去现场，并且需要灯牌的人，带着公演票的截图，来找她报名，时间截止到明天晚上。
    有小琪帮忙处理灯牌的事，秦妙妙又打开投票小程序，看了看最近排名的变化。
    自从小程序上线之后，雇水军刷票的可能性，基本降低为零，再加上【练习室的24小时】的开播，每位练习生都有了展示在观众面前的机会。
    因而票数榜上，后五十名排名可谓瞬息万变，票数咬得很紧；
    而越往前，排名则越稳定，像是一、二两名，永远在陆延和陈宸星之间，反复变换。
    实时排名上，现在排名第一的是陆延，而第二位的陈宸星，只比陆延少了不到十万票。
    之前忙工作的时候，秦妙妙每天只能把自带的一票，还有水果网会员的额外一票，投给陆延。
    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间，秦妙妙抬头看看直播间里，认真地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的陆延。
    陆延哥哥在努力训练，她也要努力投票才是啊！
    当初打榜时，斗志昂扬又时刻紧张的状态又回来了。
    秦妙妙照例投出基础的两票之后，又点开小程序里阅读的部分，找了本喜欢的推理小说，开始努力赚加票。
    一整个白天，秦妙妙看完了小半本的书，把赚得的加票都投给了陆延。
    *
    时间飞快，晚上八点，《偶诞》的第三期节目上线。
    秦妙妙也准时的出现在影音室里，还搬了台电脑，一心二用，银幕放《偶诞》，电脑放十组直播间。
    正如之前预告的，这一期的节目，发表了第三季的主题曲《因为梦，因为你》。
    依旧给了练习生们三天时间进行练习，然后拍摄视频，由五位导师考核，进行等级再评定。
    听到陆延从F等级，升至B等级的时候，秦妙妙真的替她的陆延哥哥开心。
    但看着评级视频里，陆延的右腿明显没有好彻底，在做了一个简单的跳跃动作之后，落地时还踉跄了下。
    秦妙妙的心也揪了起来：
    主题曲考核之后，紧接着就是公演的训练，单从直播间里的训练状态，陆延哥哥从没表现出过腿伤的不适。
    但他的腿，真的已经完全好了吗？
    路鸣的成绩，紧接着陆延被公布出来——
    路鸣，等级再评定为F等级。
    实时弹幕，好多人难以置信。
    【what？？？】
    【我杀节目组，我鸣崽怎么可能还是F！？】
    【初舞台被一刀切我忍了，再评定还给路鸣F，偶诞你没有心！！！】
    其实只要看过十组直播间训练视频的粉丝，都知道：
    要说十组的领头羊，当然是非陆延莫属。
    但组里的路鸣，其实也实力不俗。
    不说到A等级，最起码B、C，再不济，D，肯定是能拿到的。
    也有人去翻了前两期节目，却并没有能找到路鸣的初舞台，甚至连一个镜头都没有，都以为他是遭到了恶意剪辑。
    有路鸣的粉丝，去《偶诞》官博下打抱不平，照例没有得到回复。
    所以他家粉丝，只能等着路鸣靠实力，在这第三期节目里翻身。
    但播出的内容，却是大相径庭：
    路鸣非但没能像粉丝们期待的那样，扬眉吐气，他的评级视频，反而被导师们拿出来当了典型——
    三天时间，只跳对了一小节舞蹈，唱对了副歌部分的歌词，实在是差的离谱。
    一时间，路鸣家的粉丝，哑口无言。
    #路鸣考核划水#，空降热搜第一。
    数十家营销号，像是约定好了，一同发了通稿：
    【先有陆延初舞台不准备舞蹈，后有路鸣再评级划水，态度不端的都去了十组？】
    【李涛，《偶诞》公演的第十组是不是炒得有点太过了，逆袭剧本还那么吃香？】
    第14章 衬衫
    不光微博上，《偶诞》直播的弹幕里，也很快涌入大量的水军，开始疯狂刷屏：
    【恭喜《偶诞》最强划水王诞生（抠鼻）】
    【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到十组了，一个资源咖组长，一个划水怪，外加一群没有实力来凑数的，我知道了，十组的定位就是跳梁小丑吧。】
    【节目组真的不考虑让路划水退赛吗？】
    【能不能好好看节目，不要带节奏？】
    【路划水已经上热一了，这位可真棒，划水一出圈，《偶诞》好不容易稍微好的路人缘，岂不又被败光了（微笑）】
    【十组之前不是尬演兄弟情吗？是‘兄弟’，那就全组一起退赛吧。】
    秦妙妙的微博消息提醒早就关了，这会儿看到弹幕，才知道出了事。
    打开微博一看，热搜第一位的#路鸣考核划水#的tag下，已经是一片乌烟瘴气。
    前排全被营销号占领，评论里更是水军充斥。
    攻击的对象，不仅仅是路鸣，还顺带着攀扯上了陆延，甚至是十组全员。
    陆延后援会群里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反黑组迅速列出了言语辱骂、恶意造谣的帖子，组织大家去反黑；
    超话里混进来发黑帖的黑子，也被管理员删帖拉黑。
    经过《偶诞》第一期，陆延的F等级被全网黑，后援会却无力发声的事情后，后援会在棉花糖们的共同努力之下，也一直在不断成长。
    这回处理起营销号的黑贴，也算是有条不紊地在进行。
    可十组其他练习生的粉丝们，绝大多数都是【练习室的24小时】开播之后，被吸引来的新粉。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恶意中伤，显然就有些手足无措。
    处在风暴中心的路鸣，更是连超话都被黑帖占领。
    这边粉丝们反着黑，那边营销号、水军的新的黑贴不断。
    营销号、水军这些词语，还是王依尔给秦妙妙科普的。
    秦妙妙还记得，王依尔说过：
    “营销号也好，水军也好，都是拿钱办事，张口胡来。”
    “但‘造谣一张嘴，反黑跑断腿’，被黑的人，要想和他们争辩，就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还可能反过来，给这些营销号带去热度，这才大多也不屑给他们眼神。”
    “一来二去地，这些人仗着没什么人真的会来管他们，反而肆无忌惮、愈演愈烈起来。”
    而此时《偶诞》的直播里，十组的寸格拿到了再评级结果。
    虽然依然是F等级，但宛风在递给他评级表的时候，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对他道：
    “严导师托我给你带句话，这次的rap部分进步非常大，他非常高兴有你这么个进步飞快的学生，继续加油。”
    寸格在来《偶诞》之前，从没唱过rap，上主题曲大课的时候，严博超听到他的rap真的是头都大了。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寸格这么个困难户，评级视频里的rap，竟然唱的有板有眼。
    不断向别人请教，几句rap，念叨了得有几千遍的寸格，在听了这话，红了眼眶，接过评级表后，冲着宛风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宛导师！谢谢严导师！我一定会继续加倍努力的！”
    看着银幕上，寸格起身时偷偷拭去的泪水，再想想网上黑贴里的肆意妄言，秦妙妙握紧了手机：
    既然别人不管这些营销号和水军，那就由她来管！
    秦妙妙翻开通讯录，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小静姐，你帮我办件事……”
    *
    #陆延考核划水#，只在热一上挂了半小时。
    然后营销号们又不知道吃醋了什么药，在同一时间，都删了带了这个tag的帖子。
    没有人为加上的热度，热一很快变成了#高夏回应恋情#。
    与此同时，在家里的张制片，挺直了腰板，泛着血丝的双眼，紧盯着在桌子上的手机。
    手机旁边，正是他喝了一半的白酒，还有几碟子下酒菜。
    “咱……”
    《今儿个真高兴》的“咱”字刚开了个头，张制片眼疾手快地滑到接听键：
    “小年，都处理好了吗？”
    打来电话的，正是张立诚的助理年锐。
    听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张制片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绷着的状态放松下来，往沙发上一靠：
    “你和简兮那边交代一下，务必注意表明我们的态度，千万不能得罪了对方。”
    “还有，你再跟黄总那边定个时间，就说我有事和他商量。”
    挂了电话，张制片用有些发昏的大脑，重新过了一下今晚的事儿：
    简兮那边打来电话的时候，张制片正听着小曲，喝着小酒。
    听到对方的意图，张制片的第一反应是：路鸣这黑热搜，对《偶诞》其实是利大于弊的。
    借着酒劲的张制片，本想打个太极，搪塞过去。
    却没想到，对面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合同条款甩过来，给他现场来了个“金主爸爸教做人”。
    张制片立马酒醒了大半，唯唯诺诺地答应后，赶紧让年锐去处理了这些黑贴。
    听了年锐的汇报，张制片才知道今晚买这黑热搜的人，手笔有多大。
    那这一来，背后可能的人，范围就太小了，小到张制片只能想到两个选项：
    之前特意来“关照”过路鸣的华建集团，和《偶诞》之前最大的投资方，金城娱乐的黄总。
    华建集团、金城娱乐，都是张制片得罪不起的。
    而相比之下，背靠秦氏的简兮，他更不敢开罪……
    真的是越想越头大，张制片一口闷了酒盅里的白酒，挥去了这些烦心事。
    常言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好不容易到了暑假，老婆带着儿子闺女出去度假，张制片这才有机会偷喝两口小酒。
    麻烦事明天再想，他点了电视的播放键，继续听着小曲喝酒去了。
    *
    《偶诞》第三期播完，#路鸣考核划水#的tag，已经掉出了热搜榜。
    带节奏的营销号，删完删完相关的帖子，又发了些新的不痛不痒的娱乐消息。
    如果不是路鸣的超话里，水军发的黑贴还没被清理干净，这tag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月落日升，转眼到了周日。
    一整天，网上都风平浪静。
    秦妙妙在家，电视上放着十组的直播间，用手机看完了后半本的小说，又是几十加票到手，投给了陆延。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周一。
    周一下午三点，正是公演门票上，练习生们公演开场的时间。
    【练习室的24小时】的宣传页面上，注明了所有直播间的直播结束时间，都为上午十一点整。
    十点五十，十组的直播间里，弹幕里弥漫着“父母送儿子们”上考场的氛围：
    【崽崽们，加油，不管结果如何，只要你们享受了这一次的舞台就好~】
    【十组一定全员进下一轮！！！来自十组亲妈粉的怒吼！！！】
    【前面说十组全员晋级的等等我！亲爹粉举手举jio表示赞同！】
    当然也有别的“家属”：
    【陆延！脑公加油！我在家等着你回来啊！】
    【邢伦啊啊啊啊啊！哥哥加油啊啊啊啊啊啊！】
    【乐贤弟弟加油加油加油啊！！！】
    ……
    最后一遍练习结束，导演示意结束的时间快到了。
    陆延点点头，在简单地提醒了几个容易忽视的细节，大家都点头记下。
    然后十组的众人围成了一个圈，手叠着手。
    在陆延的“1,2,3”后，十个人脸上闪着的是坚定的目光，和这十天的汗水，凝结成的信心：
    “十组加油！”
    看了一上午的直播，在丸子床上抱着玩偶的秦妙妙，也被感染，一同举起了她和玩偶的手，欢呼道：
    “十组加油！”
    弹幕里“十组加油！”被刷了满屏。
    *
    十一点一到，直播结束。
    训练营里，100位训练生即将奔赴他们的“战场”。
    秦家别墅里的秦妙妙，也换好装束，准备去到简兮工作室，和张静她们汇合。
    十二点，100位训练生，登上大巴车，朝着公演现场驶去。
    简兮工作室里，秦妙妙、张静，还有其他四位设计师，带着公演服装，向着同一目的地出发。
    十二点半，秦妙妙她们和练习生们，先后到达公演现场。
    和《偶诞》的工作人员，对接好每组的服装后，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简兮这边的五位设计师，兼职了练习生们的服装造型工作，每位设计师负责两组选手。
    秦妙妙，自然是选了九组和十组。
    公演现场，紧张又忙碌。
    服装交接完毕之后，练习生们在休息室里各自换好，再来到化妆间，由简兮的设计师们，做细微的调整，之后化妆师再为他们上妆。
    九组十组的化妆间里，带着口罩，扎着马尾，穿着T恤短裤的秦妙妙，看起来就像是个学生。
    不知道屋里有人，推门而入的几个化妆师，打眼一看，还以为秦妙妙是混入后台的粉丝，正准备出言质问。
    秦妙妙起身，甜笑着做了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简兮的设计师，我叫妙妙。”
    看清秦妙妙的工作牌，几个化妆师赶紧笑着也打了招呼。
    略感尴尬的几人，在放化妆包的时候，彼此交换了眼神，传达的信息只有一个：
    能进简兮当设计师，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得有多厉害啊！？
    坐在休息椅上的秦妙妙，其实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平静：
    再过几个小时，就能看到陆延哥哥的现场表演了啊！
    而且的而且，陆延哥哥穿的还是她亲手设计的衣服！
    秦妙妙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泡在蜜罐里一样，尝一口，全是甜甜的开心！
    只是没想到的是，此时状况突发。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急冲冲地跑过来位工作人员，看到带着简兮工作牌的秦妙妙，明显楞了一下，但又马上焦急地道：
    “老师，这边出了点小状况……”
    来到九组的休息室，秦妙妙接过松子濯递过来的衬衫。
    名叫成驰的练习生，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
    平常总是泪眼不断的周与珩，站在成驰的旁边，揽住他的肩膀，难得地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绸缎衬衫的背后，右侧的衣摆处，被竖着划开了一道七、八厘米长的口子。
    秦妙妙没有问衣服破损的原因，她对着平铺在桌子上的衬衫，略作思索。
    九组的十位练习生，外加一位《偶诞》的工作人员，视线全都聚集在秦妙妙身上，神色焦急地等着她的发话。
    五分钟的时间，对于这十一个人来说，就像是过了五年那么久。
    秦妙妙在脑子里快速地过了几个方案，最后敲定了最合适的那一个。
    为了让九组的练习生们一会儿的舞台不受影响，秦妙妙转头，对着屋里的其他人道：
    “大家不用担心，给我三、四十分钟，还有你的领带，我一定会还给你们一件漂亮的衬衫。”
    她笑着弯起来的眼睛，漂亮得惊人，更有一股安慰人心的魔力。
    说的领带，正是周与珩脖子上那条，周与珩二话不说，解下领带就双手呈了上去。
    有了秦妙妙的话，屋里的练习生们，悬着的一颗心，也缓缓地放了下来。
    众人连连道谢，成驰更是给秦妙妙鞠了一躬。
    休息室里的大桌子，用来改衣服很是合适。
    秦妙妙先和九组的练习生们，一起去了化妆间，拿到自己的随身带着的材料包，又回了休息室准备工作。
    抬眼刚好看到墙上的钟表，已经是一点十五分。
    秦妙妙略微算了下时间，等这里工作结束，再要带上灯牌，两点前去到剧场东门，可能不太现实。
    只好划开手机，又去麻烦了她的小静姐。
    “小静姐，两点前你那边能结束吗？好，那小静姐，一会儿你能帮我去送一下灯牌吗……”
    第15章 灯牌
    灯牌还在张静的车上，昨晚小琪发来了群里报名的名单，一共八个人，秦妙妙装了10个灯牌来现场，发灯牌的场所定在了剧场的东门口。
    交代完灯牌的事，秦妙妙又在群里发了消息，让其他几个设计师，完成自己两组的造型后，来负责一下九、十组的造型。
    负责七、八组的周淖，秒回了个“Yes，sir！”的表情。
    剩下三个人，没到两分钟，也纷纷表示收到了老大的消息。
    只是可惜的是，刚刚秦妙妙特意自己回去拿材料包的时候，十组还没去化妆间，所以她并没有见到陆延，内心还是有些小失落的。
    不过没关系，一会儿的公演舞台就能看到陆延哥哥了！
    给自己打完鸡血，秦妙妙看了看手里的衬衫和领带，开始补救这件衬衫。
    九组的公演曲目《糖果先生》，是一首欢快可爱风的歌曲，所以当初敲定九组的服装，加入了许多童话元素，像是糖果、城堡、卡通人物的刺绣。
    划破的这件绸缎衬衫，主色调是木槿紫，在袖口，胸前的口袋上，添加了童话元素的刺绣。
    而周与珩的这条领带，则是一条黑色丝绸材质的装饰品。
    秦妙妙打开材料包，拿出剪刀、针线盒，她先把衬衫破口处，用剪刀处理成细长的三角形开口，并用针线锁边，接着在开口的两边，又用剪刀剪出六个对称的圆口，同样针线锁边。
    然后利落地把领带拆开，裁下细长的一条，以交叉的方式，穿入圆口之中，稍作调整，缺口处以绑带作为修饰，丝毫没有突兀之感，反倒有给这件衬衫加了细节的精致感。
    大功告成，秦妙妙抬眼，刚好四十分钟。
    *
    九、十组的化妆间里，周淖，陈崇，许栾，这三个忙完自己手上两组造型的设计师，已经来了这边帮忙。
    跟着九组的那个工作人员，在门口处来回踱步，不时地抬起左手，按亮手机，看看时间。
    频率已经从两分钟一看，缩短成了半分钟一看，焦急两个字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也不怪他着急，练习生们一会儿还要录制，公演上场顺序的抽签仪式，时间就定在了两点十分。
    这会儿距离录制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十组更是刚才就做好了造型，画好了妆，先行去了录制现场。
    时间越往后走，负责九组的工作人员，也就越是心急。
    终于周与珩的妆也画好，九组全员的妆容都完成了。
    为了符合《糖果先生》这首歌的主题，周与珩额前的头发被放了下来。
    搭配他这一身绒质的卫衣，背带长裤，外加上面的童话元素，倒是一改他之前酷盖的风格，彰显出符合他年纪的稚气和少年感。
    一旁的松子濯，用哄孩子的口吻安慰他道：
    “还是很帅气的。”
    周与珩难得地没有被哄住，他对着镜子，叹了口气，像是艰难地接受了现实。
    然后起身，去拜托简兮的几位老师，来调整他这一身的造型。
    周淖欢快地应了这声“老师”，过来帮他调了调背带的长度。
    刚好正对着门口，周淖眼瞧着那位工作人员，来回踱步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许多，担心他过会儿把自己转晕，周淖好心地出声道：
    “门口的小兄弟，快来坐下歇会儿吧，你就放一百个心，我老大什么场面没见过，今天别说是一件衣服出了问题，就是十件，对于我老大也是不在话下。”
    周淖当年是秀文工作室的，和秦妙妙一路走来，亲眼见证了她一次次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所以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底气十足。
    陈崇年初刚进简兮，半年下来，也是对自家老大敬佩无比，于是出声附和道：
    “周哥说的没错，哪怕是十件，我们老大也能处理的。”
    只有休息椅上的许栾，头脑还算正常：
    “你们两个，就不能盼点好吗？还想让老大修十件，让静姐听见，分分钟扣光你们今年的奖金。”
    话虽这么说，许栾当然也对老大能圆满解决这个小插曲，充满信心。
    他拿起瓶新的瓶装水，转头对着门口的工作人员道：
    “小哥，真的不用担心，我们老大知道你们的录制流程，一定不会耽误录制的，你要不要喝口水？”
    工作人员知道他们的好意，道了谢，接过许栾的水。
    虽然不踱步了，但他还是坐到靠近门口的椅子，视线紧紧地盯着那道紧闭着的门。
    许栾的目光又转向，旁边的九组练习生们身上。
    他们零零散散地坐在了休息椅上，视线也都不约而同地照着门口的方向投去，调好背带后的周与珩，当然也在其中。
    除了正在收拾东西的化妆师们，屋里唯三没有朝着门口看的，就许栾，周淖，陈崇他们三人。
    所以敲门的声音一响，这三人，只来得及感受到眼前的重影一闪。
    再回过神来，那个工作人员和九组全员，已经都聚集到了门口，他们的老大，也被这些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们仨刚起身，门口的众人就爆发一阵欢呼。
    九组的工作人员，双手捧着修补后的衬衫，感激涕零被他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周淖假模假式地，摇了摇手里根本不存在的羽扇：
    “早和你们说了，要相信我老大呀~”
    不光他，这会儿其他两人脸上也都写满的是：
    没办法，老大就是这么厉害~
    *
    另一边，张静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就去停车场，从车上拿下来那包灯牌，带着灯牌去了剧院东门。
    这次公演的检票口在西门，各家的应援也基本都放到了西门那边，东门这里等候的粉丝并不算多。
    张静找了个乘凉的树荫，抬手看表，还差几分钟，就到下午两点。
    于是从包里掏出个灯牌，硕大的“延”字一展开，不远处从刚才开始，就不时偷瞄她的两个女生，立马凑了过来。
    盘着丸子头的女生，语调轻快地道：
    “小喵姐！你就是小喵姐吧！姐姐你可真是太好看了！”
    另外一个脸蛋儿圆圆的女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被夸好看，张静当然高兴。
    但她们口中的“小喵姐”，说的应该是自家老大，张静当然还是得出言解释道：
    “谢谢，但我不是‘小喵姐’，她临时有事，我是来代发灯牌的。”
    “哦，是这样啊。”两个女生脸上都闪过一丝失望。
    在确定她们两人都在秦妙妙发的名单上后，张静拿了两个灯牌送给她们。
    接过灯牌，两人都开心极了，再三地向张静道过谢后，这才离开。
    名单上的粉丝们，还都挺守时的，没一会儿，加上张静手里抻开的，灯牌还剩下三个。
    还有一个叫【西瓜味的小孔】的粉丝，还没有来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静看看表，已经两点十五了。
    迟到十五分钟，可是考场都不让进的，张静收了手里的灯牌，准备回去和自家老大汇合。
    她这边刚准备要走，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巧，斜对面立马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女生，向她跑来，边跑边喊：
    “小喵姐！等等我，你先别走！”
    张静闻言停下，跑来的这个戴眼镜短头发的女生，在她面前站定，匀了两口气：
    “小喵姐，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
    张静摆摆手示意没事，又第N次顺口解释了自己不是小喵姐，然后让对面的这个女生，报出自己的ID。
    没想到短发女生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一秒钟，然后忽略了ID的问题，语带着怀疑地反问道：
    “你不是秦小喵？骗人的吧？”
    听她这态度，张静也懒得和她废话，只重复了一边：“你的ID？”
    见张静语带不悦，女生连忙换上讨好的笑，报上ID——正是【西瓜味的小孔】的没错。
    在张静从包里掏灯牌的间隙，女生在旁边连还珠似的一直发问，像是：
    “你不是小喵姐的话，那小喵姐为什么自己不来？”
    “小姐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小喵姐是做什么的呀？”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自来熟或者话痨，而是带着想要窥探隐私的问话。
    张静全程没搭理她，拿出灯牌，说了“拿好”两个字，往她手里一递，立马转身离开。
    后面的女生连忙道：
    “唉，小姐姐，你等等我，你一会儿要去公演现场吗？我们可以一起的……”
    她作势要上前跟上张静。
    却见前面的张静回头，不笑的她，自带一种多年来谈判桌上带下的肃杀之气：
    “你跟上来试试？”
    短发女生被镇住，真的没敢再上前。
    直到张静消失在视野里，短发女轻蔑地“呸”了一口：
    “拽什么拽？不就是仗着家里几个臭钱的二代吗？老娘让你过两天就拽不起来。”
    她把手里的灯牌随意地一折，然后掏出包里的手机，拨通电话问道：
    “照片拍的怎么样？”
    *
    下午两点二十，等候在剧场西门的粉丝们，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开始有序的进场。
    摘了口罩，散下头发，带着“延”字灯牌的秦妙妙，也在其中。
    毕竟门票只有500张，两点四十，粉丝们就进场完毕。
    在第一排正中间的秦妙妙，和全场的粉丝们一样，既激动，又略微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公演的开始。
    下午三点，录制准时开始。
    宛风身着银灰色的西装，迈着一双长腿，带着招牌的迷人微笑走到舞台中间：
    “各位《偶像诞生记》的制作人们，大家下午好，今天就是练习生们的首次公演舞台。”
    “这10天来练习生们的努力训练，各位制作人们也都看在眼里，在此也祝愿他们能够将自己最好的舞台带给大家。”
    “下面话不多说，让我们请上带来第一个舞台《Forever with you》的——十组A组！”
    宛风话音一落，大幕拉开。
    身着白衬衫、西装裤，满满校园风的十组A组——
    陆延，路鸣，邢伦，翟墨，陆正卿上场。
    台下的尖叫声立马突破天际。
    第三季《偶诞》的首次公演，正式开场。
    第16章 公演
    公演上场的表演顺序，是刚刚在剧场后台录制，按照现场随机的抽签来决定的。
    依旧从一组的陈宸星组开始，组长上前，每组抽取两个出场顺序，两个顺序可以自由分配给组里的A组或者B组。
    可能十组真的是一直都运气不太好，前九组抽完签，十组的出场顺序也没了悬念——剩下的只有第一个出场和最后一个出场。
    开场和压轴，对于需要现场观众投票的公演舞台来说，绝对都算不上好的出场顺序。
    尤其是开场，观众情绪还没有调动起来，表演很容易反响平平。
    但经过这十天的训练，十组的成员们，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些分组的时候，被剩到最后垂头丧气的大家了。
    陆延走到放着抽签盒的桌子前，拿回了写着“1”和“20”的两个小球。
    接下来就是组内A、B组出场顺序的分配，镜头跟着陆延，等着他的回答。
    陆延看向十组的组员，他们九个人脸上都毫无畏惧，写满了四个大字：
    我们能行！
    于是又转头，对镜头道：
    “十组A组第一个出场，B组压轴。”
    *
    候场的时候，工作人员帮他们检查完耳返，刚离开，路鸣突然嘿嘿傻笑两声：
    “你们说，这‘1’和‘20’，是不是预示着我们十组绝地反击、一飞冲天，然后拿到第一？”
    他右边的邢伦，压低了声音：
    “虽然但是吧，我觉得鸣哥你说的有点道理。”
    “这是事实没跑了。”陆正卿笑得猖狂。
    就连腼腆的翟墨，这会儿也点点头，“十组可以的！”
    一旁的工作人员举手示意他们，马上要上场。
    十组A组的几人，真切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最右边的陆延，目光注视着即将拉开的大幕，清冷的嗓音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放松，按照平时训练时候的表演来，就可以。”
    随着宛风一声“有请《Forever with you》A组”，大幕缓缓拉开。
    十组A组五位练习生，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舞台前。
    他们一出场，就引发了全场的尖叫。
    *
    《Forever with you》，讲的是懵懂少年们的恋爱旅程。
    当初简兮在定这一首歌的舞台服装的时候，还是决定化繁为简，用最简单的衬衫、西裤，来展现出符合歌曲心境的校园风。
    并且在造型的时候，特意设计了给十组的每个人，加以细节区分，展现不同的的风格。
    所以这会儿，即便身着同样的白衬衫、灰西裤，《Forever with you》A组，也是五人五色，各有不同。
    在舞台下每天耍宝的路鸣，此时笑意浅浅，搭配上金属细框的眼镜，倒有几分邻家温柔学长的意味。
    邢伦本身就是模特出身，白衬衫、西装裤，加上一条领带，显得他帅气逼人。
    陆正卿穿着黑色背心，衬衫当做外套，扣子全部解开，袖子也卷了上去，再加上他上挑的眼尾，颇有些不好惹的感觉，说是附近哪所高中跑来的校霸，怕也有人信。
    翟墨则是乖乖巧巧地把衬衫扎好，没褪去婴儿肥的脸上，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梨窝，软萌得不像话。
    最后，就是陆延了。
    陆延气质清冷，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穿到他身上，却显得疏离矜贵，宛若贵公子一般。
    而等到陆延走到舞台前侧，秦妙妙才知道，为什么大幕一拉开，她右前方扛着摄影机的女生，就由衷地发出了一句感叹：
    “我的妈呀！！！陆延的造型师也太会了吧！！！”
    然后镜头对着陆延，狂按快门，并且再也没有离开过。
    那从《偶诞》预告片放出，就以“性冷感”“禁欲”“冷漠”著称的陆延，此时身上的衬衣，却解开了最上方的两颗扣子。
    领口下滑，锁骨若隐若现，当真对得上“性感”二字。
    秦妙妙：！！！
    练习生们每个人的造型，简兮这边，都是事先确定好了的。
    而对于陆延的造型，白衬衫、灰西裤这样简单的服装，是非常符合他的气质的，所以就没有给他额外的装饰。
    只是打算把他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一颗，显得比较随意一些。
    而今天因为九组划破衣服的意外，秦妙妙就把十组的造型，托付给了其他几个设计师。
    所以究竟是谁！？把她陆延哥哥的第二颗扣子也给解开了！？
    在剧场观众席后侧的周淖，突然打了个喷嚏，觉得有点冷。
    但在秦妙妙卡顿的大脑继续运行之后，看着前方四五米处，站得挺拔的陆延，秦妙妙的想法却变成了：
    好像这样，也挺适合陆延哥哥的……
    思维发散地有点远，秦妙妙拍了拍自己微微发烫的脸庞，重新告诫自己要专心。
    *
    此时舞台上的五个人，一字排开，共同问好道：
    “大家好，我们是《Forever with you》A组！”
    然后从左到右，按照路鸣，邢伦，陆正卿，翟墨，陆延的顺序，又依次道：
    “希望~”“和~”“你~”“永远~”“在一起。”
    第二句的问好，镜头每人给了特写，并实时播放到了舞台两侧的大屏幕上。
    当画面切到陆延身上，“在一起”三个字一出，全场沸腾，尖叫声可以用“震耳欲聋”形容也丝毫不夸张。
    “在一起！！！”
    “啊啊啊啊哥哥太帅了！！！”
    “崽！麻麻不允许你不好好穿衣服！”
    “陆延这是要我的老命啊啊啊！”
    宛风也受到现场氛围的感染，笑着对旁边五位练习生说：
    “看来大家都人气非常高啊，那接下来就从路鸣开始，大家再一一做个自我介绍吧。”
    前面四个人介绍完毕，当镜头特写再次推到陆延身上的时候，剧场里的全场喊“陆延”的声音，再一次像是突破了天际。
    陆延拿起话筒，眸色深邃。
    “大家好，我是陆延。”
    像是知道粉丝希望他多说两句的愿望，他又道：“希望一会儿，能给大家带来满意的舞台作品。”
    练习生们介绍完毕，宛风下场，舞台表演在即，观众席里面各色灯牌一一闪耀起来。
    在工作人员布置场景的间隙，台下粉丝们卖力的应援，台上的五人，也都在往台下看。
    找到自己的应援灯牌路鸣，还把双手放到头顶，夸张的往那边比了个大心。
    全场呼声最高的，就要数陆延了。
    一声压过一声的“陆延！！！”，让人有种，大半个场子都是陆延粉丝的错觉。
    陆延的视线也投往台下，写着“延”字的各色灯牌，而灯牌背后，则是一位位热切呼喊着他的名字的粉丝。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视线又回近处，一个蓝色的，画着像云朵状的勾边，写着“延”字的灯牌，落入视野。
    这灯牌，陆延在别处也见了同样的。
    不知为何，这回他下意识地视线下移，果然见到了那张记忆里，带着甜美笑容的脸庞。
    目光相触，女孩高兴极了，举起来的灯牌也挥舞地更欢快了一些。
    然后开口，对着他，说了些什么。
    四周始终喧闹嘈杂，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延就是听清了女孩的话。
    她说：“陆延哥哥加油啊！”
    *
    场景布置完毕，灯光、音乐起。
    练习室和舞台还是有太大的区别，即便跟着【练习室的24小时】，全程看完了十组的训练过程，这会儿来看舞台上五个人的表演，依然可以用“炫目”，两个字来形容。
    这舞台上五人，无论是每一个舞蹈动作，还是每一句歌词，每个人都尽全力地诠释到最好。
    舞台的最后，陆延坐到椅子上，拨弄着吉他琴弦，带着浅浅笑意，唱出了最后一句“with you”。
    画面切的是特写，舞台下的秦妙妙一秒攥紧手里的灯牌，再一次被陆延哥哥的美貌蛊惑：
    笑起来的陆延哥哥，实在是太太太好看了啊！
    她前面扛着□□的女生，也喃喃地说了一句：
    “这位真的是妖精吧！？”
    导师们的评论间里，宛风看了这一组的表演，也很是惊讶：
    他虽然知道组长陆延的实力不俗，十组这段时间也都一直在努力训练，但是十组A组作为开场小组，能够发挥地这么出色，还是远超他的想象。
    尤其是陆延，以他这逆天的实力和颜值，怕是只要一出道，成为超一线偶像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现役当红爱豆宛风，隐隐生出一种后生可畏、饭碗不保的危机感。
    而评论间里的其他几位老师，也是对这一组连连称赞。
    一曲唱罢，舞台下掌声雷动，尖叫破天。
    宛风上台，花了得有一分钟，才稳住激动的粉丝们。
    安抚好现场，宛风又道：
    “《Forever with you》A组表演完毕，接下来就是投票时间。”
    “1号代表陆延，2号代表翟墨，3号代表陆正卿，4号代表邢伦，5号代表路鸣，请各位制作人们，投出你们手中那宝贵的一票吧。”
    秦妙妙当然是狂按手里的一号按键。
    投票结束，十组A组下场。
    下台的时候，陆延的目光，又不自觉的往第一排的中间看去。
    果然那朝着他的一团“云朵”，挥舞地又更加欢快了一些。
    他突然福至心灵，那不是“云朵”，而是蓝色的“棉花糖”。
    第17章 票数
    陆延他们几个刚往休息室一坐，打开的水还没喝两口，对面屏幕上立马出现了“公演成绩”的字样。
    路鸣差点被一口水呛到，哀嚎道：
    “导演，不带这样的，刚下考场立马公布成绩，不能给我们点心理准备的时间吗。”
    可对面的屏幕还是冷酷无情地，倒数三秒之后，从最后一名开始公布成绩。
    第五名，翟墨，35票。
    翟墨的名字一出现，他就紧张地攥住了旁边人的衣袖，丝毫没有注意袖子的主人是谁。
    “35票”一公布，他甚至差点没忍住，激动得快哭出声：
    “我竟然有35票，我还以为我连10票都不会有……”
    翟墨之所以这么担心，其实也是因为前两季的《偶诞》，因为剪辑的原因，不少在前几期镜头太少的练习生，在第一次公演舞台的时候，票数都非常低。
    甚至第二季还出现过，有位练习生，公演的得票数为0的离谱情况。
    初舞台是F等级，没什么亮眼的地方，又加上腼腆话少，翟墨知道自己在正片里肯定不会有多少镜头，完全没有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因为害怕自己票数太低，给十组拉太多的后腿，他下了台，心就悬到嗓子眼里，连口水都没敢喝。
    “35票”远远超过翟墨的预期，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又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跳的飞快：
    “我真的，谢谢每一位给我投票的制作人！更谢谢十组的哥哥们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
    陆正卿和翟墨是同一间宿舍的舍友，临近公演这几天，翟墨因为怕发挥不好，担心票数太低，每天从练习室回来后，都还要继续在宿舍楼下，再加点的训练。
    翟墨的努力，陆正卿都看在眼里，这会儿看到他掩饰不住的开心，心里也由衷地为他高兴。
    但高兴归高兴，陆正卿还是拍了下翟墨的腿，然后道：
    “好了小墨，发表完感言就把咱们陆哥的袖子放开吧，一会儿袖扣都要被你拽的崩开了。”
    翟墨这才发现，他手里攥着的袖子，竟然不是陆正卿，而是平常明显不喜欢肢体接触的，他们组长陆哥的。
    他连忙放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陆延道：
    “陆哥抱歉，我没注意……”
    陆延脸上却没有半分不耐。
    他平时就冷感十足的脸上，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却用被翟墨攥皱了袖子的右手，拍了拍翟墨的肩膀，清冷的嗓音，极淡地说了一句：
    “辛苦了。”
    翟墨突然鼻头发酸，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再一次差点流下的泪水，生生憋了回去。
    休息室里，大屏幕上的成绩，继续公布。
    第四名，邢伦，45票。
    第三名，陆正卿，63票。
    第二名，路鸣，92票。
    第一名没什么悬念的，是陆延。
    但他的成绩却没有直接出现，成绩栏却只写了“待公布”三个字。
    *
    另一边的公演舞台上，各组练习生依次上场表演。
    从下午到晚上，二十组练习生，二十个舞台作品，最终在《Forever with you》十组B组，五人一起唱出最后一句“with you”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十组B组也投票完毕，下台之后，宛风依旧带着招牌笑容，对着舞台下的粉丝们道：
    “今天的公演表演，大家还满意吗？”
    “满意！！！”
    现场的粉丝回答的干脆统一。
    “能让各位制作人们满意，相信也是我们所有练习生们最大的幸福。”
    “十首公演曲目，二十组舞台，到这里已经全部表演完毕，那么第一次的公演舞台，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
    “还希望各位制作人们，能够继续关注《偶像诞生季》，继续支持我们一百位练习生选手，谢谢大家。”
    这还是秦妙妙第一次看现场表演。
    看到舞台上一位位练习生们挥洒着汗水，用尽全力展现最好的表演，感受到舞台下粉丝们热情的应援，置身其中的秦妙妙，很是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当然其中，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就是陆延哥哥的《Forever with you》了，而且现场版的歌声，比她用来当手机铃声的《安静》，还要好听一百倍啊！
    舞蹈也是没话说，满分一百分的话，她能打出120分！
    其他四位练习生也很出色，总之一句话，陆延哥哥的表现完美！《Forever with you》舞台完美！
    唯一一点，只是不知道放在《偶诞》正片里的音效，能不能达到现场这么好的效果……
    *
    现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组织粉丝们离场，张静那边也发来消息，说是录制马上要开始。
    秦妙妙这才打住四散的想法，随着人潮，出了剧院的大门。
    她绕了一圈，带上口罩、扎起头发，乔装打扮，然后凭着简兮工作证进了剧院的后门。
    一到休息室，张静当然在，但让秦妙妙惊讶的是，周淖，陈崇，许栾，董裕他们四个来监督造型，早已工作完毕的设计师，竟然也还没离开。
    其实几个小时前，造型结束，《偶诞》那边的现场导演，客气地邀请简兮这几位设计师，去看公演现场。
    秦妙妙已经带着灯牌提前离开，周淖他们这四个性别男，爱好女的青年设计师，并没有看过男爱豆们的现场表演，抱着新奇的态度，四个人兴致勃勃地打算去了。
    为了有气氛，周淖还跟张静申请，把老大带来的，剩下那个灯牌拿了去现场。
    张静还有工作处理，没跟着他们去，所以对这四人回来之后，热切地讨论，自己成为爱豆有几分可能性，感到十分惊奇。
    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这样的迷之自信？
    这会儿看到秦妙妙，手里还拿着“延”字灯牌的周淖，兴奋地道：
    “老大快来，刚刚的导演小姐姐说，还有五分钟就要录制公布成绩了，咱们现在去就能找个好位置，等着看结果。”
    虽然不知道周淖他们几个，是什么时候也开始追《偶诞》的，秦妙妙还是开开心心地和他们一起，去了旁边录制的大厅。
    100位练习生已经按照公演的分组，站成了10列。
    混到工作人员的堆里的秦妙妙，在离她最近一列的最前方，找到了身姿挺拔的陆延。
    很快宛风拿着手卡上台，在导演示意开始之后，宛风带着微笑道：
    “各位练习生们精彩的舞台，已经表演完毕，那么接下来，就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成绩公布时间了。”
    “究竟哪一小组练习生能够夺冠，从而带领全组获得加票奖励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20个小组，每组后四名的票数，都已经公布完毕，而十组的A、B两个小组，成绩分别暂列第十五、第二十名。
    宛风卖足了关子，将每组排名第一的练习生票数，一一公布，成绩表上的排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终于，最后只剩下陈宸星和陆延的票数还未公布。
    而此时以直播间里“互帮互助”“团结友爱”，迷之相亲交友类节目既视感出圈的第七组，蔡亦然组，以A小组476票的成绩，暂列成绩榜第一。
    此刻，100位练习生的视线，都紧紧地盯着宛风，其中十组和一组，还有暂列第一的七组的三十名练习生，目光中更是多了一分焦急和热切。
    所有人，都在等着最终结果的宣布。
    秦妙妙也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宸星——238票。”
    “陆延——239票。”
    “最终《Forever with you》A组，总票数474票，《天晴》A组，481票。”
    “让我们恭喜《天晴》组，以481票的总票数，获得公演第一名，包括B组在内的十位成员，都将获得5万票的加票奖励！”
    通过灯牌，周淖已经知道，自家老大喜欢的正是这个名叫“陆延”的练习生，看到夺冠的不是陆延组，正想转头安慰一下秦妙妙。
    却没想到，秦妙妙脸上半点伤心和难过都不见，反倒是喜笑颜开：
    “239票！现场还有238个人，也为陆延哥哥投了票呢！”
    那边十组也是如此，明明没有夺冠，九个组员却开心地围到陆延旁边：
    “陆哥最棒！”
    “不亏是我陆哥！239票啊！全场最高票！”
    “投票的大家真的和我一样有眼光！”
    周淖转头左右一看，明白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粉随爱豆”——老大，和老大喜欢的陆延组，都奉行的是知足常乐的人生准则吧。
    *
    《偶诞》录制结束后，秦妙妙和张静、周淖他们一起，去吃了家私房菜。
    中间被激起爱豆梦的周淖，还在以“如果我再年轻个六七岁为前提”，畅想了一番他听起来并不怎么切实际的爱豆梦想。
    吃过晚饭，张静送秦妙妙回了家。
    这一天不仅看了陆延哥哥的现场表演，还知道他在公演现场，得到了239的高票数，秦妙妙可谓是开心至极。
    打开微博，#《偶像诞生季》公演# #简兮打歌服#两个话题占据了热搜第一和第二。
    两个话题下，也都是对《偶诞》这次各组公演舞台的夸赞，和对简兮服装的表扬。
    因为一个去了现场的棉花糖，长达千字的彩虹屁小作文。
    陆延的表演，陆延的白衬衫，成了其中被提及最多的话题，太多没去现场的棉花糖，无比期盼可以一秒就到这周六，这样就能看到哥哥的表演了……
    看着陆延被那么多人喜欢、期待，秦妙妙的更是又开心了好几分。
    她用好久不曾发过微博的“秦小喵”账号，也带了两个tag，更新了条微博：
    【今天的舞台超级棒！期待哥哥的下一次舞台！】
    *
    第二天一大早，秦妙妙还没睡醒，这段时间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依尔，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我的大小姐，快别睡了，你上热搜了，不对不对，我是说‘秦小喵’上热搜了！”
    秦妙妙一秒清醒，打开热搜榜一看，#秦小喵素颜照#正在热一，不知道挂了多久。
    点进热搜，里面挂在前排的正是一个名叫【瓜田今天有什么】的营销号：
    【惊了，所谓的500万富婆“秦小喵”竟然真人长这样。】
    配图是几张特意锐化过的照片，正是昨天带着灯牌在剧场外派发灯牌的张静。
    下面被顶到第一条的评论，有将近两千个赞。
    【我的妈呀，这位就是陆延背后的金主富婆，看着得有快五十岁了吧？】
    第18章 包在我身上了
    作为秦妙妙的助理，简兮大小事务的“外联部”，张静的手机消息铃声当然是24小时开启，全年无休的。
    所以虽然《偶诞》那边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秦妙妙给大家放了一天假，但张静难得的懒觉计划，还是在消息铃声轰炸中，彻底泡汤。
    睡得迷糊的张静，怕是简兮出了什么事，心里一震，瞬间清醒，连忙抓过手机划开一看。
    屏幕上未读消息通红一片，但并不是什么生意合作伙伴发来的，而是来源于她的亲朋好友，其中甚至有许久不联系的小学同学。
    张静有几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打开最上方闺蜜的消息，一长串看下来，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看着闺蜜发来的照片，张静立马血压飙升，差点气得吐出半口老血。
    她不说是二八年纪的青春少女，好歹也算是风华正茂的职场佳人。
    这P的看起来比她亲妈李女士都要年长几岁的照片，也亏了她这帮损友能眼尖到一眼认出她来。
    而且一听到这照片，还在热搜榜第一上挂了许久，修养良好的张静，直接爆了粗口，气到想杀人。
    恰好闺蜜又发来了新一条的消息，是说网上有新情况。
    张静点开链接一看，都快气笑了。
    #秦小喵素颜照#的词条下，【瓜田今天有什么】又发了条微博：
    【更新，有投稿说昨天在门口发灯牌的人并不是秦小喵，说是秦小喵本人临时有事，来替代的，另外外场去领灯牌的，全部都是性别为女的粉丝。】
    【而内场有人拍到，在工作人员堆里，有个拿着同款灯牌的男生，那么合理推测这人才是秦小喵？】
    【所以微博认证性别为女的秦小喵，其实生理性别为男？】
    下面的配图也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溜去后排，看现场表演的周淖。
    选的角度也颇为讲究，几张模糊的照片，把不过二十七八，体型也绝对算得上正常的周淖，生生衬出了人到中年的肥腻感。
    这条微博一出，热度很快超过之前配了张静照片的那条，登上了广场前排第一。
    下面的评论，更是恶意满满。
    【这么说包那位的，真身竟然是个男富婆喽。】
    【笑吐了，ly家那么吹捧的“小喵姐”，其实就是个性别男，爱好男的油腻gay佬，就问ly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娇俏男富婆，为爱助力小情人逐梦演艺圈，这是什么绝美的爱情故事，我先吐为敬（吐了）】
    当了十年社畜，历经商场尔虞我诈的张静，都仍觉得，隔着网线，人内心的阴暗面都能再暗几分，恶意之言，更是随口而来。
    *
    简兮的群里，一群放了假的夜猫子设计师，基本都还没起。
    醒了的几个人，一大早看到网上的消息，也都是气愤不已。
    照片里是张静和周淖，但大家也都隐约知道，老大也在看《偶诞》，那大概率所谓的秦小喵，就应该是他们的老大。
    一个话题，直接内涵侮辱了简兮的三个人，其中还包括他们老大，几个人的气氛更上一层。
    有去把过分言论举报的，还有直接和发这种言论的账号，激情对线的。
    刚睡起床的周淖，在群里连续发了十几张“气炸了”“大哭”的表情包。
    【好不容易能在全国人民面前露脸，为什么不选两张我稍微好看的照片，指不定哪家娱乐公司就慧眼识珠，看上我了呢！】
    【可P成这样，谁还能认出这是我啊！！！】
    周淖这关注点也是绝了。
    在家里还穿着睡衣，刚和某个嘴臭的账号对完线，并且把对方怼的哑口无言，大获全胜的许栾，嘴角微微抽搐，删掉了对话框里，原本打算安慰周淖的话。
    然后重新打字，无情地戳破了周淖这还在做着的爱豆梦。
    【得了吧，静姐的照片一看就是经过了繁多的P图处理，丑化了N次方之后，才变成了这样。】
    【但是周淖，你嘛，人家就是放上了原图。】
    反应一直慢半拍的陈崇，更是直言不讳：
    【静姐的照片真的除了五官的轮廓，其他一点都不像。】
    【但淖哥你的照片很好认啊，一看就能知道是你的。】
    被扎了心的周淖，爱豆梦稀碎，但还是嘴硬道：
    【我不信！(╯°□°）╯︵ ┻━┻】
    【起码也是把我的脸拉宽了的！我下巴没那么圆的！】
    想到周淖一大早就经历这样的“横祸”，群里的其他人也不忍心，再往他身上戳刀。
    纷纷顺着周淖的话，安慰他，这照片肯定也是稍微P过的。
    周淖看看众人的消息，很是满意，然后又话头一转：
    【我现在，突然有些同情这些营销号了。】
    【同情他们这种，对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丝毫不知的无知。】
    他这话一出，群里的大家，倒是实打实地赞同无比。
    毕竟大家都还记得，两年前，简兮工作室一位新来实习的设计师，之前的作品被某家大牌抄袭。
    设计师发微博维权后，大牌不仅不道歉，反而倒打一耙，诬蔑他蹭大牌的热度。
    网上的消息，更是在大牌公关的控制下，一边倒地指责设计师，更有不少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自诩正义地来到设计师的微博下讨伐，其中也不乏言语辱骂。
    而这件事，在不经意间被他们的老大，秦妙妙知道后，立马帮他找了A城最好的律师，然后不惜代价，动用一切资源，帮助他维权。
    终于历时半年，大牌败诉后，不得不发公告承认是自己抄袭，同时向这位设计师道歉，并且作了赔偿。
    而这设计师也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一大早，从群里得知，有人辱骂他家老大，就去了网上和人对线，至今不见踪影的董裕。
    许栾回复道：【不能亲眼看到这些人脸上懊悔的表情，还是有点可惜的。】
    已经查到【瓜田今天有什么】背后的公司，正准备往律师所那边发的张静，看到群里的消息，也忍不住先来回了句：
    【放心，有咱们老大在，绝对让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
    刚和商材，商伯伯通完电话的秦妙妙，也在群里回了张表情包。
    画面里是只小猫，背后背了个包裹，旁边配字：“包在我身上了”。
    看起来就是可爱又可靠，就和简兮众人心中的老大一样。
    *
    用【瓜田今天有什么】的账号发完通稿的王安琪，看着网上不断攀高的热度，眼镜下并不算好看的一张脸，扯出了个写着愉悦的笑容。
    她旁边工位上，正擦着镜头的男人，瞄了一眼她的电脑屏幕，惊叹道：
    “这话题度，可都赶得上回宫姜爆出恋情的热度了。”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带着点打心眼儿里的佩服和讨好道：
    “还是安琪你厉害，《偶诞》练习生的料不让编，就从练习生的粉丝下手。”
    “这回你扮作粉丝，去接近秦小喵，照片可是我顶着大太阳，在街对过拍的，等汪哥从国外回来，发奖金的时候，也别忘了我这一份啊。”
    王安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当初让这钱田和她一起去拍照的时候，这人可是一百个不愿意，嘴里就一句：
    “汪哥说了，《偶诞》现在背后有人罩，让我们少往这边生事。”
    公演之前，王安琪在陆延的后援会里，装作粉丝，呆了许久，没想到天赐良机，竟然遇到秦小喵说要给粉丝发灯牌。
    她当即找了资源，P了张假的公演门票，顺利地通过了会长的审核。
    然后好说歹说，又请人吃了饭，钱田才勉强同意，公演当天和她一起去。
    而那之后，照片虽然是钱田拍的，但P图，发稿，还有在看到另一段视频里，有个拿着同样“延”字灯牌的男人之后，再截图，发稿，全都是王安琪一人所为。
    钱田这会儿看到这高涨的热度，又想来分一杯羹。
    王安琪敷衍地“恩”了一声。
    钱田张嘴，刚想再说点什么，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拿起一看，打来电话的正是人在国外的汪哥。
    以为汪哥打来是为了夸他们，话题炒的好，钱田接起电话，正打算先表表功，就听到对面的汪哥，带着怒气地吼道：
    “王安琪呢！？她干嘛去了不接电话！？”
    钱田被吼得一愣，下意识道：
    “她现在就在我旁边……”
    “那你干什么吃的！？还不把电话赶紧给她！？”
    汪哥出了名的脾气爆，钱田二话不敢说，立马把手里烫手山芋似的电话，扔给了王安琪。
    虽然听不清电话里说的是什么，但电话里是汪哥穿透电话的怒吼，旁边的王安琪在回答了两个问题后，脸色也越来越黑。
    钱田知道，这怕是出了大事了。
    *
    #秦小喵素颜照#在热搜第一上，已经挂了将近两个小时。
    上午九点半，一众吃瓜群众，终于等来了秦小喵本人的回应。
    秦小喵的账号，发了条微博：
    【法治社会，还有人敢这般蔑视法律，随意地侵犯他人的权利，那就请承担起相应的后果。】
    下面则是一张委托的律师函。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华点：
    【商材！？是我想的那位业界顶端，一出手就能让对方赔的裤衩都不剩的，商材律师吗！？】
    【能请的起商材律师，别的不说，我相信秦小喵一定是真有钱了。】
    【营销号发素人的照片，为了流量，还P成这个鬼样子，就该有这种大律师来好好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秦小喵的微博刚一发出，商材律师所在的商青律师事务所就做了转发。
    然后列出了一长串在#秦小喵素颜照#下，恶意发布PS照片的营销号、个人账号的名单，表示已经存好证据，将要通过法律途径维权。
    那些P过的照片，消失的速度，比当初在热搜上传播的速度还要快。
    而最初发布这些照片，已经坐拥几百万粉丝的【瓜田今天有什么】，甚至直接清空了所有的微博。
    第19章 你陆哥就是你陆哥
    头一天成绩公布环节录制完毕后，已经在训练营里，经过了近一个月辛苦训练的练习生们，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休息时光。
    晚上训练营里的庆功宴结束后，节目组更是大发慈悲地，把手机发给了练习生们——
    入营训练一段时间后，让练习生们和家里人联系，诉诉苦，剪辑一些放到正片里，本来也算是《偶诞》的固定节目。
    但这一季因为【练习室的24小时】开播，直播间里出圈的梗太多，节目组可用的素材也成了几何指数地增长，这发手机的固定环节也就一拖再拖。
    首轮公演一结束，也就意味着100位练习生里，将要有40位马上会离开训练营。
    这周六公演舞台上线播出后，下周三24点第一轮的投票也将关闭，淘汰的训练生离开的时间，也就是下周四录制首轮成绩公布后。
    这一季因为环节的变动，节目组有了更多和练习生们相处的时间。
    也真的是一路看着，100位朝气蓬勃的少年人，入营来这一个月的努力与汗水，期间感动和心疼也有许多。
    所以在酒足饭饱后，当训练生们起哄，让总导演给大家发点红利的时候，喝的微醺的总导演，挺着略显臃肿的啤酒肚，颤颤巍巍地起身，右手举着酒杯，霸气宣布：
    “发！一会儿就给你们发手机！再加上明天上午休息，下午三点再开始录制怎么样？”
    餐桌旁的练习生们爆发出欢呼：
    “好！”
    “谢谢总导！！！总导最帅！！！”
    “啊！手机！多么美妙的两个字！”
    ……
    回到宿舍，节目组在大厅里摆了张桌子，一整排的手机码起来也是颇为壮观。
    练习生们各自领到了自己的手机，当下四散着，都去给分别许久的家里人打电话。
    其中也有例外。
    路鸣向来不喜欢用手机壳，节目组贴在手机上的名签又黏度一般。
    在一群见到手机，如同饿虎扑食的练习生们，兴高采烈地拿走自己的手机后，不少名签都未能完成自己的使命，英勇地“牺牲”了。
    一开始在最外圈的路鸣，到最后只能和另外三位机型相同、也是裸机爱好者的练习生面面相觑。
    四只手机都开机后，才得以各回各家，各找各“爸”。
    最后的最后，桌子上还剩下一只手机无人认领。
    负责发手机的工作人员，也惊讶于竟然还有这么不积极拿手机的人，还好这次贴上去的名签尤为坚强，还在手机壳上。
    他看了一眼，然后喊住了正准备回自己宿舍的路鸣：
    “哎路鸣你等等，这是陆延的手机，你帮他带回去吧。”
    路鸣回宿舍的路上，途径不少一边赶着蚊子，一边通过电话聊得火热的同胞们，刚一推开125的门，正巧赶上洗漱完的陆延准备出门。
    路鸣扬了扬还贴着名签的手机，表功似的道：
    “当当当当~手机我帮你拿回来了，陆哥你就不用亲自去了。”
    陆延接了手机，道了谢。
    宿舍的另外两人，关景、钱乐贤都还没回来，想来也是加入了宿舍外的“喂蚊子大军”，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路鸣看他陆哥穿戴整齐的，正按着电源键给手机开机，善解人意地道：
    “外面蚊子可太多了，陆哥你要是打电话的话，就别出去了，我一会儿戴着耳机听歌，保证不偷听。”
    他边说还边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嬉笑着做了个发誓的手势，又补充了句：
    “另外到时候陆哥你要是抑制不住情绪，我还可以帮你递个纸巾啥的，这点我也打死不会往外说的。”
    陆延面色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没什么电话要打。”
    听了这话，对面的路鸣只愣了0.01秒，然后反倒更激动地上前一步：
    “巧了巧了，我也是！机会难得，陆哥咱们去农药的世界征战吧！我全能型选手，保证不拖后腿！”
    话一说完，他写满期待的小眼神紧盯着陆延，陆延叹了口气：
    “行，你等我回个邮件。”
    路鸣当然二话不说地同意了，一边说着:
    “陆哥你慢慢回，我不着急。”
    一边自己火速冲去卫生间洗漱。
    屋里的陆延拖出把椅子坐着，右手拇指滑动屏幕，把署名“小柴”的邮件都大致看了一遍。
    小柴，全名柴浩，曾经也是青娱旗下的练习生，三四年前离开了青娱，现在是位独立音乐人。
    这两年陆延写了些词曲，一开始只是随便注册了个账号，发了demo在网站上，却不想这账号的名气越来越大，甚至不少资方开始在后台，私信陆延想要买歌邀歌。
    刚好机缘巧合下，柴浩知道了这新晋鬼才词曲人，正是他的老朋友陆延，然后便成了陆延半个助理，帮他联系沟通词曲版权的出售事宜。
    柴浩发来的头一封邮件，是在训练营刚开营那两天发来的，上面写的是陆延的两首新歌，歌王伯原那边有意要订走。
    要说伯原和陆延还有些渊源，伯原一直是陆延很敬重的前辈，陆延初舞台表演的《安静》，就是伯原的歌，也是伯原当时转陆延的重唱版本，夸赞他唱得好，才狠狠地打了黑子的脸。
    柴浩想来也是心思灵巧，第二封邮件在伯原老师仗义执言后，说是伯原那边已经确定要了这两首歌，柴浩替陆延给人家打了个不小的折扣。
    后面的几封也都是关于歌的一些内容，柴浩每回还捎带着，在结尾给陆延打个call，唠两句最近他身边哪个认识的小姑娘，又入了陆延的坑，每天给陆延投票打榜。
    邮件看完，陆延写了封简短扼要的回信，发了回去，和柴浩的行文风格构成了鲜明的对比。
    卫生间里水声未停，冲凉的路鸣还没出来。
    手机退回主屏幕，陆延对着屏幕，微微有些出神。
    路鸣进屋的时候，只顺手推了下门，惯性作用下，宿舍门堪堪在关上前留住了条缝，不时有门外路过的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这会儿刚好又有人经过，那带着点儿难掩的骄傲和兴奋的声音，拖了长音道：
    “妈，我再跟您说一遍，我真没骗您，今天公演现场可是足足有六个，写了您儿子大名的大灯牌，您儿子在通往‘天王巨星’的道路上，迈进了一大步啊……”
    “灯牌”两个字，一下把陆延的思绪拉回到下午的剧场。
    为了不影响舞台的灯光效果，观众席的灯在粉丝们入场完毕后，就被调到最暗。
    也因此，当从舞台上望下去时，各色闪耀的灯牌，就如同漫天的繁星，愈发地璀璨耀眼。
    而那四面八方传来的，喊着他的名字，为他应援加油的声音，更过于真切地，一句句印入脑海。
    内心深处早就被遗忘的角落，像是有什么东西，再次挣扎着，想要破土发芽……
    手机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终于自己熄灭了屏幕。
    陆延闭上眼睛，几张不同的面孔，一一闪过。
    他深呼了一口气，那名为希望的种子，最终还是被他血淋淋地同着血肉，连根拔起，亲手扼杀。
    *
    这一晚上在王者世界里的征战，和路鸣开始的预想，大相径庭。
    路鸣对于自己的水平认知，其实也是很到位的——
    职业选手比不了，但在普通玩家里，绝对算得上是拔尖的一小撮中的一员。
    所以一开始，看着陆哥账号旁边显示的铂金段位，路鸣还暗暗高兴，想着可以在游戏里，多让陆哥些人头，也算是聊表一下，这些天对于陆哥辛苦带队的感谢。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陆哥用实力证明了，什么叫做“你陆哥就是你陆哥”——
    游戏一开始，换了小号的路鸣，全程被反向带飞。
    从一开始的震惊无比，到后来的在他陆哥旁边充当小迷弟，配合陆哥的操作喊“666”，路鸣心态调整快得连他自己都佩服。
    宿舍的另外两位练习生，关景、钱乐贤也是十组的成员，两人回来之后，围观了半局后，立马也嚷嚷着要和陆哥一起打游戏。
    十组今天刚拉的群里，关景发了段陆延操作的小视频，其他六个人也很快被招了来。
    于是乎一个晚上，排队和陆延组局的十组组员们，再次享受了一把被他们陆哥carry的快乐。
    125宿舍里，各式各样的彩虹屁轮番上阵，陆延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才幽幽地来了一句：
    “手熟罢了，我之前当过一段时间代练。”
    但这丝毫没能抑制众人继续吹陆哥的热情。
    游戏里的征战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两三点钟，但一大早，陆延还是在七点的时候，准时醒了。
    十组的其他宿舍的六人，也都没回去，这会儿除了床铺上，还有椅子上，不知谁借来的瑜伽垫上，横七竖八地睡了一地。
    趴在上铺的路鸣，还在说着梦话，“陆哥！你别动！我来救你！”
    陆延套了件运动服，下来后避开地上的几人，换了双运动鞋，就出门跑步去了。
    在楼下跑了十圈，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多，陆延回来的时候，还顺便领够了十人份的早餐。
    一开门，宿舍里半梦半醒的众人，闻到食物的香味，一个个宛若丧尸般，纷纷爬了起来。
    “哇！睡醒就有早餐吃！这是什么神仙日子！谢谢陆哥！”
    趴在门口那张桌子上睡觉的邢伦，发出了由衷地感叹。
    陆延把早餐放到桌子上，然后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漱。
    熬了夜的早晨，起床总是艰难的，醒了的众人，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脑袋还不是很清醒。
    陆正卿枕着胳膊，在瑜伽垫上睡了一宿，这会儿胳膊发麻得厉害。
    为了促进下血液循环，也为了醒醒盹，他龇牙咧嘴地挑战极限，顽强地拿过一旁的手机，打算看看新消息。
    而当他打开微博热搜榜后，看到热一的#秦小喵素颜#的词条，只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点进去看到过度锐化的照片后，这才灵光一现，他拿着手机猛地坐起：
    “我草！秦小喵不是陆哥粉丝吗？哪个缺德的把人家小姑娘P成这个鬼样子？”
    陆正卿带着愤怒的这一嗓子，音量不小，屋里的众人都被吼得瞬间清醒，卫生间里的水声戛然而止，门被猛地拉开。
    陆延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像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俊脸上，被一层从没有出现过的狠厉和阴霾所笼罩。
    他平常就偏冷感的声音，此刻更是想要冻死人一般寒凉：
    “你刚刚，说什么？”
    第20章 掉层皮，是不是太轻了……
    秦妙妙才知道，原来一向温文尔雅的商伯伯，一发起火来，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为了不打扰商伯伯的休息时间，秦妙妙掐着九点钟上班的点儿，才给商伯伯打了电话。
    简要说明了前因后果之后，秦妙妙明显感觉到电话对面的商伯伯，声音里都泛着丝丝凉意：
    “妙妙你别担心，有你商伯伯在，这些人，都得给我吃不了兜着走。”
    商家和秦家是世交，商材从小看着秦妙妙长大。
    秦妙妙自小乖巧可爱又懂事，长得还漂亮得不像话，和秦父秦母交好的亲戚朋友们，就没有不被小妙妙俘获的。
    商家更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和家里两个日常上房揭瓦、调皮捣蛋的儿子相比，商材是打心眼里喜欢秦妙妙，一直把她当自家闺女看待。
    所以一听说有人敢这样造谣伤害，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亲闺女，这两年已经逐步开始半退休状态，基本不会亲手接管案子的商材，当即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大概不会有什么人，想要站到大律师商材的对立面。
    秦妙妙在这通电话之前，已经和张静一同，着手收集了一些相关营销号造谣的证据，并找出了一部分营销号、水军背后的主体公司。
    张静那边刚把这部分资料对接给商青律师所，不过二十分钟，秦妙妙便受到了商伯伯的信息，告诉她：
    证据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让这些造谣的人，“还债”的时候了。
    秦妙妙的微博一发，商青律师所再一转，营销号不愧是向来见风使舵惯了的，一见大律师下场，要来真的，消息删的是一点不含糊。
    不出五分钟，刚刚前排广场的几家营销号，全都删了微博，装的跟没事人似的。
    事件的始作俑者，【瓜田今天有什么】，更是直接清空微博，改了名字，一副要弃号的模样。
    但律师所早就存好了证据，看了这些材料，知道这些人是怎样欺负了自家的小闺女，火冒三丈的商材更是完全不准备放过他们。
    维权的事，拜托好了商伯伯，秦妙妙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后转头立马向小静姐、周淖哥道了歉，他们两人无辜受她牵连，被恶意p了丑照的，甚至在网上被肆意传播，秦妙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张静、周淖自然是半分责怪秦妙妙的意思都没有——
    自家的老大，护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生她的气呢？
    看出秦妙妙明显有些低落的情绪，两人都反过来安慰秦妙妙。
    张静只说身边的亲戚朋友，都没能认出那照片上的人是她。
    周淖也违心地对着自家老大道：
    “许栾说的没错，这照片看多了，还是和我本人差别不大的，换个角度说，我这也是上过热搜第一的人了，这波不算亏呐。”
    一向笑点不高，总是能get周淖笑料的秦妙妙，这次却没能被他逗笑。
    周淖在心里叹了口气，愈发地心疼起其实还是个小姑娘的“老大”。
    所以电话一挂，还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连早饭都没吃的周淖，打了鸡血似的继续举报、对线，敲打键盘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不止一点。
    *
    秦家别墅二楼，同样没有吃早餐的，还有从一大早为了收集证据，忙活到现在的秦妙妙。
    盛夏的雨，总是说来就来。
    不过半小时前，天气预报临时发了A市雷暴预警，这会儿天空已是乌云密布，昏沉地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秦妙妙抱着小熊抱枕，对着窗外昏暗的景色，神情有些恹恹。
    虽然得到了小静姐、周淖哥的谅解，但还有一个人，因为秦小喵，因为她的缘故，在这件事里，受到了莫大的诋毁和侮辱。
    更因为他的公众人物身份，这些诋毁和侮辱甚至来的更加肆无忌惮。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很多年以来，秦妙妙心心念念，放在心间的陆延哥哥。
    后援会的群里，一个早晨也是消息不断，除了安慰秦妙妙，谴责营销号的消息，刷屏而过的，就是反黑组不断更新的挂黑链接。
    秦妙妙真的没想到，一次简单的送灯牌的行为，竟然伤害了三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
    她甚至不由得开始反思，是不是这一切的源头由她引起？
    是不是“秦小喵”这个账号不再存在，反而更好？
    阴暗的天，终于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
    秦妙妙走远的思绪，突然被陌生的消息铃声一把拽回，她放下怀里的小熊，拿过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
    屏幕上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却让秦妙妙有些发愣。
    【你的特别关注“陆延”上线了】
    还没等秦妙妙回过神来，通知栏里，一条新的消息又被更新。
    【陆延点赞了你的微博】
    陆延账号，点赞的正是秦妙妙十几分钟前刚发的那条。
    秦妙妙：！！！
    这是什么情况！？
    谁盗了陆延哥哥的账号？冒充他点赞了自己的微博！？
    难道那些营销号还不死心，准备继续炒作！？
    秦妙妙一秒钟火气上涨，也顾不上前一秒还在想着要注销“秦小喵”的账号，直接点进陆延的主页，用私信气势汹汹地发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陆延哥哥！？偷盗别人的社交账号是违法的！！！】
    【我是陆延。】
    看到对方大言不惭地继续冒充，秦妙妙更加气愤：
    【你当然会这么说！证据呢！？】
    还没等秦妙妙把对话框里，那一长通教育对方的话打完，对面发来的新消息，是一张自拍。
    手机前置自带的死亡滤镜，也不能丑化的神颜——正是陆延没错。
    【你要是还不能相信的话，我可以录段视频。】
    这下秦妙妙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陆延哥哥既然有了手机，点赞了她的微博，那他一定知道了今天发生的种种。
    虽然想好了，是一定要和陆延哥哥道歉的，但是，要怎么说？
    怎么说才能让陆延哥哥，因为她带来的麻烦，带来的伤害，而对她可能产生的厌恶情绪，减少几分？
    秦妙妙心里乱糟糟的，捧着手机，一遍遍打字，又一遍遍删除，却是怎么都写不好，怎么都不满意。
    陆延的目光没有离开过私信的界面，看着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一遍遍地消失，又一遍遍地出现。
    秦妙妙删掉重打了十几遍，终于还是一咬牙，发了出去。
    【陆延哥哥，真的很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让你平白无故遭受了这样的诋毁，真的真的对不起！】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等这件事过去后，把‘秦小喵’这个账号注销了，可能会更好，我以后也会一直一直支持你，但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所以陆延哥哥，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因为这件事，讨厌我？
    但最后一句，最想要问的，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知道答案。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几句话，陆延只觉得舌尖发苦，心里有一块地方像是被狠狠地揪了起来，泛起阵阵痛意。
    这种感觉在他被人背叛，被人威胁，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的时候，都不曾出现过。
    那个长大了的小女孩，因为他的缘故，又受到了伤害。
    原本想要道歉的话，想告诉她背后发生的一切的话，被尽数咽了回去。
    这些丑恶，不配出现到单纯美好的人面前。
    陆延抬手，点出键盘，一字一句打得珍重，告诉她，也提醒自己：
    【妙妙，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永远不要为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
    【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窗外的雨更大了一些，不时还夹杂着电闪雷鸣。
    秦妙妙突然鼻头发酸，就像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后知后觉的一份委屈，在听到这两句话后，涌上心头。
    是啊，明明没有做错事的人，为什么会想要惩罚自己呢？
    一颗泪水砸落到手机屏幕上，秦妙妙慌忙擦去，虽然哭了出来，心里反而觉得轻快了许多。
    【我记得的，陆延哥哥，我想明白了，我不会删了‘秦小喵’的账号的。】
    一直等到对面终于发来消息，陆延不知不觉中攥紧的手，这才缓缓松开，然后才终于顾得上他一开始的目的。
    这一个小时查到的消息，已经被他用从路鸣那里借来的电脑，整理成了Excel表格。
    陆延把文件发送过去。
    【这是上午造谣的一部分营销号，我做了些背景调查，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秦妙妙打开表格，惊讶地发现，文件了详细地列出了，一长串营销号和它们背后的公司利益链，甚至比之前，她和张静一起调查整理得更加详细。
    【用得上的，用得上的，我这就把文件发给商伯伯！】
    秦妙妙转完文件，又回到了私信的界面，平常想到陆延，总有很多话想要说的她，这会儿，却有些不该从何说起。
    对面的人，出言帮她解了这个窘境。
    【昨天的公演舞台，你觉得怎么样？】
    陆延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境，问了这个问题，这句话一发出去，他却只觉得手心有些微微冒汗。
    提到公演舞台，秦妙妙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从舞蹈到唱歌，全方位夸赞了一遍，一条一条消息发送得飞快。
    加起来得有近千字的小作文发表完毕后，秦妙妙看着这一长串对话框，终于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这才堪堪刹住车，准备来个总结——
    【陆延哥哥，我真的非常喜欢你们的舞台！】
    谁知刚打完“你”字，打字打得有点累的右手一滑，她竟然不小心点了发送键。
    秦妙妙：！！！
    此刻在屏幕上已经发出去的对话框里，明晃晃地写着：
    【陆延哥哥，我真的非常喜欢你】
    “喜欢你”三个大字，让秦妙妙大脑一片空白。
    三秒钟后，反应过来的她满脸通红，连忙手忙脚乱地补充道：
    【是舞台，我是说，我喜欢《Forever with you》的舞台！！！】
    【陈婶儿喊我吃饭，我先下线了，陆延哥哥再见！】
    没敢等着看陆延的回复，秦妙妙扔了手机，抱着小熊，耳边是“咚咚咚”响个不停的心跳声。
    直到将近十分钟后，攒够勇气的秦妙妙，终于拿回手机，小心翼翼地划开屏幕。
    【好，再见。】
    【记得按时吃饭。】
    秦妙妙看着后面的那句，嘴角忍不住上扬，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
    125宿舍里，一直暗中注意着陆延的众人发现，围绕他们陆哥周身的一层能杀死人的戾气，终于消失。
    甚至几分钟前，陆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还轻笑了两声。
    “陆哥？”“陆哥？“陆哥！”
    在对面床铺上的路鸣，音量一声比一声高，终于吸引了他陆哥的注意力。
    路鸣顺手放下了准备扔玩偶过去的罪恶小手，咽了咽口水道：
    “陆哥，我们几个商量了下，也想再帮小喵出份力，转发一下她发声明的那条微博，你看可以吗？”
    一个早上，十组的组员都没有离开125，在给自己反过黑的邢伦的带领下，众人一起帮陆哥、帮秦小喵举报、反黑，辛勤工作了一个上午。
    在注意到陆延点赞、转发了秦小喵的微博后，明知娱乐圈向来所有事都是少掺和为好，众人还是交头接耳一商量，决定一定要支持陆哥、支持陆哥的粉丝。
    陆延看向众人，真挚认真地道：
    “谢谢。”
    众人连连摆手，一口一个，陆哥的事，就是他们的事。
    但屋里的人，完全没有看出，他们的陆哥此时平静的外表下，已经乱了套的心跳。
    *
    秦思睿接到张静电话，又听陈婶儿说，秦妙妙一个早晨都呆在自己的屋里，没下楼，也没有吃早饭。
    他立马扔下正在开的会议，拿起车钥匙，冒着大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
    到了秦家，秦思睿把车往车库一停，车门都没锁，冲进屋就看到秦妙妙正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抱着碗新鲜出炉的，“陈婶儿牌秘制排骨粥”吃的开心。
    秦思睿火急火燎地进来，把秦妙妙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现在回来了？是有文件落家里了？”
    秦思睿没说话，盯着秦妙妙的脸仔细地看了半晌，都快看出朵花来。
    秦妙妙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奇怪地道：
    “我脸上沾上米粒了吗？”
    确定秦妙妙没什么事，秦思睿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又端起当哥的架势，佯装生气地道：
    “这都几点了，你才吃早饭？这样对胃伤害多大，以后不许了！”
    秦妙妙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道：
    “知道啦~哥~”
    装模作样地上楼取了份文件后，秦思睿在他妹的目送下，出了门。
    刚一坐到车上，秦思睿接通了秘书的电话。
    “和商青律所那边，要一份这次涉事的公司名单。”
    “好的秦总，大概要怎么处理？”
    秦思睿扯了扯领带，刚刚刻意压制的怒火，在瞬间迸发出来，他冷笑着道：
    “有胆子欺负我秦思睿的妹妹，你说，只掉层皮的话，是不是太轻了点儿？”
    秘书看着落地窗外，已经雨过天晴了的天空，觉得屋里还是有点儿冷。
    第21章 练习室小课堂开课啦……
    网上的舆论, 已经一边儿倒，倒向了秦小喵。
    而自从陆延点赞、转发了秦小喵维权的微博后，后续不仅十组其他成员纷纷转发, 表示支持, 不少其他练习生也同样参与进来，转发支持秦小喵。
    #《偶诞》练习生声援粉丝#很快登上热搜。
    A城城郊, 某间别墅里。
    黄茂实, 金城娱乐的黄总, 除去秦氏外，《偶诞》的最大投资方。
    这会儿正光着膀子，挺着个肥腻的啤酒肚, 坐在床边，听完秘书的汇报, 烦闷地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
    “去和商青那边说, 赔偿金额可以加倍。”
    秘书领了命, 继续去和商青律所沟通，黄茂实又点了根烟，等着秘书的回话。
    烟刚点上, 还没到嘴边，半路就被身后的一只手劫走。
    一个长相妖媚的男孩，从床上坐起, 拿着那根烟, 吸了一口，慢慢吐出, 然后软若无骨地趴在黄茂实身上。
    羽绒被滑下，露出男孩遍布着斑驳暧昧的痕迹的身体：
    “这是怎么了，谁这么不长眼, 惹着我们黄总了？”
    刚好秘书又发来消息，翻了倍的赔偿金已经是一笔很不小的金额，但律所那边还是一口回绝，再次重申，尊重当事人的意愿，绝对不会私了。
    “妈的，一群废物！商材这个老东西，油盐不进，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金城想要和解的，正是关于恶意P图、传播秦小喵照片的事。
    【瓜田今天有什么】，这个最初开始发散相关信息的营销号，并不属于金城，它背后也不过是一间很小的自媒体公司。
    #秦小喵素颜#这个话题，之所以能够快速传播，正是因为金城娱乐旗下的运营账号，大肆参与、炒热度的结果。
    这一切虽然都是在黄茂实的授意下进行的，但今天这局面，却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
    秦小喵请了商材，态度强硬地要走法律途径维权，金城手底下的这些营销号，哪怕被关停整顿，甚至于删号，其实也都不算什么大事。
    真正让黄茂实上火的原因，是上回饭桌上，张立诚，《偶诞》的总制片，言语委婉，但是相当决绝地表示过：
    秦氏那边态度很明确，不希望这一季的《偶诞》走之前的老路，用黑话题炒热度。
    也希望黄总这边能理解、配合。
    秦氏的表态也不难理解，毕竟秦氏半道投资《偶诞》，为的就是给旗下的服装品牌，简兮，发布造势，当然需要这展示平台——《偶诞》有个好名声。
    金城娱乐这两年本就日渐式微，和秦氏相比，就是鸿毛和泰山的差距，既然秦氏那边发了话，黄茂实当然不敢不应。
    但随着节目的播出，投票平台换做付款宝后，刷票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事，票数完全脱离了，用资本可以控制的范围。
    首轮公演已经结束，陆延仍然断层维持着一、二名的成绩，甚至已经隐隐有了要完全超过陈宸星的趋势。
    当年中了药、挂了彩的陆延，能一酒瓶子往自己头上敲的狠劲儿，也是让黄茂实印象深刻。
    威逼利诱，怀柔政策都没用，他要是真的出道，无疑是相当于给黄茂实，埋下了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所以这回本想着打个擦边球，用陆延的粉丝，拖陆延下水，却没想到适得其反，陆延带头转了秦小喵的微博，反倒刷了支持粉丝的好感度。
    而秦小喵那边不和解，告到法庭后，怕是会引来更大的关注度，黄茂实则更是相当于拂了秦氏的面子。
    秦氏涉及娱乐的产业很少，黄茂实本来都计划好了，趁着这回合作，借机攀上秦氏，指不定能给金城带来点资金流。
    秦小喵那边不能挽回了，黄茂实一拍脑门又想起了张立诚——
    拿《偶诞》节目组当替罪羊，说节目组和金城沟通有误，让金城错以为需要拿秦小喵做营销，才有了之后的种种。
    虽然牵强，但商场从来也是看破不说破。
    幻想着以后和秦氏的合作还有希望，给张立诚发了消息后，黄茂实稍稍畅快了些。
    趴在他肩膀上的男孩，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余光注视着他的手机屏幕。
    但还有一件事——陆延不能这样放任不管。
    既然外部的舆论不行，那就从内部来。
    黄茂实打开通讯录，翻找半天，都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电话号码，又只好用微信，问了青娱的人。
    折腾半天，电话终于打出，黄茂实清清嗓子，用自认为温和的语气开口道：
    “小罗啊，我是黄总……”
    挂了电话，黄茂实拉过男孩搂着他脖子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
    “要是这些孩子，能都像小乐你一样懂事，就好了。”
    男孩软着嗓子应了，看向黄茂实的眼神，却如同看着死物一般，冰冷寒凉。
    *
    微博上，这一天也真是热闹不断。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之前就放过预告的，《偶诞》100位练习生的《丽人月刊封面照片，终于放出。
    同时《丽人》官博还放出了，以公演大组为单位，十组练习生们，身着打歌服的照片，并宣布这些照片会制作成明星片，作为杂志限量款附赠品。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丽人》预售开启，4万本带明星片的限量预售被秒切，之后短短时间内，杂志普通款的销量也直逼10万本，就连丽人那边都没想到。
    《偶诞》练习生现在这热度，已经堪比超一线流量。
    #《偶诞》练习生丽人封面#上了热搜。
    很快，这个话题，也带起了另外一个词条，#简兮打歌服好看#一同登上热搜前几。
    没能去公演现场的粉丝，也终于知道去了现场的人，吹爆这一次的打歌服，不是没有原因的——
    简兮的衣服，真的是太好看了啊！
    前两季的《偶诞》，为了追求舞台效果，打歌服一直走的浮夸风，单领出来就是又土又丑，堪比灾难。
    而这次简兮的衣服，相较而言，就完全可以用“高级”两个字来形容——
    摒弃了喧宾夺主的夸张，简兮的衣服在练习生们的身上，不仅把人衬得更好看，同时关注点，也会是在整个人的身上。
    而且这些衣服，放在现实生活中，也很是挂在橱窗里，让人真正想要去买的衣服。
    照片一出，甚至也有不少路人问，同款的衣服在哪里可以买到。
    简兮的官博下，很快就聚集了太多跪求同款的留言。
    秦妙妙他们在一开始制定计划的时候，的确已经考虑到了出同款这一点。
    但毕竟节目播出的时候，已经是盛夏，简兮给《偶诞》制作的打歌服，也是夏装为主。
    在盛夏，大规模生产、销售夏装，当然是不可取的。
    经过众人商议，决定在简兮服装释出后，视大众的反响决定，是不是开启同款的预售。
    看着官博下不断飙升的求同款留言，以及大家对于简兮服装的夸赞，秦妙妙内心是满满的开心和自豪。
    翻开简兮工作室的大群，秦妙妙大笔一挥：
    【同款预售可以开了！大家一起冲鸭！】
    开同款预售会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但能得到大众的认可，简兮的大家都是一样的高兴，对于可以预见的繁忙未来，简兮的众人都是毫无怨言，干劲十足。
    在老大秦妙妙【冲鸭！】的带领下，各种向前冲的小鸭子的图片，刷了满屏。
    *
    《偶诞》的官博，这一天的更博频率也是相当高。
    一大早先是解释了一下，练习生们拿着手机的原因。
    然后在大部分练习生们都转了秦小喵的微博，声援秦小喵后，官博也顺带转了微博，强烈谴责了营销号这种曝光素人照片、侵犯他人隐私的做法。
    到了中午，蹭着《丽人》杂志秒切的热度，《偶诞》又官宣【练习室的24小时】的子节目——
    【练习室的小课堂】，将在晚上六点，登陆直播平台，练习生们的直播营业，再次开启。
    休息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下午两点，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掂着大口袋，又来收手机。
    练习生们依依不舍地和自家手机分别。
    为了防止再找不到自家“孩子”，路鸣管工作人员借了根黑色记号笔，贴好名签后，又龙飞凤舞地在手机背面签了名字，上了双保险。
    含泪把“孩子”送走后，路鸣终于看到了从午饭开始，就不见踪影的陆延。
    陆哥还是陆哥，手机交的干净利落，堪称典范。
    手机一收完，节目组又给每人发了张卡片，让他们在卡片上写上，他们觉得最能从对方的身上，学到一些东西的十个名字。
    三点钟，练习生们在录制厅集结完毕。
    明显比前两季的负责串场的导师前辈，工作量大了许多的宛风，再一次来了训练营的现场。
    和练习生们打过招呼后，他宣布了接下来的节目内容：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在训练营的这短短一个月里，相信大家也都渐渐发现了彼此身上的闪光点，是不是训练的过程中，偶尔也会觉得，谁谁谁rap真的厉害，dance水平真强，vocal绝了？”
    练习生们大声回答：“是的！”
    “所以我们的【练习室小课堂】正式上线，满足大家这个偷师的需要。根据大家的投票，已经产生了十位新的‘小导师’。”
    “下礼拜会有宿舍大会，大家还是分成十组，每组十人，在小导师的带领下，以组为单位，自行编排练习下礼拜在宿舍大会上表演的内容。”
    不出意料地，公布小导师时，陈宸星、陆延分别以第一、第二名的成绩高票当选。
    十位被练习生们自己选出来的“小导师”，分别站定后，其他练习生们的“导师选择权”，
    是按照随机抽签的顺序来的。
    宛风先从抽签箱里抽出第一张字条，念出了上面的名字：
    “那今天第一位，可以选择的幸运儿，就是——牧罗！”
    “你想去哪间课堂呢？”
    被点到名字的牧罗，从后排走到前来，接过话筒。
    “恩……我想去，陆延哥的课堂。”
    说这话的时候，牧罗的眼神一直直视着陆延，想从对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的情绪波动，但却失败了。
    “我记得，牧罗你和陆延是同一家公司的吧，机会难得，确定不去别家公司那里偷偷师吗？”
    宛风冲牧罗眨眨眼，带着点“你懂得”的笑容。
    牧罗摇摇头。
    宛风当然没再勉强，他宣布完牧罗成为陆延课堂的学员，接着就开始抽取下一个人。
    牧罗把话筒递给身后的练习生，径直走到了陆延面前。
    他低着头，没能再有勇气看着陆延，但还是像曾经那样，叫了声：
    “陆延哥。”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的牧罗，终于放弃，走到了陆延身后。
    牧罗低下头，微不可闻地苦笑一声。
    第22章 陆延哥哥吃饭了吗
    陆延和陈宸星作为热门选项, 两组都很快满员。
    除了路鸣和邢伦，其他十组的成员，因为抽签顺序靠后的缘故, 都没能选到陆延组。
    所有练习生们都选择完毕后, 宛风紧接着又宣布了另外一件，给粉丝们和练习生们的礼物。
    “不知道大家进训练楼大门的时候, 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训练大楼的门厅, 墙上多了个超大的电子屏幕, 下午来录制路过的练习生们，当然都是注意到了的。
    而且当时就这块屏幕的使用，大家还进行了不少畅想——
    循环播放宣传片, 发布实时排名，更新社会热点新闻, 投屏体感游戏让大家解闷, 说什么的都有。
    听到练习生们提到“大屏幕”, 宛风也顺势问了大家关于它用途的猜想，再一听这五花八门的答案后，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自己真是年纪大了, 跟不上这些年轻人们的活（跳）跃（脱）思维了。
    猜了半天，没有一个正确答案。
    宛风笑容不变，眼看着年轻人们的好奇心被越吊越高, 一个个抓耳挠腮, 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也终于不再卖关子：
    “今天下午五点开始, 《偶像诞生季》将要上线‘云上班’‘云下班’业务，训练楼的门口，也会设置一个机位, 进行直播。”
    “练习生们上下班的时候可以去镜头前打卡，大屏幕将会实时展示，直播间里各位制作人们发射的弹幕。”
    为了专心训练，练习生们的手机日常上交，但《偶诞》上线以来，粉丝们的各种应援，各种加油鼓励，营里与世隔绝的大家也根本看不到。
    所以早就有不少粉丝，去给官博留言：
    训练的时候收手机可以理解，但能不能偶尔也把手机还给大家，起码让营里的大家，知道有越来越多的人，在支持着他们。
    节目组一商量，决定听取粉丝们的意见。
    但不停地收发手机也麻烦，于是就搞出来这么个“云上下班”的模式，让练习生们和粉丝们，能够有相互互动的机会。
    *
    简兮工作室的微博账号，发出了将会在这周六，《偶诞》公演正片上线后，同步开启练习生们同款预售的消息。
    评论区里，粉丝们一片欢腾。
    【竟然真的蹲到了同款，和我崽的亲子装买起买起！】
    【不愧是金主爸爸，盛夏开卖夏装，赔本也要满足追星少女，为金主爸爸疯狂打call！爱了爱了！】
    【简兮的衣服真的好看！设计也绝了！！今年男票的生日礼物就是它了！！！】
    【吃土少女只想卑微祈求一下：简兮爸爸衣服能不能不要贵的太离谱，放假在家钱包有点瘪啊（哭）】
    【想知道同款会不会女款呐？好了，我知道我怕是在做梦，溜了溜了。】
    这条不抱希望的评论下，负责简兮工作室账号的张静回复道：
    【可以期待一下哦（笑脸）】
    有女款的消息一出，打消了好多原先想买同款，但又觉得男款的衣服自己穿不了，买回来可能就是浪费了的粉丝们的顾虑。
    而且女款一出，那一买回来，和自家哥哥就是情侣款啊！
    一时间，各家粉丝们，对于简兮的评价，出奇地高度一致：
    金主爸爸，您太会了！！！
    其实当初提出要做女款的秦妙妙，只是本着方便女孩子购买的想法，倒是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因为预售有太多事情要忙，秦妙妙收拾好行李，坐着赵叔开的车，又搬去了简兮工作室住。
    简兮的众人，为时一天的假期，上午在网上举报、对线，提神醒脑后，提前结束。
    下午所有人都来了工作室，干劲满满地准备预售的事宜。
    忙活了一下午，五点多点儿，兼职后勤的张静，参考了大家的晚饭的想法后，点好了一大桌子的火锅食材。
    汤底一热，香味四散，工作的众人顿时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张静一招呼，向来吃饭积极的众人，立马到位。
    秦妙妙也拿了餐具，凑到餐桌前，她早饭吃的晚，下午又因为来了工作室，中间的那顿午餐就给省了，这会儿也真是有些饿了。
    她饭量不大，吃了些牛羊肉，和一些蔬菜，很快就饱了。
    看到桌上还有水果捞，秦妙妙拿了一盒，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准备一边吃水果，一边刷会儿手机。
    刚一打开微博首页，看到《偶诞》官博发的消息，秦妙妙这才知道“云上班”和“练习室课堂”的事。
    她赶紧打开直播软件，“云上班”直播间已经开启。
    画面里，路鸣正对着镜头道：
    “大家刷慢点，消息太多了，眼花缭乱地叫人看不过来……”
    “陆哥？我挡到陆哥了是吧，我错了错了，我立马让开哈。”
    路鸣一错身，刚刚被他挡着的半个身子被显露出来，正是在一旁看着大屏幕的陆延没错。
    秦妙妙顿时开心起来。
    她刚刚还在担心，陆延已经打过上班卡了，没想到刚刚好赶上他来的时候。
    真真儿的叫做——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那边餐厅吃的正开心，屋里有点闹。
    秦妙妙她赶紧放下手里叉着水果的叉子，拿过一旁衣帽架上自己的包，翻出耳机戴上。
    训练营里，为了方便互动，训练楼门口除了大屏幕上投屏了直播间，摄影机的镜头旁，也架了个手机，也在直播间的界面。
    陆延，路鸣，邢伦，这三个又分到同一课堂的人，一道吃了晚饭，来了训练楼。
    他们仨来的早，打卡这里没有别人。
    路鸣话痨依旧，秦妙妙打开直播间前，他已经对着镜头，滔滔不绝了两三分钟，回答了不少弹幕里提的问题。
    这会儿路鸣让开镜头，陆延一出现，弹幕更新速度上了新高，满屏加了特效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延！！！大帅哥看看我叭！！！】
    【陆延哥哥打个招呼吧！！！】
    秦妙妙侧头戴个耳机的空隙，转回头来，就被这花里胡哨的屏幕震惊到了。
    弹幕里太多让陆延打招呼的评论，离镜头近的路鸣转头，对着他陆哥道：
    “陆哥，大家让你对着镜头打个招呼。”
    很快，熟悉的身影走过来，摄影机架的不高，那人俯身弯腰，看向镜头，嗓音清冽：
    “大家好，我是陆延。”
    直接怼脸的美颜暴击，让弹幕疯了一般刷屏道：
    【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我的妈呀！！！太帅了太帅了！！！】
    【这张脸真的即使再看一万遍，我都还要说一句：太帅了吧！】
    弹幕也完全说出了秦妙妙的心声，正拿着手机的她，忍不住疯狂截图起来。
    打完招呼，陆延又对着镜头道：
    “大家有什么想问我的问题吗？”
    他这话一出，本就已经疯狂刷屏的弹幕，更加疯狂，各种能够问问题的礼物道具，就像不要钱一般砸向屏幕中间。
    一时间，画面中间的陆延，几乎被礼物的特效所淹没。
    一向冷静自持，波澜不惊的他，难得瞳孔微张，露出了点不知所措的神情。
    问题刷的太多太快，陆延根本来不及看，也回答不了，但这并没有能够抑制粉丝们，继续砸礼物道具的热情。
    某位正在简兮休息室，捧着手机，笑得开心的粉丝，也是一样。
    宇宙飞船，飞船的卡通画下带着条能写字的横幅，是爱直播平台上，能问问题的最贵的道具。
    秦妙妙写好问题，选中宇宙飞船后，想着发一个陆延哥哥可能看不到，便没怎么多想，在数量栏里写了个10。
    两秒钟后，秦妙妙深刻意识到了，什么叫做——
    很想为自己的莽撞，自罚一杯。
    直播里，其他特效都被清屏。
    顶着“秦小喵”的头像和ID，一连10架宇宙飞船拉风飞过，下面的横幅问题完全一致：
    “陆延哥哥吃饭了吗？”
    秦妙妙完全忘记爱直播是和微博关联，更不知道这个道具的效果，这么的清晰可见——
    到有些过头了啊！
    飞船的特效一出，陆延一开始，像是没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第三架飞船飞过，他才反应过来。
    第四架、第五架，看着镜头旁直播画面的陆延，突然轻笑出声。
    弹幕里，刚刚还在刷屏感叹：
    【小喵姐就是小喵姐！】【富婆姐姐牛批！】的粉丝们，有些不敢相信。
    【我的天，哥哥刚刚笑了？？？】
    【好撩啊啊啊啊！！！果然帅哥的笑声都是苏死人的！！！】
    【求录屏啊啊！】
    【我现在完全理解了“千金博美人一笑”的心理了！小喵姐现在肯定超开心吧！？】
    秦妙妙，秦小喵本喵，当然也听到了陆延的那声笑。
    但她现在正瘫在沙发上，想着陆延哥哥，怕不是觉得她可能有点傻，脸又开始烧了起来，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不是开心了。
    将近半分钟的特效时间过去，陆延的视线，挪回到镜头上，眉眼间还带着些许笑意：
    “我吃过饭了。”
    他停顿了下，像是带着点揶揄意味，又问道：
    “要回答十遍吗？”
    一直性格清冷，宛如高岭之花的陆延，竟然开了个玩笑！？？
    弹幕楞了一秒钟后，顿时给面子的一片【哈哈哈哈哈】
    还有不少@秦小喵的：
    【小喵姐，哥哥问你需不需要回答10遍哈哈哈哈】
    休息室里的秦妙妙，只觉得脸上更热了，赶紧打了【不用不用】发了出去。
    她发的太着急，完全没有注意到，道具那里还默认着“宇宙飞船”的选项。
    支付界面一出，秦妙妙刚好放在指纹识别处的拇指被迅速识别，又一架“宇宙飞船”，就这样发射了出去。
    欲哭无泪，就是此刻秦妙妙的真实写照。
    弹幕里，满屏的【哈哈哈哈哈】。
    屏幕上的陆延，看着已经不再陌生的特效，还有那【不用不用】四个字，笑意更深了些：
    “好，我知道了。”
    陆延又回答了两个问题，邢伦也打过招呼，三人就和粉丝们道了别，上楼准备晚上的练习室课堂直播。
    之后的几天里，因为简兮的工作，忙碌起来的秦妙妙，也没有时间去看【练习室小课堂】的直播。
    但每天“云上班”打卡的时间，陆延总是比大批次的练习生军队，到的稍早一些，也都刚好是秦妙妙早晚餐的时间。
    所以吃饭的时候，打开直播，等着陆延哥哥出现，也成了秦妙妙的习惯。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
    “陆延哥哥吃饭了吗？”成了个梗，每次陆延来打卡的时候，这个问题必定头一个出现。
    陆延每次也都很认真地回答：
    “我吃过了。”
    有时还捎带着，说一下吃了些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秦妙妙总是会回想起，那被11个宇宙飞船支配了的恐惧……
    忙碌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一眨眼，就又到了周六，第四期《偶诞》——
    练习生们的首轮公演播出的日子。
    第23章 妙不可延锁死了
    在简兮包括老板秦妙妙在内的上上下下员工, 外加秦氏派来协助的外援，以及不时来兼职后勤的秦思睿的共同努力下：
    简兮官网在周六中午十二点，准时上线100位练习生们公演服装同款, 预售开启时间定在了晚上八点, 也就是节目播出的同时。
    终于忙活完，刚去A国出差谈判的秦思睿, 大手一挥, 定了A城口碑顶级, 价格也顶级的私厨菜，犒劳这几天忙得团团转的设计师们。
    庆功宴一结束，攒了这么些天, 【练习室小课堂】里陆延哥哥的cut还没看的秦妙妙，简单一收拾行李, 就火急火燎地回了秦家。
    窝在房间里, 秦妙妙看了一个下午陆延哥哥, 心情完全可以用“心满意足”四个字来形容。
    吃过晚饭，看着完陆延打了晚班的卡，又捎带着和大家说了晚饭吃了什么, 秦妙妙正准备先去洗个澡，好等着一会儿《偶诞》的开播。
    却没想到，大门的门铃突然响了。
    在厨房收拾的陈婶儿擦了擦手, 正准备去开门, 就见客厅里的秦妙妙，已经趿着拖鞋, “啪嗒啪嗒”一溜烟地跑了过去：
    “陈婶儿你忙吧，我来开门就好啦！”
    秦妙妙原本以为是什么快递到了，往门口室内机里一看, 戴着遮阳帽的王依尔，正抱着一大袋东西，站在门外。
    秦妙妙赶紧开门，伸手要去帮王依尔抱纸袋，一脸惊喜地道：
    “耳朵！你怎么来啦？”
    “你别接了，就是点儿零食，不沉，我拿就行了。”
    王依尔没让秦妙妙接，自己抱着袋子进了屋。
    说是一点儿，其实各式零食塞得鼓鼓囊囊地一大袋，王依尔气沉丹田地把零食袋往茶几上一放，这才喘了口气道：
    “今天不是《偶诞》的一公吗，简兮也要开卖了，我来给你和你家陆延哥哥打call啦！要不是老王头这段时间把我送去B市的工厂，看我看得太紧，我老早就想来找你了。”
    “喵喵你好不容易追回星，一起打call的快乐我可不能错过。”
    王家是制鞋的世家，在王依尔她爷爷那辈，抓住机遇，创办公司，之后越做越大。
    王依尔自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在爷爷的熏陶下，对于做鞋这件事，也是由开始的兴趣，慢慢变成了热爱。
    秦妙妙十三四岁，带着自己的服装作品，和秦母一起去F国的时装周时，恰好遇到了也在F国办鞋展的王依尔。
    因着同龄的关系，两个女孩子一见如故，之后更是成了闺蜜。
    王依尔喜欢做鞋，但却对管理公司，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而最近，王依尔她爸，大概也是想提前退休，为了让王依尔接管公司，对她开始“魔鬼训练”大概有三个月了。
    三个月不见，秦妙妙和王依尔，两个小姐妹也是有一肚子话要说。
    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要不是陈婶儿来提醒，她们差一点儿就错过了《偶诞》的开播。
    抱着那一大袋零食，两个人一起去了影音室。
    距离八点钟还有七八分钟，王依尔把袋子里的东西，往茶几上一倒。
    秦妙妙这才惊奇地发现，除了零食，里面居然还有好几根应援棒，上面还都刻着字：
    “耳朵，你还带了荧光棒！？”
    “当然呐，应援打call怎么能少了应援棒呢，你快看看，我特别帮你定制的。”
    “‘陆延哥哥最帅’‘陆延哥哥加油’，”秦妙妙拿起荧光棒，一一念过去。
    “诶，这个‘妙不可延锁死了’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啊，‘妙不可延’，我帮你和你的陆延哥哥起的cp名。”
    “怎么样？是不是朗朗上口，听起来就是天生一对？”
    正在零食堆里扒拉的王依尔，直起身来，满脸写着“快夸我”。
    “天生一对”几个字，让脸皮薄的秦妙妙，又有点脸上发烧，她带着点少女的娇嗔道：
    “哎呀，你说什么呀？”
    看出她连耳尖都有些泛红，王依尔坏笑着道：
    “说你和陆延很般配呀~”
    秦妙妙的脸红更甚，伸手过去想捂住王依尔的嘴，不让她再说。
    两个女孩子嬉笑打闹一阵，《偶诞》的开播时间就到了，两个人立马安静坐好，一起看节目。
    公演舞台的播出顺序，和现场的录制一致，在表演之前，会先穿插一些练习生们练习的片段。
    第一组出场的，便是陆延的《Forever with you》A组。
    秦妙妙也终于知道了，和别人一起看节目追星的好处——
    比如在被帅到的时候，可以拿着应援棒，晃着对方，一起喊：“啊啊啊啊啊！”
    陆延的开场，太过于惊艳。
    陆延表演完毕，明显也被杀到的王依尔，拉起秦妙妙的手，语重心长地道：
    “崽啊，我算是知道这么多年，你不追星的原因了——”
    “你这实在是标准太高啊！”
    后面的舞台，头一场喊得有些累的秦妙妙和王依尔，开启了省电模式，两个人拆了几袋零食，一边补充体力，一边欣赏表演。
    三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
    宣布完成绩后，在片尾处，节目组剪了个短片——
    画面里，被汗水浸湿衣服的练习生们，依旧在咬牙坚持训练；
    同样的动作，重复了十遍、百遍、千遍，他们也毫无怨言。
    台上短短几分钟的展示，是需要在台下夜以继日地不断努力，练习生们训练的点点滴滴，和舞台上构成了鲜明的对比。
    短片的最后，节目组打上了：
    “请继续加油吧，少年人！”
    充满浓浓离别氛围的短片一出，刚刚还一片欢腾的弹幕里，立马换了情绪。
    【完了，好想哭怎么办？】
    【这片一出，我才意识到，下一期就是崽崽们的排名淘汰了，好难过啊……】
    【天呐一个月这么快就过去了吗！？能不能晚一点再淘汰啊啊啊！？】
    影音室，看出秦妙妙明显也低落下去的心情，作为过来人的王依尔，把手里的草莓饼干递了过去：
    “吃点儿这个吗，它家新出的口味，还挺好吃的。”
    低落的秦妙妙，吃了两块，做出了中肯的评价：“好吃的。”
    然后继续低落。
    王依尔叹了口气：
    “选秀类的综艺，就这点儿不好，节目一播出，你刚真情实感地追得所有人都差不多认识了，嘿，他就开始淘汰了。”
    “多少选手希望而来，失望而归，你说哪怕给人留点儿念想，开个见面会、演唱会什么的，让人家以后回忆起这段经历，还能有些可怀念的东西……”
    王依尔不过发个感慨，转过头来，就发现秦妙妙眼神晶晶亮地看着她。
    王依尔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来：
    “喵喵，你该不会是想，办场演唱会吧……”
    *
    什么叫做过年？
    你要是问这一季的《偶诞》女孩们，她们大概会一脸幸福地告诉你：
    “前首刚买到哥哥们的情侣款，后首《偶诞》又宣布，哥哥们要去巨星易染的演唱会当开场嘉宾，这不是过年，是什么！？”
    秦妙妙当然没有王依尔预想得那样不理智。
    毕竟跟着王依尔也去过好几场演唱会，秦妙妙也知道，办一场演唱会需要的人力、资源实在是太多，不可能说办就办。
    但几场演唱会的经历下来，秦妙妙也知道了“开场嘉宾”的这一说法。
    首轮淘汰在即，要是能让《偶诞》全员练习生们，去演唱会当一回开场嘉宾，秦妙妙想着，这也算是，像王依尔所说，让他们“有些可怀念的东西”。
    近来红透天的易染，刚好马上要在A城办演唱会。
    和这位，王依尔评价道，“很个性”“想一出干一出”“估计不太好聊”的巨星，打交道商量嘉宾这件事，也比秦妙妙以为的要容易得多。
    基本就是张静和那边简单沟通后，那边回复，易染本人的要求就一个——
    希望能和简兮的主理人，也就是秦妙妙本人，通个电话，敲定一些细节。
    而这电话一打通，秦妙妙刚礼貌地自我介绍了一下，对面那所谓的巨星，声音难掩兴奋地道：
    “妹妹！二十年了，快二十年了啊！老秦那家伙，从来不让我们这帮人见你，我可终于和你说上话了！”
    一头雾水的秦妙妙，一路听下来，大概知道了，易染和她哥秦思睿应该挺熟。
    而且，虽然想这样说有些不太好，秦妙妙还是觉得，易染这人，听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总之，演唱会嘉宾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时间一转，就到了第二周周二。
    晚上六点，身着训练营营服的100位练习生，已经在A城体育馆集结完毕。
    对于即将要登上，一场真正的演唱会的舞台，练习生们的激动心情，溢于言表。
    听说今天秦总临时亲自来了演唱会现场，张制片也忙驱车赶来。
    演唱会将在七点半开场，后台的工作人员还在调试设备，张制片来到练习生堆里，点了三个人，和他一同去休息室，和秦总问好。
    到了休息室的门口，张制片整了整自己特意穿的西服，调了调领带，然后小心地敲了两下门。
    “请进。”
    门一开，屋里只有四个人：
    秦总穿的休闲，正背靠沙发坐的随意，靠里坐在化妆镜前的易染，已经换了演出服，带着口罩的化妆师，正给他化妆。
    而门口这一侧的沙发上，还坐着个女孩子，穿了身黑色的小礼服，秀发乌黑，肌肤雪白。
    但女孩背对着他们，看不清容貌。
    张制片满脸讨好的笑容，也没太往里进，带着另外三个人，堪堪往屋里走了几步，就开始了对秦总的商业性的吹捧讨好。
    秦总倒是难得耐着性子一直听了，只是视线却一直没往张制片身上放，而是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全方位打量了一遍，跟着张制片一起来的陆延。
    等着张制片终于说完，带着几人离开后，秦思睿才关了那副霸总的模式，带着老父亲般的挑剔，对着秦妙妙道：
    “我觉得不行，那个什么陆延，完全没有你哥我帅。”
    秦妙妙冲着她哥“略略略”，然后据理力争道：
    “人家比你帅多啦！”
    “帅多了”三个字直击心灵，让秦思睿一下瘫倒在沙发上，一蹶不振。
    那边易染的笑声太大，秦思睿忍无可忍，拿起一旁的抱枕一把砸中他的脑袋，怒吼道：
    “你给我闭嘴！”
    第24章 合影签名统统get
    A城体育馆, 人声鼎沸。
    100位《偶诞》练习生们作为开场嘉宾，一首主题曲《因为你，因为梦》, 完美炒热了现场的气氛, 掌声、尖叫声不断。
    镜头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选手。
    当画面最后定格在舞台中央的陆延身上，场馆里, 四处都响起了喊着：
    “陆延！”“陆延！”的呐喊声。
    而在前排视野最好的VIP坐席里, 拿着“王依尔牌”定制应援棒的秦妙妙, 一声声：
    “啊啊啊啊啊陆延哥哥！！！”
    “陆延哥哥太帅了！！！”
    也是喊得起劲。
    而一旁，她的亲哥本哥秦思睿，抱着个胳膊, 眉头皱起，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浑身上下写满了四个大字：
    非！常！不！爽！
    此时, 舞台上的灯光暗下, 两侧的超大屏幕上，闪现出今晚的主角——
    荒野沙漠的公路上，和黑衣人极速飙车、生死角逐的易染, 一挑眉，笑得妖孽勾人，又胜券在握。
    倒计时的预告大片开始播放, 现场的尖叫声的分贝, 新高不断被刷新。
    演唱会的一切工作准备就绪，终于可以歇口气儿的易染的经纪人, 于韦，又马不停蹄地过来照看秦氏的这两位贵客。
    基于陆延哥哥已经退场，秦妙妙激动高昂的情绪尽数收敛。
    这会儿端坐在座位上, 豪门名媛的气质尽显，安安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颇具电影质感的预告片。
    和刚刚在不远处盯着设备调试的于韦所见，超卖力应援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于韦这么些年王牌经纪人不是白当的，简单寒暄过后，就善解人意地顺势提议——
    他可以带着秦妙妙去后台，见一见《偶诞》的练习生们。
    端庄的秦妙妙，眼神立马就亮了，脸上随之漾起甜甜的笑容：
    “真的吗？我要去我要去，谢谢你呀！！”
    刚好倒计时结束，舞台上放起烟花，超人气巨星易染闪亮登场，场馆尖叫声顿时破天。
    也正因如此，向来长袖善舞，眼力见儿满分的于韦，完全没能注意到，刚刚就已经脸色不好的秦思睿，这下更是在一张俊脸上，如有实物地凝了一层霜。
    四周太吵，开心的秦妙妙转过头，提着嗓子跟她哥吼了句：
    “哥，我去后台了啊！”
    然后不等秦思睿回话，马上迫不及待地提着裙子，拿着应援棒，和于韦一起走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话都没来得及说的秦思睿，周身的温度成功地又下降了好几度，连带着看向舞台上正炫酷开唱的易染的眼神，都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远处刚走到通道口的于韦，更是似有感应地打了个冷颤。
    *
    体育馆的后台，头一次登上几万人的大舞台表演，下场的练习生们，基本都有种踩在棉花上的虚幻感。
    有工作人员过来，把他们的耳返耳麦收走，路鸣边拆耳返，边难掩兴奋地对着旁边的陆延道：
    “原来在几万人的场子演出是这种感觉，和我当年在酒吧驻唱的差别也太大了——观众真的好多啊！”
    邢伦也忍不住附和道：
    “是啊，从台上往下望去，那就是人山人海啊！”
    四周的练习生们，都在热切地讨论着刚刚的舞台，人群里不知是谁，突然激动地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我们以后还会再登上这样大，不，更大的舞台的！！！”
    这一句说出大家心声的激励，把氛围瞬间点燃，呐喊加油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定会的，大家一起加油啊！”
    “加油！！！”
    “我们一定可以的！拼了拼了！”
    路鸣和邢伦一道，大喊了两声“加油”，还觉得不过瘾，又拉起旁边正在拆耳麦的陆延的手，举过头顶，笑着大声喊道：
    “一起加油啊！陆哥！”
    陆延漆黑的眸子也染上笑意，也随着他一同道：
    “嗯，一起加油！”
    少年有志，何不热血？
    今天的舞台，对于这群少年而言，就像是长久以来的梦想被切实的具象化，得以窥得梦的一角，就足以让他们朝向心中的目标，更加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带着练习生们来的几位《偶诞》的现场导演，也被他们的热血氛围打动，在一旁应和道：
    “那就说好了，等大家开了演唱会，我们导演组一定组团买票去给你们打call！”
    “来来来，有需要站姐的了解一下，官博里好看的图可都是出自我的手笔，到时候联系我给你们免费出图！”
    审美、技术双在线，被导演工作耽误了P图生涯的沈沫如是道。
    “沫沫姐，我需要我需要！”“还有我！”“举手举手！”
    后台的地方本就不大，练习生们这100号人物往某个大厅里一站——
    就算大家都尽力地贴着墙边角落，空出了大部分的地方给来来去去的工作人员们，但现场还是不可避免地，因为他们这庞大的人数而显得有些拥挤。
    耳返耳麦一收完，也就没什么要交接的了，和易染这边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带队来的导演组们，就打算带着练习生们打道回府。
    没曾想，这队人马刚朝着后台门口的方向，前进没两步，就被之前来收耳麦的工作人员之一，以在刑场里喊“刀下留人”的架势，喊着：
    “你们等一等！！！”给拦了下来。
    《偶诞》这边的几个小导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带着疑惑看向来人。
    那工作人员匀了两口气，也才察觉自己刚刚喊得气势太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道：
    “是这样的……”
    *
    休息室的敲门声一响，秦妙妙的目光立马转向门口，按捺住激动紧张的复杂心情，说了声：
    “请进！”
    大门一开，门外站着的正是把秦妙妙安置在这里的于韦，和被“拦回来”的陆延二人。
    即使是在预想中，秦妙妙还是猛地从沙发上起身，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
    从上次公演舞台见到陆延哥哥，到今天，不过短短八九天的时间，就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她本想着，自己再见到陆延哥哥的时候，会有很多话想要说，可当今晚又一次看到陆延哥哥的现场表演，当人真的站到她的面前，秦妙妙脑海里却只剩下一个想法——
    她真的、真的、真的好开心！
    从于韦的视角，只能看到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爱豆的秦家千金。
    却没注意到跟着他来的陆延，在看见屋里人的那一刹那，向来都是漠然的眸子，竟也能变得温柔至极。
    把陆延让进屋，于韦也跟着进了休息室——
    到不是他不明白粉丝见到爱豆，肯定会有很多话想要诉说的心情，还偏偏要来当个电灯泡。
    但这名叫陆延的选手他并不认识，《偶诞》节目前也没听说过，带秦家千金见爱豆可以，可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是一百个他也赔不起。
    所以哪怕这灯泡再亮，他也得当。
    于韦回身把休息室的门关上，再回头，看见小千金还站在原地，眼神虽没离开过爱豆，可不自觉地绞着手指，像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秦妙妙这会儿的确思绪有些乱。
    原因无他，在于韦转身关门的空档，回过神儿来的秦妙妙才发现，从陆延哥哥在门外出现开始，直到现在，她一直看着陆延哥哥，陆延哥哥也一直一直看着她——
    所以她已经和陆延哥哥对视快两分钟了啊啊啊！！！
    脸上又开始有些发烧的秦妙妙，慌忙低下了头。
    脑海里各种念头闪过，又觉得自己低头害羞好像更有些丢脸，抬起头来刚想说些什么补救，就看到陆延哥哥的视线，从她身后沙发的方向，又移回她这里来。
    陆延好看得不像话的眉眼，弯成更加好看的弧度，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些许不明的意味。
    秦妙妙：！！！
    就算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陆延哥哥刚刚看到了什么——
    因为是演唱会，秦妙妙特意带上了，王依尔前两天送给她的应援棒，刚刚跟着于韦来后台的时候，她拿着应援棒就来了，进了休息室后，也随手就放到了沙发上没在管。
    这会儿看到陆延的眼神，她也才想起被她抛诸脑后的事——
    那应援棒上是写的有字的，被她带来的这两根，写的正是硕大的：
    “陆延哥哥好帅！”
    “妙不可延锁死了！”
    该怎么形容秦妙妙现在的心情呢？
    那大概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为什么不把应援棒藏好，还偏偏让陆延哥哥看到了啊啊啊啊！！！
    反正不过短短的十几秒钟，秦妙妙同学就成功地让自己暂时丧失了语言系统。
    于是乎，于韦工具人的身份自觉上线，他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陆延旁边，咳了一声，道：
    “这位……小姑娘，是陆延你的粉丝，一直非常喜欢你，支持你……”
    陆延眼神还在秦妙妙身上，眼中的笑意像是更甚：
    “恩，我知道。”
    这下秦妙妙不仅觉得脸上有些热，就连耳根好像也有些烧了起来。
    于韦的目光也转向秦妙妙，看这位千金依旧微微红着脸庞，不像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于是又自觉地接话：
    “那不知道，陆延你可不可以，和这小姑娘签个名、合个影什么的，也算表达一下你对粉丝支持的感谢？”
    于韦的话一出，陆延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而另一边的秦妙妙，听了这话，也才想起，她还没有过陆延哥哥的合影、签名呢。
    所以，两分钟后，在于韦的持镜下，秦妙妙终于get了她和陆延哥哥的头一张合影照。
    照片有了，签名的时候又出了问题——
    这屋里签名笔是有，可连张像样的纸都没有，于韦一思索，干脆准备打个电话，找人送个拍立得来，帮小千金再要个签名照。
    却见陆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沙发旁，拿起一根应援棒道：
    “签这个上面，可以吗？”
    秦妙妙的脸还在烧，连头都没敢回，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可以可以的！”
    一直到和陆延哥哥道了别，目送陆延哥哥离开之后，回来休息室拿东西的秦妙妙，这才有勇气，再把目光投到那两个应援棒上。
    而此时，其中的一根，已是身价不同——
    “妙不可延锁死了！”几个大字旁，“陆延”二字，写得漂亮又认真。
    于韦喊了三声，才让秦妙妙回过神儿，而她此时只觉得头脑有些发蒙，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体育馆的停车场，陆延被于韦派的工作人员，安安全全地送上了《偶诞》节目组的大巴车。
    陆延刚一上车，路鸣就把手举得老高喊道：
    “陆哥，这里这里！”
    陆延径直地走向路鸣给他留的座位，刚一坐下，就见路鸣凑过来一张大脸，带着点狐疑道：
    “陆哥，你不是去见粉丝了吗？发生了啥，我怎么觉得，你这会儿特别开心呢？”
    陆延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
    “是吗？”
    路鸣本以为下一句，会是说他看错了，没想到他陆哥又接着道：
    “有那么明显吗？”
    第25章 我才是你哥！
    秦思睿没想到的是, 秦妙妙从后台回来之后，竟然真的拖着他，在现场看完了整场演唱会, 而且全程也是嗨的不行, 跟着观众席里粉丝们一起，应援呐喊一个也没落下——
    分明两天前, 哪怕易染现在正是红透天的存在, 他于秦妙妙而言, 还是个完全陌生的存在，更别提听过他唱的歌了。
    对于向来喜好专注于古典乐的秦思睿而言，易染的流行音乐他也欣赏不来, 演唱会里优质的音响设备传出过大的音乐声，震得他耳膜疼。
    终于挨到演唱会结束, 秦思睿正准备带着秦妙妙回家, 又听他妹说, 想去见见“易染哥哥”。
    “哥哥”两个字，直接让秦思睿整个晚上不爽的值到达了顶峰。
    某位霸总，非常不符合人设地轻哼一声：
    “不带你去。”
    “为什么呀？哥？”
    “下午那会儿, 我到易染哥哥的休息室，刚见着人，把点心盒放下, 你就来了, 你一打岔，我就把要跟易染哥哥道谢, 谢谢他让《偶诞》来开场的事全忘了。”
    “你不从小就教我，做人要懂得感恩，要知恩图报, 要滴水恩……”
    看着面前漂亮的小姑娘，一张小嘴一直说个不停，就像小时候那样，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仰头看着他。
    秦思睿的脾气又一下泄了气，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小姑娘头：
    “好啦，我们去就是了。”
    他顿了顿，又道：
    “不过有前提条件——不许管易染叫哥哥，那个陆什么延也一样，我才是你哥！”
    *
    可话虽这么说，一个小时之后，秦妙妙还是高高兴兴地跟着“易染哥哥”，来了易染所说的，他住的酒店二楼里那间非常好吃的，日料店来吃宵夜。
    当然一起同来的，还有被易染那句——
    “可是妙妙本身就比我小啊，不管我叫哥哥，还能叫什么？”
    “就比如我比你小了几个月，我就该叫你一声，‘思睿哥哥’。你说对不对呢，思睿哥哥？”
    完全气到脸都要黑了的秦思睿。
    那会儿在休息室里，得知秦思睿不让秦妙妙叫他哥哥的恶劣行为后，易染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地，使出了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不仅把秦思睿气的牙根痒痒，还真的取得了成效——
    在秦思睿冷笑着说道：
    “前提就是错的，你什么时候管我叫过‘哥’？”
    易染立马接道：
    “从刚刚开始啊，思睿哥哥~”
    秦思睿被他这声拖着长音的“哥哥~”恶心到了，一时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易染抢过话语权，他冲着秦妙妙眨了眨眼睛，然后一锤定了音：
    “好了妙妙，你看你哥也同意了，那你以后还是叫我‘易染哥哥’吧。”
    正像易染所说，秦妙妙在成长的途中，从来没有见过她哥秦思睿的朋友们。
    五六岁的秦妙妙，在学到“朋友”这个词的时候，还好奇地问过她哥，时年十一二的秦思睿，眼神看到秦妙妙怀里抱着的糖果盒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哥哥是怕他们不听话，会抢走妙妙全部的巧克力、水果软糖、小熊饼干……”
    小妙妙闻言，害怕地抱紧了自己的糖果盒，之后再也没有问过哥哥朋友们的事。
    秦妙妙慢慢长大，因为一直没有什么和同龄人相处的机会，秦妙妙的朋友也十分有限，所以对于一直没见过她哥的朋友，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大概她哥，也并不是善于交朋友的类型。
    所以这会儿，即使看着易染和她哥，在明晃晃地相互较劲，秦妙妙也能很真切地感受到，易染，肯定是她哥非常好的朋友。
    于是，秦妙妙大义凛然地选择了，帮理不帮亲，点了点头道：
    “好的，易染哥哥。”
    最终这场斗争，帮随着秦思睿堪比杀人射线的目光，和易染不为所动，迎上秦思睿的目光，笑着露出获胜者整齐的八颗牙，然后缓缓地，嚣张地，比了个“耶”后，落下帷幕。
    也算半个美食家的易染，推荐的日料店，当然不会差。
    清丽雅致的包厢里，吃的饱饱的秦妙妙，上一秒还非常捧场地，对于易染所说的，在巡演里发生的趣事，笑倒在椅子上。
    下一秒，就被旁边的秦思睿，眼尖地发现，她已经睡了过去。
    秦妙妙其实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除了要盯简兮预售相关的事情，还要根据《偶诞》那边发来的资料，继续准备第二次公演的服装设计方案。
    再加上今天晚上，见陆延哥哥，看演唱会，消耗了太多能量，喝了两口清酒之后，秦妙妙就困意上涌，眼皮打架，终于支撑不住。
    秦思睿附身过去，轻手轻脚地帮她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发现秦妙妙手里，还攥着装着她带来的应援棒的大包。
    秦思睿刚想把包从她手里抽出来，就见睡着的秦妙妙，皱了皱眉头，攥得更紧了一些，他也只好作罢。
    把空调温度稍稍调高，又出去外面，管服务生要了条毯子，盖在秦妙妙的身上。
    接着再给秘书叶音发消息，让她回秦家帮秦妙妙带来换洗的衣服，再在这里的酒店，帮秦妙妙开好房间。
    忙活了一大通，秦思睿才又回到座位上坐下。
    对面的易染，目睹全程，冲他比了个大拇指，用口型道：
    “好哥哥！”
    不过二十分钟，向来一身通勤装，高跟鞋的叶音，穿好休闲服，运动鞋，带好东西，出现在了日料店。
    秦思睿把睡熟了的秦妙妙打横抱起，在把秦妙妙在开好的房间里安置好后，后续帮她换衣服的事情，放心地交给了做事从没出过错的叶音。
    回到日料店，已经自己一个人喝了大半天的易染，放下酒杯：
    “妙妙安置好了？”
    易染这两年做音乐，到处跑，秦思睿接手秦氏后也是忙得不行，两人已经很久没聚在一起喝过酒了。
    秦思睿点点头，顺手给自己也添了杯酒，道：
    “你还喝？明天不是还得开一场？”
    易染摆摆手：“不喝了，没事，清酒度数低，我有数。”
    “话说回来，老秦，今天见着妙妙，我才真的直观的感受到，你这么多年来标榜自己是‘模范哥哥’，竟然还挺贴合实际的。”
    “还有，妙妙本人，比她小时候的照片，还要乖巧可爱，伯父伯母真的教女有方。”
    易染这后一句，是带着十二万分真心的。
    在他们这种圈子里，仗着家里的疼爱，以及自以为滔天的权势，钱财，长歪的男男女女比比皆是。
    秦家的家底有多丰厚，自不用说，秦妙妙又从小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秦家上下所有人对她的疼爱，已经到了溺爱的程度。
    秦妙妙要是小时候真的想要星星，秦家怕是能把“要星星不给摘月亮”这句话，真的实现出来。
    在这种背景下，秦家的小姑娘，却没一丁儿长出歪枝斜叶，反而一直懂事的不像话，还小小年纪就成了颇有成绩的设计师。
    秦思睿听了，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吐槽道：
    “‘模范哥哥’？我可没这么说过。”
    然后就一直沉默着，一杯接着一杯地给自己倒酒，一杯又一杯地喝下去。
    半晌，酒劲有些上来的秦思睿，笑了笑：
    “她从小那么乖，再苦的药，再疼的针，怕我们担心，都是一声不吭的自己忍了，然后闪着分明已经含泪的大眼，骗人说不苦也不疼。”
    “从小我就想，为什么不能换一换，为什么生病的不能是我？妙妙其实怕疼的很，每回手术完，麻醉过了开始疼的时候，那么小的她，浑身都在发抖。”
    “可她分明这么乖，这么好，竟然还有人敢……”
    像是回忆到过于痛苦的事，秦思睿狠狠地皱了眉头，一手捏碎了酒杯，眼神在一瞬间变得狠厉无比：
    “老头子把那些人的资料都藏了起来，我现在还没找到，等找到那一天，我一定他们体会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易染叹了口气，走过去，用纸巾把秦思睿被酒杯划破的手按住。
    他说的事，易染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那是高中的时候，某天课堂上，本来面无表情，认真上课的秦思睿，在看到手机上的一条消息后，猛地起身，顺势带倒了桌椅，搞出了不小的动静。
    然后二话不说，冲去了教室外。
    昂贵的私立高中，讲台上的老师，自是没有敢对秦家大少爷的种种行径做出阻拦。
    和秦思睿一班的易染，也起身，带着歉意地向老师笑笑：
    “老师，老秦他可能不舒服，要去医务室，我想陪他一起去。”
    老师当然没有异议，忙道：
    “身体要紧，易染你去吧。”
    出了教室，易染用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才赶上了马上就要出校门的秦思睿，门口已经有秦家的车在。
    气喘吁吁的易染，跟他一起上了车，还没来得及匀口气，在注意到秦思睿微微发颤的指尖，慌忙问道：
    “老秦！？出什么事了！？”
    易染重复了两三遍，秦思睿才堪堪回神，已经初具成人身形，向来冷静自持的他，这会儿蜷缩在车的后座，抱着头，无助道：
    “他们说妙妙，我不知道，不知道……”
    听到“妙妙”两个字，易染的心也跟着一揪——
    秦家多病多灾的小姑娘，今年春天刚做完最后一场手术，在C市老宅调养，说是恢复的不错，之后估计不用再手术了。
    秦家上下别提多高兴，秦父秦母为了感恩上苍，砸了得有几个亿去做慈善。
    进了青春期，就每天臭着一张脸的秦思睿，这段时间更是转性似的，高兴的时候对谁都会笑笑，搞得学校里不少女生，都错以为秦家大少对自己有意思，还因此，差点引发一场大战。
    秋天的时候，一直因为生病，没能上学的小姑娘，也终于背着小书包，开开心心地去了学校。
    如果小姑娘出了什么意外……
    易染已经不敢想，秦家上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车直接开到了秦家的私人停机坪，几十分钟后，便到了秦家C市的老宅。
    来迎接的正是老宅的老管家，还没等秦思睿开口，老管家就道：
    “小少爷，你放心，医生来看过，小小姐吃过药已经没事了，现在正在房里睡着，老夫人，老爷，夫人都在。”
    堵在胸口的巨石放下，还是少年人的秦思睿，一下子失了力气，差点没站稳，一旁的易染赶忙伸手扶了他一把。
    秦思睿深呼了一口气，面色依旧阴霾，发问道：
    “罗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的全貌，荒唐又可笑，秦家用了一天的时间，查了个清清楚楚。
    秦妙妙班里，有个因为家里有钱，成了班里“老大”的小女孩，小小年纪，已经开始有了攀比之心。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发觉新来的秦妙妙，不仅和她一样有司机、保姆接送，甚至还有保镖，好像比她更“有钱”。
    她很不满意，在对她一向百依百顺的爸爸撒娇，也想要保镖，因为“秦妙妙也有”的时候，却被爸爸，笑着用一句：
    “因为那是秦家啊，咱们家和人家比，就是小门小户，所以呀，保镖你不需要的，爸爸给你买玩具好不好？”
    她反复要求了好几次，都无一例外的被她爸驳回后，女孩非常生气，她把嫉妒恨意全都堆向了秦妙妙，开始有意无意地，带头在班里欺负秦妙妙。
    天真小孩子的恶，有时却可怕到令人发指。
    秦妙妙没有和同龄小孩子相处过，也不懂反抗，甚至会觉得别人的这些行为，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时间越久，带头霸凌的女孩就越大胆。
    终于在某个冬天寒冷的下午，实践课一结束，她以出去玩的名义，强带着秦妙妙，和班里的几个她的跟屁虫，溜出了学校。
    又喊来她刚上初中的表哥，还有他的几个狐朋狗友，七拐八拐去了公园人迹罕至的角落。
    到了地方，她动手脱了秦妙妙的羽绒服，十几个人，用事先准备好的水球，一个个砸向秦妙妙，以此取乐，笑得开心至极。
    丝毫不顾秦妙妙冻得瑟瑟发抖的小身体，和哭喊着求他们住手的声音。
    要不是有个刚好路过的少年，救下了秦妙妙，把自己的羽绒服脱给她穿，又及时送她回了家，对秦妙妙的身体而言，怕是要出大事。
    最可笑是，那女孩家的企业，完全是依附于秦家，她爸带着她来道歉的时候，连秦家的门都没能进。
    她爸跪在秦家门口，女孩还嘴硬叫嚣：“我没错，是秦妙妙活该……”
    她话一出口，她爸用了十成力的一耳光扇了过去，直接把她扇到在地，女孩脸上火辣辣地疼，嘴里的几颗牙齿有些松动，不可思议地看向她爸：
    “爸爸！？”
    却见一向温柔的爸爸，咬牙切齿地道：
    “畜生，别叫我爸！我就没你这样的女儿！”
    这一段，易染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一直守在里屋的门口，室内机的旁边，和几个保镖一起，拦着已经疯了一般要冲出去的秦思睿。
    还好后来的事，还算圆满，秦家小姑娘修养的一段时间，身体再没大碍，但之后也没再去上过学，又过了几年，十几岁的秦妙妙就成为了设计师。
    而当初作恶的所有人，都受到了法律的惩罚，带头的那女孩家的公司，因为秦氏的撤单，立马运转不灵，宣告破产，她们家之后也是妻离子散，债台高筑，也再没敢回过C市。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听到秦思睿提起往事，易染还是能感觉到，他言语之间，对于当初没能保护好秦妙妙的后悔之意，哪怕秦妙妙现在已经安然地长大。
    管服务生要了创口贴，帮秦思睿贴好创口后，易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秦思睿喝的那么些酒终于开始起作用，他一歪头，也睡了过去。
    第26章 最后一份礼物
    秦妙妙睡醒的时候, 已经是上午将近十点钟了。
    刚一睁眼，她花了得有两分钟才大概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陌生的酒店房间里。
    床边的柜子上, 放着还在充电的手机, 秦妙妙伸手勾过来，划开屏幕一看, 一长溜的最新消息都是来自于她亲哥：
    “起来之后, 别忘了吃早餐。”
    “我让张静把简兮那边的事, 最近都发给我处理，你给我乖乖回家，好好休息几天。”
    “陈婶儿煲了汤, 你要回去的时候，给赵叔打个电话, 让他来接你。”
    “到家的时候, 给我发个消息。”
    二公的服装初稿已经差不多定了下来, 简兮预售的杂事也都处理了个七七八八，所以秦妙妙完全没有挣扎地，接受了她哥给她放的假。
    “知道啦~哥~”
    “还有, 哥你别忘了，替我和小叶姐姐说声谢谢啊。”
    秦妙妙当然记得，昨晚自己是在日料店里断片儿的, 而她现在躺在柔软的床上, 穿着自己的睡衣，连脸上的妆都卸得干干净净, 那肯定是她哥的秘书，叶音姐姐帮的忙。
    回完消息，睡得饱饱的秦妙妙, 也没再赖床。
    虽然有点饿了，但还是因为馋陈婶儿煲的汤，没在酒店吃早饭，给赵叔打了电话，洗漱完，她就坐车回了家。
    给她哥发完消息，秦妙妙盛了一大碗，陈婶儿天还没亮就起来煨的老鸭汤，高高兴兴地吃了个肚圆，然后抱着她当宝贝似的大包上了楼。
    把陆延组的【练习室的小课堂】投屏到电视上，秦妙妙一边瞄着电视上的陆延哥哥，一边打开了她的包。
    包里装的除了她最宝贝的签名版应援棒外，还有王依尔托她要的，易染的签名照。
    那天王依尔和她看完《偶诞》的一公，第二天就又被她爸拎走，继续“公司管理特训课程”去了。
    一听说易染那边真的没任何附加条件，一通电话就同意了让练习生们去开场，远在B市的王依尔，也是为秦妙妙开心得不行。
    又直言她这个新墙头之一，人品真的相当可以，让秦妙妙一定帮她要个签名照回来。
    昨天晚上演唱会结束，秦妙妙和她哥一起去见易染的时候，把这事一说，易染大手一挥，给了秦妙妙厚厚一沓，得有四五十张。
    看之前的情形，王依尔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A市，秦妙妙给她发了消息，准备要个她现在在B市住的地址，把签名照给她寄过去。
    消息发出好一会儿，王依尔也没回。
    秦妙妙把手机先放到一旁，开始了另一项伟大的工程——
    她把床头柜的第二层整个清空，然后，小心翼翼、郑重其事地把陆延哥哥签了名的应援棒放了进去。
    之所以放在第二层，是因为，这是她躺在丸子床上，最方便的，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应援棒放好，秦妙妙又腾腾腾地跑到三楼，翻出她之前用来制作家庭相册买的，照片打印机，把昨天和陆延哥哥的合照打印出来，也回来郑重其事地放到抽屉里。
    秦妙妙斜坐在羊绒地毯上，看着抽屉里的东西傻笑。
    消息铃声响起，傻笑着的秦妙妙，把手机捞过来一看，正是王依尔发来的地址，还有一条语音：
    “啊喵喵，我快要累死了！老王现在已经不满足于理论教育了，开始给我上实践指导课了，我可能未来几个月的时间，都要投身于公司的几个项目。”
    “我本来还想着，一定要回去陪你看，你陆延哥哥的二公、三公表演，可现在来看，成团夜老王能不能给我放假都是未知数啊……”
    王依尔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像是被特训摧残得不轻，不能和耳朵一起再看演出，秦妙妙也觉得很可惜，正想安慰她两句，对面又发来了一条新语音：
    “老王又在叫我了，我先下线了啊喵喵！”
    秦妙妙只好给王依尔留了几句言，莫名生出了种，她俩以后要靠漂流瓶联系的既视感。
    把照片托陈婶儿寄出去，秦妙妙回到二楼，刚好听到电视里，又帮组员们扣了一遍舞的陆延道：
    “明天就要演出了，上午剩下的这点儿时间，每个人把自己容易出错的地方，反复多练几遍，下午排练继续，可能会一直到深夜，或者需要通宵。”
    最近忙的忘了时间的秦妙妙，这才一拍脑门，想起今天已经是周三了，而《偶诞》的第一轮投票时间，也将在今天晚上24点结束。
    为了保证悬念，投票小程序里，练习生们的实时总票数，已经在一个礼拜之前，就已经停止了更新。
    而陆延他们排练的节目，正是在明天节目组宣布排名前的，宿舍大会上要表演的。
    练习生们按着【练习室的小课堂】划分为十组，有五组分别表演五位导师们的歌，另外五组则是自由发挥。
    而陆延他们要表演的，正是导师宛风的快歌，《Fire》。
    陆延的话音刚落，瘫坐在练习室地板上的路鸣，一把擦去脸上的汗水，笑着道：
    “陆哥你放心，大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咱们可不能上到舞台上丢脸，对不对？”
    连续几个小时练习的其他人，即便也都是汗水浸背，累瘫在地，依然异口同声地喊道：
    “对！”
    《Fire》这首歌，节奏快，编舞难，而练习生们的准备时间原本也不过只有十天，再加上中间因为要去演唱会开场，又分出了一些时间去彩排，所以陆延组一直在抓紧一切时间，加班加点地练习。
    整整一天的时间，秦妙妙一边用投票小程序里的小游戏来攒票，一边看着直播间里，午饭、晚饭都是迅速解决，一遍遍重复排练的练习生们。
    一直到晚上快到十二点，秦妙妙把攒好的加票，全部都投给了陆延。
    直播间里，陆延他们的练习还在继续，而秦妙妙则是困意袭来，眼皮渐渐沉重，就这么开着直播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秦妙妙睡意朦胧间，再次听到昨天已经循环听了一天的，熟悉的《Fire》前奏声响起，她猛地一机灵，醒了过来。
    直播间里，通宵了一夜的陆延他们，迎着朝阳，又一次尽全力地表演了，属于他们的《Fire》。
    一曲唱罢，身为组长的陆延，脸上丝毫看不出疲倦，终于带着满意点点头：
    “记住这一遍的感觉，下午表演的时候，要拿出同样的状态，大家辛苦了。”
    练习终于结束，直播间弹幕里，清一色的：
    “啊啊啊心疼死了，练了一宿了，哥哥们快去睡会儿觉吧！！！”
    “快去睡觉去睡觉！”
    “哥哥们太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秦妙妙也是心疼得不行，立马加入了弹幕“催睡觉大军”里。
    *
    下午两点，训练营里，第三届《偶像诞生季》宿舍大会，正式开幕。
    最开始的A、B、C、D、F班，各推举了一位练习生，分别是，陈宸星，栗言，机承业，严才，路鸣，共同担任宿舍大会的主持人。
    两个多小时的大会里，不仅有五组练习生们，向导师们致敬的表演，还有小品、魔术、各种模仿，甚至还有中间还一度搬上来了桌子和厨具，有人现场来了个厨艺展示。
    另外，在节目的中间，还穿插着各个宿舍的大爆料环节，把练习生们事前的爆料收集起来，作为题目，来猜被爆料的主角到底是谁。
    现场的笑声不断。
    但欢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随着最后一段爆料时间的结束，宿舍大会也落下了帷幕。
    练习生们，和导师们一同，转场到了另一间演播室——
    看着另一侧，从1编号到60的椅子，刚刚还欢腾一片的练习生们，面对即将要产生的淘汰、离别，气氛难免低沉了下去。
    导师宛风见状，拿起话筒，问道：
    “刚才那会儿，你们都说想吃什么来着？”
    提起吃的，大家又稍微活跃了些：
    “火锅！”“烤肉！”“汉堡炸鸡！”“满汉全席！”
    宛风“啧”了声，笑着道：
    “那个说满汉全席的那个过分了啊！等一会排名公布结束，晚餐就是你们想吃的这些，我来买单。”
    “对了，满汉全席那位不包括哈！”
    宛风这话一出，在训练营里，被营养餐都快搞得魔怔了的练习生们，立马叫好声一片。
    看着大家不再愁容满面，宛风这才又道：
    “这才对么，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
    “比赛肯定会有结果，就像人生绝对不可能一帆风顺。”
    “一会儿排位宣布后，会有40位练习生，暂时离开我们，但如果这条路，还是你们所热爱的，那就请继续努力，终会有你们发光发热的一天。”
    宛风的美食作为药引的心灵鸡汤过后，练习生们的心情也稍微不那么紧张了。
    于是，排名发布，正式开始。
    短短二三十分钟时间，晋级选手的名单，全部公布。
    还在原地的40位练习生，在《偶诞》的旅程，也就此结束。
    有人强忍泪水，有人故作镇定，有人如释重负。
    尽管早已通过手卡，知道了比赛结果，但在台上的宛风，看着40位就此止步的选手，还是心生不忍。
    他呼了口气，压住泛酸的鼻头，继续了自己的工作：
    “节目组，还有制作人们，有最后一份礼物，送给大家。”
    工作人员上场，把写有40位练习生们名字的纸袋，依次分发。
    拆开纸袋一看，所有人，都泣不成声——
    那里面装着的，正是他们首次公演的演出服，以及由粉丝们制作完成的：
    从初舞台，直播间里的练习，首次公演，甚至还包括了前天演唱会的开场，点点滴滴的相册本，旁边还写满了粉丝们想要说的话，和对他们的鼓励。
    演播室的屏幕上，播放出了演唱会上的表演，节目组给了练习生们，相互告别的时间。
    原先十组的全F班阵容里，陆延，路鸣，邢伦，陆正卿，俟嘉年都晋了级。
    剩下没能再继续的关景他们，除了因为被刚刚的礼物弄得哭得稀里哗啦以外，倒也没有太难过，几人还擦擦眼泪，说出去以后要给晋级的他们投票。
    几个人正聊着天，忽然有人拍了拍陆延的肩膀，他转身一看，却是个脸红脖子粗，一看就像是鼓足了勇气过来的练习生。
    其他人还有些疑惑，路鸣警惕地看着他，道：
    “洪子明，你有事吗？”
    没错，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在营里造谣陆延被富婆包养，辱骂秦小喵的练习生。
    陆延也看着洪子明，眼神漠然。
    洪子明咽了咽口水，猛地冲陆延鞠了一躬，然后低着头闭着眼，大声道：
    “对不起！当初乱说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洪子明也在淘汰之列，他参加节目之前，一直在一家小公司里，训练了五六年，总觉得自己已经很优秀，自诩怀才不遇。
    所以一开始看到表现平平的陆延，却收获了超高的人气，由此心生嫉妒，甚至开始了造谣。
    但在训练营里呆的久了，他才深刻地认识到，什么叫做人外有人，特别是见识到陆延的真正实力后，一直对他感到非常抱歉，趁着即将要离开的机会，他也终于有了勇气说出来。
    洪子明一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半晌，终于听到偏冷的声音道：
    “你最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秦小喵。”
    *
    秦家别墅，口头答应了不再管工作，专心休息的秦妙妙，还是忍不住和张静确认了，练习生们已经收到了，简兮送过去的演出服。
    这件事还是秦妙妙敲定的，因为她也希望，离开训练营之后，不管过多久，练习生们看到之前的演出服，还能回忆起当初那段，为梦想奋斗的时光。
    确认好之后，刷了一会儿微博的秦妙妙，正准备清理下私信，突然接到了十几条，以“对不起，我是洪子明”开头的道歉信。
    长长的一段道歉信，洪子明对于之前辱骂秦小喵，做了深刻的自我检讨。
    像是怕秦小喵看不到这封信，对面的消息还在不断地复制发送，大有不让对方看到不罢休的架势。
    秦妙妙也深深感受到了对方道歉的可怕诚意，回复了句：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宛若消息发送机器人的洪子明，才终于作罢。
    第27章 孽缘
    导师宛风当然说道做到。
    晚餐时间, 火锅、烧烤、炸鸡汉堡……
    练习生们提到的最想吃的美食，一个没拉，都出现在了100位练习生们最后一次聚餐的餐桌之上。
    酒不足, 但是饭饱过后, 即将离开的练习生们，从节目组那儿, 拿回来了自己的手机, 开启了训练营各地拍照, 导师、亲朋好友集体合影留念环节。
    晚上九点，原本定于明天上午录制的，第二次公演分组环节, 因为宛风的行程临时有变，所以不得不提前进行。
    依依惜别环节只得就此画上句号。
    留下的, 和离开的练习生们, 从餐厅大门出来, 去往了训练楼和宿舍，两个不同的方向。
    *
    录制即将开始，现场导演在清点人数的时候, 却发现——
    排排站好的练习生们，只有59人，还少了一人不知去向。
    略微一问, 就有人举起手道：
    “好像是牧罗吧, 晚餐那会儿，小曾哥说有牧罗的电话, 听着挺要紧的，牧罗拿着手机就出去了，他会不会是忘了时间, 不知道录制要开始了……”
    小曾是管生活的助理，导演和他一联系，确认了这件事，但麻烦的是，牧罗的手机关了机，小曾现在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训练营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没监控的地儿也不少，也没个广播，要是全场找人，不定要找到什么时候。
    还好牧罗的排名不是很靠前，大概是40名左右，开录之后，选曲不会很快轮到他。
    这边儿总导演一知道情况，火气刚要上来，那边演播室的大门，慌慌张张就跑来了个人影儿——
    正是牧罗没错。
    他个子不算高，皮肤很白，长相很是清秀可爱，这会儿眼眶红红的，眉眼低垂，知道差点耽误事儿的他，对着总导演诚恳道：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晚的……”
    录制还没开始，总导演摆摆手：
    “下次注意。”
    很快，录制正式开始，宛风上台，发布了第二次公演的竞演赛制。
    60位练习生，将分为10组，每组6人，共有vocal、dance、rap、创作四个大方向可供选择。
    其中，vocal类别下，共有三首曲目；dance类别下，三首曲目；rap类别下，两首曲目。
    创作类别下，无现有曲目，需要选择该类别的练习生，自行包揽编曲、编舞等在内的一切工作，创作方向，有两组席位。
    最终公演舞台，每个类别，得票最高的一组，将会获得5万票的奖励；
    所有10组中，得票最高的一组，将再获得10万票的加票奖励。
    而这一次，练习生们进行选择的顺序，也不再是随机进行，而是完全按照，现有排名顺序来依次选择。
    赛制公布完毕后，练习生们几家欢喜，几家忧。
    宛风十分贴心地，给了大家几分钟的探讨抉择时间。
    在导演再一次提醒他，该继续录制的时候，宛风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道：
    “相信大家现在内心都有了选择，那我们第二次公演的分组，正式开始。”
    “首先请首轮投票排名第一的选手——陆延，去往你心仪类别下的房间，进行选择。”
    被点到名的陆延，走上前，向宛风导师微微点头致意后，径直走向门口，消失在了练习生们的视野之中。
    后面的练习生们，低声猜测起，前排的大佬们究竟会选哪些小组。
    “陆延应该会选vocal吧？他嗓音条件那么好，《Memories》虽然难唱得很，但真的挺适合他的。”
    “我觉着陆哥舞蹈也不错啊，上一次《Forever with you》的舞，都是他扣的，十组到最后的呈现效果真的相当可以了，所以选舞蹈组也很有可能吧？”
    “选创作也有可能吧？挑战一下自我？”
    “陈宸星也是全能啊，选哪个组都有可能……啊，好希望能去到他的组，抱一抱巨佬的大腿啊！”
    “陈老大肯定选的就是创作了，他们团以前出的专辑里，有两三首歌都是他写的，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带队写首歌出来的，估计也就只有他了……”
    “说实话哈，我倒挺想看到，陆延、陈宸星他们都选创作组的，到时候他们一人带一队，来个实打实的PK，那就是决战紫荆之巅啊，朋友们！”
    刚好轮到排名第二的陈宸星选择，一群练习生看向这位大佬离去的背影，设想了一下画面，纷纷应和道：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挺期待的……”
    “我也是！”
    “想看大佬过招加一！”
    唯有最右边，一直没有参与讨论的练习生，幽幽来了一句：
    “你们就那么确定，要是他们两个人都选了创作组之后，就一定会是对手，而不是队友？”
    这话一出，犹如一盆冷水，浇到了刚刚还在兴奋、期待的几人头上——
    要是这两位票数断层的大佬联手，其他组，还比个毛线啊！！！
    好在苍天有眼，如斯恐怖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别的既定曲目都是一首一个房间，唯有创作组，是A、B两组都在同一房间，为的是选创作的练习生们，能自由组个队。
    所以这会儿，推开创作组大门的陈宸星，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B组牌子旁，有些无所事事的陆延。
    陈宸星立马高兴起来：
    “哈，我就知道，陆延你肯定会来这儿，我可太想和你来场比赛了！”
    虽然同在训练营，但他们两人之前，其实也总共没见过几次面——
    毕竟两人宿舍一个在头，一个在尾，平常的训练室也是离的最远的两间。
    但陈宸星显然也是个自来熟，他关上门，走到陆延身边，接着道：
    “怎么样，你这次的曲风、主题想好要做什么了吗？我跟你说，我是打算……”
    陆延在一旁，对他的问题，都给予礼貌的回应。
    看着陈宸星一开话匣子，就有刹不住闸的趋势，导演组终于忍不住派来了个工作人员，提醒单方面“聊嗨”了的陈宸星，他自己还没选组。
    “啊，抱歉抱歉，我选A组，A组。”
    陈宸星走到A组的牌子旁，终于完成了他的选择。
    陆延本人虽然话不多，但他大概有什么吸引对方滔滔不绝的特质。
    每一个走进创作组的选手，见到在陆延旁边，一直热聊的陈宸星，内心第一个反应都是——
    我艹，这两位bug是一组！？
    然后在弄清事实后的第二个反应，都是——
    我天，这两组，到底该去哪一组？
    练习生们很快分组完毕。
    创作组的房间里，陆延看着，同样站在B组圈里，再次和他同组的路鸣，冲他摊摊手，笑得无辜：
    “陆哥，真的不是我一直要抱着您老的大腿不放，而是我排名太往后，想选的歌都被人选走了，这才干脆想挑战下自己——来了只剩一个位置的创作组。”
    “我还真没想到，竟然真的能这么巧，刚好还是陆哥你在的组！”
    “这说白了，咱们就是剪不断的缘分啊~陆哥哥！”
    陆延面上毫无波澜，纠正他：
    “孽缘。”
    “哦！不！陆哥哥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你变了！”
    路鸣无实物生动演绎了——咬着小手帕，作悲痛欲绝状。
    *
    分组完毕后，各组练习生们，也继续投入了紧张的训练之中。
    陆延还是每天会起得很早，下楼去跑几圈，然后顺带喂一下，已经体型不怎么小了的，小橘猫。
    这天早上，陆延带着猫粮和清水，来了小橘猫驻扎的树林之中，晃了晃手中的猫粮，一向吃饭积极的小橘猫，却一反常态，没有直接冲出来。
    树上传来两声轻声的喵叫声，陆延抬头，看到隐藏在树叶间的小橘猫，正警惕地向着一个方向戒备着。
    陆延把猫粮和水，放到地上，对树上的小猫道：
    “饭我放在这里了，你一会儿下来吃吧。”
    又转头，对着斜前方道：
    “有什么话，换个地方说。”
    粗壮的树干后，牧罗走了出来，一张脸上，神色复杂难辨。
    第28章 坠落
    一上午, 牧罗都神色恹恹，在练习中频频出错。
    《陷落》这组是dance组，当初看到牧罗选择加入的时候, 大家都挺高兴——
    毕竟初舞台的时候, 牧罗就是凭借着一段极佳的原创编舞，拿到了B等级。
    可几天的训练下来, 原本高兴的众人, 却发现牧罗舞蹈并没有太惊艳, 而且不知为何，他经常会在训练中发呆走神。
    又到了午餐的时间，眼看着全组进度缓慢, 终于有人抑制不住失控的情绪。
    在摄影机拍不到的角落，刚拿起背包, 准备离开的牧罗, 被人一把攥住了领子：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自己不想练了, 干脆就滚去退赛！别在这里耽误别人！”
    被攥着衣领的牧罗，依旧没什么表示，低拢着头, 一句话也没说。
    组里的其他人见状，赶紧上来劝阻，对面的人冷哼一声, 一把推开了牧罗。
    可没想到, 下一秒，牧罗的身体, 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向后倒去。
    *
    训练营的医务室里，人到中年的医生, 给发着高烧的牧罗打上了点滴，拉上病床旁的帘子，转身对满脸担心的其他人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哪怕仗着自己身体好，也不是这么个抗法——发烧发到昏过去，身体都撑到极限了，也不知道来看看医生。”
    “小伙子一时半会儿可能醒不过来，等他输完水，我再给他开点药，让他这两天多休息休息，应该马上就能好。”
    听完医生的话，《陷落》组的组员们悬着的几颗心，才放了下去。
    下午还得继续训练，他们向医生道过谢，便一起离开了。
    而走在几个人最后的，正是之前冲牧罗发了火的孟烁，他没直接离开，而是通红着一张脸，冲着帘子，飞快又认真地对牧罗说了句：
    “对不起！”
    但这句道歉，似梦非梦的牧罗，完全没能听见。
    此时的他，耳边不断重复着，陆延的那句，如同魔咒一般的——
    “你最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脑海里，曾经的画面，如走马灯般一个个闪回。
    那是蒙哥第一次带着陆延来到青娱。
    当时接连推了一个男团，一个女团，赚了点钱的青娱，正在着全力打造一个新男团。
    青娱的一群候选练习生们，一早就听说：
    蒙哥为了挖这个新来的练习生，在被拒绝两三回后，还是接连三个月，都跟上班准时打卡似的，乐此不疲地出现在，他当乐队吉他手的酒吧。
    这对于一向挖星全靠缘分，你若无意，我就拜拜的蒙哥来说，实属开天辟地头一遭。
    所以，所有人都早早地来了训练室，牧罗也打心底里在好奇，这个陆延，到底会是怎样的一块“璞玉”？
    蒙哥毒辣的眼光当然不可能差，陆延刚一进门，看到他的一瞬间，牧罗内心一震，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这人恐怕是要空降出道了。
    陆延性子冷，和谁都话不多，浑身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近”。
    牧罗因此，一开始还有些怕他，但两人是同一间宿舍，慢慢相处之后，牧罗就发现，他的新舍友的冷，更像是初冬湖泊上结的薄冰——
    其实牧罗来青娱也没多久，他本就属于学东西慢的一类人，渐渐就有些跟不上公司训练的节奏。
    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请教了一下，和他完全相反，门门拔尖的陆延，竟然出乎意料地得到了对方，认真细致的解答。
    画面闪过，时间一天一天地向后走，牧罗的成绩，渐渐在变好，他也一天比一天更加喜欢、敬仰，像是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陆延。
    成天“陆延哥”长，“陆延哥”短地，跟在他身边，俨然一个陆延的小跟班。
    牧罗也不知一次地幻想过，要是有一天，能够和陆延哥一起出道，站在舞台的中央，那将是多么美好的画面。
    可太过美好的梦境，终究也太过容易被打碎。
    娱乐圈的形势瞬息万变，前几年还推出一个团火一个团的市场，到了那两年，几家大的公司推的新团，却都无一例外地，犹如流星划过，湮灭得悄无声息。
    不少资本见状，对于原本投了钱的男团、女团项目，纷纷撤资。
    青娱本来就不是一家大公司，接连两家投资商的撤资，让青娱的新男团计划，彻底宣告终结。
    几个年长的练习生，名义上说的是出去奔前程，但实际上，其实是被公司解了约。
    出道都没了希望，还在的练习生们人人自危，一方面担心明天自己也会被公司开除，另一方面又在考虑，是不是该早离开再找一条出路。
    唯有陆延，倒是和往常一样，每天训练，丝毫不受影响。
    牧罗也是无心训练，每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在害怕，怕的是，他会就这么离开。
    当初来训练，他是顶着家里人的反对，硬要来的。
    牧罗的家庭条件很一般，于他而言，来当练习生，与其说是想来追求梦想，不如说是梦想着可以赚大钱，功成名就地荣归故里。
    而青娱的庄总，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他的。
    牧罗至今还记得，被庄总单独叫出去的那个晚上，阳台的风，凉得彻骨。
    庄总背靠着护栏，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
    担惊受怕了许久的牧罗，以为终于轮到自己被开除，他的脑子混乱得很，后背很快湿透，思索着求情的话，每一秒都像上刑前的煎熬。
    许久，庄总把烟头在护栏上捏灭，开了口：
    “小牧啊，你也知道咱们公司最近情况很不好，前一段时间，接连出走了五六个练习生，想必你也肯定看在眼里。”
    “唉，这也实在是公司没办法，他们几个年纪都不小了，为了训练也没怎么好好上学，特别小崇和何西他们两个家里困难的，以后入了社会也是难啊。”
    庄总边说，边用余光，注意着牧罗的反应。
    牧罗低着头，手攥的死紧。
    “而你，小牧，我好不容易帮你争取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出道机会。”
    牧罗难以置信地瞬间抬头：
    “真的吗！谢谢庄总，谢谢庄总！”
    却见庄总摆摆手：
    “先别急着谢我，因为这个机会，还需要你们争取……”
    远处的灯火通明，牧罗只觉得浑身发冷。
    庄总在他旁边，犹如地狱里走出的恶魔，在拉着他坠落沉沦。
    “听明白了么，陆延是个倔脾气的，我已经劝了他很久还是不开窍。”
    “你要做的，只是在明天的酒会上，把加了料的东西让他喝下去，那投资人是个大方的，只要事成之后，你和陆延下个月就能进团出道。”
    “要说陆延这个孩子，身世也是凄苦，父母都不在了，身边也没其他亲人了，这要是出不了道，又没个一技之长，以后别提会过得多辛苦。”
    “所以啊你放心，只要日后陆延尝到甜头，他也会感谢你的。”
    庄总说完，往牧罗的手里塞了一个小纸包，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阳台。
    深夜的风，吹得越来越冷。
    牧罗却只觉得脑袋，热的发胀。
    “出道”两个大字，塞满了脑海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鬼使神差地相信了庄总的话，他想：
    是啊，没关系的，只要能出道，受一点小苦又算得了什么。
    陆延哥，也总有一天，会理解他的。
    第二天晚上，被庄总带着出去“认认人”的陆延，早有防备，一个晚上像个木头似的，什么也不吃不喝。
    直到宴席结束，同来的牧罗，递去了一瓶瓶装水：
    “陆延哥，你喝点水吧……那个，我看你一个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是不舒服吗？”
    陆延摇摇头，接过水，在牧罗关切的眼神下，没有防备地喝了好几口。
    而那天晚上之后的事，牧罗可能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变故就发生在陆延喝下水后的两三分钟后，当他开始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他一把抓住牧罗的手腕，声音低哑，质问道：
    “为什么？”
    牧罗被他漆黑的眸子看得愈发心虚，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陆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牧罗伸手要去扶，却被陆延一把推开：
    “滚！”
    一旁一直在假意聊天的投资人，金城娱乐的黄总，和青娱的庄总见状，使了个眼色，餐桌上另外几个人，顺势就朝着陆延围了过去。
    而中了药的陆延，咬破了舌尖，奋力抵抗，四五个人楞不是他的对手。
    包间里，倒了的凳子，摔坏的盘子，地上的饭菜，一片狼藉。
    牧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看着一切，终于开始后悔。
    肥胖油腻的黄总，一边往旁边躲，一边还不忘嘱咐：
    “哎呦小心，千万不要伤了他的脸啊！”
    陆延和几人缠斗半晌，脑袋越来越昏，终于跌坐在角落。
    对面的几人也没讨到好，纷纷挂彩，力竭，想等着陆延自己昏过去。
    谁知下一秒，明明已经筋疲力尽的陆延，却猛然捡起面前的酒瓶，拼尽全力，往自己的头上砸了下去。
    鲜血顿时就流了下来。
    他借着这阵疼痛，颤颤巍巍地又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又地往门口走。
    屋里的人，被他刚刚的狠劲震惊，一时间竟都忘了去拦他。
    包间里动静太大，旁边包间的人，投诉无果，终于烦不胜烦地报了警。
    此时刚好破门而入的警察，看到满头是血的陆延，也吓了一跳。
    见到门开了，陆延才终于支撑不住，面前一黑，晕了过去。
    后来的事，更是完全没有在牧罗的预计之中。
    那天之后，经历了此番风波的黄总，暴怒，庄总为了赔罪，手忙脚乱地把牧罗骗了过去。
    哄骗的话，还是和之前一样，告诉他挨过这一遭，以后就是名利双收的未来。
    牧罗再一次天真愚蠢地相信了。
    他自知无颜面对陆延，从宿舍出来，搬去了黄总的别墅，给他当了两年的情人。
    两年间，牧罗依旧幻想着能有一天出道，一遍遍地问着黄总。
    但除了偶尔赏赐一般的零花钱以外，关于出道这点事，黄总嘴上说着快了快了，却一拖再拖。
    终于两年过去，黄忠也厌烦了，这个总在催命似的想要出道的牧罗，换了个更年轻的小情人。
    然后他搂着那个小男孩，笑得令人恶心地，戳破了牧罗摇摇欲坠的梦境：
    “实话和你说了吧，也就你这么傻的，才会信庄平那个老东西，当时他把你送来，就是给我赔罪的。”
    “我是答应过投资你们的公司，但前提出道的得是，之前那个漂亮的孩子。”
    “我是个生意人，你这样的，玩玩可以，我投了资不就该赔钱了。”
    血淋淋的真相摆在面前，牧罗却除了咬紧牙根，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画面一转，已经在青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又呆了几个月的牧罗，在得知大火的《偶诞》的第三季，青娱会有两个名额的时候，如同疯了一般，冲去了蒙哥的办公室。
    他像是魔怔了一般，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对着蒙哥咄咄逼人：
    “当年的事，蒙哥你也知道吧？呵，你肯定也知道，把我当个物件似的，送给那老东西去玩儿，是你和庄平一起策划的？”
    “那老东西给你们投了多少钱？瞧他平常抠门的样子，怕是不会很多吧？”
    “但不管多不多，蒙哥你说，要是我出去不小心说漏了嘴，青娱当老鸨，给自己的投资人，找小情，会不会上到八卦杂志的头版头条啊？哈哈哈哈……”
    “所以啊，这《偶诞》的名额，一定得有我一个，青娱还得花大价钱，送我出道，你说对不对？”
    办公椅上的蒙哥，看着他，满眼的复杂情绪，终究化作了一声叹息：
    “好，我去和庄总说。”
    那天下午，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终于开始往“出道”的路上，踏出第一步的牧罗，喝了个大醉。
    手里还掂着酒瓶的他，顺着训练室的楼道，一路走过，刚好撞见了陆延。
    陆延眼皮都没抬，绕过他准备离开，喝醉的牧罗，却忘了之前的种种，伸手就要去拉他。
    陆延后退，冷着脸看了他一眼。
    牧罗那天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大致都是还是之前的，那个关于和陆延一起出道的梦。
    只记得自己高兴地说了很久，却换来陆延一句：
    “说完了吗？完了就让开。”
    陆延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看不起我？他凭什么看不起我！？
    牧罗的美梦，再一次被戳破，不堪的回忆，一下子冲过酒意，全部涌了出来。
    他再一次失控，冲过去，一把将背对着他的陆延，推下了楼梯……
    酒醒后的牧罗，就接到了可以去《偶诞》的通知，得知陆延腿伤严重，他却毫无愧意，还鬼使神差般地，“借用”了陆延原本的初舞台编舞。
    可偏偏，这一次的《偶诞》，换了赛制，花钱买票，成了最不可能的事。
    已经太久没有认真训练的牧罗，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排名，一落再落。
    当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再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就连黄茂实都来求他，一起诬陷陆延的时候，牧罗这才意识到，他梦寐以求的出道，终于还是不可能实现了。
    他这么些年，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第29章 头要晕了
    第二次设身处地的, 来到练习生们日常训练的地方，秦妙妙的从头到脚的：
    鸭舌帽，大口罩, 外加一套在普通不过的短袖、长裤, 依旧是奔着她亲妈，林秀文女士站到她三米开外, 也一眼认不出的效果来的。
    之前在家闲了没两天, 还不时偷偷了解一下, 简兮那边的事的秦妙妙，在一得知《偶诞》那边出了二公的名单之后，又在家呆不住。
    跟她哥名义上打了个申请, 立马又投身于简兮的工作之中。
    秦思睿也没得办法，只能加班加点地卖力工作, 从而保证有时间, 时不时地去探望下自己的亲妹妹。
    二公的服装方面, 其实就八首早已确定的歌而言，之前已经做好初稿的秦妙妙他们，只需要根据选择这些曲目的选手们的特点, 做一些细微的调整即可。
    几天时间过去，这八组练习生们的演出服，已经定稿。
    接下来, 就是创作组两组的演出服。
    听闻训练营那边, 这几天两组创作组，曲风、歌词什么的, 都已经有了初步框架，简兮这边，便打算派人去, 和练习生们沟通了解一下，从而把服装的主体论调也定下来。
    而因为创作B组的名单，赫然出现了“陆延”二字，简兮派去的人嘛，自然也少不了某个叫秦妙妙的老大。
    简兮一行三人，除了秦妙妙，还有周淖，许栾，两位简兮的优秀青年男性设计师。
    会议室里，在和B组也沟通完创作理念，秦妙妙依依不舍地把眼神，从陆延哥哥身上收回来之后。
    才发现路鸣如同发现珍宝的炙热眼神，已经盯着她了许久，然后真挚开口道：
    “漂亮小姐姐，能不能请你，来客串一下我们组的舞蹈呀？”
    秦妙妙帽沿儿下一双大眼，眨巴眨巴，明显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她正对面的陆延，看着她，解释道：
    “我们赢了前天的小竞赛，得到的额外奖励是嘉宾助力，所以这次的舞蹈编排里，临时加了点互动。”
    许是为了增加正片节目的看点，保证收视率，前两天《偶诞》节目组，抽了个时间，又把所有练习生们聚在一起，搞了个知识小竞赛。
    以组为单位，前三组获胜的小组，奖励分别是：
    流量小花嘉宾助力，舞台布景的修改机会，以及额外的舞台烟火。
    奖励是竞赛成绩公布之后才说的，要不陆延组，估计哪怕需要组长陆延亲自出马，也一定要牢牢地捂住，路鸣百科一样叭叭个不停的嘴——
    增加个嘉宾，对于已经有现成排舞的八组来说，可以说是锦上添花。
    而对于创作组这两组而言，就意味着刚搭好的编舞框架，又要因为多了一个人，推翻重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本来因为两分之差惜败的，排名第二的陈宸星组，在得知奖励之后，各个露出了迷之笑容。
    之后的排练之中，陆延他们，紧急调整了原本的舞蹈编排，但也遇到了新的难题——
    女嘉宾的舞，排是排了，说简单也简单，但节目组也不派给他们个人，来顶下女嘉宾的位置，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全靠组员们自己相互“顶包”。
    编舞少的路鸣，昨天已经因此深受其害，带了整整一天的假发。
    但少了个人，终究还是看不出舞台的呈现效果。
    秦妙妙毕竟露在外面的五官有限，路鸣一时间也看不出，这位漂亮小姐姐到底是愿不愿意，决定退而求其次，把魔爪伸向了另外两位男性设计师。
    那边路鸣还在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屋里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路鸣吸引。
    只有秦妙妙，眼睁睁地看着，她对面的陆延起身，绕了一大圈，默默来到了自己身旁。
    秦妙妙坐在椅子上，有些费力地后仰着头，看着她的陆延哥哥。
    却见陆延俯下身子，身体微微前倾，把视线和秦妙妙放平，拯救了她的颈椎。
    他伸手，轻轻把秦妙妙歪了的帽子带好，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笑意，直视着她，温柔地低声问道：
    “妙妙，你要来吗？”
    要哇！当然要哇！
    那可是要和陆延哥哥一起跳舞啊！怎么可能不要哇！
    被美色蛊惑了的秦妙妙，想都没想，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
    “嗯嗯！！！”
    点了没两下，秦妙妙的小脑袋，被一双大手轻轻地按住，她面前的那人，笑颜展开，眼眸璀璨如漫天的星河：
    “好了，再点头要晕了。”
    事实证明，笑起来的陆延哥哥的美颜暴击，比平时更甚几倍。
    止住她乱点的小脑袋，陆延就把手收了回去，却没有直接起身。
    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延哥哥，眉眼带笑，继续看着她，刚才还能勉强招架得住的秦妙妙，现在小心脏又有了开始乱跳的趋势。
    关键是——
    离得太近了啊啊啊啊！
    对视不到三秒钟，秦妙妙眼神就开始没出息地飘忽，只觉得脸颊开始发烧，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摸，却只摸到了带着的口罩。
    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陆延，笑意更深，没有再给秦妙妙的心脏施压，起身，去给被路鸣荼毒的另两位设计师解围去了。
    秦妙妙也终于在心里呼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小胸脯——
    还好还好，没有丢脸没有丢脸，有口罩带着，陆延哥哥就没有看到她这通红的脸。
    离开会议室的时候，陆延迈着长腿，三两步走到了，这回和他同组，之前“相亲交友组”的首席月老——蔡亦然的旁边，和他说了些什么。
    第30章 慢慢教
    简兮这边, 想要花点时间，看一下两个创作组现阶段的舞台效果，金主爸爸有要求, 《偶诞》节目组自然不会不答应。
    许栾去了A组的训练室, 周淖和秦妙妙，便来了B组的房间。
    为了“全方位、多元化”地充分了解B组的作品, 简兮这边的助手, 要暂替女嘉宾的走位。
    周淖以此为由, 让工作人员提前关闭了，训练室里开着的【练习室的24小时】直播间。
    训练室里，秦妙妙活动了下手脚, 为了视线不受阻，摘了帽子, 伸手在口罩上犹豫了下。
    想想还是觉得, 有被别人认出, 她是之前《丽人》的摄影师的风险，便决定继续带着。
    知道自家老大是陆延粉丝的周淖，盘腿坐在场边, 悄声对着老大喊了两句“加油”，秦妙妙也回以一个加油的手势，给自己打了个气。
    毕竟她除了小的时候那会儿, 学了点儿舞蹈基础以外, 这么些年，跳舞对她来说还真是头一遭。
    秦妙妙拍拍脸, 一会儿可要好好表现，尤其不能在陆延哥哥面前再丢脸才是！
    可一分钟后，刚刚还气势满满, 准备好上阵的秦妙妙，面对着把其他组员留在原地，径直向她走来的陆延，还是不由得开始有些微微紧张起来。
    尤其是当陆延在她面前站定，微微低头，嗓音清冽：
    “让他们先自己练，舞蹈的部分，我来教你。”
    怎么还是陆延哥哥一对一的私人教学呢！？
    秦妙妙有点懵，站在原地绞着手指，还是漏了怯，一个不小心，就把心里的实话说出来了：
    “啊，好，可是，可是我可能会有点笨，学的会很慢……”
    听着她后面不由自主，越来越低的声音，陆延笑了笑，微微附身，声音也同她一样放轻：
    “没关系，我慢慢教你。”
    当初能带领“荒野求生”组一夜脱贫致富的陆延，当然也是位当之无愧的好老师。
    尤其当这位老师，带着十二万分耐心和细致，“慢慢”教学的时候，作为学生的秦妙妙，自然也学习得并不费力。
    B组这次的创作曲，名叫《For you》，是包含着六位练习生们一路的心路历程，写给粉丝们的一首歌。
    《For you》的曲子已经大致完成，出了demo，练习室的两边，B组的其他人合着曲子，继续练习，秦妙妙也跟着曲子，大致学完了，她要替的女嘉宾的走位，和一些简单的动作。
    学的差不多了，又跟着曲子走了一遍之后，秦妙妙一双大眼，满怀着期待，看向她的老师。
    “这一遍我都对了吗，陆延哥哥？”
    只见陆老师认真地、满意地点点头，“恩，都对了。”
    得到了陆延哥哥的肯定，还比预计的花费时间要少了不少，秦妙妙超开心地比了个“耶！”
    十几遍练习下来，虽然屋里开着冷气，但带着口罩的秦妙妙，还是小脸通红，额头一层薄汗，举着手，快乐地给自己扇了扇风。
    陆延三两步走到场边，拿回纸巾和矿泉水，又重复了一边对他的学生的认可：
    “这么短时间里，能记住这些动作和走位，是很不容易的。妙妙，你已经做的相当不错了，辛苦了。”
    得到表扬的秦妙妙，开心地眼睛都弯了起来。
    她从陆延哥哥那儿，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可面对着又接来的，已经开了瓶盖儿的水，犯了难。
    秦妙妙的大眼睛，不放心地，往陆延哥哥身后的B组众人身上瞄了瞄——
    距离虽然不算远，但是几人刚结束了一遍练习，正凑在一起，复盘挑错。
    他们应该，暂时不会注意到这边吧？
    小脑袋瓜正盘算着，秦妙妙的视线，忽然被铺天盖地的一抹黑色挡住——
    陆延跨了一步，正正好，挡在了她和其他练习生中间。
    秦妙妙仰头，就见她的陆延哥哥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唇边噙着笑意，刻意放低的声音，有种叫人难以抵抗的，蛊惑人心的意味：
    “放心，我帮你挡住，他们看不到的。”
    秦妙妙的脸，“腾”地一下又升温好几度，胡乱点了点头，拿起手里的水，喝了好几大口。
    场边盘坐着的周淖，享受着演唱会最前排的待遇，欣赏了十几遍B组的现场表演之后，仰头仰得脖子酸得有些厉害，脑子里关于B组这次演出服的灵感，已然有了不少。
    他转了转发酸的脖子，拿起一旁的瓶装水，喝了两口，眼神不经意地往老大那边一瞄，刚好目睹了这一幕。
    一口水没咽下去，周淖差点被呛到——
    谁能告诉他，这种资深单身狗被迫吃狗粮的熟悉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有了秦妙妙的帮忙，B组总算是凑够了人，能有一回完整的舞台。
    秦妙妙和B组的组员一道，排练了几次，舞蹈编排上，她和每个组员都有一些互动的设计。
    而其中的重头戏，便是副歌的部分，坐在椅子上的秦妙妙，被陆延伸手邀请的一小段共舞。
    除了一开始，在这一段因为有点紧张，出了点小错以外，之后的几遍，秦妙妙的表现一次比一次好，堪称完美。
    直播间虽然关了，但摄影机还都开着，可以看回放，B组他们，终于得到了珍贵的舞台研习资料，带着十二万分地真挚，向秦妙妙道了谢。
    准备离开的秦妙妙，还带着口罩，宛若蒙面救世的大侠，高兴地摆摆手，深藏功与名。
    *
    有了这次调研，简兮这边，很快也设计好了创作A、B两组的服装。
    B组临时加入的女嘉宾，因为要上场表演，服装肯定也得是穿简兮的，《偶诞》那边工作人员和简兮这边沟通失误，这才造成秦妙妙他们事先不知情。
    《偶诞》那边道了歉，简兮也没深究。
    女嘉宾的服装也很快定了稿，做了出来，只是中间又出了些许风波——
    原本要来节目的，是个名叫高朵儿的热门小花，临了，到了该来排练的时候，因为撕到了个当下大热的慢综艺的通告，她又爽了这边的约。
    之前官博已经放出了，要来助阵女嘉宾的剪影照。
    因为高朵儿正当红，这条微博下，还有不少她的粉丝留言道“非官宣不约”“抱走我家朵儿”，暗讽《偶诞》蹭她们正主热度。
    高朵儿不来了，这下还真“应了”这些粉丝的话。
    节目组无奈，临时找了一圈，终于请来了和高朵儿身形相似，刚好有时间能来的苏晓晓。
    简兮给女嘉宾设计的服装，是条银色镶钻吊带裙，原本是按照高朵儿的尺寸做的，好在嘉宾换成的是章水彤，稍稍改了改，苏晓晓穿起来也很合适。
    时间一晃而过，在盘点好从工厂那边送来的，练习生们的演出服后，简兮上回的公演小分队，再次踏上了去往公演现场的旅途。
    这回的公演换了场地，新剧场舞台比之前大了不少，但后台相对而言也挤了不少，练习生们换好服装之后，分成两拨人，去了仅有的两个化妆间。
    简兮这边，秦妙妙依旧不离帽子、口罩，当然来了有陆延哥哥的这间。
    可化妆间地方小，人又多，请来的化妆师也不太够，后台很快就有些乱了套。
    节目录制在即，简兮的“造型师”们，也不分谁负责哪一组了，逮着个化好妆的练习生，就赶紧帮他调节好服装细节。
    一群人紧赶慢赶，有惊无险地赶在录制时间前，完成了所有练习生们的妆发、造型。
    练习生们转场去准备间，忙完的秦妙妙，一直没能找见陆延哥哥的她，终于在人群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又没能帮陆延哥哥做造型，有些可惜，但看着陆延哥哥穿着她设计的服装，秦妙妙还是打心眼儿里觉得开心。
    刚好陆延哥哥的视线也朝这边看来，秦妙妙兴奋地挥了挥手，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不远处的陆延，笑着点了点头。
    *
    工作结束，简兮小分队再一次享受到了员工福利，一同去了观众席后排，看了公演现场表演。
    这次张静也被秦妙妙拉了来，小分队四男两女全程嗨得不行。
    尤其是陆延组出场的时候，深知自家老大喜爱的简兮众人，跟着老大一道，大喊着给陆延应援、打call。
    全场陆延的呼声太高，其中便有简兮小分队贡献的一份力量。
    陆延组这次的《For you》依旧引爆全场，看了最终呈现版的秦妙妙，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陆延哥哥太帅了！《For you》太绝了！
    全场的观众，和她有同样想法的，也占了绝大多数。
    所以这一次，公演结束的票数公布环节，宛风在卖足了关子后，终于宣布：
    《For you》组，以总票数487的高票，登顶十组之首！
    听到这个消息，混在工作人员堆里的秦妙妙，高兴地只差在原地蹦三蹦了。
    也正因为《For you》这次舞台的后劲太足，一直等到《偶诞》放出了第二次公演的正片，重温舞台的秦妙妙，这才反应过来——
    公演舞台上，副歌部分，和女嘉宾章水彤共舞的是蔡亦然，而不是像之前排练的时候那样，是陆延。
    觉得可能是陆延哥哥他们重新做了调整，秦妙妙也没深想。
    二公舞台，整体完成度都更上一层楼，网上关于《偶诞》的讨论度再创新高。
    陆延组的《For you》更是登上了热搜第一，陆延凭借出圈的舞台，一夜涨粉十几万。
    但谁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陆延再次登顶热搜，可这一次的话题，却赫然写是 #陆延私生子#。
    第31章 练习室的小剧场
    周末放假的日子, 一大早，#陆延私生子# 的话题，在热搜榜上飞速上升, 登顶榜首。
    这个话题之所以会出现源于有个名叫“爆料万事屋”的大V, 发了条投稿微博——
    【大瓜，有网友爆料, 近段时间频上热搜的《偶诞》大热选手, 陆延, 自小单亲家庭长大，疑似私生子，初中辍学, 未成年时便长年混迹于酒吧、夜店，还曾因参与打架斗殴, 进过派出所。】
    这条微博下, 还配了几张聊天记录, 这个自称陆延小学同学的投稿人，为了自证爆料的真实性，还发送了张小学毕业照。
    照片后排的最右方, 剃着寸头，五官已初具日后天人之姿模样的小男孩，正是陆延没错。
    这条消息一出, 陆续又有所谓的陆延家附近的邻居、当年酒吧的调酒师等知情人士, 出来加以佐证。
    事件更是在，某个声称同为青娱的练习生的爆料者, 放出了几张，陆延出入豪华别墅的偷拍照，暗示陆延一直被人包养时, 达到了舆论高潮。
    网上对于陆延的评价，立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反转。
    【看爆料里的意思，他妈当年是个小三，和别人私奔未果，惨遭抛弃，然后独自一人贫穷困苦的养大了ly？这是什么狗血的家庭伦理剧？有点同情这位诶。】
    【没人讨论豪宅的事吗？太乱了太乱了，想过ly背后肯定有资本，可没想到人家一步到位，有的是资本背后的金主啊（狗头）】
    【楼上说同情的大可不必，别跟我说什么孩子是无辜的，不管什么时候，小三遭报应活该，小三的孩子惨也一样活该，他要怪就该怪他妈把他生了下来。】
    【初中辍学？打架斗殴？所以现在的偶像标准，已经低到，连这种小混混也能随便出来当偶像了吗？】
    【朋友的表哥也是ly的小学同学，他说ly小时候在学校，一直就是性格孤僻、阴冷，不合群，娱乐节目看看就罢，强行营销的那些人设、兄弟情义，不要假的太离谱。】
    【不要被恶意诽谤的黑子带节奏，等官方的消息好吗？】
    【私生子是家事暂且不论，但这位当时初舞台唱歌跑调、舞蹈干脆不准备，还能空降排名前几的事，大家都忘了吗？强捧遭天谴，果然是真理。】
    *
    张静按灭了闹钟，起了个大早。
    虽然因为赞助《偶诞》的缘故，简兮提前设计发售了，练习生们一系列的打歌服，但简兮的正式上市，还是按照原计划，瞄准了今年冬装的发售。
    十月份的时候，简兮将会举办一场冬装的发布会，届时受邀的时尚圈的名流，国内外的各大媒体将会悉数到场。
    这场发布会，将是简兮的首次正式亮相，重要性可想而知，早在几个月前，简兮便联系好了F国的一个知名的秀场设计团队，双方也一直在就方案进行沟通。
    秀场的场地，最终定在了A城郊区的百思酒庄，但方案的细节部分，还有待商定。
    F国团队那边，派了主设计师团队来，对酒庄实地考察，外加和简兮继续沟通。
    张静起床头一件事，便是和提前来了国内，已经倒了一天时差的设计师团队，取得了联系，敲定了今天会面的时间，还按照原计划定在10点。
    安排好工作，她挂了电话，恰好面包机烤的面包也好了，涂了点果酱，方便快捷的社畜早餐便完成了。
    张静一边吃，一边划开手机，随手点开微博，想看看新闻。
    看到热一标题的一刹那，张静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点进去浏览了前面几条热门的微博，她认命地叹了口气：
    “这种事怎么没完没了啊……”
    陆延是《偶诞》最热门的选手之一，基本上也可以说是《偶诞》的门面，陆延出事，《偶诞》一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而简兮作为《偶诞》的赞助，也或多或少地会被牵连。
    扔下手里的面包，张静调出通讯录，和《偶诞》那边取得了联系。
    对面显然也正因为这条热搜，忙得手忙脚乱，接起电话，语速快得惊人：
    “喂，静姐，热搜我们已经按照您那边的要求，在撤了，其他网站上类似的帖子，我们也一直想办法在删除，您放心……”
    对方所说的工作人员是谁，张静心里大概有了数，她交代了两句，也没再打扰人家工作。
    抬头看看表，还不到八点钟，她给自家老大发去了消息，简明扼要地汇报了陆延这件事的相关情况。
    又试探性地问了问，今天和外方设计团队开的会，是否需要往后推迟。
    消息很快就被回复：
    “没事的，小静姐，会议还按照计划进行。”
    昨天还因为看了陆延的舞台，兴奋地夸了偶像一路的小姑娘，这会儿说自己一点事儿都没有，张静反而有些担心起来。
    在一个多小时之后，张静带着远道而来的设计师团队，来到简兮的会客厅，见到落落大方、面色如常的简兮主理人——秦妙妙时，这种担心更甚。
    但一整个白天，秦妙妙都表现得平常一样，工作起来的专业度堪称完美，和设计团队的方案讨论也稳步地推进。
    一天的会议顺利结束，简兮和设计团队对结果都非常满意。
    看着礼貌微笑，和外方代表握手道别的老大，张静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想想觉得，毕竟追星这种事，能看得见台上的表现如何，却很难得知台下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别看自家老大虽然头一回追星，但小姑娘从来都是乐观通透，网上关于陆延的爆料，真假尚未可知，说不定老大也在等一个真相。
    毕竟如果追的人，真的人品不行的话，那该扔还是得扔。
    十几分钟后，觉得自己是想通了的张静，送完设计团队离开，找了一大圈，才在会议室里，发现了呆坐着的秦妙妙。
    傍晚时分，毒辣了一天的太阳，还在用残存的余威炙烤着大地。
    坐在会议桌旁的秦妙妙，视线涣散地落在了窗外，精致漂亮的脸上写满的情绪，几乎可以用落寞二字形容。
    站在门口的张静，心一瞬间被揪得疼痛起来——
    是啊，她怎么能忘了，她家的老大，一直都是那个善良到骨子里的小姑娘啊。
    张静伸手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最终还是没有忍心打扰屋里的人。
    又看了一眼自家老大，张静转身，撸起袖子，斗志又被激发起来——
    敢让她家老大这么难过，陆延的事要有半分造假的成分，搞事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会议室里，一首再熟悉不过的《安静》响起，一直发呆，脑子里乱的不行的秦妙妙，终于被唤醒。
    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打来电话的，正是秦家老宅的管家，回了神的秦妙妙，心跳瞬间飙升，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一个苍老庄严的声音响起：
    “小小姐，您要查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
    训练营里，昨天刚结束了第二次公演的练习生们，今天又被节目组，无缝衔接地安排了新内容：
    【练习室的小剧场】——节目组准备了四个有角色扮演的综艺剧本，60名练习生，分为4组，每组15人，分别拍摄完成四个小短剧，之后会作为《偶诞》正片的plus版放出。
    剧本的选择倒是没什么限制，吃过早饭后，秉承先到先得的原则，练习生们分好了组，人齐之后，各自出发到不同场地开始了拍摄。
    早上的时候，路鸣在四个剧本里犹豫半天，还是选择了要去真人cs的剧本，他嚎了半天：
    “陆哥一起去啊！”“陆哥我保证不拖你后腿！”
    和他同一时间来的陆延，原本已经伸向这个剧本的手，终于还是打了弯儿，拿起了旁边民国风的剧本。
    然后伴随着戏精路鸣，夸张的表演：
    “陆哥，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义，你终究还是厌了吗……”
    陆延头也没回地走向了，去往影视基地的大巴车。
    一天的拍摄很快结束，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被训练营拘了这么久的练习生们，出去放风了一天，回到宿舍，一个个的，别提有多高兴。
    民国那边的剧，比真人cs结束得还要早，今天拿了不少“人头”的路鸣，喊了声：
    “陆哥，我凯旋回来啦！”
    一把推开宿舍门，准备了一路的炫耀刚准备开口，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刚好对面宿舍的有人回来，路鸣转头，来的人今天上午选的也是民国剧本。
    和对方打了个招呼，路鸣笑着开始嘚瑟，顺便“打探敌情”：
    “今天你们那边，陆哥今天的战绩怎么样，我跟你说，我在真人cs那儿，可是‘超神’了。”
    却见对面的练习生，摇了摇头：
    “陆哥今天没玩儿成，上午我们刚到影视基地，陆哥就被叫走了，后来一直也没再见他……”
    路鸣觉得有些奇怪，但想了想，《偶诞》最近接了不少商务广告，陆哥之前也拍了几个，今天说不定也是被叫去拍了广告。
    这么一想，路鸣也没在深究，他等了一晚上，准备和毫无战绩的陆哥，好好讲讲今天自己的表现。
    但直到他第二天醒来，陆延依旧没回宿舍。
    第32章 都过去了
    影视基地旁的小酒店里, 天刚蒙蒙亮，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的陆延, 划开节目组给的手机, 再次尝试登了一下微博账号。
    APP上依旧跳出了“该账号已被锁定”的对话框。
    陆延皱了皱眉头，心底隐隐升起一丝烦躁感, 点了跳过账号登陆, 他随手翻看了一下网上的信息。
    #陆延私生子# 的词条, 因为被投诉侵犯了个人隐私，已经搜不到。
    但《偶诞》、青娱、陆延本人，三方都没有出来对这件事做个解释, 词条搜不到了，反而让人嗅到了一丝欲盖弥彰的味道。
    网上关于陆延的各种猜测, 各种谣传, 在之前所谓的爆料的基础上, 和水军的下场作用下，愈演愈烈。
    仅仅一天的发酵，#劣质偶像陆延滚出娱乐圈#的话题, 已经有了千万级的阅读量。
    关于陆延的实时微博里，言辞激烈，甚至于言语辱骂, 让他退圈的已经占了大半。
    他的粉丝, 棉花糖们劝阻众人，理性等待官方回复的帖子, 零落地夹杂在其中，却没能得到众人的认可。
    陆延面色平静地，一条条浏览着, 和他相关的各种帖子。
    在搜索框里打上“陆延”两个字，前面的相关话题已经变成了：
    #陆延辍学#、#陆延酒吧#、#陆延打架#、#陆延被包养#一系列，和昨天爆料相关的衍生话题。
    陆延依次点开话题，看了里面的相关内容后，他手里拿着的手机，突然响起自带的默认铃声。
    刚一接通，对面便传来了一个带着焦急的声音：
    “陆延吗？你还在昨天的酒店里吗？对不起，真对不起！昨天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我还以为你也坐着大巴车回营地了，你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接你哈……”
    打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出事后，着急忙慌地把陆延带来这里询问情况的，《偶诞》工作人员小易。
    将近一个小时后，不过也才二十出头的小易，满怀歉意地出现在了酒店房间门口。
    毕竟对于陆延而言，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又因为他的工作失误，被落在郊区这鸟不拉屎的小酒店里。
    虽然有个手机，但不是自己的，上面也没个节目组的联系方式，估计搁谁都要气急。
    小易这么想着，来的路上已经打好了道歉的草稿。
    可没想到，见了陆延后，道歉的话刚一出口，就见陆延摆摆手，神色平静，没有丝毫不快地说了句：
    “没事。”
    *
    回程的路上，小易透过车里的后视镜，偷偷观察了下车后排的陆延。
    只见他双手交叠，随意地放在腿上，过于优越的一张俊脸上，和往常一样，无甚表情，看不出喜悲。
    小易心里有些惊讶和佩服，他刚来《偶诞》节目没多久，之前负责工作的几个组里，也没有过陆延。
    对于陆延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长相出众，实力不错，但是性子偏冷。
    昨天网上的爆料一出，小易被临时分配去，调查询问陆延相关情况，纯粹是因为，去影视基地的工作组里，只有他负责的工作最少，调配最容易。
    他带着陆延去酒店后，所谓的调查，也只不过是按着上面人的要求，把网上的爆料一条条给陆延看，问他到底是真是假。
    《偶诞》那边一直催，小易也是头一回负责这么紧急的事，原本忐忑的他，倒完全没有想到，陆延全程无比配合——
    是真的，他就点下头，或者“恩”一声；
    有误的，他就简单解释一下。
    一串问题问完，看到手中笔记本上的内容，小易暗暗有些心惊——
    “初中辍学”、“酒吧”、“打架”、“派出所”旁边被打上了钩；
    “私生子”被划掉，改成了“单亲家庭”，“包养”旁边被打上了个大大的叉。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即便爆料里有真有假，陆延在《偶诞》里，乃至娱乐圈里，能够继续待下去的可能，都基本为零。
    来不及再细想，小易慌忙地把结果传回去，接着就被忙疯了的节目组，喊他回去训练营总部帮忙。
    网上消息的清理，各路媒体的追问，和青娱娱乐的商讨，以及给大金主们的汇报，让本就因为小剧场拍摄，出去了不少人的节目组，忙得昏天暗地。
    也正因如此，昨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小易，直到今天早上，听说训练营里导演组到处都找不到陆延，才想起自己把人给落在了外面。
    路程还有一小半，终归把别人忘在外面是他不对，驾驶座上的小易斟酌半晌，还是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车上的沉默：
    “那个，昨天你们公司那边，和节目组商量了一下，可能暂时的处理办法，是要先把你接回青娱，后续再看事态的发展，说不定会有转机，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话虽然没明说，但暗示陆延可能要退赛的意味，已然明了。
    陆延微阖着眼，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谢谢。”
    *
    回到训练营，陆延被直接带到了一间会议室里。
    总算弥补了错误，也没发生什么事，小易松了一口气。
    他交代完，一会儿会有制片、导演，青娱、秦氏的人，来和陆延谈之后的事情，便准备离开。
    刚迈开的步子，就被陆延叫住：
    “能把我的手机还给我吗？”
    十分钟后，拿到手机的陆延，开了机，点开微博的图标后，再次登陆自己的账号，却依然显示“账号已被锁定”。
    尝试了十几次，依旧登录不上。
    他眉头皱的更深，突然间有些泄气，把手机重重地扔在了会议桌上。
    手机和木质的桌面接触，发出一声闷响。
    但这响声，却被来自门口方向的，更大一声巨响盖过——
    会议室的门，被突然撞开，陆延一抬头，视线里便出现了，那个气喘吁吁，眼圈泛红的女孩。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因为陆延哥哥的事，担心难过了一宿没睡的秦妙妙。
    在看到屋里人的一瞬间，秦妙妙擒在眼底的泪水，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坠下，一颗颗砸进，陆延早已不再平静的心湖。
    “我都不知道，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陆延哥哥，你受了这么多苦……”
    站在门外的秦妙妙，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着。
    陆延猛然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
    伸出去的手，在空中犹豫半晌，终于还是伴着心尖儿的心疼，克制地，轻轻地，拂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他缓缓地带着秦妙妙，到会议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人还在哭，蹲在椅子旁的陆延，强忍住心中酸疼的涩意，笑意温柔地轻声道：
    “没事的，都过去了。”
    可陆延说得越是云淡风轻，秦妙妙心中的难过和心疼，越是不能减轻半分。
    他这些年所经历的事，又怎能是一句“过去了”，便能轻易化解的？
    秦妙妙张了张口，想对她的陆延哥哥说：
    没关系的，你不用骗我的，你可以都告诉我的。
    可话还没出口，门口突然又传来敲门声。
    不知来人是谁，秦妙妙赶忙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水。
    陆延往前跨了一步，刚好挡住椅子上的秦妙妙。
    屋里的人，并未出声，门便被推开。
    一个语气中带着点儿轻蔑的，中年男人声音响起：
    “哟，在这儿啊，别闲待着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去啊。”
    听到“回去”两个字，背过身擦泪的秦妙妙，也顾不上其他，猛地转身站起，质问道：
    “回去！？你要带陆延哥哥去哪！？”
    门口的中年人，被吓了一跳，这才发觉屋里还有一个人。
    但毕竟不在自己的地盘儿，一时间摸不清这女孩的身份，中年人到了嘴边的粗口，又生生咽下，带着点儿冷笑地调侃道：
    “小粉丝吗？我带你陆延哥哥去哪，这你可就管不了了。”
    手腕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一只大手，在中年人的视线外，轻轻攥住秦妙妙白皙的手腕。
    秦妙妙抬头，只见旁边的陆延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直视着门口的男人道：
    “不用收拾，现在就走吧。”
    *
    秦氏派来的贵客，提前来了训练营，张制片慌忙从家里的被窝里起来，开着车，一路上紧赶慢赶，来到训练营。
    下了车后，又一路小跑来到会议室，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不仅秦氏的贵客走了，就连陆延，也被青娱的什么庄总，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带了走。
    张制片微胖的身体扶着墙，暗骂一声。
    走了不能和他说一声吗？让他跑这么远，不是玩儿他吗？
    此时，训练营的大门口，把车停在阴凉处，秦家的司机赵叔，坐在驾驶室上，插着耳机，正跟着耳机里的昆曲学唱。
    车门突然被打开，赵叔被吓了一跳，慌忙摘下耳机。
    一转头，就见秦家的小小姐，上了车后排的座位，眼睛直直地盯着，刚开出训练营门口的那辆黑色的宝马，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嘶哑地道：
    “赵叔，就前面的这辆车，跟着它。”
    第33章 少年
    庄宇, 庄总，也自知讨对方的嫌，在陆延“砰”地关上后座的车门后, 冷笑一声, 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 坐了上去。
    然后打了个响指, 对车上的司机道：
    “去机场。”
    青娱公司在B市, 宝马车是《偶诞》的商务车，司机当然也是《偶诞》派来，接送庄宇的人。
    车子缓缓开动。
    庄宇往后斜了一眼, 见陆延冷着一张脸，看着窗外, 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心里不禁有些得意起来——
    当初这小崽子, 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好赖不听，软硬不吃, 自己还因为他，差点儿得罪了黄总。
    这回可好了，姓陆的小子, 黑料一曝光, 节目参加不了了，粉丝也跑了不少。
    虽然他出不了道损失稍有些大, 但叫他尝尝厉害，指不定也就服了软。
    那到时候，把人往外边儿一送, 用他赚回来钱，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要是人还是这样倔，就找个犄角旮旯的关上一关，反正这种没爹娘的，也不怕家里人来找。
    再不济，这招杀鸡儆猴，对于防止再出现陆延这样不听话的，也是十分必要的。
    鉴于有外人的缘故，庄宇的这般好心情，不能立马一五一十地说与当事人听，只翘个二郎腿，右手比划着，哼着小曲。
    而心情大好的庄宇，没注意到的是——
    后座的陆延，在确定他的视线没再往后边儿移后，把装在运动裤口袋里的手机默默拿了出来。
    修长的手指翻动，发出了条信息。
    *
    “小小姐，按这个路线看，他们可能是准备一会儿上机场高速，奔着机场那边儿去了。”
    赵叔视线不离前方的车，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好，赵叔你继续跟，千万别跟丢了。”
    秦妙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
    前面的赵叔应声，继续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宝马车。
    秦妙妙则低头，倒出包里的所有东西，翻找里面的手机，划了好几下，才划开屏幕。
    搜出青娱娱乐的相关信息后，果然在配着照片的企业管理者名单里，找到了今天见到的那个中年男人——庄宇。
    她继续往下翻，也找到了青娱娱乐的注册地址——B市市里的某间小楼。
    秦妙妙的手有些颤抖，那个名叫庄宇的中年人，可能是要带着陆延哥哥回青娱，也有可能是要去其他地方。
    万一，万一他要是对陆延哥哥不利，要是陆延哥哥再受到伤害……
    她真的不应该，放任庄宇把陆延哥哥带走的！
    脑海里不断闪过的可怕念头，让秦妙妙的思绪有些混乱，她拿着手机抱着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直到车子速度变缓，停在了路边，赵叔的一句：
    “小小姐，他们停车了，有人从车上下来了。”
    秦妙妙这才惊醒，猛然抬头。
    正好看见庄宇接着电话，从副驾驶室里下来，往车的方向看了几眼，然后还是走远了几步，最终站定在路边的柳树旁。
    秦妙妙拍拍脸，告诉自己镇静——
    现在可不是乱想的时候，要是陆延哥哥有危险的话，先把陆延哥哥救出来才是最要紧的事。
    脑瓜一转，秦妙妙当即决定，什么都不顾了，自己先去把陆延哥哥带回来再说。
    一把扯开安全带，秦妙妙正准备打开车门下车，就听一直还在盯梢的赵叔，更新了实时情况道：
    “又有人从车上下来了，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子。”
    秦妙妙往外一看。
    只见陆延从宝马车后排下来，视线往庄宇那边看了一眼，随即转身，快步往相反的方向——也就是秦妙妙所在的方向，走来。
    秦妙妙一下子高兴起来，赶紧开了车门，探出去半个身子，冲着陆延大幅度地挥手，轻声喊了两句：
    “陆延哥哥，这里！”
    不远处的陆延，视线马上被吸引。
    在看到是秦妙妙后，冷峻锋利的眼神，一瞬间温润下来，径直地往她的方向走来。
    秦妙妙胡乱地把散落在座位上的东西，收到手包里，让出了位置给陆延。
    陆延刚一上车，秦妙妙立马拍了拍驾驶座的座椅，对赵叔道：
    “赵叔快开车！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十分钟后，好话说尽，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看好陆延，不会让他再生事，庄宇才总算是打发了，黄总现在身边儿，那个叫什么乐乐的，咄咄逼人的小情儿。
    庄宇往地上“啐”了一口，低声骂到：
    “狐假虎威的东西，装什么装，不就是黄茂实养的一条狗，还真拿自己当根儿葱了。”
    挂了电话，庄宇回身走到宝马车旁，上了车，不经意地往后座一看，却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座位。
    庄宇的声音瞬间拔高：
    “妈的，人呢！？”
    他转过头，对着司机怒目而道：
    “老子问你话呢！？人跑哪儿去了！？”
    司机被他突然来的火气吓了一跳，有些磕巴地道：
    “陆，陆延吗，他说要去买水，刚刚下车，往便利店的方向去了……”
    庄宇骂了一声，打开车门，四处找了半天，果然已经不见陆延的人影儿。
    划开手机，拨出陆延的号码，也是已经关机的状态。
    泄愤似的往路旁的树上踹了两脚，庄宇发狠地道：
    “不知好歹的狗东西！等再落在老子手里，老子要你好看！”
    *
    秦妙妙的一双大眼睛，视线在车窗，车前后挡风玻璃间，来回巡回。
    一直等她们的车，已经开出去将近一二十分钟，那辆黑色的宝马车始终没再出现，秦妙妙稍稍放下心来，转头对着陆延哥哥道：
    “陆延哥哥，你放心，我们应该已经甩开他们很远了。”
    上了车后，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秦妙妙的陆延，闻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他们不会再跟上来了。”
    赵叔也附和道：
    “对，那辆车不可能再能跟上我们了。”
    秦妙妙这才放轻松下来。
    肾上腺素下落，身体各处的感官传回大脑，秦妙妙只觉得手下温热，视线转过去，才回过神儿来发现——
    她已经双手抱着陆延哥哥的胳膊，抱了半天了！
    秦妙妙小声“呀”了一声，慌忙撒了手。
    你说她现在和陆延哥哥说，她根本没注意，陆延哥哥能信吗？
    搁往常，秦妙妙可能得眼神儿飘忽地想半天，来编个理由圆过去，但今天不同，毕竟有太多事要处理。
    秦妙妙轻轻呼了口气，强迫自己把刚刚低下去的头又抬起，看着陆延，认真地道：
    “陆延哥哥，我们一会儿直接去秦氏吧，秦氏公关部的大家都很厉害的，他们一定能帮你，把所有事都解释清楚的，真的，一定可以的。”
    那一双灵动的眸子，还是如初见般一眼可以望到底，秦妙妙满心满眼写着的，只有为他的担心。
    陆延只觉得心中柔软一片。
    在见到秦妙妙之前，陆延也想了无数种，她知道这些事情后的可能。
    她可能会对他失望，可能会对他产生同情，可能会觉得追星追到他这样的人，实在是太不值得。
    可陆延没想过的是，或者更确切地说，不敢去想的是——
    在看过他所有不堪的、肮脏的过去后，她还能像从前那般，真挚地、热忱地叫他一声“陆延哥哥”。
    陆延轻轻笑了笑，压抑太久的内心，像是有什么东西终于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他声音有些低哑：
    “别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些事的。”
    *
    C市，秦家老宅。
    将近中午，一架直升飞机，稳稳地停在了庄园里的停机坪上。
    站在窗边的秦老夫人见状，对旁边的女佣人道：
    “把准备好的点心都端上来吧，我的妙妙回来了。”
    眼神里满是对自家小孙女的宠溺。
    女佣人应声去吩咐厨房，一道道精致被摆上桌——全都是秦妙妙爱吃的样式。
    点心刚一摆好，伴随着：
    “奶奶！奶奶！我来看您了！”
    秦妙妙蹦蹦跳跳的小身影儿，出现在了老夫人的眼帘里。
    已经在窗边等了快半小时的秦老夫人，冲着楼下花园里的秦妙妙，挥挥手，笑容满面：
    “慢点儿，慢点儿，别摔着了。”
    十几分钟后，吃了好几样点心的秦妙妙，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
    “点心都好好吃呀，还是奶奶对我最好了！”
    秦老夫人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佯装生气地道：
    “对你最好，你还不来看我，快两个月没回来了，再这样奶奶可要记仇了。”
    因为这段时间在忙简兮的事，的确好久没回老宅来了。
    秦妙妙吐了吐舌头，对秦老夫人撒了好一会儿娇，才成功让这件事翻了篇儿。
    和秦老夫人一起聊了好久的天儿，秦妙妙又摸了块儿点心，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眼神儿开始偷偷地，不时地，往钟表的方向看去。
    见她开始走神的样子，秦老夫人心下了然。
    算算时间，那个叫陆延的孩子，应该也快要回来了。
    秦老夫人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开口道：
    “妙妙，当年在公园里救你的那个少年，就是你今天带回来的那个吗？”
    第34章 不会再让她受伤
    因为昨晚基本没睡, 吃饱了的秦妙妙，正开始有些困意，就因为秦老夫人的这话, 被吓得一机灵。
    当年公园的事, 可以说是秦家的禁忌。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再在她面前提起过。
    秦妙妙也知道, 这件事, 对她的家人所造成的伤害, 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加在她身上的。
    所以，再次见到当年救自己的陆延哥哥后, 秦妙妙虽然高兴无比，却谁也没有说。
    就连之前, 拜托老宅的罗叔调查情况, 秦妙妙都只说陆延哥哥, 是她喜欢的明星。
    这次回来，是因为陆延要回C市的家里拿东西，但他现在的身份, 实在太容易引起关注，秦妙妙便想到用家里的直升机带他回来。
    下了飞机，又谎称他是简兮的人, 有事要替自己办, 派了辆车带陆延出去。
    可是呀可是，就像小的时候, 奶奶知道她所有偷偷藏的糖果一样，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住奶奶。
    秦妙妙点点头，想了想, 又替陆延哥哥解释道：
    “您可千万不要相信，网上那些骗人的东西呀，陆延哥哥人很好的，真的，他……”
    秦妙妙还要再说，刚好外面的有车开过的声音响起，秦妙妙立马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秦老夫人见状，开口道：
    “好啦，知道你心不在我这儿了，快去找那叫陆延孩子吧，你们不是还有事情要做，你记得过两天再回来看看奶奶啊。”
    奶奶果然什么都知道！
    秦妙妙连声答应，抱着奶奶亲了一口，又道周末一定回来专门看她，然后在秦老夫人一声声的“慢点儿，小心点儿”，一溜烟儿地跑到，那个刚从车上下来的修长身影旁。
    秦妙妙转身，冲着楼上的奶奶挥了挥手：
    “奶奶，我们走了！”
    一旁的陆延，郑重地向秦老夫人鞠了一躬。
    一直等到两人的身影，坐上直升飞机，消失不见，秦老夫人才收回视线。
    接过管家递来的电话，秦老夫人的眼神带着些锋利，对着电话那头道：
    “思睿，有件事，奶奶想让你去办……”
    *
    A城，秦家别墅。
    司机赵叔开惯了那辆迈巴赫，秦妙妙还没考驾照，所以这辆迈巴赫基本上成了她的代步车。
    车一进院，陈婶儿便知道，是家里的小小姐回来了。
    没等她去开门，有个身影便比她更快地冲到门边——
    正是半小时前，突然回家的秦家少爷，秦思睿。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地停在别墅门口。
    秦思睿阴郁着的一张脸，在看到车后座上，已然熟睡的秦妙妙，闪过的是心疼、后悔、自责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静静地看了秦妙妙几秒钟，秦思睿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把视线移到，刚从车后排下来，轻手轻脚关上车门的陆延身上。
    秦思睿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当年的事，多谢你。”
    “这回也好，以后也好，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尽管想秦家开口，只要秦家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好。”
    “但只有一点，你要是再敢让妙妙，像今天这样为你伤心，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迎上秦思睿狠厉的目光，陆延舌尖有些发涩，对他也对自己道：
    “不会的，哪怕要我去死，我也不会让妙妙再因为我，受一点点伤害。”
    秦思睿冷哼一声，丢给陆延一把车钥匙：
    “从这里到B市的施家，开车要两三个小时，需要我派人送你吗？”
    陆延摇摇头。
    秦思睿没再言语，俯身打开车门，把睡着的秦妙妙从车里抱出来，转身，进了秦家别墅。
    直到别墅大门关上，陆延才收回视线，攥紧从曾经那个所谓的家里，带出的布袋，陆延转身离去。
    *
    晚上九点多，给备注“陆延”的号码，打了整整一天的电话，又发了上百条威胁的短信，始终没有收到回复，庄宇终于暴躁地摔了手机。
    “妈的！小王！小王！现在就把声明给老子发了！这个小兔崽子，老子还不信治不了他了！”
    庄宇的助理，小王唯唯诺诺地应了，没敢再触他的眉头，问问要不要跟金城娱乐、《偶诞》他们再商量一下。
    三分钟后，青娱娱乐的官博，发了条微博：
    【我司艺人陆延，因身体原因，不再参加《偶像诞生季》相关录制活动，特此声明。】
    消息刚一发出，吃瓜群众们纷纷评论：
    【不否认就是承认了？（微笑）】
    【说一句陆延滚粗娱乐圈不过分吧？】
    【这就跑了？陆延不该先滚出来给大家道个歉吗？】
    可过了没两分钟，新的评论却变成了：
    【卧槽，反转了！？】
    【娱乐圈贫穷小爱豆，其实是豪门的富贵小少爷？我天，这什么偶像剧剧情！？】
    【啥新瓜！？在哪啊，在哪啊！？有木有好心人指条明路啊！（跪了）】
    【快去看巨木集团发的律师函啊！！！还说什么陆延是被包养才进的娱乐圈，完全不需要好吗！？人家可是B市施家的少爷啊啊啊！！！】
    【网上的瓜果然信不得，合理推测青娱也不知，小少爷微服出巡这一出。对人家这么不好，真的不怕被报复吗？】
    ……
    发了声明，才刚觉得有些气顺的庄宇，对着镜子理了下有些乱了的头发。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嘴角扯了个阴冷的笑，对着助理道：
    “舆论情况怎么样？买的水军都到位了吗？”
    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给他汇报的助理，出了一身的冷汗，咬了咬牙，让出位置：
    “庄总，出，出了点儿情况。”
    庄宇的脸立马阴沉下来，一把掂过电脑，说着：
    “废物！这么点儿小事都处理不好，我要你干嘛吃的！？”
    开始翻看消息，脸色上的愤怒，很快转变为不可置信，然后变得越来越苍白。
    没看几条，他竟是有些腿软地，跌坐在椅子上，刚整理好的稀疏头发，被他抱头的动作抓乱。
    视线失了焦距，庄宇喃喃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陆延那个穷小子，怎么可能是施家的人？完了完了，全完了……”
    *
    巨木集团，是B市施家控股的大财团，涉及的领域涵盖金融、旅游、餐饮、运输等多个领域。
    说起施家，稍微了解点圈子里的事的人都知道，那可是富了百年的大家族。
    虽然这些年疲态稍显，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施家的所有人，都开始坐吃山空，有生之年能不能真正吃“空”，也是个问题。
    B市郊区，山脚下的别墅里，施家的人，难得聚得这样齐。
    施耘志，施老爷子，撑着拐杖，闭目养神，坐在主位上。
    大厅里，施家的三个儿子，和他们的老婆孩子一道，各自为了自己的目的，争论不休。
    为三安静的，只有施老爷子，神情淡漠，把玩手机的陆延，还有在一旁插不上话的王夏兰。
    施家三子，施兴思，斜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拔高了音量道：
    “大哥，这就是你的思想太狭隘了，这年头当个明星怎么了？还搞封建那一套，说什么当戏子会败坏家风。”
    “你要是真觉抛头露面对施家不好，那你自己也该先管好自己家里，少上些八卦杂志的头条啊。”
    施家老大，施宜思，被他这话怼的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因为就在昨天，他的儿子，施明轩，又因为个小模特，和别的二代们争风吃醋，在外面打了起来。
    他花了不少钱，才从狗仔手里买回了照片，这才没被捅出去。
    要是平时，施明轩听到这话，当场能上去和他那所谓的便宜三叔打起来。
    但有施老爷子在，施明轩却是一声也没敢吭，偷偷看了看老爷子没什么反应，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心里愤恨地盘算，怎么样才能整死施兴思。
    老大这边暂且哑火，施兴思顿了顿，又接着道：
    “还有二哥，你这回兴师动众搞得那个旅游村，不是又雷声大雨点小，烂了尾？还有之前那几个项目，这加起来，赔了有多少，也不用我来帮你算吧？”
    “你想啊，到时候延延成了大明星，帮你这一代言，粉丝啊，游客啊，那不是大把大把地来？”
    施家老二施奋思，是个耳根子软的，听了他这话，不免有些心动。
    但施奋思向来没什么主意，一向是跟着他大哥走，这会儿余光看到他大哥，摇了摇头，只好犹豫着道：
    “毕竟事关施家，大家还是再商量商量吧。”
    商量，商量，商量个屁啊！？
    说来说去，不还是你们两兄弟在哪白活？
    施兴思心中诽谤，面上却不动声色。
    眼睛一转，他换了个姿势，端正坐好，佯装伤心地道：
    “唉，说起来，要是小梦能跟延延一起回来就好了，谁能想到我那可怜的妹妹，就这么去了。”
    “要是她在，肯定是要支持延延，追求自己的梦想吧……”
    他这话一出，只听重重地“砰”地一声，主位上的施老爷子，撑着拐杖站了起来。
    一旁的王夏兰，赶紧去扶。
    年近九十的施老爷子，眼神锐利不减当年，他环视了一圈众人，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的几人，这会儿却是大气也不敢出。
    他的目光落在陆延身上，沉声道：
    “你跟我来。”
    第35章 施家
    陆延从一楼的书房里出来, 关上门，转身，便看到了一直等在外面的王夏兰。
    王夏兰一身新款高定, 保养得当的脸上, 精致的妆容掩去了眼角的细纹。
    估计任谁也想不到，这位看起来年不过四十的贵妇, 实际上已经六十有三, 还为施家生育过两个孩子——
    施兴思, 和陆延的母亲，施梦。
    一见到陆延，眼中含泪的王夏兰急切地上前两步, 拉着陆延的胳膊，眼中的关切不似假意：
    “老爷子, 你外公他, 没有为难你吧？”
    陆延摇头。
    王夏兰神色才稍缓：“那就好, 那就好。”
    旋即又像是回忆起难过的事，眼中泪水坠落，她掩面拭去, 哑着嗓子道：
    “小梦她，她……”
    “都怪我，怪我, 我怎么这么糊涂, 我一早就该去见见她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听到动静, 从客厅过来的施兴思打断。
    施兴思略过王夏兰，热络地上前，拍了拍陆延的肩膀：
    “延延啊, 之前舅舅给你的那套房子，住的还习惯吗？你要是住厌了，随时跟舅舅说，舅舅帮你再换套更大更好的。”
    没等陆延回话，他转了神色，面带忧愁地又道：
    “唉，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这几年，舅舅在生意上总遭人算计，每天忙的是晕头转向，加班加点儿就是常事，这才糊涂到忘了去看你。”
    “你不会怪舅舅吧？”
    施兴思抬眼，暗自等着陆延的回答。
    陆延面色平静：
    “不会。”
    施兴思面上又高兴起来：
    “好，好，延延真是懂事。”
    “你放心，你要去当明星的事，不管施家的其他人同不同意，舅舅一定会支持你，帮你办到的。”
    “还有，”
    施兴思顿了顿，看似犹豫的脸上，深藏的却是要掩饰不住的热切：
    “你爸那边，延延，你要是想去见一见的话，也是人之常情，舅舅也能理解。”
    “到时候，你就告诉舅舅，舅舅一定帮你联系好。”
    *
    推开客房的门，被佣人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房间，熏上了顶级的天然沉香，香味沉静内敛，有几分安抚人心的功效。
    开了灯，一脸淡漠的陆延，把从C市带来的，已经空了的布袋，挂在了衣架上。
    里面的照片，和玉佩，都留在了施老爷子的书房里。
    上好的天蚕丝被上，放着准备好的换洗衣物。
    晚餐席间，王夏兰问了陆延的尺寸，一个电话，她常光顾的几个高奢品牌，便立马殷切地派来了专人。
    一套套价格令人咋舌的衣服，顷刻填满了空荡的衣柜。
    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响。
    陆延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鲜活的气息，他眼中几乎是再次带着点儿期待光芒，看向闪烁着的手机屏幕。
    可来电人却是庄宇。
    眼中又暗了下来，把号码拉黑，陆延随手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拿起衣服，进了浴室。
    二十分钟后，冲过凉的陆延，穿了条短裤，□□着的上半身上，宽肩窄腰，胸肌、腹肌，漂亮又不夸张，端的是一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
    他拿着毛巾，随意地擦了几下头发，又拿起手机，顺手拉黑了不死心的庄宇，继续发短信求情的几个新号码。
    随手把毛巾搭在头上，陆延斜靠在床头，脑子里快速复盘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由巨木集团发出律师函，比他预想中，要容易一些。
    网上的舆论，从律师函一出，之前用那组偷拍——他从施兴思那套别墅里出来的照片，来暗示他被人包养的事，也仿佛成了笑话。
    他年少的辍学，也被解读称，富贵人家的孩子，不需要去学校，也会有顶级的家庭教师来教授。
    在酒吧的驻唱，也变成了，为了追求梦想，甘愿体会生活。
    传言中的私生子身份，也版本众多，众说纷纭，但却没什么人真的相信，成了所谓的豪门秘辛。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他那施家人的名头，有了顺理成章的理由。
    舆论不仅翻转，热度也再达新高。
    陆延眼中的冷意更甚——
    既然泼的脏水洗的差不多了，那泼脏水的人，也是时候来解决一下了。
    他划开手机，发出了几条消息。
    *
    睡梦中的秦妙妙，怀里抱着小熊玩偶，笑得香甜。
    毕竟梦里的她，和陆延哥哥一道，过五关斩六将，打败了所有的boss，终于一起回到了花海中央的城堡。
    一身骑士装，俊美非凡的陆延哥哥，单膝跪地，牵起公主装的秦妙妙的手，笑意温柔地道：
    “妙妙，你愿意和我一起，在这城堡里，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吗？”
    秦妙妙脸庞微红：
    “我愿意。”
    漫天的花瓣散落，陆延骑士，将秦妙妙公主，温柔地拥入怀中。
    许是梦境已经通关，画面一转，躺在花海里，和陆延哥哥一起看天的秦妙妙，笑着笑着，自己就笑醒了。
    借着小夜灯微弱的光，看到屋里熟悉的水晶灯，秦妙妙混沌的大脑，迟钝了一分钟，才想起了之前的一切。
    秦妙妙猛地坐起。
    要命！她为什么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啊！
    从C市回来后，刚坐上赵叔来接他们的车，一宿没睡的秦妙妙，便很快抵挡不住困意，昏睡了过去。
    抱着脑袋，秦妙妙使劲回忆了下，昏睡过去前，和陆延哥哥都说了些什么。
    她记得，陆延哥哥说他要去B市，B市的哪里来着？
    对，施家，是施家。
    然后要做什么来着……
    啊，对了！
    秦妙妙一拍脑门，想起，陆延哥哥说他的微博登陆不上，为了方便联系，她还要了陆延哥哥的联系方式来着！
    她可以发消息，问问陆延哥哥要办的事，进展地顺利不顺利呀。
    秦妙妙伸出胳膊，抱抱自己——
    不错不错，错怪她自己了，就算困得要死，这么关键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儿靠谱的么！
    可开心了不到三秒钟，秦妙妙就发现了个更为残酷的事实——
    她的手机去哪里了啊！？
    打开灯，在房间里一同翻找，秦妙妙终于在包里找了她的手机。
    可一开屏幕，看到上面的时间，已经是将近十二点了。
    陆延哥哥说不定已经休息了。
    但犹豫好一会儿，秦妙妙还是太想知道，陆延哥哥现在的情况，终于打开微信，试探着给那个备注陆延的账号，发出了条消息。
    *
    陆延仰面躺在丸子床上，毫无睡意。
    即便知道施家存在的这么多年里，他从未觉得，自己也算是施家的一份子。
    但这几年对于施家的调查，和当真的踏入施家的宅邸时，他反倒更明白了，生他的母亲，当年的处境，和一心想要逃离这里的心。
    施家家大业大，旁系所占的份额并不多，主要的产业，都被施耘志，施老爷子，牢牢地握在手中。
    施老爷子年轻时，杀伐果决，叱咤商界，施家在他的带领下，可谓是繁荣更甚，风光无限。
    但穷、富三代，前人打下再多的基业，也架不住家里出个扶不起的阿斗。
    何况，施家还一出出了仨。
    施耘志一共有三儿一女。
    老大施宜思、老二施奋思，是施耘志那个门当户对，但红颜命薄的原配所生。
    老三施兴思、小女儿施梦，是人到中年的施耘志，看上在公司做文书工作的王夏兰后，又添的两个孩子。
    王夏兰家境贫寒，性子又偏软弱，在施家呆了许多年，也没有个实际的名分，圈子里社交的场合，施耘志也从未正式带着她去过。
    也因如此，即便家里的佣人，拜访的外人，面子上都尊称她一声“施夫人”，可背地里，也都议论纷纷：
    看来这施家，还是要留给嫡出的施宜思、施奋思两兄弟的。
    可偏偏这两人，一个赛一个地不中用。
    施耘志也在一次次地，给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善后之后，终于被磨平了耐心，也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两个孩子。
    更准确地说，还有个儿子——施兴思。
    可施家就像是中了魔咒，舌灿莲花、能说会道的施兴思，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不过还好，还好他还有个妹妹，有个兄妹几人中，唯一继承了，施耘志的头脑和性格的施梦。
    交给施兴思的几处产业，在施梦的帮助下，纷纷转死为生。
    施耘志也因此，生平头一次，在家宴上，夸了施兴思，但也只夸了他。
    对于施梦提出的，把施家某个烂尾的项目，交给她处理的时，明明知道施兴思全靠施梦帮衬，施耘志却冷着脸，厉声道：
    “施家还轮落不到，让个女人来管的地步！”
    “你对施家的唯一用处，就是不久将来的联姻。”
    “还有，赶紧跟那个穷乡僻壤来的混小子断了，要是再让我听到他来找你，我打断他的腿，你要真想嫁给他，便再也别进我施家的大门。”
    施梦那年，不过也才十八九岁，性子刚硬不折。
    和施耘志大吵一架之后，真的和施家断了关系，然后和家里也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陆正文，一起私了奔。
    两年后，之前杳无音信的陆正文，狼狈地回了陆家。
    可施家依然不见施梦的踪影，也没有人敢在施耘志面前，提起他这个小女儿。
    其中缘由，不难猜测。
    施梦、陆正文两个人理想中的爱情，却终究没有抵过现实中的琐碎。
    陆正文服了软，逃回了家，性情倔强的施梦，却不肯低头。
    按时间来算，陆正文回陆家的时，正是施梦刚怀孕两三个月的时候。
    陆正文到底知不知道，那时两人已经有了孩子，世上已经无人知晓。
    毕竟这两个当事人，都已不在这个世界上。
    世事无常，当年小门小户的陆家，现在已经是S市首屈一指的豪门名流。
    陆正文是家中独子，他回到陆家之后，没过两年，又另娶他人，生了一个儿子。
    而现在的陆家，实际的掌权人，还是陆正文的父母。
    所以，哪怕这回陆延没有自己回施家，不久前已经注意到，陆家逐渐庞大的势力的施兴思，为了争夺施家的产业，也很快就会拉陆延入局。
    施老爷子一直没有定下继承人，陆延回了施家，就意味着财产有要多分出去一份的可能，也意味着施兴思又多了个帮手。
    施宜思、施奋思两兄弟，当然不会愿意。
    两人以会影响施家的声誉为名，联起手来反对，施兴思提议的，让施家发表声明，帮陆延洗清网上的不实言论。
    这才有了今天晚餐席间，施家三子的争论不休。
    可争来争去，手握大权的还是施老爷子。
    在书房里，看着桌上放着的，施梦的照片和玉佩，施耘志只问了陆延一件事：
    “她葬在了哪里？”
    得到答案后，便挥手让他离开。
    没过多久，巨木集团便发表了那封律师函。
    *
    月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洒进一缕清晖。
    陆延的目光注视着那一缕光，神色有些难辨。
    一旁的手机，再次响起震动的声响。
    他伸手拿过，看到消息的一瞬间，轻皱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那上面写着：
    【陆延哥哥，你睡了吗？（可爱）】
    第36章 月亮和腹肌
    抱着玩偶, 坐在丸子床上的秦妙妙，一发完消息，视线便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手机屏幕, 紧张地等待着。
    【没有】
    【睡醒了？头还疼不疼？】
    消息送达的铃声响起, 看到陆延哥哥的回信，秦妙妙的心情, 可谓打翻了颜料瓶。
    白天在车上的时候, 陆延哥哥注意到她脸色不好, 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秦妙妙其实就是困得，但也不想让陆延哥哥知道，自己是因为担心他的事情, 才一宿没睡，于是便顺口说道, 她是不小心着了凉, 有点头疼。
    收到陆延哥哥的关心, 秦妙妙自然是开心的。
    可再一想起陆延哥哥现在的境遇，那种为他担心、难过的复杂心情，又忍不住涌上心头。
    不知道施家有没有为难陆延哥哥, 不知道青娱那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
    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
    可其中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陆延哥哥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呐？
    她知道陆延哥哥内心强大, 可当他独自面对这一段沉重的过往, 会不会还是难免觉得孤单？会不会需要人陪？
    秦妙妙抿了抿唇，双手拇指翻动, 发出了条消息。
    *
    夜风从山间带来丝丝凉意，静谧的房间里，连感官都在被无限被放大。
    手机震动的声音, 仿佛直接敲打到了内心最深处的角落。
    黑暗里，唯一发出光亮的屏幕上，一条新的消息被送达：
    【头一点儿都不疼了，陆延哥哥，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向来冰冷的眼神，渐渐染上温度。
    陆延回到：
    【好】
    下一秒，铃声响起，手机上显示：“妙妙”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没有丝毫犹豫地滑到了“同意”的选项。
    完全没有给对面，原本想要点语音通话，却不小心点成了视频通话的秦妙妙，后悔撤回的机会。
    视频被接通，小小的屏幕里，出现的小姑娘，是肉眼可见的慌乱。
    “啊啊啊陆延哥哥晚上好呀！”
    她一边说，一边瞄着对面的镜子，快速地捋了两下头发。
    伸手打开屋里的暖橘色的灯，陆延的目光也不自觉地变得温柔：
    “晚上好。”
    听到陆延哥哥的声音，手机屏幕的对面，秦妙妙呼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毕竟电话也好，视频也好，归根到底，她的目的，就是只要能和陆延哥哥说上话就行了。
    “陆延哥哥，”她喊了一句。
    “嗯，我在。”
    被喊到的陆延哥哥，静静地注视着她。
    秦妙妙吞了吞口水。
    想说的话有很多，可到了嘴边，秦妙妙想起的，只有她最关心的那一句：
    “陆延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不开心呀？”
    “我知道，这肯定很难，最近因为一些坏人的缘故，也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
    “但是陆延哥哥，我想告诉你，你身边还有我，还有棉花糖，还有好多爱你的人，会很久很久地一直陪在你身旁。”
    一股脑地把话说完，秦妙妙抬眼看了一眼钟表。
    分针和时针即将重合，新的一天马上就要开始，她接着道：
    “还有不到两分钟，就是新一天了，所以陆延哥哥，哪怕只有一点，你可不可以答应我，明天可以比今天，稍微开心一点呀？”
    小鹿似的一双纯真眼睛，就这样带着期待，等待着陆延的回答。
    内心再一次一片柔软，陆延笑了笑，认真地答应道：
    “好。”
    什么叫绝美笑颜！
    得到陆延哥哥承诺，立马开心无比的秦妙妙，看到这透过前置摄像头，也丝毫挡不住的盛世美颜，真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五官的优越自不用再说，看这前额慵懒随性的碎发，这可以用来游泳的锁骨，这露了一半的漂亮胸肌，还有这标准的八块腹肌。
    哦不对，不好意思，腹肌看不到。
    但想想也知道，陆延哥哥身材这么好，八块腹肌肯定也一块都不会少……
    等，等一下！？
    锁骨和胸肌，还有半干的头发，怪不得她觉得陆延哥哥甚至比平时还要好看，她这是观摩了一幅美人出浴图么！？
    脑内这些想法飞速转过，秦妙妙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还好还好，人的想法不会被具象化，这种不过审的画面，自己想一想就好了，还好不会被陆延哥哥知道。
    山间的别墅里，半倚在床头的陆延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月亮的清辉，洒满了灯光照不到的角落。
    秒针走到最后一圈，它即将带着分针，和时针汇合。
    对着那小小的一方屏幕，陆延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慢慢放大，清冽的嗓音，却温柔真挚到了极致：
    “妙妙，今晚的月亮很美，你想看一看吗？”
    突然被点名的秦妙妙吓了一跳，有种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到的既视感，没转过来的脑子，一隐约听到——
    “很美”，“想看一看吗”，下意识就把心里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
    “啊，腹肌吗……”
    话一出口，秦妙妙吓得差点丢了手机。
    她说了啥！？她刚刚说了啥！？
    秦妙妙慌乱地就想往回找补：
    “我不是，我没有，陆延哥哥你听错了，我真的没有说想看腹肌！！！”
    (ΩДΩ)！！！
    秦妙妙欲哭无泪：
    “不对，陆延哥哥，你听我解释……”
    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某个姓秦名妙妙的人，刚刚进行了生动地示范。
    看到小姑娘慌忙捂住嘴，眼神心虚地往下飘，陆延难得生出了些许逗弄一下她的念头，他挑眉笑道：
    “想看腹肌也当然可以，这样好不好，等下次有机会，我当面给你看？”
    上扬的尾音，带着丝丝缕缕的勾人意味，透过手机的扬声器，传到秦妙妙耳边。
    她红着脸，下意识乖巧点了点头。
    可转念又一想，苍天啊，这不又是变相承认了，自己有了这些不可告人的想法吗……
    看出她的纠结，陆延终于不忍再逗她，把手机切换到后置摄像头，调好焦距，画面了出现了天上那一轮满月。
    陆延开口：
    “妙妙，已经是新的一天了，我今天比昨天，开心了很多。”
    画面里的小姑娘，听到这话，高兴得不见眉眼。
    世上险恶太多，但还好，也还有太多美好的事物，比如天上的月，比如身边的你。
    *
    日上三竿，秦妙妙拍了拍有些发蒙的脑袋，从桌子上，直起身来。
    昨天半夜，和陆延哥哥通过视频电话，知道陆延哥哥状态还不错后，断粮一天的秦妙妙，肚子才开始咕咕叫起来。
    她跑到楼下厨房，喝了些炉子上煨着的粥。
    吃饱了之后，因为白天睡了太久，秦妙妙一点儿都不困，索性又打开电脑，翻出《偶诞》那边发来的三公的曲目资料，开始构思三公舞台的服装方案。
    画着画着，就忘了时间，等到有些困的时候，她便趴在桌子上，想歇歇神儿，结果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会儿起来，秦妙妙只觉得浑身都有些酸痛。
    洗了漱，还是有些迷糊的她，准备到楼下去，翻找些零食醒醒神儿。
    二楼卧室的门一开，打了个哈欠的秦妙妙，只觉得来自客厅的三道视线，直直地打到她的身上。
    好吧，零食不需要了。
    因为看清楼下三人是谁，秦妙妙一下子便清醒无比，高兴地往楼下跑去：
    “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啦！”
    三分钟后，秦家别墅客厅里。
    从一家四口团圆相聚的温馨画面里，也不难看出，秦家的家庭地位顺序表。
    坐在沙发上的林秀文女士，指挥着自己的亲儿子，秦思睿，秦总裁，从摊了一地的行李箱里，一件件拿出带给自己儿子闺女的礼物。
    当然，主要还是以给闺女的为主。
    而一旁的秦弘深，秦前总裁，则只能在夫人如数家珍地介绍这些礼物，顺带讲讲这趟旅行的趣事的间隙，应和两句，表示同意。
    茶几上，上亿的珠宝，被随意地打开外面精致的珠宝盒，摆在了上面。
    这些正是酷爱珠宝收藏的林秀文，这一趟外出，从各大顶级拍卖会和珠宝商手里，淘回来的物件。
    林秀文拿起其中那条，她最为满意的，同时也市价最高的，十几克拉粉钻项链，对着正徜徉在爸妈带回来的零食堆里的秦妙妙，招招手道：
    “妙妙，来，戴上这条项链给妈妈看看。”
    秦妙妙乖乖地过来坐好，任由自己妈妈打扮。
    项链戴好，时尚品味顶级的林大设计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还穿着小熊睡衣的闺女道：
    “嗯，不错，一看见这粉钻，我就知道绝对衬我家妙妙。也不枉我跟那外国老头儿，抬了那么久的价，抢到它。”
    一旁的秦弘深、秦思睿两父子，应声附和。
    秦妙妙乖巧地笑笑，抱住林秀文，蹭到怀里，撒娇道：
    “谢谢我最最漂亮的妈妈呀~”
    女儿开心，林秀文自然也高兴，她从珠宝堆里，拿起另外条蓝宝石项链，想说让闺女也试戴下这一条。
    从怀里拉起闺女，林秀文的目光敏锐地发现，秦妙妙额前被蹭乱的碎发间，有薄薄一层虚汗。
    林秀文立马扔下手中的项链，伸手探了探秦妙妙额头的温度，她的脸色立马变得凝重起来：
    “妙妙，你怎么在发烧？”
    她这话一出，旁边的秦弘深快步走来，摸了摸女儿的额头，他脸色立马也很难看，转头对一脸担心的秦思睿道：
    “快，给刘医生打电话！”
    要说秦家上下最害怕什么，排第一的肯定就是秦妙妙生病。
    林秀文扶着行动没有丝毫不便的秦妙妙上楼，勒令她在丸子床上乖乖躺好不许动。
    然后转身关门，和楼下的秦弘深一道，两分钟一个电话地催着，去接上了年纪的刘医生的秦思睿赶紧回来。
    秦家乱作一团。
    躺在丸子床上的秦妙妙，对着天花板，眨了眨无辜的大眼：
    她怎么就发烧了呢？
    视线移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桌子，心虚的秦妙妙，蹑手蹑脚地下床，快速地收拾好了“案发现场”。
    第37章 直到我们死去
    A城郊区, 金城娱乐黄总的某栋别墅里。
    看到旁边空了一整夜的床铺，睡了个饱觉的文乐，心情舒畅地伸了伸懒腰。
    他穿了件长衬衫, 光着双笔直净白的腿, 洗了漱，又逛到厨房, 给自己做了早餐。
    吃饱喝足之后, 文乐慢慢悠悠地走到书房门口。
    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 听到不时传来的，黄茂实因为吼了一晚，已经嘶哑的咆哮声, 就如同听着，陷入圈套拼命挣扎猎物的惨叫声。
    文乐耐心地享受了半天这出“好戏”, 直到屋里的声音渐渐变小, 他才敛住内心的快意, 换了副表情。
    推开门，踱步坐到了黄茂实怀里，勾住黄茂实的脖子, 文乐甜腻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满问道：
    “一大早的又是谁呀？这么不长眼地来扰黄总的清静？”
    和手下那帮废物，废了半天话, 也没个结果, 黄茂实拔高了音量，冲着电话下了最终定论：
    “我不管庄宇那货放什么屁, 这事儿他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他要是再敢废话, 就找个地方，让他给老子直接‘消失’！”
    “啪”地一声摔了电话，黄茂实烦躁地按灭手里的烟，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烟蒂已经堆了一堆。
    黄茂实的清静，自从昨天晚上，巨木集团的律师函一出，早就飞的影儿都没有了。
    施家家大业大，真得罪了，于他而言，绝对是个大麻烦。
    整整一夜，黄茂实基本没合眼。
    一通通电话打了出去，能撇开的，能花钱挡灾的，不管对面狮子大开口，要了什么价，黄茂实咬咬牙，全都一一应了。
    但外人的口能封，回了施家的陆延的口，却是堵不上的。
    所以替罪羊也是必不可缺的，现成的人选——庄宇，也就在跟前儿摆着。
    黄茂实许了几样好处，让手底下的人，去跟庄宇联系，万一陆延背靠施家回来“寻仇”，就让他把所有事情都给担了。
    可庄宇也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怂货，而且他也没那么蠢，黄茂实这丢卒保车的意味不要太明显，拐着弯儿地找理由，就是不同意。
    这才有了刚刚，已经把好处加了几成的黄茂实，对着电话气急败坏骂手下废物的这一出。
    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真叫人“消失”，引发的问题绝对不会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的结果，还得是庄宇乖乖去顶包。
    太阳穴突突着疼，黄茂实闭上眼，顺了两口气。
    一双嫩白的手，适时地贴心抚上按摩。
    力道适中，让黄茂实的头疼减轻不少。
    要说怀里这漂亮孩子，跟在他身边儿也不过大半年的光景，却是比之前任何一个，都要来得妥帖舒心。
    “您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再去睡会儿吧，那群废物再怎么没用，也不值当让您为此气坏了身体呀。”
    文乐的手，从黄茂实的额头，移到肩膀，又贴心地帮他按起肩来。
    魅惑的一张脸上，忧心尽显。
    “恩。”
    黄茂实闭着眼应了一声，他毕竟也五十多岁了，身体的确也禁不住熬，不补觉肯定是不行。
    反正这堆破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想来也再翻不出什么大浪。
    *
    一小时后，看着黄茂实喝下内里被换成安眠药的“维生素”，确定他已经睡熟后，文乐嫌恶地甩开他肥胖的胳膊。
    他直起身来，看向黄茂实的眼神冰冷无比，又透着一丝残忍的疯狂。
    文乐伸手掐住黄茂实的脖子，那双平常看起来柔弱无骨的手，一点点地用力，那张丑陋的脸，也逐渐因为缺氧挣扎而张大了嘴，变得通红起来。
    心里从未停止的恨意和杀意，在这一刻迸发出来。
    文乐猩红的双眼，反而渐渐清明下来——
    还不到时候。
    这畜生还没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死了？
    他猛地松手，黄茂实的呼吸重新变得通畅，也再次回到了黑沉的睡梦之中。
    文乐没再管床上的人，他赤着脚下床，拿起黄茂实发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长按关机键，让屏幕黑了下去。
    他又走出卧室，去了书房，把座机的听筒挂起。
    做完这一切，文乐来到客厅，打开电视，再一次播放起了，那个他看了无数遍的老电影。
    拉上遮光帘的屋里，昏暗无比。
    文乐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抱着腿，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电视屏幕。
    电影演到最后，经历了挫折苦难，被战争分离的男女主角，终于重逢，紧紧相拥在破败的城镇街头。
    头上缠着纱布的男主人公，污浊的脸上，流下两行浊泪。
    文乐张口，同他一起说出了最后一句台词：
    “Now， nothing can separate us until we die.”
    片尾曲响起，蜷缩成小小一只的文乐，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那个人温暖地笑着，把一个个单词，轻轻地写在他的掌心，教他怎么念时的余温。
    回忆起他生命里，仅有的几个可以叫做“幸福”的瞬间，文乐很想像那个人说的那样，多笑一笑。
    可最终，却只扯出来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隐藏了太久的脆弱一面暴露在外，文乐把头埋进了胳膊里，抱紧了自己，口中不断呢喃着那个人的名字：
    “韩逸，韩逸，韩逸……”
    *
    电影放到第三遍，别墅门口，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
    沙发上的文乐，深呼了口气，再抬头，已是眼神漠然。
    他慢条斯理地起身，关了电视，拉开窗帘，然后才走到门口，应了已经响了半天的门铃。
    室内机的屏幕上，黄茂实的秘书，一脸焦急地冲着应答机喊道：
    “快开门！！我有要紧事要见黄总！！”
    门一开，那秘书问清黄茂实还在睡觉，平常对黄茂实唯命是从，半点不敢不顺他意的秘书，却一反常态地，直接冲去了卧室。
    秘书喊了半天，都喊不醒黄茂实。
    心一横，拿起旁边的水杯，照着黄茂实的头上泼了上去。
    黄茂实终于从梦里惊醒。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还没来得及发怒，就见他的秘书，晃着他的肩膀，颤抖着声音道：
    “黄总！您快醒醒！出大事了！”
    “羽浩思、章景天、仙仙，您之前包过的几个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指了您的名儿，把这些事全在网上爆了出来……”
    几分钟后，听到卧室传来的咆哮声、摔东西声，文乐脸上，扯出了个寒冷的笑。
    *
    最近网上的风波，可谓不断。
    吃瓜群众们，前脚刚看完，陆延这位豪门贵公子，不走寻常路的年少经历。
    后脚借着，陆延差点儿被诬蔑受人包养的热度，又听说——
    金城娱乐的黄总，黄茂实，被三个多少也在娱乐圈里露过脸的男明星，实名爆料，当年都遭受过黄茂实的潜规则。
    这消息一出，就如同往火上浇了热油。
    #黄茂实#直接登顶热搜第一，旁边还被标上了“爆”的标签。
    虽然词条很快被金城娱乐公关撤掉，还模棱两可地发了律师函，网上的帖子也一直在被删。
    但架不住吃瓜群众们的热情，你越删，我越发，消息很快传的人尽皆知。
    那三个男明星也都硬气地不删微博，也更衬得黄茂实是做贼心虚。
    金城娱乐的股价，一降再降。
    不得已，公司宣布暂停了黄茂实的职位，对其进行调查，等出了结果，再向公众公布。
    瓜太多太大，训练营里，被收了手机的练习生们，也略有耳闻。
    其他人可能更关心的是，作为《偶诞》赞助商之一的金城娱乐出事，会不会对《偶诞》节目造成影响。
    但在路鸣这儿，他更关心的，显然是他的好兄弟、好舍友——
    陆延，还会不会回到《偶诞》。
    第二次的60进35的排名淘汰录制，已经在周四，也就是昨天下午，录制完毕。
    离开训练营已经好几天的陆延，依旧没有回来。
    轮到票数排名第二的陆延上场时，宛风按着手卡上的内容，颇为官方地说了几句：
    “陆延因为身体的原因，暂时还是不能回到训练营。”
    “后续的节目，他会不会参加，节目组也会一直和他沟通，再做决定。”
    第三次的公演，还是按照原计划，在排名锁定之后，把晋级的练习生名单，放到网上，同时也放出了所有的公演曲目。
    限时一天，由制作人们投票决定，各个练习生们最终的公演曲目。
    今天上午，新鲜出炉的公演名单，已经送到了练习生们的手中。
    练习室里，路鸣看到名单上，和他一组，排名首位的陆延。
    终于忍不住，拆了自己身上的话筒，转身，气势汹汹地朝着导演组的房间走去。
    第38章 一起出道吧
    终于又和松子濯分到一组, 周与珩开心地跟着“家长”，来了训练室。
    两人和已经在屋里的另一个组员——
    舞蹈超强，但平常都冷着一张脸, 不爱说话的白墨, 友好地打过招呼。
    周与珩哼着小调，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iPad。
    和松子濯、白墨一起, 一边儿看这回公演的曲目《木偶》的视频, 一边儿等着, 同样是这一组的路鸣的到来。
    视频看了两三遍，三人一起，开始讨论起了part的分配问题。
    话刚说没几句, 训练室的门就被推开。
    路鸣一反常态地，冷着一张脸, 走了进来。
    坐在地上的周与珩, 高兴地招招手：
    “鸣哥, 分part了，你快过来！”
    路鸣却没应声，而是径直走到了, 正开着直播的【练习室的24小时】机位前面。
    把镜头对准自己，路鸣清了清嗓子，面上严肃地一字一句道：
    “我, 路鸣, 今年21岁，身高183厘米, 体重68公斤，个人练习生，家住A市……详细地址就不说了。”
    “我从小喜欢音乐, 但家里除了奶奶，没人支持过我。”
    “高中毕业那会儿，我没按父母的要求，去学管理，而是背着他们，申请了个国外的音乐学院，我爸为此气得不轻，断了我的生活费。”
    “为了赚学费和生活费，在国外的那两年，我和几个同学一起，组了个乐队，在酒吧、街头各种地方演出赚钱。”
    “日子穷，但我们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直到乐队里的第一个人，第二个，第三个，都因为种种原因，一个个退出，曾经的乐队，只剩下我最后一个人。”
    “我回了国，爸妈告诉我：别挣扎了，你喜欢的所谓音乐，追求的所谓梦想，就是失败的。”
    “可我不同意，不甘心。我想说，我还年轻，哪怕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来证明我自己。”
    “所以，我报名了《偶诞》。”
    “我爸知道后，非常生气，把我绑着，往南海的一个小岛一扔，派人看着我，不让我来训练营报道。”
    “中间斗智斗勇的部分，我也不再赘述，反正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之后，我才终于在开营好几天之后，两手空空地来到这里。”
    “终于求到了，我的再一次机会。”
    “话说的有点多，但之所以说这些，我是想跟大家说，网上的‘爆料’也好，‘八卦’也罢，剔除假的那一大部分，剩下的，其实也不过是人过往的经历罢了。”
    “谁还没个过往呢？如果我陆哥，陆延，要因为这些曾经的事所造成的舆论，而退赛。”
    路鸣顿了顿，郑重坚定地道：
    “那我就和我陆哥一块儿走。”
    听完路鸣这语出惊人的一番话，屋里的其他三人也反应过来——
    虽然节目组之前一直模棱两可地说，陆哥能不能回来还不能确定，但路鸣怕是从哪儿得到消息，陆哥真的回不来了。
    路鸣二公舞台上表现亮眼，吸了不少新粉，他的票数也是一路高升，这次的公演排名，他已经升到了第六名。
    不出意外的话，路鸣也是有很大可能成团出道的。
    向来感性的周与珩，听了路鸣为了陆延要退赛的这些话，立马是哭得稀里哗啦地，在一旁真情实意地喊着：
    “陆哥、鸣哥要是都走了，那我也退赛！”
    松子濯也压住泛酸的鼻头，安抚情绪激动的周与珩。
    就连一向冷漠的白墨，都似有所感地拉下帽檐，遮住了如墨的眉眼。
    练习室里的气氛，变得低迷。
    站在门外的陆延，天还没亮就从B市出发，开了几个小时的车，这才赶在训练的第一天，赶回了训练营。
    却没想到，意外听到了这一番“真情告白”，他强压住波涛汹涌的情绪，推开门，走了进去。
    听到开门声，屋里几人的注意力被吸引。
    就见一身营服的陆延，径直走向路鸣，他伸手，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路鸣，清朗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冲劲：
    “退什么赛？我还等着和你一起成团出道呢。”
    见到陆哥终于回来了，路鸣反而有些hold不住情绪，他一把抱住陆延，呜咽半晌，终于认真道：
    “好，一言为定！”
    当然后来这屋里哭的最惨的，还是外表猛虎，内心“公主”的周与珩，一直到上午训练结束，周与珩因为哭得太久，哭嗝还没能止住。
    这一段【练习室24小时】的直播片段，也登上各个网站的热搜榜，陆延和路鸣之间的兄弟情，也被网友们津津乐道。
    要说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偶诞》节目组太怕舆论再出意外，观众会以为陆延不能回归节目，都是节目组设置的阻力。
    虽然陆延当初被迫离开，很大原因也的确在于节目组。
    于是在这片段上了热搜之后，节目组火速扯了个不靠谱的理由，说这一段是他们设置的隐藏摄像机，暗示“其中表演成分居多”。
    但观众们也不是傻子，这一组练习生们的真情流露，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也没有人真的去相信，这一段是演出来的。
    而节目组后来为了找补，不得不在其他六个组，真的设置了隐藏摄像机的环节，并且状况百出，笑料不断，就是后话了。
    *
    自从秦妙妙半夜着凉，生病发烧，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期间秦妙妙的工作，全部被剥夺，练习生们的三公舞台服装，在秦妙妙提供之前画的初稿后，全权交由林秀文女士负责。
    秦妙妙每天的时间，有一大半都在“卧床养病”，可以玩手机的时间，也被严格限制。
    所以三公的表演，她也当然没能去现场。
    但她哥秦思睿，非常体贴地给她拿到了“特供版”，让她得以在公演的当天，便看到了陆延哥哥的舞台。
    《木偶》这一组舞台炸裂，以大比分的优势，拿到了现场第一。
    陆延更是得到了全场最高的单人票数。
    秦妙妙高兴得一整天都在傻笑。
    把一直在家的老父亲秦弘深吓得够呛，以为她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烧，又开始发起来，好在给她量了好几遍温度都是正常，秦弘深这才缓了一口气。
    前两天《偶诞》的三公舞台正片上线，昨天投票小程序再次关闭，35进20的名单也随之生成。
    决赛成团夜在即，病已经完全好了的秦妙妙，终于在家圈够了。
    一大早从床上起来，秦妙妙给自己打了气，打算去跟爸妈“谈判”，放自己自由。
    问了在准备早餐的陈婶儿，爸妈出去晨跑还没回来。
    秦妙妙溜达一圈，听到一楼的书房有动静，是还没去公司的秦思睿，想到正好可以拉着她哥跟她当同盟，秦妙妙蹦踏着就去了。
    书房门没关，快到门口的秦妙妙，隐约就听她哥冷着的声音道：
    “包养的花边新闻，再加上这回的实名举报，黄茂实翻身已经没可能了，既然金城娱乐马上也会自顾不暇，那就把《偶诞》出道团的运营，拿到秦氏来。”
    “还有，”秦思睿霸总模式关闭，声音变得温和起来：
    “决赛的门票，不要忘了管《偶诞》要。”
    像是想到了什么，秦思睿皱皱眉，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陆延的成绩怎么样？应该能出道吧？”
    应该是得到了对方肯定答复，秦思睿又加了一句：
    “那提前问好比赛时候陆延的站位，找个能看到他的视野最好的位置，毕竟这小子的出道，妙妙已经期待了很久。”
    交代完事情，秦思睿挂了电话，准备去厨房吃早餐。
    他刚一出书房的门，就被门口的秦妙妙一把熊抱住，秦妙妙趴在他胸口，一脸幸福地道：
    “谢谢哥哥，哥哥最好啦~”
    某位外人口中不近人情的冷面霸总，显然非常受用。
    有了亲哥的“结盟”，秦妙妙和爸妈谈判成功，虽然成团夜的服装她还是没能负责，但是几天后，秦妙妙高高兴兴地来到了《偶诞》“成团之夜”的直播现场。
    直播在即，20位成团预备的练习生们，上了舞台，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定准备。
    秦妙妙三步远的正前方，正是她好久没见的陆延哥哥。
    她冲着陆延哥哥招招手，大声喊道：
    “陆延哥哥加油啊！！！”
    现场各家的粉丝们，为自己爱豆应援的声音此起彼伏。
    但秦妙妙的这声加油，一如曾经，真切地映在陆延心间。
    他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小姑娘，认真地点点头，道了声：
    “好。”
    一切准备就绪，导播cue了“3，2，1”后，直播正式开始。
    开场大秀，20位练习生们，再次表演了主题曲《因为你，因为梦》。
    之后的环节里，20人又分为四组，带来了四首风格不同的曲目表演。
    而在表演之间，节目组还穿插了练习生们的家人、粉丝，还有之前淘汰的选手们，为这20位练习生们加油打气的环节。
    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终于，到了成团名单的公布环节。
    二十位练习生们，在舞台的右侧站定，在他们面前不远处，正是最终出道九人的席位。
    和练习生们一路走来的宛风，拿着刚刚统计好票数的手卡，缓步走到了舞台中央。
    现场和屏幕前，所有观众们的心，都一同提了起来。
    九至三名的出道位，依次公布。
    第一和第二的两个席位，悬念不大地落在了陆延和陈宸星两人身上。
    最终的C位人选即将公布，两人一同走到舞台前侧。
    宛风拿着话筒，继续制造悬念：
    “《偶像诞生季》第三季的C位，到底是陆延，还是陈宸星呢？”
    台下给两个人的应援呐喊声，一声高过一声。
    秦妙妙双手合十，只觉得心脏快得像要跳出来一般，她不断地在心中默念：
    “陆延哥哥陆延哥哥，C位是陆延哥哥……”
    吊足了观众胃口的宛风，从耳麦里得到提示，终于念出了写在第一的那个名字：
    “陆延！让我们恭喜陆延C位出道！”
    第39章 钥匙和锅炉
    《偶诞》第三季的出道团, 团名“About 9”，最终的出道名单，从第一名到第九名分别是：
    陆延, 陈宸星, 蔡亦然，周与珩, 尘非凡, 路鸣, 白墨，佟宇，松子濯。
    陆延兼任C位和队长的职责。
    About 9为18个月的限定团, 由秦氏为此专门设立的娱乐部门进行运营，团体将以音乐作为主要活动方向。
    消息一经放出, 各家粉丝都很满意。
    毕竟专门设立部门, 已经表达出了秦氏对这个团的重视, 再加上秦氏资本的雄厚，想必哥哥们之后的资源也不可能会差。
    身为陆延死忠粉的秦妙妙，当然也是满意得很。
    About 9由自家公司运营, 那各种演出活动的门票，她岂不是很方便“黑幕”——
    啊呸呸呸，应该说, 更有机会拿到了！
    可理想虽然丰满, 现实却是惨淡的。
    自从出道夜，在直播现场见了陆延哥哥后,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秦妙妙就再也没能见到陆延哥哥的面儿。
    就连恭喜陆延哥哥出道的祝福，秦妙妙都是通过微信跟陆延哥哥说的。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就是一个字——“忙”。
    《偶诞》第三季的热度，远超以往，About 9刚出道就成“顶流”，各种访谈、杂志、节目、代言，邀约不断。
    成员中，热度人气最高的陆延，更是行程满到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
    而秦妙妙这边儿，简兮十月的正式发布会，时间也所剩无几。
    秀场布置，工厂成衣，模特选择，作为主理人的秦妙妙，要操心的事有太多太多。
    一直到了九月见底，发布会的事准备得差不多了，秦妙妙才终于有了机会，见一见陆延哥哥——
    About 9成为简兮的代言人，将要为简兮拍摄一组时尚大片。
    从这个企划刚开始提出，秦妙妙就兴高采烈地跑到微信上，给陆延哥哥留了言，讲了这件事。
    隔了没多久，在节目录制间隙的陆延，发来回复道：
    “妙妙，这是我今天听到最开心的事，我期待拍摄的那一天，能快一点来。”
    秦妙妙当然也是非常期待，特别期待，超级无敌期待。
    这个企划定下之后，到真正拍摄的前一天，秦妙妙每天都掰着指头数日子，终于被她盼到了拍摄当天。
    秦妙妙一大早就脸上挂笑，开心得不行。
    餐桌上，关心女儿的林秀文，照例问道：
    “妙妙，你今天的工作，都要做些什么？”
    秦妙妙扬着声调：
    “去给陆延哥哥他们拍照片！”
    从小看着秦妙妙长大，十分了解女儿的林秀文和秦弘深，显然知道她只有在特别高兴的时候，才会语调不自觉地上扬。
    两人像是发现了什么，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而坐在秦妙妙正对面的秦思睿，听到“陆延哥哥”四个字后，还是一脸的不爽。
    草草地吃了两口早饭，他就借口公司有事，离开了秦家。
    只有沉浸在，马上就能见到陆延哥哥的喜悦中的秦妙妙，丝毫没有发现家里氛围的不同。
    *
    吃完早饭，和爸妈道了别，秦妙妙坐着张静的车，就直奔拍摄的场地。
    来到摄影棚，About 9的成员们还没到，闲不下来的秦妙妙，帮着现场的工作人员们一起调整布景。
    所以没过多久之后，张静领着About 9的众人，在工作人员的堆里，找到了穿着短袖短裤，带着白手套，活像是来兼职的学生的摄影师——秦妙妙。
    虽然如此朴素的打扮，也丝毫不能掩盖这位“同学”漂亮精致的脸蛋儿，在人群中的耀眼程度。
    但除了陆延以外，其他的几位成员，也真的很难将眼前的秦妙妙，和刚刚张静所介绍的“行业顶级”“大师”所联系起来。
    毕竟他们脑内的预设人物，肯定还是要比秦妙妙本人，年长不少。
    但“大师”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秦妙妙向来习惯，由她自己来为设计的服装，拍摄宣传照。
    毕竟只有设计师本人，才懂得如何能更好地展示这些服装。
    进入工作状态的秦妙妙，专业度无可挑剔。
    短短一个上午，原定一天的拍摄计划，就在秦妙妙的掌镜下，完成大半。
    到了中午饭点儿，拍摄暂停，几个原本心里犯嘀咕的人，对秦妙妙只剩下敬佩，纷纷打心眼儿里，称赞起这位“大摄影师”。
    能力被人赞赏，秦妙妙当然开心，摆摆手，谦虚地表示自己还需努力。
    “称赞输出王者”路鸣，在围着秦妙妙，不带重样，滔滔不绝地夸了快五分钟后，像是想起什么，冷不丁儿地来了一句：
    “可是老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之前在哪儿见过您……”
    “不是吧！没有吧！应该不会吧！”
    秦妙妙当即来了个否认三连。
    要怪就怪《丽人》封面的拍摄，她是以《丽人》摄影师的身份去的；
    《偶诞》训练营和公演后台，她还分别以“秦小喵”和简兮设计师、设计师助理的身份去过。
    不同的身份太多，秦妙妙真的生怕会被有心人知道，再生事端，所以哪怕真有人发现，她也早就打算好了“抵死不认”。
    只是打算早就做好了，到了实际演练的时候，秦妙妙还真的有点儿心虚。
    路鸣倒是没发现她的异样，反而越开越觉得秦妙妙熟悉，他挺高兴地张了张口，想告诉“大师”——
    简兮有个当助理的小姑娘，身形和眉眼和她都有点儿像。
    他话还没出口，就听一直站在秦妙妙身边的陆延，突然开口道：
    “既然上午的工作差不多结束了，那不如让大家现在去吃饭，休息一下，调整好状态，准备下午的拍摄？”
    对上陆延哥哥的视线，被解了围的秦妙妙连忙点点头：
    “好啊，大家赶紧去吃饭吧，上午拍摄辛苦了。”
    About 9的众人，也纷纷礼貌地谢过秦妙妙，以及身边的工作人员们。
    路鸣回过身来，就要去搭陆延的肩膀：
    “陆哥，走呀，吃饭去了~”
    陆延的“好”字，在嘴边生生地转了个弯儿，又咽了回去。
    上衣的下摆，被一只小手偷偷地拉了两下，陆延摇摇头，对着路鸣道：
    “选片儿的事，我还想和老师沟通一下，你们先去吧。”
    其他队员应了声，说了句“队长辛苦了”，就准备离开。
    只有路鸣摸了摸后脑勺，目光从陆延移到秦妙妙身上：
    “奇怪，这个场景，为什么我也觉得莫名熟悉呢？”
    曾经在《丽人》片场，为了送蛋糕，而特意找借口把陆延哥哥留下的秦妙妙，心虚地往陆延哥哥的身后躲了躲。
    *
    About 9的成员们已经去了他们的休息室，片场大部分工作人员也都去吃饭了。
    秦妙妙的大眼睛偷偷看了一大圈，在剩下的人手头都有工作，不会注意到她和陆延哥哥间隙，神神秘秘地拉着旁边的人，一阵风似的出门左拐，来到了她的休息室。
    做贼似的伸个小脑袋出去，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在外面溜达，秦妙妙才放心利落地关上休息室的门。
    回身，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秦妙妙的语调不自觉地上扬：
    “陆延哥哥，我有礼物送给你！”
    就见她从沙发旁边拉过来个大纸箱，打开后，献宝似的把里面东西一样样地拿了出来：
    “这是几个是灯牌，这些是应援棒，还有这一摞是手幅，这几件是应援会的T恤……”
    “这些都是棉花糖们一起集思广益，设计出来的，时间有点儿匆忙，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做好，但设计图都有。”
    “陆延哥哥你看一看，挑几样你喜欢的，作为棉花糖们的官方应援物吧。”
    这一大箱子东西，除了灯牌那一摞，秦妙妙把当初她自己设计的那一款，放进去了以外，其他的物件，都是后援会会长小琪，收集整理寄过来的。
    遥想陆延哥哥出道成团那一天，秦妙妙整个人激动地不行，翻出很久没有登陆的“秦小喵”账号，疯狂输出刷屏转发。
    还到后援会的群里，和棉花糖们一起，“狂欢”了一晚上，一直到林秀文上楼检查，没收了还没老实睡觉的秦妙妙的手机。
    会长小琪发来的消息，秦妙妙也是第二天才看到。
    原来自从之前灯牌的事一出，秦小喵的账号就再没更新，有不少人以为，秦小喵人已经爬墙跑路了。
    补完这段课，看到小琪发来的一张“小猫抹泪”的表情包，还发了条消息道：
    “还好，小喵你没因为这些不好的事，就离开陆延哥哥……”
    秦妙妙有些哭笑不得，因为和小琪还挺熟的，她信誓旦旦地，用夸张的手法，表达了自己坚定的决心：
    “这种事永远不可能发生的！”
    “我永远都会是陆延哥哥的死忠粉！不爬墙！不变心的那种！”
    “我秦小喵就和陆延哥哥锁死了！陆延哥哥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钥匙被我丢掉用火烧化了！”
    About 9拍摄计划定下的那两天，刚好后援会的群里，大家正活跃地为给陆延设计应援物，出谋划策。
    会长小琪她们计划，将大家的想法、作品都收集得差不多之后，再通过About 9的工作人员，转交到陆延手中。
    秦妙妙知道后，立马找到小琪，拍拍胸脯，表示转交的事，她可以代劳。
    秦妙妙如数家珍地，把箱子里带来的这些，一样样饱含棉花糖们心意的应援物，向陆延哥哥介绍完。
    又划开手机，翻到和小琪的聊天界面，把剩下没来得及做出来的设计图，给陆延哥哥看。
    陆延接过手机，看得认真。
    半晌，浩大的工程全部向陆延哥哥展示完毕后，秦妙妙把应援物摆满了一屋子，她站在其中，带着期待地甜笑着问道：
    “陆延哥哥，你喜欢哪一个呀？”
    陆延轻声笑了笑：
    “我全都非常喜欢。”
    “啊，这样啊，我知道了，是不是样数太多，陆延哥哥你不好挑啊……”
    却见陆延摇了摇头：
    “是我不想挑。”
    “这些应援物，都是大家花费心血做出来的，我觉得都很好。”
    “所以我想，不用在其中找出‘官方应援物’，只要棉花糖们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
    “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我已经很感谢了。”
    听完这番话，秦妙妙内心的想法就一个——
    她这是粉了个什么样的“神仙”啊！
    陆延哥哥人也太好、太温暖了吧！！！
    秦妙妙看向她的陆延哥哥的眼神，都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我陆延哥哥就是神仙哥哥，我陆延哥哥最棒”的骄傲之情。
    然而下一秒，她面前的“神仙”笑容不变，却开口道：
    “另外，我觉得可以把钥匙扔进锅炉里，这样炼化得可以更彻底一些。”
    摸不着头脑的秦妙妙，先是“啊”了一声，然后猛然想起了和小琪的聊天记录。
    她的脸“腾”地一下，一直红到耳尖，哀嚎道：
    “陆延哥哥你听我解释！！！”
    第40章 陆胖胖
    什么叫越描越黑？
    大概就是像秦妙妙这样头脑一热, 慌不择言，乱讲一通。
    最后只能在陆延哥哥愈深的笑意下，声音越来越小, 然后干脆放弃治疗, 选择转移话题——
    秦妙妙伸手扇扇风，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 眼神不自然地移到屋里的空调上：
    “好热呀, 这台空凋好像太老了, 制冷不太好了。”
    空调立在角落，秦妙妙一边儿说这话，一边儿抬腿就要往那儿走。
    一是刚好去吹吹风, 降降她这发热头脑的温度，二来也能给她点儿时间, 缓冲一下在陆延哥哥面前形象崩塌带来的后悔。
    秦妙妙腿刚迈出一步, 前方传来“嘀, 嘀”两声。
    就听她旁边刚拿起遥控器，调低了两度的陆延哥哥道：
    “是有点太旧了。离空调太近吹会感冒，沙发这里还挺凉快的, 你来这里坐吧。”
    空调很无辜，秦妙妙很想“哭”。
    看得出她磨磨蹭蹭地不想过来，明显没有做好心里预设, 陆延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终于体贴地帮秦妙妙转移了注意力：
    “其实，我也带了礼物来。”
    果然还纠结着的秦妙妙, 抛下了刚刚的尴尬，大大的眼睛放着光，视线直直地看着陆延哥哥, 期待又高兴地问道：
    “送给我的吗！？”
    见陆延哥哥点头，秦妙妙开心极了：
    “谢谢陆延哥哥！是什么呀？在哪里呀？”
    陆延拍拍旁边的沙发：“过来这里坐。”
    这下秦妙妙没有丝毫犹豫地，就从应援物堆里开辟出条道路，跑到陆延哥哥身边乖巧坐好。
    而她没想到的是，下一秒，旁边的陆延哥哥忽然倾身过来。
    那近在咫尺眉目如画的脸，让没有心理准备的秦妙妙呼吸一窒，几乎当场呆在原地，连感官都变得迟缓起来。
    鼻尖萦绕着丝丝缕缕薄荷的香气，秦妙妙发蒙的大脑，给出的想法是：
    原来陆延哥哥的沐浴露，是薄荷味的吗……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有人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问道：
    “在想什么？”
    秦妙妙诚实地给了回答：
    “沐浴露……”
    直到从刚刚被戴上的耳机里，传来音乐的前奏声，秦妙妙才跟回魂似的如梦初醒。
    视线移到已经坐回去的陆延哥哥的身上，只见他笑着指了指耳朵：
    “About 9的第一张专辑主打歌，不过时间有限，这个是第一版的demo。”
    他顿了顿，又轻声道：
    “这首歌是我写的，妙妙，你是它的第一位听众。”
    陆延哥哥话音刚落，耳机里柔缓的前奏结束，秦妙妙再熟悉不过的清冽嗓音响起，音乐一转变得激荡有力。
    这下秦妙妙是真的一点儿也顾不上，之前发生的所有事，两眼放光，按住耳机认真地欣赏——
    她这可是听了全球的独家首发啊！
    一曲结束，秦妙妙的心情反而更加激动起来。
    伸手按了暂停键，陆延开口：
    “有什么你觉得不好的地方吗？”
    他话一说完，秦妙妙立马转过身来，猛地摇摇头：
    “没有！哪里都特别好，真的！”
    秦妙妙这话，真的一点儿水分都没掺，半点儿私心都没有。
    她语速飞快：
    “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但是从这首歌里，我真的特别能感受到那种对于音乐的热爱，和对于梦想的追求。”
    “就真的特别热血，特别好听，是听了一遍还会想听第二遍的那种，我发誓！”
    见到她边说还边一脸认真地，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其实早就作品繁多，广受好评的资深作曲人陆延，心里那种微妙的紧张感，终于放松下来。
    他其实一早就打算好，这首歌完成之后，就第一个给秦妙妙听。
    但来到这里，见到她之后，陆延那颗一向擅长等待的心，却一反常态地给出了相反的指令——
    很想现在就把歌给她听，很想知道她的看法。
    滔滔不绝地夸了半晌，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的秦妙妙，猛然灵光一现——
    这首歌是陆延哥哥写的，可秦妙妙看过他最近排得满满当当的行程表，根本没有专门辟出时间来，让他写歌。
    所以这歌难道是占用了，陆延哥哥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才完成的吗？
    心疼一瞬间就涌上心头，秦妙妙秀眉皱起，开口问了这件事。
    看着她认真追问的眼神，陆延既不想骗她，又不想让她担心，只好说道：
    “也不算是。只是每天晚上休息前，花一点时间加一些内容。”
    “这段时间下来，就攒出了这个demo。”
    听到这话，只见秦妙妙低了低头，复又抬起，攥紧右手的拳头，有些生气地道：
    “我知道这首歌不好在哪了。”
    “它不好就不好在，耽误了陆延哥哥宝贵的休息时间！”
    看她“恶狠狠”地，对着还停留在demo音频播放界面的手机，挥舞了下拳头，威胁道：
    “请你自觉一点，不要在让陆延哥哥花太多时间在你身上，影响他休息了！”
    “不然的话，哼哼……”
    陆延哑然失笑，只觉得内心某个地方，似有暖意淌过。
    为了让这位可爱的中班小朋友，再开心起来，陆延适时地又一次使出“转移注意力大法”。
    “妙妙，还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正在实施“威胁”却被打断的秦妙妙，果然又声音一转，语调上扬着道：
    “可以的可以的，陆延哥哥你随便说，什么事都可以的。”
    陆延从桌子上，“解救”起手机，修长的手指滑动几下，调出来一张照片，递给秦妙妙。
    “我想让你，帮它取个名字。”
    “喵喵？”
    秦妙妙很是惊喜，因为画面上，那只在沙发上玩耍的小猫，真的很像她当初在训练营里见过的那只小橘猫。
    “是它。”
    “从训练营里离开的时候，我问了它的意见，然后带它回了现在的宿舍。”
    “喵喵严格来说，也不是它的名字，只是我刚开始喂它的时候，总是要学‘喵喵’的叫声，才能找到它，一来二去，就直接叫它喵喵了。”
    听了陆延哥哥的解释，秦妙妙脑海里，禁不住就往陆延哥哥学小猫叫声的画面去想了。
    怎么说呢，这画面一出现，她现在只觉得陆延哥哥好萌啊！
    起名的责任重大，秦妙妙沉思半晌，一拍手，觉得自己终于想出来个既可爱，又朗朗上口，还包含着美好祝愿的名字：
    “不如叫它胖胖吧，陆胖胖，它现在太瘦了，要多吃一点长胖一点，才更健康。”
    陆延笑着点头：
    “好。”
    此时正在About 9宿舍的猫爬架上午休的“陆胖胖”，还不知自己已经有了这个新名字。
    *
    正式更名改姓，成为陆家人的陆胖胖，一点儿都没有辜负秦妙妙当初给它起这个名字的初衷。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它就从小小一只，升级到了plus版，大大一坨。
    等到跟着陆延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八个月时，陆胖胖童鞋，已经是一位体重十几斤的成熟胖猫了。
    而一路通过陆延哥哥发来的照片，看着它迅速膨胀的秦妙妙，不由得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当初起名可能带了一点点的草率……
    十几个月的时间，变化大的，不仅仅是陆胖胖童鞋。
    发了两张正规专辑，一张迷你专辑，办了两次巡回演唱会的About 9，也名副其实地成为有实力、有作品的超人气男团。
    简兮正式上市发布后，凭借着超优的设计，过硬的品质，并不夸张的价格，短短时间内，便受到人们的追捧，在国内已经落成了几十家线下门店。
    除了这些，当初那些做了坏事的人，也一桩桩一件件地付出了代价。
    被人举报贪污受贿、权钱交易的黄茂实下落不明，参与其中的庄宇被抓，青娱被施家收购。
    《偶诞》曾经的总制片人张立诚，也因被查出在前两季的节目有操纵票数的嫌疑，而被停职调查。
    ……
    简兮的成功，不止在国内，国外的好多品牌，也抛出了合作的橄榄枝。
    最近，简兮和国外的一个老牌的奢侈品牌，进行了一系列的深度合作。
    而其中，最受外界瞩目的，便是今晚的秀展。
    不仅各界名流、大咖云集，作为简兮代言人的About 9 也应邀参加。
    About 9十八个月限定团解散在即，让本就永远在话题中心的他们，热度更上一层楼，各家媒体摩拳擦掌，都期待着今晚能出个独家。
    坐着张静的车来到场馆的秦妙妙，看着车窗外人山人海的粉丝们，有种想要冲下去，参与其中的冲动。
    尤其是当她看到一大片棉花糖们，都拿着当初她给陆延哥哥设计的应援牌时。
    张静不止一次地跟着老大一起，去过About 9的演唱会，这会儿看到副驾驶座上秦妙妙的表情，可太明白她心中的渴望。
    作为体贴的员工，张静开口：
    “老大你放心，过两天的演唱会的门票，秦总都帮你留好了。”
    “还是老规矩，留的全场最方便你看偶像的位置。”
    秦妙妙高兴地不行，拖了长音应了声：
    “好~”
    *
    刚一进场馆，秦妙妙就见一身高定，戴着上亿珠宝的林秀文，冲着她高兴地招招手：
    “妙妙，来这里。”
    秦妙妙乖巧过去。
    秦家向来注重保护小女儿的隐私，不想她过度地暴露在外界的视线中。
    因此这次秀场，秦妙妙也没穿礼服，而是穿的简兮的衣服，扎起的头发，和白嫩的皮肤，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几岁。
    所以奢侈品牌的老外总监，一听说，面前的小姑娘，就是简兮的主理人，不由得暗暗吃惊，然后又带着由衷的赞赏，真心夸赞起来。
    听到这些话，林秀文当然是一脸骄傲。
    没过多久，场外突然响起喧天的尖叫声、呐喊声，秦妙妙的视线，立马不由自主地飘到门口。
    而屋里受邀的各家媒体，也赶忙严阵以待。
    第41章 小朋友不可以喝这个
    身着简兮联名款的About 9刚步入场馆, 所有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媒体们，顿时快门狂按。
    有工作人员引着他们，来到了专门设置的logo背景墙。
    九人刚一站定, 伴随着闪光灯不停地闪光, 就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喊声：
    “麻烦看中间！”“左边左边！”“老师们看这里！！！”“右边！看一下右边！”
    拍照环节结束后，有一个简短的提问时间, 在场娱乐记者们争相发问：
    “告别演唱会在即, 请问About 9的各位成员们现在心情如何呢？”
    “成员们未来的发展方向都已经有了打算吗？”
    “有没有什么想对粉丝们说的话吗？”
    ……
    时间有限, 问题太多，在现场的工作人员的维持秩序下，About 9的成员们简单地回答了几个问题, 便步入会场。
    About 9这次来到秀场，不仅仅是为简兮站台, 还要拍摄一个小小的记录短片, 介绍秀场这些联名款。
    带领他们参观的, 正是简兮的设计师周淖，还有外方奢侈品那边派来的一位女设计师。
    自从About 9一进门，秦妙妙的注意力基本就没在家, 目光不时偷偷地往人堆的方向飘。
    周淖已经开始带着About 9转着参观了。
    顶奢的总监，看到被围得里外三层的简兮代言人，也不仅感叹于这些年轻人的受欢迎程度, 以及对于简兮选人眼光的赞赏。
    而一早也就看出秦妙妙已经心不在焉的林秀文, 大笔一挥，对着自家闺女道：
    “去吧, 那边儿人多，你小心点儿别磕了碰了。”
    得了准奏的秦妙妙，高兴地和那总监道了别, 一溜烟儿地跑了过去。
    *
    人群中心的About 9的全员，身着的都是简兮联名款，但风格却是各有不同。
    其中最能抓人眼球的，还要当属About 9的队长陆延——
    一身银灰色的西装，搭配顶级超模都难以企及的天人之姿。
    用一个字来概括，就是很“贵”，贵公子的贵。
    人群外的秦妙妙转着圈，找到个没那么多人围着的间隙，踮着脚，露出个小脑袋，星星眼地看着不远处的陆延哥哥。
    About 9最近行程多，再加上要准备告别演唱会，秦妙妙已经有很久没见到陆延哥哥了。
    就连微信上的信息，秦妙妙也怕打扰他休息，最近都不太敢给陆延哥哥发消息，陆胖胖她也有好一阵儿没见到，陆延哥哥发它的照片了。
    之前给About 9九人定服装的时候，秦妙妙就一眼就认定了，这套银灰色的西装一定非常适合陆延哥哥。
    今天一见，秦妙妙都禁不住感叹自己的英明决定。
    秦妙妙混在周围的人堆里，拿起手机，想要给陆延哥哥拍张照。
    只是周围的人太多，媒体们跟拍太热情，秦妙妙被挤来挤去的，险些站不稳。
    陆延还刚好侧对着她站的角度。
    秦妙妙找了半天的角度，都没能拍清楚一张陆延哥哥的照片。
    秦妙妙微微有些郁闷，只能祈祷着小声嘀咕道：
    “陆延哥哥，你转个头，看一看这边吧……”
    不远处的陆延，在余光扫到一摸熟悉的身影后，不动声色地往那边侧了侧身。
    祷告生效！
    秦妙妙高兴地抓住时机，一按拍照键，陆延哥哥的帅照get成功！
    *
    上下三层的秀场走完，再加上好几轮的媒体采访，已经连轴转了十几天的About 9成员们，已经累得瘫在沙发上不想说话。
    一会儿还得参加After party，路鸣艰难地抬起胳膊，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水，道了谢。
    他一边喝一边感慨地看看，自己累得发酸的老胳膊老腿，再看看同样也都在闭目养神的其他成员。
    最后再把视线移到了，About 9的队长陆延身上。
    只见人家陆大帅哥，脸上丝毫不见疲惫，拿着手机打着字，正和设计团队修改，不知道是已经第几版的演唱会布景方案。
    路鸣发自内心的，由衷感叹道：
    “陆哥，队长，我有的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什么高科技公司研发的人形AI——”
    “你真的不会累的吗？”
    其实About 9出道的这十几个月以来，除了刚出道那会儿井喷式的节目和访谈以外，从之后对外参加的节目上来看，外界早就发现：
    身为成员的八人，虽然发展的侧重方向不同，但所谓的“资源”，每个人基本上都是平均的，是优质的，也足以见得秦氏对这个团的重视。
    而奇怪的是，成员们资源丰富，队长陆延却除了会出席About 9全员亮相的场合，参加团体的打歌活动以外，从没有单独参加任何的综艺节目。
    甚至一开始一度有消息称，陆延是遭遇了秦氏高层的雪藏。
    直到About 9专辑上市，人们才从中找到了答案——
    陆延一手包揽了绝大多数的作词、作曲、编曲。
    合着人家不是没有工作，而是揽了个最大、最重要的活，承担了专辑的制作。
    其实不光如此，就连About 9的编曲编舞，陆延也花费时间，参与其中。
    而这一次的演唱会场景布置，陆延也是在征集了所有成员们的意见后，汇总到一起，在最近忙的脚不沾地的间隙里，还负责了和设计图队对接。
    叫人不得不感叹，大佬就是大佬，什么事都能做好。
    而此时沟通完毕的大佬，放下手机，扫了一眼瘫在一旁的路鸣，神色不变地道：
    “行，这机器人的身份，我承认了。”
    “那看来我也不再需要，‘伪装’着进食，我跟浩哥说一声，让他把我明天定好的火锅就取消了吧……”
    他这话一出，就听着一屋子的人顿时都来了精神：
    “火锅！！！明天可以吃火锅吗！？”
    “陆哥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队长没有之一！”
    路鸣更是痛哭流涕，深刻检讨：
    “陆哥我错了！！！我才是AI！不，我不是AI，求你到时候，让我也吃点儿吧……”
    ……
    秀场结束后的After party，就在场地旁边的星级酒店里。
    经纪人浩哥领着About 9一进场，九个人身边立马就围上来一大堆人——
    其中要签名合照的也不少，但这当然是其次。
    About 9解散在即，成员中除了陈宸星，蔡亦然，尘非凡，白墨，周与珩，佟宇六人有原本的经济公司。
    陆延，路鸣，松子濯这三人，都是以个人练习生的身份参加的比赛。
    About 9现在有多火就不必再说，那不管是谈成了合作，还是真的挖到了人，可都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一群人就跟看见宝似的，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连经纪人浩哥都被挤到一旁。
    浩哥在这圈子里呆的久了，这种事也见怪不怪，想着要是真有好机会，对几个年轻人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叮嘱完几个助理一定跟在不远处看着，别出意外，浩哥管侍者要了杯纯净水，找了个能纵览全局的位置，眼神也没放松地盯着不远处的艺人们。
    秦妙妙是跟在林秀文，秦弘深，还有秦思睿的后面，进到宴会厅里的。
    下午的秀场，到场的媒体众多，所以从一早秦家出发的时候，林秀文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弘深，便以——
    “你去会抢女儿的风头”为由，抛下秦弘深，独自坐着家里司机开的车，来了秀场。
    独留秦弘深一人，眼巴巴地在家等着。
    一直到秦思睿从公司回来，才带着这位获准林秀文女士的允许，参加After party的老父亲，来了这边儿的会场。
    秦家在A城地位自不用说，秦弘深，林秀文，秦思睿三人一现身，马上就有一大群人“熟人”，熟络地围上前去。
    而没有“名气”，一身轻松的秦妙妙，眼神四处一转，果然在人群里找到了身边也人数众多的陆延哥哥。
    秦妙妙叹了口气，看来想借机去见见陆延哥哥的计划，基本泡汤。
    来寻人的张静，刚好找着秦妙妙，带着她，来了简兮这一大帮子设计师这里。
    秀场完美举办，简兮的众人都很高兴。
    和大家聊了会儿天，有些口渴的秦妙妙来到餐桌旁，拿了杯果汁，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带着点儿不确定的：
    “Qin？是你吗？”
    好久没人叫过秦妙妙的这个名字。
    她一回头，就见到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曼妙女郎，满脸惊喜地道：
    “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你现在是在为简兮工作吗？”
    女郎名叫Anne，当年和秦妙妙一同参见过国际设计大赛。
    Anne一直很喜欢中国文化，当初比赛的时候，一见到东方面孔的秦妙妙，就热情地用不怎么流利的中国话打了招呼。
    比赛之后，秦妙妙还想邀请过她来中国玩，但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实现，后来时间久了，因为换了联系方式，渐渐也断了联系。
    巧的是，Anne正是简兮合作的奢侈品牌，派来的设计师之一，这会儿再次见到Anne，秦妙妙当然也很是开心。
    两人走到窗边安静的角落，聊起了这些年的经历。
    相谈半晌，秦妙妙喝了一口果汁，目光不经意地瞟了一眼，不远处的陆延哥哥那里。
    在看清他身旁的人后，一下子就没咽下去的果汁被呛到了——
    谁能告诉她，她的父亲母亲两位大人，是什么时候跑到陆延哥哥身边去的啊！？
    Anne吓了一跳，伸手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视线顺着秦妙妙的方向看去，Anne挑了挑眉，了然地道：
    “那个男孩，是你的男朋友吧？”
    听到这话，秦妙妙吓了一跳，一边咳嗽着，一边连忙摆手道：
    “不是的，你误会了，他是……”
    “哦，我明白了，他是你暗恋的男孩，你喜欢他，对吗？”
    “不……”
    否认的话卡在嘴边，秦妙妙突然有些语塞。
    可，真的不是吗？
    听她否认，Anne倒是有些疑惑起来：
    “可是，Qin，刚刚我们聊天的时候，你下意识地往那个男孩的方向，看了有六七遍。”
    “你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但我想，他对你一定是特别的。”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弄清楚自己的内心，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Anne冲她眨眨眼：
    “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人生苦短。”
    “如果你对他的喜欢，是像恋人那样的话，就要赶快争取呀，说不定他也对你是同样的感觉，只不过埋藏在心底，没有说出口罢了。”
    一直到Anne离开，她的这几句话，还在秦妙妙的耳边不断重复着。
    眼神扫到和自己爸爸妈妈相谈甚欢的陆延哥哥，秦妙妙有些失神地拿起一旁的杯子。
    心跳声渐渐在耳边放大，她第一次正式地在心里关起门来，问自己道：
    你喜欢陆延哥哥吗？
    有个声音迫不及待地雀跃地回答：
    喜欢的，特别特别喜欢的！
    在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后，秦妙妙一下子释然起来——
    是啊，Anne说的没错，喜欢就要赶快争取！
    秦妙妙看着窗外漂亮的霓虹灯，暗自给自己打气道：
    秦妙妙你加油！
    不要怂也不要怕，找到机会告诉陆延哥哥你喜欢他！
    说不定，说不定陆延哥哥，也真的刚好喜欢你呢……
    秦妙妙给自己打完气，拿起手机的杯子，准备“霸气”地把果汁一饮而尽。
    两口下肚，秦妙妙刚一反应过来，味道的不对，手里的酒杯，就被人抽走。
    取而代之送到她手里的，是一杯鲜榨果汁。
    她一转头，就见着陆延哥哥，拿着从她手里“抢走”的酒杯：
    “小朋友不可以喝这个。”
    清冽的嗓音中，有藏不住的一丝宠溺。
    第42章 广告牌
    前一秒刚打足了十二万分的信心, 准备告白，下一秒老天就“贴心”地把正主送到你面前。
    请问你下一步的计划是？
    A.说干就干，管他三七二十一, 先表白了再说。
    B.“啪啪”打脸, 乖巧认怂，告白的事毕竟不能太匆忙, 要不下回再说？
    两个偌大的选项钮, 空降到秦妙妙的面前。
    秦妙妙这么“刚”的人, 当然是——
    没什么犹豫地选了后者。
    “怂”地飞快的秦妙妙，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毕竟陆延哥哥马上就要开演唱会了，她现在猝不及防地告白, 肯定会影响到陆延哥哥的。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秦妙妙微低着头, 发呆着, 对着手里的果汁, 脑海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闪过。
    然后就这样一不小心，差点忘记了身边人的存在。
    直到视线里有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头顶的位置传来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担忧：
    “妙妙？你是不舒服吗？”
    许是那两口酒的影响，秦妙妙的确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迟缓。
    但再迟缓, 她也还是记得一分钟前, 陆延哥哥刚过来她旁边啊！
    连忙抬起头，秦妙妙带着点自己都觉得过于明显的心虚, 摆摆手道，自己什么事都没有，让陆延哥哥不要担心。
    见她眼神清澈, 脸蛋儿红扑扑的，不像醉酒难受的样子。
    陆延面色稍缓，复又像是有些不放心地指了指手里“没收”所得的酒杯，解释道：
    “这个酒度数太高，不是经常喝酒的人，是很容易喝醉的。”
    秦妙妙当然知道陆延哥哥这是在关心自己，心里一高兴，那些还没理得清的情绪，马上就被抛诸脑后。
    秦妙妙吐了吐舌头，讲了她闹出的乌龙：
    “我记住啦，陆延哥哥~”
    “其实我刚刚是想拿果汁喝的，没留神，就不小心错拿成酒了，我保证，下次一定看清楚了拿的是什么再喝。”
    陆延笑了笑，轻声的一句“乖”，还没来得及真切地穿入秦妙妙的耳朵，就被周围嘈杂的环境打断。
    窗边这餐桌在角落的位置，旁边还有景观树遮挡，一直没什么人来，现下旁边也只有陆延和秦妙妙两人。
    但宴会厅里人数众多，陆延也明白，他要是在此逗留太久，难免会引人注目。
    “妙妙，”陆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张。
    “啊~”秦妙妙乖巧应声。
    陆延穿的还是简兮的那套西装，他放下酒杯，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再过两天，就是About 9的告别演唱会了，每个队员都领到了两张家属票。”
    “我的这两张，可以送给你吗？”
    修长的手指，带着精致的信封，和十二万分的珍重，一起来到秦妙妙的面前。
    “谢谢陆延哥……”
    第二个字还没出口，原本一脸惊喜的秦妙妙突然就变了脸色——
    刚刚她一抬头，余光正好看到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手里的摄影机，对着她和陆延哥哥所在的位置就是一闪。
    以前发生的种种，让秦妙妙本能地不想，让外人察觉她和陆延哥哥是私下认识的关系，害怕又会生出事端。
    电石火光之间，秦妙妙只觉得智慧的小火花，在脑海里噼里啪啦这么一响，立马计上心来——
    秦妙妙飞速地从她挎着的小羊皮包里，摸出根因为今天化了妆，顺手放进去的眉笔。
    脸上扬起如同粉丝第一次见到偶像的热切笑容，虽然这笑容，和她平常见到陆延哥哥时候的差别几乎没有。
    把眉笔往信封上一放，秦妙妙特意扬了扬声调道：
    “陆延哥哥，我真的特别喜欢你！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签个名呀？”
    余光里那中年男人的摄像机还没放下，秦妙妙又压低了声音，偷偷地小声把情况向陆延哥哥作了说明。
    签好名的信封，很快递了过来。
    秦妙妙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中年人身上，见他好像已经把镜头，转向了也在不远处的，同为About 9成员的陈宸星身上。
    本着演戏要演全套的原则，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秦妙妙，又刻意拔高了些音量：
    “谢谢陆延哥哥！我一定会一直支持你，一直陪伴你的！还有过两天的演唱会我也一定会去的！”
    她话音刚落，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带着点轻笑：
    “好啊，那就一言为定了。”
    没过两秒钟，又补了一句：
    “还有，妙妙，你刚刚说的那个中年人，是About 9新来的跟拍摄影师。”
    秦妙妙：“啊！？”
    *
    About 9告别演唱会在即，经过了全体队员在繁忙的行程外，还要挤出仅有的休息时间练习排练，这样快一个月的艰苦奋斗。
    About 9告别演唱会彩排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训练室里。
    经纪人浩哥，看着将要走到十二点的表，再看看累瘫在地的成员们。
    他也不由得打心眼儿里，对这群年轻人永远力求做到最好，永远对音乐和舞台报以极致的热情，感到钦佩。
    心里稍作权衡，也着实有些心疼这群年轻人的浩哥，还是决定把原本搁在明天的杂志采访，往后推一推。
    浩哥拍拍手，把屋里大家的注意力，引到了他这里。
    累得有气无力的路鸣，照常开了个玩笑：
    “浩哥，你是不是看我们太辛苦，想要犒劳犒劳我们啊？”
    “也不是不行，”浩哥买了个关子。
    果然看到屋里的九双眼睛，似乎都因为这句话，变得更明亮了些。
    “明天放假一整天，怎么样？”
    浩哥这话一出，房间里顿时嚎叫声一片：
    “谢谢浩哥！！！”
    “浩哥威武！！！”
    第二天的一大早，About 9宿舍里起的早的人，还真没几个。
    一向也属于起床困难户的路鸣，竟然也是其中的一个。
    天刚蒙蒙亮，有些昏暗的客厅里，路鸣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神色有些莫辨。
    陆延从楼梯上刚一走下，路鸣便敛了神色，兴致冲冲地冲他喊道：
    “陆哥，早啊！好不容易休息了，要不要一起去战场上驰骋几场？”
    陆延却摇摇头：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胖胖你记得喂一下。”
    闻言，一向话多的路鸣，也没细问，只说了句：
    “哦好，陆哥你路上小心。”
    拿着管浩哥借的车钥匙，陆延从车库里开出车，停在街边的花店里买了束花，然后一路不停地，来到了B市郊区。
    远离闹市的一片山林里，坐落其中的私人陵园，正是施家几代人的安魂地。
    而其中一块新刻的石碑下，埋葬的正是施梦的遗骨。
    年老的守陵人给陆延开了门，他道了谢，带着花，来到了施梦身边。
    把花摆好，陆延安静地看着石碑上的照片，那张和眉眼间他有七分相似的脸，在还没有经历过日后种种的年纪，带着美好恬静的笑容。
    半晌，他开了口，声音平静：
    “我来是想跟您说，我已经找到了，那个我想要用一生守候的人。”
    阴霾的天空，飘下了片片雪花，一如照片上的人，和世界告别的那一天。
    *
    不光粉丝们对于About 9告别演唱会期待至极，和About 9有合作的各大商家，也是对这场演唱会报以极大的热情——
    各种周边、礼品、促销、应援活动层出不穷，倒是让不少之前对About 9了解甚少的路人，发现了内娱还有这么个颜值、实力兼备的男团，进而垂直入坑。
    不过刚一入坑，就发现粉的团马上就要解散，对于这些新粉来说，也是在是有些残忍。
    大大小小的城市里，都遍布着About 9的应援广告牌、大屏。
    而要说其中最拉风，最引人注目，最有排场的，当然还要当属——
    告别演唱会的举办场地，A城体育馆外，周围道路的四个方向上，都换上了张贴着陆延海报的广告牌。
    海报中，陆延的造型，正是About 9第二张专辑的主打歌《天使降临》MV中，那一身纯白的西装，和背后一双巨大的翅膀。
    冷漠，圣洁，不容侵犯。
    又绝美地不似凡人。
    海报刚一张贴出来的那个下午，“陆延”两个字的实时搜索量，在往常那个庞大的基数上，又提升不少。
    而也有不少人，是真的很好奇，在A城这样繁华的路段上，到底是哪位大佬如此豪气，一掷千金地为陆延应援？
    这个答案，很快就有人，从陆延后援会公布的应援明细里，发现了一些端倪——
    其中的一条标注“广告牌”的条目后，写的正是“秦小喵”的名字。
    虽然这广告牌具体在哪，未作标注，但一联系之前秦小喵的各种“富婆行为”，还是有一大部分来吃瓜的人，相信了这些广告牌都是秦小喵买的。
    秦妙妙这几天很少上网。
    原因嘛，就是因为她在忙着准备给陆延哥哥的礼物。
    不然她要是知道网上的这些谣传，一定要出来喊一声“冤枉”。
    虽然其中一条街的广告牌，是她买的不假，《天使降临》的海报图，也是她选定的不错。
    但剩下的三条街，真的不是她买的。
    而就连秦妙妙都不知道的，这三位背后的“大佬”分别是——
    知道自家妹妹要应援，顺带着帮忙加码的秦思睿；
    听说自己还没见过面的乖孙要毕业，一定要做些什么，帮着庆祝的陆老爷子夫妇俩；
    得知陆家此举，觉得他们这是想要跟自己抢孙子，输什么也不能输排面的施老爷子。
    当初广告商一接到另外的这三笔，给陆延应援的订单，乐了，这业务他熟啊。
    秦思睿自然是不用说，肯定是用了和他妹秦妙妙一样的海报图。
    而陆家、施家两位老爷子，在看了广告商提供的这张图后，也都觉得不错，当即拍板，让各自的秘书也都定下了这张图。
    一个美丽的误会，就此埋下根源。
    第43章 随随便便几百万怎么了……
    看着网上About 9不断攀升的热度, 汪升荣可以说是眼馋到心痒难耐。
    汪升荣，人送外号“汪哥”，早年是个专职的狗仔。
    他赚了些本钱后, 这些年开了个名义上的营销公司, 手里握着一批营销账号，实际上干的还是偷拍、爆料这些事。
    要说前两年, 他这所谓的营销公司, 也算得上是风生水起, 靠着编造当红明星的花边新闻、小道消息，赚到的钱还真是不少。
    可自从十几个月前，他手下的一个女狗仔, 吃饱了撑的没经他同意，偷拍了两张粉丝的照片。
    P了图发了出去后, 一下惹恼了那个名叫“秦小喵”的粉丝, 以及《偶诞》背后的投资方秦氏。
    自此, 汪升荣的好日子就到了头。
    那粉丝请了大律师，来告名誉侵权，汪升荣和解不成, 赔了一大笔钱。
    尔后秦氏像是不满他生事，法务部就跟蓄意报复一般，一直逮着他狙。
    一来二去, 汪升荣不得已, 只得先解散了公司，又干回狗仔的老本行。
    不得不说的是, 秦氏这杀鸡儆猴的动作，效果拔群。
    About 9出道之后，有秦氏护航, 各家眼馋的营销号，一开始为了流量和KPI，也只敢偷偷试过编造假料。
    结果秦氏的法务部再次出手教做人。
    整治了两回后，一向猖狂的营销号们，纷纷老实得，只敢复制转发About 9的官方消息。
    到了今年，觉得秦氏肯定已经忘了他这种小喽啰，汪升荣才又重新注册了家营销公司。
    重新杀回来之后，营销号也都得重新再养，汪升荣每天编造些不痛不痒的假料的同时，实在是太眼热About 9现在的热度和流量。
    秦氏的厉害，汪升荣太忌惮，假料也实在不敢给About 9编，能做的和别家营销号一样，也就是转转官方的消息。
    这天汪升荣照例准备汇总些About 9的消息，却在浏览一条他早就见过的，关于陆延粉丝秦小喵买下广告牌应援的微博下，看到一条说者无心，听者却起意的评论——
    【不愧是小喵姐，太豪气了！听说小喵姐是A市人，再加上也姓秦，你们说姐姐会不会是A城豪门秦家的人啊？】
    一看到这条消息，汪升荣摸了摸已经好几天没刮过胡子的下巴，脑海里蹦出来个绝妙的主意。
    半个多小时后，汪升荣点了发送键，把不同账号编辑好的消息，一同发了出去，在配合上水军，这些微博很快都出现在了热门上。
    【真爱粉——陆延大粉豪掷秦小喵上百万为偶像应援。】
    【网友爆料，一掷千金的陆延粉丝，白富美秦小喵，竟然是A城秦家的千金，怪不得有底气如此豪气。】
    【李涛，秦小喵这种做派，真的是为人低调、乐善好施的秦家一员吗？】
    【细数秦家近年来所做的善举，网友：果然是“活该”成为首富的人家。】
    看着手下账号的阅读量，都在飞速攀升的汪升荣，嘴角咧开，露出个贪婪又自以为是的笑容。
    蹭着陆延热度也有了，还顺带着给秦家拍了一回马屁，猜测秦小喵是秦家人的也是网友，秦小喵再来告的话，他这锅也有的地方帅。
    汪升荣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是天才。
    这一波自以为的天秀操作，其实真真儿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汪升荣也是日后才追悔莫及地得知。
    话题一出，网友的评价可谓是两极分化。
    【花了几百万就真觉得自己是顶级白富美了？秦家家底有多厚，麻烦先来了解一下再去装好吗？】
    【几百万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吧？随随便便画个几百万，给个小明星应援，才不可能是秦家的人啊。我要是秦弘深，有个这么败坏家风的闺女，一定打断她的腿。】
    【秦弘深和林秀文夫妇，好像只有一个儿子——钻石级高富帅，秦氏总裁，秦思睿吧？】
    【问过家里上市公司市值十几亿，是真白富美的朋友了，人家说秦家这代，有且仅有一个真少爷——秦思睿，某些野鸡豪门出身的人，就不要舔着脸往上凑了。】
    【歪个楼，孤陋寡闻的我，去搜了搜秦家的资产，和秦大总裁的照片，就想问一句：秦爸秦妈，请问您二老还缺儿媳妇吗？】
    【秦小喵根本没有说过自己和秦家有关系好吗？营销号当年恶意P图人家朋友的照片，被告上法庭，还没长记性吗？】
    【同站秦小喵，人家给偶像应援，花的是自己的钱，一没偷二不抢，还轮不到一群闲人，在那里品头论足地批评指责吧？】
    【秦小喵是不是秦家人，都不关外人的事吧？】
    讽刺挖苦，理性看待的人数都各占据不少。
    大家对于吃豪门瓜的热情，向来高涨。
    就连汪升荣也没想到的是，比起秦小喵，也很少暴露在外界目光下的秦思睿，倒是先上了热搜。
    尔后没过多久，也不知是About 9的哪个对家，浑水摸鱼，带着水军把#假白富美秦小喵滚出粉圈#，不高不低地顶在了热搜之上。
    *
    秦氏大楼，刚开完跨国会议的秦大总裁，秦思睿，随意地往椅子后一靠，闭目养神地揉了揉眉头。
    秘书叶音适时地推门而入，递上了温度刚刚好的参茶。
    秦思睿刚喝了两口，便听到叶音道：
    “秦总，刚刚法务部汇报，您的名字上了网上的热搜榜。”
    秦思睿兴趣缺缺地摆摆手：
    “让他们直接处理吧。”
    “好的。另外秦小姐在网上的账号‘秦小喵’，因为这些爆料，也以#假白富美秦小喵滚出粉圈#的词条，上了热搜榜。”
    听到秦妙妙的名字，刚刚还沉着冷静的霸总，立马就不淡定了。
    把手里的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秦思睿接过叶音已经整理好的“爆料”资料。
    他粗略地一浏览，面上阴霾一片：
    “找死。”
    *
    秦妙妙昨天刚从A城出发，她和爸妈一起，回了C城的老宅。
    秦妙妙一起带回来的，还有一幅基本完工的画——正是她这些天准备的，要送给陆延哥哥的礼物。
    画上陆延的造型，依旧是秦妙妙最心水的《天使降临》的白西装、羽毛翅膀。
    和MV里，陆延始终淡漠、冷静的表情不同，在秦妙妙的画里，她的陆延哥哥，是眉眼低垂，面带微笑的。
    而天使身边围绕的“云彩”，正是被他光芒所吸引的“棉花糖们”。
    二楼的画室里，秦妙妙添上最后一笔，端详了下自己的大作——
    不错，虽然还比不上陆延哥哥的美貌，但是秦妙妙还是很满意自己的创作理念，以及最终的呈现效果的。
    秦妙妙从屋里翻找出手机，打算拍一张看看放到手机屏幕上的效果。
    屏幕刚一划开，一个不小心点到大眼仔的APP，铺天盖地的消息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秦妙妙吓了一跳，花了五分钟才弄明白前因后果。
    怎么说呢？
    现在的秦妙妙，这种对于营销号为了蹭热度，花式编料，费尽心机制造话题点的行为，一点都不陌生。
    甚至对于他们这种一不小心“假料成真”的行为，有些想笑。
    秦氏接管About 9运营的部门，有专门的公关组，秦妙妙之前见到爆假料的营销号，也顺手给他们公关组反馈过几回。
    秦妙妙照例把这些营销号发过去，那边立马做了回复：
    “您放心，秦总已经下了指令，网上的消息都在撤了，后续的追责也马上会到位。”
    本来这件事就此结束，也算圆满。
    刚好晚餐时间到了，女佣上楼来请她去餐厅用餐，秦妙妙随便收拾了下，刚一下楼，就听着她的老父亲，带着怒气的声音：
    “太过分了！叫思睿明天就开个发布会，我秦弘深的女儿，到底有多优秀，我去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把这些恶意评论的，一个个都给我揪出来，我倒要看看，我的女儿，是哪些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东西，也敢来欺负的？”
    一旁的林秀文也是一脸的凝重，看起来显然也是气的不轻。
    在餐厅门口的秦妙妙脚步顿住：完了，大意了。
    她忘了之前并不关注娱乐消息的爸爸妈妈，因为她的缘故，也下了社交软件，没事也会刷一刷About 9的信息。
    秦小喵的马甲，她爸妈也老早就从商材伯伯那里得知了。
    这会儿看到网上对于秦小喵的恶言，夫妻俩的感受，就跟有人来当面说他们闺女的不好，没两样。
    虽然秦妙妙她爸现在气头上，说的这些很大程度上都是气话，但真的不能保证，两人为了闺女，不会出手做些什么。
    About 9演唱会在即，秦妙妙也知道，秦家做出了回应，就是给了这些黑子、营销号眼神，趁了他们的意。
    秦妙妙整理好表情，进了门，撒娇、耍赖，再三保证，背后这些坏人秦氏的法务部都会一一处理了。
    秦家夫妻俩这才勉勉强强地答应了，把这事交给法务部处理，他们不插手。
    也就是秦老太太今天下午刚做了理疗，现在还在楼上休息，要是她也在场，知道这些事，怕是不管秦妙妙再怎么撒娇，秦老太太也要跟这些人没完。
    秦妙妙松了口气。
    吃过晚饭，有些不放心的她，又给她哥打了个电话，得了秦大总裁一字千金“不插手”的允诺后，秦妙妙彻底放下心来。
    但秦妙妙忘记的是，这三位，面上答应是答应了。
    可他们也都是一点儿都见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妹妹），受一丁点儿委屈的主儿。
    随随便便花几百万怎么了？
    什么叫秦家吃苦耐劳，秦小喵如果真是秦家女儿，肯定也是全家唾弃的败家子儿？
    分明是秦家所有人，放在心尖儿上宠还来不及好吗！？
    明明白白的回应不能做，第二天，这三位就像是约好了，纷纷搞起来了“小动作”。
    *
    一大早，秦思睿下到车库里，从里面随便挑了辆“吃灰”很久的跑车。
    当然这里的“吃灰”只是形容车的使用状态，而不是外表外观，毕竟这车库里几十辆车，都配有专人定时清洁保养。
    二十分钟后，秦氏总部的大楼下，一辆跑车嚣张地停在了正门口。
    门口的保安，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二代，想来秦家砸场子。
    拿起对讲机，正准备叫增援，想叫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尝尝什么叫做社会的险恶。
    结果车门一开，保安眼睁睁地看着自家总裁从车上下来，震惊地下巴都要掉了。
    秦思睿抬眼看到他这一脸便秘样，皱了皱眉头：
    “身体不舒服？假我帮你准了，喊人来换你的班吧。”
    受惊不小的保安赶紧摇摇头，有些磕巴地道：
    “没，没有。”
    秦思睿也没再追问，一把扔过去车钥匙，对着他道：
    “把车帮我泊了，谢谢。”
    保安下意识地接住钥匙，在他愣神儿的功夫，秦思睿长腿一迈，大步进了秦氏大楼。
    所以等保安回过神儿来，看着这明显贵的要死，磕坏一点点油漆他都铁定要赔个倾家荡产的顶级豪车，再看看早就没影儿的总裁，就差当场哭出声来。
    这车，他是真的不敢泊啊！
    不知所措半晌，周边已有不少路人驻足，拿着手机拍摄这难得一见的顶级豪车，保安才想起问问安保主管，他到底该怎么办。
    了解了详情的主管，也没胆量过来泊车，只好救助于总裁秘书叶音。
    几分钟后，保安看着从他手里接过车钥匙的叶音，就如同见到救世主降世，感激涕零到有些语无伦次。
    而此后的几十天里，每天把不同的车钥匙，双手递给叶音的保安们，也都是同样的体会。
    网上的吃瓜群众，和周围的围观拍照的群众，对于秦思睿，秦大总裁每天不重样的“豪车展”，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渐渐习惯，再到开起帖子，把出现过的豪车车型一一科普罗列。
    甚至还有人，对秦大总裁到底会展出多少车型，以及最后的总价到底会有多惊人，打起赌来。
    同样一反常态的，还有秦弘深和林秀文夫妇。
    秦弘深在接受财经杂志的采访时，带着记者，参过了“之前一时兴起，随便买了栋，想换个风格装修的”“不过几个亿的”“现在住的家”。
    一向不喜带外物的秦弘深，还破天荒地带了块手表，爱表人士很快就发现，这表正是瑞士高端品牌的私人订制手表，造价起码几千万。
    同样退居二线，开了个社交账号，偶尔晒一晒美食美景日常的林秀文，竟然也在账号上晒出了几件珠宝。
    并配文：【最近的购物成果】。
    很快就有懂行的出来估了个价，这些一看就不是凡品的珠宝，果不其然纷纷又是价值上亿。
    对于秦家上下此番行为，不少人都认为是对“秦小喵”事件作出的“非官方”回应。
    “秦小喵”估计就算不是秦家的女儿，也和秦家怕是有不小的关系。
    一众之前讽刺挖苦秦小喵和秦家画风不符的评论，偷偷摸摸地删了个彻底。
    第44章 不说再见
    About 9告别演唱会当晚, A城体育馆外，热闹非凡。
    街道上，处处可见拿着应援物, 高兴交谈的粉丝们, 还有不少About 9九人的易拉宝，人形立牌, 应援车。
    验票进场的时间一到, 一早就来到场外的秦妙妙, 拿着从陆延哥哥那里得来的两张家属票，和张静一起，高兴地进了场。
    她哥秦大总裁给她留的两张票, 秦妙妙通过后援会长小琪，送给了陆延的数据站里, 两个一直辛苦打投, 认真做数据的棉花糖。
    那之前没能抢到票的两个女生, 在得知消息后，开心极了，拜托小琪一定要向送票的人道谢。
    拿到票之后, 更是傻了眼——
    在她们的设想里，哪怕是山顶尖儿上的位置，都要感恩戴德。
    可这种花钱都买不到的, 第一排最好的位置, 连基本票价都没要，直接免费送给她们, 真的叫她们受之有愧啊！
    再三确定这票真的没有拿错，真的要送给她们，两个女生激动得都要哭了, 发了长篇大论感谢的话，拜托小琪一定转给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神仙太太。
    等到真的进了场，找到门票上的座位号后，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同样的信息：
    这位置，离舞台，也太太太近了吧！！！
    名叫可儿的女生，一下子没忍住，当即带了些哭腔地道：
    “我真的没想到，可以在这么近的距离，见证到哥哥和队友们的最后一次的演出……”
    旁边的名叫惠子的女生见状，立马安慰起来：
    “哎呀，你干嘛呀，不是说好不能哭，妆会花的吗？你这样，我也要忍不住了……”
    不过这话显然没什么说服力，因为话到后面，明显已经带上了比对方还要重的哭音。
    从旁边的位置递过来几张纸巾，有个甜甜的声音随之传来：
    “不要哭呀，一会儿我们要和陆延哥哥一起，好好享受这在About 9最后的演唱会呀。”
    惠子和可儿转头，看到个极其漂亮的女孩子，大而亮的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带了些甜美的笑意，安抚她们道。
    可儿连忙接过纸巾，向女孩道了谢，目光在看到女孩腿上，折起来的灯牌一角后，更是有些惊喜又不确定地道：
    “请问，你也是棉花糖吗！？”
    女孩开心地点点头，展开腿上的灯牌。
    上面偌大的“延”字，和四周的棉花糖造型，正是当初“秦小喵”太太设计的，在棉花糖们中用的最多的应援灯牌造型：
    “是的呀，我是棉花糖，永远都会是~”
    而女孩也不是别人，正是刚进场也没多久的秦妙妙。
    就是这么巧，她亲哥和陆延哥哥给的四张票，刚好是连在一起的。
    看到找到了同僚，可儿和惠子，高兴地和秦妙妙聊起了对今晚演唱会的期待。
    *
    观众们很快进场完毕，舞台旁边的大屏幕上，开始循环播放起About 9的MV。
    现场的氛围，随着演唱会开始的时间越来越接近，也变得越来越热。
    终于，观众席的灯光黑下，大屏幕闪现出来倒计时的画面。
    全场粉丝们，一同倒数“10，9，……2，1！！！”
    舞台大幕拉开，伴随着现场突破天际的叫喊声，About 9九人身着白西装，以一首《天使降临》作为开场，拉开了今晚万众瞩目的演唱会的序幕。
    一整晚，一首首属于About 9的经典曲目，在舞台上再现。
    舞台上的成员们，奋力演出，舞台下的粉丝们，卖力应援。
    一起认真度过了这属于About 9和About 9粉丝们的，最后一场演唱会。
    随着节目单上最后一首歌的音乐结束，About 9告别演唱会，已经到了尾声。
    相聚是短暂的，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别，观众席里，不少粉丝们已经泪流满面。
    第一排的位置，离舞台太近，近到陆延哥哥借由接过矿泉水瓶，掩去眼角的泪水的动作，秦妙妙都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刚刚还能强忍着泪水，安慰旁边抱头痛哭的惠子和可儿的秦妙妙，这下一下子就绷不住，也哭出了声，拉着旁边张静的手道：
    “小静姐，怎么办啊，我不想让陆延哥哥他们解散啊……”
    张静一边安慰秦妙妙，一边自己也是眼中带泪。
    她太能理解自家老大此时的不舍，毕竟在老大的影响下，张静也早就是About 9的粉丝。
    一路看着他们走来，所经历的磨难，付出的汗水，得到的荣誉。
    一路陪着他们笑，陪着他们哭，陪着他们，走到今天这个要分别的岔路口。
    和粉丝们同样不舍的，还有舞台上的About 9成员们，尤其是周与珩、尘非凡这两个队里最感性的人，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松子濯清了清嗓子，拿起手中的话筒，声音有些嘶哑：
    “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我决定送给自己一份礼物——”
    “一个去追求梦想，去做我心里一直想做的事的机会，所以我报名参加了选秀比赛，给了我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
    “我想感谢那时的自己，更要感谢About 9的成员，以及所有喜欢、支持我们的粉丝。”
    “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了这一路最美的风景。”
    松子濯，佟宇，白墨，路鸣，尘非凡，周与珩，蔡亦然，陈宸星。
    按照十八个月前，那个梦想照进现实的成团之夜的排名公布顺序，About 9的成员们依次发表了这十几个月以来的经历感言。
    最后，便到了陆延。
    就如同之前一般，观众席里，这次整齐地响起了“陆延！”“陆延！”“陆延！”的呼喊声。
    摄影机的焦点，对准陆延。
    大屏幕上，那张优越到无可挑剔，总是淡漠冷静不似凡人的脸上，此时翻涌交织的，却是复杂真挚，堪称热烈的情感。
    他的目光，环视全场，像是想把此刻的所见，深深地刻于心间。
    “能够登上现在的舞台，受到大家的关注，和我的队友们，和这么多喜爱我们的人一起，度过这一段特殊的、美好的时光。”
    陆延顿了顿，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着点点光芒：
    “我觉得很幸福。”
    他转头，看了看About 9的队员们，接着道：
    “About 9还有最后一首歌，想要送给一路陪伴我们的大家。”
    “歌名叫做，《不说再见》。”
    这最后一首歌，从未发表，也没有出现在节目单上。
    正是About 9全员为这次告别演唱会，为所有陪伴他们的粉丝们，精心制作的最后一份礼物。
    音乐起，About 9的成员们，纷纷走到场边，一边挥着手，一边唱着这属于About 9的最后一首歌曲。
    副歌一进，九人齐唱：
    “我们约好/ 从此不说再见/ 哪怕前路再远/ 也还会在你身边/”
    音乐停，About 9九人回到舞台中央，站成一排，朝着舞台的几个方向，一一九十度鞠躬。
    四面八方都响起应援声“About 9！”“About 9！”“About 9！”
    九人起身后，又静静地看着四面八方的点点星光，看了许久。
    在耳机里一再的催促下，About 9的所有成员，终于一起，向着所有喜爱他们的人，挥了挥手，作为最后的告别。
    尔后舞台黑下，About 9限定团全员毕业。
    *
    告别演唱会已经散场，场外的粉丝们，久久没有离去。
    她们手里拿着不同的应援手幅、灯牌，却自发地在道路两旁，一起喊着：
    “About 9不说再见！About 9未来可期！”
    不多时，搭载着About 9全员们的保姆车，从场馆那边驶来。
    粉丝们的呼喊声更大。
    保姆车摇下车窗，从中间缓缓驶过，成员们强忍泪水，挥手告别。
    长长一条路，还是走到了头。
    街边的粉丝，终于在远处变成一个小点，耳边呼喊他们名字的声音也不再真切。
    车窗升起，车里凝固一般的空气，最终还是被周与珩带着哭腔的一句：
    “我不想毕业！！！”
    这一声哭喊，立马引发了连锁效应。
    先是旁边的路鸣安慰不成，干脆就陪着周与珩一起哭，紧接着刚绷住没多久的尘非凡也放弃抵抗，哭得催人泪下。
    然后佟宇，蔡亦然也纷纷沦陷。
    结果就是，最后车里除了陆延、陈宸星、白墨、松子濯四个还堪堪忍住，没有把心里的悲伤，过分外漏出来。
    剩下的五人，简直就是哭得惊天动地。
    从体育馆到宿舍的路程，将近要一个半小时。
    在车上哭喊了半天，五个人后来的表现，就如同喝了假酒一般，已经哭得声音嘶哑的他们，不知道谁提了一句：
    “要不我们歃血为盟，结成兄弟吧！不求同年同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日死的那种！”
    竟然得到了其余四人的一致赞同，甚至打算回去就做。
    在副驾驶座上的浩哥，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句：
    “好了！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形式主义，你们都已经是兄弟了，还用得着这一步吗？”
    “哭累了就稍微休息一会儿，我帮你们点好了火锅，回去就能吃了。”
    五个哭了半天的人，是真的哭累了，再加上有好吃的，保姆车上，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宁静时光。
    *
    陆胖胖窝在沙发上小憩，一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它猛然抬头，在确定是外出打猎的两脚兽回来后，略显臃肿的身躯，轻巧地落地，踩着猫步来到了门口迎接。
    玄关的灯一亮，头一个进屋的路鸣，一见到陆胖胖童鞋的肥美身影，再想到和陆哥一分别，立马又是悲从中来。
    他一把捞起陆胖胖，痛哭流涕道：
    “胖哥！你离开我们以后，也不要太难过，要记得每天按时吃饭！”
    “即使再伤心，再因为思念我们，没有胃口，也要尽量多吃一点。”
    可能是举着胖哥对视的姿势时间有点久，再加上胖哥体重着实不轻，路鸣想了想，又加了句：
    “还是别吃太多了，要不可能会影响胖哥你的帅气。”
    一向嫌路鸣话太多，不喜欢呆着他身边的陆胖胖，本来就是看他哭的太惨，才大发慈悲地任他抱起。
    这会儿突然被内涵体重，陆胖胖顿时不满地“喵！”了一声，从路鸣手里挣脱，去找陆延去了。
    手里的胖哥没了，路鸣的视线，又落在了宿舍的家具上，他往前走了几步：
    “沙发，茶几，电视，我温暖的床，还有屋里的一切一切，包括房子，你们放心，以后有空，我一定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正好最后进屋的浩哥，觉得他已经找到了刚刚那个煽动“歃血为盟”的元凶。
    在门口换了鞋，浩哥开口，对着在沙发上休息的成员，尤其是还站在客厅里的路鸣道：
    “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这别墅的租金还有一个月就要到期了……”
    他这话一出，正感伤得不能自已的路鸣，哀嚎道：
    “浩哥，不带你这样的，杀猪，不是，杀人诛心啊！”
    “About 9都解散了，就不能给我们这些曾经的队员们，一点儿回忆的空间吗？这房子房主是谁，你跟我说，别管要价多少，我买了！”
    就见浩哥，淡然地指了指旁边：
    “新鲜出炉的房主，你陆哥。”
    第45章 乖，听话
    秦妙妙在到家之前, 才堪堪止住哭嗝。
    一进屋，怕爸爸妈妈还有她哥，看到她哭的这么惨的样子, 秦妙妙从门口直接冲到了楼上她的卧室, 留下一句：
    “我太困了，想睡觉了。”就闪身进了房间。
    随便洗了洗自己哭花的脸, 秦妙妙打开电脑, 把之前已经拍好存好的, 那张想要给陆延哥哥作为毕业礼物的画，用“秦小喵”的账号，发到了网上。
    此时热搜上, 热门上，铺天盖地的都是About 9告别演唱会的消息。
    秦妙妙打眼一扫, 只觉得心里的悲伤和难过, 不仅抑制不住, 反而更甚几分。
    散场那会儿，秦妙妙就因为哭得太狠，本来想着到后台去见一见陆延哥哥他们的计划, 也只能搁置，只让小静姐帮她把花送了过去。
    她本想着回来以后，给陆延哥哥发条信息, 祝贺他的毕业。
    可一开始写, 秦妙妙就会想到今晚的演唱会，想到陆延哥哥眼角的那颗泪, 进而再想到About 9解散了，陆延哥哥肯定也特别难过。
    结果就是一边哭，一边打着字。
    可怎么写都是不满意, 一会儿删，一会儿再打，如此恶性地循环往复，一直到秦妙妙因为哭的太累，直接睡了过去，这条消息也没能发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做梦还梦到被怎么都写不完的消息，所支配的秦妙妙，从床上猛然惊醒。
    划卡手机，还是停留在和陆延哥哥聊天的界面。
    那股悲伤的劲儿又有要上来的趋势，秦妙妙缓了缓情绪，删了对话框里的字，刚准备重新组织语言，继续写下去。
    手机屏幕的上方，弹出来的消息提醒，一下子把秦妙妙所有的注意力都抓了去。
    【惊！About 9人气队长陆延突然宣布退出娱乐圈，疑似不堪忍受公司高层雪藏？背后原因到底如何，小编带你细数陆延出道以来的经历，探寻隐藏在其中的真相……】
    秦妙妙真的是心里一惊，不敢置信地使劲眨了眨眼，确定那上面写的真的是“陆延”“宣布退出娱乐圈”。
    她也顾不上这一看就是浓浓的营销号风格，赶紧用手一点，进去看了这条微博。
    哪怕在页面加载的一瞬间，秦妙妙内心还在否定：
    不会的，陆延哥哥怎么可能会这么突然地，要离开他所热爱的舞台呢？
    可那营销号的微博下，配满的九张图里。
    第一张，便是秦妙妙再熟悉不过的，那个用了第一张专辑造型作为头像，而微博名称已经从“About 9-陆延”改为“陆延”的账号。
    在今天零点零分，更新微博的截图：
    【已经是新的一天了，我在About 9的旅程，也圆满的画上了句号。】
    【能够作为About 9的一员，在这十八个月的旅途里，登上的所有舞台，都是我人生最珍贵的记忆。】
    【而只作为“陆延”这个人的我，可能还是不能接受身边的一切，都要交由大众审视的生活。】
    【更不想因为我自己的缘故，再给身边的人，给我所爱的人，带去伤害，带去烦忧。】
    【所以还是决定，日后只以音乐的方式，和大家相见。】
    【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新的一天，要过的比过去的一天，更开心一些。】
    【最后，我想把这句话，也送给这一路以来，一直支持我的棉花糖们，希望你们，越来越好。】
    粗略地一浏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秦妙妙，连忙切换到特别关注界面。
    那唯一的特关的账号，真的发布了同样的信息。
    而微博下的评论里，棉花糖们表达的，是清一色对偶像的支持。
    【虽然真的不舍，但是毕竟是哥哥做的决定，我只想说：哥哥你放心大胆地往前走吧，棉花糖会一直支持你的！】
    【棉花糖会好好的！哥哥你也要好好的啊！】
    【（泪目）哥哥说好了，你一定要记得发歌，也要经常回来微博上来看看我们啊】
    【崽崽，你做什么麻麻都会支持你哒！】
    秦妙妙一边儿看，一边儿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其实包括秦妙妙在内的棉花糖们，在这十几个月里，也能感觉得出——
    她们的偶像，那个永远在台上认真对待每一秒的人，虽然热爱音乐，热爱舞台，但对于除此之外的，暴露在公众视线里的时间，其实并不喜欢。
    即便每一次About 9全员出席活动，参加节目，作为队长的陆延，能毫无纰漏、全心全意地做好每一件事。
    处于话题中心的陆延，从《偶诞》节目开始，也不止一次地遭受过太多的伤害。
    在那之后的任何一次访谈节目、杂志采访里，他都从来没有提过，被访问者问到的时候，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可在棉花糖们，遭受恶意攻击的时候。
    不管是当初“秦小喵”的灯牌事件，还是之后棉花糖们做公益反倒被诬蔑诈捐，设计的应援logo被人恶意使用，等等。
    陆延总是第一时间就站出来，帮助棉花糖们，像是告诉她们：
    别怕，有他在。
    娱乐圈里总是如此，树大招风。
    只要陆延的热度、流量还是如此的高，总会有人为了话题度，继续编造假料，制造舆论，伤害也就不会停止。
    所以，那不如让一切回到最纯粹的状态，只用音乐作为桥梁，让陆延和棉花糖们于此中相见。
    这是陆延的选择，而棉花糖们的选择，则是理解他，支持他，站到他的身旁。
    毕竟陆延陪她们走过了一段美好难忘的记忆，这就足够了。
    在棉花糖们的发起下，话题#陆延用音乐再相见吧#在短时间内，已经有了过亿的阅读量，里面满满都是棉花糖们对于偶像的祝福，支持和理解。
    看到这个话题后，当然也全心全意理解并支持陆延哥哥选择的秦妙妙，也用“秦小喵”的账号，也带上话题，转发了陆延哥哥的微博，并写道：
    【#陆延用音乐再相见吧#约定过不说再见，那就在音乐里再相见吧！】
    可话是这么写的，秦妙妙此刻还是抑制不住地有些悲伤，还是无比想要见到陆延哥哥，想要告诉他，她一定会一直一直陪着他，支持他。
    秦妙妙抹去脸颊的泪水，轻呼了两口气，用标注“陆延哥哥”的号码，拨出去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从听筒传来的，是一声轻声的：
    “妙妙。”
    一听到陆延哥哥那熟悉的嗓音，秦妙妙泪腺立马就又有抑制不住的趋势，她带着哭腔：
    “陆延哥哥，我还是想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一直支持你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
    “我知道的。”
    “陆延哥哥，棉花糖们会一直等着你的新歌的，你一定要多发一点啊。”
    “好。”
    “还有还有，About 9以后要是有周年的纪念活动，陆延哥哥你能不能去参加呀？”
    “我一定会去的。”
    ……
    秦妙妙一直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一直哭了大半天，哭到后面，秦妙妙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都有些哑了。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叹，只听她的陆延哥哥道：
    “乖，听话，不要再哭了。”
    听见你哭，我会心疼。
    “乖”这个字，从陆延口中说出，除了安抚的意味，更带了些几乎明明白白的宠溺。
    这声“乖”，也把秦妙妙从名为——
    “十八个月过得也太快了About 9就这么解散了”以及“陆延哥哥就这样告别了舞台实在太令人难过”的悲伤泥潭中，一下子拉了上来。
    秦妙妙的耳朵微红，脑袋里面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倒是让她止住了哭泣。
    一直等到秦妙妙的情绪，完全平复下来，对面的陆延，才又开口道：
    “妙妙，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我要离开A城一段时间，B市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
    虽然对于现代交通而言，距离早就不是问题，A城和B市相距的车程，也不过只是两三个小时的距离。
    但秦妙妙一早醒来才刚刚得知陆延哥哥要离开舞台的事，知道以后可能不能一打开电视上就能看到他的新舞台。
    这会儿又听闻陆延哥哥以后连A城也不在了，打击是接二连三。
    施家的事，秦妙妙也多少知道一些，她强忍住泛酸的鼻头，有些着急地问道：
    “那陆延哥哥，你还会回来吗？要多久才能回来啊？”
    “会的，我一定很快就回来。”
    “那好，陆延哥哥我们说定了，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听筒的那边，陆延的神情缱绻温柔：
    “好，一言为定。”
    此时门口传来两声轻微的挠门声，陆延的目光转向门口，顿了顿，又接着道：
    “妙妙，还有件事，我想要拜托你……”
    *
    一大早吃完饭的陆胖胖，悠哉悠哉地在陆延的卧室里巡视两圈，然后矫捷地跳上床铺，熟练地在陆延身旁卧倒，求抚摸。
    很快就有只骨节分明的手，用着陆胖胖最喜欢的力度，贴心地帮它顺起毛来。
    陆胖胖舒服地开始打起呼噜，就听得一旁的两脚兽，开口道：
    “胖胖，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陆胖胖动了动耳朵，表示我在听，你说吧。
    “我想让你，替我陪在妙妙身边一段时间。”
    “妙妙”是谁，陆胖胖当然也知道，因为它不止一次从那个名叫“手机”的方块块里，见到过这个名叫“妙妙”的女孩，一脸开心地看着它的脸。
    陆胖胖“喵”了一声，换了个姿势，露出软绒绒的肚皮，意思表达明确：
    让它答应是可以，作为奖励，先来帮本喵顺顺毛吧。
    安排好陆胖胖，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又闪烁起来，打来电话的正是施兴思。
    刚一接通，施兴思那带着点儿迫切的声音，便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延延，家里房间都收拾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啊？”
    也怪不得他急，施兴思这段时间，手里的两家公司，接连出事，施家老大老二最近却接连做成了好几个项目，赚了不少钱。
    又有传闻称，施老爷子近来和施家的律师接触频繁，像是要终于打算放权的架势。
    施家的大头，一直都在施老爷子的手里握着，他这回的决定，就关乎着施家下一任的继承人。
    而自从陆延回到施家，陆延在施家呆的总共的时间，加起来也不算太长，但施老爷子对于他的态度，一直不甚严厉。
    这和施老爷子对施家其他人的态度相比，简直要堪称温柔。
    在加上这回陆延从团队解散，施老爷子竟然包下了一条街的广告牌，帮他庆祝，这在以前，是所有施家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不光外界看出施老爷子对于这个外孙的重视，施家内部，眼热陆延的人也实在太多。
    施兴思则不然。
    在他看来，施老爷子对于陆延，这般的态度不同，无非是觉得自己对于施梦有亏欠，想要弥补在陆延身上。
    按照施老爷子的性格，当初因为施梦是女儿，施老爷子连她想要直接参与家中生意的想法，都直接驳回。
    那作为施老爷子的外孙，陆延连“施”姓都没有，也就更加不可能接管施家的生意。
    陆延背后还有陆家，他一回来，施兴思也就相当于多了个帮手。
    施兴思的算盘，打的啪啪响。
    陆延的眼神，变得凌厉冷漠，与之相反的，他声音平静，没什么起伏地道：
    “我这两天就回。”
    第46章 施家继承人
    冬去春过夏又来, B市郊区，施家坐拥的私人庄园里，今日可谓是热闹非凡——
    施老爷子九十岁的大寿, B市各界名流, 排的上号的，都纷纷赶来为施老爷子贺寿。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 施兴思一身意大利名匠手工打造的定制西装, 斜靠在吧台边, 受用地享受着一众贵妇名媛的奉承献媚。
    自从半年前陆延回到施家后，施家局势可为天翻地覆。
    巨木集团旗下最核心的产业，便是巨木地产。
    年初的时候, 巨木收购华英地产的项目，巨木这几年最大、最重要的动作, 在施老爷子的亲自督办下, 已然全面发力。
    陆延一回施家, 在施兴思的极力举荐，以及施宜思、施奋思的极力反对下，施老爷子最终拍板, 让陆延参与了华英收购的案子，但也只给了个不轻不重的小职位。
    项目组一开始对于陆延，这个既是空降, 又是身份复杂的小领导, 议论颇多，也不太知该如何相处。
    却发现人家来了之后, 就是实打实地做事情，遇到不懂不会的，便会虚心求教, 而且一点就通，上手极快。
    再加上陆延不知什么时候，和华英地产的任总有了些许私交，之前一度推进受阻的收购案子，在陆延和任总沟通联系后，进展也顺利了很多。
    项目组上下，对陆延的态度，很快就由怀疑，转变为钦佩。
    就连背后的称谓，也从一开始颇具调侃意味的“陆组长”，变成了一句带了真情实意的“小陆总”。
    一向对众人横眉冷对的施老爷子，也在某次的视频会议上，破天荒地夸了一句：
    “陆延，你做的不错。”
    施老爷子陆续又交了两个小项目到陆延手上，陆延都完成的相当不错。
    施老爷子很是满意，陆延这个外孙，眼看就成了他身边的红人，这就引起了姓施的一些人的不满。
    施家老二施奋思，一向是施家三子中存在感最弱的一个。
    不仅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没什么主见和能力，又耳根子软，容易被人诓骗，在他手里砸过不少的项目，赔了不少钱。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施漾漾。
    施漾漾比起她的父亲，还是要中用一些的，施奋思手下的几间重要的公司，实际上都是施漾漾在打理。
    施漾漾虽然算不上商业奇才，但整体上管公司也是管的无功无过，没出过什么大错。
    但施家老大施宜思，甚至是老三施兴思，都没太把施家老二放在眼中，当成施家继承的阻碍的原因，也是因为施漾漾。
    毕竟他们还都记得，当年施梦那么地惊才绝艳，施耘志，施老爷子，都因为她是女儿，而不愿给她哪怕一点点的机会。
    更不用说和施梦相比，能力只能说是平庸的施漾漾，又怎能赢得施老爷子的青眼，让他愿意把施家交到施奋思的手上，进而再落在施漾漾的手中。
    施家上下对于这桩事，都可谓是心知肚明。
    所以当陆延的那辆商务车被人动了手脚，开车司机重伤，后排的陆延也挂了彩，在医院里休养了一个多礼拜。
    施老爷子暴怒，动用全部力量，查出隐藏颇深的幕后黑手，竟然是施漾漾时，就连她的亲生父亲，施奋思的脸上，露出的都是惊愕和难以置信。
    施奋思颤抖着声音问道：
    “漾漾？这是怎么一回事？”
    施家老宅里，当着施家所有人的面，铁证摆在面前，一向以温婉贤淑示人的施漾漾，面露癫狂地指着陆延道：
    “车是我动的手脚不假，但你要怪，就该怪你自己！谁让你这么想不开，要回到施家，回到这个吃人窝！？”
    “哈，你以为施耘志是真的看上你的能力，才重用你的吗？错了！大错特错！”
    “他是看上你背后的陆家！看上你能给他带来的利益！”
    “不然就单凭你姓‘陆’的这一点，你连施家的大门都进不来，难道还能来妄想对施家的财产分一杯羹吗！？”
    被女儿所言吓到的施奋思，一时间震惊到言语不能，这会儿余光看到施老爷子铁青的面色，又不得不慌忙开口阻拦道：
    “漾漾！你给我闭嘴！赶紧跪下向你爷爷道歉！！！”
    “道歉？”施漾漾轻蔑地看了她那无用的爹一眼。
    “是施家亏欠我的！我为什么要道歉？”
    “从小到大，我和施明轩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蠢材，施明渊那个每天对着一堆木头敲敲打打的傻子，和施明涵那个只会学习的榆木脑袋比。”
    “还有现在，和陆延这个外人比。”
    她顿了顿，眼中似含血泪地一字一句道：
    “我哪一点差？”
    “不过是因为我是女的，施耘志就视我为无物，你就每天对着我唉声叹气。”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陆延这个外人就成了例外？凭什么陆延一回来就进了华英的项目，而我在施家勤勤恳恳这么多年，却只能一直窝在那两间小公司里？”
    一直脸色铁青的施老爷子终于在此时发了话：
    “那是因为你的能力不够！”
    见到施老爷子发话，施奋思也连忙接着道：
    “漾漾你听见没有？爷爷都发话了，是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行，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你就是因为羡慕陆延，能有机会在你爷爷身边工作，这才不小心办错了事，所以还不赶紧跟爷爷，还有陆延道个歉！”
    却见施漾漾冷笑一声：
    “羡慕？我是嫉妒！是不甘！”
    “而且不光我，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屋里，心生嫉妒，心怀鬼胎的人可太多了。”
    “就拿陆延这个外人来讲，不说这次的车祸，他上个月和华英谈完项目，从酒店出来碰到的那一群酒后生事的人，真的只是路上混混吗？”
    “你们就没想过，有可能是有人刻意安排让他碰到那些人，好发生一些事吗？”
    “我说的对不对啊，施明轩？”
    在一旁看着好戏的施明轩，听了这话，立马暴躁而起：
    “他……，施漾漾，你不要血口喷人！”
    施家老大施宜思也面上起怒，维护起自己的儿子：
    “漾漾！话不能乱说！你自己不认错，还要拉着你哥哥下水吗！？”
    施明轩在那边心虚地虚张声势，他爸施宜思是“得理不饶人”。
    施家老二施奋思赶紧上前，施奋思一边注意着施老爷子的脸色，一边抹着汗，让施漾漾赶紧道歉。
    老三施兴思不时地打着劝架的名义，上前再添把火，加把油。
    坐落在宁静山间的施家老宅，此时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终于，神色略显疲倦的施老爷子，用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板，结束了这一场争斗：
    “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可这次陆延的事，施老爷子显然是真动了怒。
    原本施家人都以为，施老爷子顶多是把施漾漾的那几家公司收回来，让她思过几个月就算了。
    可叫人没想到的是，施老爷子直接把这事交给了警方处理。
    施漾漾从家里被带走的那天，只有她妈吴向雪，二话不说从旅游的国外赶了回来，向施老爷子再三求情未果，又动用娘家吴家势力，为施漾漾四处奔走打点。
    施漾漾人是保了下来，但不知为何，她从拘留所里出来，整个人都是木呆呆的，回家就大病了一场，一连几个月都没再出过家里的大门。
    而她爸施奋思，也因为施老爷子的怒气，吓得一连很久都没在施家露过面。
    自从施漾漾这事出了之后，施奋思在施家一直是做事，畏手畏脚，不敢言语。
    施家老大施宜思因为施漾漾在施老爷子面前，攀扯自己儿子施明轩的关系，开始跟施奋思生了嫌隙。
    施家老三施兴思倒是闷声发大财，借着陆延的关系，和陆家做成了几笔不小的买卖，在施家的腰杆儿，挺得愈发的直了起来。
    不过半年过去，施家的风水就来了个轮流转。
    施老爷子大寿前夕，把施家的律师叫到了施家老宅好几回。
    施家三子的耳朵都竖的高高的，听着这点儿风吹草动，也都大概齐猜到了施老爷子是真的要有放权的打算了。
    施家的律师姓刘，跟着施老爷子大半辈子了，对施老爷子很是忠诚，别管施家三子再怎么讨好，关于财产分配的方面，他是一个字也没透露，只道了句：
    “等到老爷子九十大寿的时候，就会有分晓了。”
    施家三子当然都是心急如焚，没耐心等到那会儿，都找着借口，往施家老宅跑的一个比一个勤快。
    想要在施老爷子面前多露露脸，表表孝心，顺带再探探口风。
    施老爷子怎么会看不出他们心里的想法，对老大、老二一直是避而不见，而老三施兴思，他倒是见了一回。
    但丝毫没有提施家现在的事，而是一反常态地，和施兴思谈了谈他的妹妹，施梦。
    施兴思演技绝佳地伤心追忆了他那早逝的妹妹，又“不小心”透露了，当年施梦任性出走，生活窘迫的时候，是他给施梦寄了生活费。
    而施梦去世，她的后事，还有之后将陆延接到B市尽心抚养，也都是他一手操办。
    这次谈话之后，一想到施老爷子脸上深思的目光，向来隐藏心迹的施兴思，内里的兴奋简直要压不住——
    老头子和提到了施梦，证明他肯定是心软、后悔当年对施梦的所为，老头子年纪大了，一心软，对于不姓施的陆延，都能补偿到现在的地步。
    那对于他这个一定程度上帮老头子弥补了遗憾的亲儿子，老头子的弥补，肯定只多不少。
    说不定，把施家交到他手上，也是有可能的。
    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施兴思一个。
    施老爷子只见了施兴思的消息一传出，圈子里，猜测施兴思会继承施家的传闻，声音越来越大。
    施兴思家里的门槛儿，每天来往巴结的人，是络绎不绝。
    谄媚的话听多了，施兴思对于自己继承施家的事，也开始变得笃定起来。
    时间一晃，也终于到了施老爷子九十大寿的当晚。
    志得意满的施兴思，喝了不少酒。
    被几个名媛搀到沙发坐好，施兴思透过他顺势搂着的漂亮女孩，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一脸木讷的施明涵。
    施明涵带着黑框眼镜，额前被厚重的刘海挡住，看不清他的眉眼。
    露出的鼻子倒是挺拔漂亮，可是紧抿的嘴唇，和一身格子衫，黑短裤，帆布鞋，和这富丽堂皇的宴会厅相比，实在是太过不搭。
    “爸，”施明涵唯唯诺诺地喊了一声。
    “我明天有个很重要的考试，想要先上楼去复习，可以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也始终往地上瞟。
    施兴思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施兴思当年娶了B市新贵王家的独生女儿后，也不知怎的，王家的公司很快就出了事，王家很快就没落得不成样子。
    他对于新婚妻子的态度，也随之一降再降。
    眼看着王家复起无门，施兴思的本性也完全暴露，抛下老婆和刚出生的儿子，在外沾花惹草。
    之后更是除了要回老宅的日子，会回趟家，带上老婆儿子，其他的时候，对家里，是不管不问。
    所以前两年，等他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可以作为争夺家产的筹码时，才发现，他这儿子已经完全长歪——
    人畏畏缩缩也就算了，那会儿刚刚高考完，成绩还不错的施明涵，施兴思帮他铺好了路，让他报考商科，以后好跟着他做生意。
    可一根筋的施明涵却怎么说都不听，一门心思地只想学他的什么工科材料。
    还把这事儿直接闹到了施老爷子跟前儿，施老爷子发了话，施兴思当然得听。
    施明涵得偿所愿真的去学了工科，但施兴思也就彻底没了管他的心思。
    沙发上的施兴思连眼皮都懒得再抬，带着点儿嫌恶的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
    低着头的施明涵也没再言语，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
    负责的项目出了点事，从公司回来的陆延，把车停好，熄了火，在车上处理起事情来。
    几分钟后，处理完事情的陆延，正准备下车。
    车库拐角处闪身出现了个人影，直冲着陆延——旁边的车的方向而来。
    那人心情甚佳地哼着不成调的歌，额前碎发尽数掀起，黑框眼镜被随意地那在手中，面上的一双眼眸大而明亮，古板的格子外套被脱下，露出里面写着“Feng”的黑色T恤。
    低调又不失气度的商务车门被打开，陆延一下车，刚好和来人四目相对。
    来人显然是愣了一下 ，随即便敛了神色，换上副笑脸道：
    “表哥晚上好啊！”
    陆延平静地道了句好，便准备离开。
    丝毫没有对和平常装束、气场都大相径庭的施明涵，露出半点疑惑神情。
    错身而过的时候，反倒是施明涵又叫住了陆延：
    “哦对了，之前暗市上关于施家继承人的赌约，表哥我还得谢谢你，这可是能让我赢不小的一笔呢。”
    没等陆延回话，他话锋一转，语气轻快地又接着道：
    “我溜出去看个比赛，一会儿要是有人找我，表哥你帮我打个掩护啊。”
    车库里的灯光偏暗，施明涵倒是生了双明亮又会说话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也是熠熠生辉。
    许是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别的什么人，陆延点了点头，道了声：
    “好。”
    *
    凌晨一点，来赴宴的宾客已经散场离去，一楼的书房里，刘律师的财产分配文件刚一念完，施家三子的脸上，表情是出奇的一致——
    一样的震惊、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这是因为在分配文件里 ，施家的大部分产业，基本都交由陆延打理，施家的三子，每人分到一些不动产以外，还占有股份，每年可以分到红利，但却没了实权。
    于他们而言，基本就是饿不死的程度。
    尔后施家三子用切身体会，证明了施家安保的固若金汤。
    这三人千算万算也从来没想过，陆延会继承施家，文件一出，直呼是弄错了，吵着闹着死活要见施老爷子，施家是一地鸡毛。
    但早知如此的施老爷子，是谁都不见，没过两天，等到陆延签署了各种文件后，一切也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第47章 陆总今天心情好
    “耳朵你明天要订婚！？怎么这么突然！？不对你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的！？”
    秦妙妙这一嗓子吼的, 连楼下客厅里的她爸妈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电话那头的王依尔干笑两声，有些心虚地道：
    “那个，男朋友, 上上个礼拜有的, 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的初恋——长的像J国男星伊藤的高中同学……”
    那是前年的时候, 院线上映了一部名为《小小的时光》的青春电影。
    因为电影中青涩美好的爱情, 以及男女主角的出色演绎, 票房口碑一路攀升，甚至在之后还掀起了一股青春风的电影电视的热潮。
    《小小的时光》一上线，王依尔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秦妙妙去看了首映。
    不仅是因为王依尔之前就看过电影改编依据的同名小说, 并且还向周围人强烈推荐过。
    而且更重要的是，电影的男女主角, 正是王依尔一听说小说要影视化拍摄后, 在她微博上提到过的, 她心里的最佳人选。
    原本前半程，两个人高高兴兴看了毫无虐点的浪漫电影。
    可当快要结束的时候，看着樱花树下, 唯美相拥，happy ending的男女主人公，王依尔笑着笑着, 猝不及防“哇”地一声, 哭了出来。
    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喵喵, 小风和沐沐在一起了，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怎么办？我现在好难过啊……”
    王依尔一向乐观开朗, 别说哭了，平常连哀声叹气都没有过。
    她突然这样情绪崩溃，可把秦妙妙吓了一跳。
    又是安慰又是追问，秦妙妙着急得自己也快哭了，这才从王依尔断断续续的话里，把事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王依尔上高中的时候，也像电影里的女主角沐沐那样，有个沉默安静的学霸高岭之花男同桌，名叫傅邈。
    而傅邈刚转学一来，便在实验中学引起了“轰动”。
    那年开学典礼上，摄影部例行拍摄的典礼照片中的一张，在学校论坛上盖起了高楼。
    照片上的正中间，那个人群中过于显眼的男生，有着清冷绝美优越五官，外加上把实验中学土蓝色的校服，硬生生衬出来点儿秀场高定的完美身材。
    按照帖子里形容的，帅得“人神共愤”“惨绝人寰”“泯灭人性”的实验中学新一代校草——正是傅邈。
    这张照片，也让“傅邈”这个转学生的名字，当天就在实验中学里传的人尽皆知。
    所以第二天他一进学校，便创造了蔚为壮观的一番景象——
    一整天的时间，只要到了下课，就有来自学校不同教学楼的学生，不约而同地来到三号楼的二层上厕所，由此“顺便”趴一趴高一二班的窗户，看一看坐在最后一排最里侧的傅邈。
    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天，一直到学校为此明令禁止“串楼上厕所”的行径，才有所好转。
    而当时王依尔刚好请了假，去国外办了个她个人专场的鞋展，此般壮观的景象未能亲眼所见。
    等她回了国，经过一个月时间的相处，傅邈身边早就没了什么莺莺燕燕。
    原因无他——
    傅邈的性子，实在是太冷了，能冻死人的那种，除了必要的对话，搭讪的人，别管男女，在他哪儿能得到一句“嗯”就算是极好的了。
    他“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的称呼，也是由此开始传开。
    在国外忙得不行，消息不甚灵通的王依尔，一回学校进了班，就被班主任安排到班里唯一空着的，傅邈旁边的座位。
    王依尔那会儿有些近视，又不喜欢戴眼镜，因此也没注意听到这一安排后，教室里或艳羡，或同情的复杂目光，背着书包就奔着新同桌去了。
    而她刚一坐下，正准备跟新同桌打个招呼，一看清对方的长相后，王依尔真真两眼放光地，打了个叫人印象深刻的“招呼”：
    “同学，你长得好像我男朋友啊！”
    王依尔的音量不大，但周遭还是有好几个人，听到了这对高岭之花的劲爆“告白”。
    几个人虽然面色各不相同，有惊讶的，有佩服的，有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但内里对于接下来傅邈的预测，却是出奇一致的。
    如果此时采访他们：
    面对热情告白高岭之花会作何反应？
    那他们的回答一定是：
    那当然是漠视她，忽略她，就当作没见过她。
    毕竟已经见了不止一次类似场景的高一二班同学，已经是见怪不怪，甚至觉得这样才符合傅邈人设。
    可是下一秒，众人口中的“高岭之花”，实验中学新一代校草，却面色不变，淡然开口：
    “有照片吗？”
    周遭人：
    嗯？照片？什么照片？
    诶不对！？刚刚那个冷漠得要死，从来没理过任何人告白的傅邈，竟然破天荒头一次对别人的“告白”做出回应了！？
    只有王依尔乐呵呵地掏出手机，趁着班主任回身往黑板上写字的功夫，把刚出道演了个J国校园剧里的男三号，在国内粉丝加起来可能也不过三百人的伊藤久的照片翻了出来。
    因为在校园剧里饰演了个想谈恋爱却一直未果的小男生，粉丝们本着替他剧里角色“圆梦”的心里，给剧外伊藤久的“男朋友”外号也就由此而生。
    往傅邈那边一递，王依尔带着想要认同的期待道：
    “是不是很像？”
    视线接触到那张照片，傅邈眉头微蹙，像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道：
    “我觉得，不太像。”
    照片上刚出道的小明星，也有一张过分引人注目的脸，而且五官打眼一看，和傅邈的确有五分相像。
    只是这比王依尔她们也大不了两岁的小明星，日常外向活泼，手机屏幕上的他也是对着镜头，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颇有几分可爱的意味。
    这和总是冷眼待人，距离感强到银河系的高岭之花傅邈，实在是相去甚远。
    可王依尔毕竟是头一次见到自己的新同桌，只能完完全全的“以貌取人”。
    看看同桌再瞄瞄手机，还是觉得自己没看走眼的王依尔，干脆把手机往傅邈手里一递：
    “你再仔细看看，你们真的很像呢！”
    一直用余光注意着这边动静的邻桌男生见了，突然大声地喊了一声：
    “我靠！”
    在讲台上的班主任忍无可忍，一个眼神杀过来，点了那男生的名字道：
    “来，陈程，你给我起来，你是在我这节数学课上有了什么重大发现，所以才值得如此地，激动？”
    “激动”两个字发音格外重，已经开学一个月，渐渐摸清班主任脾气的二班同学们，明白她这是已经是在生气的边缘了。
    而通常班主任生气了的后果，也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们放学后的数学作业会变得非常的多。
    所以全班人，除了还不怎么了解情况的王依尔，以及手里还拿着王依尔的手机，作业多少对他都差别不大的学霸傅邈，两个例外以外，所有人都在心里默念，祈祷陈程能给出个让班主任满意的“重大发现”。
    陈程同学也算是有苦说不出，毕竟他也不能说，他这是发现了有洁癖的傅邈，竟然头一回接住了别人递过来的东西，所以才这么惊讶啊！？
    好在陈同学也算是反应飞快，点到名的两秒内迅速切换表情，按着他的右小腿，呲牙咧嘴，身残志坚就起了身：
    “报告老师，我右腿抽筋了……”
    鉴于陈程“精湛”的演技，二班的同学们当天还是收获了一张额外的数学卷子。
    但是那天放学后二班班群里最热切的讨论，不是谁写完了数学卷子赶紧发一份答案，而是班里的女生们，向新入群的王依尔询问，那个J国小明星的各种问题。
    有个长得很像校草的小明星的消息，很快在实验中学传开，小明星粉丝后援会也是一夜“疯涨”几百人，壮大不少。
    后来的几年里，当初的小明星渐渐走红，在凭着天赋还有不断的努力，年纪轻轻就拿到了影帝后，更是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当红明星。
    他头回来国内办粉丝见面会的那年，因为种种原因，在高中毕业后，已经很久没有去关注他消息的王依尔 ，还是抵不住那张和那个人很是相似的脸的诱惑，托了关系拿了票就去了。
    舞台上的新晋影帝已经褪去当初的青涩稚嫩，虽然还是话多爱笑，可比当初已是成熟稳重许多。
    坐在最前排的王依尔，全程盯着那不过三步远距离的舞台上的人，思绪却跑的很远。
    等到散场那会儿，全场的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收回思绪的王依尔轻轻呼了口气，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被来自身后的一声带着点儿不确定的：“王依尔？”叫住。
    她转身一看，是当年实验中学的一个女同学，名叫万玲。
    寒暄几句，有意无意地话题就由伊藤转移到了傅邈身上。
    万玲状似无意地提到：
    “我听说傅邈，傅大校草身边可是终于有人了，据说那女生她爸是B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双方家里也是门当户对，满意得很，连婚都定了……”
    她一边说，一边注意着王依尔的表情，像是想要从上面找到一丝丝的不甘或者震惊，却失败了。
    万玲还不死心，又继续道：
    “话说回来，依尔，傅邈当年可是唯独对你不同，我还一直以为你们会在一起呢。”
    “唉，真是可惜。对了依尔，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要是没有的话，我身边有几个不错的，可以帮你介绍哦～”
    前面的话，王依尔都听的有些漫不经心，这会儿听到这话，对方可是把想看她笑话的目的，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那很不好意思，她这里，不提供这项服务。
    只见王依尔轻轻甩了下头发，笑了笑：
    “是吗？可是，男朋友，我可是一直不缺的。”
    她本就生的明艳，笑起来更是耀眼动人，让人丝毫生不出质疑她这话真实性的念头。
    对面的万玲放在包带上的手紧了紧，笑容都变得有几分僵硬，又硬撑着聊了两句，就借口有事先离开了会场。
    而随后离开的王依尔，面上也不像她说的那样轻松自在。
    在家消沉了两天，恰好《小小的时光》要上映，王依尔收拾好了心情，拉着秦妙妙就来了电影院，没曾想，看着小甜剧还是没收住情绪，就这么稀里哗啦地哭了一场。
    在那之后的两年里，秦妙妙也没再从王依尔那听过傅邈的名字，所以这冷不丁地听到，王依尔要和傅邈订婚，秦妙妙有种仿佛看电视落了中间几十集的错觉。
    而关于王依尔是怎么和傅邈重逢在一起，又突然要订婚的，电话那头的王依尔只含糊地说事情有些复杂，电话里说不清，见面之后再和秦妙妙细说。
    再加上王依尔同学认错态度诚恳，对于谈恋爱不上报这件事，秦妙妙当然是大手一挥，不予“计较”。
    和爸妈报备完，秦妙妙也给陆延哥哥发了条消息：
    “陆延哥哥，耳朵要订婚，我明天就去B市啦，你最近有时间嘛，有的话我去找你玩呀～”
    消息依然很快就被回复：
    “有的。”
    虽然关于有没有时间这个问题，秦妙妙每次来B市的时候，从陆延哥哥那里得到的回答永远都是一样的。
    这会儿看到陆延哥哥说他有时间，再想到很快就又能见到陆延哥哥了，秦妙妙还是超级超级开心，脸上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
    手机又传来新消息送达的铃声。
    傻笑着的秦妙妙，划开一看，还停留在和陆延哥哥聊天的界面上，多个新发来的对话框：
    “妙妙，我有的时候，真的很希望，时间能够快点过。”
    手机继续震动。
    “就比如现在。”
    因为是夏天，再加上今天天气晴朗，室外温度不低，屋里的冷气开的很足。
    把手机上的那几条来自陆延哥哥的消息，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念过好几遍，秦妙妙手动扇风给自己发热的脸颊降了降温，这才终于动了动手指，回复道：
    “陆延哥哥，我也是。”
    巨木集团的会议室里，新来的特助注意到，一向在开会的时候都是全神贯注的陆总，刚刚不仅头一次在开会期间回了消息，这会儿不知为何，还频频把视线投向手机。
    调低的铃声一响，陆总拿起手机的动作，都似乎不可思议地，带了两分迫切。
    而在看过新消息后，不知是不是特助的错觉，她总觉得陆总唇边有缕似有若无的笑意。
    就连项目主管在汇报中，犯了低级错误的时候，陆总也只是提点了一句，并不像往常那般严肃。
    所以会议结束的时候，特助得出了一个结论：
    陆总今天的心情特别好。
    第48章 乖
    秦妙妙一下飞机, 就收到了，身为订婚宴主角，脱不开身的王依尔, 在微信上写的两百字“关于不能去机场接喵喵大小姐”的自我检讨小作文。
    由此又引发出, 王依尔发自内心的吐槽，她自己也是才刚刚知道的, 今天订婚宴复杂繁琐的流程安排。
    消息声一直从秦妙妙上了摆渡车, 到她领好了行李, 这一路上，就没停过。
    【我算是明白了，要是‘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那么订婚宴，肯定就是那个自己‘刨坟墓’的过程, 还是不附赠工具, 让你手动作业的那种, 由此让人体会到什么叫做‘自掘坟墓’的痛苦。】
    秦妙妙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站在机场出站口，看着手机屏幕上, 王依尔这看透红尘般的总结陈词，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昨天电话里那个满心欢喜“自己超幸运竟然能嫁给初恋”的盆友，今天就感悟出了关于“婚姻与坟墓的关系”, 这情绪未免转换得也是有些过快。
    但叫人没想到的是, 这位盆友，不光情绪转换得快, 话题转换得是更快。
    【所以喵喵啊，你和你家陆延哥哥订婚的时候，最好是能简化就简化, 不然可真的是太累了……】
    一看清这新发来的消息，秦妙妙当场就呆愣在了原地。
    诶？
    诶诶诶！？
    她，和陆延哥哥，订，订订婚！！！？？？
    顶着九十点并不算毒辣的太阳，秦妙妙是一下子满脸通红，甚至还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这，这个，订婚会不会太快了？
    可是她和陆延哥哥，要算认识的时间的话，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可是要比耳朵和她初恋认识的时间还要久呢。
    认识这么久订婚的话，应该也不算太快吧？
    那要订婚的话，是不是得先和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哥哥说一声？
    话说，奶奶和爸爸妈妈之前也有意无意地，都和她提起过陆延哥哥，听他们的语气，对陆延哥哥还是很满意的。
    至于她哥秦思睿，也有次在饭桌上，因为和陆延哥哥有个项目合作，不经意地提了句“姓陆那小子，倒有几分真本事”。
    当然之后，某秦姓总裁，因为语气挑剔，外加用词不当，当场收到了来自他亲妹的“亲切问候”。
    但从该总裁向来恃才傲物，对于生意场上的对手也好，伙伴也罢，经常用“废物”二字一言蔽之的行为习惯来看，他对于陆延哥哥，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内心也肯定是认可的。
    由此来看，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应该也是会同意的吧？
    还有的话，订婚的法定年龄是几岁来着？
    哦不对，好像结婚才要满足法定年龄，而且，她，和陆延哥哥好像也都满足了。
    ……
    脑子里瞬间乱想了一大堆，但“订婚”这件事，好像方方面面的条件也都是具备的，秦妙妙轻呼了口气，心里的那份，她自己都没太注意到的担心，减轻了下来。
    脑袋刚一放轻松，理智一回笼，心底就有个声音，一盆冷水把秦妙妙从“和陆延哥哥订婚”的美好幻想，一把拉回了现实：
    “陆延哥哥和你都还不是男女朋友呢，现在就想订婚的事，未免太心急了啊喂！”
    是的，因为种种原因，小怂包秦妙妙的告白计划是一拖再拖，到现在都还没敢把自己的心意告诉陆延哥哥。
    几分小失落涌上心头，秦妙妙又回想起，前几天和陆延哥哥聊天的时候，陆延哥哥说B市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那说不定他过一段时间，就会回A市了。
    那等陆延哥哥回到A市，是不是，她就可以……
    胸口小鹿乱撞个不停，手里震个不停的手机，终于把秦妙妙从脑内的小剧场拉回了现实，也拯救了她温度不断上升的脸庞。
    回神的抬头又看到面前的玻璃里映射出，一张压抑不住傻笑的脸，秦妙妙拍拍发烫的脸颊，再三告诫自己，革命还没开始，一定要淡定淡定，这才划开手机。
    这么一会儿工夫，王依尔又长篇大论，甚至带着照片，发了一堆，总结而言就是一句话：
    她派了司机和车来接秦妙妙。
    而其中的照片，正是一大早，司机正要开着车出门时，王依尔同学用喊“刀下留人”的气势，在门口截停了一脸懵的司机，然后让人家司机大叔下车，站在车牌号旁，以一种指认现场的姿势，现拍得到的。
    当然，照片拍完，王依尔是对着有些受惊的司机大叔，再三道谢并致歉。
    明明已经发了司机的电话号码，王依尔还是不放心地，以一种老妈子的口吻，絮絮叨叨地再三叮嘱秦妙妙，千万对着照片，找对了车和人。
    要不万一秦妙妙“丢了”，她怕秦爸秦妈秦思睿，外带秦妙妙的陆延哥哥，一道儿来兴师问罪。
    有了电话号码，秦妙妙当然顺利地找到了司机，上了车，又给不放心的王依尔，也反馈了张和司机大叔的合影。
    某位新娘子这才把心放回肚子，老老实实地坐回椅子上，一旁的化妆师也终于松了口气，开始认真地工作起来。
    银灰色的玛莎拉蒂，载着秦妙妙，行驶平稳地，一路往城西的方向驶去。
    秦妙妙跟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报备完自己安全落地，莹白的指尖，在置顶的对话框上悬了几秒钟，才把又有要加速趋势的心跳按捺住，这才呼了口气，手指翻动，发了条消息过去：
    【陆延哥哥，我到A市啦~~】
    信息一如既往地被马上回复：
    【嗯，上次你说想吃的那家私厨，我已经订好了，这两天和朋友好好玩，过两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那家私厨，是上次和王依尔聊天的时候，她推荐的，虽然因为好吃，名声在外，但一天只接待二十桌，排队甚至都已经排到了半年后。
    她和陆延哥哥聊天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有点想吃他家的招牌甜品，没想到就被陆延哥哥记下，还帮她订到了位置。
    心情就像是被打翻的蜜罐，甜蜜四溢。
    手机屏幕一黑，秦妙妙又看到了自己傻笑了半天的脸。
    秦妙妙这才回神，想起自己还没回陆延哥哥消息，她吐了吐舌头，赶忙打字：
    【好哒，谢谢陆延哥哥~~】
    手机震动，新消息随之送达：
    【乖。】
    陆延哥哥不止一次，和她说过，“乖”，这个字。
    比如晚上聊天结束，陆延哥哥让她早点儿睡的时候；
    比如她忘记时间一直画设计稿，陆延哥哥打来电话，让她休息的时候；
    再比如前两天，她贪凉，想多吃一些冰淇淋，而陆延哥哥怕她吃的太多，会肚子痛的时候；
    还有，比如现在。
    “乖”这个字，就像是一个开关，让今天格外喜欢思绪满天飞的秦妙妙，脑海里闪现了，她和陆延哥哥相处的，那些点点滴滴，那些被人重视，被人疼爱的点点滴滴……
    于是，秦妙妙的嘴角，就这么一路上再也没能放下去。
    *
    半小时后，秦妙妙下车，到达了目的地——
    傅家公馆。
    这公馆坐落于繁华的B市城西，闹中取静，青砖白瓦圈出一方天地，内里的花园洋房勾勒出来自上世纪的浪漫韵味。
    秦妙妙一下车，便有等候在旁的女仆引着她，来到其中一栋洋房的二楼楼上。
    洋房内里的装饰，和外表一样，都带着点年代感的古色。
    木制的房门一开，秦妙妙就听到一声，来自屋里的，再熟悉不过的：
    “喵喵！！！”
    伴随着一抹快到快出残影的动作，某位姓王名依尔的童鞋，两眼放光地冲到了门口，一把熊抱住了秦妙妙。
    “耳朵！！！”
    秦妙妙也是高兴得不行，自从王依尔被她爸薅到B市来“培训”，每天忙到飞起，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不少。
    两人站在门口，“相拥而泣”，独留屋内还站在化妆镜前的化妆师，看着手中的眉笔，再想到自己刚刚手抖，画出去的黑线，默默地叹了口气。
    许久不见的小姐妹，自然是有太多的话要说。
    好在两人东扯西扯，漫天聊了一会儿之后，话题终于又回到了今天的订婚宴。
    王依尔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自己的妆还没画完，于是乖乖坐回化妆镜前，一边儿和秦妙妙继续聊着天，一边儿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化妆师对于秦妙妙的到来，是满含热泪地，报以十二万分地感谢——
    有了秦妙妙的陪伴，这傅夫人终于不再乱跑，老老实实地坐在镜子前，让她化妆了啊！
    几十分钟后，化好妆换好衣服的王依尔，有几分不自在地在秦妙妙面前转了个圈，脸上带了些不确定地问道：
    “我这一身还可以吗，喵喵？”
    秦妙妙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用力地点了点脑袋，从一位优秀设计师的角度出发，给出了自己的专业评价：
    “超级可以！耳朵你穿这件，可太好看了！”
    从一旁，同样专业的化妆师，脸上所露出的惊艳神情，可以看出，秦妙妙这话，可是一点水分都没加。
    毕竟王依尔今天这一身，实在是好看得有些过分了——
    只见她身穿一条高奢定制的纯白鱼尾裙，勾勒出曼妙美好的身段，妆容精致却不浓艳的脸上，漂亮得是明艳又张扬，一向随意扎起的头发被放下，微卷的弧度更是衬出了些许妩媚。
    从好闺蜜这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王依尔自然是又开心起来。
    订婚宴定在晚上，而王依尔之所以这般早早装扮，是因为中午的时候，她和傅邈，以及傅家的一种长辈亲人，要拍一张全家福。
    妆画好了，衣服也换完了，今天的“任务”暂时告一段落，但拍照的时间还没到，王依尔当然是继续，和秦妙妙一起谈天说地。
    时间一晃，就到了将近十二点，秦妙妙早餐吃的不多，有些饿了。
    傅家的主厨，以前是星级餐厅的厨师长，手艺也是一绝，王依尔也早就帮秦妙妙安排好了，一些符合她口味的菜肴，于是便叫来了女仆，带着秦妙妙去餐厅吃饭。
    至于王依尔自己，因为要拍照的缘故，只得苦哈哈地拿起桌上的巧克力充饥，一边儿啃，一边儿“凄惨”地冲着出门的秦妙妙挥挥手，表示“你快走，我还能扛得住”。
    *
    化妆师进门的时候，正赶上吃完手里巧克力的王依尔，把包装纸扔到垃圾桶里，随后动作优雅地，用纸巾轻轻擦了下嘴唇。
    所谓的“拍照吉时”在即，化妆师此行，便是来帮这位新晋的傅夫人，做最后的整理。
    王依尔踩着她不常穿的高跟鞋，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
    一旁的化妆师，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她帮王依尔理了理头发，眼中带了些艳羡的开口道：
    “傅太太，傅总对您可真好，您可能不知道，您穿的这条裙子，从定稿到成装，前前后后几十版，都是傅总亲自和我们工作室沟通，方案改了又改，最终才定下了这条裙子。”
    “这裙子您穿太合适了，傅总的眼光真好。”
    不知为何，王依尔闻言，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是淡淡的，甚至没有一丝，之前和秦妙妙谈起订婚宴时的幸福和喜悦。
    半晌，王依尔才轻声笑了笑，目光低垂，低声道：
    “是吗？那我应该找机会，好好谢谢他。”
    与此同时，在距离傅家公关不过两公里的一条小路上，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满头大汗地暴躁咆哮着：
    “救护车呢！？车呢！？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都已经到了十分钟了，救护车怎么还没到！？”
    “一分钟内车要是还不到，我叫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敞开的车门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只见这车，车头因为撞上了路旁的粗壮的大树，已然受毁严重。
    而车上的人，则背靠着驾驶室的座椅，眉头紧锁，双目紧闭。
    “尔，依尔，别告诉……”
    听到声响，青年立马挂了电话，附身去查看车上人的情况，语气里是满满的担忧：
    “傅总，您怎么样……”
    车上已是半昏迷的人，继续呢喃重复着刚刚的话语。
    听明白了他的话，青年立马保证道：
    “您放心，这事不会让夫人知道的。”
    听到他的保证，车上的人，才像是放了心，终于放松意识，昏睡了过去。
    第49章 表哥，有癞□□觊觎我表……
    从傅家公馆再往西, 车程半个小时左右，便到达了傅家名下的一处度假庄园。
    占地千亩的豪华庄园，从上个月起就完全关闭了对外营业。
    原因无他——
    这度假庄园, 正是今天傅氏集团总裁傅邈, 和他的夫人王依尔，订婚宴的举办场地。
    晚上六点不到, 恰好赶上了宾客前来的高峰期。
    宴会厅前, 一辆辆顶级豪车驶停片刻, 从车上下来了前来赴宴的各路达官显贵。
    宴会厅门口，衣着华贵的宾客们，需要递上邀请函, 等应侍对应上邀请名单后，方可入内。
    应侍只有两名, 核对名单的速度难免有限, 一时间, 宴会厅门口，颇显几分拥挤。
    能够受邀前来的，都是B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平日各种特权享受惯了，如今一个个老老实实地等着进场，还真是稀奇罕见的画面。
    不过等着归等着, 也不影响这些人social社交, 本来大家基本都是熟面孔，打个招呼之后, 脸上挂着虚假笑容的相互吹捧，便拉开了帷幕。
    “哎呦，程太太, 我没看错的话，您这手包是新从BEE那里定制的吧？我半年前就想去定个包，可惜去晚了，那边儿说预约都已经排到了后年，我托了半天的关系，都没能插个队。”
    说这话的年轻女人，是郑家二少刚订婚的未婚妻，名叫方妍，原本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最近刚凭着郑家的关系，拿到B市上流社交圈的入场券。
    方妍话说一半儿，顿了顿，脸上的表情，适时地由惊讶，转变为略带几分夸张，又夹杂着不少真心的羡慕表情，继续道：
    “还是程太太您厉害，这新包都已经拿上手了。”
    BEE是前几年刚在Y国成立的顶奢私人订制品牌，牌子一经推出，一众国外的王室很快就成了它的忠实追随者。
    而BEE火到国内，也就是今年的事，起因是因为某位豪门阔太，在慈善晚宴上拿了一只BEE的包，于是圈子里的各种“阔太名媛”很快就开始了跟风。
    为了保证品质，BEE每年接受的预订不过几十位，而且甚至对预订者的身份，乃至坐拥的资产也有所限制，不是什么人的预订都会接。
    如此一来，拥有一只来自BEE定制的包，更是成为了圈子里身份地位的象征。
    那位程太太，显然对这种奉承十分受用，刻意把上面刻着蜜蜂logo的手包往前递了几分，道：
    “嗳，这算什么，不就是个手包，也就一个电话的事儿，我上个月预订的，这个月就送来了。”
    “你要是实在着急想要，要不赶明儿，我帮你打个电话，把预约再往前调几个？”
    程太太说这话，是踩着别人好好显摆了自己，再加上音量不小，两人身旁，几个圈里闲聊的太太，都分了几分注意力到这边儿。
    方妍的面子有些挂不住，讪笑了两声，但碍于程太太的身份，只能心里暗骂，面儿上还继续拍了几句马屁。
    “这不是程太太吗？您怎么也跟这儿，拿着邀请函排队啊？这按辈分儿算，您跟程先生，不是小傅总的叔叔婶母吗？”
    旁边一个慢悠悠的女声传来，慢悠悠地在程太太的痛处上，使劲地踩了踩。
    程太太气的咬了咬牙根，勉强地挂上一丝笑容，转过头对着声音的主人道：
    “是王夫人啊，好久不见了，我听说你前两天身体不好，都住院了，还以为你今天就不来了，没想到，为了能来我们傅家这度假庄园一趟，你身体恢复得还挺快。”
    “还有，我们傅家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百年的大家，这规矩当然是多了一些，像王夫人你这样，连傅家公馆都没去过的人，可能也是不太清楚。”
    “我劝你现在赶紧确认一下，邀请函有没有带，要是没了这邀请函啊，我怕你一会儿会被安保赶出去。”
    王夫人笑了笑，从手包里掏出了邀请函，还是慢悠悠的调子：
    “你放心，我带着呢，程太太。”
    语气唯独在“程”字上特意加重，仿佛在提醒程太太，也告诉周围人，这位强调着“我们傅家”的是“程”太太，而不是“傅”太太。
    程太太被噎住：“你……”
    此时，一辆银灰色的玛莎拉蒂，在宴会厅前稳稳站停。
    交谈中的众人，也都分了一些注意过去，但看到不过是辆二三百万的玛莎后，不少人都收回了视线，毕竟在今晚一众千万级别的豪车里，这辆玛莎也是普通到甚至有些寒酸了。
    直到车门开启，从后座下来了一位少女——
    一袭海蓝色星空长裙，宛若点缀了漫天的星光，衬托出本就肌肤似雪的衣服主人，皮肤莹白如月光。
    下了车的少女，先是转头，向车上的司机说了些什么，等她再转过头来，唇边还带着一缕甜笑——
    天真纯粹，娇憨灵动，貌美似坠落人间的仙子。
    这让不远处的郑家二少郑旻，不由得呼吸一滞。
    郑旻，圈子里公知的贪恋美色，只知享乐的玩咖，从小到大正事儿没干过一件，郑家生意上的事儿是一概不知，但要谈起年轻貌美的小明星、小模特，他能侃侃而谈说上半天。
    少女披着星光款款而来，已经见惯莺莺燕燕的郑旻，还是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赶紧伸手拍了拍旁边，和他一挂，经常玩乐的另一个二代，万旷，低声道：
    “这小美女是谁？是哪家公司新出道的？我竟然会没见过？”
    看到少女从辆便宜的玛莎下来，看惯了这种事的郑旻，自动把人归类到了前来蹭晚宴的小明星的范畴。
    “郑少这是又看上谁了，方妍可还在呢，你小心她吃醋，一会儿到你爸妈跟前儿告你个状。”
    “我的事儿，可轮不到她管……别废话，你快看看认不认识。”
    旁边的万旷当然也知道，方妍这个所谓的未婚妻，是半点儿也管不到郑旻，刚才的话不过是句不走心的调侃。
    但郑家老爷子和郑夫人今天也都受邀来了订婚宴，这里可是傅家的地盘儿，万一闹出点儿什么幺蛾子，按照郑老爷子的脾气，当场把郑旻的腿给打断也不是不可能。
    但话虽这么说，美女还是要看的，万旷顺着郑旻视线的方向，回头一看，也顿时被惊艳得两眼放光：
    “我去……极品啊！奇了怪了，我怎么之前也没见过？”
    恰好少女的目光，往他们两人的方向看来，下一秒，少女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绝美的笑容。
    万旷有些口干舌燥地咽了口口水，视线紧盯着少女不放，说的话却是对一旁已经被勾了魂的郑旻：
    “上次那个小模特，我可没跟你抢，这回这个，打个商量，让给我吧？”
    郑旻都没言语，脸上挂上了自认为帅气的笑，抬脚就准备往少女的方向走，却不想，有人比他更快——
    身穿制服的女仆，从他身旁略过，快步走到了少女跟前儿。
    女仆跟少女说了句什么，做了个“请”的手势，少女便跟在女仆身后，直奔着宴会厅大门走去。
    郑旻“啧”了一声，想要上前拦住少女，却被旁边的万旷一把拽住：
    “你疯了？看清楚，那女仆可是傅家的，傅家派人来接的人，你可最好收敛着点儿，别碰，要不惹到傅家，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唉，她就坐辆玛莎来，能和傅家有什么要紧的关系？顶多就是被傅家旁支那几个糟老头，包养了的小雀儿。”
    郑旻舔了舔唇，眼神露骨地继续道：
    “与其委屈小美女，伺候那些个糟老头子，还不如来跟着我。我有分寸，就去要个联系方式——咱得多给小美女点儿选择，不是吗？”
    万旷知道，郑旻这是看上的东西，就一定得抢到手的破毛病，又犯了。
    但今天这美女，也实在很对万旷自己的胃口，他也没再拦着郑旻，反正得罪人也是郑旻去得罪，傅家怪不到他身上。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少女和女仆两人，已经走到了宴会厅的门前。
    想着小美女就算被带着去插队，应侍还得检查邀请函，核对宾客名单，这些都得好一会儿，郑旻往前走的步子还刻意放缓，一边儿走，一边儿低头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西装，然后抬头，不忘带上一抹自信的笑。
    可马上，郑旻这一抹笑容就僵到了嘴角。
    小美女在他眼皮子底下，和女仆两人径直走进了宴会厅，门口那两个一直公事公办，一定要查验邀请函的应侍，是拦都没拦。
    郑旻快步想要追上，却被应侍拦下：
    “先生，请您排队。”
    眼看佳人就要消失在视线里，郑旻的火气有些上来，没控制得住音量地吼道：
    “刚才的小美女不就直接进去了吗？我凭什么不能直接进？”
    门口的应侍仍面无表情地重复道：
    “先生，请您排队。”
    眼看安保也往这边走了两步，周围人的注意力也开始往门口放，郑旻也知道强闯无望，低骂了两句，拿起手机偷拍了张少女的背影。
    目睹了全程的方妍，脸色难看得不行。
    而比她脸色更难看的，就要数一旁原本在和旁人谈论珠宝的程太太。
    特别是听到身后王夫人那句：
    “人家没用邀请函的，不也照样被傅家的人请进去了……”
    程太太一张保养得当的脸，阴沉到了极点。
    郑旻没在门口继续耗着，而是往旁边撤了几步，打开手机，查看刚刚拍到的照片。
    看到照片上那一抹倩影，心痒难耐和志在必得的感觉油然而生。
    可还没看几眼，突然不知从哪儿来了一只手，抽走了郑旻手里的手机。
    “偷拍可是犯法的呦。”
    郑旻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又被递了回来。
    “不用谢我，照片我帮你删好了。”
    那手的主人，是个年岁看起来不大的男生，说话的同时，脸上挂着明亮的笑容，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你他妈的……”
    郑旻这下是真的动了怒，抬手握拳就要打人，却不想被看似瘦弱的男生，轻松攥住手腕，动弹不得。
    “喂喂喂，打人也是犯法的，你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吗？”
    人打不了，手也收不回，郑旻气的满脸通红，也顾不上什么场合了，脏话不断。
    男生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骂人也不可以哦。”
    眼看就要引起骚动，万旷和方妍赶了过来，方妍替郑旻跟男生道了歉，男生这才放开郑旻，万旷也赶紧拖走了还在骂骂咧咧的郑旻。
    听着远处郑旻那几句夹杂着咒骂的“你给我等着！”，男生把手聚成了喇叭的形状，对着远处喊道：
    “许下的承诺也要好好遵守呀！”
    要说豪门里，最不缺的就应该是闹剧，但哪怕再常上演，也还是架不住大家喜欢看。
    那边儿郑家二少在撒泼，这边儿还在原本等待入场的众人也不急着进门，一边儿继续闲聊，一边儿注意着郑少的动静。
    于是不爱看热闹的男生，便拿出口袋里的邀请函，走上前去，递给了门口的应侍。
    对应着邀请函上“施明涵”三个字，应侍很快在宾客名单的前面找到了相应的名字，然后恭敬地请人入场。
    那男生，也就是施明涵，进了宴会厅的大门，倒也没急着往里走，而是掏出自己的手机，噼里啪啦打了几个字，然后点了发送。
    出B市方向的公路上，陆延的手机震了震，他划开手机，看到了一条来自施明涵的新消息：
    “表哥，我汇报，有癞蛤蟆觊觎我表嫂。”
    陆延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眼底冰冷一片。
    第50章 她钓的鱼，是我
    身着星空裙的秦妙妙, 一进入宴会厅，立马就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只是碍于不知道她的身份，以及她身旁跟着的傅家女仆, 倒是没有一个人敢贸然上前打扰。
    此时占地几千平方米的宴会厅里, 宾客已经颇多，觥筹交错, 好不热闹。
    要说这现场的装饰布置, 也是和一般鲜花满场的订婚宴, 有很大不同——
    整个宴会厅里，无一花朵的存在，而是由轻纱制成各式花朵的形貌, 装饰全场，就连屋顶悬挂的水晶灯, 也加以轻纱点缀, 似梦似幻, 缥缈朦胧。
    “哼，还算有心，知道耳朵对花粉过敏……”
    看到这些布置的秦妙妙, 小声嘀咕了句。
    原本因为今天傅邈放了耳朵鸽子，没回傅家拍照的原因，而对傅邈已经降到负分的评价, 终于勉为其难地加上了两分。
    但因为负的是一千分, 所以哪怕加上了两分，傅邈在秦妙妙这儿的评价, 还是负九百九十八分——谁让傅邈，敢惹她最好的朋友耳朵，不高兴呢。
    那名名叫小春的女仆, 带着秦妙妙一路穿过人群，秦妙妙才看到了，被六七个妇人围住的王依尔，以及她旁边那个高大挺拔，身着黑色燕尾服的俊美男人。
    王依尔从一个多小时前来到这儿，一直到现在，重复着和一波又一波的宾客，微笑着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一遍又一遍听着“傅总和傅夫人您真般配”“傅总和您真恩爱”的各种版本说法。
    王依尔笑得脸都快僵了。
    和这一波人的谈话，也已经从一开始的寒暄，转换到了他们二人般配的话题上。
    许是因为这会儿两位当事者都在，对方的夸赞之词，更是滔滔不绝——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夸完了相貌、身高、年纪、品性这些普通的点，现在是位陈夫人正在说，她前天托认识的大师，帮忙算了一卦，说是“傅总和傅夫人是天作之合，白头偕老的命格。”
    王依尔的脸上继续挂着得体的笑容，道了谢，却不想听到旁边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也跟着说了句：
    “多谢。”
    这人不是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吗？
    王依尔转头，奇怪地看了眼，几分钟前才来的傅邈，对方也适时地回望过来。
    就见他唇边带笑，眉眼微弯：
    “累了？”
    一句话说的似有万般深情藏于其中。
    哪怕这个人，这张脸，这声音，早就已经被王依尔打包封箱，埋藏在心底积灰的角落，她还是被这点儿来自于他的深情，微微动摇了心神。
    慌神儿了两秒钟，王依尔在心里再次默念了一遍：
    “我和傅邈是假联姻，这是假的，都是假的……”
    然后呼了口气，眨眨眼睛，似是情意绵绵地回应道：
    “有一点儿呢。”
    闻言，周围的几人当然是纷纷告辞，终于给王依尔留出了块儿清静之地。
    可王依尔的“贵妇式”挥手告别还没演三秒钟，一看到秦妙妙就立马破了关。
    也顾不上自己穿的是不常穿的高跟鞋，三两步跑到秦妙妙面前，还差点儿没站稳，得亏旁边的小春和秦妙妙，都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耳朵你小心一点儿呀！”
    “喵喵！你可终于来了！我的天啊，我快把我这辈子的假笑份额都用完了，不是说就打个招呼吗，怎么这些人都那么多话啊……”
    仗着和秦妙妙离得近，王依尔压低了声音，周围的人也听不到，她一改刚刚大方得体的傅夫人形象，把抱怨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王依尔这订婚的消息通知的太突然，秦妙妙虽然人是先过来了，但她身上的星空裙，是今天下午助理张静从A市送过来的。
    秦妙妙晚到的这一个小时，是和张静汇合取这条裙子了。
    一看到秦妙妙来了，王依尔就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扒拉着秦妙妙，夸了半天她今天的星空裙好看。
    两人话说了好一会儿，王依尔才想起刚刚自己身边儿站的人——转头一看，傅邈也跟了过来，还气定神闲地在她旁边儿站着。
    见她转头看向自己，傅邈挑了下眉：
    “聊完了？”
    “啊，不是……”
    “那你们继续。”
    把人晾了半天，王依尔也不好意思继续晾下去。
    傅邈和秦妙妙是第一次见面，王依尔这个中间的纽带，当然得互相介绍一下两人。
    王依尔挽着秦妙妙，看向傅邈：“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喵喵”，然后指了下傅邈，对着秦妙妙道：“这是傅邈，我的……”
    话说一半儿，王依尔眼神对上秦妙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突然有些心虚地卡了壳儿。
    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为了不让秦妙妙担心，和傅邈假结婚的事情，王依尔也没告诉她，昨天电话里，也是含含糊糊地说了自己要订婚的事。
    这会儿当着自己最好的朋友的面儿，这谎话，王依尔更是有些张不开口。
    “未婚夫。”
    傅邈接着她的话，来了个自我介绍。
    “嗯嗯嗯”王依尔含糊地应了几声，赶紧转移了话题：
    “喵喵，我有点饿了，你陪我去吃点儿东西吧。”
    “好呀。”秦妙妙当然是毫无异议，跟着王依尔就去了。
    宴会厅两侧，摆放有餐桌，上面有各式的食物和饮品。
    王依尔是真的饿了，但顾及自己的这身儿衣服，也不能吃太多，只好想着挑些自己想吃的，每样拿一点点。
    但没曾想，这些食物基本都是她爱吃的，这可让王依尔犯了难，端着个小盘子来回跑了好几趟，斟酌半天，才选出了自己想吃的几样。
    看着这满桌食物，和王依尔一起吃了那么多顿饭的秦妙妙，又怎么不知这些都是照着王依尔的口味准备的。
    秦妙妙回想起今天下午，在傅家公馆，碰巧听到两个女仆的闲聊：
    “我听他们说，今天的订婚宴的一切，所有的装饰，所有的菜品，全部都是咱们少爷亲自拍板儿决定的？”
    “可不是吗，你是不知道，前段时间我帮少爷打扫书房的时候，那婚宴设计的文件夹，总有一大摞，方秘书还总是每隔几天就送来好多新的。以前少爷书房的灯也总是十一点就关了，可自从准备起婚宴的事，少爷书房的灯，总是过了零点还亮着。”
    “少爷那么忙，还愿意花费这么多精力在订婚宴上，他一定很爱少奶奶啊！”
    “那是肯定的！”
    ……
    趁着王依尔跑到远处拿吃的，秦妙妙放下了手里的餐盘，走到也跟了过来，但却没有取餐盘拿食物的傅邈旁边。
    “傅邈，”秦妙妙抬头，看向眼前这个身量颇高的男人，冷着脸，眼神认真，郑重其事地道：
    “你一定要全心全意地好好对待耳朵，要是以后哪天让我知道，你待耳朵不好，让她伤心的话，”
    她顿了顿，继续道：“那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傅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目光，从面前的秦妙妙，移到了不远处的王依尔身上，才缓缓开口：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得到了承诺，秦妙妙也松了口气。
    她从小长到现在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冷着脸威胁人，不光业务不熟练，停顿了一下，才想起了用来威胁人的话，心里其实也有点儿小紧张。
    但为了耳朵，秦妙妙当然是什么都愿意做。
    王依尔很快就取了不少吃的过来，秦妙妙也去拿了点儿食物，两人高高兴兴地端着餐盘，去了一旁休憩的桌椅处。
    傅邈随手从路过侍者的托盘上拿了杯香槟，长腿一迈，也跟了过去。
    王依尔和秦妙妙边吃边聊，休息了一会儿。
    但王依尔也严重错误估计了，想来和她这位新晋的“傅夫人”，以及傅邈傅总，打招呼人的人数。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基本无人造访的休憩区，就来了快二十位刚好疲惫的人。
    这些人虽然没有上前打扰，但明显眼神儿都在往王依尔她们这边飘。
    没办法，作为订婚宴的主角之一的王依尔，只好拉上另一主角傅邈，出去继续“营业”。
    临走的时候不放心秦妙妙，又把小春叫了过来，跟离家不放心孩子的大人似的，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全程陪着秦妙妙。
    秦妙妙小朋友也乖巧保证，绝不乱跑。
    王依尔走了之后，秦妙妙倒也不觉得无聊，刚刚拿的几个小点心，她还挺爱吃的，于是又起身，装了三块小点心过来。
    秦妙妙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刚想发给陆延哥哥，又想起之前把今天这条星空裙的设计稿，发给陆延哥哥的时候，陆延哥哥说很好看，他很期待成品。
    于是秦妙妙麻烦了下小春，她站在轻纱花朵装饰的墙壁前，让小春帮她拍了几张全身照。
    秦妙妙从其中选了张拍的最好看的，连着前面的小点心照片，一起发给了陆延哥哥。
    “陆延哥哥，上次的星空裙做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还有，我刚刚吃到了超好吃的小点心~~”
    没错，这条星空裙是出自秦妙妙自己的手笔——
    简兮这两年大获成功，已经俨然成了新晋国民品牌，但之前的简兮的款式，都是日常服装。
    为了让简兮能够满足更多场景的需求，秦妙妙计划再推出几个类似家居服、正装、晚宴礼服的子品牌。
    而其中最先提上日程的，就是今年秋天晚宴礼服的子品牌推出，今天秦妙妙身穿的这条星空裙，就是首发的新款，也是一系列作品里，秦妙妙自己最满意的。
    发完消息，陆延哥哥没有马上回复，想着他可能在忙，秦妙妙又坐了回去，打算解决掉餐盘里的三个小点心。
    只是她刚坐下，就听旁边一道刻薄的声音响起：
    “呵，现在可真是什么人都能攀扯上傅家了。”
    说这话的，是个年纪三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她对面还有另外三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妇人，她们坐在离秦妙妙两步远的地方。
    那对面三人的目光，都在往秦妙妙的身上瞟，像是等着看她的反应。
    而休憩区这么大的地方，其他仅有的六七个人，离她们这里都挺远。
    所以出不了意外的话，这话，就是对秦妙妙说的。
    秦妙妙扫了一眼，虽然不认识说话的那个人，但她直觉觉得，那人可能有点傻。
    所以秦妙妙也没搭腔，而是拿起小叉子，开始吃自己的小点心。
    那说话的妇人，其实是之前在宴会厅前见过秦妙妙的程太太，而对面那三人，也都是B市上流圈子里的贵太太。
    秦妙妙不知道的是，她不用邀请函，直接就进了宴会厅的事儿，让自诩是傅家人的程太太被打了脸，丢了好大的面子。
    在加上程太太刚刚看到，秦妙妙和王依尔在一起，想着王家也不过是家没上市的小破公司，所以料定王依尔带来的人，家里肯定也就是个小门小户。
    这会儿看秦妙妙落了单，最好面子的程太太，便决定一定要把面子找回来。
    见秦妙妙没反应，还自顾自地吃了起来，程太太愈发觉得她是没背景，好拿捏，所以不敢反驳。
    于是向对面三个看热闹的，使了个眼神儿，拿起BEE的手包，两步路走出了耀武扬威的架势，在秦妙妙旁边站定。
    程太太用自己的手包，点了点秦妙妙面前的小桌子，清了下嗓子，问道：
    “知道我是谁吗？”
    秦妙妙抬眼看了眼包，没理程太太，继续吃着小点心。
    见人还不理自己，程太太有些尴尬，眼看到站在一旁的傅家女仆小春，抬了抬下巴道：
    “你，告诉她我是谁。”
    小春看了程太太一眼，却没开口。
    “诶，我说你呢，我让你告诉她我是谁，你没听到吗？”程太太拔高了音调继续道。
    于是小春便只好诚实地答道：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您，没办法介绍。”
    程太太听了这句话，当场气结，脏话差一点儿脱口而出。
    但这会儿，除了旁边的三双眼睛，周围好些人的注意也开始往这边放，程太太还得顾忌自己的身份。
    她吐了口浊气，继续道：
    “行，我也不怪你们见识短浅，你们俩都给我听好了，我是灵盛金融程总的太太，也是今天订婚的小傅总的婶母。”
    秦妙妙刚好吃完了一块小点心，小点心还是超好吃，秦妙妙这会儿心情很好，终于还是决定理一理，这位莫名其妙的程太太：
    “嗯，我听到了，所以你有什么事吗？”
    灵盛金融市值百亿，再加上与傅家的关系，在B市的贵妇圈里，程太太也常是被奉承的人。
    这会儿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预想中的奉承没有听到，程太太只当秦妙妙是孤陋寡闻，且以前就没有资格，进入所谓的上流圈子。
    于是更加拿出了一副教训人的架势，下巴微抬，开口道：
    “我有什么事？我来就是要教你，像今天这种场合，是为我这样身份的人准备的。”
    “像你这种穷乡僻壤出来的，不要以为凭借着几分姿色，再穿件儿牌子都没有的便宜货，就能来钓到‘鱼’了——
    同样是麻雀，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前一只麻雀，那么好命。”
    这下秦妙妙是确定了，这个程太太，就是脑袋不好。
    程太太觉得自己一番话说得，既彰显了身份，又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教训了人，正通体舒畅地等着，面前这被她戳中心事的野丫头，羞愧难当。
    却没想到对方依旧头都没抬，视线落到程太太的手包上，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你这个包，是什么牌子的？”
    程太太只当她不识货，不知道BEE的大名，带着炫耀的语气道：
    “这可是BEE的。哦，你不认识，也正常，毕竟BEE的包，哪是你这种人能买的了的。”
    秦妙妙闻言，依旧没有答话，而是拿过一旁的手机，发了条消息，然后又拿起小叉子，继续开始吃小点心。
    一副没有把程太太刚才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
    程太太这下又有些恼了，一想到身后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程太太气恼更甚，口不择言地开口：
    “不都说了这里不是你能‘钓鱼’的地方，你怎么还有脸……”
    话说一半，却突然被身后一个冷冽的声音打断：
    “她钓的鱼，是我。”
    见有人来拆自己的台，程太太生气地转身，但看清来人之后，程太太却是呆愣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就见那人一身纯黑色的西装，黑发墨眼，冷峻如霜，如视死物一般地看着程太太——
    正是资产雄厚，和傅家不相上下的施家的继承者，陆延。
    第51章 BEE
    “陆延哥哥！”
    一听那熟悉的声音, 秦妙妙下意识就喊了一声，果然一转头，陆延哥哥就站在不远处。
    视线触及那心心念的人, 陆延的冷峻如霜的面容, 立马冰雪消融，目光温柔似水：
    “嗯, 我来了。”
    陆延随手扯下了右耳戴着的蓝牙耳机, 往前走了几步, 站到了秦妙妙身旁。
    “太好啦！陆延哥哥，我刚吃到了几个超好吃的小点心，你要不要也尝一尝？”
    秦妙妙并不知道, 陆延哥哥也会来今天的订婚宴，而距离她上次见到陆延哥哥, 也是快一个月前了。
    所以这会儿陆延哥哥突然出现, 秦妙妙很是惊喜和兴奋, 没怎么多想，就用手里的小叉子，把盘子里最后一块小点心叉了起来, 往陆延哥哥的方向递了过去。
    直到身旁那人俯下身来，那张天神眷顾，刀削斧凿般的脸庞, 在秦妙妙面前慢慢放大, 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他唇边带着浅浅笑意，就这样吃掉了秦妙妙手上的小点心。
    “！！！”
    距离太近，秦妙妙的大脑, 当下就有些缺氧，后知后觉地发现，拿自己用过的叉子，给陆延哥哥喂了小点心，是件甚至可以用“亲密”二字形容的事。
    虽然之前每次来B市的时候，陆延哥哥都会带她去吃各种好吃的，而且每一次，陆延哥哥总会非常绅士地照顾秦妙妙，询问她的口味习惯，帮她盛汤，替她烤肉剥虾，等等等等。
    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互相分享过食物，但那都是用的公共餐具，而今天……
    天晓得，她真的只是觉得，这里的小点心很好吃，想让陆延哥哥也尝尝，顺手就用手里的叉子递了过去，偏偏陆延哥哥还从善如流地吃了……
    “很好吃。”
    漆黑如墨的眸子，近在咫尺，那里面只映衬出一个小小的秦妙妙，目光温柔，夹杂着缱绻情意。
    走神儿的秦妙妙被吓得一惊，这才发现，陆延哥哥一直保持着俯身的姿势，而她跑神儿的这会儿，视线竟然一直在盯着陆延哥哥的脸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妙妙现在只觉得，心里像是有100只陆胖胖在上蹿下跳，心跳声“咚咚咚”如同有小鼓槌在敲。
    就算屋子里冷气很足，但她还是觉得哪哪儿都热，被陆延哥哥放开的手腕很热，拿着小叉子的掌心很热，脸庞——
    嗯，脸庞更不用说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脸，现在已经熟透了，还冒着热气。
    秦妙妙慌张地胡乱点了点头，含糊地小声应了句：
    “我也觉得好吃……”
    但却忘记收回紧盯着陆延哥哥的视线。
    陆延轻声笑了下。
    不是没有看出小朋友的心绪，不是不知道小朋友在害羞。
    但分别了一个月又十一天，哪怕每天都能收到来自小朋友的消息，哪怕他一遍一遍地把这些消息放在心尖反复回味，但还是压抑不住疯长的思念，抑制不了疯狂想要见她的愿望。
    而现在，终于，一切都落下了帷幕。
    他走过一路的淤泥沼泽，劈开横档在路上的荆棘，现在终于有了资格，去追寻划破他漫长黑夜的，那道光。
    看着秦妙妙红成番茄的小脸，陆延伸出了手。
    但在看到秦妙妙，因为那修长的手越来越近，而微微放大的瞳孔时，那手终于在距离她的脸庞，不过几厘米处堪堪停下，转而去帮她把散着的秀发，拢到了耳后。
    陆延道：
    “谢谢你。”
    出现在我生命中。
    还在慌乱中的秦妙妙，还以为陆延哥哥向她道谢，是因为那块儿小点心，忙红着脸，摇摇头：
    “不用客气哒~”
    陆延又笑了笑，这才终于起身。
    那藏在眼底，被掀开一个小角的的似海深情，就如同平静海面所掩盖的滔天巨浪，被那双眼睛的主人，再次小心翼翼地藏好。
    看来，为了不吓到小朋友，有些事情，还得一点一点，慢慢来。
    “嗡嗡”。
    桌上的手机发出震动，把还在微微发呆的秦妙妙吓了一跳，像是为了掩盖自己慌乱的情绪，秦妙妙连忙拿起手机，划开屏幕。
    看了眼发来的新消息，秦妙妙这才想起了刚刚的那位程太太，她转头往旁边一看，正好看到程太太悄悄转过身去，微微提起高跟鞋的后脚跟，试图不发出声响，悄无声息地离开。
    秦妙妙当即把她叫住：“程太太，请你稍等下。”
    听到来自身后的声音，程太太面如菜色，心虚不已，但还是不得不转会了身。
    灵盛金融虽然没有和施家有直接的业务往来，但施家的产业涉及甚广，人脉更是枝繁叶茂如参天巨树。
    而圈子里都已经知道，陆延陆总，正是施家这一代的继承者，虽然现在刚接管施家不久，但雷霆手段，杀伐果决，已经让陆延这个名字，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所在。
    要是得罪了陆总，得罪了施家……
    程太太简直不敢往下想。
    她怎么能想到，就订婚宴上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野丫头，竟然能认识陆总，还这么大庭广众地喂陆总吃东西，关键陆总竟然还吃了！？
    说好的陆总对人冷淡，不近女色呢？
    “真的抱歉，陆总，我不知道这姑娘是您带来的人……”
    程太太急切地想跟陆总道歉，但陆延连一个眼神都没往程太太那边儿放，只摆摆手，示意她闭上嘴。
    程太太又只好不太情愿地，把目光移到秦妙妙身上，开口道：
    “小姑娘，今天的事，不好意思了……”
    秦妙妙也不在意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程太太的道歉，然后便说出了她叫住程太太的真正原因：
    “我已经问过了，你手里拿的BEE的包，是假的。”
    “你胡说什么！？”
    因为陆延的出现，周围已经多了很多双默默注视着这里的眼睛，现在被秦妙妙说她手里的包是假的，程太太只觉得她是故意，要让自己在众人面前难堪。
    程太太当即来了火气，但目光触及秦妙妙身边的陆总，又不得不生生压下，只好在脸上撤出来个僵硬的笑容，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地道：
    “小姑娘，可能你不太了解包，BEE是一个非常昂贵的牌子，logo也是独一无二的，你是不是把它跟什么其他的小牌子，弄混了呀。”
    “能把你的包给我一下吗？”秦妙妙没多做解释，只要来了程太太的手包。
    秦妙妙又拿起自己的手包，拉开拉链，露出内衬上的一个蜜蜂形状的小小logo——正是BEE的专属标志。
    她把两个手包放在一起，用手指了指两只小蜜蜂的翅膀处：
    “这里，翅膀的角度不对，真正的BEE的logo，翅膀是要更上扬一点的，所以你这包，是假的。”
    程太太的脸都要气绿了，秦妙妙这是又狠狠地打了她的脸，显摆自己用的也是BEE的包就算了，还非得跟她过不去，要说她的包是假的。
    程太太当下是真的压制不住怒气，尖着嗓子道：
    “你怎么说话的！？你见过几个奢侈品的包？你能懂什么？什么就你的是真的，我的是假的？我看是你买了假货，怕人识破，才故意把我的真包，说成是假的！”
    陆延冷眼看了程太太一眼。
    程太太的音量太大，又有些新的人被吸引了注意，身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让程太太的怒火更是火上浇油：
    “我告诉你，你不要仗着陆总的关系，就在这里血口喷人，颠倒黑白，你既然说我的包是假的，那就拿出证据来，要不然的话，你今天必须当着大家的面，跟郑重我道歉！”
    秦妙妙见程太太发怒，叹了一口气，只当她是很喜欢这个包，接受不了它是假的这个事实。
    “我已经跟你说了呀，logo不对，你还想要什么证据？”
    “你说的话，我凭什么要相信？BEE可都是私人订制的，只有BEE工作室的人才有资格鉴定真假，要不你现在找来他们的人，要不你就是没证据，现在就跟我道歉！”
    程太太已经顾不得许多，胡搅蛮缠道。
    没想到的是，听了这话，对面的秦妙妙却点了点头：
    “那好办，你稍等下。”
    秦妙妙一说完，便拿起一旁的手机，敲敲打打发出了几条消息。
    程太太愣了愣，没想到是这么个展开。
    说实话，她手里的包，其实也不是她自己，直接向BEE工作室订购的，而是花了不少钱，托了不少关系，从其他途径购买的。
    要论真假，程太太自己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是真的，她也有些心虚。
    但她打心眼儿里觉得，面前这个小丫头手里BEE的包，一定不可能是真的，她也绝对更不可能会认识BEE工作室的人。
    程太太又转念一想，自己刚刚只说了要BEE工作室的人来鉴定，但BEE只有主理人Ellis，在大众视线里经常出现。
    那小丫头答应的轻松，打的算盘，指不定就是随便找个外国人，来冒充BEE工作室的成员。
    程太太心下了然，神态轻松，自以为已经看穿了小丫头的伎俩。
    此时，秦妙妙的手机，响起了视频通话的铃声，秦妙妙接通之后，打了声招呼，便把屏幕转向程太太：
    “好啦，Ellis的话，程太太你总可以相信了吧。”
    “啪嗒。”
    那是程太太手里的包，掉到地上的声音。
    第52章 我的妙妙
    Y国还是上午, 一头标志性银发的俊美男人，正坐在自己的工作间，身后是一个巨大的BEE的logo, 就连开口说英文, 也因为男人混血的缘故，是一口经典的伦敦音。
    无论哪一个特征, 都完全与那个叱咤时尚圈的男人——Ellis相符。
    程太太早年在国外留过学, 说得一口流利的英文, 在B市贵妇圈里也一向自诩学历颇高，此时听着Ellis面带微笑地开口，程太太一点点地嘴唇发白, 目光涣散。
    那被誉为时尚圈最性感的声音，此时通过手机的电波传来, 对于程太太而言, 却如同来自地狱的传召——
    Ellis不仅直白的指出, 程太太的包根本不是BEE出品，而且BEE的法律团队，明天就会联系程太太, 让她详细说明这款假包的来源，BEE一定会对造假的事情追究到底。
    直到秦妙妙挂了电话，程太太才像是缓过神儿来一般, 听着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 程太太右手手里那个已经被判定为假货的包，被她用力抓紧微微变形。
    其实手机通话的音量并不大, 除了秦妙妙、陆延还有程太太以外，周围的众人未必能听得清电话里的声音。
    但程太太的脸色还是难看至极，她张了张口, 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陆延冷眼看她：
    “程太太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证据了，还有什么话需要说吗？”
    这是明摆着下逐客令了。
    刚刚程太太那一通乱七八糟的话，秦妙妙让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实在是不好，但看她现在一副遭了雷劈的样子，秦妙妙还是提醒了她句：
    “BEE是有官方网站的，上面也有BEE工作室的联系方式，你下次定包，还是直接联系工作室吧。”
    面子已经没了，陆总可不能再得罪。
    程太太咬了咬牙，终于挤出来个“好”字，然后攥紧手里的包，终于转身离开。
    看着程太太微微踉跄的背影，秦妙妙不禁有些感慨。
    其实程太太的包有问题，秦妙妙在看第一眼的时候就发觉了——
    包上的logo，太大。
    虽然BEE是私人订制，会最大程度上去满足客户的要求，但从未有过把logo做到这样大的情况。
    秦妙妙也知道，BEE的主理人Ellis，更是不可能允许从他手下出去的包上，有这么一个大到破坏美观的logo的存在的。
    果不其然，她发消息给Ellis，大概描述了程太太包的样式之后，便十分确定地得到了答复——BEE从没有出品过这样的一只包。
    而秦妙妙之所以能这样肯定的原因，便是因为Ellis，其实是秦母林秀文多年的好友，也是看着秦妙妙从小长大的uncle。
    当初也是林秀文收到Ellis送的包后，带到了某个慈善晚宴上，从而让国内的“贵妇名媛圈”开始注意到这个牌子，开始了后续的一系列跟风。
    秦妙妙有三只BEE的包，都是Ellis自己觉得特别满意的作品，特意送给她的，秦妙妙也都非常喜欢。
    为了搭配今天的星空裙，她刚好拿了其中的一只银纹细闪的作配，也才有了刚刚和程太太手包的真假货对比。
    程太太之所以会买到假货，归根结底，是她自己对BEE这个品牌并不了解，盲目跟风罢了。
    程太太虽然走了，但周围探究的目光却是不减反增。
    秦妙妙身旁的椅子被轻轻拉开，一身黑色西装的陆延，隔断了身后那些明目张胆的视线，他眉眼温润，注视着秦妙妙：
    “在想什么。”
    目光触及来自陆延哥哥的温柔视线，秦妙妙心里的那点儿小感慨，立马就被抛之脑后。
    她声调微微上扬，语气里满是兴奋：
    “陆延哥哥，这里还有几个小点心超好吃，你要不要也尝尝看！”
    大大的眼睛，带着期待看着陆延，像是小朋友忍不住，要把所有细微的开心，都和喜欢的人分享。
    如此清澈直白的目光，直直地照进了陆延的心里，内心升腾起的情绪，化作暖流，涌向四肢。
    他终于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好。”
    得到肯定答复的秦妙妙，一瞬间便眉眼弯弯，迫不及待地拉着陆延哥哥，去了一旁的餐区。
    秦妙妙爱吃甜食，她一边看着陆延哥哥把自己介绍的点心，一一尝过，一边自己又吃了好几块，最后满足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
    既开心今天和陆延哥哥一起，吃到了这么多好吃的，又偷偷庆幸星空裙没有那么紧身收腰，要不自己的小肚子怕是要藏不住了。
    此时，四周的灯光暗下，聚光灯打在了宴会厅的正中，缓缓升起的台子上，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傅家老爷子，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话筒，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欢迎诸位，来参加我孙儿傅邈的订婚宴。”
    宴会厅里人太多，这会儿站在最外围，原本正因为吃的有点多，正有点恹恹地在消食儿的秦妙妙，听见声音，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耳朵的订婚仪式要开始啦！”
    陆延垂眸，小朋友正兴奋地踮着脚，担心她会站不稳，他右手默默地往后，在距离小朋友几厘米的地方停住，做出了个保护的姿势。
    傅家是出了名的守旧规矩多，但不知为何，今天的订婚仪式，却十分简短——
    傅老爷子简单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在他的见证下，傅邈和王依尔这对新人交换了订婚戒，订婚仪式便落下了帷幕。
    宴会厅里的众人面面相觑，愣神了几秒钟后，四面才响起了掌声。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不仅是订婚典礼的短暂，典礼结束后，向来只是在重要场合短暂露面的傅老爷子，竟然一反常态地留在了宴会厅。
    那些本就抱着巴结傅家的心态，或是有求于傅家而来的人，就像是见到花蜜的蜜蜂，一窝蜂地围了上去。
    人数众多，宴会厅一时间有些混乱，原本身为主角的傅邈和王依尔，也因混乱的人群而不知所踪。
    宴会厅的角落里，秦妙妙的眼泪，却没有随着订婚仪式的结束，而停下来。
    看到耳朵和傅邈交换戒指后相视而笑的情景，再想到耳朵能终于和自己的初恋在一起，找到自己的幸福，秦妙妙就打心眼儿里为自己的好朋友开心，又感动，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秦妙妙自己控制。
    “妙妙，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里，满是担忧，秦妙妙没敢抬头看陆延哥哥，慌忙擦了擦自己的泪水：
    “陆延哥哥，我没事的，我就是太为耳朵高兴了……”
    “我们出去走一走，好吗？”
    “好的！”
    秦妙妙胡乱地点了点头。
    夜风习习，从宴会厅的侧门而出，便是一座风景秀美的花园。
    和陆延哥哥一起，沿着蜿蜒的小路，慢慢地散了一会儿步，吹了会儿风，秦妙妙原本已经平复好了自己的情绪。
    但这会儿她微微低着头，咬着嘴唇，手指紧紧揪着裙子的一角，显然是一副后悔不已的状态——
    哭了这么半天，妆肯定都花了，她可怎么抬头见陆延哥哥啊啊啊！
    花园很大，此时四下宁静，已经听不到宴会厅里的喧嚣，身边只有她和陆延哥哥的脚步声。
    秦妙妙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她低着头，视线放在随她一同停下的黑色西装胸前的扣子上，小声地开了口：
    “陆延哥哥，我没事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星空裙很好看，很衬你。”
    耳边传来的是温柔的声音，伴随着夜晚沁人的茉莉香，一同飘进心里，秦妙妙不由得心跳又开始乱跳，一缕红色悄然飘上耳尖。
    “谢谢陆延哥哥……”
    秦妙妙的视线，在眼前的那几颗扣子上乱飘，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小雀跃。
    “怎么一直低着头？”
    声音因为距离拉近的原因，在耳边放大，面前的陆延哥哥俯下身，把视线和秦妙妙放平。
    秦妙妙一下子有些慌乱，没有听出那声音里逗弄她的意味，只把头低得更低：
    “我……妆可能花了，会不好看的……”
    回应秦妙妙的，是一只轻轻拂过她发顶的温暖大手。
    “在我心里，妙妙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声音里，是万分珍重藏于其中的极致温柔。
    或许是夜风带来的花香让人沉醉其中，又或者是今天耳朵和傅邈交换戒指时的幸福笑容，也带给秦妙妙了些许勇气，心跳如擂鼓的秦妙妙，此时却很想抬头看一看，她的陆延哥哥。
    她也这么做了。
    陆延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莹白的月光下，那双漆黑的眼睛，翻涌着的，是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万千情愫，就像是不可见底的深渊，危险，却诱人沉沦。
    距离太近，眼前陌生的，带着狩猎者危险气味的陆延哥哥，让秦妙妙一时之间，有些呆愣了。
    小鹿般清澈直白的眼睛，把主人的心情暴露无遗，陆延只觉得他的小朋友，太过可爱。
    陆延起身，敛了气场，正准备转移个话题，带着小朋友回去，却突然听到面前的小朋友叫了一声：
    “陆延哥哥。”
    那声音虽小，但里面带着的却是十足的真心：
    “我喜欢你！”
    “你那会儿和程太太说，你是我捕到的鱼，这话还作数吗？”
    陆延的心脏，又不争气地停跳了两拍。
    随后便像是巨石入海，激起了千层浪，他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此时此刻究竟是现实，亦或是梦境。
    陆延有些迫切地低头，闯进他视线里的，是那双写着满满坚定和勇气的澄澈眼眸。
    他咬了咬牙，声音有些微颤：
    “算数。”
    “那我们在一起好吗？”
    “好。”
    即便脸红的滴血，心跳快的不行，但从陆延哥哥那里得到肯定答复的秦妙妙，还是高兴兴奋得不行。
    她大着胆子，继续任性了一回，一把抱住了眼前的陆延哥哥。
    直到感受到那小小的身体，所传来的温暖温度，陆延才慢慢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经年所愿，曾经的镜中花，水中月，此时切切实实地闯进他的怀抱，对着他，点了点头，告诉他，她是愿意的。
    汹涌的情愫，从胸口炸裂开来。
    他紧紧抱住怀中柔软的小身体，所有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感，最终只化作一句轻柔的呢喃：
    “我的妙妙……”
    第53章 心上人
    A城, 秦家别墅。
    秦思睿，秦大总裁一回家，就见他好几天没见的亲妹妹, 秦妙妙, 正坐在沙发上，对着个手机傻笑。
    秦思睿喊了她两声, 没回应。
    在外面冷酷严峻, 不近人情的秦大总裁, 此时受到了亲妹妹的冷落，却起了小孩子般的恶作剧心理。
    他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准备绕到秦妙妙的身后, 想要去吓唬一下她。
    没曾想，在距离秦妙妙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时, 秦大总裁自己, 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脑袋。
    “哎呦！”
    “干什么呢？想欺负你妹妹？”
    秦母林秀文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思睿吓了一跳，赶紧捂住脑袋，心虚地求饶：
    “我不是, 我没有，我就是叫了妙妙好几声，她都没理我, 我想走近点儿, 再喊她一声……”
    此时沙发上的秦妙妙，终于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手机屏幕还没来及暗灭，就被她一把装进了小熊睡衣的口袋里。
    余光注意到秦妙妙的小动作，秦思睿微微皱了皱眉。
    然后他就看见, 转过身来的秦妙妙，冲他扮了个鬼脸，道：
    “略略略……”
    吃过晚餐，秦妙妙就迫不及待地踩着室内鞋，“嗒嗒嗒”地跑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关门的时候，秦妙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啪嗒”一下，把房门上了锁。
    然后两三步跑到床边，甩掉拖鞋，爬到床上，带好耳机，最后划开手机，在手机停留着的对话页面上，发出了条消息：
    【陆延哥哥，我吃好饭啦~】
    附带的是一张【小兔子乖乖吃饭.gif】
    【乖。】
    【那我现在可以打电话过来吗？】
    秦妙妙微微脸红，发了张【小兔子疯狂点头.gif】
    下一秒，视频通话的申请，便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秦妙妙当然二话不说就点了同意。
    视频被接通，身着西装的陆延出现在了屏幕上，他身后的背景，也看起来像是公司的办公室。
    “陆延哥哥，你是还在工作吗？你有没有吃晚饭呀？你要工作到几点钟啊？你现在累不累？我打视频电话会不会打扰到你？”
    一股脑的问题被问了出来，语气里是十足的关切，陆延笑了笑，只觉得心里像是有暖流流过：
    “工作马上就结束了，我吃过晚饭了，也不累，然后最后，最重要的是，我想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他顿了顿，果然看到小朋友被勾起了好奇心，往镜头前凑近了两分，一副期待的样子。
    “妙妙，我想你了。”
    “你呢，有没有记得想我？”
    秦妙妙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
    王依尔订婚宴结束后，秦妙妙又在B市呆了三四天，每天的内容就和以前来B市的时候一样——陆延哥哥一起，逛吃逛喝。
    开心虽然是很开心，但秦妙妙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直到今天上午，陆延开车，送秦妙妙去了机场，在停车场的时候，看到了一对紧紧相拥的情侣，秦妙妙才想明白，自己这微妙的缺失感的来源——
    告白也告了，但她和陆延哥哥的相处，却和之前没什么大的区别……
    恋人相处是应该这样吗？
    从停车场到VIP休息室，完全没有经验的秦妙妙，想了一路，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登机的时间就到了。
    在登机口前站定，离别的失落感涌上心头，暂时让秦妙妙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她微微垂着眼，声音也因为主人的不开心，而比平常低了几分：
    “陆延哥哥，我要走了……”
    下一秒，温暖的大手轻轻捧起秦妙妙的脸，轻柔的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
    还没等她从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中，反应过来，秦妙妙又被拥入一个同样温暖的怀抱。
    从头顶传来的声音低哑，抱住她的手臂，也失了平常的温柔克制：
    “等这边的事情收完尾，我马上就去A市找你，妙妙，你要记得想我……”
    别离的酸涩和爱恋的甜蜜，一同涌上心间，对于和陆延哥哥成为恋人的这件事，像是有实质感般握在手中。
    秦妙妙把熟透了的脸，埋进陆延哥哥的怀里，双手抱住陆延哥哥，道：
    “陆延哥哥，我等着你……”
    思绪拉回，即便害羞，秦妙妙还是直视着陆延哥哥的眼睛，认真地道：
    “陆延哥哥，我也想你了。”
    “乖。”
    许是看出，秦妙妙已经脸红耳热到眼神到处乱飘，手机对面的陆延终于换了话题，问起秦妙妙晚餐吃了些什么。
    两人聊了快一个小时，秦妙妙才想起陆延哥哥还有工作的事，赶紧告别几句挂了电话，不继续耽误陆延哥哥工作。
    视频聊天的界面刚一退出，秦妙妙就跟现了原形的小兔子似的，兴奋地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
    这种兴奋感一直到秦妙妙磨磨蹭蹭，时不时走个神儿，傻笑一会儿地泡完澡，洗完漱还是只增不减。
    抬眼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但秦妙妙是一点儿困意也没有。
    简兮子品牌的秋季发布会在即，秦妙妙匆匆从B市回来，也主要是因为要忙发布会的事。
    这会儿左右睡不着，秦妙妙索性把电脑打开，继续修改起了设计图。
    进入工作状态的秦妙妙，便是十足的专注和认真，等她把设计图最后一点细节改好，伸了伸懒腰，再一看表，刚好是凌晨零点整了。
    向来作息良好，早睡早起的秦妙妙，这会儿终于感受到困意袭来，她关了灯，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眼睛闭了没两秒钟，秦妙妙又没忍住，右手慢慢地向床头柜子上的手机摸去。
    黑暗中，一个小小的手机屏幕亮起。
    手机界面仍旧停留在和陆延哥哥的聊天面上，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屏幕，手指滑动，秦妙妙又偷偷地把和陆延哥哥这几天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遍。
    哪怕是【早上好】【早点休息】【晚安】这些再平常不过的问候话语，都像是裹了蜜的枫糖，在秦妙妙的心里泛起甜蜜的波纹。
    翻看过一遍后，初识恋爱滋味的少女，红着脸，用被子盖过自己的脑袋，抱着在胸口的手机，轻声地“啊啊啊啊啊”鬼叫了半天。
    半晌后，终于平复了情绪的秦妙妙，顶着一头已经被自己蹭乱的头发，掀开被子，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算定个闹钟。
    毕竟爸妈亲哥都在家，要是明天起得太晚，他们肯定会知道她今天熬了夜，那为了秦妙妙的身体健康，就免不了对她一通教育，尤其她哥秦思睿，绝对会因为这个说她好久。
    手机屏幕还亮着光，是秦妙妙抱着手机乱蹭前忘记息屏，还跳转到了账号朋友圈的界面上。
    秦妙妙只看了一眼，就彻底忘记自己拿起手机，定闹钟的初衷。
    屏幕上，那个顶着路胖胖的照片的账号，在零点零分，第一次发布了朋友圈——
    照片里，富丽堂皇的宴会厅中，一袭星空长裙勾勒出少女窈窕动人的背影，宛如坠入人间的仙子。
    配图之上，还有三个字——【心上人】。
    被子再一次被拉过头顶，半秒钟后，秦妙妙的床上，再次出现了一团不规则扭动的“被子怪”。
    B市，开往施家老宅的车上。
    司机透过后视镜，偷瞄了一眼坐在后座的陆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陆总今天和以往不太一样。
    陆延的朋友圈刚一发出，立马就收到了一个来自施明涵的点赞，和他的聊天对话框也马上发来了条新消息：
    【哈哈哈哈，郑旻这次，不被他爸打断条腿才怪，他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都养不好伤，最近都不会出现在B市浪荡了。】
    语气里满是想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陆延的眼神暗了暗，嗜血的阴暗面，因为那不长眼的脏东西，胆敢觊觎他的珍宝，而疯狂翻涌：
    【等到他哪天遇见我，就不是断条腿这么简单了。】
    手机那头的施明涵“咦”了一声，乐呵地在心里给郑旻点了根儿蜡，祝他好走。
    谁叫郑旻胆子那么大，脑袋那么蠢，不知找谁，把之前在宴会厅拍的，那张少女背影的照片复了原，大半夜地发在了朋友圈，还流里流气地配了句：
    【出十万，买这个小美女的信息，姓名年龄，身高三围都行，当然最好还是住址或者联系方式。[你懂的.jpg]】
    郑旻当然不是陆延的好友，但是既然他上赶着找死，施明涵也不介意帮他往“断头台”送上一送——
    照片一保存，朋友圈一截图，施明涵二话不说就发给了陆延。
    【他也配？】
    三个字外加一个问号，已经足以透露出他这表哥，按捺不住的杀意，施明涵想了想，还是好心劝阻了下：
    【表哥，杀人犯法。】
    陆延那边半天没回复，施明涵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已经买了凶，正在和对方商榷如何下手的细节了。
    结果施明涵一刷新朋友圈，刚好看见陆延更新的朋友圈。
    他一拍大腿，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表哥这一招实在是有够损——
    “陆延”这两个字，在现在B市圈子里，随便一问，有谁不知道，代表的是整个施家，是滔天的权势。
    而且外界盛传，这位陆总，靠一己之力，在相当短的时间里，血洗了施家继承者的争夺站，能力是毋庸置疑，再加上他在B市算是个新面孔，还没有多少人脉关系，所以近来圈子里的各家各户，都蠢蠢欲动，频频示好，想要搭上陆延，搭上施家这棵大树。
    不过经营几间小酒店的郑家，当然也是如此。
    陆延这朋友圈一发，有人发现陆总发的照片，和郑旻发的一模一样，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心上人”这三个字，更是无异于在昭告众人，郑旻这是踩到老虎尾巴了。
    商务车上。
    手机传来震动，即便知道小朋友应该已经睡觉了，陆延还是下意识带着期待拿起手机，但在看到发来消息的人的瞬间，眼神就又冷了下来。
    顶着中老年养生紫檀壶头像的郑弘图，郑旻的父亲，显然是大半夜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得知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二儿子又惹了祸，赶忙赶来态度万分诚恳地，和陆总再三道了歉，然后又保证道：
    【一定会让郑旻长教训，一定会给陆总一个满意的交代。】
    陆延目光冰冷，暗灭手机，扔到一旁，并没有回复郑弘图。
    深夜开往郊区车道上，来往的车辆很少，路上寂静一片，商务车内也是安静无比。
    听到手机和车座接触发出的声音，司机又偷偷瞄了一眼，就见阖上眼睛的陆总，平常那种生人勿近，冰冷无情的气场淡了，取而代之的则像是被触怒后的隐隐压抑怒火的状态。
    司机有些惊讶，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向来情绪内敛的陆总，外露了自己情绪。
    直观觉得此时的陆总，莫名有些可怕，他缩了缩脖子，把视线收回，赶忙继续老老实实地开车。
    二十分钟后，车子终于到达了施家。
    把车稳稳停住后，司机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陆总，老宅到了。”
    后座半晌都没有传来动静，司机犹豫着回头，想看看陆总是不是在座椅上睡着了。
    没想到下一秒，他就当场呆愣住——
    只见陆总拿着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内容，眼角眉梢都是春风化雨般的笑意。
    陆总笑了！？！？
    司机此时内心的惊讶，完全不能用语言来描述，连带着盯着陆总的视线也忘了收回。
    陆延抬眼，刚好和司机四目相对。
    “恩，到了是吗。”
    司机连忙点头。
    直到陆总下车走了好一会儿，在驾驶座椅上的司机，使劲拍了拍脸，确定自己没在做梦，这才咂摸出今天陆总的不同之处来——
    会愤怒，会开心，从来古井无波的陆总，这倒是终于有了几抹常人的生气儿。
    就是不知道能引起陆总有这些情绪波动的，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儿。
    而此时，施家别墅玄关处。
    黑暗中，陆延背靠墙壁，骨节分明的右手，覆在眉眼处，胸膛起伏，像是在压抑汹涌的情愫。
    垂下的左手手中的屏幕亮起，画面上，正是“小朋友”不久前刚更新的一条朋友圈——
    画着夕阳下，抱着吉他缓缓弹唱的少年的油画之上，配文同样只有三个字：
    【心上人】
    第54章 再也不会离开
    秦妙妙抱着小熊翻了个身儿, 陆胖胖在门口锲而不舍的挠门声，终于让迷迷糊糊的秦妙妙，缓缓醒来。
    睁着眼对着房顶的水晶灯呆了一分钟, 秦妙妙空白的大脑里, 理智才慢慢回笼。
    作为一只善解人意，体恤民情的好喵, 陆胖胖童鞋是从来没有过, 一大清早, 扰人清梦，这种不懂事的行为的。
    它只会在吃饱喝足，玩够玩具的空闲时光里, 踩着小猫步，晃晃悠悠地在房子里巡视, 然后及其准确地分辨出, 每一个房间是不是有人, 并在有人的房间外，挠门示意，屋里的人给它开门。
    就比如现在。
    所以……也就是说……
    秦妙妙猛地坐起, 绝望地抬眼，发现钟表无情地显示，现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二十分。
    完了。
    她定的那五个上午七点, 每隔5分钟的闹钟, 她居然一个都没听到……
    秦妙妙认命地瘫回床上两秒钟，然后又起身下床, 给陆胖胖开了门。
    陆胖胖如愿以偿地进了屋。
    在屋里晃够一圈之后，看到在满脸倦容，坐在床上的秦妙妙, 陆胖胖“腾”地跳上床，蹭到秦妙妙身边儿，“喵喵喵？”地表达起了自己的关心。
    秦妙妙把略显臃肿的陆胖胖抱到怀里，揉了揉它的圆脑袋，诉说起了自己的悔恨：
    “是这样的，我本来打算早点儿起来，在爸爸妈妈哥哥他们看到朋友圈之前，把和陆延哥哥谈恋爱的事儿，先自己坦白了，结果起晚了啊……”
    陆胖胖略作思索，扭动身体，从秦妙妙的怀里跳下地，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喵喵”两声，示意秦妙妙跟上。
    “你是说，让我现在赶紧去亡羊补牢，别再耽误时间吗？”
    回应秦妙妙的又是两声“喵喵”，陆胖胖又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着秦妙妙。
    “嗯！胖胖你说的有道理！在这里后悔是没有用的，赶紧去找爸妈哥哥说明情况才是正确的选择！”
    秦妙妙瞬间回了血，握紧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穿着拖鞋，跟着陆胖胖的身后，“嗒嗒嗒”地下了楼。
    一到客厅，秦妙妙就看到了家里人熟悉的背影，揉了揉脸，换上甜笑，秦妙妙语调轻快，带着撒娇的语气开了口：
    “爸爸，妈妈，哥哥，你们都在啊……”
    话说到一半，秦妙妙在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脸庞后，脸上的笑容，都因为惊讶而短暂凝固了一秒：
    “陆延哥哥！？”
    走在秦妙妙前面的陆胖胖，此时已经到了陆延身边，用自己滚圆的脑袋蹭了蹭陆延的腿，然后又冲着秦妙妙“喵喵”了两声，像是告诉她，自己带着她下楼的真正目的。
    林秀文放下手里的茶杯，难得有些面色不虞地看着秦妙妙道：
    “妙妙，你知道错了吗？”
    以为妈妈说的是她谈恋爱的事，再加上陆延哥哥都被叫到了自己的家里，害怕爸爸妈妈会不同意自己和陆延哥哥谈恋爱，秦妙妙呆在原地，慌张地想要解释。
    还没开口，又听到林秀文女士继续道：
    “昨天半夜两点多还玩手机不睡觉？熬夜对身体的危害特别大，下次不许这样了听到没有？”
    “啊？好……”
    一大段话卡在嘴边，秦妙妙呆了两秒钟，才老老实实地乖乖答应。
    以为她是没睡饱，所以困得反应迟钝，林秀文的语气马上软了下来，关切道：
    “还困吗？要是困的话，你再上楼去睡会儿。”
    这下秦妙妙倒是立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眼神儿还不自觉地，往陆延的方向瞟了两眼：
    “不困不困，我睡好了……”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林秀文心下了然，嘴角的笑意是再没能压得住，自家的小女儿终归是长大了：
    “好了，快去洗漱下，一会儿下来吃饭，陈婶儿煲了你爱喝的参汤。”
    把视线往陆延身上放了一眼，林秀文继续道：
    “男朋友第一次来家里，你总不好衣服也不换一件，一直穿着睡衣吧。”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秦妙妙“腾”地一下又红了脸，视线从眼带笑意的妈妈，冲她偷偷眨眼睛的爸爸，抱着胳膊一脸严肃的哥哥，最终转到温柔注视着她的陆延哥哥身上。
    知道这是家人都认同了，她和陆延哥哥恋爱的事情，秦妙妙开心极了，满口答应，转身就要跑上楼梯洗漱换衣服，就听身后的林秀文语气宠溺地道：
    “慢点儿慢点儿，小心别摔倒……”
    吃过午饭，当然对于秦妙妙来说是早餐，秦思睿就拿了车钥匙，说公司有事，要去公司。
    没一会儿，林秀文也说下午A城有个珠宝拍卖会，拉着秦弘深刚走到门口，又折回厨房，说是陈婶儿最近辛苦了，要给她放个假，出去按摩做SPA……
    爸爸妈妈他们一走，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秦妙妙和陆延两个人。
    屋里的空调开得很足，但坐在沙发上的秦妙妙，还是觉得脸上有点儿热。
    她低头随手整理了下自己的小裙子，呼了口气，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挪到了原本距离她两个身位的陆延哥哥身旁。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清冽的声音里是彻底的温柔：
    “困不困，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秦妙妙摇摇头，然后问出了她一早就想问的问题：
    “陆延哥哥，你怎么会来A市？是这边有工作要处理吗？”
    “因为太想见一个人，所以就来了。”
    四目相对，秦妙妙只觉得，陆延哥哥墨色的眸子里，似有点点星光，让人沉醉：
    “妙妙，你不在我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你。”
    是的，因为太想见她，陆延才会在凌晨时分回到施家，和施老爷子摊了牌——
    他已经让施漾漾开始参与施家核心的产业，巨木地产的管理，并且打算以后长居A市。
    书房里，听完一切后，施耘志施老爷子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倦容，半晌，终于还是点了头。
    从施家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陆延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想要到他的妙妙的身旁，不是明天，不是以后，而是现在，立刻，马上。
    于是就完全这样顺从内心，从车库随便取了辆车，历经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陆延到了秦家别墅前，到了他的心之所向。
    紧接着便接到秦思睿的电话，其实也在陆延的意料之内。
    只是秦思睿一大早吼的声音太大，担心他会吵醒秦妙妙，陆延跟他说自己已经到了秦家。
    之后的事，也都早在陆延的脑海里演练了千百遍——
    见了秦父秦母，言真意切地向他们言明了自己对于妙妙的情感，请求他们允许自己和妙妙恋爱。
    再然后，就像是骑士披荆斩棘终于到达城堡下，陆延终于见到了他面前的小公主。
    此时身旁的小公主红了脸庞，小鹿般的眼睛害羞地眨了眨，却是直视陆延，认真地回应道：
    “我也很想你，陆延哥哥。”
    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情愫，陆延侧身慢慢靠近，眼神从清澈的眼眸，扫过挺翘的秀鼻，最终落点于殷红的嘴唇。
    距离越来越近，呼吸相融，面前的人儿咽了咽口水，大大的眼睛也紧张地忘记闭起来。
    陆延轻声笑了笑，转而在秦妙妙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随后拉开距离，陆延坐了回去，像是为了拯救秦妙妙飙升的心跳，以及体表温度，陆延开了口：
    “油画很好看。”
    “油画……哦哦哦，我画的油画……楼上还有好多，陆延哥哥你想看一看吗？”
    秦妙妙猛地站起来，指了指楼上，视线往一边儿飘，不敢往陆延身上放。
    “好，麻烦妙妙你带路了。”
    秦妙妙点点头，趁着陆延哥哥起身的空档儿，偷偷背过身去，拿手快速地扇两下风儿，手动降了温。
    二楼的画室，在幼时的很长一段时间，秦妙妙在里面呆的时间加在一起，可能比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的时间还要多。
    即便是在年纪渐渐长大，想明白自己想要做服装设计师的愿望以后，秦妙妙还是会时不时地回到画室，花一些时间，画下来最近想要记录的画面。
    那里的一幅幅画，承载的是秦妙妙的记忆，记录的是她成长过程的一个个碎片。
    那幅少年夕阳弹唱图，便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在公园里被救了的小女孩，一笔一笔，认真用心画出的。
    一个下午，在二楼的那间画室里，借由秦妙妙如数家珍地介绍一幅幅画，陆延就像是得以一点点参与到了，那些他没能参与的时光。
    晚上六点，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秦爸秦妈和秦思睿一起回了家，还顺带请了常去的那家私厨，上门做菜，给一下午都不在的陈婶儿继续放了假。
    晚餐过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陆延道别准备离开后，林秀文看了眼自家女儿，善解人意地道：
    “妙妙，你去送一送小延吧。”
    两分钟后，在距离秦家别墅不过百米，也就是邻栋别墅前，秦妙妙终于明白了亲妈的意图，惊喜地道：
    “陆延哥哥，你不回B市了？以后都住这里吗？”
    月光下，秦妙妙期待回答的眼睛亮晶晶的。
    陆延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以后我都留在这里，再也不会离开了。”
    第55章 番外：所谓幸福（1）……
    一大早, 秦思睿见怪不怪地，看着秦妙妙高高兴兴地从厨房提了几个保温盒出来，然后直奔门口, 开门, 出门，一气呵成。
    只是看看表, 今天秦妙妙出门的时间, 甚至比往常还要早上二十分钟, 秦思睿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自从陆延搬到了隔壁，这样的画面基本是每日必经，偶尔有那么两回例外, 那也一定是陆延大清早就来了秦家。
    秦爸秦妈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不知满世界地去哪儿旅游约会, 秦妙妙也每天不着家, 难得空闲的休息日里, 秦思睿对着一桌丰盛的早餐，不由得生出了些许“空巢青年”的空虚寂寞感。
    这边秦思睿在伤春悲秋，那边秦妙妙却是哼着小调。
    虽然这段时间, 她基本每天都在陆延哥哥家，但因为她准备简兮子品牌的发布会，陆延哥哥也有公司的事情要忙, 所以每天一去, 两个人吃过饭聊一会儿后，就都要投入工作中。
    发布会终于准备的差不多了, 陆延哥哥今天也没有什么工作，于是秦妙妙开开心心地提着早餐，比平常早了一些, 到了旁边的别墅门前。
    按了一下门铃，大门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被打开。
    秦妙妙等了一小会儿，想着陆延哥哥可能在楼上，没听到门铃响，便把陆延哥哥所说的，那串再熟悉不过的数字——她的生日，输入密码锁，房门“哔”地一声打开。
    “陆延哥哥？”
    客厅没有人，但房间里的灯都开着，把手里的保温盒放到餐桌上，秦妙妙往楼上的方向喊了一声。
    “喵~”
    回应她的，是从屏风后探出个小脑袋的陆胖胖。
    “胖胖，陆延哥哥是在健身房里吗？”
    别的不说，“陆延”两个字，陆胖胖肯定是听懂了，它“喵喵~”两声，转头扭着小屁股示意秦妙妙跟着它。
    陆胖胖果然带着秦妙妙，到了一层的健身房门口，秦妙妙蹲下，给胖胖顺了两下毛，表示感谢。
    但不知是不是秦妙妙的错觉，她好像从陆胖胖的身上，闻到了点儿隐隐的香味。
    秦妙妙没多想，正打算推开眼前的门，门却被人从屋内拉开，秦妙妙喊了一半儿的“陆……”延哥哥，卡在了嘴中。
    八块腹肌，宽肩窄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就是陆延这种帅哥。
    尤其此时这位帅哥的腹肌之上，还有水滴滑落，视觉冲击感MAX，秦妙妙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
    只围着一条浴巾的陆延，显然也是不知道秦妙妙今天会比往常早一些来，但看到她的小动作，不由得轻笑出声，解释了下前因：
    “陆胖胖刚刚在客厅打翻了杯咖啡，溅到了我的衣服上。”
    然后陆延没说的就是，知道秦妙妙快要来了，想着赶紧洗干净换个衣服，图近，就来了健身房的浴室洗了个澡，洗完却发现，忘了带换洗的衣物。
    更没想到，想要赶紧去拿的时候，一开门，刚好撞见秦妙妙。
    身为一切罪魁祸首的陆胖胖，此时丝毫没有反思的态度，见健身房的门开了，踩着猫步想要进去巡视一圈儿。
    瞥见那一大团移动的橘色物体，陆延开口道：
    “撒了的咖啡，陆胖胖身上也蹭到了些，它也需要好好洗个澡。”
    陆胖胖不可置信地停在原地，抬头“喵！”地一声，控诉陆延的无情，但见陆延看向它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抗议无效。
    怕水的陆胖胖英雄气短，差点儿泪洒当场，头也不回地往客厅跑去，企图藏到角落逃避现实。
    被吓唬走的小胖猫，“哒哒哒”逃走后，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陆延和秦妙妙两人。
    “之前你说想看，现在既然看到了，想不想顺带试一下手感怎么样？”
    “啊什么……”
    温热的声音凑到耳边，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勾人意味，性感得诱人犯罪：
    “腹肌。”
    于是秦妙妙就毫无抵抗力地点了点头。
    秦妙妙没什么反抗地，由着那只大手拉着她的手，覆盖在温热的皮肤上。
    怎么说呢，真的触感一级棒。
    然后秦妙妙没忍住，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哇，手感还是好，于是又戳了一下。
    这下轮到原本游刃有余的陆延，顷刻暗了眼神。
    把作乱的人一把拉到怀里，陆延哑着嗓子道：
    “再捣乱，我可要‘收费’了。”
    秦妙妙被突然往前一拉，下意识地就用手撑了一下，直到手上真实地传来皮肤的触感，秦妙妙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从八块腹肌，移到了结实的胸肌上，当然同样触感超绝。
    于是，又戳了戳。
    耳边的声音低哑更甚：
    “好，我要‘收费’了。”
    脸庞被一双大手抬起，“乖，闭上眼睛。”
    声音像是有蛊惑又安抚的魔力，秦妙妙忽略耳边“咚咚”的心跳，下意识就照做了。
    霸道强势，却又温柔至极，陆延终于没有抑制自己的心意，吻住面前的人儿。
    直到吃过早饭，又用罐头把角落里的陆胖胖引诱出来，送给来接它去洗澡的美容店的工作人员后，秦妙妙绯红的脸颊，才稍稍褪去了一些热度。
    把碟片放到放映机后，趁着电影开始前的空档，陆延帮秦妙妙倒好了柠檬水，又坐回她的身旁，很快，就有一个小小的脑袋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陆延伸手，揽住身边的人，拥住了他的全世界。
    电影放映结束，历经磨难的男女主角Happy ending，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感性的秦妙妙不由得泪眼汪汪。
    “呜呜，陆延哥哥你先别看我，让我再哭一小会儿……我是不是太幼稚了，每回哪怕不是煽情的电影，我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陆延温柔地帮她擦了眼泪：
    “那我们多相配，我也幼稚得不得了，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之前一直没跟你说，我拜托了张静，把我加进了简兮的编外名单，和你们一起定了下周去F国的机票。”
    “哪怕一天，我都不想和你分开。”
    直白的情话最动人。
    “那我们两个幼稚鬼，拉个勾，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好。”
    小拇指钩在一起，定下的，是彼此最甜蜜最真心的承诺。
    三周后，F国。
    时装周上，简兮晚宴款子品牌的发布大获成功，收获了来自各界的称赞。
    庆功宴上，在秦家家人秦弘深，林秀文，秦思睿，以及简兮一路走来的同僚，还有偷偷也来了F国的王依尔的见证下，陆延单膝跪地，拿出了戒指，向他的小朋友，他的小公主，他的心之所属——秦妙妙，求了婚。
    “我这一辈子，心里只有你，只为你，我们会一辈子永远都不分开。”
    “妙妙，嫁给我，好吗？”
    “好。”
    秦妙妙又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在漫天盛放的烟火下，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他们热切相拥，许下的是彼此一辈子相守相伴。
    秦妙妙和陆延的婚礼，也在这年冬天，在南半球的岛屿上举办了。
    等到蜜月归来，秦老夫人想孙女了，说想让他们俩去住一段时间，两人直接去了C城。
    到了秦家老宅，下了车，猛然感受到北半球的寒风，秦妙妙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旁边伸过来的大手，替她拢了拢围巾，然后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热度从相扣的十指，传递到心间。
    即便最亲密的事情也已经做过，秦妙妙还是会因为和陆延哥哥的接触，感到脸红心跳。
    “奶奶，我们来看您了！”
    秦老夫人一早让佣人备好了秦妙妙爱吃的点心，小吃货秦妙妙见了，立马移不动道。
    “还是奶奶对我最好了！”
    秦妙妙抱着秦老夫人撒了娇，秦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那还用说，你慢儿点吃，别噎着。”
    秦妙妙应声答应，一边儿和奶奶聊着天儿，说着在海岛上的趣事，一边儿一个接着一个的小点心吃不停。
    旁边的陆延，话不多，只在秦妙妙讲到高兴的地方，适时给出回应，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地，把点心添到她的小盘子里。
    吃到一半儿，秦妙妙挑了其中几个没有那么甜的小点心，转头递给了陆延，陆延接过来，也拿起叉子吃了起来。
    吃了快一大盘儿的小点心，秦妙妙终于偃旗息鼓。
    “吃饱了？”
    “嗯嗯！”
    秦妙妙摸摸小肚子点点头，身旁的陆延，递过去一杯刚倒好的清茶，又顺手帮她擦去了嘴角的点心渣。
    看秦妙妙吃的开心，秦老夫人也高兴。
    尤其把两人的相处看在眼里，新婚的小两口默契又甜蜜，秦老夫人当然也是为自家宝贝孙女找到幸福，感到开心。
    餐厅里其乐融融的画面，却突然被一只突然蹿进来的小团子打破——
    一个看起来顶多三四岁的小男孩，还穿着睡衣，冲着秦老夫人直直地跑过来，在秦老夫人面前站定，奶声奶气的声音里满是急切：
    “太姥姥，太姥姥，团团听话乖乖早睡早起了，那团团今天可以见到最漂亮的小姨了吗？”
    这小男孩是秦妙妙表姑家表姐的孩子，表姑家早年移居国外，但为了让孩子们不忘本，在家里的日常对话也都用的是中文，并且还是会经常回到C城。
    团团也最喜欢秦妙妙这个小姨，每次一回国，就一定要嚷嚷着来找她玩儿。
    “你看看那是谁？”
    秦老夫人满脸慈爱，往旁边指了指。
    “小姨！！！”
    于是一只小团子调转方向，小奶音惊喜地快要破音，往秦妙妙的怀里冲过去。
    却没想到半道儿被一只大手拎住，小奶团的全力冲刺的速度瞬间变为零。
    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小奶团还是老老实实地转过身，先问了声“小姨夫好。”
    陆延应了声，然后放开了手。
    团团这才得以转身，一把抱住了秦妙妙的胳膊，撒娇道：
    “小姨抱抱，团团想你了，小姨最漂亮，团团最喜欢小姨啦~”
    秦妙妙抱起小奶团，揉了揉毛绒绒的小脑袋：
    “小姨也喜欢团团呀~”
    得逞的小奶团，偷偷在秦妙妙的怀里，冲陆延做了个鬼脸。
    陆延面色不变，握着茶杯的手却紧了紧。
    一个上午，团团拉着秦妙妙，向她展示了他带来的各种各样的礼物。
    漂漂亮亮的娃娃呀，超级好玩的积木啦，跑的飞快的赛车呀，甚至还有团团苦练画技完成的“大作”——一幅他画的和秦妙妙一起玩游戏的画作。
    吃过午饭，得知客厅墙上挂的一张照片里，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一个漂亮小女孩，正是小姨秦妙妙后，团团又吵着要看小姨小时候其他的照片。
    冬日阳光正好，窝在阳台的吊椅上，厚厚的相册翻过一遍，团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着哈欠，慢慢睡去，旁边的秦妙妙也被感染了困意，眼皮慢慢变沉。
    接完秘书的电话，处理了这一个月积压的公司事务，陆延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内心感到的是无比的温暖、祥和，还有，幸福。
    轻轻抽走秦妙妙手里的相册，替她拢了拢额前的碎发，陆延拿起毯子，帮秦妙妙和小奶团盖好。
    秦妙妙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
    “陆延哥哥……”
    陆延低声道：
    “嗯，我在。”
    第56章 番外：所谓幸福（2）……
    再次回到那间生活了十几年的两居室, 陆延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走进那间小小的侧卧，屋内小小的书桌, 木质的衣柜, 还有那张单人床，所有的一切, 都和记忆里一致无二。
    陆延走到窗边, 拉开窗帘, 久违的阳光洒进室内，在家具上勾勒出温暖的轮廓。
    打开抽屉，陆延拿出了压在笔记本最下面的信封。
    那里面装着的, 是好几版不同的证件照，照片上神情淡漠的小朋友, 正是小学时代的陆延。
    之所以回来拿照片, 是因为睡迷糊的秦妙妙的一句：
    “好想看看小时候的陆延哥哥的样子……”
    但除了这些在学校的证件照, 这间房子里，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一张照片的存在。
    打从有记忆起，房间里总是安静的。
    陆延也很少见到施梦, 也就是他的母亲，踏出这间房间，不仅是因为她虚弱常年吃药的身体, 也同样因为她脸上那块, 占据了大半右边脸颊的烫伤伤疤。
    所以陆延很早就学会了，自己一个人上学, 一个人回家，一个人采购家里的生活必需品。
    母亲是不快乐的，而且这种不快乐, 在每一天消磨的时光里慢慢增长，渐渐长大的陆延，越来越明白这一点。
    所以当后来母亲开始酗酒，开始刻意地不吃药，彼时已经初中的陆延，知道这是她的选择，并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拦。
    那次施老爷子病重，施梦的亲哥哥，施兴思为了能多分得些家产，找上门来的时候，施梦其实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而那天被秦家的管家，恭恭敬敬地送回家的，小小姐的恩人，那个半大少年陆延，刚好遇到完全没能进去房间的施兴思，悻悻地放弃，正打算离开。
    昏暗的楼道里，看到少年，施兴思的眼神亮了一下，但在发现他面不改色地，径直走向里面的单元房，并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后，施兴思又失望地收回视线。
    离开前，施兴思不死心地冲着老旧的房门，喊了一句：
    “你不是还有个儿子，为了他，你也好好考虑一下，要是改变想法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刚刚跟你说的号码，我也还会再回来，看你的。”
    直到完全听不到楼梯传来的脚步声，少年才折了回来，用拿在手上的钥匙开了门。
    房间里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少年开了灯，放下背着的吉他和书包，熟练地烧水煮饭，又开了冰箱，取出食材，做了两道菜。
    盛好饭，把菜装盘端上桌，敲了敲主卧的房门，半晌没有得到回应的少年，打开了房门。
    屋里的施梦，不知已经昏死过去多久，她嘴角咳出的血，已经呈半凝固状态。
    那天夜里，C城飘下了那年的第一场雪，还是少年的陆延，失去了他唯一的至亲。
    施兴思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他显然是没想到头一天没能见到的施梦，第二天竟然已经躺在了冰冷的停尸房。
    施兴思眼角流下几滴热泪，在他想要拉开那块白布，看施梦最后一面的时候，一直在一旁站着，一句话都没说的少年，伸手制止了他。
    “梦梦的儿子，是吧？你们母子俩，这么多年受苦了，我是你的亲舅舅，你放心，等把你妈妈的后事处理好，舅舅就带你去B市，舅舅会照顾好你的……”
    施兴思抬手拭去了那几滴泪水，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少年，眼底那些许悲伤，马上就被算计和贪婪替代，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葬礼，没有吊唁，施梦的骨灰，在她离开的第三天，在C城郊区的一片墓地，入土为安。
    处理完一切后，施兴思带着少年，回到了那间老旧的屋子。
    餐桌上还摆着那天的饭菜，和两副碗筷，少年沉默地把饭菜倒进垃圾桶，又刷干净了餐盘碗筷。
    在施兴思快要失去最后一丝耐心前，少年如往常般摆好了餐具，擦净双手后，说出了他这几天对施兴思说的第一句话：
    “我跟你走。”
    陆延其实很早就知道施家的存在。
    家里那张存折，每个月都会收到数目不小的一笔打款，日常开支，全凭这笔钱。
    甚至在陆延上小学的时候，还有两次，有个年纪颇大的老妇人，自称自己是施家的佣人，拦下放学回家的陆延，问他和他妈妈的情况，问他他们过得好不好。
    隔天，陆延就被施兴思带到了B市的一间别墅内。
    “你先在这儿住几天，舅舅回去安排一下，过几天就带你回去见你的外公。”
    只是从那天起，施兴思再也没有，在那间别墅出现过。
    B市的新闻，大肆报道了病重的施家掌权人，施耘志，奇迹般的身体康复。
    陆延也很快适应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他从C城带来的行李非常少，除了一些衣服外，只有那把陪伴他多年的吉他。
    那段时间，每天除了在附近的便利店做兼职外，剩下的时间，在空荡的别墅里，抱着吉他弹唱的陆延，开始自己尝试写歌。
    几个月后，在路边第一次自弹自唱自己写的歌的陆延，就被刚好路过的一个酒吧老板看上，饶有兴趣地邀请他去酒吧的乐队弹吉他。
    听了每天日结的工资，陆延没什么异议地，同意了这份工作，然后辞去了便利店的兼职，开始每天往返于酒吧和别墅之间的生活。
    陆延的出现，明显带动了酒吧的客流量，捡到宝的酒吧老板，高兴地不行。
    只是酒吧里，借口酒精的刺激，总是有些肮脏的人，做出些腌臜的事。
    酒吧被VIP客人包了场的那天，肥胖的中年男人坐在最前排，一直色眯眯地往台上看。
    两首歌后，喝的晕乎乎的中年男人，晃晃悠悠地上台，嘴里不干不净地，就朝着弹着吉他的少年，扑了过去。
    少年转身躲过后，中年男人又顺势一把抱住了，愣在原地的，新来驻唱的年轻女孩。
    女孩惊声尖叫，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双油腻腻的手。
    直到中年男人，“砰”地一声，被身后的少年，用吉他重重地砸了脑袋，才“哎呦”一声松开手，捂着脑袋，缓缓坐到了地上。
    后来，那天的酒吧，混乱一片。
    两天后，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的陆延，意料之外地在病房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个自称是娱乐公司的星探，连续好几个月每天都来酒吧，锲而不舍地想要带陆延去做练习生的蒙哥。
    见他醒了，蒙哥连忙上前，一脸关切地问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叫医生？”
    “酒吧老板说不知道你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所以我这两天就留在医院里照顾了你一下。”
    “两天没回去，你家里人一定很担心吧，你把你家里人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现在就帮你联系。”
    病床上的少年，盯着房顶的天花板看了半晌，然后轻声说了一句：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于是，病好之后的少年，出现在了青娱娱乐的训练室。
    在青娱的头两年，日子过得简单又平静，陆延每天两点一线，除了在宿舍休息，其他所有时间，都花费在了训练室里练习。
    陆延在音乐方面的天赋自不用说，舞蹈方面也因为他的努力，很快就成为了青娱里最顶尖的存在。
    除了训练，陆延还继续写歌，他尝试在音乐网站上发布的几曲原创歌曲，都很快受到了不少的好评。
    公司会议上的出道计划里，陆延的名字，赫然在内，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两年，陆延就会和其他几个训练生一起，成团出道，成为万千人追捧的偶像。
    可是，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青娱原本的老板，庄德昌，因为脑梗病重住院，青娱的管理权，很快便被另一个合伙人，庄德昌的表弟，庄宇接任。
    从淤泥里伸出来的手，再次抓住了那个清冷的少年。
    新签订的练习生合同被篡改，违约金变成了天价。
    庄宇好几次半是威胁，半是引诱地旁敲侧击道，有大人物愿意“帮助”他，只要他点个头，就有大笔的“甜头”等着他。
    虽然彼时陆延已经靠卖出的几首歌曲版权，赚到了不少的一笔，但和违约金相比，还是相去甚远。
    于是他只能暂且按兵不动。
    没多久后，那次的晚宴，是同宿舍的牧罗拉着他去的，说是蒙哥请客，带他们认识下，愿意为青娱投资的投资人。
    可到了地方，包厢里却不见蒙哥，只有庄宇一脸谄媚地恭维着旁边的“黄总”，以及五六个不怎么言语的高壮男人。
    虽然预感到了不对，但因为旁边像是搞不清楚状况的牧罗，陆延还是选择了留下。
    所以当察觉牧罗递过来的水，有问题的时候，有一瞬间，陆延是不可置信的，可又看到牧罗逃避心虚的眼神，陆延才明白，在这个房间里，他早就已经是腹背受敌。
    于是又是鸡飞狗跳，狼狈不堪的一晚。
    再次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头上缠着纱布的陆延，看到了一脸疲惫，胡子拉碴的蒙哥。
    画面和几年前如此地相似。
    医院不让抽烟，蒙哥叼着根没点燃的香烟，苦笑着叹了口气：
    “当年我把你带来青娱，是真的想着能让你成为个大明星，只是我没想到，原来今时不同往日，娱乐市场早就变了，变得脏的不行。”
    “合同的事情，蒙哥没本事，帮不上什么忙。”
    “但这次事情闹得太大，庄宇那孙子被上面的人警告了，一时半会儿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有什么消息我也会及时告诉你，你再吃点儿苦，把这几年忍过去，离开青娱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
    伤好之后，陆延又回到了青娱，两人间的宿舍里，也只剩下他一个人。
    如此又是两三年过去，庄宇不知为何，在那期间也并没有找过陆延的麻烦，在拿到《偶像诞生记》给出的两个参赛名额后，庄宇甚至还点名陆延，要给他一个名额。
    蒙哥很是高兴，还以为那经历坎坷的少年，终于时来运转，有机会能够熬出头。
    只是在把消息告诉陆延后，对方却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只是平静地说了声：
    “我知道了。”
    果然，之后被人从楼梯上推落，被节目组利用疯狂营销炒热度，被漫天的水军黑粉攻击，无一不表明，《偶诞》的这次机会，于陆延而言，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而是被送到嘴边的毒苹果。
    只是今时今日，陆延却无比感谢这颗“毒苹果”，因为正是有了它，他才能重逢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他的妙妙。
    在那棵树下，见到秦妙妙的第一眼，她的脸庞，就慢慢和记忆深处里的那个小女孩重叠，只是彼时，重逢故人，并没有在陆延的心里，激起太大的波澜。
    可后来的一次次相处，她就像温暖的光，一次又一次地，给了陆延心中那个冰封在千里之下的小小的自己，一点点地冲破冰层，拥抱温暖的勇气。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那样强烈的，想要一辈子守护一个人的愿望。
    所以他选择了回到施家，选择直接地，根源地，解决一切存在的，潜在的威胁，当他终于洗净身上所有的淤泥，他也终于有了资格，去拥抱那道温暖他的光。
    小小的卧室里，拿到要拿的东西，陆延缓缓关上抽屉，他抬眼看了眼窗外，阳光正好。
    回去的路上，陆延在一家板栗店门口停了车。
    在A城的时候，有次吃炒栗子，秦妙妙提过一次这家店，说是小的时候冬天常吃他们家的栗子，非常好吃。
    看到店名，陆延脑海里浮现的，便是秦妙妙绘声绘色地描述，她小时候第一次吃糖炒栗子，因为吃的太多，把手上和嘴上都吃的粘粘糊糊的画面，眉眼不自觉地就染上些许笑意。
    下了车，陆延要了两包炒栗子，只是炒好的栗子已经卖完，店员有些抱歉地告诉他，需要等个十几分钟。
    陆延没什么异议地点点头，说了声好。
    板栗店的旁边，开着一家花店。
    许是有熟人经过，花店外整理着花的店员，或是老板，热情地和来人打了声招呼。
    声音有些熟悉，陆延的视线转了过去，看到是个穿着纯白羽绒服，皮肤白皙，笑容漂亮的年轻男生。
    口袋里，专属的手机铃声响起，陆延眼底一片温柔，接起了电话：
    “嗯，出来拿点儿东西，还买了点儿板栗，我马上就回去了……”
    第57章 番外：文乐的花店（1）……
    楼下的花店已经两天没有开门了。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的日光, 昏暗的房间里，床上躺着的人，缓缓从睡梦中清醒。
    在视线接触现实的一刹那, 那人猛地从床上坐起, 一把抓过放在床边的纸和笔，急切地想要记下什么。
    可刚写完了两个字, 脑袋里便空白一片, 床上的人痛苦地抓了抓头发, 却还是无济于事。
    白皙的一张脸上，豆大的泪水滴落，他抱紧那本笔记本, 口中反复呢喃着一个名字：
    “韩逸……”
    *
    第一次见到韩逸的时候，文乐便是一身狼狈。
    凌晨三四点, 在B市闹市区一间酒吧的员工换衣间里, 文乐窝在两列衣柜箱的角落, 背靠着衣柜，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脑袋发胀，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嘴里血腥味浓重，文乐想要从口袋里拿个奶糖，压压血的味道, 却发现右手根本抬不起来。
    “啧, 丑东西下手还挺重，麻烦。”
    这是他第三天来这家酒吧上班, 端着酒盘往包厢送酒的时候，刚好就遇到了个老熟人——林峰。
    林峰本来就是随意地扫了一眼送酒的服务生，但看到那张漂亮得近乎妖媚的脸后, 立马来了兴趣，一把推开倚在他身上衣着暴露的女人，拽住了那只正在往桌上放酒的手：
    “瞧瞧这是谁？‘夜色’的小头牌，竟然会沦落到这种犄角旮旯的小地方来陪酒？。”
    “高雨兰那老太婆不是把你宝贝得不行，天天为了你往夜色跑，怎么，把你包回家玩了段时间，就腻味了，把你扫地出门了？”
    “既然如此，那你不如来哥哥家，哥哥家床大的很，包你睡得舒舒服服，流连忘返……”
    林峰下流地说着暗示性极强的话，视线如有实质般从文乐漂亮的脸，滑到白皙的脖颈，接着往下，停留在了那一抹因为半蹲的姿势，而露出来的腰背。
    喉头滚动，林峰的声音带了些迫切：
    “怎么样？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今天晚上就带你去我那儿，我保证我给你的，比高雨兰只多不少……”
    把另外一只手里托着酒盘放到桌上，文乐冲着林峰魅惑地展颜一笑，勾了勾手指，示意林峰附耳过来。
    林峰立马觉得口干舌燥，魂儿都丢了两分，丝毫没发觉攥着的手腕，已经被抽走，忙往前坐了坐，把耳朵附在那殷红的嘴唇旁。
    “林少，您这就有些托大了不是，就凭您那仨瓜俩枣的，还满足不了我。”
    文乐说完，起身就要走，却不想今天喝得有些上头的林峰，震怒的同时，胆儿也跟着大了起来。
    一把扯住文乐的衣领，把人往沙发上一摔，林峰俯身就压了上去，咬牙切齿地道：
    “爷给你脸了是吧？你别忘了这里可不是夜色，我就算现在在这儿办了你，也没人能敢把我怎么样。”
    周围的那群狐朋狗友，注意到林峰这儿的动静，起哄道：
    “呦，林少好兴致！”
    “这小服务生长得还真不错，林少你享用完，给我也尝两口呗。”
    看着文乐平静的，看他如同看垃圾一般的眼神，林峰不由得更觉愤怒，一边撕扯他的衣服，一边回应旁边那人的话道：
    “不过是个婊子生的玩意儿，你想要，等我玩儿够就给你。”
    文乐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什么？”
    见他终于有了些反应，林峰只觉得更加兴奋，舔了舔嘴唇，一字一句地道：
    “你听好了，我说，我要玩死你这个婊子生的小东西。”
    文乐抬腿，提膝，照着林峰的重要部位就是极重的一下。
    林峰“嗷”地一声倒在一旁。
    再往后就是一室的骚乱。
    更衣室里，“啪”地一声，顶灯被人打开。
    文乐刚用左手，以及其扭曲的姿势，从右边口袋里掏了颗有些融化的奶糖出来，他眯着眼，只模糊地看出个来人的轮廓。
    那人快步地走到文乐跟前，声音里的关切不似假意：
    “你还站得起来吗？要不我抱你出去？出租车已经在门口了，我带你去医院。”
    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文乐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极其年轻的一张脸上，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偏偏睫毛又长的有些过分，垂眸看人时，难免给人一种温柔至深的错觉。
    但也就是这张脸，这个人，第一个冲进了那个混乱的房间，攥住了林峰按着他的脑袋，往桌子上撞的手。
    看了眼他胸口上的铭牌，文乐扯了扯嘴角，把左手伸了出去，张开手心，道：
    “韩逸，吃糖吗？”
    韩逸接过奶糖，剥开糖纸，却把糖喂进了文乐的嘴里。
    不仅如此，在医院处理好伤口后，韩逸还把文乐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那是间不大的一居室，把人领进卧室，铺好床铺，韩逸自己又抱了床被子和枕头，对着文乐道：
    “床单和被罩我昨天刚换过，都是干净的，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等你睡醒，我陪你去警局报案。”
    直到卧室的门，被人轻轻地从外面关上，文乐躺倒在床上，才“噗嗤”一声笑出声——
    这算什么？这人把他当成被人调戏的小朋友了吗？
    但床铺柔软异常，鼻间萦绕的是洗衣剂的清香，文乐难得地完全放松身心，在察觉到自己心里那几分异样的情愫前，便沉沉地睡去。
    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看着略显陌生的房间，文乐倒是没什么不习惯的感觉，只是脑袋还是有些发昏，缓了两秒，他才想起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前因后果。
    胃里泛酸，文乐低头看了眼，自己还穿着的那身服务员的制服，口袋里头手机、现金毛都没有，只好直起身，盘算着是不是再到厨房，借韩逸两个鸡蛋吃一吃。
    踩着韩逸给的拖鞋，文乐打开了卧室的房门，刚好遇上拉开厨房的门，从里面出来的韩逸，阵阵饭香，也从那道门里一同飘出。
    看到文乐，韩逸弯了弯眉眼：
    “你醒了，我熬了些粥，马上就好。”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开了另一道门：
    “我买了新的洗漱用品，牙膏和漱口水我都帮你倒好了，你先刷个牙，你额头的伤口不能沾水，洗脸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
    这人果然是把他当小朋友了。
    文乐完全不觉得这点儿伤至于失去自理能力，摇摇头，表示自己可以。
    等到文乐洗漱完，小小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碗盛好的粥，还有几碟小菜，韩逸坐在餐桌边，在等着他过来吃饭。
    文乐抿了抿唇，坐到了韩逸的对面。
    “粥稍微有点儿烫，你吃的时候小心一点儿。”
    文乐低着头，看着冒着白烟儿的粥，“嗯”了一声。
    右胳膊还是有些无力，不知从心里哪个角落窜出来个念头，文乐不想在对面的人面前出丑。
    分明那人和他，只是刚认识的第二天的关系。
    可是认识第一天，韩逸可就让他住进了自己的家里，那不是说明，即便看他这么狼狈，韩逸也并没有对他产生厌恶、讨厌的情绪。
    心里升起些隐秘的快乐，文乐用左手拿起汤匙，慢慢一口一口地喝起粥来。
    餐桌上就这样安静了十五分钟。
    “需要我帮忙吗？”
    “啊。”
    文乐抬头，才发现对面的韩逸已经吃完了他的那份粥，碗筷整整齐齐地摆在桌面上，而文乐自己这碗，还有大半碗没有吃完。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态，文乐盯着韩逸的脸愣了两秒钟，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桌子不大，韩逸伸手端过来文乐的碗，用勺子舀起适合入口的量，一勺一勺地递到对面。
    文乐稍稍往前倾身，一口口吃下了对面的投喂。
    吃过饭，韩逸收拾了碗筷，拿到厨房，洗刷干净，然后擦干净手，坐到了正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的文乐身旁。
    “派出所离这里挺近的，我陪你去报个案吧，或者你要是想先联系你家里人的话，就把电话告诉我，我帮你打。”
    文乐的视线，从窗外枝叶繁茂的树上，转到了身旁的韩逸身上，突然说了一句：
    “韩逸，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呢。”
    “布欢？”他说的是文乐胸口铭牌上的字。
    他摇摇头，牵起韩逸的手，在掌心写了两个字。
    “我叫文乐，是我妈妈给我起的名，你以后，就叫我乐乐吧。”
    手指划过掌心带来的酥麻感觉还未完全褪去，韩逸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那天最终也还是没有去派出所，也没有打出去电话，因为文乐扯了个谎，说自己刚和家里人闹了矛盾，离家出走，报案的话，家里人找来看到他这一身伤，不好解释。
    许是他演技太好，韩逸没有提出任何疑问，甚至还体谅文乐没地方去，说他养伤的这段时间，可以先住在这里。
    于是文乐就真的住下了，而且一住，就是一个多月。
    这段时间里，文乐算是把韩逸的情况，摸了个门清儿。
    韩逸，师范学校英语专业大学二年级在读，老家在C城，父母都是高中的教师。
    母亲这两年身体不太好，做了个大手术，花费了一大笔积蓄，而且后续仍需吃药调理，花费不少，所以趁着暑假的时间，韩逸在这里找了几份兼职，想要把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自己赚出来。
    住的这间房子，其实是他母亲大学最好的朋友的，那位阿姨很多年前就去了S市发展，B市的这间小户型就一直空着，因为嫌麻烦，也没往外出租。
    得知韩逸暑假要留在B市做兼职，那位阿姨便硬把这间，交通方便的房间钥匙塞给了他。
    怕他不肯住，阿姨还道这间房间空着的时候，每个月都得请保洁打扫，韩逸来住的话，倒是帮她省了这笔钱，于是韩逸只能答应，并且住进来后，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
    韩逸去酒吧当服务生，纯粹是因为那儿给的工资高，但是因为那天文乐的事，连带着韩逸也被领班开了除。
    提起这事的时候，韩逸脸上倒是没有一丝懊悔的情绪，只说自己又找到了份家教的兼职。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文乐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只是额头上还有些青紫，在白皙的脸上看着有些吓人的严重。
    自从右手恢复后，文乐也自告奋勇地承担了一部分家务——在韩逸做菜的时候打打下手，扫扫地，拖拖地，用洗衣机洗洗衣服什么的。
    干完上午的兼职，回来和文乐一起吃过午饭，在门口穿鞋准备出去的韩逸，开口道：
    “乐乐，我今天下午的课可能得往后推迟一些时间，回来的可能也会晚，你要是饿了，冰箱里有面包和糕点，你就先吃一点儿。”
    文乐也跟着他来到门口，手里抱着个胡萝卜的抱枕，是韩逸前两天带他去旁边商场娃娃机里抓的，身上穿的家居服，也是韩逸买的，甚至嘴里含着的奶糖，也是韩逸昨天买回家的。
    他乖巧地点头，像只漂亮又矜贵的猫。
    只是韩逸一出门，文乐就把抱枕往沙发上一扔，小跑到了窗边。
    在确定韩逸已经出了小区门后，文乐又跑到卧室，从他那不多的几件衣服里翻翻找找，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随便换了件衣服，然后鬼鬼祟祟地出了门。
    第58章 番外：文乐的花店（2）……
    门铃声响起, 文乐从厨房里应声跑出来，连手上的面粉都没来得及洗。
    把蛋糕盒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上，文乐对着盒子, 撑着脑袋, 想着一会儿韩逸回家，看到蛋糕时候的惊喜, 心里一点一点地升腾起越来愈多的快乐, 脸上也不自觉地泛起了甜蜜的笑容。
    直到厨房不断传来“咕嘟咕嘟”的沸腾的声音, 傻傻的盯着蛋糕盒的文乐才回过神儿来。
    “鱼汤！”
    文乐赶忙跑到厨房，把已经炖成嫩白色的鱼汤关了火。
    然后又是乒乒乓乓好一阵忙活，文乐把做好的鱼汤, 糖醋排骨，红烧鸡翅, 两道炒青菜, 还有最最重要的, 他自己和面，扯面，做好的长寿面, 端上了餐桌。
    今天是韩逸的生日。
    这是前两天，文乐无意间看到韩逸的身份证的时候发现的。
    所以文乐翻出了他剩下的最后几百块钱，出门定了蛋糕, 又买了些食材。
    因为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做过菜, 文乐用韩逸的电脑，上网搜了教程, 一步一步，认认真真地跟着做了下来，虽然最后卖相不如网上的好, 但文乐尝了尝，好歹味道还算不错。
    一桌子的菜已经摆盘上桌，文乐的心情有些迫不及待，估摸着韩逸也快要回来了，于是干脆趴到了窗边，等着韩逸的归来。
    文乐预计的没错，果然没到三分钟，韩逸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楼下。
    脸上漾起大大的笑容，文乐高兴地喊了声“韩逸”，然后冲着楼下的人，挥了挥手。
    韩逸站在了原地，却没有抬头。
    文乐这才想起面前的窗户还没开，可他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窗框，就因为那个快步跑到韩逸身旁的女生，而停了下来。
    直到那女生抱住了韩逸，文乐用力攥紧窗台的手，慢慢卸了力，他强迫自己转过身，默默地走到沙发旁，然后缓缓蹲下，把头埋在了膝盖间。
    十分钟后，韩逸一进门，就看到了抱着头的文乐，连鞋都没有换，他快步走到文乐身旁，语气担忧：
    “乐乐，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文乐仰头，眼圈有些泛红，视线从韩逸背着的包，慢慢移到他的脸，盯了两秒钟后，才勉强地扯出来个笑脸：
    “韩逸，生日快乐。”
    韩逸去换鞋，洗手的空档，文乐拍了拍自己的脸，无视掉心里那种异样难受，痛苦的感觉，默默的下了个决定。
    吃饭前，文乐甜笑着唱了生日歌，等韩逸吹了蜡烛许好了愿望，文乐的视线看向那些灭了的蜡烛，像是不经意间，说了句话：
    “韩逸，我明天就会从这里搬走了。”
    韩逸拿起餐刀，准备分蛋糕的手顿了顿，半晌，才低声应了句：
    “好，是你家人联系你，要你回家吗？”
    文乐没说话。
    韩逸的视线，看着文乐额头上那块渐渐变淡的伤疤，继续道：
    “如果下次再和家里人闹矛盾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一顿饭，虽然如往常一般沉默寡言，但却仿佛有些许异样的情愫，却萦绕在两人心间。
    韩逸还在收拾碗筷的时候，文乐就说他累了，去卫生间洗漱过，就回了卧室。
    刷完碗，韩逸也随便洗了个澡，刷了个牙，就躺到了那张沙发上，关了灯，准备睡觉。
    可是一直到深夜，韩逸的精神都异常清醒，睡不着。
    黑暗中，卧室的方向，传来的轻微响动，听起来异常的清晰。
    所以等那具温热的躯体，悄悄从掀起被子的一角进来，压到他的身上的时候，除了心脏狂跳以外，韩逸也说不出来，自己的心里感觉。
    鼻息吐在颈部，柔软的嘴唇轻轻地啃噬，韩逸只觉得浑身都要热的烧起来，终于在那只手偷偷趁着衣服间隙，滑进去的时候，制止了他。
    发觉对方已醒，文乐反而变得变本加厉起来。
    灵巧的舌头滑过脖子间，脆弱的血管，在敏感的喉结处停下，贝齿轻轻啃咬。
    韩逸声音喑哑：
    “乐乐，停下来。”
    一听到他的拒绝，文乐终于停止了动作，阵阵酸楚，委屈，难过，复杂的情绪涌上心间，他慌不择言地开了口：
    “所以你把我养在这里，不是为了这种事，那是为了什么？”
    “实话告诉你，我跟你说的什么离家出走，全都是骗你的，我早就没了家人。”
    “‘夜色’你知道吗？我就是那儿的少爷，就是出来卖的，我浑身上下早就脏透了，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碰我？”
    察觉到文乐的慌乱，韩逸用力抱住了文乐颤抖的身体，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有些慌张地道：
    “乐乐，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听到韩逸的声音，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文乐反而更有些抑制不住的崩溃，大哭起来：
    “那是什么样的？韩逸，你既然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让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奢望和幻想？”
    “我喜欢你！”
    四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他的耳边炸起，文乐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眼中还含着豆大的泪珠，对上的，正是韩逸坚定的目光。
    “你……”文乐一时间失了言语，脑子混乱一片。
    “我承认我有私心。一开始只是想帮一帮你，可是时间久了，我发现我对你的感觉，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有过的。”
    “我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一直没有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可是今天晚上，在你突然要说你要走了之后，那种失落的感觉是也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从晚饭到现在我已经想了很久，我觉得我已经想明白了。”
    “乐乐，我喜欢你，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在一起好吗？”
    灼灼目光里，盛满的是似水柔情，文乐鼻头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那双动人的眼睛里滑落。
    韩逸一下子慌了神，想要伸手拂去他脸上的泪水，嘴唇却突然被用力的吻住。
    韩逸这下更慌了，只能笨拙又小心地回应。
    于是就在一起了。
    隔天从韩逸的怀抱里醒来，文乐仰头，用手指，一点点描绘着韩逸的唇形。
    看到他嘴唇上那块，不小心被自己啃破的伤口，文乐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
    韩逸也醒了，亲了亲那调皮的手指，温柔地道了声：
    “早安。”
    文乐问过才知道，原来昨天是那个女生是韩逸的大学同学，来找他本来是说来给他送一个生日礼物，谁知韩逸拿了她的礼物后，她突然抱住了韩逸，表了白。
    当然，在那之后，韩逸好好的拒绝了她，甚至归还了礼物，并且说明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听到“喜欢的人”四个字，文乐脸上泛起的是甜蜜又开心的笑容。
    韩逸今天没有兼职，吃过早饭，文乐头靠在韩逸的肩头，两人一起看着电视上放的老电影。
    影片的结尾，男女主人公经历了重重的阻碍，终于幸福的在一起，窝在沙发上的韩逸，虽然有些害羞，但还是牵过文乐的手，十指相扣。
    “等到我大学毕业，我就带着你回C城去见我的父母，好不好？他们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
    “乐乐，虽然这话可能有些幼稚，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就这样牵着手，就像电影里说的那样‘Nothing can separate us until we die’，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好不好？”
    “好。”
    文乐红着脸，握紧了韩逸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
    韩逸开学以后，还是继续住在了这间房子，文乐额头上的淤青也已经完全好了，还在附近的花店，找了份工作。
    于是白天的时候，韩逸和文乐一起出门，一个去上学，一个去工作，等到晚上的时候，韩逸再去花店，接上文乐一起回家。
    日子过得简单，幸福，又充实。
    几个月的光景一晃而过，秋去冬又来，降温的那几天文乐中了招，先是感冒然后又有些发烧。
    刚好那两天花店接了个大的订单，说是附近有家高级会所要开业，需要大量的花篮和装饰花，花店老板娘一直对文乐很不错，当初在得知文乐和韩逸的情侣关系后，也丝毫没有厌恶，反倒是对他们送上了满满的祝福。
    韩逸那两天也没什么课，看着他吃了药，在床上睡着后，便出了门到花店去帮忙。
    文乐一直睡得不怎么安稳，连续地做了几个噩梦之后，他猛然从梦中惊醒。
    屋里一片黑暗，文乐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文乐下了床，打开卧室门，发现韩逸还没有回来。
    拿起手机，拨出去了韩逸的电话，却是一直无人接听的状态，文乐皱了皱眉，又给花店老板娘打了个电话。
    这回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文乐有些急切地问道：
    “孙姐，你们现在是还在会所那边儿忙吗？韩逸在附近吗？能不能让他接一下电话？”
    那头的孙姐闻言，像是有些疑惑地回答道：
    “小韩还没回去吗？不应该呀，我们两三个小时前就从会所回来了，小韩也没在店里。你等等我帮你问问其他人，知不知道小韩去了哪儿……”
    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孙姐放下听筒，去问店里其他人的那两分钟，对于文乐而言，就像是过了两个世纪。
    “啊，李姐说，那会儿在会所，有个说认识小乐你的熟人，把小韩叫走了，小乐你是联系不上他是吗？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和会所那边儿联系……”
    熟人，他哪里来的什么熟人……
    一瞬间，一张张丑恶的面孔在文乐的脑海里划过。
    愤怒，焦急，不安，各种心情交织在一起，在文乐冲出门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韩逸，你千万不要出事！
    第59章 番外：文乐的花店（3）……
    出租车司机透过车内的后视镜, 看了眼火急火燎地冲上车的那个客人，现在隐隐有些担忧，自己是不是拉了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
    不仅脸色惨白, 在十冬腊月的天气只穿了身单衣, 而且还上了车，报了个会所的地址之后, 就一直不断的重复地跟他说, 要快一点, 快一点，再快一点。
    直到车上的人接了个电话，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完全褪去, 愣了两秒钟后，像是疯了一般冲着司机喊道：
    “去中心医院！快, 快点, 快去……”
    到了医院, 车还没停稳，车后座上的人，就疯了一般要开车门, 司机吓了一跳，赶紧踩了刹车，直到看着那人的身影冲向医院大门, 司机才想起来钱都还没收。
    但看年轻人如此狼狈着急地往医院赶, 司机不由得叹了口气，踩了脚油门, 驶离了医院。
    “韩逸呢？韩逸在哪儿！？”
    红着眼眶和会所经理理论的孙姐，一听到这声音，立马转了头, 便看到就是只穿着睡衣，脚上只有一只拖鞋，双眼猩红的文乐。
    孙姐连忙快跑两步，到了文乐身边，脱了自己的羽绒服给他披上，然后强忍着泪水，斟酌着话语道：
    “小乐，你听我说，韩逸现在还在抢救，医生说还有希望，你先别着急……”
    她话音还没落，抢救室的灯就灭了。
    文乐冲到门前，却见出来的医生摘了口罩，沉重地道：
    “实在抱歉，我们尽力了。”
    文乐的大脑，像是不能理解这几个字的意思。
    被推出来的病床上已经盖上了白布，文乐一把拉住了病床，双手颤抖着，缓缓了掀开了那块白布。
    病床上的韩逸，阖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些许阴影，就像跟他往常睡着的时候一样，安静无比。
    “韩逸，你别吓我……”
    文乐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可手刚一碰到皮肤，那冰凉的触感，就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最后一丝幻想，他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文乐发起了高烧。
    在发热昏迷的梦境里，他和韩逸本来在森林的小径里悠闲地散步，可路还没到尽头，韩逸却轻轻地放开了拉着他的手。
    文乐不解，抬头看着韩逸，只见他目光温柔，开口却满是悲伤：
    “乐乐，对不起，我失约了，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梦里的文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明白韩逸为什么要离开，听了这话，便苦苦哀求他不要离开自己。
    韩逸没再开口，只是深深地望着他，眼角也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再一转眼，韩逸就消失不见，独留下文乐在森林里，一遍又一遍地焦急寻找，但却再也没有能找到他的踪迹。
    等到文乐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
    枕巾已经被他的泪水浸湿了一大片，他猛然起身，嘴里反复呢喃着“韩逸”的名字，他一把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头，连鞋都没有穿，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刚好撞见了推门而入，眼睛已经哭得红肿的孙姐。
    “韩逸去哪了你知道吗？是我发烧了，烧坏了脑子，所以韩逸把我送到医院来了，对不对？韩逸还好好的活着，就像今天早上那样，好好地活着，只是我做噩梦了，对不对……”
    听到文乐的话，孙姐只觉得痛心无比，眼泪止不住地掉，但终究还是不忍心说谎话骗他。
    文乐如坠冰窟。
    一切都是真的。
    韩逸已经不在了。
    就像是被抽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文乐跌坐在地面上，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韩逸！”
    *
    韩逸兼职送花的时候，在华麒会所昏迷倒地，送医抢救时，被检测出他身体血液里含有酒精和违禁药物，两者共同作用，也正是诱发韩逸心脏骤停的罪魁祸首。
    警方调查的时候，事发的包厢，恰好没有监控。
    华麒会所给出的说辞，是韩逸误饮了客人自带的“饮料”，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而那个所谓的客人，到警方自首后，也很轻易地就一五一十地全都认了。
    韩逸的遗骨，在他离世一个多月后，在C城的郊区的一座陵园里，入土为安。
    直到悲痛欲绝的韩逸父母，在亲朋的搀扶下，消失在了视线以后，躲在远处的文乐，才终于敢走到了韩逸的墓碑前。
    短短一个多月，文乐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
    他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本就白皙的皮肤，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下，几近透明，呈现显出易碎的脆弱感。
    “韩逸，你先安心地在这里睡，等一等我。”
    “你放心，害死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会慢慢折磨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然后再一个一个地下到地狱……”
    *
    一年后，华麒会所。
    林峰这一年一直在倒霉，赖以为生的两个地下赌场，接连被人举报查封，基本上就断了他的财路。
    大半年没有进账，手下的马仔，走的走，散的散，就连林峰自己，最近日子都过得扣扣索索的。
    所以黄茂实一来B市，又跟他说有个大生意要跟他一起做，林峰立马就来了兴趣，没多想，屁颠屁颠地就跑来华麟赴了约。
    直到会所包间的大门，被两个身穿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保镖关上，并且一左一右地守在门前后，再看看守在黄茂实身后的几个保镖，林峰才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林峰咽了咽口水，干笑两声：
    “黄总，您不是说谈生意吗？您带这么多人干嘛，咱俩人谈就行了。”
    坐在主座上的黄茂实，怀里抱着的年轻男孩，是他刚收到小情人，头发略长，看不清眉眼，现下整个人攀附在黄茂实身上，娇媚妖艳，软若无骨。
    黄茂实拿着个调羹，一勺一勺地哄着那男孩喝汤，并没有搭理林峰。
    林峰被晾在那里，越想越不对劲，冷汗慢慢从额头上渗出，盘算着自己从这里冲出去的可能性。
    直到怀里的男孩，勾着黄茂实的脖子，声音甜腻地撒娇说不喝以后，黄茂实才放下调羹，用纸巾帮男孩擦过嘴，才像刚注意到林峰似的，开口道：
    “诶，林老弟怎么还站着？你们这些人也真是不懂事，也不知道搬个椅子让林总坐下，等下累着人家林总，再拿不动笔签合同，可怎么是好？”
    黄茂实话音刚落，就有保镖给林峰搬了椅子，而同时顺带递给他的，还有一份合同，一份用超低价“收购”林峰地下赌场的合同。
    林峰翻了没两页，脸色就越来越难看，最终终于忍不住， “啪”的把合同往地上一摔，怒斥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的生意，就是来抢我的赌场？黄茂实，你不要欺人太甚！”
    “唉，林老弟怎么能说是抢呢？我这不是花钱跟你买吗？”
    “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黄茂实把玩着桌上的茶杯，笑得贪婪，“林老弟要是继续这样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直接从你那儿抢过来，也不是不行。”
    林峰气的头脑生烟，起身就要走，却被身旁的保镖，一把按回了椅子上。
    身处劣势，林峰勉强收起了几分怒气，强装镇定道：
    “黄总，这不让我走，难不成还是想强买强卖？您可别忘了，我手底下可还有不少兄弟，他们要是知道我在您这儿吃了亏，那一定是会跟您过不去的。”
    “哦，你是说阿斌阿强他们吧？”
    “林老弟还不知道呢吧，他们最近说是手头紧，日子过不下去，我看不过去，给了他们点儿小恩小惠，结果他们就哭着喊着，非要认我做大哥，我也没办法，也就只好收留了他们。”
    这的确是林峰手下，那群唯利是图的狗东西们，能干出来的事情。
    林峰本身没后台，能混这么久，靠的本来就是那一大帮手下，如今没了他们，林峰算是连最后的筹码也没有了，此时再跟黄茂实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脑子飞速运转，林峰立马换了态度，谄笑着服了软。
    “误会，都是误会，我刚刚之所以不愿把赌场给您的，想的就是，要是给您了的话，我手下这帮兄弟没饭吃。”
    “那现在既然他们都成了您的手下，那这赌场您要，就直接拿去就行，合同我现在就签。”
    黄茂实却皮笑肉不笑地道：
    “晚了。”
    他一挥手，立马上去了两个保镖，强行掰开林峰的嘴，灌下去了一大杯液体。
    林峰被呛到咳嗽，怒吼道：
    “他们给我灌的是什么！？”
    “酒啊，还有要你命的好东西。”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峰猛地抬头，对上的正是黄茂实怀里那个男孩，看他如同死物一般地冰冷眼神。
    “你，你……”
    林峰不可置信地指着文乐，一年前的记忆纷至踏来。
    华麟会所开业前，林峰有次在路边的一间花店里，偶然看到了文乐。
    彼时他早已经查明了，高雨兰给了夜色一大笔钱，已经相当于把文乐赎了出来，所以文乐早就不归夜色管。
    文乐更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家人，母亲早亡，名义上的父亲，就是个酒鬼赌徒，甚至当年就是因为他欠了高利贷，还不起，才把文乐卖给夜色低了债。
    更有意思的是，听闻高雨兰包了文乐一段时间，再放他自由以后，原本也是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自己重新来过，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不知文乐那个所谓的父亲，也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找上门管文乐要钱的时候，竟然被捅了一刀，报了警之后，又对上门的警察道，伤口是自己捅的，报警都是误会，在那之后，那个老头就又变得有钱起来，在赌场大手大脚地花了好一阵。
    文乐那张脸，实在是少有的绝色，刚好林峰得知，那个黄总黄茂实，最喜好的就是这种雌雄莫辨的小男孩，于是便计上心头。
    知道文乐聪明又不是任人摆布的性子，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把黄总约到了华麟会所，又以会所开业的名义，向花店大量订购了花朵，还特意要求花店老板娘一定要带上所有的伙计来帮忙。
    甚至还提前准备好了，让人乖乖听话的“好东西”。
    只是那天服务生带进包厢的“文乐”，却是张林峰没什么印象的生面孔。
    但黄总看上了眼。
    虽然知道后续处理起来可能会有些麻烦，但一想到巴结上黄总，能得到的好处，林峰一咬牙，暗示手下，把准备好的东西，强迫那个男生喝下。
    只是不想，那男生喝了之后，很快就身体不适，瘫倒在地，林峰一开始还以为是药效作用，没想到那男生渐渐连呼吸开始困难起来，他这才察觉出不对。
    手底下的小弟见状，声音颤抖着问林峰，要不要赶紧把人送到医院。
    但被扫了兴的黄茂实，语气不快地道：
    “现在送医院？那不如现在把警察也叫来，让他们看清楚这案发现场，然后把我们给一窝端了？”
    林峰赶紧开口，说自己会处理好这些事情，保证不会查到黄总头上。
    于是，特意等到男生气息全无了，才把人送进了医院，然后又找个混混顶了包。
    处理完一切之后，林峰也再没见过文乐，直到今天。
    同样是在华麟会所，同样是在这间包间，林峰的意识开始慢慢模糊，他隐约听到甜腻的声音，充满着怨恨的声音，一字一句如同地狱的召唤：
    “虽然是十几倍的剂量，但林总这么爱寻欢的人，怕是没少用各种药来助兴，产生了耐药性的话，那死的过程未免也太久了一点。”
    “不如把他塞到车里，郊区那边的山路，还挺适合坠崖的，如此一来处理尸体的麻烦也省了，黄总，您说呢？”
    黄总笑着应好。
    林峰目眦欲裂，拼劲全力地说了最后一句话，黄茂实隐约地只听到了几个字：
    “……不得……好死！”
    然后挥挥手，让人把林峰拖走。
    没过多久，郊区的树林里，一辆坠崖后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轿车被人发现。
    听闻车里的驾驶员，是毒驾坠崖，轿车起火的时候，人应该还是清醒的，但挣扎无果，最终也连同轿车一起，被烧得惨不忍睹。
    又是一年后，因为各种恶事被一件件被警方查证，众叛亲离，东躲西藏，身体日渐孱弱，最后只能躺在小旅馆里苟延残喘的黄茂实，也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得好死。
    自从那天黄茂实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着寸缕的被绑在床上，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他已经被饿的眼冒金星，头脑发昏。
    “吱哑”老旧的房门传来推门声，“啪”地一声，房间里的灯也亮了起来。
    黄茂实顿时精神紧张，但发觉来人是那个一直在他身旁乖巧柔顺的乐乐后，黄茂实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惊喜，连忙向他求救。
    就见那个男孩，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面色癫狂，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话音刚落，走到床边的文乐，照着黄茂实干瘪的肚子，狠狠地划了一道。
    黄茂实吃痛地“嗷”地一声，
    “你个狗娘养的疯了吗？”
    黄茂实继续咒骂，各种难听的脏话，文乐置若罔闻，手起刀落，在他的肚子上又是一道。
    刀上沾了血，文乐有些嫌恶地在床单上擦掉，开口道：
    “古代的凌迟处死，你应该听说过吧，从脚开始，用刀一刀一刀地，把肉剜下来，你不觉得很适合来惩罚你这种人吗？”
    “哦，顺带告诉你，门窗上都被我贴好了隔音条，这一层，还有上下两层的房间，也都被我租了，再把你的嘴好好封上的话，那在这犄角旮旯没什么人的地方，你是不会打扰到别人的。”
    黄茂实终于害怕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改口求饶。
    “求，求你饶我一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想要的，只有你的命。”
    文乐又高高举起刀，然后发狠用力挥下，刀刃直奔着黄茂实的心脏而去。
    黄茂实失声嚎叫，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但马上，他又被一大盆冷水泼醒。
    胸口传来阵阵疼痛，但仍旧只是划伤。
    “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把这个地方告诉了警方，他们很快就会来。”
    “可如果把你交给他们，即便你难逃死刑，到行刑前，你还有很长一段时的日子可以活，那样太便宜你了。”
    “直接杀了你，又会脏了我的手，所以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文乐把刀暂时放到了一旁，拿出手机，放了段视频给黄茂实看。
    待看清视频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后，黄茂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欣欣！？不可能，怎么会……”
    “我怎么会找到她？还是她怎么会还在国内？”
    要说黄茂实这人，坏事做尽，身上残存的那一点点儿人性，都给了他唯一的小孙女，欣欣。
    出事之后，黄茂实为了逃命，连自己的儿子，儿媳妇都推出去挡了刀，唯独带上了小孙女逃命。
    后来发现回天无望，以前的那些所谓的朋友，都对他避之不及，怕之前结仇的人来寻仇，给了跟着他几十年的管家一大笔钱，让他带着小孙女出国避风头。
    “你那管家，拿了钱，自己就跑了，这个小女孩，就落到了我的手上。”
    远处传来警笛的轰鸣声，文乐继续道：
    “交易就是，你从阳台跳下去，拿你一命，换她一命。”
    黄茂实浑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甜笑着的小女孩，眼角滚落几滴泪水。
    几分钟后。
    楼下“咚”地一声巨响，惊飞了几只落在枝丫上的小鸟。
    *
    韩逸离开人世，已经整整三年了。
    半年前，在他家小区楼下，新开了一间花店，店长是个年轻好看，又爱笑的男孩子。
    韩逸的母亲，白秋芳，经常会来店里买一些花回家，一来二去就和男孩子熟络了起来。
    在得知名叫“文乐”的男孩，在C城孤身一人，而且就住在自家对门以后，白秋芳就时常邀他到自己家里吃饭，他也每回都会答应。
    今天是韩逸的忌日，韩逸的父母，韩进和白秋芳一起，来了这家花店。
    挑好花朵，两人看着男孩一点点地修剪花枝，一遍又一遍地调整花束的位置，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包好，然后深呼一口气，递给了白秋芳。
    白秋芳接过花束，像是想起了伤心事，哽咽着开了口：
    “乐乐，如果你愿意的话，阿姨想带你一起，去见一见小逸。小逸看到你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文乐愣在了原地。
    他眼中很快聚满了泪水，浑身颤抖着，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白秋芳和韩进，很早就知道文乐和韩逸的关系。
    在韩逸的墓碑前，白秋芳递给了文乐一封信。
    那熟悉的工整字体，这样写道：
    “爸爸妈妈，这次写信，是因为我想要告诉您们一件事：我和一个叫‘文乐’的男孩，谈恋爱了。”
    “他特别可爱，特别好。”
    “他喜欢吃甜口的食物，喜欢吃奶糖，喜欢吃草莓，喜欢吃芒果，喜欢吃糖醋排骨，还有糖醋鱼。”
    “但是他不怎么爱吃青菜，尤其讨厌芹菜和胡萝卜，西蓝花更是一口都不愿意尝。”
    ……
    “每次看到他的笑脸，我也会跟着开心起来。”
    “我觉得，他就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那个人。”
    “乐乐说，他已经没有家人了，我想成为他的家人，也希望，爸爸妈妈您们也能接纳他，能把他当做家人对待。”
    信还没有看完，文乐已经是泪眼模糊，泣不成声。
    从陵园回来，韩进白秋芳夫妇，带着文乐回到了他们的家。
    夫妇俩拿出家里的相册，里面装的是韩逸从小到大的照片，两人分别坐在文乐的两边，一张一张地讲着照片背后的故事。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暖洋洋地洒在身上，三个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画面，和客厅里的那张全家福，一模一样。
    第二天，楼下的花店，又恢复了每天的照常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