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夏》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偷夏 作者:对四要不起 【不正经文案】 江遐迩和纪向之协议结婚的第一个月,纪向之来接江遐迩下课,忽然被问:纪向之,你是不是喜欢我? 纪向之哂笑:学生的任务是天天向上,不是天天做梦。 江遐迩看见纪向之赶走来骚扰自己的男人,问:你这是吃醋了? 纪向之随手按下车载音响,播放的是《梦醒时分》。 江遐迩跟纪向之回家见父母后,问:我们在恋爱对吗? 纪向之把结婚证扔进抽屉:这个,假的。 最后,江遐迩看见纪向之对着自己的视频,做一些不能描述的事情,问:你—— 纪向之穿上裤子跑了。 【正经文案】 江遐迩人如其名,闻名遐迩。 十六岁被S大破格录取,短短两年便在分子生物学领域获得巨大研究成果,被誉为神坛上行走的少年。 天才疯子一念之间,传闻江遐迩可以一星期不吃饭,一星期不睡觉,一星期不和人说话。 自闭又清冷,行为举止异于常人。 但也漂亮得异于常人。 直到有一天,有人在停车场里看见,他抓着男人的领带,红着鼻尖问: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承认? ———— 纪向之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对自己有过恩惠的老师过世,他接了老师性格孤僻的小孩到家里照顾。 一住就是两年,意外的,他和江遐迩协议结婚。 可是没想到,只爱学习和做实验的江遐迩好像被按下什么开关,总是爱追着自己问:我们现在算是在谈恋爱吧? 纪向之实在受不了:江遐迩,你是不是有恋爱妄想症,我说过你一毕业,我们就离婚。 江遐迩:哦,那我本硕博连读。 纪向之:…… 后来,江遐迩带着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既然已经确认你我婚姻关系不再延续,不如—— 纪向之连人带着离婚协议书按在墙上:“没有不如,也没有离婚。” 呆子恋爱小天才受vs高傲孔雀笨蛋闷骚攻 *同性可婚背景,先婚后爱,追妻火葬场。 *受前期单箭头。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盛长青,陈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当代大学生为何那样? 立意:泡学弟是最香的! ================== ☆、第 1 章 秋天的风带来海里一点点咸湿,陈寒手心按着脖子,热的有些烦躁,到学校大门前的时候,和所有新生一样,他抬头望了眼校门上的大字。 A大。 省内唯一一所985,坐落在南城市。 陈寒自小在北方长大,考到这所南方的大学实在不适应,他没有像同学一样跟着爸妈来,也没有说提前来旅游观察观察学校,只是到了时间,捡了几件最近能穿的衣服和必须带上的笔电,就上了飞机。 他报考A大,完全就只有一个原因,他居住的城市雾霾太他妈严重了,他想去南方洗洗肺,泡泡大氧吧。 A大也是南城市出名的旅游景点,许多年前作为一部爆火电视剧的取景地,陈寒走进里面,成为新生中的一员。 好像和电影里演的不太一样,没有特别热情的学长学姐让他参加什么社团,也没有奇怪的人要上来帮拎行李,只有一些卖手绘A大地图的学生们上来,问他需不需要。 价格不是很高,看上去挺文艺风的,陈寒就买了一套,边走边慢慢翻看。 他在约定的地点等了很久,拒绝了三个不知道是学姐还是同级女生的好友申请,并且尴尬地向四个新生表达了自己也不认识路,终于见到了和他对接的志愿者。 “陈寒?” 路标后的树林小路里一声刹车,有人用清爽的声音喊他名字。 陈寒回过头,看见榕树下的小道上,停住一辆自行车,那人长腿踩在地面,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很讲究的护目镜。 “……”您这自行车可太配不上您的护目镜了。 “陈寒是吗?”那人向他确认一遍。 陈寒按照地图打开的痕迹折回去,边说:“是,我是陈寒。”他歪头看了看,不太确定地说出那人的名字,“穆临临?” “是。” 陈寒抖了抖嘴角。 系里给每个新生都安排了志愿者,陈寒很早就加了穆临临的微信,穆临临来联系他的第一天,他以为,穆临临是学姐。 过了一个星期,他才在新生群里发现,有人喊穆临临叫学长。 就他妈,一个,用粉色妹子头像,每句话尾都带着“哒”“嘛”“啦”,还发各种粉色萌宠表情包的志愿者,竟然能是一个男的,还是眼前这个看上去一点都不娘娘腔腔的高大帅哥。 陈寒虽然三观跟着五官走,但这会儿也是有点震惊,傻眼许久。 穆临临从自行车上下来,顺手将夹在后座的一本什么书往他这边抛过来:“拿着。” 陈寒捏着地图接住书,往封面上看了一眼…… 黑黑红红蓝蓝白白的封面,封面上人物排的满满的,是很日漫的画风,上面四个红色金边的黑体字——《王者天下》,底下分册数量⑨。 这品味,对不起护目镜啊,似乎也对不起粉红色啊。 陈寒稳稳接住了他的书:“这是……给我的?” 穆临临下车的动作顿了半秒,站好以后,看着陈寒:“你要是喜欢。” “呵……不了吧,”陈寒把书推还给他,“我无福受用。” 穆临临没生气,眼睛在护目镜后面轻轻弯了一下,推着车从小道上下来,伸手让陈寒跟着走。 “物理系有点远,如果你不介意丑,”穆临临低头看了眼自行车的车闸,“可以骑车过去。” 陈寒则是看了眼原本夹着《王者天下》的后座,顿悟过来,原来穆临临是要载他才让他拿着书。 大概《王者天下》宝贵,不能坐在屁股下面。 “不介意。”陈寒说。 穆临临点头,停下车,站在路边:“包给我。” “包不用挂着了吧,我自己可以背。”陈寒心想,穆临临虽然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倒挺热心肠。 “我怕它挤我。” 陈寒:“?” 穆临临说着,从他肩头上推了推肩带,顺势拿下陈寒的书包,单肩背上了,又退后两步:“骑吧。” 陈寒:“?” “我们文学系男生,有点弱不禁风,载不动人,不好意思。”穆临临顺便说,“我也不重,百来斤吧。” 陈寒:“?” 陈寒盯着穆临临的护目镜,想从那片护目镜后面看穿穆临临到底是怎样一个杂交生物。 在穆临临勾着嘴角的邀请下,陈寒上了自行车,载着“也就百来斤”的穆临临,在九点钟的太阳下,骑了半个多小时车,自己送自己到了物理系。 穆临临腿长,轻轻一踩就下车,把包还给陈寒:“到了。” 陈寒用袖子擦了擦汗,问他:“那我——” “A大欢迎你,祝你幸运。”穆临临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我怎么报道。”陈寒在原地把没说完的话说完,看着穆临临的背影。 这就是你他妈的志愿者?! 怕不是个智障者吧! 作者有话要说:  “穆临临”是盛长青哈。 没了解这本的小可爱解释一下哦,这个是另一本完结文《学霸同桌是我死敌》里面的老师组,答应了大家要写的,因为还在准备《非人类转世处》那本,这个短篇会更新比较随缘哦QAQ ☆、第 2 章 陈寒军训前两个星期过得像夏天的狗一样,虽然他在宿舍里一直自诩是来自北方的狼,但毕竟北方的狼也经不住南方的盛夏。 他讨厌极了汗水挂在睫毛上,眨一眨,汗水里的盐分就辣住眼睛。 “什么时候才算整齐啊?”方阵里有人抱怨,“留训的七个方阵,都回去三个了,还轮不到我们?” “这会儿让休息,估计短时间里回不去了。”另一个男生叹气,“今天还有夏季赛呢……” “陈寒,喝水吗?”靠陈寒近的一个同班男生给他一瓶水,陈寒摇了摇头,热的受不了了,指了指远处厕所的洗手池,“我去物理降温一下。” 他往方阵外跑,边跑边解开迷彩服的扣子,让风灌进来。 盛长青晚上有一节公开课,结束的时候,老师旁敲侧击想要他帮忙做PPT,所以他出来的晚了一些。 C栋到宿舍楼,最快路径一定会经过操场,正巧操场那边人声鼎沸,盛长青便顺着路过去看,以为又组织足球比赛。 几个男生在护栏网边上抱着西瓜,贱兮兮地对坐在看他附近休息的学弟学妹们说:“你们加油,学长们也是这样过来的。” 盛长青抬了抬嘴角,将书从左手放到了右手上,从亮黄的路灯下经过。 迎面跑来一个迷彩服少年,上衣扣子解了三颗,胸口皮肤露了出来,白皙干净,他跑的很快,衣服被风鼓起来一点儿,下阶梯的时候,他直接蹦下来,顺手摘了帽子,从额头上撸了一把头发,长腿飞快,嗖一声跑过去。 盛长青脚步停了停,右手的书又换到左手,他转过身,看了眼那个迷彩服的背影。 那人跑到男厕,一头钻进去,在盛长青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又跑出来,边跑又边撸自己的头发。 方阵已经准备集结了,大约半分钟一分钟就要结束休息时间,陈寒冲的很快,从盛长青边上跑过去,和刚刚一样,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陈寒?”盛长青叫住他。 “嗯?” 那个蹿的飞快的人影像被按下暂停键,转身看向盛长青,眉毛和睫毛上都还挂着水珠。 “是我叫你。”盛长青往他那边走。 陈寒用迷彩服粗糙的布料抹了把脸,从盛夏的晚风里蒸出少年蓬勃的气息,他近了几步,在一级阶梯上站稳,半秒以后睁大眼睛:“你是那个……志愿者学长?” 没带护目镜差点没认出来。 盛长青似笑非笑:“跑这么快干嘛?” “这不是快集合了吗,”陈寒望向操场,“不行,真快集合了,我得先回去,下次和你唠。” 他背过身,又回头:“微信上。” 盛长青明白,他说的那个微信,是穆临临的。 “你不是有我电话?”盛长青说,“重新加一次。” 陈寒:“?”是你比较高贵吗,加好友还要加两次。 还是我已经被拉黑了…… “那个号是我室友的。”盛长青说。 陈寒:“?” 方阵里已经吹哨,陈寒看他一眼:“你那个……手机号直接能搜是吧?” 盛长青说:“能。” “好。”陈寒挥了挥手,一步迈了三个楼梯,跑了。 盛长青有意无意地用目光跟随陈寒,见他速度很快地躲进了队伍里。 手里的书在走完操场那条路的时候,被人翻看了一眼。 操场的音响放了一首很老久的歌曲,女声轻轻唱着: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陈寒回到宿舍已经变成了一条泡发咸鱼。 宿舍里其余三人都不是七个留训方阵里的,所以陈寒不用等待就能洗澡,水灌下来的时候,他想起在朦胧的视线里看到的盛长青。 他很好看,戴着书生气的眼镜,手里正好拿着一本书,感觉特别文艺范儿,陈寒喜欢南方人这种书卷味道,就好像刚才盛长青站在路灯下,他脑子里就蹦出了他夜晚在书桌前阅读的模样。 安静,只有指尖推过书页的声音。 人模狗样一顿,好像都没那么欠了 所以就为着这欺骗的外貌,陈寒和盛长青对话,有点促狭。 陈寒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穆临临”的电话,搜索,顺利看到盛长青的个人资料页面。 S. 南城 头像是“不会做PPT”五个字。 陈寒猝不及防笑了,申请添加好友,他吹完头发,盛长青已经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第 3 章 陈寒是个微信低频率使用者,如果没有必要的事,他会在今天才看到前天的消息,并且很有可能被其他事情影响,导致明天才回复这条消息。 所以他加了盛长青以后就关掉了页面,至于盛长青什么时候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他也不知道。 直到第三天。 陈寒怕热,热到每次休息都要奔去厕所冲个凉,他用水扑到晒得泛红的脸上,又抬手把脸抹干净,让视线变清晰。 旁边水池里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地让水从手背浇到手心,和周围的军训生相比,这人就好像按下了0.25倍的慢速键。 做作。 陈寒抬起头,往左边看了一眼。 “……” 怎么又是穆临临??? “穆临临”正好也偏头,对上他的目光,眉梢轻挑了挑,似乎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看到他。 “……学长好。”陈寒干巴巴说了一句。 大约是他有动作,所以水顺着发流落下,滴到鼻尖,陈寒痒得吸了吸鼻子,抬手擦掉,盛长青便给他递了张纸。 “这么热?”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在热烘的盛夏里显得格格不入,像是享受。 陈寒接了纸把脸擦干净了,又用手把头发都撸上去。 其他人过来占用了洗手池,他们便往外走,到斑驳的树影下。 “学长体育课?”陈寒看他一身球衣,明知故问。 盛长青嗯了一声,将脸上透明的护目镜动了动。 陈寒腹诽一句,说好的文学院的男生柔弱呢?呢? “这个护目镜,戴着不热吗?”陈寒问。 盛长青食指指尖在框架上敲了敲:“这是篮球眼镜,近视的。” “哦,还有这种东西。”陈寒不打篮球,也不大知道这些,“挺厉害的。” 再聊下去有点儿尬聊的意味,陈寒却离操场入口还有一段距离,他清了清嗓子,准备抛下盛长青自己加速跑回去,正开口的时候,盛长青说:“你实在怕热,可以去医务室开张假条。” “嗯?”陈寒问,“什么?” “说自己中暑了,腿崴了之类的,”盛长青说的理所当然,“不过你们最后一星期,还有枪战训练,你要想摸摸枪,病可以最后一个星期好。” 陈寒眨眨眼:“嚯,装病啊?这不行吧,”他看医务室,“人医生也不傻。” 盛长青停下来,指了指自己。 “什么?”陈寒愣愣问。 “手机,”盛长青说,“先把消息回了。” 陈寒摸不着头脑:“谁,谁手机,什么手机?”他摸摸自己的口袋,“我手机吗?” 他拿出来翻了翻,从几十个框里找到S三天前的消息。 S:【我叫盛长青】 陈寒从走出厕所开始,就有点被盛长青弄的发懵,仿佛头发上的水被太阳烤出了雾气,让他脑子都转不动了。 “谁是盛长青?”陈寒问。 “不想军训,就到医务室内科,找盛长青。”盛长青说。 他说完,长腿跨过球场边的阶梯,一脚踩上去,挥了挥手当做告别。 陈寒:“???” 为什么信息量这么大,为什么我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他看着盛长青跑进中间的一个球场下,下巴抬了抬,队友便抛过来一个球,他轻轻一跃,球进了。 “盛——长——青?”陈寒用手把湿发抓了抓,“啥玩意儿?还有艺名?” ☆、第 4 章 人都是有先入为主的概念,“穆临临”是穆临临,一下要变成盛长青,十分难理解,陈寒也三言两语搞不清楚到底谁是谁,毕竟“穆临临”这个人,是在全校大一的新生群里叫得出名字的,不可能是个假人。 军训实在太累,陈寒回去也就忘了这件事,晚上睡前翻微信的时候看了眼S.的聊天框,除了他说了句自己是盛长青,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对话。 陈寒困的眯了眯眼睛,管他是谁呢。 可惜第二天,南城的温度直逼四十度,晒的陈寒话都不想说了,中途解散的时候也不去洗脸了,坐在树荫下,幻想自己现在是一只北方的狼。 嗷呜一声就能卷起风雪的那种。 很好,他还没来得及嗷呜一声,又要开始列队了,陈寒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叫起边上的室友赵之窗:“走了。” 经过跑道时,他见操场外抱着书经过的男生,定睛看了一眼—— 只是身高差不多。 “我有点中暑,”陈寒说,“你帮我和教官说一声,我去医务室看看。” “早就看出你不行了,你赶紧去你的,”赵之窗还说,“记得带上你的水杯。” 有善解人意的室友做后盾,陈寒往医务室去了。 这地方他是第一次来,往里走了一段路,找到内科。 穆临临,或者说盛长青,会在里面吗。 他拿出手机,想先联系一下盛长青,毕竟……万一进去了不是盛长青,他岂不是要原地翻车。 不等他找到盛长青,微信里的大一新生群就有穆临临的发言。 穆临临:【这么热的天,去环岛路骑车子很晒的啦>.<】 陈寒:“……” 我突然发现,自己现在也不是很想去找你……了啦。 “同学?”身后一个女声响起,“你是来看病的?” 那人穿着护士服,陈寒仿佛被当场抓获,一阵惊窘,忙说:“啊……我,啊,不是不是,我来找人。” “找谁啊?”那护士问他。 “穆临临。”陈寒说。 护士:“没听说过啊,是今天来看病的吗?” “他……不是吧,他可能是,校医?”陈寒试探道。 护士轻笑:“怎么可能,我们医务室没有叫穆临临的校医。” 陈寒琢磨了一会儿:“盛长青呢?” “你找他吗?”护士脸上立刻浮现笑容,“他在的啊,你不认识路吧,没关系,我带你进去!” 结果,护士带他转了个身,进了身后不到两步路的内科(一)。 陈寒:我觉得……我好像,也还是认得一点路的。 “长青?”护士在门上敲了敲,“有个同学找你。” 陈寒从喉咙里呛了一声,长青?长青……这乍一听,感觉像是自己爸爸那辈的称呼。 他侧了侧身,越过护士头顶,从一边看见坐在窗口办公桌前的盛长青。 盛长青脸上没有戴护目镜,而是换上了日常用的眼镜,一下看不清是金色边框还是玫瑰金边框,或者银色边框,总之是很斯文的眼镜。 身上穿着白大褂,手还停在键盘上方,转过身看他们时,盛长青的头往左小幅度地偏了十五度角左右,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进来说吧。”他说。 护士高兴地进去,往房间里几个办公桌都打量了一圈,到盛长青桌前:“看来今天又是你披着白大褂坐班了。” “陈医生请假了,”盛长青说,“送家里小孩去上学。” 护士耸耸肩,显然是不信的,但又说:“也挺好的,你穿白大褂好看。” 盛长青不置可否,反倒是后面的陈寒百无聊赖地抓了抓晒红的脖子。 “哦对了,这个同学来找你的。”护士说。 陈寒抿抿嘴角,和盛长青对视了一番。 “我知道,”盛长青起身,目光却没挪动,看着陈寒,“方便的话,坐下来聊。” 护士在他俩之间看了看,颇有眼色的笑着说:“那我先出去啦。” “嗯。” 等内科的门关上,陈寒就有些窘迫了。 “你到底是叫穆临临,还是盛长青?”陈寒问,“还是说笔名,艺名,别名,曾用名?” 盛长青笑了一声,坐下的时候白大褂撇过陈寒的小肘。 “我叫盛长青,穆临临是我的室友,我那天只是替他去接你。”盛长青说。 这么说,陈寒就理顺了,哦了两声以后,清清嗓子:“你是校医?还是校医助手?” “勤工俭学,我只是个打杂的。”盛长青说。 “打杂也要穿白大褂?”陈寒问。 盛长青挑挑眉,抓住陈寒坐着的座椅扶手,将他连人带椅拽到自己身侧很近的位置。 “!”陈寒缩了脖子,“干嘛?” “从这个窗户看出去,”盛长青说,“对面三楼,坐了领导。” 陈寒闻言,认真地探头往窗外看,同时嘀咕:“你确定吗,人经常觉得,我能看见他,他就也能看见我。” 他长长一截儿脖颈暴露在盛长青眼底,颈后的一小块凸起很明显,盛长青不动声色地垂眸,等他看完。 “陈医生一年能因为这个被抓十多次。”他淡淡道。 陈寒:“……”那也太经常旷工了吧! 怪不得要让盛长青穿着他白大褂在这里假装…… 在他吐槽的当口,盛长青点了鼠标,说:“想要什么理由,中暑,感冒发热,还是崴脚?” 陈寒舔了舔干裂的唇:“那个……能行吗?” 盛长青像是嘲笑一般,勾着一边嘴角笑了一声:“我说能行就能行。” “哦,那你看着给吧,我最后一个星期,想去摸枪,其他的就算了。”陈寒说。 盛长青算算日子,点头:“时间不长,给你登记个中暑加感冒发热吧。”他点击保存,打印出证明,“一式两份,一份给教官,一份给导员,最好现在去。” “为什么现在去啊?”陈寒问。 盛长青眯了眯眼睛看陈寒,良久,下巴抬了抬,视线还是对着陈寒:“去照照自己的脸。” 陈寒摸摸脸:“我脸?” “去吧,我还有工作。” 陈寒厚着脸皮拿到了自己“多症齐发”的证明,折好以后放进口袋,还顺便喝了口水,说:“谢谢学长,那我先走了。” 他出了内科(一),打算到医务室的厕所看看,不想才走几步路就碰到之前那个护士,她笑盈盈的:“你们说完了吗?” “啊……是啊,说完了。” 护士看他,热情地问:“你是刚下军训过来的吧,你和长青很熟吗?” 陈寒:“不熟,我就是来……”怎么说呢,陈寒飞快想着,一下想不出自己一个正在军训的新生,有什么理由来医务室找盛长青,“聊些私密。” 护士不愧是在大医院实习过的人,一看陈寒这样扭捏,,脸又红的像烂苹果一般,再加上……私密。 男性私密。 她懂了。 她偷瞄着往陈寒腰间看了一眼,但看的很小心,没让陈寒发觉。 毕竟作为护士的我们,得尊重病人。 她连连应和:“哦哦哦哦哦哦,我懂的我懂的。” 陈寒:“?”你又懂了?? 护士不忘职责:“同学,如果觉得实在不行,一定要去大医院看看,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年纪轻轻,很容易治好的。” 陈寒:难道中暑很难治吗? 他摸不着头脑地走了,到厕所看了看自己的脸…… 这也晒的太红了,难怪赵之窗什么都没怀疑让他立刻来医务室了。 好在这股红也不像高原红那么丑,而且确实让他看上去像个发烧得脆弱不堪的……男子,陈寒往外走,咕噜噜喝了口水,心想—— 盛长青这个人,好狡猾。 ☆、第 5 章 军训过去,南城就连着下了两天的雨,学生们暗叫倒霉,好好的雨为什么不在军训的时候下。 陈寒从食堂出来,手里拿了宿舍四人份的饭,刚走两步,妖风吹的伞都不稳,他骂骂咧咧了一路,吐槽赵之窗为什么一个人要吃一份重庆小面还要吃一碗刀削面,再吐槽罗霖为什么要吃冰镇西瓜,最后吐槽自己,全宿舍一个“3”,两个“2”,他还能弄个“1”…… 您就是非洲本地人是吗? “把伞收了吗?”密织雨幕中,有稍大的声音和他说话。 陈寒扭头,看见盛长青站在有些距离的边上,正走过来,见他看自己以后,手探进他伞里,替他抓稳了一些。 “你怎么在这里?”陈寒问。 盛长青骨节分明的手往上伸了一些,将他的伞钮按下,同时自己的伞也罩在两人头顶。 “我正好吃完饭。”盛长青说。 陈寒感觉自己伞外面的手臂湿了,但怎么说也比刚才舒服点儿,他往盛长青身侧靠了靠,凑近了他的伞里。 “上次军训的事,还没来得及谢谢你。”陈寒说。 盛长青像是有些不高兴:“你也不是没有我的微信。” 陈寒把手里的瓜往上拎了拎:“我不太用微信啊。”他又转移话题问,“你在哪栋呢?不同路的话,送我到门口就行了。” 盛长青说:“住你楼上。” “???”陈寒看他,“你就在我楼上?” 盛长青没拿伞的那只手从陈寒那儿接过西瓜:“给我吧。” 雨越来越大,撑了伞都不够遮住雨,陈寒皱皱眉:“看到新闻说有台风,虽然不是从南城登陆,但是也就差几个市而已。” “这段时间外出都小心些。”盛长青叮嘱他,“不然给你吹回北方去。” 陈寒:“……”他吐槽道,“你可真是个好人。” “客气。” 到一楼的时候,他俩都湿了半边,陈寒有点儿不好意思,盛长青自己走的话,伞大,可能只是湿湿裤腿儿什么的,为了带自己过来,看上去挺狼狈的,眼镜上几颗水珠都没法空出手来擦掉。 “你真的在五楼?”陈寒问。 盛长青点点头:“507。” 陈寒大概猜了位置:“那应该在我们隔隔隔壁宿舍楼上……我去上课怎么都没碰过你。” “我去图书馆的时候,你们大约还在睡。”盛长青说,“碰不到正常。” 他们到四楼分手,陈寒接过西瓜,沉甸甸的,和盛长青道谢,顺便说:“一会儿微信上也再给你说遍谢谢。” 盛长青倒是反应了一会儿,才轻轻笑出来:“别忘了。” 陈寒搬着整个宿舍的食粮进去,立刻听到此起彼伏的“谢谢爸爸”,他切了一声,全放在桌上:“自己过来挑,爸爸衣服都湿透了。” 罗霖第一个从床上蹿下来:“小的伺候你宽衣。” 陈寒往后躲了躲:“不和你搞基,爪巴。” 他们一伙人哄闹着分了饭,陈寒从桌子底下的小冰柜里取了四瓶冰可乐:“最后几罐喝光了算了。” “我不喝了,昨天才喝了一罐。”赵之窗说。 李畅笑说:“你又不处对象,还怕杀精呢。” “说啥呢你!”赵之窗踹他一脚,“瞎说啥!才没那回事儿!” 李畅瘪嘴啧啧几声:“别害羞嘛,说说,是我们班张碧柔还是旅游系的那个妹子?” 新生是最容易谈上恋爱的,大家都是新来的,都是对一切新奇而且不再受父母束缚的年纪,遇上了什么同班的同系的好看的妹子,都巴不得先下手为强。 “人陈寒都没说什么,拿我开刀做什么。”赵之窗赶紧祸水东引。 李畅笑着说:“陈寒啊,大伙儿都说留着他搞基呢。” 陈寒豪横地用下巴看人:“谁呢!谁搞基呢!” 一宿舍都笑,罗霖说:“俺滴寒王,这辈子可能只对冰柜、洗衣机还有电脑感兴趣,女的,活的,都在这些后面,兴许还在男的后面。” 陈寒:“……” 不就是为了买冰柜和洗衣机,挂了音乐系新生系花约会的电话吗,怎么就搞基了? 他翘着腿在手机上翻了翻微信,找到盛长青,边吃饭边用一只手打字:“谢谢学长。” “搞基怎么了,长的帅的那才叫搞基,长得丑的,那叫瞎几把搞。”赵之窗还在那儿做背景音,“就说陈寒,信不信他和男的回微信都不给女的回。” 陈寒张开吃饭的嘴一顿,往自己手机上瞄了一眼。 你他妈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雨天的下午好眠,陈寒吃完饭,在底下玩了两把手游就爬上床,闭上眼开始午觉,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风刮的窗户都嗡嗡,他周身乱糟糟的,好多人在说话。 “这也太快了吧,今天晚上怎么过啊?” “今天晚上过去了还有明天,还有后天啊,赶紧先给窗户黏个米字。” “你们俩不是南城本地人吗,还怕台风啊……” 陈寒醒过来,攀着床沿往下面看他们:“什么台风啊?” “台风吹过来了,预计明天下午从南城登陆,你看外头这天气。”赵之窗说。 台风对陈寒来说是个很遥远的定义,即使最近经常看见新闻,也没什么感觉,但玻璃窗响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碎下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点儿被震到了。 “会不会断电断网啊?”陈寒问。 罗霖:“wifi早断了,数据还是能用的。” 陈寒爬下来,帮着室友一块儿往猛响的窗户上贴米字。 “今晚大家都别睡太熟啊,我有点怕。”李畅说,“要不问问其他宿舍的,怎么过。” 陈寒坐在椅子上,看窗外高楼上不知道哪儿吹过来的空调被,翻了几个滚儿,掉到楼下去。 他们各个宿舍蹿完,还是回到自己这边,看手机里的各种视频,学校里瘦弱一些的树大多被风折断了,路上一片狼藉,到晚间,雨势更大,水已经高过汽车的轮子。 “我好饿。”罗霖说。 赵之窗:“……我也是。” 陈寒:“食堂不可能开门吧。” 李畅:“看了下,一家外卖都没了。” “谁还送外卖现在,要钱不要命了吗。”赵之窗叹了口气,“听说女生宿舍那边,有一个阳台的门框被风吹下来了,吓死个人。” 李畅:“你咋对女生宿舍那么了解。” 赵之窗:“你这个人扣重点的能力怎么回事儿,是自己考上的大学吗?” 陈寒起身,从柜子里搜刮出两桶泡面和一些火腿肠瓜子,再加几个自己不爱吃为了应付爸妈的苹果:“……要不,先顶顶?” “你还有这么多好东西?!”其余三人眼睛发光。 陈寒:“……不多了,泡面就两桶,分着吃每人半桶。” “可要是明天情况更差怎么办,他们不是说明天才是台风登陆的时候吗?” 陈寒:“先吃吧,今天哪管明天的事。” “不然我们存起来明天吃,还能多抗一天。” 陈寒露出难受的表情:“我们又不是会死在这里,吃吧吃吧,明天说不定就能下去买东西吃了。” 非常时期,舍友们还是极有良心的,挑了苹果火腿肠和一桶泡面去分。 “你自己吃一桶。”李畅说,“我们几个吃这些就差不多了。” 赵之窗:“我拿那瓶中午没喝的可乐,顶饱。” “哟,您不怕杀精了?”罗霖打趣他。 陈寒笑着去烧水:“他现在要命不要女朋友。” 等水烧开的时候,陈寒手机震了震,盛长青的消息。 盛长青:【会不会饿?】 陈寒拍了拍泡面:【我有这个呢】 过了好一会儿,盛长青回复过来:【我没东西吃。】 陈寒:??? 盛长青是在暗示自己把手中这桶泡面给他吗? 虽然但是,他欠盛长青几个人情,但他着实饿了,什么都不吃今晚抗不过去。 陈寒:【不然……我泡好了,给你吃一半?】 盛长青又沉默了一会儿,但比上次更快,他说:【507等你。】 陈寒肚子咕噜咕噜一阵,灌了热水进泡面桶里,等待。 差不多快泡好的时候,他咽了咽口水,将手机放进口袋:“我出去一会儿。” “你抱着泡面去哪儿啊?”罗霖问。 陈寒:“……去分泡面吃。” 他说完立刻溜了,多等一秒都要被八卦的室友关起来问分给谁吃。 到五楼的时候,他坐在楼梯上给盛长青发消息:【你能出来吃吗?】 盛长青:【你是说我和你站在走廊里,分一桶泡面?】 陈寒:…… 确实看起来太苍凉了。 他起身,往左边走廊走,502,503……507。 他敲了敲门,立刻就开了,盛长青开的,脸上还有散不开的笑容:“真过来了?” “不是你说的吗?”陈寒问。 “进来说吧。” 陈寒吸了口气才进去,然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吸一口气。 “哟,什么味儿?”宿舍里另一个声音说。 盛长青给陈寒拉了椅子,回答道:“学弟。” 他说完,宿舍里剩下的人都往陈寒这儿看,陈寒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学长们好。” “靠,好香啊!”近盛长青位置的男生一头鸡窝般的头发,闻着味儿就过来,“学弟竟然囤了这种好东西!” 盛长青把他按回去:“吃你的面包。” 陈寒觉得自己有点待不下去,倒不是说盛长青和他的室友如何,主要是他自己心里没来由的紧张。 “不然一桶都给你吃了?”陈寒说,“我先回去了。” 盛长青拿了凳子坐他旁边:“你吃。” 陈寒“啊?”了一声:“你不是说你要吃吗?” 盛长青:“你先吃。” 陈寒:突如其来的谦让令我手脚发麻。 他掀开盖子,戳戳叉子:“那我先吃了?” “吃吧。”盛长青似乎很闲,还掏出了手机边玩。 陈寒有种自己只是换了个宿舍吃泡面的感觉,但他是真的饿,低头大口吃了个爽,一半的量他也把握不住,吃了几口嚼吧嚼吧完,问盛长青:“你要吃吗?” 盛长青摇头:“我不是很饿,你多吃一点儿。” 陈寒又低头吃了一顿,问:“你要吃吗?” 盛长青突然沉迷手机,眼也不抬地说:“你吃光吧。” 陈寒:“你不吃?” “不吃了,群里说现在雨小,二栋的小卖部开门了,我准备过去囤点东西明天吃。” 听到小卖部开门,陈寒放下叉子:“二栋的开门了?” “嗯。” 陈寒赶紧嗦了好几口,把泡面吃光:“走走走,我也去买点吃的。” 盛长青看他一眼:“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带回来。” “我自己去吧,没事的。”陈寒舌头舔舔唇缝,“你能去我也能去。” 盛长青考虑了两秒左右说:“好。” ☆、第 6 章 雨暂时停了下来,二栋小店开门的消息许多人都知道了,他们淌着到腿窝高的水,也要冲去买东西。 陈寒将裤腿挽起来,跟在盛长青身边,手里拿着盛长青分给他的一个大号布袋。 路上折断的树枝杂乱无章,陈寒跨过去以后提议:“我们还是快点走吧,万一台风又开始刮……树都这样,我们肯定会被风吹滚,还好咱学校没有什么广告牌,不然走在楼底下都怕被砸死。” “小心一点。”盛长青说,“南城有过很多次台风,但今年确实严重,希望尽快过去吧。” 陈寒问他:“你是南城本地人对吗?” “嗯。”盛长青说,“你如果碰到问题,可以问我。” 陈寒正有此意:“国庆错过了,下个周末,我正好想在南城逛逛,最有名的几个景点我挑一个去看看,你给推荐一下吧。” “那些景点以前还不错,现在都商业化得差不多了,学校边上那个你也见过,有什么意思,”盛长青倒是想了想,“不然我带你去开蚌?” 陈寒眼睛一亮:“开蚌是什么?” “就是那种很有意思的,看人家开蚌,采珍珠。”盛长青说。 “行啊,那我找个周末,到时候叫上你,”陈寒停顿了一下,“台风结束以后。” 他话说完,头顶枝桠一阵松动,盛长青搂过他半边身体,拉着他连走带跑。 两秒以后,一丛树叶带着枝干终于脱离那一点点连接的树皮,砸落在他们刚站的位置。 “吓死我了!”陈寒看着身后地上那堆残肢落叶,“差点砸中咱俩!” 陈寒拍拍盛长青搂住自己的手:“赶紧赶紧,不能走马路牙子上了。” 他顿了几秒才察觉和盛长青的姿势有些奇怪,他半边身子躺在人家怀里,手还摸着人家手背,几个淌水过的学生都忍不住侧目。 盛长青松开他:“走吧。” 陈寒在盛长青身后,耸了耸被盛长青搂过的肩膀,心底有些不自在。 “別挤别挤!”老板娘站在超市的凳子上,“泡面一个人只能买四盒!留给还没买到的同学!只要天气好一点,我们都会开门的,大家不用抢东西!” 她喉咙都喊破了,人群还是拥挤到没办法落脚,陈寒好不容易举着手机拍了张二维码下来,到门外空旷的地方扫码,不一会儿盛长青也出来,他俩手里都拎着一大包,四盒泡面和一堆面包之类的饱腹食品。 回去的路上又下了雨,陈寒脱了身上的短袖衬衫,只穿里面的背心睡衣,衬衫由盛长青举着,陈寒拎好两个宿舍的东西,和盛长青在雨里狂奔。 “累死我了……”他们喘着气回到宿舍楼,陈寒把两袋东西都放在一楼门口的桌上,盛长青刚好将衬衣简单折叠了给他,“回去不洗的话先晾起来。” 到四楼口,陈寒看盛长青一眼,心中感慨今天的经历,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只点了点头:“我先回宿舍了,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盛长青说。 ———— 台风连续一星期才结束,南城四处萧条,好在武警效率极高,南城在最快的时间恢复了日常运作,高校也照常上课。 学校里的榕树不惧风雨,又成全了许多对的情侣。 陈寒买了辆电动车,从榕树边的小道上骑过,到操场边的时候,他减缓了车速,往里慢慢张望。 盛长青身材挺拔,穿着白色的17号球服,在队友里面拔尖儿,很好认。 陈寒捏了闸,一条腿撑着电动车,看完一小节的比赛。 盛长青一共进了四个球,其中一个三分,除此之外还抢了一个篮板。 球赛挺精彩,陈寒看的津津有味,但似乎盛长青不打了,下场以后摘了护目镜,从地上拿了水壶,仰头喝光。 陈寒本想说,要是盛长青现在回宿舍,他倒是可以请盛长青吃顿晚饭,然后送他回去。 可惜还没停车,盛长青就和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并肩出来,两人不知在谈些什么,盛长青脸上有淡淡的笑容,应该是关系还不错。 陈寒挑挑眉,想着还是不打扰盛长青了,重新骑上车回宿舍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寒:???这就是所谓的有缘再见? ☆、第 7 章 “我这周末回家,”罗霖说,“我外婆周一晚上过生日,我周二早上再过来,点到的事……”他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求求各位帅气与才华兼备,灵魂优雅而有趣的最强高校男子团体成员帮我点个到。” 陈寒挠挠下巴:“你前几天不是说周末要带我逛南城吗?” “这不是我外婆过生日吗,我妈非要我先回家。” 赵之窗:“明人不说暗话,下个星期的外卖都是你下楼拿。” “行行行,怎么都行。” “那我们仨周末还去玩吗?”陈寒问。 李畅打了个哈欠:“算了算了,游戏它不香吗,外卖它不香吗,为什么要出去晒太阳?” “你他妈放屁,军训最嗨的就是你。”赵之窗说。 “这是南城,秋老虎都没走彻底,你以为是陈寒家那儿啊。”李畅说。 陈寒关掉旅游指南,说:“那是,我家都上暖气了。” “那就等罗霖回来再一块儿去玩。” 陈寒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思考两秒,突然一激灵,从桌上摸过手机。 盛长青推开小女孩的作业本:“你太笨了,我讲二十遍你也做不出来。” 小女孩嘴巴一嘟:“可是哥哥都没有给我认真讲。” “我讲了三遍,你一直拿手机偷拍我,我还讲什么?”盛长青说,“和你妈妈说,不要再找我妈了,我没时间给你补课。” 小女孩摇摇盛长青的胳膊:“哥哥,那我不偷拍你了,你帮我补课嘛……”她掏手机出来,“其实我们班的女生都特别羡慕我有这么帅的哥哥,我每次拿你的照片给她们看,她们都说你好帅。” 盛长青松乏了些,靠在椅背上,也开始玩手机。 “年纪小小虚荣心就这么强,以后当心被渣男骗了。” 小女孩一哼:“男的都是渣,既然都渣,为什么不找一个帅的。” “你说的好有道理。”盛长青头也不抬地说,“但还是好好考上高中吧,帅哥都不在初中里。” “哥哥,你是不是渣男?”小女孩问。 盛长青看她:“你猜。” 小女孩探头,特别感兴趣地小声问:“那你有对象吗?” “你猜。” “你肯定没对象,”女孩抬了抬下巴,“能连续一下午不看手机,一定是没有对象的。” 她话音刚落,盛长青手机叮咚一声。 陈寒:【在?今天有空出去玩吗?】 盛长青露出胜利的笑容,将聊天框在女孩面前晃了晃:“再见,约会去了。” 陈寒本来想约周六或者周日的白天,没想到一给盛长青发微信,三句话就约到了今天晚上。 他们约在校门口见面。 陈寒换了套衣服,T恤加沙滩裤,看上去非常休闲,站在校门口时还被人偷拍了两张照片。 不等多久,盛长青便出现在校门口。 “地铁慢了些。” 陈寒摇头:“没事,我也刚到。” “走这边吧,还是要去地铁站的。”盛长青说,“我们去中山路。” 陈寒一顿:“不去海边吗?” “没说去海边。”盛长青说。 “不是说去开蚌吗?”陈寒说,“不去海边怎么开蚌啊?” 盛长青:“先走再说吧。” 他们俩并排走着,陈寒一时想不起什么话题,就问:“你直接约在地铁站口不就行了,还白过来走一趟。” “没关系,”盛长青问他,“吃晚饭了吗?” 陈寒摇头:“你说晚上要出来玩,我就马上换衣服出来了,饭都没吃。” “那先吃点东西垫着,晚上留着肚子。”盛长青在地铁口买了一盒子肉松小贝,陈寒囫囵吃了大半。 “今天不在学校吗,怎么约我在校门口见面?”陈寒问。 盛长青把他吃剩了两颗肉松小贝吃了,扔完以后进地铁:“出去家教了。” 其实之前听盛长青说自己在校医院勤工俭学,陈寒就意外的很,因为单看盛长青的外表,很难将他和这些联想到一起。 “你还接了家教的活儿?”陈寒问。 “是啊,生活所迫。”盛长青说,“我家农村的,我爸种田,我妈没工作,家里就出了我一个大学生,学费和生活费都要自己赚。” 陈寒吸了口气:“那你还穿几千块的鞋啊?” “我虚荣,这是A货,百来块而已。”盛长青说。 “啊……哦哦哦,”陈寒不知如何接话,应和着,“那,那其实还好,你愿意承认,就还挺好的。” 盛长青嘴角抽搐,点了点头:“谢谢你能理解我。” “没事没事。”陈寒说,“那……刚才那盒肉松小贝挺贵的,我转账你吧,都被我吃了。” 盛长青:“一会儿你请我吃东西就行。” “那感情好。”陈寒说,“今天晚上我请你吃。” 他们在中山路下车,陈寒一下就被热气环绕,叹了口气:“南城真的好热,这都快到十一月了。” “南城的夏天一直都在。” 陈寒笑了笑:“像是把世界上的夏天全偷过来了。” 盛长青在灯火辉煌的夜色中看着他的侧脸。 “怎么了?” 盛长青笑了笑:“你语文挺好的。” “可别了吧,您文学系的大才子夸我,不是损我吗。”陈寒说,“其实北方也不错的,有机会我带你去北方玩。” 盛长青和他漫步:“你家那边一般什么时候下雪?” 陈寒想了想:“可能十二月就下初雪了吧,等到一月多,过年那会儿,零下三四十度也是有的,那个时候雪会堆起来,很厚 。” “我没看过雪,印象中南城没有下过雪,”盛长青说,“初雪的时候,会很开心吗?” 陈寒笑的很大声:“当然开心了,小时候一看到下初雪了,就等着雪堆起来打雪仗滑冰,我们会把人这样扛起来,扔进雪里面……” 他说的滔滔不绝,盛长青听了直笑:“有机会一定去北方看一次雪。” “你来啊,我带你去看。”陈寒说。 盛长青嘴角笑意很深,说:“嗯。” 他们走了一段,陈寒肚子饿,盛长青就指了就近的一家店面:“这家海蛎煎是网红店,要试试吗?” 陈寒猛点头,买上两份以后又点了双份的烧仙草。 逛一个小时,陈寒吃了不下六份小吃,撑的不行,问起了正事。 “你不是说带我来开蚌吗?” 盛长青一笑:“行,现在带你去。” 他稍微换了条人没那么多的路线,陈寒老远就看见几个人围着什么东西,他走快了两步:“你说的是那儿?” “应该是吧。” 陈寒跑过去,站在人群后头,店铺门口摆了个水桶和超大号盆子,老板坐在小板凳上,拿着把菜刀。 老板手速极快,将蚌壳立起来,刀背用力从蚌贝的细缝上劈了几下,接着反过刀,顺着蚌贝缝隙切下去,刀锋一偏,蚌贝便打开。 陈寒伸长了脖子看,蚌贝两边都铺满珍珠,细细数下来大约有十几个,老板不大在意那些白色的,手指扣进蚌肉里,取出一颗黑紫色的,下一秒他就发出惊呼声。 “这个好啊!”他将珍珠放在小灯泡下,“姑娘看看,就这一颗珍珠,你就赚回本了啊,这么圆,颜色还这么好看!” 周围的人也跟着羡慕,赞这枚珍珠确实好看。 “盛长青!你看他这个——” 陈寒回头,一脑门磕在盛长青下巴上,疼得盛长青后仰了脖子,用手捂住下巴。 “你没事儿吧?!”陈寒也按着脑门。 盛长青缓了会儿:“可能有事,这下巴还是上星期去整容医院垫的,明天可能要回炉重造了。” 陈寒反应两秒,捂着肚子开始狂笑。 “住院费记得去结一下。” “那下一步可以移送精神病院一起看下。”陈寒说。 老板突然一乍:“这颗好!金色的!” 陈寒回头去看,果然是一颗金色的珍珠,老板将所有珍珠在水里淘洗一遍,用筛子滤出。 “大家都看到了,两百块钱这么多颗珍珠哈!外面市场上随随便便一串珍珠项链都上千,我这里两百块,够做项链加耳环了,买到就是赚到!” 陈寒回头:“我想开个两百块钱的。” “再看看。” 他们又看完一个人的蚌,陈寒还是挺心动的,盛长青就从底下悄悄取了一颗给他:“你仔细看。” 陈寒拿着放在眼前。 那些珍珠在老板刻意放置的灯光下色泽极好,但真放到眼前看,其实都带瑕疵,有的纹路歪歪扭扭很奇怪,有的甚至带了杂色,呈现不规则的形状。 老板赶着问:“好嘞,谁还开蚌呢?” 盛长青掏了两百:“开一块老蚌。” “你不是说这些珍珠不好吗?”陈寒忙抓着他的手。 盛长青点了点头,让老板边开着,顺便和陈寒说:“就像进了赌场,明知道自己赢不到钱,但也要下场赌两把过过瘾。” 陈寒巴巴盯着,蚌缝一开,里面坠满了珍珠,老板伸手去蚌肉里掏,摸出一颗浅紫色的大珍珠:“看看!这么大的!还有这个光泽!!老蚌就是老蚌,这帅哥真会挑!” 盛长青蹲下身,将珍珠在水里洗了洗,放在陈寒手心里:“看起来还行。” “好像是挺圆的。”陈寒小心看了看,“颜色也好。” 他们这一颗蚌里就开出这颗稍微好一些的,盛长青将那些歪瓜裂枣一并拢起来。 店里的员工极力劝说他们将珍珠拿去加工成饰品,说这么好的珍珠一定要做成饰品才算有价值,盛长青将手心里的珍珠来来回回倒:“不用了,给他当弹珠玩。” 他俩在店员幽怨的眼神中离去,陈寒有些后悔:“两百块是有点亏,虽然我这颗还行,但你那些真就和弹珠差不多。” “不开一块你甘心走?”盛长青笑着说,“这里本来就是坑钱的,蚌都不是什么好蚌,以前宰客狠了,还直接往里面塞塑料珍珠。” “那你还带我来开蚌?” “这地方热闹,吃的多,好逛,符合你这种想去旅游景点又想吃的人。”盛长青说,“这些开蚌就是玩玩而已,你要真想要珍珠,我可以找熟人帮你买几个还不错的蚌,自己在家开,质量应该会好上很多。” 陈寒转了转那颗珍珠:“不用了,像你说的,就是过过瘾。” 他俩走了一段,陈寒把珍珠给他:“送给你。“ “我花钱开的送给我。”盛长青挑挑眉。 陈寒笑着说:“一会儿我给你转账。” “不用了,就当是我送给你的。” 他俩走上一段,一个拿着麦克风和gopro的女生走到他们身边。 “小哥哥,可以采访你们一下吗?”女生说,“我们是一个街访节目。” 陈寒眨眨眼:“问什么啊?” “会是比较辣的问题哦!”女生将gopro对准他们:“我想问下左边这位小哥哥,如果你右手边这位好朋友突然向你告白,你会是什么反应呢?” ☆、第 8 章 陈寒看向右手边,吸了口气:“你啊?” 盛长青一笑:“是啊,我啊。” 采访的女生在他俩之间打量一眼,笑盈盈地说:“只是假设呢,假如现在这位小哥哥向你告白,你会说什么呢?” “我?我……我不知道,”陈寒想不出来那个骇人的画面,转而问盛长青,“你要是向我告白你会怎么说?” 盛长青嘴角抬了抬,没有说话。 陈寒心里有说不清楚的,一点点的,但能让自己察觉到的,失落。 他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冲女生说:“他好像不太可能——” 话没说完,陈寒耳边合风裹挟,容进一份南城特有的热度,像盛夏,像炽烈。 盛长青弯腰,嘴唇贴在他耳廓,温润的唇似乎触到了陈寒耳骨,又似乎没有,若即若离地靠近。 “我喜欢你。” 人来人往,喧嚣异常的街道上,人们的脚步踩过光滑的地面,窸窸窣窣的纸袋捏在手中发出不同频率的声响,他们在绚烂夺目的光彩下嬉笑怒骂。 这些陈寒都听不见。 充斥着耳朵与大脑的,是盛长青那句清楚的告白。 陈寒愣了半晌,噌一下退了几步,奈何盛长青却不肯放过他,追着他问:“还要听吗?” “不听了不听了!” 还在拍摄的女生眼睛星亮,起哄着问:“哇哦——是告白了吗?!” 陈寒忙说:“没,没没没,开玩笑的,不采访了,我们不采访了。” 他推盛长青的后背,拉着搡着跑的飞快。 “行了,”盛长青按住他的肩,“他们也没追你。” 陈寒缓了口气,慢下脚步:“不是,你吓死我了!” “我什么时候吓你,”盛长青说,“是你要回答人家的问题。” 陈寒纠结半晌,竟然觉得自己做贼心虚,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干脆道:“算了算了,她问那问题就奇怪,我就不应该回答她。” 盛长青安静了许久,问他:“回去吗?” “再逛一会儿吧。”陈寒说,“我还有点饿。” 买烤肠出来,陈寒没找见盛长青,咬了一口以后从口袋里掏手机,额头被人轻轻推了一下。 “在这里。” “你去哪儿了?”陈寒把烤肠给他,“突然就没见人影了。” 盛长青摇了摇手机:“太吵了,我去接了个电话。” “哦,”陈寒和并肩走着,问他,“烤肠好吃吗?” “还好,有点咸。”他将竹签扔了,垂眸想了两秒,“晚上有个局,一起过去吗?” 陈寒:“什么局?” “可能要你帮个小忙,”盛长青说,“一个同学过生日。” “要布置场地吗?”陈寒问。 盛长青拉他转了个方向,往地铁口去:“不用,他们已经在等了。” “啊?”陈寒问,“等等,你是要我帮什么忙,还有些什么人,都先说好,不然我不去。” 他上盛长青的当上了几次,知道这个人说话一套一套的,怪会捉弄人。 “有我舍友,还有些别的学院的,”盛长青说,“可能是安排了告白现场,要我过去应承。” 陈寒:“哦……”他反应两秒,“告白哦?告白谁啊?” “我。”盛长青说。 陈寒:“……感觉你在吹牛逼,但又感觉没有在吹牛逼。” 盛长青笑了两声:“没那么恐怖,他们会玩些游戏。” “我过去不合适吧,”陈寒说,“我都不认识,不说你同学尴尬,我自己在那儿就挺尴尬的。” “我也尴尬,你一起尴尬的话,我就显得不那么尴尬。”盛长青说,“万一真的有人跟我告白,你就说你要回宿舍了,我马上跟着你一起走。” 陈寒吸了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着盛长青:“是人吗,坏事儿净让我做。” “那不然我找你帮什么忙。”盛长青说,“怎么,你还想着让女生喜欢啊,你不是宁愿去买家电也不和女生约会?” 陈寒:“……这件事有这么出名吗。” “还真挺出名的。”盛长青说,“我开玩笑,不用你拉我走,我走的时候你跟我一起走就行。” 他们上了地铁,陈寒禁不住好奇地问:“跟你告白的女生是哪个系的啊?” “也是人文学院的,历史系。”盛长青说。 陈寒又试探着:“是不是给你送水的女生?” 盛长青眉梢跳了跳,偏头看他:“你来看过我打球?” “你打球不是也挺出名的吗?”陈寒说,“我没那个运动细胞,才懒得去球场,就是正好有一天想请你吃饭,从篮球场外面经过的时候,顺便看你打了会儿球,然后见你和女生一起出来。”陈寒说。 “然后呢?”盛长青问,“不是说请我吃饭。” 陈寒理所当然:“我看上去那么没有眼色吗,你和人家二人世界我过去凑什么热闹啊。” 盛长青:“那总的来说,饭是没请上。” “你这……你这什么抓重点的能力,”陈寒表情复杂,“我是问你那个女生,是不是今天这个。” “是。”盛长青说。 陈寒低头,手在有些花的沙滩裤上掐了一下,就没有再说话。 他们下车的地点离学校很近,是一家规模较大的桌游店,盛长青推开门,叮当声中回头看了眼陈寒。 “我们可说好了,你不能让我做坏人。”陈寒说。 盛长青让他进来,上完楼梯才说:“看情况。” 话音落下,桌游室的门打开,里面坐满人,齐刷刷看向门口。 “不好意思,”盛长青笑的没有歉意,“来晚了。” “没事没事,我们反正也就是在这儿玩,萱萱生日还没正式开始呢。”在中间坐着的两个女生起来,让出位置,“来来,坐这儿。” 盛长青在陈寒肩头上推了推:“带了个学弟过来,物理系的,陈寒。” 女生们起哄:“你带谁来都行,只要别带个女朋友来!” 他们坐下,陈寒听到附近两个女生的小声的八卦:“陈寒诶,听说过没。” “之前听别的寝室的说过一嘴,说今年物理系进了个特别帅的,我当时还说能有多帅呢,”女生嘻嘻笑,“见了本人真的挺帅的,比去年那个出名的网红新生帅多了。” “对啊,他们学院去年那个什么系草,还以为多帅呢,本人也就那样,全是靠滤镜……”她又继续说,“听说那个人前段时间还去参加什么选秀了,好像海选就……” 陈寒满脸直男惊恐,挪开了些位置,手臂挤着盛长青。 “怎么了?”盛长青将左手里的西瓜放回桌上,右手指头动了动,“屁股都坐我右手上了。” “啊?”陈寒一动,低头看,自己刚才果然坐到了盛长青的手背上,“哦,不好意思。” 盛长青重新拿了块西瓜:“吃吧。” 萱萱见盛长青从进来就没有特别关注自己,便主动问:“你今天下午去干什么了?” “去家教了。”盛长青说。 萱萱:“你之前只说下午有事,没说晚上有事,我以为你晚上空着,所以让他们叫你过来。” “没关系,你过生日,开心就行。”盛长青头偏了偏,看见陈寒手里那片瓜两秒被啃完,放回了桌上。 人多,闲是闲不下来的,不过多久就有人提议起来:“现在切生日蛋糕吗,还是我们先玩会儿游戏?” “先玩会儿游戏吧,蛋糕等到后面。”有人提议。 萱萱问盛长青:“你说呢?” “你的生日不用问我。”盛长青说。 “那我们先玩一会儿吧,”萱萱说,“我让老板拿点桌牌游戏过来,你们想玩什么?” 女生们应该是提前计划好了,立马说:“来真心话大冒险啊!” “啧,你们是不是有点老套啊,什么年代了还真心话大冒险,”有个男生嫌弃道,“要玩就玩点有意思的啊。” “你怎么回事儿呢!”女生们挤眉弄眼。 那个男生领会慢了,忙带着歉意说:“行行行,就真心话。” “不是,那你说玩什么有更意思!” “仙女们仙女们,没有比真心话更有意思的了。”男生求饶道。 陈寒看他们来来回回的有点无趣,打了个哈欠,盛长青扭头问他:“困了吗?” “没有,”陈寒不扫他的兴,“只是正好打哈欠。” 他们说话间,已经决定了游戏。 在场一共十七人,一人做上帝,十六张扑克牌,四张A,四张J,四张Q,四张K,等于每张牌都有四种花色。 A为自由人,J为侍卫,Q为皇后,K为国王,抽到对应卡牌的人,拥有不同的权利。 A作为自由人,在皇后和国王真心话大冒险时,可以附带提问,J作为侍卫,可以为国王和皇后抵挡真心话大冒险。相同花色的国王和皇后拥有一次互相提问的权利。 “好了好了,我发牌了哈!”上帝分发牌下去,等他们看完手牌,清了清嗓子,“第一轮,梅花。” “我,梅花自由人。” “我是梅花J,侍卫。” 萱萱翻开牌:“我是梅花国王。”她望着盛长青,期待他会是梅花皇后。 “我是梅花皇后。”另一个男生说道,“那是萱萱先问我一个问题是不是?” 自由人说:“我还要跟一个问题呢!” 因为没有盛长青,萱萱兴致不大,但梅花皇后的男生特地挑着紧张刺激的问:“问萱萱,在场的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陈寒悄悄看了眼盛长青,不想被盛长青抓了个正着。 “看什么。”盛长青说他。 所有人都在看盛长青,盛长青没办法等陈寒的回答,便低下头隔开女生们的目光。 “有,”萱萱说,“在场的,有我喜欢的人。” 起哄声如约而至,盛长青指尖在扑克牌脚上刮了刮,唇角忽而轻轻勾了一下。 陈寒把自己的牌按下去,小声嘀咕:“你看我的牌干嘛?” “那梅花过去了,现在红桃。”上帝合掌拍了拍,“红桃A,自由人。” “我是红桃A。”对面女生说。 “我是侍卫。” 所有人都在等待国王和皇后。 “国王。”盛长青翻过底牌,轻轻扔在桌子中间,“谁是我的红桃皇后?” ☆、第 9 章 陈寒:“……” 女生们各自知道自己的底牌,便想看看红桃皇后在谁的手里,好赶紧使使眼色串通一下,套路盛长青。 陈寒默默翻开底牌:“我。” 盛长青端的叫一个面色如常,但隔壁陈寒就面如菜色了。 他说完是自己以后,就接收到几个女生的“眉飞色舞”,奈何他也从来没参与过别人的追求之路,搞了半天一知半解。 终于,在他觉得自己大概搞懂了、助攻们也觉得他懂了、女主更觉得他是个又帅又好心的好好兄弟的时候,盛长青用手指把他下巴勾过来看着自己。 “问吧。” “哦,”陈寒想了一下,“我的真心话问题是,你看这个圈……就是现在坐的这一圈人里,谁是你觉得最有爱心的?” 助攻:“???” 女主:“???” 吃瓜群众:“???” 盛长青忍不住笑了:“这是什么问题。” “不对吗?”他转过头发出试探的目光,助攻们满头黑线,仿佛一只嘎嘎的乌鸦飞过。 陈寒:不是你们画了一个圈,又比了一个十字会的‘十’吗? 陈寒:那是问什么啊? 陈寒:难不成还是那首老歌我们绕了这么一大圈才遇到,我比谁都更明白你的重要? 助攻们:那是X啊!女主名字缩写,萱萱=XX啊! 陈寒:我怎么知道女主的名字叫萱萱?什么,你们叫了一局了?可是我没注意听啊…… 助攻们:您还是买家电去吧。 “大冒险是什么?”盛长青问他。 “这问题你答不出来?”陈寒难以置信地问他,“不是吧,这不是送分题吗?” 盛长青勾唇:“你不是拿了一张大冒险的卡。” 陈寒在被“眉飞色舞”的空隙中,还按照游戏规则抽了第一张大冒险牌,因为上一轮都是真心话,所以还没有人用过。 他翻开来一看,上面写:请亲吻你身侧人的耳朵。 陈寒眉梢一跳,眼睛刷一下看向了盛长青另一边坐着的女主角。 “哇——!”助攻们激动地拍陈寒的肩,还竖起了大拇指,“学弟厉害啊!” 果然好兄弟啊,不愧是盛长青带来的好僚机!虽然get不到我们的眼神,但这双手简直他妈就是双欧皇的手啊,马上烧香摆橘子苹果供起来供起来! “……”陈寒扯着嘴角笑了笑,把牌放回了桌上。 所有人都起哄,陈寒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做了好事还是坏事。 盛长青扭过头看他,陈寒单手捂住脸,从指缝中悄悄偷看…… 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亲吻,”盛长青将大冒险的牌放在手心里,复述道,“身侧。” “咳咳,”助攻们仿佛没有感情的鼓掌机器,“不能耍赖哦!” 陈寒侧目看,只看到盛长青的耳背和后脑勺。 他正面对着女主角,面对着那个萱萱的。 陈寒吸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害怕直面盛长青的亲吻,下意思扫过眼神,安静如鸡地坐在原地。 “过来。” 陈寒感觉到靠自己很近的距离,盛长青在对自己说话。 “嗯?”他看过去。 后颈被人用手勾了一下,下一秒,耳骨上温热的触感就出现,是那么柔软,陈寒瞳孔猛地放大,反应过来以后心跳快到不能控制,好像被人当成躲避球扔出去,在仅存的小块地方里高速弹跳。 “好了。” 盛长青的声音好像黏在了耳道里,立体环绕似的,弄得陈寒脑袋里嗡嗡响。 “那你……” 他的耳垂被人用牙齿咬了一下。 陈寒不争气地做了次膝跳反应,嘴里愣愣地把话说完:“……可以走开一点了吧?” 场面沉默了整整三秒,各人脸上都是不同的神色,女主角萱萱更是处于一种失落和震惊的心情中。 陈寒更是三魂丢了七魄,变成盛长青的提线木偶,在完成高难度动作以后,散架瘫痪在原地,被自己的丝线绕成一堆动不了的木头玩具。 女主的助攻们终于抱怨一口:“盛长青你真的好烦哦,亲陈寒都不亲萱萱诶。” 盛长青微微一笑:“吃蛋糕吧,真心话的游戏玩到这里就够了。” 陈寒僵硬地看他们点蜡烛,看到灯光熄灭只剩下烛火摇曳,看到盛长青很给面子地替女主角戴上了生日帽,然后唱生日歌。 蛋糕很好吃,奶油很新鲜,里面香甜的草莓和奶油一起放进嘴里,每个味蕾都在享受极致甜蜜。 但是啤酒入口就有些苦涩,而且越往后所有人都越嗨,陈寒因为学弟的身份矮人一截,咕噜咕噜不知道被灌了几杯, “我……”萱萱吸了口气,拉住盛长青的袖子,“我有话和你说。” 那些醉鬼们偏生耳力好得很,鬼一样在包厢里尖叫:“哇哦——!” 陈寒打了个酒嗝,眯着眼睛看盛长青。 他好像站在女主角面前…… 他好像靠近女主角耳朵说话了…… 女主角脸很红,嘴角陷进去的弧度很深…… 他们出去了…… 陈寒本来就头晕,一口气憋在胸口闷着出不来,起身和一位学姐说抱歉,拉开包厢的门,闭着眼睛开始找厕所,刚打开门,就听到萱萱的声音,脚尖下意识缩回来。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对我都很有距离,我也尽力在你觉得舒适的范围里和你交往,”萱萱的声音很认真,“你身边一直都没有女生接触,所以我想,即使你很久前说过不喜欢我,但我也是特殊的。” 盛长青:“抱歉,可能拒绝令你很伤心,但我想说清楚对我们都比较好。” “我,我可能心急了,”萱萱说,“我们可以再相处一段时间,你可以再多了解我一些……” “我有喜欢的人。” 陈寒知道自己不该偷听别人的谈话,但他感觉这一秒自己呼吸都停住了,挪不动脚步。 “你……可是你,”萱萱说,“我……我没有见过你身边有其他女生啊。” 盛长青没有说话,楼道里短暂地安静下来,陈寒头晕地站不住,靠在门框边,干呕了一声。 走廊那边似乎有目光投来,紧接着,盛长青的声音出现:“我今天向他告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绿知道大冒险卡片的,不然不会贸然选大冒险(计划通就是这么腹黑 ☆、第 10 章 陈寒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他确实喝太多了,站在浴室漱口的时候,都没办法用力使思绪清晰一些。 一晚上发展太快,他三荤七素地经历完,最后蒙头睡过去,第二天顺利翘掉了整个上午的课。 “陈寒!起来啦!”赵之窗扯他的脚踝,“你他妈吃不吃午饭哦,面都快坨了。” 作为一个北方人,最接受不了的就是面坨,陈寒在半梦半醒间都能条件反射地猛虎起身,接着扶住自己的额头:“啊……痛……” “你这人酒场上怎么那么憨,不能喝酒就不要逞强啊,”罗霖叹气,“被学长抗回来的整个人像只死猪一样。” 陈寒揉头的手一顿:“啥玩意儿?” 赵之窗:“你先下来吃面行不行啊?” “下什么面?吃什么下面?”李畅作怪地嗷嗷叫,被陈寒从上面踹了一脚。 落地的时候,陈寒还有些站不稳,把醋包都倒进面里,汤变一点颜色以后,才回忆起自己昨晚经历了什么。 “你昨晚到底去什么局了,靠,有这么灌酒的吗?”赵之窗拉了把椅子在他旁边,突然转了口风,色眯眯地问,“不会是给妹子挡酒去了吧?” 陈寒摇头:“你说是学长抗我回来的,哪个学长?” “就之前跟你一起台风天出去买东西的那个学长啊。”赵之窗说,“你怎么会和大二的人去吃饭啊?” 李畅啧啧啧几声:“我怀疑是要给陈寒和哪个学姐撮合一下了。” “别乱说,没有的事。”陈寒低下头,筷子戳了两下面,重新问他们,“学长送我回来,说什么了没?” 回忆最快的李畅:“你回来的时候,学长喂你喝了半杯水,就把你弄上床了,说让我们晚上注意你一点,下床的时候……还夸你的床单挺好看的,然后就走了。” “……”床单好看算什么屁话啊! 他满腹惆怅地吃完饭,站在桌前,室友们陆续爬上床开始玩手机,他便也魂不守舍地摸了手机起来看。 有好几条消息。 早上舍友问他起床没,同班两个女生问他为什么没来上课,以及—— 盛长青问他:【还好吗?】 他抿了抿唇,心情复杂地回复:【嗯,我醒了,吃过午饭】 消息是秒回过来的,盛长青说:【抱歉,不知道你酒量那么差】 陈寒:【不是吧阿sir,我分明是喝太多了,不是酒量差吧,毕业的时候我好歹也喝到最后一轮的】 盛长青:【你昨天最多喝了一瓶,我看着的】 陈寒:【。】 他扣上手机,往椅子上一倒,心里在想,真的就喝了一瓶吗,不至于啊……一瓶的话,怎么可能回家都没意识了。 盛长青:【下午会去上课?】 陈寒:【嗯,有节大学语文的公开课,老师有点变态。】 盛长青:【下午见。】 陈寒:【?】 盛长青没有再回复过来,陈寒也没搞懂哪里来的什么下午见,直到……他在大学语文老师身后,看到了拎着课本的盛长青。 “这节课请了文学系的盛长青学长来给他家介绍一下元曲。”老师让出讲台中间的位置,颇为得意地介绍,“盛长青学长虽然是新闻传播学专业,但是在文学上的研究是很多中国古代文学专业的同学都比不上的。” 陈寒扯了扯嘴角,他知道了,这就是那个让盛长青把头像改成“不会做PPT”的老师。 没想到盛长青终究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不仅为老师做了PPT,连课都替他上了。 “这不是昨天送你来的那个学长吗?”赵之窗敲他。 “嗯。”陈寒低下头,心说,怪不得要下午见了,原来盛长青早就知道今天下午要来上这节课。 罗霖还在遗憾地捶胸顿足:“早知道是学长上课,我就翘课去上网了,可惜可惜。” 老师坐到讲台下,讲台完全交给盛长青。 盛长青从抽屉里拿了遥控电子笔,侃侃而谈:“对各位同学来说,元曲应该并不陌生,高中语文课本里收录了几篇相当经典的元曲……” 陈寒歪着头看他,耳边闪过盛长青昨天那句“我今天向他表白了”。 他不是傻子,昨天喝多了脑子转不快,但今天清醒以后,还是细细咀嚼出了个中滋味。 昨天晚上,他和盛长青在一起,如果说告白的话,确确实实,盛长青有向自己告白过。 可这到底算不算盛长青拿来挡桃花的借口,他说不准,在自己之前,盛长青有没有向其他人告白,他也不知道。 而比盛长青是否向他告白更可怕的是,陈寒觉得自己,好像,对盛长青很在意。 乱套了乱套了,这才认识盛长青多久啊…… 不过细算,也有半个学期了,比那些刚开学一星期、一个月就在一起的新生,他和盛长青也不算快吧。 “陈寒,”罗霖从后面扯他外套,“帮我抢双鞋!快点快点!” 陈寒思绪被打乱,无奈地用虎口框着额头:“链接发我微信。” “早就发群里了啦,你一直在干嘛啊,就你不回复。” “……包括在网络上被使用非常频繁的: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也是出自元曲《折桂令·春情》。”教室里的声音停顿两秒,“现在请一位同学谈谈自己对刚才那句话的想法吧。” 陈寒还在和罗霖推手机:“你拿我手机自己去抢吧,我每次都抢不到。” “我两只手没办法同时操作的啊,还是不是兄弟,”罗霖猛掐他脖子,“快点帮我抢!” “陈寒。” 被点到名字,陈寒迷茫地回过头,见盛长青拿着麦克风,手里是大课班级名单。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陈寒身上,他咽了咽口水站起来,为难地看盛长青,希望他宽限宽限自己:“学长,我没有听清提问,你能再说一遍吗?” 盛长青脸上满是“为人师表”的笑容,慢慢走下讲台,步上阶梯:“或许你可以谈谈,如果你是一个古代人,会怎么表达心里的相思。” 教室里全是压抑的笑声,显然盛长青刚刚问的,不是这个问题。 陈寒被笑的窘迫,但也输人不输阵,果断说:“我不会相思。” “没有吗?”盛长青笑着,“没想到这么帅的学弟,没有相思的对象。” “那如果是学长,会怎么说啊?”陈寒前方的女生胆大地问。 盛长青看着陈寒,低头笑了笑:“我不会相思,我会直接告诉他,我喜欢他。” ☆、第 11 章 陈寒回去的路上有些晕晕乎乎的,准确地说,他脑袋是晕乎乎的,左胸口却心跳很快。 “诶!”赵之窗拦住陈寒的脑门儿,“你干嘛呢,差点撞杆儿上!” 陈寒把他手拿下来,一看,还有一个手掌的距离,他就真要撞杆儿上了。 “不是吧,你说女生们被学长勾去了魂,你也能被他勾去?”赵之窗逗着说。 “真的吗?”陈寒问,“我看起来也被他勾了魂?” 赵之窗一愣:“没有吧,你想啥呢,你男的女的?” “我女的。”陈寒说。 赵之窗:“?” “唉卧槽!我男的!”陈寒恨不得把自己嘴封了,“我男的!” 赵之窗往后缩脑袋,双下巴都出来:“您怕不是……”他把陈寒上上下下看完,又扳着他的肩膀前前后后看,突然凑到他耳朵边,“泰国做的?” 陈寒踹他一脚:“滚。” 赵之窗笑的整条街的学生都回头看他,陈寒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走。 回到宿舍以后,陈寒游戏也不想玩了,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心里三个字打转。 不是吧 不是吧 不是吧 “寒,下午有个剧本杀的局,去不去啊?”罗霖敲了敲他床边。 “不去,”陈寒翻过身,“睡觉。” “你真不去?”罗霖靠在床边,色眯眯说,“女生们组的局呢,好多女生!” 陈寒:“不去。” “啧,你这是唐僧转世吧?”罗霖撇撇嘴,“不不不,看来是断袖转世,搞基预备役。” 床上的人噌一声坐起来:“谁搞基!” 罗霖往后一跳,摆出一个平沙落雁式,李畅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叫:“罗霖说你搞基你搞基你搞基!” “嘿我不打死你!”陈寒踩了两脚咔咔下床,摆出一个降龙十八掌式,然后四指并拢,掌心向上,往内拨了拨,“你还有三秒钟忏悔一下今生的罪孽。” “我这一生最大的罪孽就是还没谈过恋爱,”罗霖双手一个乾坤大挪移,眉毛嘚瑟一挑,“老衲看你也不近女色,不如从了老衲。” 陈寒捏住他的手腕,两人针尖对麦芒,打完一套老年人必备推拿太极手,停下来。 “累了累了。”陈寒坐在椅子上喝水。 罗霖再最后确认一次:“真不去剧本杀哦,女生们可是托我郑重地邀请你。” 陈寒趴在桌上:“真不去。” 赵之窗探头出来:“寒,你以前谈过恋爱没?” “突然问我这个干什么?”陈寒说,“没谈过。” 李畅:“你看他那么直男,想也不用想,肯定没谈过恋爱的啊。” “你以前上学,没追过女孩子吗?”赵之窗说,“就什么班花什么的,或者那种文文静静的女同桌。” “谁有心思追什么女同学,”陈寒按着弹簧笔,“没意思。” 罗霖瞪大眼睛:“那没有女同学追你吗?” 陈寒想了想:“是有一些吧。” “一些是多少?”赵之窗问。 “可能一个月三四个吧,我也记不清了,烦死了,好好走在路上突然冲到你面前把你叫走,等我跟她们讲完话,兄弟们都走光了,还有些莫名其妙非要推我跟女生一起走,完了强制我送她们回家,我做错了什么下了课不能马上去玩还要送人回家,有几个送回去以后,我自己回家坐地铁要一个小时,”陈寒直男式细数中国女高中生的“烦人”之处,“再比如,她们还隔三差五往书里夹纸条,往书包里塞信封什么的,我看完又不能扔,不然多不给人家面子,装包里带回家扔垃圾桶里,我妈看到那粉红色的,就一天到晚问是不是情书,问我哪个女生啊好不好看啊,可是就写了封信我能知道好不好看,我也是不想说了,你们都不知道……” 罗霖、李畅、赵之窗:“兄弟,再说下去,我们就要把你从窗户扔出去了!”什么饱汉不知饿汉饥的发言啊! 陈寒:“好吧,反正就那样。” “不是,你就没有对一个女生有过那种心跳的感觉?”赵之窗拇指掐着食指,“一点点也行啊,就比如觉得哪个女生很可爱,哪个女生很漂亮什么的。” “有啊,很多女生都很好看啊,”陈寒说,“我还是有基本的审美能力的。” 罗霖、李畅、赵之窗:“我看你合计合计,还是找个男的去吧,你他妈根本就不喜欢女的。” 陈寒“啊?”了一声,然后眨眨眼,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难道我真的不喜欢女的吗? 他开始在脑海里倒数,把自己认识的女生们大概都回忆一遍,在纸上写下觉得应该能算上“有好感”的女生。 “叶梦,高二考试借过我涂卡的铅笔,还说不要我还。” “林颗粒,高三逃晚自习出去打游戏,还帮我掩护了没告班主任。” …… 他撑着脑袋想了很久,也没从四个女生里选出一个“心动女生”,而宿舍里人早去剧本杀了,手机震动声显得特别明显。 陈寒抬起手机看完的瞬间,人也从椅子上弹起来。 盛长青的。 他说:【刚碰见你们宿舍的人了】 陈寒深呼吸了几次,还拍了拍自己胸口,看着盛长青的短信,纠结了两秒回过去:【哦?】 发完他才发现这个“哦?”相当玄妙,意外中透露着一丝“你怎么会碰到他们”的好奇。 盛长青:【在三区那边的超市附近看到】 陈寒:【哦,他们去玩剧本杀,应该在那附近】 盛长青:【那你吃晚饭了吗?】 陈寒立刻倒吸一口气,心跳有点快,一瞬间还有些想跑。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不是要约我吃饭吧。 他喉结滚了滚,给盛长青回复:【没吃,不过已经点了外卖了。】 盛长青:【别吃外卖了,过来吃饭,我在超市买了菜】 陈寒:【啊?】 盛长青:【上我宿舍来】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怎么邀请我去他宿舍啊…… 陈寒咬了咬指甲,从抽屉里掏出自己画图很喜欢用的一块圆规,在空白纸上流利地画出一个圆圈。 刻度尺量出来半径为3.9cm,没超过4。 他回复盛长青:【就来了】 ☆、第 12 章 去盛长青宿舍,陈寒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莫名的很紧张。 他抬起手,对面宿舍突然打开,陈寒咯噔一下跳的好远。 “?”对面宿舍出来的学长摘下耳机,“同学,你找谁啊?” 陈寒站直,挺胸抬头:“我来找盛长青学长。” “那别站着啊,”学长替他推开门,“老盛,找你的!” 门一开,陈寒就闻到扑鼻菜香,伸着脖子往里看。 “来了!”盛长青提着锅铲,穿着围裙从阳台上出来,见陈寒那畏畏缩缩的样就笑了,“进来,我室友今天都出去了。” “哦……” “又开火,小心味道飘到下面楼管那儿,缴了你们的电磁炉。”对门学长笑着骂道。 盛长青:“行,下次打火锅你在门外吃。” “害,别别别,都是一家人,”学长拍拍陈寒的肩,“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陈寒点头:“行的。” “我位置上随便坐就行,”盛长青说,“觉得无聊可以玩电脑,没有密码。” 陈寒咽了咽口水,站在阳台门口:“炒什么才这么香啊?” “家常菜而已,”盛长青说,“油焖大虾,彩椒拆骨肉,小葱炒鸡蛋,还有一个骨头汤在炖,可能没那么快。” “是不是太丰盛了?”陈寒说,“就我们俩吃。” 盛长青颠了颠勺:“可能不够吃,我们寝室四个人吃饭,最少得做七个菜。” 和风裹着窗外紫烟般暮色吹过,纱织的梦幻让盛长青的侧脸朦胧,陈寒目不转睛看着他精瘦的小臂,那里的白色袖口挽起心底所有期许和渴盼。 “傻了?”盛长青问。 陈寒一回神,见盛长青上半身已经扭过来,另一只手上的筷子里夹着一片拆骨肉。 “没。”陈寒说,“我刚在想事情。” “一会儿想吧,”盛长青筷子递了递,“先尝尝味道。” 陈寒反着手去握盛长青的筷子,被盛长青推了两下:“直接吃就是了。” “哦、哦。”他低头,牙齿轻轻咬走筷子上的肉。 盛长青眼睛眯了眯。 “好吃吗?” 陈寒不停点头:“好吃!好香啊!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啊!” 盛长青笑着,将火关了,盛出菜:“帮我把电饭煲电拔了吧。” “你们平时都这么吃吗?”陈寒见盛长青拖出来一张不算小的折叠桌,摆在中间,又找来两个灰色小木凳,“不会被楼管抓吗?” “不会。”盛长青蹲在地上看了看炖锅的时间,说,“我们这栋楼的大爷从来不搞突击,只要平时学生会查寝的时候把东西藏起来就行。” “藏哪里啊?”陈寒虽然问着话,眼睛已经盯着盛长青的菜了。 “吃着吧,”盛长青坐在陈寒对面,伸长手给陈寒装了碗饭,“电磁炉就藏在床底下拿鞋盒子挡住,这些电饭煲,锅啊盆啊碗啊,就放在临子的衣柜里锁起来,只要检查的时候人跑了,我们说没钥匙就行,学生会的也不会暴力破锁。” 陈寒嘴里都是菜,还不忘记给盛长青点赞:“原来是,这样,聪明。” “你慢些,没人不和你抢,”盛长青给他夹了一只虾,反手拿平板下来竖着,“要看什么电视节目吗?” “看个综艺吧,不用带脑子的。”陈寒抿抿唇,感觉自己吃相是有点丑了,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很喜欢盛长青做的饭。 大约是离开家太久了,再没吃过家人亲手做的饭菜,此刻才觉得那么幸福。 盛长青开了一档相亲节目放着,陈寒正拆完一只虾:“你平时就喜欢看这样的啊?” “是啊,”盛长青说,“这节目特别搞笑。” “我看看。”陈寒挪着小木凳靠近了一些。 男嘉宾的第三个VCR正在播放,他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侃侃而谈:“……其实我对女朋友的要求很少,就是希望她会做饭,喜欢干家务,然后平时和我有相同的兴趣爱好,有共同语言,能说到一块儿去。” 盛长青:“你要是女生选他吗?” 陈寒咬着虾摇摇头:“不太行,我不会做饭也不会做家务。” “你往下看。”盛长青笑着说。 VCR结束后,女嘉宾举手问:“请问你觉得的有共同语言是在哪个领域?” “打游戏,”男嘉宾说,“我喜欢打游戏,如果我的女朋友也会打游戏的话,我会觉得很合拍。” 女嘉宾:“那如果我就是不喜欢打游戏,那你觉得女朋友重要还是游戏重要?” 男嘉宾:“那肯定是女朋友重要的,我不是那种会为了游戏抛弃女朋友的男生。” 另一个女嘉宾:“男嘉宾我觉得你这样特别不对,你为了女朋友对不起你其他的队友,你不觉得自己很没有责任心吗?” “我……”男嘉宾挠了挠头,“那我可能边打游戏边和女朋友说话。” 女嘉宾继续问:“如果我要你放下游戏陪我出去,但游戏里都是你的好兄弟,就差你一个。” “那不然就……”男生尴尬地笑了笑,“打两把再出去逛?” 哐哐哐,现场连着七八盏灯都灭掉。 陈寒猝不及防笑了。 “我不是因为男嘉宾选择游戏优先所以灭灯,”女嘉宾说,“我是觉得男嘉宾真的非常没有主见,而且看他今天对女朋友的要求,我建议他可以出门左转去找家政公司……” 陈寒笑着,用脏脏的手指指屏幕:“你看,那个男嘉宾一直在擦汗,也太难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盛长青弯腰关掉炖锅电源,盛了一碗骨头汤给陈寒:“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啊?”陈寒摸着汤匙柄,“怎么突然问我。” “一会儿说,”盛长青问,“你喜欢会做饭的吗?” “挺喜欢的,”陈寒说,“因为我自己不会弄东西吃,所以觉得会做饭的人真的很厉害。” “在家的时候最喜欢吃什么菜?” “锅包肉。”陈寒笑了笑,“我妈做的锅包肉特别好吃,有机会请你吃。” 盛长青没有再问相关,边看节目边和他聊些专业和期末相关的事。 “嗝。”陈寒打了个嗝,“我吃饱了。” “吃饱了就行,”盛长青将碗筷收了,陈寒就过来搭手,差不多都收拾好,陈寒站在盛长青宿舍中央,问,“那……我先下楼了?谢谢学长?” 盛长青擦干净手:“刚才不是问了我一个问题,我还没回答你。” “什么问题?” “你问我为什么,”盛长青说,“为什么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陈寒嘴唇微微张开,“哦”了一声,心底莫名生出一股逃避感,不想再呆在这间房间里,但盛长青似乎就在等他一个回答。 “是啊,我都忘记了,”陈寒干笑两声,“就,你为什么突然问我。” “因为我想推荐一下自己给你。”盛长青说,“你看我怎么样?” ☆、第 13 章 在盛长青说喜欢他之前,陈寒心底最深处有过类似的猜想。 盛长青这么看着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不会是要告白吧。 太夸张了…… 不合适…… 不行…… 千万不要说。 不要说。 不要说。 而真当盛长青开口的时候,那股害怕全部涌上头顶,陈寒不知道自己手脚到底要放到哪里,站在盛长青的地盘上,充满了孤单和窘迫。 “喝口水。”盛长青说。 陈寒生硬地接过透明玻璃杯,看到自己指纹印在上面,纹路扭曲,最后低头对着杯沿,喝酒似的一口闷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寒听到自己的声音。 这水,壮胆啊。 盛长青自动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看着陈寒的眼睛:“我知道有点突然,也有点早,但是陈寒——”他语速很慢,确保每个字都很清晰,“我喜欢你,从开学第一天见到你。” 那时候陈寒就站在树下,盛长青在后面的树林里,因为刚运动完就过来接人,护目镜上起了一层很薄的雾气,陈寒挺直的背影出现在视野里。 他背着一个挺空的书包,盛长青能目测出。 同时也能目测出,陈寒腿很长。 他从后面叫了陈寒的名字,从自行车上下来,和他打招呼。 盛长青虽然是个有些恶趣味的人,但不至于用在一个新来的学弟身上,他之所以戏弄陈寒,只是出于单纯的有点一见钟情。 没想到陈寒真就吭哧吭哧载着他经过漫长的林荫道,风鼓起他的T恤,轻轻搭到盛长青手臂上,盛长青悄悄揪了他的衣服下摆。 而下车时候,明明心里压了几万句“卧槽”“这人真无语”的陈寒,一脸懵滞地看着他的时候,盛长青承认,陈寒很可爱。 “如果你能接受同性,”盛长青说,“能接受的话,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陈寒望盛长青快要望得失焦,脑子里各种方程式和坐标轴略过,好像没有一种能够替他解决目前的情况。 盛长青不算要他一个回答。 就像前几天法律课上,老师说的行政复议前置,要经过特定的步骤,才能进行下一步。 而盛长青的前置问题是:陈寒是否能接受同性。 陈寒垂眸,心口惴惴不安,如果他说不能接受,很大概率,盛长青会和他保持距离,这件事从此翻篇,如果他说接受…… 怎么能说接受呢! 陈寒完全找不到方向,他虽然没喜欢过女生,但从小到大脑海里的惯性思维也一直是:我喜欢女生。 盛长青走近来,拍拍他的肩:“如果选择的压力太大,就是不能接受,不用强迫自己。” “我……”陈寒发觉自己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他并不想伤害盛长青,却觉得自己这样对盛长青很残忍,或许已经让他伤心。 最后,他在盛长青温和又不显尴尬的送客模式中,走出了宿舍。 盛长青没有主动关门,而是笑了笑说:“我去收拾一下阳台,下次有机会再过来吃饭。”然后消失在房间里。 陈寒抓着他宿舍的门把手,直到身后走廊上男生们的大笑声传来,才后知后觉地拉上门。 和盛长青隔开两个世界。 ———— 平安夜。 “寒儿。”赵之窗杵了杵陈寒的手肘,“今天晚上去玩儿吗?” 陈寒“啧”了一声,抬手起来:“干嘛呢,我这实验做到一半。” “不是,你理我一下啊,”赵之窗说,“你这一个多月怎么了,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图书馆,发奋成为第二个牛顿?” “我发奋成为第二个拳王,一拳过去你就再也进不来实验室。”陈寒推开他,“我做完这个实验,你先出去。” 赵之窗把身上唯一带着的那支笔塞进裤口袋,站远了一些:“不是我说……你是不是失恋了啊?” 示波器上的波形变化,陈寒吸了口气,镇定地记录数据:“我谈没谈过恋爱你不知道?” “那你最近这么失魂落魄是怎么回事?”赵之窗凑过来,“我可是观察的真真儿的,昨天你跟我们在宿舍楼下看到那妹子,眼睛都傻了,是不是就是那妹子伤了你的心?难不成是你喜欢她,结果她喜欢盛长青了?” 陈寒更换电阻,闷声不说话,但在听到盛长青名字的时候,手指轻轻抖了一下。 昨天他见到盛长青了。 在宿舍楼下。 在宿舍楼下那棵很多小情侣都喜欢站的树下。 他们的宿舍离的那么近,但自从盛长青让他“不要强迫自己”以后,就真的再也没见过面,不论在哪儿都没见过。 而此刻,盛长青身前的女生很高挑,是少有的陈寒觉得气质、长相、身高都和盛长青完美搭配的人。 他们俩说着什么,女生笑的很开心,盛长青又指了指手里的书,然后侧身,解释了书上的内容,女生连连点头,脑袋也凑过去,用笔在书上画了几道横线。 应该是两道。 接着盛长青指着那两道横线又开始说话。 陈寒根本没注意自己脚步变慢了,直到李畅喊他:“寒儿,怎么不走了?” 就这一声,盛长青抬眼看过来。 陈寒呼吸停止,被抓了个现行,他很快挪开眼睛,赶上李畅他们的步伐,盛长青却没有看向别处,在陈寒第二次偷看的时候,颔首打了招呼。 “学长好。”陈寒匆匆说了一声,就飞快上了阶梯,进入宿舍楼。 天气已经不再热了,十二月底,南城的盛夏终于离开了。 盛长青好像也跟着夏天,离开了陈寒的生活。 陈寒没有答应任何平安夜活动,在最后一个同学离开实验室以后,关上门,在灯火通明的实验室里静静坐着。 有时候他也会回想那天的情景,屋子里没散去的菜香味,盛长青还没脱下来的围裙,和穿过窗户阳台,拂到他和盛长青脸颊的微风。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 14 章 他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些,起身将实验报告换了一本。 物理系的实验,只要你有想法,就永远都做不完。 陈寒并不是一个喜欢学习的人,他打发时间的方式主要还是玩游戏,但每次结束,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时候,心底的空虚让他有些迷茫。 他说服自己,只是自己学渣久了,玩完游戏产生的负罪感。 没什么值得空落落的地方。 生活还是一天天过着,他没有失恋,也不存在那些书上描写的痛苦不堪的时光。 每天还是插科打诨地和室友开玩笑,调侃彼此,听他们说最近的八卦。 只是在静下来的时候,脑海里会偶尔闪过盛长青的名字。 可惜他俩的朋友圈都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类型,陈寒也不知道盛长青近况,最新消息只能观察到,盛长青那个“不会做PPT”的头像换成了“书很难,读书很难,会读书很难,非常难”。 结束完实验已经是十一点四十多,快要到宿舍落锁时间,陈寒有点慌,懒得收拾桌上的东西了,想着明天再过来继续,干脆地往回跑。 宿舍楼和实验楼还是有些距离,他摸了摸口袋,找到手机,正准备给赵之窗发消息,让他下楼和宿管说说,留个门。 结果一摁开机键,屏幕上就噌噌噌几条绿色信息。 盛长青。 陈寒眼睛都花了,手指按住屏幕,但下一秒屏幕一黑,关机了。 他傻了。 他努力回忆了两秒,大约过程就是昨晚没给手机充电,今天关在实验室里也比较专心,手机自己耗着耗着就没电了。 可是盛长青说什么了…… 那么多条短信,几条是盛长青的,还是只有他看到的那一条。 会说什么呢…… 圣诞快乐? 大概是圣诞快乐吧,他们之间除了圣诞快乐,也说不了其他东西了。 圣诞快乐也是不错的,陈寒想,至少他和盛长青还没有到形同陌路的关系,还处在可以群发消息的阶段。 勉强算零点一五个朋友。 零点一五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激动,越走越快,在十一点五十七分冲进了大门。 和宿管阿姨打过招呼,陈寒又拔腿上楼,刚转过拐角,就见楼道靠近门的位置,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盛长青。 他穿了件黑色长风衣,到小腿,很衬气质,像是从英国之类的什么地方刚下飞机。 侧脸在光线并不充足的楼道里依然清晰,陈寒发现他换了一幅眼镜,虽然还是金属框架,但从弧度上来说,应该是有变化。 物理方面,陈寒还是相当自信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双脚被粘在地板上一般的行走速度。 大约是因为圣诞节,不然就是因为时间晚,楼道里进出的人都少了。 陈寒就这么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前,都没有任何阻碍,只能干看着盛长青。 他应该同手同脚了一次。 终于结束了这罪恶的一生,不,一路,陈寒站在盛长青面前。 “学长好……”他看了眼门牌,确认是自己的宿舍,心下才有底气一些,毕竟这次是自己的地盘了,他看盛长青,“你来找……谁?” 盛长青右侧的手一直垂着,在陈寒走过来的另一面,所以他也是才看见盛长青手上颜色漂亮,形状完美的蛇果。 “过来给你送个平安果。”盛长青递给他。 陈寒抓了抓头发:“谢谢啊。”说完从盛长青手里拿过。 他们的指尖碰到彼此。 陈寒缩的很快。 “你不来我都准备下楼了。” “啊?” “我以为你要在实验室通宵。” “哦,你知道我在实验室?对了,我刚看到你给我发微信了,”陈寒摸出手机,下意识证明自己不是故意不回复,“但是它关机了,我还没来得及看你说什么……” 盛长青嘴角动了动:“没关系,本来也只是想找你出去逛逛。” 陈寒:“……时间也不早了,还是下次吧。” 他之前就留心盛长青这副打扮,看来确实是早准备好要和自己出去走走了。 陈寒咬咬牙:“那不然你等我进屋换件厚点儿的外套?” “嗯。” 陈寒抿抿嘴角,在口袋里掏钥匙,一下,两下,三下…… “没带钥匙吗?”盛长青问。 陈寒嘟囔着“不应该啊”,又把全身上下摸了一遍。 确实没有。 他低头推了推门,锁死的,不由得有些烦躁。 肯定是忘在实验室里了。 “你室友呢?”盛长青问。 “他们去过平安夜了,我宿舍这仨逢年过节就出去庆祝的节奏,跟有几十个女友要轮流陪似的。”陈寒叹了口气。 盛长青轻笑,抬手看表:“时间不早了,不然你上去我宿舍拿件衣服穿吧。” “?”陈寒看他,“去你宿舍?” “嗯,拿几件件衣服然后我们出去。”盛长青说。 “我……们?”陈寒磕巴道,“出去?” 盛长青推他右肩,让他先动起来:“不然你今晚去哪里睡觉,在这里等到你室友回来还是去隔壁宿舍蹭床?” 不等陈寒说“今天隔壁宿舍应该有空床位”,他就被推上了楼梯。 “等我会儿。”盛长青开了自己宿舍的锁,里面漆黑一片,看来也是出去狂欢了。 很快,盛长青拿了一件运动外套给他,还顺手披在了他肩头。 “先走吧,晚了出不去。” 陈寒就这么被盛长青带着出了宿舍。 冷风吹到脸上的时候,陈寒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又好像在私奔。 ☆、第 15 章 盛长青给的平安果在外套口袋里,好在兜儿很大,除了平安果,陈寒还能把手塞进去。 平安果光滑表皮在指尖下的触感有些发腻,但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陈寒的紧张,让他看上去不那么窘迫。 走出不多远,陈寒就问:“圣诞节……没有出去玩吗?” “太多局,干脆不去了。”盛长青看他,“你也没出去。” 陈寒:“我就是单纯地不想出去玩。” 他腹诽道,我又不是你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social boy,千人万人邀约。 圣诞的凌晨不像平时那么冷清,他俩并肩走着,还能隐约听见一些学生的嬉闹声,路上也偶有一些人群压马路。 “我们去哪儿?”陈寒不禁问。 别人压马路那都是计划好了有着落的,他这种半路出家的,连去哪儿都不知道,就很迷茫。 “去看电影吗?”盛长青挥了挥手机,“午夜场。” 陈寒通过宵,但没看过午夜场的电影,他对电影KTV之类的娱乐活动都没有很大兴趣。 但他还是问:“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我搜一搜,”盛长青边走边看,“今天圣诞节,可能午夜场也有很多人……十二点半的已经没了,一点的呢?” 陈寒嗯了一声:“你挑吧,看什么我都无所谓。” 从宿舍到校门有很长一段距离,盛长青不知道找了什么熟人,就近的一个宿舍楼上扔下一串钥匙,他俩在草里搜了一阵,接着摩托车就成为了代步工具。 今晚没有过大的海风,他们沿着海岸线开,陈寒侧过头,看连成线的金色灯光,回想起以前看的很多部电影,男主角骑着摩托车,后座上是女朋友,他们在深夜的街道上迎着风大笑着向前。 如果有个摄影机在后面拍的话,不是他吹,他和盛长青也能出一个电影级的长镜头。 “你冷吗?”盛长青忽而问。 陈寒没听清,往前靠了靠,下巴离他的肩头很近,在盛长青耳边问:“你说什么?” 车速慢了很多。 “你冷吗。”盛长青再问了一次,只是这次是故意不让陈寒听清楚。 “啊?”他又往前靠了靠,胸口贴住盛长青背,“你说什么?” 身边几辆开足了马力的摩托车冲过来,炫酷灯光配合聒噪音乐,摩托车上的杀马特男生们回过头,冲他们比rock&roll的手势。 “兄弟们!圣诞他妈的快他妈的!乐!” “淦!躁起来!” “呜呼!!” 头发被他们的车速带的飞起来,呼啸的风让陈寒不自觉眯起眼睛。 “他们!”陈寒声音大声了许多,“是不是什么乐队啊!” “可能是。”盛长青回答。 “你说什么——”陈寒说,“风太大了,我真的听不清——” 盛长青松开左手,往前扯过他挨着自己腰的手臂,陈寒便贴到了盛长青肩头。 “我说他们可能是一个乐队。” 陈寒明显僵硬了,趴在盛长青背上,被盛长青扯过的手臂悬在空气里,没顺着放到盛长青腿上,也没缩回来。 良久,陈寒感觉到脸上的热度褪去,才有些迟钝地从盛长青背上起来,手抓着自己的裤子发起了呆。 “哦……哦,”陈寒讷讷回答,“应该是乐队。” 到底是不是乐队,他们是讨论不出个结果了,重金属的风声离开,他们又回到了只剩灯光的海岸线。 盛长青的车速慢下来,说话声音很容易听清:“好久没见你。” “不是昨天才见过吗?”陈寒说,“在宿舍楼底下。” 他们驶入繁华的商业圈,盛长青“嗯”了一声,勉强承认那也算是一次碰面。 “马上期末了,要复习吗?”盛长青问。 陈寒点头:“当然要。” “期末考试完,呆在南城,还是直接回家。” “应该就直接回去了吧,我在南城也没什么亲戚熟人,”陈寒按照计划说,“我爸妈催我早点回去。” “嗯。”盛长青踩在地上,将车停进摩托车位,“到了。” 陈寒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头发,静静跟着盛长青从广场入口上楼。 他能感觉到彼此之间的生疏和距离,因为到现在为止,谁也没有提起那天的事,他们就还维持着学长和学弟这一层尊敬和照顾的关系。 他们还是来晚了,进去的时候电影已经播了二十分钟。 圣诞节票很好卖,但盛长青运气也很好,订到了小情侣们最爱的后排位置,为了照顾观感,还特地挑选左右两边都没人的座位。 似乎是部爆米花片,爱情搞笑电影。 陈寒坐下以后就没头没尾地跟着看,他大概了解了剧情,就不大上心了,眼睛偶尔瞟到盛长青那边,看他。 荧幕的光聚进盛长青的眼睛里,成为环境中最明亮的存在,陈寒抿了抿唇,扭过头。 他想,盛长青应该是那种看电影很认真的人,文学系的人骨子里都有股对作品的尊敬。 不像他这种只适合快餐文化的理工男,大概了解剧情线就开始失去兴趣。 在他拉踩自己的时候,盛长青肩膀向他这边倾斜过来,声音就在耳边,带着呼吸的热气。 “渴吗?” “啊?”陈寒知道自己没忍住,喉结滚了一次。 盛长青的这个距离太犯规了。 “不会……” “等我一下。”盛长青起身,因为个子太高,不得不弯腰很多,才顺利离开整排座位。 等他走后,陈寒从口袋里摸手机出来,摁着那已经关机的手机半天。 开关按键承受了七十八下,盛长青回来,给陈寒手边递了杯热可可。 他自己要了杯冰美式。 热可可的味道治愈极了,陈寒喝了几口便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如果赵之窗在边上,他一定吹嘘自己现在“甜过初恋”。 大约是被热可可烘舒服了,陈寒没过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越看眼睛越小,最后歪着脖子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头侧,然后他就落到了一个踏实又温暖的所在。 片尾曲悠扬婉转,工作人员打开灯光,陈寒才醒来。 视线中周围人都陆续站起,陈寒迷迷糊糊问:“演完了?” “嗯,结局了。”盛长青说。 他“哦”了一声,自觉自己睡的挺舒服,动了动脑袋才发现原来是一直枕着盛长青的肩膀,他立马抓了扶手起来,坐直了问:“我睡多久了?” “不记得,好像女主角的狗丢了,你就开始睡了。”盛长青说,“先走吧。” 陈寒刚睡醒有点儿懵,跟在后面:“女主角有狗?” 盛长青笑的很慢:“有。” “哦……行吧,”他俩从广场走出来,陈寒吸了口凉气,反而清醒了,“现在去哪儿啊?” 盛长青上车:“你想去哪儿?” “你困吗?”陈寒问,“都快四点了。” “还好。”盛长青说,“过了困劲儿了。” 陈寒就想了想:“不然去看日出?”他说,“我听赵之窗说很多人去学校边上的南普陀上面看日出。” “他说的是五老峰,”盛长青说,“去的早还不用钱,但是这个点爬山可能会有点累,天还没亮。” 街面上灯火辉煌,但已经完全冷清下来,没有来时那样热闹,陈寒跨上车:“那去哪儿?” “学校边上的白城沙滩你去过没?”盛长青问。 陈寒摇头:“那边人太多了,懒得去。” “那去黄厝吧,听说那里看日出也还不错。”盛长青发动车,笑着说,“不过我没去过,不敢保证。” 到海滩时,天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黑,盛长青开了手机电筒,他俩靠坐在木桥边,看着远处并不明显的浪潮。 “还得多久才有日出?”陈寒问。 “一般六点左右日出,可能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盛长青看他,“你冷不冷?” 陈寒耸耸肩:“还行吧。” 他将手肘往后撑,脚底下踩着软沙,除了风有点儿冷,其他的都很惬意。 惬意的主要原因是,天很暗,什么都看不清,而且盛长青就在旁边。 他们很久都没说话,久到陈寒以为盛长青已经睡着,不禁凑过去一点儿看他的眼睛。 “怎么了?” “我以为你睡着了。”陈寒说。 “没有,就是在想和你聊些什么。”盛长青问,“会游泳吗?” 陈寒摇头:“不会,小学时候去学过,一游泳就感冒,我爸妈就说可能和水犯冲。” “那还考来临海城市了。”盛长青说。 “都在北方住那么久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来南方不挺好的。”陈寒说,“我觉得南方好,我喜欢南方的天气。” 盛长青:“夏天呢,不会觉得太热吗?” “那是有一点儿,”陈寒说,“这儿九月比我们家那边最热的时候还要热。” 他俩有的没有聊了很久,陈寒话匣子开了就停不下来,说着说着就聊到学校。 “你的家教还去吗?”陈寒问。 “不去了。”盛长青说。 “怎么就不去了。”陈寒记得盛长青家里应该是有些困难的,不知道没了家教的工作是不是对他有影响。 “小孩成绩很好,不需要家教。”盛长青说,“而且太八卦了。” 陈寒:“八卦明星吗?” “八卦我。”盛长青说,“每次我去都问我有没有对象。” “……” 陈寒脑内警铃大作,一晚上他们都避免谈到相关话题,仿佛只要他不提,之前那件事就没发生过,尴尬就追不上他。 “那你是……”陈寒明知道不该问,但已经有些管不住自己,“喜欢女生同时也喜欢男生?还是喜欢男生多一点?” 盛长青转过头看他,眼睛在雾蓝的天色里显得深邃。 陈寒看到他眼珠轻微动了两下,但还是在看自己。 “我一直都喜欢男的。”盛长青说。 陈寒屏住呼吸:“哦,那你还挺专一。” 盛长青嘴角噙着笑:“这都算专一的话,天下没有渣男了。” 陈寒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刚才聊南北差异的时候他还兴奋又思路清晰的,花式给盛长青安利了滑雪有多好玩。 “应该快要日出了。”盛长青说。 陈寒一下轻松下来,万分感谢盛长青转移了话题。 ☆、第 16 章 海平面远处的山隐出朦胧的黑色轮廓,像一层灰色薄雾。 天上的云仿佛有趋光性,靠近日出的那边映照出一片火烧的橙黄。 那片灰色上面逐渐承接出一块自然的渐变色,黄色在中间最浓郁,接着沿山峦散开。 “现在这样也很好看。”陈寒说。 盛长青却没有看远方,眼睛望着陈寒的侧脸:“嗯。” 陈寒回过头,和他四目相对。 “马上要日出了。”盛长青说。 初升的日光铺满整个天际,盛大明亮,陈寒的眸子亮得通透,像从那片橙色中掉出来的宝石。 “看太阳。”盛长青提醒他,“别看我了。” 陈寒下巴一撇,赶紧扭转头,眨了两次眼睛才继续看日出。 “比在山上好看,”盛长青说,“海面上的波光很漂亮。” 太阳露出了四分之一的弧度,和海平线相接,投射出一条垂直的波光。 陈寒张了张唇,忍不住感叹:“真好看啊……”他想表达一些,但看盛长青一眼以后又觉得莫名尴尬。 “是不是想说没有看过海边的日出。”盛长青问。 陈寒立刻点头:“我没看过。” 盛长青从口袋里掏了手机:“往前走点,给你拍照。” “那你等一会儿,”陈寒说,“你等它全部出来了,然后拍一张,不要我在,只要拍这个景儿就好了。” 盛长青:“想拍几张都行。” 陈寒就点头,眼睛落在那片朝霞上。 太阳黄灿灿的脑袋终于全部露出来,盛长青就让陈寒站到沙滩上。 “真的要拍我吗?”陈寒很少面对镜头,“我不太会照相。” “没关系,随便走走,背对我也可以。”盛长青说。 陈寒手脚像年久失修还缺乏润滑油的机器轴承,每一步都很僵硬。 盛长青一直看着他,嘴角在手机后轻轻弯起。 “好了吗?”陈寒回头。 盛长青关掉视频录制,手速很快地将陈寒这个回眸拍下来。 “嗯,好了。”盛长青说,“一会儿发给你。” 陈寒跑着坐在盛长青身边,用手机拍了好几张远景还意犹未尽。 他们回程的路上,陈寒就在后座上看照片,挑了九张全部发到朋友圈。 他俩还完钥匙再一会儿吃完早饭,已经是早上八点,和上第一节课的学生路线相反,他们往回走。 楼梯口分手的时候,盛长青说:“回去睡会儿。” “嗯,你也睡会儿。”陈寒想了下,又说,“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盛长青想摸摸他脑侧,最后还是改而挥了挥手。 宿舍门打开,一屋子酒味儿,陈寒探头看了一眼,竟然一屋子人都在。 “……”他咳了咳,“都不去上课?” 赵之窗掀开被子:“寒儿,今天重任就交给你,替我们点到。”他说完被子一包又继续睡觉了。 “你醒来!”陈寒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我也要睡觉!” 李畅:“那谁去点到?” “我不去。”罗霖说。 陈寒两步跨上床,衣服裤子也不脱了,被子往头上一罩:“各位完晚安。” 寝室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算了,要死一起死。”赵之窗闭上眼,“不要说话了,睡。” 他们这一觉睡到中午,直到对面宿舍的同学闯进来说他们集体翻车,被高数老师扣光平时分。 赵之窗果断送客:“行了行了,朕知道了,滚出克,我们宿舍还接着睡。” 放荡的后果来的很快,他们高数平时分被扣光,期末考试得考高分才能补贴上总体分数。 考试周如约而至,早晨六点,李畅第一个爬起来,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喊:“同志们,该起床了,不然图书馆又没有座位了。” 一小时后,403宿舍所有人,丢了魂一样坐在图书馆里。 “……”陈寒看着桌上摊开的书,思忖两秒,戳赵之窗手臂,“我先睡——” “我先睡半小时,你叫我。”赵之窗抢话道。 陈寒:“……”他又戳前座的李畅,“我先睡——” “我也睡半小时,你叫我。” 陈寒:“……”他把希望放在罗霖身上,却见罗霖已经率先趴下了。 靠。 陈寒秉持403宿舍舍规——能比同学慢,永远不比舍友慢,火速趴下去闷头睡了起来。 陈寒别的能力不说,在桌子上睡觉还睡的很香的能力数一数二,一觉醒来已经十点。 他揉了揉眼睛,低头看自己的高数书,撑着手臂起来,还没进入状态。 “醒了?” 这声音太熟悉,陈寒猛一转头。 盛长青就在他旁边。 “你怎么在这里!” 盛长青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声音小一些,陈寒就低下头侧过脸,小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考试周,上自习来了。”盛长青说。 陈寒觉得他不至于这么准确就坐在自己边上了,他记得一大早过来抢座位的时候,自己边上分明坐了个妹子。 “……” 陈寒也不好意思多说话,扯过桌上的高数书开始看,过三分钟,他忍不住瞥盛长青,发现盛长青手里捧着本书,很安静地在看。 盛长青换上了看书和上课时候才戴的眼镜。 大约是他盯着太久,盛长青感知到他的目光,也扭过头看他。 陈寒在眼睛上扶了一下。 盛长青摘下来让他看,陈寒试着戴了戴,感觉眼睛起码沉了半斤,他很快放下,落在手指尖。 盛长青那边递过来一张纸条:三百多度。 陈寒把眼镜还给他,想了想,在纸上回复:我裸眼视力5.0 纸条被扯过去,盛长青说:睡觉睡得多的原因? 陈寒抿着唇笑,写道:你期末考试也需要复习? 盛长青:没有,只是过来看书 盛长青给他纸条的同时,从他桌上拿了高数书,翻了两页,看见上面缭乱的草稿。 “……” 陈寒从初中开始就习惯在书上练习册上打草稿,一个原因是方便,另一个就是他从小到大就没有那么多可以用来当草稿本的本子,能找到几张废纸破试卷出来打草稿都已经算是非常给面子了。 他把书抢回来,清了清嗓子,在书包里翻半天,把大学物理最后面一张空白的纸撕下来当做草稿纸继续做题。 盛长青的笑声在耳边,陈寒就看他。 接着手肘被人轻轻碰了一下,纸条上,盛长青说:别看我,我高数一窍不通。 陈寒:…… 他在纸条上写:你把座位还给有需要的同学吧! 盛长青笑着,曲起食指和中指将他的脑袋推过去:复习。 作者有话要说:  盛长青,一个摆明了来打扰别人复习,还冠冕堂皇让人家复习的心机boy。 大家七夕快乐呀! ☆、第 17 章 考试周的日子,陈寒总会在图书馆的自习室见到盛长青。 有时候盛长青来的早,会在手机上给他发信息说替他占了座位,有时候他会在图书馆三层的前台坐着。陈寒每次下自习回宿舍就会看见他,要么捧着本书在看,要么替一些工作人员代晚班。 陈寒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在学校里来去自如,在哪儿都能找到一些方便。 考高数前一晚陈寒很晚才离开自习室,下楼的时候习惯性掏手机出来看,果然盛长青在十点半就给他发消息:今天什么时候回去? 陈寒告诉他:在下楼了。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你出来吧。 到三楼楼梯口,陈寒等了等,没见盛长青的身影,就进图书馆,正好碰到有人还书,盛长青在桌后稍微弯了些腰,在重启电脑。 陈寒到前台,听见女生抱歉的声音:“真的麻烦你了,今天是最后还书的时间,我晚上才刚回学校。” 屏幕亮起来,盛长青随口说了句“没关系”,然后看到在旁边靠着的陈寒。 他笑了笑:“稍微等我一下,刚才准备走,就把三楼的电力系统都关了。” 自助借还书机开起来太麻烦而且耗电,盛长青就开电脑帮他手动还书。 学校的电脑老旧而且卡顿,盛长青等开机都等了四十多秒,陈寒有些好奇,穿过防盗报警器进了前台,一只手撑着桌面看盛长青的电脑。 “原来前台是这样的。”他上半身向盛长青倾斜。 盛长青点开系统,反应了一阵,才将还的书刷磁:“好了,可以了。” 女生千恩万谢,说了几句辛苦了麻烦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可以走了吗?”陈寒问他。 盛长青竖起书脊,看上面的编号:“把它放回去吧。” 陈寒就跟在他身后,走向图书馆蜿蜒的回廊。 “你怎么和图书馆的老师们也这么熟啊。”他问。 “借书借的多就认识了。”盛长青抬眼看他,招了招手,“脑袋过来一下。” 陈寒在自己脸上摸了摸:“怎么了?” “过来。” “哦。”他朝盛长青靠过去。 盛长青的手在他脸颊上稍微用了些力气,抹掉黑笔画出来的痕迹,但还是散开一些黑色墨水。 “怎么了啊?”陈寒用手背擦了擦,自己手上干干净净,就问盛长青,“有脏东西吗?” 他的眼睛很好看,带着疑惑仰起头看盛长青的时候,莫名有股傻气。 “有。”盛长青又用拇指轻擦那条痕迹。 陈寒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呼吸有些局促,捉襟见肘般的紧张,他不知道自己脸上的东西到底是多脏,要擦这么久,只好垂下眼睑看着盛长青手指产生的模糊影子。 “陈寒。”盛长青轻轻唤了他一声。 他自动回应:“啊。” 盛长青捏了捏他的脸:“脸好软。”他说完松开手,“干净了。” 那只手只是离开了他的脸颊,陈寒却感觉像什么重物离开,不自觉后跌了两步,书包和腰撞上书架。 在头顶摆放密集的书本掉下来之前,盛长青罩在他身上,两只手臂抻开,将上面所有的书去都稳住。 陈寒躲在了盛长青的阴影里。 鼻尖抵住了他的嘴唇。 他退无可退,感受鼻梁上吹来的烘热气息。 盛长青偏偏低下头,和他鼻尖对着鼻尖,嘴唇对着嘴唇。 “能动吗?”盛长青问,手顺便把几本书推进去。 陈寒:“能。” 但他没动。 上排那几本书被盛长青安置好。 他放下手,稍微退开位置,问他:“不是说能动吗。” 陈寒终于呼吸到凉爽的空气,喉结忍不住滚了滚,没有说话。 “在这里等我一下。” 盛长青对如这里很熟悉,陈寒都还没弄清楚刚才的情况盛长青就已经回来了。 “走吧,明天不是还要考试吗。”他推过他的肩。 陈寒走的不快,明天考试的事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他有自信能过,只是觉得学的不太好所以才自习到这么晚。 所以走慢一点,和盛长青说几句关于要紧的话,非常值得。 “今天没话和我说吗?”盛长青说,“你不说我就要约你明天去看凌晨的电影了,有一部我等了很久的悬疑片首映。” 陈寒直接说好。 然后沉默了两栋教学楼的距离,陈寒想起来,问:“明天不是要勤工俭学吗?” “陈医生回来了,明天放我的假。” “哦。”陈寒说,“他终于决定自己上一天班了。” 盛长青笑了笑,说:“那就说好了,明天去看——” “盛长青,你真的喜欢我吗?”陈寒忽然问他。 ☆、第 18 章 陈寒问的太突然,盛长青没有任何准备,走了几步路才愣住。 “什么?” 陈寒也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了勇气,又问一遍:“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这次终于有了些准备,盛长青侧过身,看着他的脸,说:“真的。” “哦。”陈寒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往前走,盛长青跟在他身边,距离不远不近,但脚步稍微落后一些。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陈寒开口问他。 “你说不喜欢北方的雾霾,”盛长青低头笑了,“逃离雾都。” 陈寒抓着T恤的手松开一点,走路的时候轻轻摆臂,显得很自然:“我是在一个四五线的小城市长大的,毕业的时候,其实班上挺多同学图着离家近,都考在北京、哈尔滨这些地方,我家就我一个,我爸妈也挺希望我在北方上大学,逢个周末什么的还能回家。” 走到十字路口,陈寒挑了回寝室相反的方向。 “但我不想呆在家附近了,”他吸了口气,“我想出去走走,出去看看,所以志愿表上全都是南方城市。” 盛长青适当地开口:“我们学校是第一志愿吗?” “嗯,”陈寒笑了笑,“我高考分数还是够的。” “为什么首选了南城?”盛长青问他。 陈寒抬头看星空:“听说这儿没有冬天,学校也不错,就觉得没有更合适的了。” 他又想起来:“说到填志愿,毕业那年暑假,我在网上找了一家在九寨沟的民宿,半打工半旅游的,拎着行李就去了,当时在火车站是个女孩来接的我,”他说,“本来我一个人跑到别人地盘上,心底还有点打颤儿,结果那女孩比我还哆嗦,生怕我反手就把她拐了。” 听到这儿盛长青笑了。 “后来我们熟了,成了每天收拾客房的同伴,”陈寒说,“我在那儿呆了十七八天吧,准备走的时候,她跟着我走了。在大巴上我问她要去哪儿,她说不知道,可能走到哪儿算哪儿,就留一张回家的车票钱。” 他继续说:“她在九寨沟生活了快二十年了,读完初中以后就帮家里开民宿,每天打扫房间接待客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放下这些东西,她和我说现在她想了,想要为自己疯狂一把,即使最后结局不好,她也认了。” 盛长青没有点头,只为了这段话里的最后一句。 他们路过一栋教学楼,陈寒往上走了走,在教学楼的阶梯上站稳了不动。 教学楼前的老树茂密,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睫毛上铺了一小块银色的光亮。 “盛长青,我们在一起。”不等盛长青反应,陈寒笑了笑,嘴角有两个很浅很浅的梨涡,征求他的意见,“行吗?” 时间好像过去的很慢。 从盛长青看他,到他往后挪了半个脚步,星斗似乎都已经变换了位置。 他这时候才觉得忐忑,不太自然地问:“还需要我表白吗?” “不用。”盛长青又重复一遍,“不用。” 盛长青试着靠近他,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轻轻抱住他,他的声音有些低,但是能感觉到喜悦:“还以为要等好久。” 陈寒站的高,下巴靠在他肩头:“那我走快一些,以后不让你等。” 时间不早,但考试周很多学生都是早出晚归,教学楼前三三两两走过几个人,盛长青只拥了他一会儿就松开,垂下手的时候碰到陈寒的手背。 “牵手可以吗?”盛长青问他。 陈寒伸手过去,抓了一下他的手,又拿回来:“下次没人的时候。” 盛长青唇角勾起,眼睛里掉进细碎的光。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走到半路他忽然又笑了。 陈寒用肩膀撞他:“你好烦啊,一直笑。” “没办法,有点做不了表情管理。”盛长青笑着说。 陈寒也抿紧了唇,脸上噙笑,好半天才说:“早知道换个地方换个时间说这件事儿了,大马路上怪憋的。” 他们走的再慢也到宿舍楼下,周围环境明亮许多,陈寒终于能转过头看清楚盛长青。 “明天我考试。”他说。 盛长青的手在他后背推了推,让在后面上楼梯的同学先上去。 陈寒靠墙站,左右看一眼,又忍不住低声:“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好好和你说两句话啊。” “不然咱俩再走出去?”盛长青问。 “算了,明天考试。”陈寒拔腿上楼,余光悄悄看自己后头。 等到四楼要分开的时候,陈寒转身看了他一眼,盛长青弯着嘴角,鼓励他:“明天好好考试。” “行,那——”他没说再见,用了个更美好的说法,“一会儿手机聊。” 盛长青点头,他就挥了挥手往里走,要拐弯的时候回头偷看,发现盛长青还站在楼道口。 他掐稳手机才控制住脸上的笑容,眨眨眼表示自己这次真的走了。 楼道里的人进进出出,陈寒走在最中间的位置,浑身都像是飘了起来,脚底下变成一团棉花,梦幻到不真实。 说是自己是一时冲动,算不上,说是蓄谋已久,更算不上。 他只是知道自己喜欢盛长青。 又知道盛长青在等他。 他进门的时候赵之窗正好出来,一幅头顶鸡窝的模样,看上去应该是已经睡了几个回合了,陈寒揽了他一把:“上哪儿去啊?” “那什么,我去隔壁宿舍找学霸拿个资料。”赵之窗说。 陈寒立马就笑了:“你都睡成这了还记挂着拿资料啊,能看懂吗?” “你懂啥,我特意八点睡了一觉,这会儿起来准备通宵奋战。”赵之窗摆摆手,蹿进隔壁宿舍。 陈寒对他这种奇葩的学习方式不置可否,放下书包以后靠在椅背,想了想问:“我们英语考试是不是和高数隔了三天啊?” “陈寒你可不行啊,明天就考高数了,就这点数学都算不清楚。”李畅说,“中间是隔了四天,也不知道咱系是什么破安排,搞得想提前回家回不了,非要在学校耗四天。” “四天啊。”陈寒琢磨了一会儿。 “想啥呢,这嘴角疯狂上扬都快到。”罗霖问,“明天高数满分稳了?” 陈寒笑着:“我倒是想。”他又问,“我想……趁着这四天出去玩玩,附近有什么地方适合短期旅行吗?” “现在有什么地方是不适合短期旅行的,飞机高铁那不都是分分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罗霖说。 陈寒看着手机想了会儿,感觉这四天时间不能浪费了。 ———— “好了,时间到了。” 考试结束,陈寒收拾好东西,赵之窗就苦着张虚脱的脸在他桌边:“我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要靠老师施舍了……寒儿,一会儿陪我去吃顿烤肉好不好啊,我的小小心灵受到了重大——” “学长?”陈寒意外地喊了一声。 盛长青站在走廊边,脸上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手里抱了书,看上去像是刚从自习室出来,身上散发着令陈寒着迷的书卷气。 赵之窗精神一些:“学长,今天又见面了!” “又见面了。”盛长青顺着人流站在陈寒边上。 “今天也是来找陈寒陪你看书啊?”赵之窗傻乐,“我真没觉得陈寒这逼喜欢看书。” 盛长青举了举手里的书:“他喜欢的。” “我就喜欢看书!”陈寒抢了盛长青手里的书,眼睛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盛长青说:“我和陈寒约了今天去市图书馆。” 陈寒“被约去图书馆”了一波,成功跟着盛长青出了教学楼。 “我提前说好啊,”陈寒说,“我刚考完试,千万不要让我去图书馆了,现在看到书都怕。” 盛长青笑着,靠他近了很多,肩膀之间只剩下两指距离:“没真的带你去图书馆,”他把书放进陈寒书包,“就是个幌子。” “那我们去哪儿?”陈寒很兴奋,搓着手说,“我们今晚一起吃饭吧?” “好,”盛长青从口袋摸了车钥匙,“走远一点儿,咱们去榕城吃海鲜。” “啊?!”陈寒看着盛长青在一辆车前停住脚步,接着听到解锁声,陈寒倒了两步看到车尾,看见车标以后,“这车……哪儿来的啊?” “我的。”盛长青说,“上车。” 陈寒被他推上副驾,系上安全带。 “吃海鲜咱这儿不能吃吗,还要去榕城。”陈寒抓着安全带,“还有,你有驾照吗?而且这车这么贵,你怎么来的啊?” 盛长青笑着:“问题太多了,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那,”陈寒想了想,问,“榕城的海鲜好吃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哦吼~ ☆、第 19 章 盛长青噙着笑,觉得陈寒有些过分可爱,他熟练地将车开出停车场:“好吃。” 榕城的海鲜到底怎么好吃,陈寒没有发言权,但依然肯定地哦了几声,视线从盛长青身上挪到前方开阔视野,忽而想起自己的一个问题:“驾照?车?” “在衣服口袋。”盛长青在校园里开的很小心,只右手上臂轻轻抬起,“自己找找。” 陈寒在他大衣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找到钱包:“是这个吗?” “嗯。”盛长青默认他可以随意翻看。 钱包是很基础的男士款,外皮是某个名牌的经典老花纹,打开以后左右两排银行卡。 陈寒也不知道这钱包要从何看起,就问:“这也是假的?” 盛长青嘴角勾了勾,想起很久前自己逗陈寒说脚上的鞋是A货,于是又说;“嗯,三百块。” 陈寒摸了摸皮质,有些感叹:“早听说这边有个以做A货出名的市,难怪出名,这质量也不输给真品,还只要百分之一的价格。” “你要吗,下次老板到新品了发给你挑。”盛长青说。 “算了,我用五十块的钱包就很好。”陈寒说,“现在都不怎么用现金了,我就放个身份证和银行卡,什么质量都一样的。” 盛长青拇指在方向盘按了按,随后松开,伸手到陈寒眼前,替他从内袋里拿了驾驶证出来。 他的掌心拢住陈寒的手背,在温暖的车内依然滚烫,陈寒低头,看着他的手一会儿,发愣。 “很热吗?”盛长青问。 陈寒眼睫眨了眨,抬头看盛长青:“嗯?” “这里有点红。”盛长青曲起的食指刮了刮他脸颊。 “哦,哦,”陈寒尽量自然地往后靠坐了一些,“没事。” 他把钱包往里塞了一些:“你看路。” 盛长青偏了偏头,示意他看:“到学校前面的十字路口了。” 十字路口因为是线路交汇处,又是学生常路过的地方,人行时间给的很足,盛长青他们来的时候刚结束直行,进入红灯,等到下一次直行红灯,得将近两分钟。 “……”陈寒张了张自己的手,让刚才那份让人脸红心跳的触感赶快过去,他翻开盛长青的驾驶证,看见左边贴着的白底证件照。 盛长青难得穿了一身白衬衫,脸上一副银框眼镜,很斯文,比陈寒见过的所有男生都要好看,书卷气好像从照片上翩然跃出,萦绕在陈寒四周。 “高三毕业考的驾照,”盛长青看了眼照片,轻笑,“看上去挺嫩的。” 陈寒食指还留在那张证件照上,在车流划过的景色中说:“现在也才大二。” 路况好上许多,盛长青放松一些,和他说话:“里面还有身份证,高一时候为了会考拍的。” 陈寒很快找出来,看到上面还要更年轻的盛长青,忽而笑了:“你高一的时候有刘海,看上去好乖。” “那时候都流行这种发型,”盛长青说,“不过快要过期了,过段时间要去重新拍。” 陈寒收起他的所有证件,身子往左侧,肩膀靠近盛长青,将钱包还回他口袋,手准备抽出来的时候,口袋边缘入侵的不速之客将他堵在里面。 他眸子上抬,想要问盛长青为什么伸手进来。 盛长青却好像自己没做什么事,单手在扶在方向盘最上方的位置。 陈寒低下头又看了眼口袋,清了清嗓子,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坐在副驾驶最中间,好让自己看上去非常端正。 ! 他忽然瞪大眼睛。 盛长青的手在口袋里换了方向,牵住了他。 人的心情说起来是很复杂,那天在路上,陈寒整个人都很兴奋,盛长青抱他的时候,他很兴奋,盛长青提出要牵手的时候,他到达了兴奋的顶峰,主动过去抓了盛长青。 但一夜过去,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疯狂褪色,陈寒露出本能的青涩和懵懂。 “听歌还是听广播,”盛长青问,“听相声也可以。” 陈寒觉得自己耳力都不是特别好,一颗心都跑到了盛长青的口袋里,嗯嗯了几声,然后说:“听歌吧。” “连你的蓝牙吧。”盛长青说。 “哦,好。” 手机原本放在左腿上,陈寒下意识要抽出手,刚动了一些,就被盛长青抓住。 陈寒喉结滚了滚。 “牵手不习惯吗?”盛长青问他。 “……没有。”陈寒说着,捡了手机,俯过身在中控台的屏幕上操作。 不知道是哪个环节难住了陈寒,他似乎在中控台附近呆了很久,在盛长青要从口袋抽出右手替他操作的时候,陈寒也抓住他手,说:“有点不习惯,但是我喜欢的……” “蓝牙已连接。”温柔女声说道。 陈寒直起腰,点了歌单里的第一首歌,名字叫做日落大道。 他在熟悉的风笛声里放松神经,手指轻轻钻进盛长青的指缝里面,和他十指相扣。 沙哑的男声轻轻唱道:“带着装不下的期待匆匆的赶来,我再想一遍,想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男大学生恋爱好难哦。 歌是梁博的《日落大道》,歌词也是里面的哦,QAQ最近太忙了,抱歉呀大家。 ☆、第 20 章 去榕城的时间不算短,陈寒睡了一会儿,是被盛长青摸着额头醒来的。 “到了?”他迷迷糊糊看盛长青,用手揉眼睛,“我睡了很久吗?” “没有,半个小时不到。”盛长青说。 陈寒哦了一声,眼睫下垂,才后知后觉和盛长青之间的距离。 盛长青一只手是撑在椅背的,另一只手压着中控台,上半身靠近陈寒的左边胳膊,因为倾斜,脸贴近了就在耳边。 他的气息拂过脸颊,轻轻落在陈寒唇齿,烘热感萦绕整个脸颊和颈窝,陈寒觉得自己要烧起来。 “那什么,”陈寒挪开视线,“是直接吃饭吗?” “差不多吃饭了,”盛长青说,“下车吧。” 他说完,顺手把陈寒的安全带解了,用手拉着安全带经过陈寒胸口,让它缓慢回弹。 盛长青停车的位置离港口不远,他们下车没走几步就看见一溜的海鲜大排档,盛长青带他进了其中一家。 陈寒从窗户往外看,码头有渔船靠岸,渔夫们两两将船上的篮子搬下来,陈寒觉得很新奇:“真是从海边弄上来直接吃的吗?” “小部分是,还有很多都会运到市场和其他地方。”盛长青在他手背上点了点,“喝完茶下楼点菜。” 被盛长青触过的地方格外敏感,陈寒吸了口气:“学长,吃完饭之前你不要摸我。” 盛长青抿着唇笑:“怎么了?” “……我想好好吃个饭。”陈寒说。 盛长青手臂抻直,撑着脸侧,好整以暇地看着陈寒:“吃饭比我重要?” 陈寒咳了咳:“你比较重要。”他不自然地摸摸头发,“下楼点菜吧。” 他们两人吃,盛长青却把陈寒留意好奇的每一种都点上了桌,放满了一桌。 “还有菜吗?”陈寒问,“再多吃不掉了。” 盛长青看了眼单:“还有两个,都是分量小的,能吃完。” 陈寒点了点头,认真对付碗里的鱼,盛长青剥了虾放在他碗里。 “我们吃完饭去哪儿?”陈寒问。 “你想去哪儿?”盛长青问。 陈寒:“随便逛逛吧,今天下午考试考的脑子有点儿懵。”他又问,“我们晚上住哪儿?” “住我姥爷家。”盛长青说。 陈寒抬眼看他,意外道:“啊?” “你要是觉得尴尬我们住酒店也可以。”盛长青说,“都没关系。” “倒也没有尴尬,就是有点儿突然,”陈寒说,“不过住自己家应该会比较舒服吧。” 盛长青给陈寒装了汤:“那吃完饭逛一会儿就回去,他们睡的早,早点回去打个招呼。” 陈寒点了点头。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陈寒虽然面上不显,但见盛长青的家人毕竟是件大事。 海鲜大排档的口味让陈寒赞不绝口,盛长青还真没少点,一桌子菜他俩全吃光了。 买单后他们下楼,刚要出门,就见一个人影迎上来。 “诶!”那人应该是老板,刚放下手头的事匆忙过来,“小盛,来吃饭也不提前说一声!” 陈寒有些意外,这人虽然叫盛长青“小盛”,但脸上却是堆着笑的,语气除了亲切外还带着尊敬。 “简单吃个饭而已。”盛长青向他点头,“后面还有节目,我们就先走了。” “刚海里出了些新货,要不给你姥爷带点儿过去?”那人说。 盛长青笑的礼貌:“客气了叔,我姥爷最近不舒服,怕散发的东西,戒海鲜了。” 他拉了陈寒的手,装作没时间,很快告辞了。 上车以后,陈寒盯着盛长青。 “怎么了?” “你……”陈寒想了想,说,“你们住海边的,不吃海鲜都用‘戒’呢?” 盛长青猝不及防笑了:“我发现你真是个谐星。” 陈寒揉揉肚子:“我吃太饱咯……”他说,“咱们一会儿散步吧。” “去三坊七巷吧,也算是个景点。” 现在不算是旅游旺季,三坊七巷人不算多,暮色的夜被灯火燃亮,落到他们的肩头像温暖的织布。 “学长,你以前谈过男朋友吗?”陈寒问。 盛长青摇头:“没有。”他看靠近陈寒,肩膀抵着他,“以为我谈很多啊?” “有点儿。”陈寒诚实且开心地笑了一下。 “为什么?”盛长青问。 陈寒歪头看他:“你长的帅嘛。” “你也很帅,”盛长青抓他的手,“男朋友。” 他和陈寒漫步在灯火辉煌的街头,穿过被油纸伞覆盖的穹顶,将手指扣进陈寒的指缝。 陈寒没有再觉得紧张,用手指掐了掐盛长青。 他们回去的时间不算晚,陈寒看着车前方的建筑越来越密集,问:“这附近是市中心吗?” “差不多,这里是东街口。”盛长青在小区停车。 电梯上行,陈寒主动捏了捏盛长青的手腕:“有点紧张。” 盛长青:“好像我的男朋友到家门口了才发现要见家长了。” 电梯叮了一声,盛长青拉他出去,陈寒低声问:“我说我是你学弟还是说是你朋友啊?” 盛长青用钥匙开门:“说是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噢来了!抱歉来晚了! ☆、第 21 章 当陈寒还处在“男朋友”震惊中时,盛长青已经打开门了。 客厅里留了盏台灯,是老人家特别的习惯,盛长青开了全灯,从鞋柜里翻了翻:“穿我的行吗,家里就两个老人住,没怎么准备多余的新鞋子。” “等等等等,”陈寒拉住他的手,“你刚才说的真的假的?” 盛长青莞尔:“真的。” 人是可以在一瞬间僵硬而且手脚发麻的,陈寒吸了口气:“再见!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晚了。”盛长青把他拽回来,“穿鞋。” 陈寒视死如归地将脚放进去:“我国老年人思想开放程度恐怖如斯……” “我要把这句话当作夸赞吗?”盛长青推他走,“不用太担心,只是打个招呼。” 他们慢步穿过客厅,在转弯的第二个房间门上敲了两下。 “会不会太大声了,他们可能已经睡了。”陈寒说。 “我姥爷耳朵不太好,”盛长青低头指给他看,“门缝里有光。” 他一说陈寒就乐了:“我小时候也看我爸妈门缝里的灯,他们关了灯我就出来玩电脑。” “是不是还提前把电脑的音响线拔了。”盛长青说。 陈寒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接着这个大拇指就比在了开门的姥爷脸上。 他默默收回大拇指,塞进口袋里。 “回来了?”姥爷抬头的时候看了眼陈寒,又看了眼盛长青。 老人虽然年迈,但眼神却依旧如鹰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嗯,刚回家,”盛长青手在陈寒紧绷的肩背上搭了一下,“考试周刚过,有几天空闲时间,就回家来住。” 姥爷点头,脸上表情严肃板正,看得陈寒一动不敢动。姥爷往里走:“还在看电视剧,都没听到你们开门。” “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视剧吗?”盛长青拉陈寒的手进去。 他姥姥坐在床头,驾着幅老花镜:“都吃完饭了没,要不要煮点夜宵?” “不用了,晚上吃撑了都。”盛长青捏捏陈寒的手指,正式介绍,“这是我学弟,这两天在家里住。” “短信上不是说是你男朋友吗?”姥姥问。 他姥爷也从摇椅上坐正:“到底是学弟还是男朋友?” “都是。”盛长青说。 陈寒被这阵仗唬得一愣一愣,像个木头桩子站在原地。 “囝囝叫什么名字?”姥姥问。 陈寒觉得好像是再问自己,但又没听说过囝囝这个称呼,指了指自己:“我,我叫陈寒。” 盛长青笑了一声:“耳东陈,寒冷的寒。” “陈——寒——”姥姥在手上写完笔画,“这么耳熟。” 她看着陈寒:“囝囝长的挺好看。”忽然想到什么,看姥爷,“我知道了,名字和以前二连那个副连长是不是一样的。” 姥爷皱眉:“那么多连长,我哪记得。” “你怎么不记得了嘛,他家老幺就是在家属院生的,都来不及送医院……什么记性!” 姥爷说:“我又没给她接生,我怎么知道!” 陈寒松泛一些,偷偷看盛长青一眼。 “姥姥,那我先把爸妈那间房收拾一下,”盛长青说,“你们早点睡。” 姥姥摆手:“我已经都收拾了,被子要是不够厚,再到衣柜里拿。” “行。”盛长青推陈寒往外走,姥姥在后面多问了一句:“囝囝几岁了?” 陈寒很快回头:“过年就二十了。” “年纪小的,”姥姥挥手,“去吧,早点睡觉。” “哦哦哦,那,姥姥姥爷晚安。”陈寒把门关上,立刻抓盛长青的手,“吓死我了!” 盛长青笑着端详他,在他脸上掐了一下:“是被吓到了。” “再信你有鬼。”陈寒拂过他的手,小声说,“我以为我可以,现在才知道我是真的不可以。” 盛长青带他去房间:“晚上睡我这间。” 陈寒唠叨着进了房门,大约是因为盛长青没有经常住,房间里的陈设是比较老式的。 “那你睡哪里?” “睡我爸妈那间。”盛长青从衣柜里找几件睡衣出来,“先穿我的,内裤我叫了跑腿,应该快送过来了。” 陈寒握着睡衣,呆呆哦了一声。 “怎么了这是?” “刚才好紧张,现在还没缓过来。”陈寒说,“你姥姥姥爷当兵的吗?” “嗯,以前在部队。”盛长青抬了床厚被子出来放在床脚,“虽然榕城不冷,但毕竟也快到过年了,要是晚上冷的话就换这个大的被子盖。” “哦,好。”陈寒晃了一下,“这些书是你的吗,能不能看一下。” “小时候的了,初中以后就没在这边住了。” 陈寒抽了本漫画书出来:“这个我小时候也看,不过我没有整本的,那个时候都是看杂志上连载的。” 盛长青凑过去,和他一起看了几页,虽然是老土的笑话,但陈寒和盛长青还是笑得咯咯的。 漫画书看起来很快,盛长青拿来新内裤,顺便拍拍陈寒的背:“先洗澡。” “哦。” 早晨考试,下午坐车吃饭,陈寒本来感觉挺疲倦的,但见家长的环节让他整根神经都紧绷了,从浴室出来都还精神得很。 盛长青不在房间,他不知道要不要关门,就坐在床头把那本没看完的漫画书看完了。 他不敢出去,又不好意思关门,手脚拘束,干脆躺进被子里,想要蒙头睡过去一了百了,后脑勺刚沾到枕头,门口就有极细的脚步声。 接着卧室门咯哒一下关上了。 盛长青身上湿热的气息传到身前,陈寒看他,小声问:“你洗完澡了?” “嗯。”盛长青摸了摸他的头发,“困了吗?” “不怎么困。”陈寒问,“你姥姥姥爷睡了没?” 盛长青:“灯关了已经。” “哦哦,明天要几点起来,我定个闹钟。”陈寒是断断不敢在盛长青家睡懒觉的。 “八点就行。” 盛长青蹲下身,靠在床沿和他说话,他没有戴眼镜,床头暖色灯光直直落在他额发和睫毛上,好像一下回到了圣诞夜,炉火照亮爱人的脸庞,朦胧温馨。 “明天我们吃完早饭出去逛逛,晚上再回家。”盛长青说,“后天上午回南城。” 陈寒问他:“你不用在家里陪你姥姥姥爷吗?” “不用,我过年了会过来住。”盛长青从被子找到他的手握住,“今天是有点为难你,本来这次旅行会更开心一点。” 盛长青这么说,陈寒当下就有些愧疚。 虽然他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就应对这样的场景,但男朋友把自己带回家来住,介绍给家人,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应该算是非常珍重和认真,才会这样做。 “我其实……还好。”他侧过身,也握住盛长青的手,“没关系的,我就当做是提前来你家……额,怎么说,”他想了下,“和你确认一下关系。” 盛长青笑的很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盛长青没有戴眼睛,有点近视,所以这个笑容看起来莫名有种得逞的意味。 陈寒抱着这个想法,捏了捏盛长青的手指。 “囝囝是什么意思啊?” “小孩儿、”盛长青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宝宝的意思。” 陈寒用手盖住额头,哦了一声:“听起来好可爱。” “本来就是可爱的。”盛长青替他把被子掖好,“睡吧,明天我叫你起床。” 陈寒攥着盛长青的手,上半身弓起,在盛长青额头也吧唧亲了一下:“晚安,囝囝。” 他亲完用手挡了挡嘴角,躺下来盖上被子,闭眼睛。 盛长青笑着和他说晚安。 第二天陈寒起床很利索,被盛长青一喊就醒了,换衣服洗脸刷牙。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盛长青正坐在餐桌前和姥爷说话。 “我和你姥姥也就见了囝囝一面,对他没什么意见,但你爸那边是肯定过不了关。”姥爷挥挥手,“我看你和你爸脱离关系吧,这样就不用管他的意思了!” 陈寒下意识顿了顿脚步,发现盛长青没有开口,便后退回房间,但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陈寒在卧室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姥姥应该是在厨房斥责了姥爷一句:“你怎么又说这种话!” “我怎么了我说这种话!”姥爷放下筷子,“长青过两年就要毕业了,工作不想听他爸的,男朋友也领回家了,还不脱离关系等什么时候!” 姥姥端菜出来,正式参与他们的话题:“要我说,到时候硬是不参加考试,你爸也不能绑你去,但我和你姥爷是你妈妈这边的人,我们说的话他哪里真心听,说多了还嫌我们。” “要我说,大不了就回榕城来!”姥爷说,“最看不惯他爸那种惺惺作态,早说了不要让女儿嫁给这种男的,你看看现在!” “怎么又说到嫁人的事去了,那当时他俩就是门当户对又互相喜欢的啊,又不是我非要……” “我去看看陈寒,他应该好了。”盛长青起身,走几步到门边:“怎么不出来吃饭?” “看你们在说话,就等一下。”陈寒小心问,“不会吵架吧?” “怎么可能,”盛长青笑说,“他俩吵不起来的。” 他拉陈寒出去吃饭:“有的事回去路上和你说。” 陈寒出现以后,姥姥和姥爷就声儿小了一点,大约是怕陈寒对盛长青的家庭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断断续续说了几句:“长青性格很好,没那么多坏心思,你不用担心。” 陈寒连连道“是”,又吃了一顿异常丰盛的早餐。 “我和他姥爷嗓门都大,”姥姥说,“你别介意。” “没有没有。”陈寒忙摆手。 姥姥笑着说:“囝囝怕生,害羞的很。” 这么一说,陈寒就只能摸摸头,干笑两声:“我这个人有点没意思,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带陈寒出去逛逛吧,”盛长青拍陈寒的背,“午饭和晚饭都在外面解决了,不用做我们的饭。” 他姥爷摆摆手:“出去玩吧。” 陈寒礼貌告别,从楼道走下去。 “我爸妈现在是分居状态,所以我姥姥和姥爷和我爸关系很不好,”盛长青言简意赅,“我爸要求我毕业就考公务员,然后依靠他的关系,和他走一样的路。” “但你不想是吗?”陈寒问。 盛长青牵过他的手:“不想,那种挺烦的。” “嗯,”陈寒点头,“我一把子支持。” “你这谐星属性怎么见了我姥姥姥爷就不出现了。”盛长青说,“像邻居家的乖小孩。” 陈寒胳膊撞了他一下:“你最好不要有机会见我爸妈。” 盛长青:“最好还是有机会吧。” 陈寒沉思几秒,觉得盛长青是故意带自己回家的,自己见了盛长青的家长,就像对家长保证了认真对待感情一样。 “我有件事问你。”陈寒说。 “什么?” 陈寒低头指着他的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 22 章 陈寒的脑回路一直惊人,盛长青也很喜欢他这股什么都不在乎的劲儿。 “真的,都是真的。”盛长青说,“就是逗逗你。” 陈寒耸肩:“好吧,就是这么好骗。” 盛长青看他:“这不是被我骗到手了。” “骗到手多难听啊,咱们两情相悦的。”陈寒身体向他倾斜。 盛长青勾了勾嘴角,虽然陈寒自己不觉得,但自从盛长青带他回家以后,他确实对盛长青亲密了许多,之前因为徒然接近而产生的心理距离也被填补严实了。 陈寒还有最后一门考试,临时抱佛脚还是要抱的,盛长青就好了,所有考试都结束了,每天在自习室陪着陈寒。 “你觉得我能拿60吗?”陈寒回去的路上问。 盛长青面色凝重,长长地发出一声难办的叹息。 陈寒也叹气:“我真的这么菜吗……” “开玩笑的,加上老师的平时分,应该超过六十蛮多。”盛长青说,“而且,你们系的这个英语老师虽然上课凶,但期末挂人挂的挺少的。” 陈寒听完又有劲儿了:“难道这就是理科生的优待吗?” 盛长青莞尔,低头看见陈寒把手塞在口袋里,他也伸过去:“我衣服没口袋。” “这不是口袋吗?”陈寒用下巴指着。 “假口袋。”盛长青指尖挤了挤,进去一半。 陈寒挑眉,靠盛长青近了一些:“想摸我的手啊?” “想摸男朋友的手。”盛长青说。 陈寒露出个酸溜溜又甜滋滋的表情,手在口袋里转了转,容纳盛长青进来。 他们肩抵着肩,用棉服的蓬松感遮住放在一起的手。 “考完英语就直接回去吗?”盛长青问。 陈寒低头,跟着自己的影子走:“是啊,上午考试,下午的飞机。”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不舍得盛长青,一想到考完试都来不及和盛长青吃顿饭,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到时候我送你去机场。” 陈寒点头:“嗯。”他又补充一句,“我早点回来。” “没事,寒假多在家里陪陪爸妈。”盛长青手捏了捏陈寒,“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更长。” 考英语那天陈寒是带着行李去的,盛长青压着时间在校门口等他。 “先吃午饭。”盛长青递给他一份便当,“家里阿姨做的,应该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盛长青越好,陈寒就越舍不得,沉默地打开便当盒,戳了戳上面的鸡蛋。 “考的不好吗?”盛长青问。 “不知道,我考完英语从来都没有感觉,生死有命,分数在天。”他一口一口地吃,闷闷地说,“学长,我有点难过。” 盛长青抽空看了他一眼,抬起右手在他脑侧拍了拍:“可以和我视频。” “嗯。”陈寒低头吃饭,问,“你吃过了吗?” “我等回去了吃。”盛长青说,“到家应该就晚上了吧,千万别落下自己的羽绒服,不然连机舱都出不去了。” 陈寒咬着饭点头,车窗前是南城仍然盎然的绿化:“南城真的没有冬天。” “喜欢吗?”盛长青问。 他问的很认真,跟在问陈寒喜不喜欢他似的。 “我在北方住习惯了,对冬天还是有感情的,”陈寒盖上便当的盒子,才慢悠悠说,“但是——我也喜欢南城的夏天。” 盛长青抿唇,嘴角弯出一个小钩子:“现在都知道逗我玩了。” “耳濡目染。”陈寒说,“赵之窗昨天还说我现在可机灵了。” 航站楼就在眼前,盛长青不能停车很久,解了安全带到后备箱帮陈寒搬行李,又把隔壁那盒子糕点拿出来给陈寒:“这是你给爸妈买的南城特产。” 陈寒根本没来得及买,也没想要买些啥,所以拿着特产的时候心里暖的不行,他别开手抱了盛长青一下。 这一抱弄的陈寒鼻子酸酸的,他不说多余的话,松开手看着盛长青。 盛长青给他整理了背包的袋子,然后也看着他。 “那我……进去了。” 盛长青:“早点回来,我在春天等你。” 舷窗外是浅红色的天空和像棉花糖一样可爱的云朵,陈寒垂眼,将遮光板打下来。 原来恋爱是这样的,叫人欢天喜地,又叫人怅然若失。 他反复把手机握在手心里,尽管这架航班没有Wi-Fi,但他也握着,因为盛长青不在的时候,任何能联系他的东西都变得重要起来。 飞机下降,从跑道上悠悠转弯,陈寒迫不及待地取消飞行模式。 盛长青的消息已经出现在页面上:落地了吗? 他很快回复:嗯,飞机的轱辘刚压到地 盛长青:计算的很精准啊 陈寒:对力的作用有那么一点把控能力 盛长青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然后又贴了一张表情包,小熊猫捧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流出蓝色面条眼泪。 陈寒将手机盖在肚子上,望着越来越近的航站楼低头轻笑。 他爸好早就来接他,还特地弄了张红纸用棍子卷住边,在那儿挥来挥去,他还没走近就看见红纸上写:欢迎大学生回家! 陈寒拖着箱子往前走,到陈爸面前的时候笑着说:“什么啊,搞得我好像以前那种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你是陈家小村的第一个大学生!”陈爸拍拍他的肩,“冷不冷?” 陈爸从袋子里拿帽子手套口罩出来,陈寒也自己围上围巾:“现在不冷,出去肯定齁冷的。” “那你快把领口细细包好。”陈爸拍他羽绒服后背,“好小子,都半年没回家了,老爹想你。” 陈寒笑着:“老妈给我留宵夜了吗?” “有,杀猪菜。”陈爸说。 “……就这啊?” “骗你的,多了去了。” 陈爸一路上话就没停,问这问那,又说:“早知道当时就送你去上大学了,你非不肯,你现在跟我说起你学校,我都没有一点感同身受。” “那你出差的时候倒是过来啊,跟我这儿扮演三过儿子校门而不入呢。”陈寒说。 陈爸爸一阵窒息,看着前路很久,才把着方向盘失落地说:“寒寒,我感觉你去南方一趟,嘴皮子很伤老爹心。” “我近朱者赤。”陈寒小嘚瑟了一下。 陈爸探究了一眼,见陈寒还是那没心没肺的样儿,就没多问。 他们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陈寒脱了羽绒服赤脚踩在地板上,地暖的热度传导上来,陈寒幸福地眯了眯眼睛:“老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那么大声干什么。”陈妈把菜端上桌,“少吃点儿,一会儿睡不着觉了。” 陈寒:“那你给我做这么多。” “想屁呢,都是晚上吃剩下的。”陈妈擦了手。 陈寒做了风雪夜归人,然后妥妥地享受了网上所说的“寒假回家第一天待遇”,在老爸老妈的关注和嘘寒问暖中吃完夜宵。 洗完澡上床睡觉的时候他拍了拍枕头,像打招呼说自己回来了一样躺下。 他点开微信,对盛长青说:回家真好! 盛长青回复:十个小时前不是还在舍不得我吗? 陈寒翻过身趴着玩手机,笑的特别满足:现在一边回家真好,一边舍不得你! 他等了一下,见盛长青没有回复,就点开朋友圈,随便划拉了一会儿,突然停住手。 盛长青:君由寒夜尽,春与盛夏长。 陈寒眨了眨眼,总觉得盛长青意有所指,又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用手在嘴巴上捂了一下,悄咪咪的,在底下留言一个:[太阳]。 他当作无事发生,回去问盛长青:朋友圈是不是讲我啊? 盛长青:我附庸风雅而已 陈寒改名——风雅。 盛长青在手机那端无奈地笑,打字:快回来吧,已经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奶奶们!你们关注的《偷夏》更了! ☆、第 23 章 年三十的晚上,住在附近的几个亲戚一同到陈寒家吃饭,一年到头感慨多,期盼也多,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还在热聊,陈寒听着耳朵疼,趁着端菜的功夫躲下了桌,转战到客厅跟几个小孩儿一起看动画片。 千家万户灯火通明,陈寒侧靠在沙发上,给盛长青发消息:【吃完年夜饭了吗?】 那边很快回复:【早吃完了,陪姥姥姥爷看电视】 盛长青是在姥爷家过的年,陈寒一早就知道,虽然盛长青说的不多,但陈寒也大概清楚,一起过年的人里大概没有盛长青的爸妈。 之前在盛长青姥爷家住的那早,陈寒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他虽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盛长青对他来说不是别人,还是多留了个心眼。 他回盛长青:【看春晚吗?】 屏幕上没有回复,再过几秒,盛长青的电话就来了。 陈寒眼尾瞄了瞄饭桌上的人,清了清嗓子,装作无事发生般起身回房间,还顺便反锁了门才接上。 “喂?” 陈寒的声音听着小心翼翼,盛长青带着笑意问:“吃过饭了吗?” “嗯,”陈寒看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低头摸了摸窗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盛长青那边短暂停顿了一下,说:“想和你一起过年。” 陈寒的妈妈是典型的“爱在心口难开”性格,平日里少有浪漫,面对陈爸的体贴跳脱,也都是默默的,偶尔还喜欢吐槽上两句,这样的家庭和乐,但也养成了陈寒这样懵懂憨直的个性,让他面对亲密情话时捉襟见肘。 他抠了窗沿两下,嘴里拖长了音说“嗯……”,带着股将说未说的暧昧和舍不得。 想听盛长青再说两句。 “今天下雪了吗?”盛长青问。 陈寒的“嗯”变得短促和肯定:“下雪了!现在就在下雪!” 手机语音通话的画面忽然亮起来,变成了视频。 陈寒顿了顿,手指在屏幕上一通乱点,指腹底下突然出现了盛长青的脸。 手机烫手似的被他竖起来,看见右上角自己的样子以后,他又挠了挠头发:“怎么突然换成视频了。” 盛长青的声音懒散,唇角轻启,像拂在陈寒耳边:“我想看看雪。” 他的目光一直聚在陈寒脸上,完全不像是要看雪的样子。 陈寒和他四目相对,半晌,抿着唇笑出声:“看雪吗?” “看也行,不看也行。”盛长青说。 陈寒将镜头转换,切了窗外的雪景给他看,不过多久又转回来:“看够没有。” 盛长青指尖扶了扶镜框,噙着笑道:“没看够。” 情爱里的话说出口都让人觉得酸甜无比,陈寒撑着下巴,换了个光亮点儿的地方,他们俩就静静看着对方,到有人来敲门,才恋恋不舍地挂电话。 挂电话前陈寒问:“我要和姥姥姥爷说个过年好吗?” “我把手机给他们。”盛长青说。 “等等,”陈寒弯了弯眼睛,“视频关了吧,我……说一声就行。” 他道了新年好,祝姥姥姥爷身体健康,回来又和盛长青缠绵了几句才挂电话。 他消失太久,回到厅上被亲戚们吆喝着喝了几杯酒,好不容易到凌晨,各家道完新年好回去,陈寒才晕着脑袋回房。 窗外雪势较缓,他收到盛长青的【新年快乐】,底下还有一个红包,上面写的是—— 【想你】 陈寒回了新年快乐,手指抚着手机边框叹了口气,想着,冬天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他已经很想夏天了。 —— 陈寒返校的机票是早买好了的,一个星期前就告诉过盛长青,一下飞机就见着盛长青。 他从不知道思念这么难,拖着行李箱飞一般冲过去,也不顾及四周行人,直直扑到盛长青怀里。 盛长青笑着拥他:“累不累?” “不累。”陈寒搂他的腰搂得紧,脸颊和心头都暖了,甚至发热,好半天才松开。 等松开了,才感觉到行人的目光,局促地抓回行李箱的拉杆,但眼角眉梢还是欣喜:“你等久了吗?” 盛长青牵他的行李,顺势将他的手也包住:“不久,算着时间上来的。” 上车的时候陈寒还是很兴奋,手心都是汗,盛长青用纸巾给他擦了两遍才干燥起来。 “我扔吧。”陈寒把纸巾丢进中控台的格子里,顺手拉住盛长青的手腕。 热恋的当头分别,再见面时候眼睛都没法从彼此脸上挪开,南城的冬天很短,车里已经不再需要开暖气了,但两人身上的热已经烧了起来,手腕处被陈寒握着的那一圈更是像火一般。 “唔……” 陈寒来不及倾过身,就已经被盛长青反拽着到怀里吻住唇。 离开南城之前,他吻盛长青还脸红害羞,现在再见盛长青只想将他抱紧了,还吻万千。 他穿着从北方来的厚衣服,即使脱了外面的羽绒服,内里也是毛衣,斜纹的咖色毛衣袖口轻柔,让盛长青轻轻一推就堆到手肘,肌肤相触时带起一身战栗,陈寒呼吸都粗重许多。 停车场里骤然响起喇叭声,陈寒攥着盛长青头发的手慌张松开,但人已经趴在盛长青身上去了,重心不稳,撑着盛长青的腿才直起了腰。 盛长青“嘶”了一声,像是疼痛又像是别的,陈寒还在瞧外面那辆车,手都没挪过。 “摸哪儿呢?” 陈寒低头,才觉得手底下的触感不似大腿那么结实,等他反应过来,那地方也已经不再柔软,反而膈着他。 “我……”他烫手似的缩回去,紧紧握了个拳头。 盛长青将他的拳头松开,还体贴地替他将袖子撸下来。 衣服刚服帖,盛长青就云淡风轻地放直了腿,让那处地方隐在方向盘下,可嘴上却不肯放过陈寒:“是你摸了我,还好意思害羞。” “我又不是故意的。”陈寒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赶紧打开些窗户透气,“那喇叭声把我吓的。” 盛长青欺负了人,脸上的笑像沐了春风般,一路上都时不时看看陈寒的侧脸。 “不就摸了你一下,”陈寒终于受不了,“不然一会儿红灯了给你摸回来就是了,一直笑我干嘛。” 盛长青眺望前方:“这一路过去都没有红绿灯了。” 陈寒:“……”他又往四周看了看,“这条路是回学校的吗?” “算是,”盛长青顿了顿,问,“还有两天开学,先去我家住几晚吗?” “你家……没人吗?”陈寒问。 盛长青摇头:“没人,我妈在国外过年,我爸回爷爷那边了。”他点了刹车,把手机给他:“去的话我换路线了。” 陈寒握着盛长青的手机,打开导航,放大缩小了两次,问:“定位哪儿呢?” “不用定位,我认识路。” 陈寒:“那你给我手机干嘛?” “阿姨过年去了,还没回来上班,你在网上买菜,我们到家的时候差不多送到了。”盛长青说。 陈寒:“……” 感情没等他下决定,盛长青就已经在准备买菜了。 真是不争气啊陈寒! 和盛长青算的差不多,他们到家时,生鲜快送就已经放在货柜里了。 盛长青一手拎着陈寒的羽绒服,一手拎着菜,和陈寒一起上电梯。 “你过年都在姥爷家住吗?”陈寒问。 盛长青:“嗯,我也是昨天刚回来的。” 电梯停在十六楼,盛长青用指纹开了锁,推开门又顺手接了陈寒的行李箱。 “穿我的鞋。” 陈寒头一回到盛长青家,还是挺新鲜的:“你家这也太大了吧,感觉有两个我家大。” “那你常来住。”盛长青说。 “那……还是有宿舍的。”陈寒摸摸耳朵,问,“厨房在哪边?” 盛长青接过他的东西:“坐着就行,一会儿喊你。” 陈寒才不坐着,跟在盛长青背后进了一间开阔卧室。 床上被子是乱的,像是有人住的样子,陈寒还没说话,盛长青就把他行李放下了。 “我晚上睡这里吗?”陈寒问,“这里……” “我房间。”盛长青回头,将陈寒困在手臂和门之间,“和我一起睡,好吗。” 陈寒抬眸看他,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他在盛长青腰上碰了一下:“你被子够不够大啊。” “够大,能和你睡一个被窝。”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最近会更新到完结(撸起袖子 ☆、第 24 章 做饭这件事,陈寒没什么经验,但盛长青却是出了名的手艺好,他上次在盛长青宿舍就见识过,这会儿就眼巴巴等着大餐送到自己嘴边了。 盛长青瞥在自己身边无所事事,打着转的陈寒,特地给他找事儿做:“先说好,我做饭,吃饭的人可得主动洗碗啊。” “当然啊,我洗碗。”陈寒说,“我给你洗得干干净净的。” 饭吃过碗洗完,陈寒摸着肚子倚在沙发上,盛长青取了个小毯子盖在陈寒肚子上,陈寒就顺着毯子倒在盛长青腿上,眼睛不挪地看着手机。 “困就去里面睡。”盛长青按按他的额头。 陈寒把手机往上抬了些:“你困吗?” 盛长青凑到他鼻尖,吻他的眼睛:“有点儿。” “那睡觉去,”陈寒翻起身,突然跳到地上,“完了!” “怎么了?”盛长青问。 “我忘记大事了!”陈寒拽他的手,一直到房间,他弯下腰开始翻箱子,“我给你带礼物了。” 盛长青蹲在他身边,含着笑问:“慢点儿,礼物不会跑。” “我本来记着,但见到你高兴就给忘记了,”陈寒摸到东西,包进手心里,背在身后,“找到了。” 盛长青退开一些,让他可以向自己展示。 陈寒两只手都包住:“要不要猜一下是什么?” “球?”盛长青说着,莞尔,“什么都好。” “送给你——”陈寒将水晶球露出来,“我的冬天。” 水晶球里漂浮着晶莹白透的雪点儿,底下站着一个围围巾的小人,拢着手,眼睛里星星点点。 盛长青从他手里接过,轻轻晃了一下,里面的雪花又轻轻飘起来,水晶球旁是陈寒充满期待的眼神,比那小人还要可爱耀眼。 “谢谢。” 陈寒薄唇轻轻翘起一些:“就没有点表示啊?” 水晶球被掌心的温度捂热,盛长青吻了吻那片透明,陈寒在盛长青还没有放手之前,吻向水晶球的另一边。 接着,水晶球光滑坚硬的表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热柔软的唇,盛长青单膝跪下,逐渐用手搂住陈寒的肩膀。 卧室的地毯舒松软和,陈寒后背压上去,顿生懒散情倦,盛长青卡进他双腿.间。 正午的阳光让人目眩神迷,他在情.欲里愈来愈热,比发烧还要晕重,脸颊上那抹不知是不是晒出的红让盛长青控制不住握着他腰的力道。 “学长……”陈寒眯着眼,睫毛近乎透明。 热到说不出话。 他迷蒙中记得自己穿了好几件衣服和裤子,但都被盛长青一次性脱了。盛长青按下开关,窗帘缓慢地关上一半,只剩陈寒的上半身暴露在日光下。 南城的春天温度不低,大平层的采光更是锦上添花,光照到皮肤上像覆了一层暖烘烘的金色。 房间里急促的呼吸停下后,盛长青支起身,在陈寒腰上搭了块毯子,陈寒脑中还是空白,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将羞耻之心都拾起来,磕巴着问了一句:“你……漱口吗?” 盛长青拇指抚过嘴角,陈寒看得喉结又滚了滚,觉得盛长青现在真是……性感得让人浑身发麻,过电似的。 “我去漱口,”盛长青起身,“不然一会儿不能亲你了。” 陈寒起身,拉住他的裤腿,盛长青被迫停了一步。 “我也帮你吧?”他抿抿唇,对盛长青露出一个明媚的笑。 盛长青回头,半晌,俯身到陈寒耳边,低声道:“再这么看着我,我想做的就不只这些了。” 盛长青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陈寒才将毯子卷了卷围住下半身,他转过身看了眼窗外,倦懒地像吃饱了舔爪的小猫。 天气真好啊。 盛长青真好啊。 谈恋爱真好啊。 ☆、第 25 章 开学前的一个下午,陈寒是不得不回宿舍了,他拖着行李从盛长青家出来,心里有些舍不得。 “等会儿。”盛长青在玄关处叫住他。 陈寒回头:“怎么了?” 盛长青指尖从脖子上勾了红绳出来,轻轻解开,玉扣就落下来到手心里,他拎着两头绳子,绕过陈寒颈间。 “我不要这个,”陈寒按住他的手,“听人家说戴久了的玉是辟邪保平安的,你给我不好。” “没事。”盛长青在他后颈处扣好绳头,不由陈寒拒绝,把玉扣放进陈寒领口里,掌心伏贴着按了按。 陈寒低头,感觉到胸口触肤生温的玉扣,心头都是暖的。 临近开学,学校里多是送学生的家长,盛长青在宿舍楼下停车,到后尾箱将陈寒的东西拿出来。 “我周末能来你家吗?”陈寒问,“如果你家没人的话。” 惠风和畅,侧面敞开的宿舍门口有人进进出出,盛长青和他都躬着腰在后尾箱,声音在哄闹中清晰:“那里随时恭候男朋友大驾光临。” 他抬了抬陈寒的鸭舌帽,看见陈寒有些冒汗的额发以后直接取下来,挡住宿舍口的那一边,在陈寒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我也是。” 分开虽然是暂时的,但既然进了学校,就得和盛长青保持些距离,陈寒抿着唇:“你的袋子我一起拿上去吧,放你宿舍。” “哪用一口气都弄上去,”盛长青把自己的行李放好,“我自己拿上去,到了宿舍给你发消息。”他关上后尾箱,又说,“晚上一起吃饭。” 不过几个小时能再见面,陈寒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拖着行李箱上楼。 进大厅的时候正好碰到在门口拿外卖的赵之窗,陈寒第一反应是心虚地抓了抓拉杆,然后才笑着问:“一来就吃外卖啊!” “哟,你舍得回学校了哦?”赵之窗给他拎行李,“明明说买了提前两天的机票,怎么又改到今天了?” 陈寒不善说谎,干笑着哈哈了两声:“反正回学校也没啥人。” “我不是人啊!我可是早四天就回学校了!”赵之窗边走边说,“我一个人在宿舍住了四天呢!好不容易才把你盼来了!” “你有这么想我?”陈寒在他膝盖窝里踢了一脚,赵之窗一崴,侧倒在墙上:“人性呢!” 插科打诨进了宿舍,赵之窗反而安静下来,坐在椅子上架着腿看手机,拇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流连忘返。 “还是南方好啊,”陈寒铺床单,“以前我读高中的时候,每次回家过寒暑假,都要卷起铺盖,不然一回学校,到处都是灰。” 赵之窗“嗯”了一声,欲言又止的,最后开口道:“寒啊……我刚看是盛学长送你过来的?” “是啊,”陈寒收拾东西的手轻微颤了颤,“他……顺路接我。” 赵之窗没有再多问,脸上换了笑:“诶,一会儿晚上去吃烤肉吧,我几天都想着呢,就是没找到人陪我去吃,正好你们都回来了,咱们聚个餐。” 按往常陈寒早就一口应下了,只是今天已经和盛长青约好,只能辞了赵之窗:“今天答应和学长去食堂吃饭了,明天去吧,我请客!” 陈寒竖起箱子,正好和赵之窗对上视线,尽管赵之窗极快地躲过了,但陈寒还是捕捉到了其中的特别。 “你……”他将箱子推到衣柜里,拉过椅子,对着赵之窗的方向,“你是不是看见了?” 赵之窗比陈寒还慌,眼神四处乱瞟:“啊我……那什么……” 陈寒也没想到自己第一个出柜的竟然是赵之窗,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讲这件事。 平时大家开玩笑说他过于直男,只能留着搞基了,现在一语成谶,真和盛长青在一起了,要说给别人听,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我不会乱说的。”赵之窗诚恳道,“你放心。” “我和盛长青在一起了,”陈寒向他坦白,“上学期期末的时候。” 赵之窗顿悟:“我就说那段时间他老跟你出去玩……”他又离陈寒近了一些,问,“可是你俩……你俩怎么在一起的啊,我总觉得你虽然不喜欢女生,但也不像喜欢男生啊!” 聊到盛长青,陈寒就又活跃了,嘴角泛着浅浅的笑意:“就那样在一起了。” “那……”赵之窗小声问,“你以前有喜欢的女生吗?” 陈寒一幅我早就和你说过的模样,赵之窗就再问:“那男生呢?” 陈寒摇头:“也没有。” “唉,无所谓了,”赵之窗说,“都什么年代了,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去,反正心意是自己的。” 陈寒感谢他的淡定从容,没让自己太过窘迫,赵之窗叹了口气,往下躺了躺:“幸好你肯和我说,不然我揣着这件事在心里,还不知道得憋着多难受呢!” 寝室里有个人知道内情,就有人给陈寒做后背了,时不时还能替陈寒打个掩护,他更乐得每天和盛长青窝在一块儿。 他们走过南城的大街小巷,吹着海风亲昵地拥抱,在雨天一起躲在被子里看电影,做所有亲密的事。 少年的恋爱炙热而简单,浪漫与快感同期而至,灿烂得像夜空中的烟火。 大二下学期,李霖终于成为寝室里最后一位知情者,盛长青以陈寒男朋友的身份,请整个宿舍的人吃饭。 一顿饭吃的足够热闹,出来的时候陈寒醉得东倒西歪,非抓着赵之窗的短袖说他喝酒不老实。 “行行行,你最老实!”赵之窗推开他,“你最能喝!你最牛逼!” 陈寒被推到盛长青身上,盛长青轻搂着腰稳住他:“我给你们叫了车,一会儿就到。” 李霖摆手:“你就不用担心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了,还能丢了不成。”他说,“这才哪到哪,就他俩这种一杯倒的……” 等人都走光,陈寒也已经趴在盛长青肩头打起了小瞌睡。 “睡着了吗?”盛长青低声问。 陈寒半梦半醒间唔了一声,手臂却环住盛长青的腰,咕哝了一句“哥哥……”。 盛长青握他肩膀的手都紧了许多,将小醉鬼带回了家。 玄关好像两步就走完了,陈寒走到盛长青卧室门口,脚上就只剩下一只鞋了。 他侧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手还拽着盛长青:“不准走……” 盛长青碰他发烫的脸颊,知道他今天晚上是真的开心,他们在学校里多多少少都要避嫌,而陈寒和室友关系又好,要在他们面前藏着掖着,他心里也挺累的。 现在能把盛长青正式介绍给大家,他真觉得松了一大口气,晚上闹了一大通,喝成这个模样。 “擦把脸再睡。”盛长青说。 酒香扑鼻,陈寒挂着盛长青的肩颈:“不要。” 他说完又喊热,扯掉了身上的T恤,又踢掉了裤子,非要拉着盛长青马上就陪他睡觉。 醉鬼不通情理,盛长青也只能调了房间温度,胡乱地陪他躺下了。 晚上睡的太早,第二天天刚亮不久,陈寒就醒了,他从鼻腔里哼出几声,按了按太阳穴,仍然觉得有些头晕。 身边人的呼吸声平稳,陈寒清醒一些才侧过身看见盛长青。 他自己□□,盛长青倒是一件没脱,搂着自己的腰睡的很沉。 陈寒揉了揉眼睛,回忆不起昨天后来发生的事,但看盛长青这幅狼狈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昨天晚上肯定做了些什么。 他抬手机看时间,还不到六点。 时间这么早,他就又抬腿架回盛长青腿上,打算再睡个回笼觉,不想腿刚放上去,就被人扣住脚踝。 盛长青分明闭着眼睛,手却在用力。 “你醒了?”陈寒问。 那没醒的人按着他的肩将他压在身下,才缓慢地睁开眼:“没醒。” “昨天几点睡的?”陈寒按了按他眼下。 “不知道啊,有个醉鬼一晚上不穿衣服地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怎么睡得着。”盛长青的声音里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听得陈寒耳根酥麻。 陈寒嘴角轻抿:“那你再睡会儿。” “留着一会儿睡吧。”盛长青将碍事的被子推到一旁,顺手升了卧室的温度。 ☆、第 26 章 在一起一年多,怎么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但盛长青和他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即使再情动的时候,也都忍下来了。 陈寒开始不太懂,时间久了,那些事儿也心知肚明,但盛长青没有提出来,他也没有问,只是偶尔看见小情侣在宿舍楼下亲吻缠绵,才会调侃盛长青一句“羡慕不”。 大学生的感情可以走的很快,也可以走的很慢,盛长青知道,热恋兴头上,他要陈寒做什么,陈寒都会答应,但他想和陈寒走的更长远,所以再慢都可以等,多久都可以忍。 陈寒在盛长青手里看见避孕套时木了一瞬,但又很快敛目,没有感到惊讶。 他不知道盛长青什么时候准备的,但这都不要紧。 盛长青没有戴眼镜,漆黑的瞳仁里印着陈寒的模样,仿佛陈寒原本就深刻在他眼里,他色气地咬开包装袋,陈寒觉得心头那把火登时烧到了脸颊,连带着眼角眉梢都是绯红。 陈寒尽量让自己的气息平稳,实在稳不住的时候,心里骂了一句,勾着盛长青的脖子吻上去:“快点。” 起初是疼的,甚至疼麻木了,陈寒都来不及分神出来,发现盛长青在他痛哼之后压根没停,饶是他性子再好,都没忍住在盛长青后背上抽了一下。 却反而换来了更不公平的对待。 失神的瞬间,陈寒脑海里蹦出的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盛长青的床质量挺不错。 汹涌情.事耗费的不只是体力,昨晚陈寒分明睡了很久,却在清理完以后又环着盛长青从上午睡到黄昏。 醒来的时候盛长青正撑着胳膊看他,被他懵着看了一眼以后弯起唇角:“醒了?” “我……”陈寒清了清嗓子,只觉得屋内环境氤氲朦胧,“这是白天还是晚上了?” 盛长青在他额上吻了吻:“五点半了。” “我睡了二十四个小时?”陈寒问。 盛长青看他是真的白天黑夜分不清了,笑道:“是晚上五点半。” “哦……”陈寒又闭上眼,在盛长青以为他要睡过去的时候,搂了盛长青的腰一把,“下来陪我再躺会儿。” 盛长青伏在他耳边:“睡的好吗?” “还好,就是有点累,还有点屁股疼,”陈寒恹恹地半睁眼皮,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这也许就是失去处男之身要付出的代价吧。” 盛长青被他逗笑,按着他后腰抱进怀里,说他是笨蛋宝贝。 陈寒仰了仰头,在盛长青喉结上咬了一口,那上面本来就几个红色吻痕,现在更灼人目光。 “下学期和我一起住吗?”盛长青低声诱哄道。 陈寒愣了愣,看盛长青的眼睛,知道他是认真和自己商量这件事后,才垂眸认真思考起来。 但他有些为难,这里是盛长青家,尽管他父母分居,已经不回家住了,但陈寒还是觉得膈应和尴尬。学校里出去租房住的情侣很多,但都是租个一居室或者两室一厅自己住着,没有谁是直接入住对象家里的。 盛长青很快解了陈寒的纠结,说:“不是住这里。”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串崭新的钥匙:“就在学校附近,硬装有,软装还没买,可以按你的心意来设计。” 这件事真是在意料之外,全校人都知道文学院大才子盛长青一天到晚都和陈寒黏在一起,根本没办法分时间出去看房。 “你什么时候去看的房子?”陈寒举着钥匙,发现这把钥匙是全新的,没有划痕,“买的新房?” 盛长青按着他的手指包住钥匙:“不是最近去看的,这套房子是我大一入学时候爸妈送的礼物,之前是毛坯,到今年我才存够钱,找设计师和装修师傅弄好。”他又强调,“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有钥匙。” 大学城所在位置虽然不算南城市中心,但南城岛内的房价就没有低的,能送一套房给孩子当入学礼物,盛长青父母的财力又一次刷新陈寒认知。 陈爸是做医药生意的,这些年来行业内虽然偶有动荡,但生意一直不错,陈寒从小衣食无忧,少有羡慕别人家,但现在——他的男朋友,似乎有钱得超乎自己的想象。 见陈寒许久没有回复,盛长青枕着胳膊凑到他面前,清爽利落的眼睛软和起来,轻皱着眉,像在和陈寒撒娇:“行吗?” 陈寒哪受得了这个,盖住盛长青的眼睛连着说:“行行行,我想的不得了!” 两个男生的住处其实挺简单的,但盛长青讲究,和陈寒跟设计师商量了七八次布局,弄得陈寒抓狂了两次,一直重复“好在你不是交了个毛坯房到我手里,不然我真的要疯了”,才定下了家里的软装设计。 他们速度很快,没有等到下个学期,暑假就搬进去了。 装修花光了盛长青存的零花钱和平时接活儿赚的钱,陈寒就理所当然地负担了两人的日常支出,大约是有了计划,两人的钱反倒比平时自己一个人用存的多。 陈寒暑假回家呆了一个月,就被盛长青每天十遍地催着回了南城,到家的那天盛长青在家里摆了一屋子玫瑰花,弄得浪漫至极,不等陈寒休息片刻就拖着人进了房间。 第二天又是一觉睡到大中午。 盛长青还在睡,陈寒打了个哈欠起来,蹲在冰箱前找了番茄和鸡蛋出来,打算简单弄个面,先喂饱两个人的肚子。 水还没开,门铃声响起。 小区里都是智能门锁,如果是楼里的住户,指纹面孔都可以直接开楼下大门,一般这种按门铃的,都是访客。 陈寒擦了擦手,在视频里看了眼按门铃的人,似乎是个中年男性,他接了电话:“你好。” “你好什么,开楼下的门让我上去!” 那人穿着一身西装,发型也很精细整齐,说话中气十足,理直气壮,陈寒估摸半晌,来不及问,电话就挂断了。 他耸耸肩,只当那人是按错了楼层。 不想楼下大门外,一个住户带着孩子回家,让那位先生顺势进了楼里。 陈寒手里握着两把面,正准备下进去,门铃又响了,他皱着眉去去按接听键,这次在门前看到那位先生。 他礼貌地问:“您好。” 那人凝视监视器半晌,问:“你是谁?为什么在盛长青家里?” 作者有话要说:  叮——本垒。 ☆、第 27 章 陈寒不是傻子,能这样理直气壮说话的,大概率是盛长青的爸爸,他脑内转过许多想法。 开门还是不开门。 要不要把盛长青马上叫醒? 自己要不要躲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还不开门?”盛坚翰问。 陈寒吸了口气,拉开门,和盛坚翰打了个照面。 “伯父,您好。”他侧了侧身。 盛坚翰气场强大,举止得体,没有对陈寒上下打量,只稍看了两眼就重复刚才的问题:“你是谁?” “我是盛长青的同学。”陈寒说,“伯父进来坐吗?” 盛坚翰还是第一次进儿子家被当做客人,脸色并不好看,脱了鞋刚进来,陈寒就从鞋柜里拿拖鞋出来。 “盛长青呢,不在家吗?”他沉着声问,“还是他把这里租给你了?” 陈寒还没回答,盛长青已经从卧室出来,隔着老远距离,面色不虞地问:“你怎么来了?” 他穿过客厅到陈寒身边,挡住盛坚翰强戾的视线。 “我来这里有什么问题?”盛坚翰往里走,坐在沙发上,又瞥见客厅里斜斜放置的行李箱,皱了皱眉,看向陈寒。 陈寒垂眸:“我去把火关了。” 开放式厨房并不远,陈寒将面放回储物盒里,就听见盛长青并不友好的声音:“你来有什么事?” “你这房子装修的一般。”盛坚翰说。 盛长青嗤了一声,将眼镜摘下来。 “你如果钱不够,可以和我说,”盛坚翰又看了眼陈寒的背影,“那是你班上同学?” 盛长青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问:“到底有什么事要来这里。” “我没事不能来看你吗?”盛坚翰转了些身,面对着盛长青,“你马上毕业,有什么打算?” “写论文,毕业,没什么打算。”盛长青说。 盛坚翰:“我让你考公务员,开始准备了吗?”他不等盛长青的回答,从公文包里拿了资料和钥匙出来,“这是给你报的班,还有培训班边上的一间公寓,这段时间就不要回学校了,在那边好好学,你的本事我知道,考过笔试应该不成问题,等面试的时候我再找有监考经验的人给你当老师。” 他抚掌:“这件事说难也难,但只要你肯努力,就一定容易。” 盛长青不说话,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热水壶终于呼噜噜发声了,陈寒泡了两杯茶,一杯端给盛坚翰,另一杯给了盛长青,然后又被盛长青推了回来给他。 陈寒没坐下,只说:“我去趟学校。” “没一个教室开门,你去学校做什么?”盛长青拉住他的手,“待会儿一起去超市,现在别出去了。” 陈寒很快把手抽走了,吸了口气,崩着脸色用眼神警告盛长青。 盛坚翰在官场浸淫多年,察言观色早已炉火纯青,进门时看陈寒穿的一身围裙就知道陈寒在这个家里常住,再看客厅里还没打开的行李,就知道陈寒和盛长青的关系不一般,但现在……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盛坚翰看着陈寒缩在背后的手,登时从沙发上站起来。 盛长青眉目柔和许多,他起身,贴近陈寒许多,亲密而暧昧,看得盛坚翰两眼一黑。 “爸爸,”盛长青握住陈寒的手,“这是陈寒,我男朋友。” 盛坚翰犹如被雷劈在原地,一个字都不敢相信,半晌,迈了半步,一巴掌扇在盛长青脸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一巴掌力道大,盛长青脸偏到侧面,陈寒忙扶住他。 盛坚翰却将陈寒一把推开,掐着盛长青的肩让他看着自己眼睛:“你再说一遍!” 盛长青比盛坚翰还高上半个头,仰着下巴看盛坚翰的时候,仿佛居高临下的睥睨:“我喜欢男的,从初中开始就已经清楚了,你还想问什么?” 他们父子俩对峙,陈寒说不上半句话,没办法劝,只能用力抓着盛长青的手让他少说几句。 “你怎么能……”盛坚翰气的发抖,松开盛长青,指着他俩,“马上分手,再也不准见面!” 盛长青冷眼看他:“我不分手,这是我喜欢的人。”他把陈寒护在身后,“你从小到大关心过我吗,我小学出车祸的时候你在外面吃喝应酬,家长会十次你们连三次都不能来,到现在也不认识我任何一个朋友,婚内出轨,对我妈冷暴力,连奶奶去世,你也在和来守夜的同事聊怎么晋升,现在又凭一张嘴来决定我的人生,想的也太好了吧!” 盛坚翰第二个巴掌就要落在盛长青脸上,被陈寒扑过去拦住了,他站在两个人中间,阻隔了焦灼的空气蔓延。 “我大一的时候就告诉你,我不进体制内,你听过吗?”盛长青说,“每次都一句话不说,让我跟你去陪那些同事领导吃饭,这样有意思吗?” 盛坚翰摇头,只觉得他像个蠢货:“你根本不知道现在的社会是怎么样的,你瞧不上的父亲,你瞧不上的身份,还有那些瞧不上的人情关系,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什么都不懂,听一些人说什么梦想,什么境界,清高的不得了,”他指着脚底的地砖,“但你从出生到现在,享受的一切!得到的一切!都是我的付出换来的!我要你考公务员,为你铺路,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什么都不懂!” 他掷地有声,在少年人心里留下良久的回响。 盛长青沉了口气:“我没有否认你在事业上的成就,但我不喜欢也不擅长那样的工作,为什么一定要走你的后路?” “没脑子!”盛坚翰恨铁不成钢,想往前一步,结果碰到堵在中间的陈寒,另一件更气人的事涌上心头,一口气没顺上来,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陈寒以为他被盛长青气晕了,抬手想扶一下,立刻被盛坚翰掀开手。 盛长青搂着陈寒肩膀:“你有什么火冲我发,打他做什么?” 盛坚翰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打转,气得不能说一句连续的话,只指着盛长青骂“好样的”,然后拎起公文包摔门离开。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陈寒撑着膝盖坐下,茶杯里的水已经凉了,他端茶柄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有点发抖。 凉水从喉咙缓慢滑过,陈寒吁了一声,抬眼看盛长青。 盛长青揉了揉他的耳朵:“对不起,让你碰见我和我爸吵架。” “没事,我只是站久了腰酸。”陈寒抿唇,“你和伯父,经常吵架吗?” 盛长青无奈:“见一次吵一次,我和他观点不同,没办法聊到一块儿去。”他看陈寒半晌,开口,“我今天告诉他我们的事,不是为了气他,也不是意气用事。”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陈寒说,“其实我们的事也不着急,这样告诉你爸爸,他更生气了,以后都不好说了。” 盛长青侧过身,手肘撑着沙发,忽然将额头砸在了陈寒肩头,似乎是终于疲累了:“我不想你走开。” “我没关系的,”陈寒手指绕着他头顶的头发打转,“爸妈他们……很少接触这样的事,肯定是很难接受的,我们要有些耐心,少让他们生气。” “没这件事,他今天也是要气着回去,”盛长青枕着陈寒的肩,手臂环着他腰,缓慢地说,“我家的事说多也就是这些了,可能过两年我爸妈离婚了,才会消停一点。” 和盛长青在一起这么久,陈寒也没有细问过盛长青家的事,现在已经闯到面前了,他也不得不问两句,尤其是听见盛长青控诉盛坚翰的那些话,心口紧着疼。 “你爸爸……不太顾家吗?” 盛长青轻笑:“他的事业远远胜于家庭,我妈出身好,心高气傲,他们俩一个不关心,一个不主动,结婚不多久就吵架,到现在要离婚,没什么奇怪的。”他说,“我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怨气,只是把这些拿来做借口而已,我真的不想走我爸选的那条路,可能他说的都对,也都是社会大众眼里最正确的选择,但我不想委屈自己。” “嗯,”陈寒拍拍他的背,“我不委屈你,你要是不行,我赚钱养你。” 盛长青终于笑了一声:“那我跟你签个包.养合同行不行。” “那你有什么条件,说给我听听?”陈寒也笑问他。 “我好养活,五险一金随意,”盛长青拖长了声音,似是云淡风轻地说道,“吃饱了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两三章完结! ☆、第 28 章 陈寒的大三撞上盛长青的大四,一个每天在教学楼和实验室两点一线地奔波,一个刚好结束实习准备答辩在家里闲得抠脚,好在他们的住处离学校近,陈寒踩单车五六分钟也就回家了。 “睡着吗?”陈寒脱了薄外套,在盛长青脸颊上亲了一下,“下午不是说写论文吗?” 盛长青翻了个身,趴在陈寒肩上:“回来了?” “嗯,今天回来的晚,”陈寒揉揉他的头发,发觉盛长青不是很想说话,问,“怎么了,下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本来要签三方的那家公司,又改变心意了。”盛长青说。 陈寒抿抿唇,安慰他道:“不怕,那么没眼光的公司,我们也不去。” 盛长青揽着他的腰,手指勾着他的领口往侧面扯,牙尖轻轻磨他肩头的皮肤。 “好痒,你别闹。” 陈寒要动,就被盛长青打捞起放在床下的双腿压在自己身上。 陈寒看不清他的脸色,但也知道他一定是苦闷的,但凡还不错的学生这会儿都签了三方找到工作了,何况是盛长青这种盛名在外的,不用等到毕业边上,大四刚开始就有公司联系学校。 只是这些公司,原本或许有意,后来却辗转都取消了意向,再往后,就越来越少公司来问询,盛长青自己面试,那些面试官个个都赞许有加,但到了签合同的时候又犹豫再犹豫。 这番波折,少不了盛坚翰出力。 他要用现实来告诉盛长青自己的决心,让盛长青在南城寸步难行。 陈寒见过父母帮着儿子找工作的,但这么坑害儿子还是第一个,他知道盛长青难受,所以盛长青草草扩张就顶进他身体的时候,只是咬牙闷哼了一声,后来也任他摆弄。 酣畅淋漓的性.事结束,换了陈寒趴在盛长青肩头不肯动弹,他闭上眼睛低声道:“我想……既然那些大公司去不了,咱们也可以考虑一些还在创业的公司。” 盛长青在他腰窝上轻揉:“嗯。” “或者……还有大半年,考研也可以,”陈寒计划着,“伯父正在气头上,研究生有两三年,那时候他应该就不这么想了。” 盛长青手臂托着陈寒的腰,侧过身看他:“是吗。”他唇角勾了勾,“可惜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陈寒抬眸:“你找到工作了?” “是啊,”盛长青说,“我找了一个他手摸不到的地方上班,等明年他们离婚了,我就可以正常出去找工作了。”他打开手机,给他看上面的信息,“这段时间边签三方协议边考的。” 短信上明晃晃写着盛长青被聘用为市六中的语文老师,陈寒不由得问:“可是这种事业单位,你爸关系不是更多吗?” “六中校长是姥爷战友的儿子。”盛长青说,“就算他过段时间知道我去了六中,我也已经开始工作了,学校那么多职工,他要是不怕丢脸,就把我弄出学校。” “再何况还有姥爷在。” 陈寒歪头想了一会儿,手捏着盛长青脸颊:“那你刚才在那儿难过什么?” “虽然是临聘,但一想到要去当老师了,心里就蛮紧张的。” 他脸上没有任何紧张的神色,反而带着股得逞的笑意,被陈寒揪了眉毛。 “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所以睡着了。” 盛长青:“我是等你等睡着了。” ———— 六月,盛长青毕业,在家迫害了准备实习的陈寒一个月以后,正式去六中上课,不想就在办公室见到了抱着书本回家备课的陈寒。 “长青啊,介绍一下,这是陈寒,也是你们学校的,来学校实习。”校长笑着说 陈寒温顺地点头,打招呼:“学长好。” 盛长青眼睛细眯了眯,同样打招呼:“学弟好。” 两人光明正大地看着彼此,眼里有说不出的各种笑意。 等出了办公室,盛长青和他从操场穿过:“你怎么在这儿?实习不是已经定了去老师推荐的实验室吗?” “本来是,”陈寒说,“不过实验室那边不急,我已经打算留在南城。” 陈寒到了大四,爸妈也商量着让他回北方工作,每周打电话来都问陈寒的打算,他敷衍了几次敷衍不过去,就说打算留在南城。 南城虽然不错,但不是一线城市,比不得首都对年轻人的诱惑力,陈爸和陈妈心里有初步打算,但还是问陈寒。 “我爸妈的意思,说如果我不考研,就回北方工作,”陈寒用肩膀撞了撞盛长青,“所以我准备考咱们学校的研究生,实验室那边太忙了,我大四这一年得复习看书,所以不过去了。”他又说,“我和校长讲好了已经,他让我教初一的班,这样工作压力不大。” 他眨眨眼睛,跟着盛长青上车,开出学校以后,盛长青捏了捏他的耳朵:“说这么多,你就是想我在一起。” “那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陈寒说。 盛长青:“学校要求要有实习单位,你又要考研,这样折中也算不错。” “是啊,哥哥说的对。”陈寒抿唇笑,翻了翻手上的书,“我听校长说,你带高二的班?” “嗯,高二正好有空缺。”盛长青说。 两人九月同时入职,不想才半个月,高二的一名物理老师生病住院,学校紧急找了陈寒还顶班,那老师一病就是大半年,再没有回学校来。 陈寒临危受命,只能暂缓了考研的事。 六中高考一鸣惊人,盛长青班上的陆淮考取了省状元,取得了六中史上最好的成绩。 陈寒和盛长青的使命完成,同年十二月,陈寒通过笔试,等面试结束,九月入学,陈寒终于又回到了学校。 研二时盛长青升职,调任首都,学校边的房子留给陈寒一个人住,陈寒偶尔陪盛长青父母吃饭,盛长青偶尔收留来京出差的陈爸。 总部的人本想留住盛长青在京工作,但盛长青述职时以“爱人和父母都在南城”为由,推脱了这份好意。 五月底,他收拾东西,结束两年的北漂生活。虽然在首都住了两年,但公寓里的东西并不算多,盛长青发完邮件,合上笔电,听到门锁有动静,刚走出来,就见陈寒拖着行李进来。 他愣了一瞬,陈寒就已经快步到他身前:“我的盛大编辑,您的调任已经结束了,我来接您回家。” ————全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偷夏就到这里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爱你们,啵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