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哒宰组队之后我方了》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被迫和哒宰组队之后我方了 作者:一朵卷云 文案: 日向逐人跟太宰治住一起四年了,本以为两人会一直是好室友,直到被人设计,卷入某个事件之中被迫跟太宰治组队玩游戏后才发现,他特么想跟某人谈恋爱……cheng 进入第一扇门: 日向逐人:18太宰治:18两人关系:恋人 这状况毫无违和感不是,直到…… 22岁的太宰治:逐人,跟18岁的我谈恋爱好玩吗? 日向逐人:…… 进入第二扇门后: 日向逐人变回了12岁时的样子,且不记得太宰治。 太宰治拉着小逐人的手,拉着拉着,关系就亲近起来了。 太宰治笑笑:“逐人,果然还是喜欢我呢。” 日向逐人不想回答。 进入第三扇门后: 日向逐人告诉太宰治他想跟他处对象,处一辈子的那种。 太宰治郑重道:不可以哦。 日向逐人垂下眼眸,太宰治又道:逐人,表白这种事,应该由我来。 /阅读指南/ 1.CP是太宰。 2.满地私设,全文OOC 内容标签:综漫 异能 少年漫 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日向逐人、太宰┃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者迷 立意:人与人一旦相遇,就会发生化学反应,或好或坏。 ☆、游戏开始 日向逐人目光锐利地紧盯对手,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小动作,想从中挖掘出想要的线索,然而,对手显然是各中高手,没有露出哪怕一丝的破绽。 他身着棕色风衣,神情肃然,鸢色的眼眸回视着日向逐人,等待一决胜负。 气氛已是剑拔弩张,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同时出手。 这是他们第1003次对决,也是日向逐人第1003次败北。 望着自己出剪刀的手,日向逐人轻轻叹了口气,为了在猜拳这件事上赢过某人,他可是专门研究了许多心理学相关的书籍,结果还是一败涂地。 这个妖孽!! 看来要想知道关于那件事的信息只能套话了。 他靠坐到椅背上,抬起头,瞥了眼某人获胜之后手舞足蹈的得瑟样。“还是让我帮你洗碗?” 太宰治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一头蓬松的头发微微卷着。“其实我也想洗一次碗哦,不过每次都赢真是没办法呀。” 日向逐人挑了挑眉,白炽灯光打在他冷白的肤色上,生出淡淡的疏离感。他没接这句话,边着手收拾碗筷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今晚还要出去吗?我看了新闻,最近的事件似乎挺棘手。” “嗯,要出去哦,失踪事件今晚肯定还会发生。”太宰治顿了顿,饶有兴味地道:“逐人对这件事似乎非常感兴趣呢。” “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他头也不抬地回道:“你要是想说我也可以听听。” “我还以为逐人正在寻找创作灵感呢。”太宰治十指交扣撑着下巴,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这次的事件非常有趣哦。” “太宰一定又想出了好办法解决这次事件吧。” “确实想到了个好办法。” “那我是否有幸能听听太宰将如何机智地解决事件?” “这个嘛……” 日向逐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望向太宰治等待答案。 “这个事件是武装侦探社的机密事件,不能告诉无关人员哦,就算是逐人,也不能说。” 日向逐人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躁意。“既然这样就算了。” 太宰治孩子气地‘切’了声。“逐人的反应还是这么冷淡,真是无趣呢。明明才十八岁,却跟老头子一样。” 日向逐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前天我刚买了蟑螂药,听说效果很好,可以无痛苦致死,就放在客厅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 “哇哦~~太好了,说不定这次能自杀成功呢。”太宰治兴奋的站起身,往客厅走去。 日向逐人继续着手收拾碗筷,心里琢磨着今晚要不要出去碰碰运气,也许能收集到相关信息也说不定。他听到翻箱倒柜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太宰治不满的声音传了进来。 “逐人,这明明是糖啊。” . 日向逐人收拾完厨房走进客厅时,太宰治已经出门了,他不经意一瞥看见矮桌上的一本书,这本书的封面设计得很简单,红色底色上是一个简笔画的半侧面青年的脸。 静默了半晌,他拿起沙发上的黑色背包往肩上一搭,向门口走去。 傍晚时分,横滨阴沉沉的天空飘着绵绵的雨,空气里腾起薄薄的烟雾,给人一种迷离的感觉。 日向逐人从口袋里拿出了张卡牌,轻轻一晃,变出了把雨伞。这是他的异能力,能将100公斤以下的任何东西(包括人)装进卡牌中,随身携带。 日向逐人不喜欢自己的异能力,因为它除了装点东西外没别的用处,唯一比较特殊的地方是连太宰治也会中招。 顺着人流穿过斑马线,向右拐进XX街走了十分钟后,日向逐人发现自己无意识得又往原来那个家的方向走了,是因为看见了那本书的缘故吗?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马路上传来一阵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日向逐人闻声望去,他跟周围所有的人一样,在看见十字路口中央莫名其妙出现的樱花树时露出讶异的表情。 樱花树在烟雾迷蒙中灿烂开放,淡粉色的樱花瓣在雨中浸润出更深沉的颜色,仿佛少女脸颊上因羞涩而泛起的红晕。 一个小男孩站在树下,约莫五六岁的样子,手里抱着只棕色小熊,一头银发格外引人注目。 日向逐人还没来得及思考,耳畔就响起了一个声音,是小孩子特有的那种软萌。“请各位回答我三个问题,如果你的答案不能让我满意,我将会把你从这个世界彻底抹去。” 日向逐人听到身边有人嘲讽了句“这孩子中二病了吧,家长怎么不管管。”然后,只在眨眼之间那个人就消失了。 这个情景,引起了一阵惊恐,有人拔腿就跑,但还没跑两步就原地失去了踪迹。 “你们已经跑不掉了,认真回答问题才有生的机会。” 日向逐人心下一沉,难道他运气这么好正巧在失踪案现场?根据目前的状况来看,逃是逃不掉了,只能先回答问题。 小男孩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梦与现实,如果可以选择,你会选择哪个?” 日向逐人听见自己的心剧烈跳动的声音,深吸了口气回道:“现实。” 话音刚落,又有人消失不见了,是回答得不符合要求吗? “过去与现在,如果可以选择,你会选择哪个?” 他犹豫了会儿,才开口道:“现在。” 同样的,这个问题回答完,又有一部分人凭空消失。 “最后一个问题——黑暗与光明,如果可以选择,你会选择哪个?” “光明。” 回答这个问题时,日向逐人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答案,然后,他发现原本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只剩下他一个人。 小男孩在刹那间出现在了他面前,日向逐人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两步,开始惊奇地打量起小男孩来。 他的皮肤白得几近透明,双眸呈现出不自然的红色,身上穿着单薄的海军服,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缠着一条黑色的带子。 日向逐人的目光转移到了他手里抱着的棕熊上,那只棕熊带着一顶黑色礼帽,缺了颗眼睛。 “大哥哥,你的答案跟你的心是一致的,恭喜你,获得了‘生’。”小男孩目光呆滞,表情漠然,机械地说出了这些话。 日向逐人蹙着眉头问道:“最近的失踪案是不是都是你干的?那些人呢?” “是哦。大哥哥想救他们吗?” 小男孩呆滞的双眼突然有了生气,赤色的眸子闪过迷人的光泽,日向逐人联想到了猫。“如果大哥哥赢了游戏,就能救出所有失踪的人,但如果失败了,大哥哥就丧失了生的机会。” 日向逐人盯着他没有说话。 “大哥哥,一起玩游戏吗?” 小男孩第一次露出笑容,却不是孩子般纯真的笑,更像是一张白纸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你只有三秒钟的考虑时间哦。” “3。” 日向逐人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救出失踪的人,他侧过头,命令自己停止思考,时间马上就过去了,他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以后总会有解决事件的人出现。 “2。” 他莫名地感到慌张,想到了太宰治。 如果他不在了,谁给太宰做饭吃?太宰会饿死的…… “1。” 就在这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男人的脸,那个男人微笑着望着他。 “玩。”日向逐人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那个人说得没错,在这里真得能找到玩家。”小男孩愉快地笑道:“大哥哥,你有五分钟的时间跟别人道别。” 说完,他轻快地向后跳了两步,没等日向逐人回答,就转身跑掉了,很快消失在了烟雾迷蒙之中。 . 日向逐人的思绪很乱,脑中一片空白,他几乎是无意识地拿出手机,播了太宰治的电话,此刻,他特别想听到太宰治的声音。 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这么依赖太宰治。 身后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日向逐人愣了愣,疑惑地转过头去。 昏黄的路灯下,太宰治双手插在棕色风衣的口袋里,信步向他走来。 看见太宰治的刹那,日向逐人心里松了口气,所有的慌张在看见熟悉的身影时偃旗息鼓,不过他依然表现得很冷淡。“太宰,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宰治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声线甜糯地回答道。“因为想跟逐人组队玩游戏呀。” “不行。”日向逐人脱口而出,他就说了这两个字,没有多余的解释。 “没想到逐人会这么斩钉截铁地拒绝我。真是开心呢,不过,我也不能让逐人一个人去呀,毕竟我答应了织田作要好好照顾逐人的。” “你想去只是因为也许可以毫无痛苦地死掉吧。”日向逐人的语音里带着几分沉冷。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逐人呀。”太宰治吐了吐舌头。 “我不会带你去的。”日向逐人顿了顿,放柔了声调,脸上泛起了一片淡淡的红霞,“太宰,这些年谢谢你的照顾。” “不用谢我啦,其实我应该跟你道歉才是。” “道歉?”日向逐人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因为你成为游戏玩家这件事是我设计的呀。”某人一脸人畜无害地说道,“逐人的话,肯定没问题。” “……” 日向逐人僵在原地,对太宰治饱含的所有正面情绪瞬间化为乌有。 那句话、那本书果然都是阴谋…… 就在这时,他手背上出现了个形状类似钥匙,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图案,随之一扇门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是扇暗棕色的木门,雕刻着奇怪的花纹和图腾,颇有欧洲古堡的味道。门上挂着个标牌,上面写着“仲夏夜之梦”。 “看来游戏开始了。” 太宰治抬手去碰造型独特的门把手,手却直接穿透了过去,显然没有钥匙的人无法开启这道门。 日向逐人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笑得再温柔不过。“既然这样,那太宰一起来玩吧。”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发动异能,“砰”一声,太宰治变成了一张卡片落到了地上,日向逐人把它捡了起来。卡片上的太宰治一头蓬松的黑发微微卷着,包子脸上挂着两个红扑扑的腮红,可爱得萌人一脸血。 他把卡片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里,突然想到了个问题,这游戏怎么玩?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咽了口口水,伸手推开了门。 ☆、梦魇(一) 日向逐人快要醒过来的时候,做了个梦。 梦里他顺着向下的台阶走进一家酒吧,酒吧里空荡荡的,只有吧台前坐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但即使只是背影他也一眼就认出了是太宰治。 他感到非常惊讶,停住脚步没有靠近,望着太宰治的背影思索着目前是什么状况。 角落的CD机里流淌出陌生的旋律,歌手的嗓音干净中带着悲伤。太宰治转过头,酒吧内昏暗的光线使他脸部的轮廓变得模糊,鸢色的眼眸显得更加锐利。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日向逐人什么也听不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太宰,你在说什么?” “逐……这……现……” 太宰治的声音断断续续,就像从卡带的录音机里传来似的,他根本听不明白,便又重复问了一遍。“太宰,你在说什么?” 这次回答他的并不是太宰治,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几重孩子的声音。“只是一场梦。” 舒缓的旋律突然变得急躁起来,在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于是,他醒了过来,但眼皮仍然沉重地粘着。 他趴在书桌上,脑袋埋在臂弯里,回想着刚才那个荒诞的梦,觉得似乎忘记了件很重要的事,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接着,他感到茫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努力回想之后,终于记起来,他是在原来那个家的房间里。 原来那个家?日向逐人纳闷着自己怎么会用这么奇怪的词。 他睁开眼睛,缓缓坐直身体,瞥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后,环顾了一圈房间。简易书架、一张单人床、墙上贴着的棒球明星的海报。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令人安心。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书桌上的一本书上,这本书的封面设计得很简单,红色底色上是一个简笔画的半侧面青年的脸,作者是织田作之助。 日向逐人伸手想拿书,恰巧此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他不得不停下动作,先去开门。 太宰治站在门口,身上披着件黑色大衣,蓬松的头发微微卷着,脸上缠着绷带,遮住了右眼,左眼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像是不满或者责备。“逐人没有准时赴约吓了我一跳呢。” 就在太宰治说话的一刹那,日向逐人的脑中浮现出了与太宰治从相遇相识到在一起的整个过程,每一帧画面就像放电影般在脑海里播放,清晰又真实。 恋人? 他顿了顿,感觉到强烈的违和感,但去细究又找不出错误,他疑惑地望着太宰治,决定先顺其自然。“对不起太宰,有点累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太宰治的眼眸从眼尾掠过,扫了眼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床,漫不经心道:“逐人如果不想约会,提前告诉我一声就行呀。” “我真得睡着了。”日向逐人无奈,他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便问道:“这次的事件,港口黑手党那边收集了多少情报?” “这次逐人主动约我,我高兴了半天,没想到只是为了公事。明明是逐人提出交往的,却一点也不上心,真是让人难过呀。” 太宰治边说边走进房间,在书桌前坐下,随手拿起那本红色封面的书翻了起来。 日向逐人想起了告白时的场景,耳根微微泛红,但同时,他的疑惑更深了,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会那么毫无顾忌地表露出感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呐,逐人,你真得喜欢我吗?”太宰治鸢色的眼眸盯着他,目光锐利如鞭。 明明都表白了,可日向逐人还是不太明白对太宰治的喜欢是哪一种喜欢,他习惯性地反问道:“太宰呢?喜欢我吗?” 太宰治‘啪’一声合上了书。“逐人永远不肯正面回答问题。” “那是因为太宰总是自以为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日向逐人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震惊于自己的坦诚。 太宰治把书放回桌上,站起身,走到日向逐人面前,嘴角微微翘起。“那逐人想知道什么呢?” 太宰治比他高了半个头,日向逐人的目光刚好停在太宰治的唇上,他眼神闪烁地偏向一侧,脸颊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太宰这么精明,难道不知道我想知道什么吗?” 太宰治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日向逐人还来不及反应,一只手就攀上了他的后脑勺,把他的头往前带,紧接着,两片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唇。 太宰治轻轻允吸着他的唇瓣,日向逐人怔愣了半晌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抬手想要推开吻他的人,但手在碰到太宰治身体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缠上了太宰治的腰。 他不讨厌这个吻。 这个吻并不深,结束时,日向逐人还有些意欲未尽,不过,他绝不会承认这一点。 “逐人觉得怎么样?”太宰治在他耳边问道。 “什么?”日向逐人喘着粗气轻声应了句,他眼尾微微泛红,羽睫轻轻颤动着,美眸中雾气氤氲。 “我的吻技呀?刚刚逐人不是想知道我的吻技如何?” “……” 日向逐人立刻松开抱着他的手,强行将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轻描淡写地说道:“马马虎虎。” “哦,这样呀。那看来要多多练习才行。”太宰治一脸认真。 日向逐人羞红着脸,不甘示弱道:“如果是太宰的请求,我也不是不能陪练。”他稍稍停顿了下,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港口Mafia准备怎么解决?毕竟这次的事件发生在你们掌管的时间。” “逐人加入黑手党吧,这样我们就能搭档解决这次的事件了。” “我觉得太宰加入武装侦探社这个提议更好,你觉得呢?” “逐人还是这么有主见呢。” “太宰什么时候过来的?”说话的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下巴胡子拉碴,他神情平淡地望着太宰治,手中拿着个马克杯,正冒着热气。 “呀,织田作。”太宰治打招呼道,“我刚刚过来。” 日向逐人嘴角翘起亲昵地唤了声。“爸爸。” ☆、梦魇(二)(捉虫) 日向逐人嘴角翘起亲昵地唤了声。“爸爸。” 五个小脑袋从门边探了出来,扑闪着大眼睛往房间里瞧,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笑吟吟地喊了声“逐人哥哥。” “幸介、克己、优、真嗣、咲乐,你们怎么在家,今天学校不是组织去秋游?”日向逐人露出惊讶的神色,看着门外的六个人,不知为何,他的眸中泛起了一丝雾气,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之情袭上心头。 “因为逐人忙着谈恋爱,完全不在意我们呀。”幸介做了个鬼脸,不满道。 日向逐人唇角挑了挑。“看来今晚有人可以吃到双份的炸虾了。” 织田作之助揉了揉幸介的头发,帮忙解释道:“因为天气原因,这次的秋游取消了。” “哼,我才不喜欢吃炸虾。” 幸介朝日向逐人吐了吐舌头,转身朝大门口跑去。“走,我们到楼下打棒球去。” “好。”其他孩子应和着跟了上去。 日向逐人快步走到过道里,对在脱鞋处换鞋的孩子们叮嘱道:“下楼慢一点。” “知道啦。” “被织田作捡到的孩子真是幸福呢,不管是他们还是逐人都被教得很好呀。”太宰治不禁感慨了句,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缠着绷带的右眼,左眼微垂,显出几分阴郁。 织田作之助收回目光,望向他,淡淡道:“芥川也很不错,能力很强。” 太宰治叹了口气,提议道:“喝一杯吧。顺便跟你讲讲最近发生的事,也许能给你提供些创作灵感呢。” “去我房间吧,正巧我也想多了解了解这次的事件。”织田作之助道。 “我帮你们准备酒。”日向逐人殷勤地揽了活儿。 “那就拜托逐人了。” 织田作之助伸手揉了下日向逐人的脑袋后,和太宰治走向隔壁的房间,过道里光线昏暗,他们的背影笼上了层淡淡的阴影. 日向逐人的神情变得严峻,绿眸中掠过一丝犹疑,直到他们消失在门口,他才径直走向厨房。 从醒过来到现在,所有发生的事都自然而然,不管是与太宰治的恋情,还是这个毫无血缘关系所组成的家,都是记忆里的样子,然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总在心头萦绕不去。 究竟是哪里不对? 他站在洗碗槽前,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远处的海面上烟雾弥漫。既然顺其自然无法消除心头的疑惑,他决定主动出击,寻找那份违和感的根源。 他从白色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叠卡片,抽出了其中一张。 这张卡片上印着一本封面写着‘理想’的硬壳书,这是他的异能力——复制,可以通过接触复制下对方的异能,将其装进卡片里,等需要时再拿出来使用。 限制就是卡片只能生成十张,每种异能只能制成一张卡片,必须用了之后,才能再进行复制。时效只有十五分钟。 他轻轻一晃,一本真书出现在他手上,此刻,他获得的能力是‘独步吟客’——能够将写出的东西具象化。 他把书插在后腰上,从冰箱拿了几罐啤酒和三个玻璃杯,当走到织田作之助房门旁时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着,说话声从敞开的门里传了出来。 “揍敌客?这个姓氏好像在哪里听过。” “揍敌客是很神秘的杀手一族哦,听说收费贵得离谱。” “是谁不惜花重金也要杀掉那些组织的首领呢?” “这么嘛,当然是想掌控横滨黑暗世界的人啦。织田作不如写篇黑手党大战职业杀手的小说,一定会很有趣。” “我考虑考虑。” “诶~~我还以为我的提议很好呢。” 稀松平常的对话。 日向逐人重新迈开脚步,走进房间。织田作之助的房间里堆满了书籍、资料,一些废稿纸被揉成一团扔得满地都是,能坐人的地方只有位于角落的矮桌旁。 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面对面坐着聊着天,屋里没有开灯,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沉闷的灰色里,仿佛被盖上了层伪装。 日向逐人有一瞬间的恍然,感觉一切都不真实。 一条思绪突兀地从脑中一闪而过,就像一团黑影在还未被看清时就已消失不见,他愣了三秒,微微皱起眉头,那种好像忘了什么重要事情的感觉又袭上心头。 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坐到矮桌旁,把玻璃杯和啤酒分给他们,漫不经心地问道:“港口黑手党准备怎么解决揍敌客?那个家族可没那么好打发。” “武装侦探社有没有什么好建议呢?”太宰治边往玻璃杯里倒酒边问道。 日向逐人眼眸轻转,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这件事跟武装侦探社没什么关系,不过,乱步先生说老鼠都喜欢藏在阴沟里。” “那个名侦探吗?什么意思?”织田作不解地问道。 日向逐人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太明白,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同时落到太宰治身上。 太宰治嘴角邪魅地勾起,鸢色眼眸散发着凛冽的寒意,饶有兴味地说道:“想要打败揍敌客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越专业的杀手越容易解决,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钱。” “太宰想用更高的报酬收买揍敌客吗?”日向逐人不以为意地问道。 太宰治轻轻晃动手中的玻璃杯,坦然回视日向逐人道:“专业的杀手可是很有职业原则的,不过,如果在未付清报酬之前雇主就死了,显然交易只能中止。” 织田作之助恍然大悟。“老鼠原来是指背后的雇主。” “这么说,港口黑手党已经在追查幕后主使了?” 一切都很正常,日向逐人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毕竟他所有的疑惑只是来自感觉,而深究这个感觉,却没有任何依据。 “是呢,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毕竟老鼠都喜欢藏在阴沟里。”说完,太宰治把酒杯里的啤酒一口干了。 日向逐人垂下视线,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着,他需要再做一些努力来说服自己。 ☆、梦魇(三) “太宰今晚没事的话留下吃饭吧,晚饭正好做螃蟹。”日向逐人边说边取出了藏在后腰的笔记本,熟练地摊开。 太宰治眼前一亮。“哇~~好。” 日向逐人似乎早就猜到了答案,他快速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几个字,干净利落地把纸撕了下来,随即,两把九毫米手.枪出现在他手上。 他泰然自若地将其中一把扔给太宰治,眸中闪过一丝锐利。“老规矩,五发子弹,如果赢了可以多吃一只螃蟹。” 织田作之助抬了抬眼皮,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喝自己的酒。 太宰治不情不愿地接住枪,一脸无精打采,散漫地说道:“奖品什么的根本毫无意义,因为我赢不了逐人呀。” “那……不管赢不赢你都多吃一只?” 日向逐人说话的时候手中的笔记本消失了,时间掐得刚刚好,他又取出了张卡片,卡片上印着个带着蝴蝶头饰的女人的肖像,他轻轻一晃发动了卡片上的异能——请君勿死。(只能治疗濒死之人的异能力) “成交。” 太宰治笑眯眯地站起身,对‘谈判’所得的成果相当满意,他转过身,黑色大衣的衣摆随着动作微微扬起,他绕过堆着半人高的书堆向前迈了五步,在靠窗的书桌前停了下来。 日向逐人也在同时站起身,他边活动脖子边向后退了几步,直到背靠在了发黄的墙面上。 太宰治突然转过身,抬起枪口直指日向逐人,他嘴角一勾,脸上冷硬的线条显得更加凌冽,招呼也没打一声朝他开了一枪。 日向逐人从容不迫,手指轻巧地扣动扳机,“砰”一声响后,几点火花闪现,紧接着,“king”一声,两颗朝不同方向飞行的子弹激烈碰撞后,落到了地板上。 “哇~~逐人的枪法越来越厉害了,真是佩服。” 太宰治嘴角扬起更深的弧度,移动手臂朝他身体不同的位置连开了三枪,三颗子弹飞快往前窜,不过在到达终点之前就被另外三颗子弹拦截了下来,速度之快,令人赞叹。 日向逐人神情寡淡,动作干净利落,不过从他闪着灼人光芒的绿眸中,可以看出他完全沉浸在刺激的兴奋里。在这一瞬间,他被一种感官的快感所征服。 太宰治的最后一枪是朝着日向逐人的眉心开的,这个意图似乎早已被识破,子弹刚从枪口飞出去,就“砰”的一声落了地,在地上挣扎地转了两圈之后,停止了动作。 直到最后一枪结束,日向逐人眼里的火焰才重新归于平静。 同时,心里那股异样感自然而然地被消除殆尽,毕竟愿意跟他玩这种游戏的人,只有太宰治一个。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问道:“太宰今天想吃清蒸螃蟹还是红烧螃蟹?” “我今天想吃蒜蓉蒸蟹哦。”太宰治走回矮桌前,重新坐了下来,鸢色的眸子扫了眼正往玻璃杯里倒酒的织田作之助,补充道:“不要辣哦。” 织田作之助倒酒的手僵在半空,颇为无奈道:“不辣我也能吃。” “没关系,太宰的我单独做。”日向逐人脱口而出。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火.药味,他走到窗边,把枪放在书桌上,打开了窗户,一阵凉风席卷而来。窗外天光昏暗,乌云压顶,雨却迟迟不肯下,带着种压抑的郁闷感。 孩子们的笑声从楼下的空地里传了上来,轻快又欢乐。 太宰治一手撑着后脑勺,扭着头,看得出心情很好,他望着日向逐人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说道:“今晚会下暴雨呢?” 织田作之助相当识趣地没有作声,默默喝自己的酒。 “可能性很大。”日向逐人侧过身靠在窗棂上,视线正巧撞上了太宰治投来的目光。“实在走不了,太宰就睡我的房间,我跟幸介挤一挤。” “诶~~这样吗?”太宰治提高了音量,扫兴地应道:“明明织田作都默许了。” 日向逐人歪过头,顿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脸唰一下羞得通红。“爸爸那不是默许,是相信我。” 织田作之助赞同地点点头。 说话间,日向逐人的目光不经意从枪上扫过,落到了旁边的一本绿色封面的书上,书的封面设计得很简单,绿色底色上是一排欧式建筑的剪影,作者是织田作之助。 “这样呀。”太宰治的音调低沉了几分,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浅淡的仿若春天清晨玻璃上的霜花,转瞬即逝。 “嗯。”日向逐人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伸手拿起了书,随意翻了几页,好奇地问道:“这本书我怎么没见过,是爸爸的第二本书吗?” 织田作之助一只手握着玻璃杯,抬头疑惑地看着日向逐人。“这是第一本。” “第一本?”日向逐人低头看了看封面,“爸爸的第一本书不是红色封面?我记得好像是红色底色上有个简笔画的半侧面青年的脸……” 织田作之助解释道:“你估计跟别的书搞混了,这本书没有别的版本。” “记错了?……” 日向逐人想起放在自己书桌上的那本书,如果爸爸只写过一本书,那他桌上那本是怎么回事?他不可能记错,那本书的作者就是织田作之助。 同名同姓的作家? 不,不可能,就算真有一个同名同姓的作家,他也不可能去买那个人的书。 “逐人,我肚子饿了。”太宰治趴在桌子上,一副全身无力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日向逐人的异样。 “哦,好,我马上去做。” 日向逐人被拉回了现实,他合上书,把它放回了桌上,步履匆匆地走向门口。 当他离开织田作之助的房间,来到自己房间门口时,却停下了脚步,一股强烈不安的情绪紧紧扼住他的咽喉,他感到呼吸困难,异常难受。 他站在门外,望着书桌上静静躺着的那本红色封面的书,犹豫了半晌,抬起的脚在半空又被收了回来,他握紧双拳转过身,往厨房走去。 等吃完饭再看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去解决问题。 ☆、梦魇(四) 大约花了两个小时,日向逐人才把晚餐准备停当,忙碌让他暂时忘了那本红色封面的书,但此时坐到餐桌上,不安的感觉又卷土重来,他告诉自己那不过只是一本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吃完饭后,他就解开这个谜。 “你为什么有两只螃蟹,而且还那么大只?” 幸介盘腿坐在靠背椅上,双手环胸,气鼓鼓地瞪着餐桌对面的人,自从日向逐人跟太宰治谈恋爱后,陪他玩耍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出于本能他讨厌这个把哥哥抢走的人。 “我还以为是错觉,原来真得更大只,真是开心呢。”太宰治一只手拿着个大蟹钳,在幸介面前晃了晃。 幸介被噎得说不出话,扭过头不去理会他。 这两个人明明不对付,为什么每次都喜欢面对面坐着? 日向逐人在桌下用手背拍了拍太宰治的腿,示意他闭嘴,没想到被太宰治灵巧的五指紧紧扣住了手,日向逐人越想挣脱它抓得越紧,无奈只好先放弃。 他曲起手指,顺从地抓住太宰治的手,向幸介解释道:“太宰吃两只是因为刚刚比赛赢了,至于最大的一只是在爸爸那里。” 日向逐人话音刚落,五位小朋友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餐桌的上首位,织田作之助慢悠悠地扫了他们一眼,淡定地夹起一块蟹肉吃了起来。 五位小朋友:“……” 趁着他们的注意力被转移,日向逐人侧过头靠近太宰治耳畔,轻声道:“放手。” “逐人不喜欢这种偷偷做坏事,怕被别人发现的感觉吗?”太宰治偏过头,用更轻的气声回答道。 他说话时,唇齿间的气息落在日向逐人耳下的皮肤上,泛起淡淡的酥麻感,日向逐人的耳尖微微泛红,他正想反驳,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我去开门。”日向逐人趁机抽回了手,急匆匆离开餐厅。 织田作之助瞥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指向七点半,他瞟了眼太宰治像在自言自语道:“这个点估计是安吾又来蹭饭了。” 坂口安吾就职于政府部门,如果正巧加班到这个点,就会过来蹭饭,不过,仿佛事先商量好了似的,他和太宰治从来没有碰到面过。 自从坂口安吾政府间谍的身份被识破后,太宰治和他的关系便很紧张,这样私下像朋友间的会面难免让人尴尬。 太宰治没有什么反应,自顾自地继续吃着螃蟹,他眸色幽深,看不出情绪。 日向逐人穿过过道打开门,发现并不是坂口安吾,只是送信的邮差。他翻转了下纯黑色的信封,上面除了收件人一栏上写着‘织田作之助’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把信放在了织田作之助的书桌上,路过自己房间时,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回到餐厅刚跟织田作之助说明了情况,门铃又响了。 这次,来的是坂口安吾。 他一进门,日向逐人就感觉到一股潮气。“又是这个点才下班,政府部门的工作真是辛苦。” 坂口安吾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圆形镜框,叹了口气。“拿着微薄的薪水每天却都要加班,太不合算了。”他走进餐厅看见太宰治时,顿了顿,似乎很意外。 “安吾,你来得真是时候,今晚的螃蟹做的非常好吃。”织田作之助试图让气氛活跃些,不过很明显他并不擅长寻找话题 坂口安吾谢过给他拿餐具的日向逐人,拿着筷子,道:“看来这个班加得很值得。” 谈话到此戛然而止,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沉默让气氛显得更加微妙。 “铃铃铃~~接电话,接电话。”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僵局。太宰治接起电话,听了十秒后,回答了句“我马上回去”,就挂断了电话。 “有紧急任务?” 作为前港口黑色党成员,织田作之助自然知道能惊动干部的事不会是小事。 “被派去找幕后主使的人都被杀了,揍敌客有可能今晚就会来刺杀首领。”太宰治略带担忧地侧过视线,瞥了日向逐人一眼,“这个时候中也又恰好不在,真是棘手呢。” 日向逐人疑惑地望着太宰治,太宰治应该很清楚以他的立场根本不会答应帮助港口黑手党。这么说的意图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其中用意,但日向逐人知道太宰治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说,便应承道:“我手上有中原中也的异能力。” “如果有逐人的帮忙自然最好不过啦,织田作,你说是不是?”太宰治把目光转移到织田作之助身上。 织田作之助淡淡道:“逐人想帮忙的话我没有意见。” “那太好了,情况紧急,逐人我们走吧。”说着,太宰治站起身。 . 暴雨过后,空气显得格外清新,夜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 日向逐人发动了汽车引擎,打开雨刷,不过没有踩油门,他望着后视镜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太宰治,好奇地开口问道:“把我叫出来为了什么?” 太宰治同样透过后视镜看着日向逐人,声线甜腻腻道:“因为想跟逐人再多待一会儿。” “因为安吾?” 太宰治的神情变得严峻。“坂口安吾并不是下班之后过来蹭饭,他是特意过来的,应该别有目的。” “嗯?”日向逐人不解地转向太宰治,希望他能说清楚。 “从他上班的地方过来最多只要二十分钟的车程,雨一个小时前就停了,但他身上的衣服是湿的。” “也许下雨时他正巧出门办事了?” “如果是这样,他肯定会回家,而不是特意搭车跑过来,就为了一顿晚餐。” “搭车?”日向逐人探头往车窗外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坂口安吾的车,他的疑虑更深了。“可是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可让他别有目的。” “真的吗?那就好。”太宰治鸢色的眼眸锐利的盯着他,“安吾的异能力堕落论,可以读取残留在物品上的记忆哦。” 日向逐人转向太宰治,脑海里浮现出那本红色封面的书。 ☆、梦魇(五) 日向逐人转向太宰治,脑海里浮现出那本红色封面的书。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初意识到异样时的紧张情绪已经消退了大半,只是一本不知来历的书能翻出什么风浪呢,他踩动油门,转动方向盘,轻描淡写道:“我送你过去。” 太宰治转回头,望着不停摆动的雨刷,眯了眯眼。“最后不管逐人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难过,因为无论什么东西,都是无法抓住的。” 他侧着头,车内温黄的灯光在他白皙的皮肤上釉了层淡淡的暖色,精致的侧脸生出了一丝落寞感,像张泛了黄的老照片。 日向逐人不能明白太宰治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就像他无法明白太宰治眼底的那一抹冰冷和绝望,他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静默了半晌,他把手从方向盘上移开,握住了太宰治的手。“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会抓住你。” 说完,他微微把头偏向另一侧,隐藏自己泛红的双颊。 太宰治反握住日向逐人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感觉到对方身体攀升的体温和细微的颤动时,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因为有逐人在,我才觉得活着或许也不错。” 太宰治这句话勾起了日向逐人的回忆,他记起刚认识太宰治时,太宰治不仅嘴边总挂着‘自杀’两个字,还尝试着各种自杀的办法。 日向逐人的心揪了一下,他紧了紧握着太宰治的手,语气认真道:“那就为了我好好活下去。” “嗯,好哦。”太宰治异常乖巧地回答。 日向逐人的唇角微微翘起,虽然对太宰治的感情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但喜欢太宰治是毋容置疑的,他想起今天的爽约心里一阵愧疚,盘算着要怎么补偿。 “铃铃铃~接电话接电话。” 日向逐人想伸手却发现某人哼着小调,故意装着没听见不肯松手,他无奈只好把车停在了路边,转过头,眼神宠溺地看着太宰治,食指在他手心轻轻挠了挠。 他一边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一边道:“你家首领现在可是有性命危险,不抓紧时间过去没关系吗?” 太宰治冷淡道:“如果首领那么容易就被暗杀了,换人应该是更明智的选择。” 日向逐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看了眼手机屏幕后,接通电话打开了免提键。“喂,乱步桑。” 电话那头传来江户川乱步的声音。“逐人,发生紧急事件,你现在马上回武装侦探社一趟。” 乱步桑的紧急事件……蛋糕零食库存不足? “我先送太宰回黑手党总部,大概二十分钟这样过去。”日向逐人看了太宰治一眼,某人似乎不喜欢他接电话正欲伸手去抢,他敏捷地移开手向后躲了一下。 太宰治孩子气地“切~~”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那你尽量快点,记住千万别进港口Mafia总部大楼。” “嗯,好的。”日向逐人应道。 对于能从常人不会注意的细节之处得出真相的名侦探这句‘原来是这样’,他一头雾水,乱步桑又看出什么了?为什么要叮嘱他别见港口Mafia大楼?他肯定不会进的呀。 日向逐人把手机放到仪表台上,边琢磨着边转动方向盘重新上路。 “逐人真是喜欢这位名侦探呀。”太宰治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两人平日里在一起时,日向逐人时常会说些江户川乱步解决的案件,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他会加入武装侦探社也是因为对名侦探的喜爱。 一开始,对江户川乱步的推理能力,太宰治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只不过,时间一久,只要日向逐人提起江户川乱步,太宰治就会很不爽。 日向逐人以为他听腻了推理案件,就尽量避免在他面前再讲起,但似乎只要日向逐人跟江户川乱步接触,太宰治就会格外不爽,对此,日向逐人找不到原因。 他耿直地应了句。“太宰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很喜欢乱步桑?” 说完,他想了想,是不是应该加上‘的推理能力’比较合适,不过,也都差不多就是了,太宰那么聪明肯定能明白。 “是呢。”太宰治阴恻恻地应道,鸢色的左眼掠过一丝寒意。 日向逐人感觉气氛有些不对,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要是有机会能跟名侦探较量一番应该非常有趣。”太宰治笑笑道。 日向逐人的绿眸瞬间闪现烁烁星光,兴奋道:“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那确实非常有趣,太宰跟乱步桑谁会赢呢?” “我想很快就会有机会了,逐人希望谁赢?” 车子到达港口Mafia大楼前,日向逐人停下了车,他托腮思索了一番,这种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选题真是难,于是,他折中选了“我希望你们都赢”这样的选项。 不过,他没有说出口。他往窗外看了看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港口Mafia总部大楼黑黢黢一片,半点灯光也没有,在弥漫着雾气的夜晚,显得阴森森的。 “太宰,情况似乎不太妙,你先打个电话给芥川探探情况。” 太宰治把手机往他面前一亮。“看来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日向逐人看着黯淡的信号图标上的岔,心头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在太宰治开车门下车之后,他也跟着下了车。“太宰,我陪你进去。” “刚刚那位名侦探可是叮嘱你不要进楼哦,这个情况我能应付,放心。” 说完,太宰治转身上了台阶。 日向逐人快步跟了上去,与他并肩同行。“杀手可能还潜伏在楼里,多一个帮手总比你一个人强。” 他从后腰拔出一把九毫米手.枪,随身携带手.枪是他的习惯。 “你还剩几张卡片。”太宰治问道。 “下午用了两张,还有八张,完全没问题。” 太宰治点了点头,两人闪进了漆黑一片的门里,在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太宰治发现电梯是可以使用的。 这明显就是圈套,策划者仿佛在说,请进。 一瞬间,太宰治明白了一切。 ☆、梦魇(六)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日向逐人提脚准备进去,却发现某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把脚卡在电梯门口,侧过头看着被额发遮住半张脸的太宰治,神色警惕。“明白了?又不打算解释?” “如果是逐人的请求,我也不是不能解释一下哦。”太宰治抬起头,眉宇间的阴郁一扫而过,露出浅笑。 日向逐人把脚收了回来,放下拿枪的手,面无表情地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太宰治嘴角一勾,轻笑了声,一副果然是逐人的表情。“用上剩下的卡牌,逐人就可以离开这里,这次只是个警告没有危险。” “警告?什么意思?”日向逐人不解地问。 “让你了解了解港口黑手党的可怕。”太宰治说着伸手按了下电梯按钮,电梯门随即打开。 日向逐人脑中一团乱麻,对目前的情况他缺少关键性信息,根本捋不明白。他见太宰治要进电梯,闪身拦在了太宰治面前。 如果他真做了什么得罪港口Mafia首领森鸥外的事,对方绕这么大圈警告他,那么身为男朋友的太宰治不可能独善其身。 日向逐人垂下视线,语调僵硬道:“太宰,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好吗?” 太宰治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嗯,好哦。九点整在常去的那家酒吧碰头,我把这件事完完整整地讲给你听。” 日向逐人犹豫了片刻,应了声“好”,他退到了一旁,让太宰治走进电梯。 太宰治的身影一点点在电梯内消失后,周围又陷入了昏暗一片。 日向逐人使用了张印着Q版织田作之助头像的卡片,获得异能力——天衣无缝。(此异能力能预知接下来5秒以上6秒不到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 他从容不迫地按着原路线返回,在门口时发现了原本空无一人的大楼前围着几百号手持手.枪的黑手党。 日向逐人脑中突然闪现一段影像,几名黑手党射出的子弹穿透了他的身体。他动作干净利落,刚躲到门旁,好几十发子弹把大门的玻璃射得支离破碎。 预测的异能力让他躲过了对手的好几次攻击,他的子弹一颗不落的落到了对手的手臂上,大腿里。织田作之助曾经是个不杀人的黑手党,日向逐人在跟他学习枪法的时候也继承了他的这个原则。 港口黑色党人数众多,他们鱼贯涌入大厅,日向逐人应付得越来越吃力。好在他的枪法精湛,撑过了十五分钟的时效。 要对付枪子这样的东西,最好用的当然是中原中也的异能力——污浊了得忧伤之中。(此异能力能操纵碰触到的东西的重力方向及强度。) . 日向逐人轻松自如的从港口Mafia大楼里走了出来,身后众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他快步走下台阶,盘算着如何才能再收集到中原中也的异能力。 毕竟中原中也很忙,不容易见到。他虽然跟太宰治是搭档,两人却一见面就开撕,日向逐人身为太宰治这一派系的自然不能轻易靠近他。 正想着,这人就出现在了眼前。 中原中也披着件黑色大衣,带着顶黑色礼帽,靠在日向逐人停在大楼前的小轿车的车门上,双手环胸目光逼人地盯着日向逐人。 日向逐人停下脚步,拧了拧眉,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碰见最麻烦的人。“中也君,在开打之前能先说个明白吗?港口黑手党究竟想干什么?” “想让你乖乖听话而已。”中原中也身体边缘泛起一圈红光,他身后的车的边框上同时也亮起一圈红光。 “别动车,这车很贵的,花了我爸爸一半的稿费。”日向逐人慌张地抬起手,做安抚状,接着继续道:“要打架我奉陪。” 中原中也站直身体,一阵夜风吹过扬起了散在他肩头的一撮橘发,他迈上台阶,气势汹汹地朝日向逐人走近。“很久以前我就想跟你比试比试了,看看究竟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腿快。” 日向逐人表情寡淡,绿眸之中燃起了一丝星火。中原中也是港口黑手党最强的体术师,能跟他对战一定十分有趣。 日向逐人感觉心跳加快,他从白色衬衫的口袋里抽出了印着Q版太宰治的卡片,异能力人间失格,正当他准备发动异能时,他注意到这张卡片有点奇怪。 上面的太宰治没有右眼上没有缠着绷带,模样显得十分开朗可爱,他立刻从口袋里又翻出了一张人间失格,这张卡片上的太宰治右眼上缠着绷带,正是平时见惯了得样子。 中原中也越逼越近,日向逐人无暇思考这异常究竟是怎么回事,就是有时间思考,估计他也无法得出结论。这种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拿着那张没有缠着绷带的人间失格,打了个响指,发动异能。 . 日向逐人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向下的阶梯上,四周灯光昏黄,他记起这里是他们经常关顾的那家酒吧。他静静在原地站了片刻,屏息凝神,然而除了舒缓的音乐声之外,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沿着阶梯走进酒吧,酒吧里空荡荡的,只有太宰治侧着身坐在吧台前。 这个情景似曾相识,不过日向逐人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见过。 听见动静,太宰治转过头,鸢色的眸子瞟了眼日向逐人,轻笑一声,打趣道:“逐人,跟18岁的我谈恋爱好玩吗?” “……” 日向逐人被问得莫名其妙,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这个太宰治穿一身棕色风衣,约莫二十二三岁,早已褪去青涩,脸上也没有缠着绷带。 就在这一瞬间,记忆的洪潮突然排山倒海而至,一个个与太宰治在一起生活的画面就像是被解开了魔法般倾倒而出。 他震惊得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太宰治,脑子里回响着那句“跟18岁的我谈恋爱好玩吗?” 日向逐人整个人红得像煮熟的虾米,他结结巴巴地道:“太……太宰……不……你……我……” ☆、梦魇(七) 太宰治从电梯里出来,穿过昏暗的过道走向一扇紧闭的门。门的两边各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表情严峻的男人。 他们恭敬地为太宰治开了门。 太宰治沉着脸走进房间。 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坐在办公桌前,身着一身黑色大衣,一条红色围巾围在衣领外。他手肘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十指交扣,淡然道:“太宰君,逐人君没有跟你一起上来吗?我可是特意为了邀请他,才关了灯。” 森鸥外说着,从怀里抽出一封黑色的信封放到桌上。“既然太宰君已经了解了这件事,说明也看过信了,太宰决定怎么做?” 太宰治看了眼黑色信封。“首领,你不怀疑这封信的可信度吗?” “哎呀,太宰君没看过这封信吗?”森鸥外露出讶异的神色,“我很好奇太宰君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逐人并不知道关于自己的事,首领今天的行动恐怕打草惊蛇了。”太宰治冷冷道。 “既然太宰君从别处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么,说明逐人君很有可能也会找到线索,逐人君的选择可是关系到横滨的存亡,作为组织的首领,我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首领准备怎么做?” “太宰也希望逐人留下来吧,我们的立场应该是一致的。” 太宰治轻笑了一声。“横滨消失的话,我也会消失,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我还以为跟逐人君在一起之后,太宰君找到了生命存在的理由,看来就算是逐人君,也无法从黑暗中拯救太宰君。”森鸥外微微垂下视线,遗憾地继续说道,“既然太宰君不想帮忙,我只能另想他法了。” “首领如此大费周章,与异能特务科联手引诱我们上来,不会只是想告诉我这句话吧。”太宰治的额发遮住眼眸,看不清他的情绪。 室内光线昏暗,他冷白的肤色蒙上了一层阴影,生出阴郁的冷峻感。 “太宰君,我是组织的首领,为了组织的存亡不管多么残忍的事我都会欣然执行。” 森鸥外说这句话时,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的阴影里。那人身穿绿衣,一头及腰长发,双眼无神地盯着太宰治。 “这是伊尔米.揍敌客,现在为组织服务,他有一项特殊的能力,能够使用念针操控人。太宰君,我也希望能用平和的方法解决这次事件。”森鸥外从十指相扣的手上方望向太宰治,等待他的答复。 太宰治下颌骨紧紧绷着,一言不发地转过身,迈步向门口走去。 “太宰君,你也想让逐人君留下来吧。”森鸥外对着太宰治的背影重复了一遍。 伊尔米.揍敌客静静地站在阴影里,宛如悄然而至的死神。 ******* 太宰治的手肘靠在吧台上,另一只手轻轻晃动酒杯里的酒,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日向逐人的反应,鸢色的眼眸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最初的羞涩渐渐褪去之后,日向逐人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在调整紊乱的呼吸的同时,他僵硬地挪动步子,在太宰治身旁坐下,尽量以轻松地口吻道:“没想到游戏的第一关竟然会是跟18岁的太宰谈恋爱,真是出人意料。” 没等太宰治开口,他又补充了句:“很可能是因为太宰是我第一眼看见的人。” 太宰治一语不发,他侧过视线望着日向逐人,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身体看到灵魂深沉隐藏的秘密。 日向逐人被看得发窘,羽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垂下视线,眼珠转了一圈,又抬头回视太宰治。“太宰已经知道怎么通关了吧。这游戏我一点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里面的人都是幻象吗?” “逐人希望他们是幻象吗?”太宰治神色肃然问道。 “……” 日向逐人顿了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换了副诚恳的口气问道:“太宰,告诉我要怎么才能通关?我们赶紧解决了这个游戏,救出消失的那些人。” 太宰治望着酒杯里剩余的酒,一副被打败的样子。“逐人又对不想知道,不想回答的事情视而不见,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哦。” 许久没听到回答,太宰治转过头,只见日向逐人把头扭向另一边,闷闷的。这光景让他想起第一次见这小子时的情景。 他嘴角微微扬起,把酒杯放回了桌上,伸手揉了揉日向逐人的栗色头发,织田作之助告诉过他这是跟逐人建立友谊的办法。 太宰治音调甜糯地说道:“就算我什么都不说,逐人也一定可以完成游戏哦。” 每次被摸头日向逐人就没了脾气,特别是现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太宰治的摸头杀更让他无法抗拒。脸上刚刚退去的红潮又卷土重来,他低声问道: “太宰,游戏里的人不是幻象吗?” “那个世界是从你的愿望中诞生的,世界里的人在你醒来的那一刻,就拥有了独立的人格。简单点说,就相当于横滨的一个平行世界。” 听了太宰治的话,日向逐人缓缓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沉冷:“这个游戏好像一点也不有趣。” “舍不得18岁时的我吗?” 没想到绕了一圈又回到了他一再想回避的问题,不过,此时日向逐人有了心里准备,可以应付自如。“应该是18岁的太宰更舍不得我多一点。” “所以,逐人果然舍不得我呀。”太宰治嘴角噙笑,突然俯身抱住他。 日向逐人吃了一惊,僵在原地,耳畔传来太宰治的低语声。“逐人,我在这里等你。” 太宰治这个拥抱的含义日向逐人琢磨不透,他放任本能行动,伸手环住太宰治的腰,蹭了蹭他的肩窝,但没有回答。 不管是18岁的太宰治,还是22岁的太宰治,都是他喜欢的太宰治呀。 “咚咚咚”一阵钟声响起。 日向逐人闻声望去,看见角落里有一个样式古旧的座钟,钟盘上的指针指向九点整。他记起他跟太宰治约好了九点在这个酒吧见面。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一晃,一瞬间日向逐人感觉自己在往下坠,等他晃过神时,发现面前的太宰治正在喝一杯威士忌,他的右眼上缠着绷带。 ☆、梦魇(八) 日向逐人动了动嘴唇,想说的话出口前却又被咽了回去,他垂下了肩膀,思绪有些乱。 事情的发展总是会与期望背道而驰,这个游戏该怎么解决他毫无头绪,如果现在做出什么承诺到时无法实现,恐怕只会让太宰更失望。 酒保为他上了杯酒,日向逐人心不在焉地拿起酒杯,不想被太宰治从手里夺走了。 太宰治一口饮尽了半杯酒,“嗒”一声把酒杯放在了日向逐人面前,略带兴奋地说:“中也说,逐人的异能力越来越厉害了,能瞬间消失,原来是真的。逐人消失的时候是去哪里了?” 他双眼发亮,满心期待日向逐人的答案。 “太宰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 日向逐人慌忙地拿起空酒杯在太宰治面前晃了晃,不满地抱怨道,“这是我的酒。” “可是逐人从来不在外面喝酒呀。”太宰治淡淡地说道,目光如鞭,“是去见另一个我吗?” 日向逐人的手在半空僵住,大意了。 他看了看酒保,又看了看太宰治,微微蹙起了眉头,本来想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没想到掉进了对方的陷阱。“只是偶尔也想喝喝,比如今晚。”好像没听到下半句,他只回答了上半句。 日向逐人朝酒保做了个手势,要求再来一杯。 酒保并没有按照他的要求,而是像往常一样为他调了杯饮料。他啜了口饮料,不动声色地问道:“太宰,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说了吗?” “当然。”太宰治偏过头,神色平静的说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哦,首领希望逐人能留在这里。” 他鸢色的眼眸凝望着日向逐人,眼底的冰冷泛着淡淡的涟漪,嘴角微微勾起继续说道:“逐人为了我,当然会留在这里,逐人可是说过‘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会抓住你。’这样的话。不是吗?” 日向逐人心下一沉,太宰治已经知道了一切,或许他知道的比自己还要多。不过,此时占主导地位,萦绕在他脑海的是刚刚太宰治的眼神。 “是22岁时的太宰治,我所在的那个世界的太宰治。”他突然说道。 “22岁时的我吗?如果能见上一面一定很有趣。”太宰治笑了笑,带着自嘲的口吻道:“逐人喜欢的原来是22岁时的我呀。” “我当然也喜欢你。”日向逐人脱口而出,遮遮掩掩想藏住的话这时不说也许就不会有机会了,他深吸了口气,大声说道,“我只再说一遍,太宰治,你认真听好了,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会抓住你。” 他仰着头,满脸通红,认真地望着太宰治。 事情变得简单了,他承诺了,那么,除了努力去实现这个承诺之外,可以不用再思考其它了。英雄什么的,他从来都不是。 太宰治的额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情绪。他伸手揉了揉日向逐人的头发,轻笑道:“逐人,我就交给你了。” “放心交给我吧。”日向逐人声音坚定道。 . 两人从酒吧出来时,夜已经深了。广袤的夜幕中挂着一轮圆胖的月亮,风有点凉。 太宰治站在逐人那辆小轿车前,转着手上的钥匙扣,提议由他来开车,日向逐人没有意见。车子在车流中穿梭,很快拐上一条单行道,太宰治手握方向盘,盯着前方,时不时瞟一眼身旁的人。 日向逐人的头靠着玻璃窗,心事重重,沉默不语。 车载广播正在播放一首忧伤的老歌,声音在静默中流淌着,把夜衬托得更加寂静。 行驶到一个分岔路口,太宰治突然踩下了刹车,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日向逐人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转过头诧异地看着太宰治。 “今晚,去我那儿吧。”太宰治趴在方向盘上,侧着头,声音带着几分慵懒。 被他发现了吗? 日向逐人完全有理由相信太宰治看出了他不想回家的想法,他控制着面部表情,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些,顺水推舟地点点头。 他还没有做好回家的心里准备。 太宰治哼起了小调,重新踩上油门,轮胎滑过沥青铺成的道路向右拐去。穿过一片繁华的商业街后,就到达了太宰治住的地方,一处环境相当不错的豪华小区。 日向逐人跟着太宰治刚进屋,某人连灯也没开,动作干净利落地把他按到门上吻了起来,手还不老实地在他身上乱摸。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日向逐人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行动快于思考,他挣脱掉了这个吻。 “太宰。”他喘着粗气,在黑暗中轻声唤了声,声音太轻,听不出责备的意味。 “逐人,一起来忘掉烦恼吧。”太宰治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没等他回答,雨点般的亲吻就从他的耳垂一直慢慢延伸到嘴唇。 日向逐人感到一阵酥麻,忘掉烦恼这个提议确实有很大的诱惑力,他停止了思考,搂住太宰治放任自己在感官的享乐中沉沦。 当他被太宰治压在客厅那张黑色皮沙发上时,太宰治突然停下动作。 日向逐人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眶微微泛红,绿眸中闪着□□的光芒,透过从落地窗里照进来的月光看着太宰治的脸。“怎么了?” “逐人折腾了一天一定很累吧,明天再继续。”太宰治轻柔地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日向逐人一向抓不准太宰治的节奏,不过,既然他不想继续,自己总不能厚着脸皮要求,他带着一丝不悦的躁意应了声“嗯。” 太宰治这次很反常地没有调戏他。 两人就这样在黑暗里挤在一张半米宽的沙发上,不一会儿,日向逐人就迷迷澄澄地睡着了,他确实有点累了。 太宰治听了会儿他均匀的呼吸声,睁开了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的睡脸,几分钟后,才把刚刚从他身上摸出来的纸条摊开。 借着月光,他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嘴角勾了勾。“22岁时的我吗。” 他动作轻盈地翻下沙发,在落地窗前向外眺望,寻找着一路跟随着他们的视线——那个黑暗里的杀手。 ☆、梦魇(九) 一片阴云遮住了月亮,没有灯光的阴影处陷入了更深的黑色,一只老鼠从下水道口探头探脑的东张西望,竖着耳朵机敏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它倏地快速飞奔而出,一瞬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眨眼之间,伊尔米.揍敌客出现在了这条阴暗的窄巷里,他面无表情,无神的大眼睛望着前方,仿佛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 月光偷偷从云层的一角散下清辉,正巧照了进来,一道影子缓缓靠近,在他面前停住。 “伊尔米,加入港口黑手党感觉如何?”费奥多尔.D勾着嘴角,日语的发音里带着明显地俄罗斯口音,声音带着随意的慵懒。 他戴一顶白色绒帽,披着件灰色绒领大衣,身形纤细颀长,红宝石般深沉地双眸散发着冰冷的寒意,完全不似表面上看过去那般虚弱。 伊尔米.揍敌客一般的脸被阴影遮住,毫无情绪地说道:“伙食比死鼠之屋强。” “哎呀,招待不周真是抱歉。”费奥多尔.D虽然这么说,态度里却没有半点感到过意不去,“不过,唯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享有美食,死人只能在地狱的业火里哭泣。” 伊尔米.揍敌客周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他,不过,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这个嚣张的俄罗斯人他迟早会收拾,但不是现在。 “既然连最基本的信息共享也无法做到,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没有我的计划,你有把握在对抗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异能特务科的同时,达到目的?伊尔米,信我是刚刚才收到的,并没有故意向你隐瞒。” 伊尔米.揍敌客收起杀气。 “森鸥外已经向太宰治发出警告,想要利用太宰治控制日向逐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让我使用念针。”他的目光盯着费奥多尔.D,突然问道:“游戏规则是什么?” “这个世界是从日向逐人的意识里诞生的,也就是说,他强烈的意识有可能改变这个世界。如果我们能控制他,不仅是港口黑手党的财富,整个横滨,乃至整个世界的财富都是你的。” 风吹走了阴云,月光在奥多尔.D白皙的皮肤上洒上一层清辉,显出更深的清冷感。“而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把这个世界从罪孽中解放。” 伊尔米.揍敌客并不喜欢这个游戏规则,如果把日向逐人变成针人,就会失去自由意识,完全听命于他,这样的日向逐人无法去改变世界,等于作废。 “不过,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两天。两天后,日向逐人将做出抉择,继续让这个世界存在,或者把这个世界毁灭。所以,对付港口黑手党的计划要先缓一缓。” “看来我还要在港口黑色党里待一段时间。”伊尔米.揍敌客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音乐,我讨厌音乐。” “但它是最好传递消息的手段。”费奥多尔.D淡淡道。 就像来时一样,一阵风过,伊尔米.揍敌客消失得无影无踪,空荡荡的窄巷里只剩下费奥多尔.D。他抬头望了眼如盘子一般的月亮,呢喃了句“世界将得到净化”。 . 阳光透过镂空的木色窗纱,在地上漾开一圈圈白绒绒的光球,空气里飘着丝丝黑色的雾气。 半梦半醒间日向逐人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焦味,半晌之后,他猛然睁开眼睛,一骨碌跳下床,昨晚睡得太死竟完全没有察觉到被某人抱到了床上,还被换上了他的睡衣。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日向逐人打开卧室的门,呛人的焦味迎面扑来,如果不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任谁都会以为这是大型火灾现场。 他快步走进厨房,黑烟呛得他直流眼泪,不等某人开口,他迅速关掉煤气灶,拉着太宰治离开了灾难现场。 太宰治白衬衫外穿着件卡通图案的围裙,蓬松的头发微微卷着,白皙的脸上白一块黑一块。他手里拿着把锅铲,笑眯眯道:“逐人,我给你做了早餐哦。” 日向逐人看着他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他边用毛巾给他擦脸,边应道:““嗯,谢谢太宰。” 他想起跟太宰治一起住时,太宰治心血来潮时总要露一手灾难级别的厨艺,有几次还惊动了警察,不禁莞尔。 “这明明是我第一次为逐人做饭,逐人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反而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太宰治不满地抱怨道。 “因为跟太宰住在一起时……”日向逐人脱口而出,但很快意识到不对,立刻打住,生硬地换了个话题,“你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好在太宰治并不在意,他转身进了厨房,很快端出了盘半焦半熟的炒蛋。他得意地把筷子递给日向逐人,期待的小眼神催促着日向逐人快尝尝。 关于吃太宰治做的地料理这件事,日向逐人可是身经百战,他眉头不带皱地把整盘都吃完了,嘴巴一抹,表扬道:“第一次就能做得这么好吃,不错。” 太宰治得寸进尺地把脸凑到他面前,口头表扬明显不够嘛。 日向逐人嘴角扬起,轻轻吻了吻太宰治的唇,吻得太浅,某人不太满意,又回吻了一个。这一系列动作让他想起了昨天未完待续的事,脸唰一下就红了。“我……我上班要来不及了。” 他边说边慌乱地去解睡衣的扣子。 “嗯,昨晚都看过了,所以在我面前换也没关系哦。”太宰治说得大义凛然。 日向逐人手上一顿,这话太让人误会了。 “我忘了拿衣服了。”他脚底抹油似地进了房间。 太宰治凝视着他的背影,敛起了轻松的笑容,今天可不会是平静的一天。 “太宰,我的衣服呢?”日向逐人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 “你的衣服我拿去洗了,今天穿我的吧。”太宰治提脚走到房门口,抓着门把手的手却久久没有动。 他放开了手,向后退了几步。 ☆、梦魇(十) 日向逐人在敞开的衣柜前等了约莫一分钟,却没见某人进来,他心不在焉地挑了件白衬衫换上,神色凝重。 昨晚他逃走了,不愿去面对问题,现在不能再逃了。 目前他所知道的信息只有一个,这里是游戏中创造出来的世界,从昨晚发生的事件来看,港口黑手党似乎已经知道了一些重要的信息,还有太宰…… 日向逐人随手关上衣柜门,太宰很显然已经知晓了一切,却不愿对他透露半分,情况应该比想象的要复杂。说到解决复杂事件,日向逐人马上想到了名侦探江户川乱步。 他摸出手机,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名侦探从容淡定的声音:“逐人,现在几点了?只想着谈恋爱忘记工作,这个月的奖金全扣。” 日向逐人身体一僵,这才想起昨晚忘了回武装侦探社,他看了眼镜子里穿着太宰治衬衫的自己还有脖子上的吻痕,以江户川乱步的推理能力,只要看见,一定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太宰这是要考验乱步桑,看看名侦探到底能不能推测出他们到底做没做? 日向逐人捏了捏额角,把这些有的没的赶出了脑海,问道:“乱步桑,昨晚你为什么不让我进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 “就算提醒了,你不是还是进了吗?” “乱步桑,我不能让太宰一个人冒险。” “昨天,社长收到了一个黑色信封,打开信封后,强大的意念就会直接灌输进脑海,就像是来自神的启示一般,不容半分怀疑。” “信上说了什么?” 黑色信封,日向逐人记得他也收到过一个黑色信封,收信人一栏上写着:织田作之助。 “信上说你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如果你离开这里,这个世界将会被抹去,所有人都会死去。” 日向逐人震惊得说不出话,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从脑海里闪过,他慌乱地问道:“乱步桑,我该怎么办?” “回家问问家长。” “……”这么任性的答案。 “社长说武装侦探社支持你的任何决定,有得总会有失,做了决定就别后悔。” “嗯,替我谢谢社长。” 日向逐人挂上电话,整理了下情绪,开门走出房间。 太宰治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像往常那样身上披着件黑色大衣,阳光透头纱窗投下的星星点点把他切割得支离破碎。他偏过头,眼底泛着淡淡的冰冷。“回家吗?” “嗯。”日向逐人轻轻应了声,没再多说什么。他走上前,五指扣住太宰治的手,紧紧抓着。“走吧。” . 在把钥匙往奇怪的地方插了两次后,日向逐人把驾驶座的位置让给了太宰治,频频出错戳穿了他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在发动人间失格,见到22岁的太宰治时,真实的记忆回到了他的脑海,但是,关于织田作之助和五个弟弟妹妹的记忆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那本书是否就是解开这段记忆的线索? 想到这里,日向逐人的心砰砰直跳,如果是真的,这是由他的意识,他的愿望创造的世界,那关于织田作之助和五个弟弟妹妹的真实记忆又会是什么呢? “逐人。”太宰治靠坐在驾驶座上,注意着前方的路况担忧地唤了声。 日向逐人回过神,这才发现,他不自觉地用力在太宰治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几个红指印,他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的指腹轻轻搓揉着发红的地方,声音低沉道:“太宰,我想起了龙头战争。” “想起第一次遇见我时的情景了吗?”太宰治打趣道:“那个时候,逐人躲在织田作身后,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呢。” 日向逐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密布于脸上的阴云散去了一些。“如果没有遇见爸爸,我也会死在那场战争里,跟我的父母一起。” “织田作当时那点微薄的工资可都花在你们身上了,以后要好好孝顺他哦。” 日向逐人笑了笑。“太宰总能毫无痕迹地把话题转个方向。” 太宰治还未回答,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爆炸的声音,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车子在气浪的作用下,剧烈地震动了几下,车窗被震裂,上面布满粗细不一的纹路,像极了蜘蛛网。 被炸碎的玻璃渣像暴雨般倾盆而下,砸在车身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日向逐人耳鸣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炸弹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所以他们只是被震动波及并未受伤。 “太宰,你留在这里,我还剩几张卡片,可以实施救援。”日向逐人说完,快速下车,往浓烟滚滚的地方跑去。 太宰治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望着日向逐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爆炸的地点是一栋商业大楼的高层,日向逐人拦下一个西装革履,刚从大楼里逃出来的中年男人询问里面的情况。 中年男人告诉他,里面有个使用柠檬炸弹的炸弹魔,扬言要炸了这栋楼。 港口黑手党又想干什么? 日向逐人拧了拧眉,他剩下的几张卡片里就有一张“柠檬炸弹”,不过他不打算用同样的异能跟他对决,毕竟对方不会受柠檬炸弹的影响。 他拿出“罗生门”的亦能卡片,轻轻打了个响指,白衬衫外面披上了件黑色的外套,但仔细看,那并不是什么衣服,而是黑兽,能够撕裂一切的黑兽。(包括空间) 利用异能力罗生门的变换形态,日向逐人很快到达了柠檬炸弹魔所在的楼层,他剩下的卡片除了一张“金色夜叉”外,其余的战斗力都不强,接下来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有必要保存实力。 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在十五分钟里解决这个炸弹魔。 梶井基次郎悠哉地坐在窗棂上,随意地抛着个柠檬炸弹,欣赏着爆炸所带来的美感。 当日向逐人走到他面前时,他狂妄地笑了起来,怪腔怪调地说道:“哟,英雄登场了。” ☆、梦魇(十一) “梶井基次郎,又见面了,这次我会抓住你。” 随着日向逐人语音的提高,罗生门变幻出无数黑色线状,锋利的尖端直指梶井基次郎。 港口黑手党一向低调,梶井基次郎却是个异类。上个月,他主导了丸善大厦爆炸事件,致使30名无辜民众被杀害。当时,日向逐人正在大厦附近,不过,那时候他的异能力无法战斗,只是背景墙里一名普通的民众。 梶井基次郎从窗棂上跳了下来,绿色的围巾随着动作飘动,他嘴角咧着,手中拿着柠檬炸弹,紫红色的墨镜反着光,妥妥地想让人一掌拍死的反派模样。 黑色线状的罗生门伺机发动进攻,刺向梶井基次郎,就在这时,梶井基次郎突然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弱小无助可怜道:“我投降,求放过。” 攻击在一瞬间停止,日向逐人嘴角微微地扯了扯,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目光中露出淡淡的藐视。窗外传来螺旋翼转动的声音,强劲的风流灌了进来,吹得日向逐人整个人都凌乱了。 透过玻璃幕墙,日向逐人看见几架直升机停在半空中,直升机的舱门大开。 后面一架里一个抱着摄影机的男人正调整着镜头对准他们,前面的那架上探出半个身子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时不时转头,对着话筒说着什么。 “马上整个横滨都会报道‘英雄制服炸弹魔,拯救横滨’的事迹。你将受万人敬仰,在这个世界,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都能实现……” 梶井基次郎慷慨激昂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他的听众打翻在地,日向逐人冷冷说道:“我没兴趣。” “等你被众星捧月的时候,就会改变想法了,想想整个世界的人都臣服在你脚下,没有人敢对你说不,这将是多美好的世界。” 梶井基次郎趴在地上,翘着臀部,捂着红肿的脸说道。 不消说,这个手笔又是出自森鸥外之手,先威胁再收买,摆明在告诉日向逐人如果顺从将得到一切想要的,如果违抗,港口黑手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不折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没有那个能力控制世界,也不想控制世界。” 日向逐人不想再跟他废话,穿过早已被震得歪七扭八的办公桌,向坍塌严重的地方寻找是否有受伤的人需要救助。 半个小时后,消防车救护车警车聚集在大楼门口,同时还有无数媒体堵在门口,日向逐人想趁乱悄悄溜走,谁知闪光灯仿佛认准了他似的,对着他一个劲地拍。 记者们一拥而上,就像一群抢夺事物的鸟兽追着日向逐人不放。费了好大劲,绕了好几个圈子,他才甩掉跟随的人。 “快,开车。” 一上车,还来不及系安全带,他就慌忙说道。 太宰治什么也没问,哼着小调,十分配合地发动引擎开车。 汽车驶出这一带时,日向逐人才松了口气,冷静下来后,回想起刚才的遭遇,他觉得真是奇妙。一阵轻微的疼痛感在这时才被发现,他低头看了眼手背,只见白皙的手背上不知何时被划伤,出现了一道不大的口子。 一个紫色的图标浮在伤口之上,上面写着数字40。 这不会是…… 日向逐人在脑中寻找可疑的人,然而刚才的场面实在太混乱。很明显有人混入人群里,趁乱用裹着毒性的利器划破他的手背。 目前他并未感到不适,看来要等手背上的数字归零,毒性才会发作。 “大家都像把逐人留在这个世界呢。”太宰治偏过视线,扫了眼日向逐人的手背,说道。 日向逐人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太宰呢?希望我留下来吗?” 太宰肯定是希望他留下的,他知道,不过不知为什么,他想听太宰治亲口对他讲。那段虚假的关于表白和交往的记忆里,太宰治从没说过喜欢他,他现在想听这句话。 太宰治反转方向盘,拐上右边的路口。窗外蔚蓝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几只海鸥就像牵线的风筝般在海面上漂浮。 沉默半晌,他才说道:“太宰在等你回去,不是吗?” “我问的是你。” “我难道不是太宰?” “太宰。” 日向逐人没想到太宰治竟然会这么回答,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22岁的太宰治跟18岁的太宰治都是太宰治,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两个人?不对。一个人?也不对。 日向逐人理不清头绪。 车子停在了日向逐人所住房子前的空地上,两人没再说话,各怀着心事下了车。 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时,日向逐人故意放慢脚步,跟在太宰治的身后,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宰治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痛苦。 他明白了太宰治想说的话,我们只是一个人,一个名叫太宰治的人,所以选择哪个都是一样的。 太宰治转动门把手,发现门上了锁。昨晚出来得太匆忙,日向逐人忘了带钥匙,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太宰治掏出一根细细的铁丝,在钥匙孔里转动了一会儿,‘咔嚓’一声锁开了。 这莫名熟悉的画面让日向逐人感觉到他们真得就是一个人。 屋子里很暗,没有开灯,今天学校没有上课,这个时间家里不可能没人。日向逐人边喊边搜索各个房间,发现谁也不知道,那本放在他桌上的红色封面的书也失去了踪影。 日向逐人回到走廊时,太宰治正好挂上电话。“织田作和孩子们在异能特务科那边。” “安吾?” “房间没有被翻过的痕迹,离开时门也上了锁,应该不是被逼离开。这个时候他们由异能特异科保护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想要见他们,得去异能特务科走一趟。” 日向逐人瞟了眼伤口上的图标,数字变成了39,他抬起手,指了指手背。“还是先解决这个吧。” “先去武装侦探社,名侦探应该能提供不少线索。” “嗯。”日向逐人下意识地整了整衣领,想要遮住脖子上的吻痕。 ☆、梦魇(十二) 到达武装侦探社时,办公室里只有江户川乱步一人。 江户川乱步戴着棕色帽子,穿着件棕色披风,百无聊赖地盘腿坐在桌上,正眯缝着眼,透过一颗蓝色的玻璃球窥视刚进门的两个人。 玻璃球中两人的影像被拉得扭曲变形,江户川乱步冷不丁冒出了句“原来如此。” 日向逐人僵了一下,耳根微微泛红,他清咳了声,故作镇定道:“乱步桑~~大家都不在吗?” 江户川乱步移开玻璃球,盯着太宰治看了一会儿,道:“托你的福,今天是侦探社有史以来最忙的一天。” “?” 所以又跟他有关? “有人不想让侦探社插手你的事,制造了许多事件,所有人都去执行任务了。”江户川乱步补充道,他随手从桌边拿过一袋零食,撕开包装袋,吃了起来。 日向逐人不好意思地侧过视线,感到抱歉的同时又有点失望,他本想趁回来的机会再收集些异能卡片防身,现在泡汤了。 他抬手指了指另一只手的手背,道:“乱步桑,我必须知道下毒的人在哪里?” “异能特务科。”江户川乱步咬了片薯片,漫不经心道。 日向逐人心下一沉,反应迅速地转身快步冲向门口,下毒的人想要逼他就范,很可能会对织田作之助和孩子们不利,必须马上过去才行。 武装侦探社出门右拐就是电梯口,日向逐人按了电梯开关后才发现自己招呼也没打就出来了,而太宰治并没有在身后。 他着急地掉头回去,在门口顿住了脚步,听见太宰治说道:“有人让我来找你,不过我不确定你真的能帮上忙。” “既然逐人没有拒绝,何必忍着,对身体可不好。”‘咔嚓’一声薯片的脆响。 “……” 日向逐人直愣愣地僵在了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乱步桑是怎么看出来的? “扑克还是骰子?” “扑克。” “原来是这样。” 这莫名其妙地问答听得日向逐人一头雾水,等太宰治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他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太宰治轻笑道:“很快逐人就会知道了。” 日向逐人还来不及再问什么,“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他们进了电梯,日向逐人看着不断变幻的楼层数琢磨着该怎么开口问,他实在很想知道江户川乱步是怎么推测出昨晚的事的。 “太宰,乱步桑……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太宰治偏过头,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话到嘴边又绕了个圈,日向逐人生硬地把‘昨晚’硬扭成了‘异能特务科’,感觉不明确,又补充道:“乱步桑怎么知道下毒的人在异能特务科?” “下毒人的目的在于掌控你,手上的筹码当然越多越好,而且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也对你志在必得,目前谁手上有织田作他们,谁的赢面就更大。不过,你放心,织田作他们不会有事,我想他们还不敢尝试触怒这个世界的意志。” “嗯。” 对于成为被各组织争夺的关键人物这件事,日向逐人一时还没适应,如果他真的可以掌控这个世界,那么他应该怎么做呢? 他思绪飘忽地钻进车里,刚在副驾驶座上坐好,太宰治突然凑过身,在他耳边说道:“因为第一次的话,逐人是没办法跑那么快的。” “……” 太宰治温热的呼吸扫在日向逐人耳廓上,泛起了一阵酥麻感,伴着太宰治的这句话,效果显著。 日向逐人突然转过头,与太宰治几乎脸贴脸,他眼也不眨地直视太宰治的双眸,长长的羽睫微微晃动着,声音轻轻颤抖,像是被风吹过的草丛。“太宰,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做吧。” 太宰治愣了一下,他本想让日向逐人放轻松些,没想到日向逐人竟这么直接提出了要求。 日向逐人不等回答,就转回了头。他知道这个办法很蠢,但他只想留住自己喜欢的人。 他看不懂太宰治,不过,他知道太宰治有自己的做法和选择,刚才太宰治与江户川乱步的话摆明着是在谋划着什么。 只不过,太宰治从来都不告诉他。 “好呀。”太宰治的语音里带着笑意。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车子飞速行驶,七拐八拐,拐到了一处相当僻静的地方,那里孤零零地坐落着一栋政府办公大楼。外形没有什么特别。 日向逐人跟着太宰治进了大楼,门口没有守备,楼里也不见半个人影,气氛异常。他条件反射地拿出手.枪,警惕地注意着四下地动静。 直到太宰治停下脚步,他才注意到他们正站在厕所门口。 日向逐人看了眼门上的标记,闭眼两秒,再睁开,发现不是自己眼花,他们真在厕所门口。 “你快点,我在外面等你。”他把枪别在后腰上,往两边张望着。 太宰治却没有动,三秒钟后,日向逐人奇怪地望向他。“怎么了?” “想吻你。”太宰治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药,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头,把他往自己身边带。 现在是亲亲我我的时候吗? 日向逐人挣扎着,想说话,不过,晚了一步,嘴已经被堵上了,太宰治轻轻揉着他的头发,他的反抗意志立刻消失殆尽,任由某人撬开他的牙关,强取豪夺。 “乖乖在这等我回来。”太宰治在日向逐人耳边轻声说道。 日向逐人蹙了蹙眉,但因为眼尾微微泛红,并没感觉到不悦的情绪。“太宰,我……” 我还没说完,他就感到肚子一阵绞痛,咕噜咕噜叫唤个不停。 “时间刚刚好。”太宰治满意地翘起了嘴角。 “早上那个炒蛋……”现在才想起已经太晚了。 日向逐人捂着肚子,瞪了太宰治一眼,气急败坏地骂了句。“太宰,你个魂淡。”说完,急匆匆地进了厕所。 “我怎么可能让男朋友冒险呢。” 太宰治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过道上只开了一盏壁灯,把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梦魇(十三) 电话铃声响了,太宰治接起电话,坂口安吾的声音传了出来。“按计划,把费奥多尔.D关在1号密室了,首……森先生进入异能特务科时,那个叫伊尔米.揍敌客的暗杀者就消失了,费奥多尔.D主动自首,一定别有阴谋,你多加小心。” 太宰治挂上了电话,很快按着坂口安吾发来的路线图找到了一号密室的所在。密室门口沾着两个身着警服的男人,他们见到太宰治时对着便携式麦克风低声嘀咕了几句,才把门打开。 在太宰治进入门内后,他们迅速将门锁上。 “哟,好久不见了。” 太宰治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1号密室里空荡荡的,一张半米宽的铁架床靠在墙边,挂灯下摆着张方形小桌和两把靠背椅。费奥多尔.D靠坐在椅背上,对太宰治的出现并未露出半分惊讶。“从骸塞分开以后,就没见过了。没想到再次相见,还是在牢房里。” 太宰治坐到他对面的座位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牌放在桌上。“我可不想再见到你。” 费奥多尔.D看了眼扑克牌,嘴角掠过一丝戏谑的笑容。“果然太宰最懂我,和我合作,把罪恶从这个世界里赶走不好吗?” “这个世界不过只不过是别人做的一场梦,等他醒了世界也就消失了,你我都将归于虚无,何必要徒劳地去抓住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会让他醒过来,而且,也许他本人也不愿意醒过来,不是吗?” 太宰治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边掏出纸牌边道:“规则你来定,如果你输了,把下毒的人交出来,如果我输了,我就放你出去。” 费奥多尔.D轻声笑了起来,红色的眸中闪过捕猎者特有的锋利光芒。“我能自己进来,当然也能自己出去。如果你输了,就加入死鼠之屋。” “你敢收?” “当然。” “成交。” 费奥多尔.D拿起纸牌,开始洗牌,他洗得很仔细,约莫一分钟后,他开始发牌,他在桌上倒扣着摆了两排纸牌。“你来猜,我来翻,7以下为小,以上为大,猜对五个以上算你赢。” 太宰治扫了眼扑克。“扑克上的细小花纹差别都记下了?我不是必输无疑?” 费奥多尔.D摊了摊手,笑道:“如果太宰怕了,就交换吧,我无所谓。” 太宰治调皮地应道:“确实怕了。你先。” “大。”费奥多尔.D 脱口而出。 太宰治犹豫了片刻,翻开了第一排第三个纸牌,一张黑桃4。“真是遗憾,你猜错了,看来我今天的运气不错。” 费奥多尔.D满不在乎地继续猜。“小。” 不过,他又猜错了,这次是方块8,比7大。 连着几局下来,都是太宰赢,费奥多尔.D却并未表现出任何紧张的情绪,依旧从容不迫。不过,他变得越来越谨慎,每次猜大小前,都会停顿许久。 太宰治也不催促,耐着性子等着。约莫过了两个小时,他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接完电话后,他嘴角勾了勾。“都结束啦。” 说完,他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费奥多尔.D不解地看着他。“你不怕你的逐人死掉吗?抓不到下毒者,人间失格可没有办法消除异能。” “那当然是因为,我已经抓到下毒者啦。”太宰治停下脚步,回过头,笑眯眯道,“武装侦探社的各位已经帮忙找到啦。” 费奥多尔.D露出一丝犹疑的神色。“武装侦探社正忙着处理新的‘苍之使徒’所制造的各种爆炸案,不可能有时间帮你找人。” “武装侦探社可是有个名侦探哦。” 费奥多尔.D的慌乱只在一瞬间掠过眼眸,他很快镇定下来。“看来我的计划早就被看穿了,那就没办法了。” “伊尔米.揍敌客因为会碰上中也,所以无法抓住逐人哦,你可以不必再等了。” 听完这句话费奥多尔.D的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他的所有计划竟然全被看穿了。这场牌局本来是他想要推延时间,没想到全都被计算在内了。 “对了。”太宰治转过身,又走回桌边,两指夹着张纸条放在费奥多尔.D,“有人让我替他像你问声好。” 费奥多尔.D翻开纸条,上面大致写了各方势力可能采取的手段和计划,署名处写着来自22岁的太宰治,他嘴角扯了扯。“两个太宰治再加一个名侦探,有趣。” 太宰治重新走到门边,门掐准了时间开了。他抬头看了眼监控摄像头,提脚走了出去。解决了一个,还有两个。 不过,现在他更重要的事,是搞定在厕所里的那个人,不用想都知道日向逐人现在一定很生气。 . 日向逐人靠在厕所外面的墙上,双手环胸,沉着脸。听到脚步声时,他抬起来,等对方越走越近,他确定是太宰治后,怒气汹汹地冲了过去。 他双手用力地抓住太宰治的衣领,把他按到墙上,眉头紧蹙,声音低沉。“魂淡。” “我发现逐人骂人只会用魂淡这个词呢。”太宰治一脸轻松地说道。 “我不跟你开玩笑。”日向逐人的情绪缓和了些,其实在看见太宰治平安回来之后,他就已经不生气了,不过,为了避免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他觉得很有必要发一次火,让某人记着下次不能这么干了。 “逐人,事件解决了哦,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找个房间呢,毕竟逐人说过的嘛,我可是很期待的。”太宰治总是知道该怎么毫无痕迹的转移日向逐人的注意力。 日向逐人手上的力度松了下来,眼神闪烁了一下。“先,先去找爸爸吧,那件事以后再说。” 太宰治极度失望地“诶”了一声。 日向逐人突然把头埋进太宰治的颈窝,换了副口气,低声道:“太宰,我想那本书应该是一条线索,会让我记起剩下的记忆,关于爸爸,和弟弟妹妹们的记忆。我……” 太宰治揉了揉他的头。“相信织田作。” 日向逐人点了点头。“太宰,以后不许再这样设计我了。” “嗯。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梦魇(十四) 拐了两个弯,他们在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前停下脚步。日向逐人掌心冒着汗,他紧了紧抓着太宰治的手,望了眼从门缝里透出的亮光,犹豫不定。 太宰轻巧地抽回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背,日向逐人往前迈了一步,回头,恰好对上太宰治的目光。太宰治声线甜糯道:“帮我跟织田作说一声,我会好好疼逐人的。” 这么羞耻的话谁说得出口。 不过,这句话却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日向逐人慌乱的心平静了不少。他回过头,抬手转动了门把手,嘴角微微扬起。“这话你自己跟爸爸说。” . 这是间小房间,二十平左右,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地上铺着榻榻米,靠墙摆着张床,床边是套简易沙发,还有一张不太符合风格的矮桌。 织田作之助盘腿坐在矮桌前,正聚精会神看着手上那本红色封面的书,连日向逐人进屋也会没注意到。 日向逐人轻轻带上门,蹑手蹑脚地在矮桌边坐下,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着,刚刚平静的心有砰砰跳起来。他失了焦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桌面上一本绿色封面的书上——那本织田作之助的处女。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织田作之助才抬起头,看见日向逐人时,眸中掠过一丝惊讶。“逐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过来,看你在看书,就没打扰你了。”日向逐人努力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 织田作之助合上书,把它放到桌上,与绿色的书并排在一起。 日向逐人不让自己去在意那本红色封面的书,只不过,越是提醒自己别注意,却越在意,眼睛仍不住往书上瞄。 织田作之助看着日向逐人,目光温柔。“写得不错,比我更有天赋。” “嗯?” 日向逐人的目光落到织田作之助脸上,满脸疑惑。 织田作之助把红色封面的书推到他面前,眸光中透出淡淡的哀伤。“逐人,对不起。” 日向逐人看了看织田作之助,又看了看桌上的书,半晌,他终于鼓起勇气翻开那本红色封面的书。书的扉页上写着一行字,他白皙的手指颤抖着拂过了那行字——“谨以此书献给我的爸爸和弟弟妹妹们,愿他们在天堂一切安好。”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关着记忆的盒子,被掩埋的痛苦随着记忆的恢复又死灰复燃,重新开始折磨他。 眼眶只在一瞬间就泛了红,他的声音带着哽咽道:“爸爸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明明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那天我把弟弟妹妹们一起带出去,他们就不会被抓住了,爸爸也不会去找那个人报仇。都是我的错,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日向逐人低着头,双拳紧握,脸上满是悲伤和懊恼。 织田作之助伸手揉了揉日向逐人的头发,平静地道:“我从这本书里了解了那件事的经过。逐人,那件事你没有做错什么,不必自责。对不起,当时的我已经被仇恨吞噬,完全没有在意你的感受,这么多年,一个人,很孤单吧,对不起。” 日向逐人咬了咬嘴唇,打在心里的死结被这句“你没有做错什么”解开了,四年了,他一直以为爸爸那天把他推给太宰治是因为讨厌他。 他摇了摇头,“爸爸,太宰对我很好。” “你跟太宰……” “不是……”日向逐人抬起头,解释道:“现实中不是那样的关系。” 他的耳尖微微泛红,顿了顿,补充道:“这个世界是我的意识创造出来的……是我……喜欢……太宰。” 织田作之助手指捏着下巴,琢磨了片刻。“这样呀,那逐人要加油了,把太宰追到手。” “爸爸,我想留在这里。”日向逐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里有织田作之助也有太宰治,而且,太宰治已经是他的男朋友了,就算只是梦,他也愿意在这个梦里不醒过来。 “逐人,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实现自己的梦想,也让我有机会知道你长大后的样子,还有在现实中你帮我实现了梦想。对我来说,这已经是额外的幸运了。” “太宰的话。”织田作之助的语气变得严肃:“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梦里的太宰是18岁的太宰?” 日向逐人呆愣了下,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的太宰是处在最黑暗的时刻,你想要把这样的太宰拉出来晒晒太阳吧。逐人,这里的太宰只是真实的太宰的一个□□,如果你真的想要抓住太宰就必须回到现实中去,在现实中的太宰身上找到18岁时的他,这样才能给他期待,从黑暗中带他回来。” “可是……” “你可是我的儿子,一定办得到。逐人,太宰,就拜托你了。” “爸爸,又擅自做决定。”日向逐人抱怨了句。 . 日向逐人出来时,太宰治正背靠着墙手里捏着张纸条,他好奇地问道:“手里的是什么?” 太宰治并没有遮掩的意思,把纸条当着他的面摊开,上面写着“逐人的初吻是我的,初夜就留给你了,够意思吧。”署名处是18岁的太宰治。 日向逐人脸羞得通红,还来不及反应,太宰治就把纸条折好塞进他的裤兜里。“帮我带给他。” 这句话刺了日向逐人一下,他像小学生做保证似的,对太宰治说道:“太宰,我会找到你,我会把每一个太宰都抓住。” “逐人真是贪心呢。不过,这么直接的逐人我很喜欢哦。”太宰治心情愉悦地笑了笑,“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吧,还有一天时间,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估计还会有动作。” “这一路都没有人,会不会有什么埋伏?”日向逐人条件反射地拔出别在后腰上的枪。 “不用担心,我已经答应他们会劝说你留下,况且,他们不敢明着动武,得罪你可不见得是好事。”太宰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那我们去哪?”日向逐人边走便问道。 “武装侦探社,那里比较安全。” ☆、梦魇(十五)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完结啦,感觉写得不太好,下一个世界作者酱会努力写得更好一点。谢谢收藏和评论的小天使们,撒花撒花撒花 说是去武装侦探社,但车子却是向相反的方向行驶,日向逐人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建筑猜测着太宰治究竟是要往去。 不知绕了多少个圈子,车子驶进了家商场的地下车库,再出来时,他们换乘了量小面包车。 眼看着异能特务科的大楼不断变大,日向逐人大概明白了他们的去处。异能特务科里到处都是监控,太宰治故意报出武装侦探社混淆视听,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又偷偷回到了异能特务科。 “拿着。” 太宰治把车子停在了异能特务科后面不远处的密林里,丢了个小背包给日向逐人。 日向逐人翻了翻,里面装的基本都是吃的。他们步行了五分钟左右,太宰治用他那精湛的开锁技术毫无痕迹地打开了后门旁一间小仓库的门。 一股陈腐味扑面而来,日向逐人揉了揉鼻子,走了进去。仓库里落满了灰,东西并不多,一张掉了漆的单人沙发摆在墙边,对面堆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宰,这地方,你怎么知道的?” “安吾告诉我的。”太宰治按了墙上的开关,灯闪烁了两下,幸好还能亮。他把大衣铺在沙发上,做了个手势,示意日向逐人过来。 “安吾……”日向逐人沉吟了一下,才坐到了沙发上。他特意留了一半的位置,不过,太宰治没有跟他挤一个沙发,而是从那堆杂物里搜索了张破旧的扶手椅,随便擦了几下,就坐下了。 日向逐人望着一言不发,闭眼静思的太宰治,十分纳闷,这家伙怎么这么老实。沉默了半晌,他没话找话地说了句。“这地方真脏。” 没人回答他。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回应,坐在对面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 日向逐人闭上嘴,恹恹地靠坐到沙发上,只剩二十几个小时他就要离开这了,这最后的时间他自然想跟太宰治多说说话,想要更多,他以为太宰治会有同样的想法,但看来是他一厢情愿。 太宰治真是令人琢磨不透呀,不过,这也正是他吸引人的地方。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周围静得出奇,仓库里没有窗户,无法知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这种失去时间,茫然又压抑的感觉日向逐人一点也没体会到,因为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太宰治身上,一遍一遍的,把他每个神态,每个表情不厌其烦地描摹下来。 即便织田作之助那么说了,但在他心里,在这里遇见的太宰治是独一无二的太宰治,无可替代的太宰治。 “看够了吗?”装死的某人羽睫轻晃了下,睁开了眼睛,鸢色的眼眸映入了灯火的灿烂,美丽而不真实。 日向逐人被当场抓住,耳尖微微泛红,不过,他没有移开视线,坦然道:“不够。” 太宰治轻笑了一声,他那个一逗就脸红的男朋友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坦率直接的。“那继续看吧。”太宰治一点也没有过去的意思。 “太宰,我要走了。”日向逐人不得不强调一下。 “嗯。”太宰治轻声了应了句,别的什么也没说。 这下,某人有点急了。“你生气了?” “没有啦。” “我……可以不走,如果太宰希望我留下。” 日向逐人此时的内心充满挣扎,织田作之助的话定了他的心,但面对太宰治,他又动摇了,不管怎么说,现在在他身边的是18岁的太宰呀。 太宰治翘着二郎腿,依然坐在椅子上,唇角翘起,似乎对日向逐人的反应深感满意。“我真得没有生气哦,因为我根本不想逐人留下。”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听的人心里一沉,说不上话。 他继续道:“如果逐人留下来了,心里时刻挂念的肯定是22岁时的太宰治,与其那样,倒不如让我成为逐人的遗憾,永远留在逐人心里。” “……” 这歪理竟让人无法反驳,日向逐人还没想到怎么回答,身上突然亮起一层光,脚开始变得透明,慢慢往上延伸,看来到了抉择时刻。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逐人呀。” 太宰治时间掐得很微妙,这句话出口时,日向逐人正巧消失,不知道他是否有听见。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坂口安吾站在门口,影子投在了暗黄的地板上。他抚了抚眼镜,道:“最后的时刻,不介意跟我一起吧。” “很介意。”太宰治脱口而出。 坂口安吾仿佛没听见这句话似的,径自进了门。“刚在门口不小心听到你们对话。如果日向留在这个世界,各方势力一定不会放过他,这才是不想他留下的真正原因吧。” 太宰治不置可否,起身准备走,周身却亮起了一圈白光,一瞬间,失去了踪影。 . 日向逐人站在一片水面上,奇怪的是水上竟然没有倒影,他左右两边各有一扇门,样式一样古朴典雅。 一个男孩的声音自苍穹而来。“请做出你的选择,梦还是现实。” 话音刚落,两扇门的门前分别出现了一个人,左边的太宰治右眼上缠着绷带,右边的太宰治穿着棕色风衣,他们盯着日向逐人。 左边的太宰治道:“逐人,来我这边吧,你不是说只要我说你就留下。” 右边的太宰治道:“在一起生活了四年,逐人君难道忘记了我们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吗?” 日向逐人不舍地望了眼脸上缠着绷带的太宰治,转身走向了右边的门。只是一天没见却仿佛隔了很久,他与22岁的太宰治之间竟生出了一丝陌生感,他撇开视线不去看太宰治,伸手打开了门。 太宰治先进了门,他迟疑了片刻,缓缓抬起了脚,忍住回头的冲动。 在门快要关上时,他终于转过了头,视线对上了独自一人站在门前的太宰治。太宰治朝他笑了笑,日向逐人想笑,却发现笑不出来,他想最后在说点什么,动了动唇,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门关上了,门外的人消失了。 日向逐人的心像被什么咬了一口,隐隐地疼。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被太宰治抱在怀里,太宰的手轻柔地揉着他的头发。他把头埋在太宰治的颈窝里。 这一次他不仅失去了爸爸,还失去了太宰治。 泪水夺眶而出,把这四年来的痛楚一起清算了。 ☆、第二扇门 太宰治翻开从日向逐人身上摸出来的纸条。纸条上写着“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交给你了。”署名是18岁的太宰治。 他嘴角勾了勾,看了眼坐在身旁的人儿。 情绪发泄完,日向逐人平静了不少,他趴在吧台上,侧着脑袋枕在臂窝里发着呆,双眼红肿,面露倦色。 这是第三次,所爱的人们离他而去,而他被独自留下。 想到这里,像是突然记起什么似得,他无神的眼睛一亮,掀起眼皮,看了看太宰治。 太宰治手支着脑袋,正低垂着视线看着他,鸢色的眼眸被雾气浸润地更加透亮。 两人的目光匆匆相交,日向逐人赶紧移开视线,慌忙闭上眼。酒吧里光线昏暗,不太能看清太宰治的表情,这让他松了口气,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太宰治。 自己单方面的喜欢被知道了,会被拒绝……也许更糟会被厌恶…… 不管太宰治的态度怎么样,日向逐人都下了决心要努力把他追到手,只是,现在,他想先缓缓,然后再面对现实。 角落的座钟准点报时,咚咚咚地响,一个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突兀又阴森“休息时间结束,已通知仲裁者。” 日向逐人吓了一跳,他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终于从感情漩涡中惊醒,注意到他们目前的处境。 “太宰,这是哪?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日向逐人无意识地问道,话出口后,他有点后悔,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无法改变了。 他小心的撇过视线,忐忑不安地观察太宰治的表情。 太宰治露出失望的表情,漫不经心地说:“逐人就想跟我说这些吗?” 什么意思? 日向逐人不理解也不敢问,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他郑重道:“太宰,等出去了,我有话跟你说。” “现在就说吧,我听着呢。”太宰治唇角微翘,侧过头,望着他。 日向逐人鼻子有点发酸,以太宰治的聪明,怎么可能不明白他想说什么。既然太宰治明白,却没有任何表态,这种情况还希望马上说清楚,是想拒绝他吧。 日向逐人动了动嘴唇。“我……” 不是决定了要抓住他吗必须勇敢点,跨出第一步。日向逐人深吸了口气,正当他准备开口跟太宰治摊牌,那个抱着小熊的男孩突然出现。 男孩坐在吧台前,红眸紧盯着日向逐人,咧着嘴笑道:“大哥哥,恭喜你闯过了第一关。大哥哥可是第一个愿意从梦里醒来的人,我已经开始期待大哥哥在第二扇门里会如何选择了。” 男孩抬手在空中一抹,十张泛着红光的卡牌摆在了面前。“大哥哥,这是过关奖励。你可以从中选择一张卡牌成为你的能力,不过,仅限下一关使用。” 面前的卡片正是日向逐人在梦中世界所使用的卡片,他的目光溜了一圈,停在“天衣无缝”上。 他看了好久,却没有伸手去拿。下一扇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世界,选择那一个才能帮上忙呢。 他把目光投向太宰治,征求他的意见,太宰治只是笑笑,意思是逐人想选什么就选什么。 日向逐人收回目光,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请君勿死”。 “好了,奖励发完,开启第二扇门。”男孩轻快地说道。 话音刚落,日向逐人面前就出现了一扇门。 这是一扇木门,门上坑坑洼洼满是被虫蛀过的痕迹,铁制的门把手锈迹斑斑,把手上挂着个破旧的标牌,上面写着“罗密欧与朱丽叶”。 “因为大哥哥犯规多带了一个人进来,所以我重新设计了这扇门的玩法,加了个小惩罚。” 男孩又短又细的手指指了指他身旁的两个透明的小药瓶,药瓶里各装着个药丸,一个是纯白色,另一个颜色有点怪,看上去就给人有毒的感觉。 “这两个药丸里有一个是有毒的,你们必须各选一颗服下。给你们一个小提示,这药丸是从第二扇门离开的关键。” 日向逐人没听男孩说完,快速伸手去拿那瓶散发着诡异颜色的药瓶,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太宰治比他更快把它抢到了手。 “太宰,是我先选这瓶的。”日向逐人皱着眉头,说着就要去太宰手里抢夺。 太宰治手指灵巧的打开瓶盖,侧身躲开日向逐人的攻势,把药丸吞进了肚子里。他把空瓶倒放在桌上,把另一瓶递给日向逐人,笑眯眯道:“我要保护逐人的嘛。” 因为爸爸的托付。 日向逐人目光黯淡了下来,他接过药瓶,道:“太宰,我18岁了,不用你保护了。” 太宰治没有接话,双手插着风衣的口袋里走向木门,拧开了把手。“逐人,我们走吧。” 日向逐人望着太宰治的背影,一股恐惧感窜上心头,他快步上前,拉住太宰治的衣服,手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害怕让他不在乎会被拒绝。“太宰,答应我……你永远都不会消失不见,我……真得……很喜欢……太宰……” 他低着头,声音越来越低。 这话说出口后,日向逐人自己反而先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向太宰治表白。 如果不是因为经历了那扇门,恐怕他不会发现自己的感情,这辈子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太宰治侧过身,把日向逐人紧紧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握着了手心里,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轻柔地把脸抬了起来。“真是开心呢,逐人终于肯正视自己的感情了。” “……” 太宰治的动作出乎意料,日向逐人耳尖都红透了,他思考了好一会儿也没理解太宰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逐人,不要怕哦。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这次不是因为织田作。” “……” 日向逐人望着太宰治,眨巴眨巴眼睛,这话的意思,如果没有理解错,应该是…… 他的思绪还来不及理清楚,门里突然刮起了妖风,太宰治把日向逐人护在了怀里,两人就这样被门吸了进去。 ☆、人与鬼(一) 雪下了一整天刚刚才停,夜色下,尽是白茫茫一片. “南南东,南南东。请尽快赶往南南东。”一只乌鸦盘旋在半空中,扯着嗓子对着地面上的人大叫着。 太宰治“切”了声,继续踩着半尺厚的积雪,在山林里艰难前行。他身着鬼杀队的黑色制服,外披着一件带着叶子花纹的棕色羽织,腰间挂着把日轮刀。 与日向逐人一起被吸入那扇门后,太宰治就失去了意识,醒来时他独自一人躺在一间破庙里,脑中自动生成了段记忆——关于他现在角色的记忆。 在这个世界,他是一名鬼杀队的队员,主要工作是灭鬼,头顶那只乌鸦就是总部给他指派任务的通信工具。 太宰治穿出树林,跳上了块形状有点像桃子的石头俯瞰山下。他的眸中映入了雪色,清亮透明。 逐人,你在哪里呢? “快点,快点,任务地点就在山脚,南南东,南南东。”乌鸦扑楞着翅膀,催促着。 太宰治一脸嫌弃地瞥了眼那只会说话的奇怪生物,目光投到了山脚,那里坐落着个小村庄,有些房子里还透着灯火,它们星星点点散落在雪地里,像一只只萤火虫。 太宰治跳下了石头。 目前没有日向逐人的任何情报,他决定先完成任务,再调查。既然鬼杀队也是个组织,依靠组织来找人总更容易些。 “走啦,灭鬼去喽。” . “逐人少爷,逐人少爷,快醒醒……”带着颤抖的女声低声呼唤着,像怕惊扰了什么。 日向逐人身体被摇晃着,醒了过来。 醒来的瞬间,一段记忆进入了脑内,关于他所扮演的角色的记忆。在这个世界,他父母健在,经营一家一刀流道场,他是家中次子。 “太宰呢?”他呢喃了句,因为刚睡醒,还处在迷迷澄澄的状态,声音有些暗哑。 “逐人少爷,来不及了,要来不及了,快,必须快点,快躲起来。”女人边说着,边拉扯着把日向逐人从被窝里拽出来。 日向逐人被拉扯着,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周围黑黢黢的,只有门口地上的一盏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借着微光,他看清了女人的模样,与记忆里一个伺候母亲的下人的脸重合。她约莫四十几岁,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头发有些乱,神色惊恐。 日向逐人顺着女人的动作,边走边问:“怎么了?父亲母亲呢?” 女人推搡着把他塞进了衣柜里,颤巍巍道:“逐人少爷,你躲在里面,千万别出声。鬼……” 女人身体突然一僵,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神色凝重地叮嘱道:“逐人少爷,天亮前千万不能出来,记住,一定记住……”说完,没等日向逐人反应,她就迅速拉上拉门,匆忙离开了房间。 日向逐人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从女人的反应看,事情并不寻常,不过说到“鬼”,他感到有些纳闷,这东西真得存在? 质疑那是肯定的,但他没敢出去,毕竟这个世界很陌生,而所得到的记忆里也没有关于鬼的信息,没有不代表不存在,还是小心为上。 他蜷缩着身体,双手环抱住腿,屏息凝神,起先还能听见一些嘈杂声,但后来,他只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天太冷,他只穿着件单衣,冻得瑟瑟发抖。 “父亲是这一带的剑术高手一定不会有事的。” 日向逐人缩了缩身体,想让自己暖和点,但无济于事。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便放弃了继续听动静。闲下来,自然想到了太宰治。 他得到的记忆基本都是关于这个村庄的,例如因为这个村庄背靠着座山,山上有块自然形成的仙桃形状的石头,而得名叫仙桃村云云。没有任何关于太宰治的记忆。 太宰在哪呢? 日向逐人琢磨了下,打定主意等天亮之后到处打听打听,既然他记得以前的事,那太宰肯定也记得,没准太宰现在也在找他呢。 “逐人,不要怕哦。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这次不是因为织田作。” 太宰治的话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日向逐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等到再次见面时,他一定要问个清楚,他要跟太宰治正式交往。 他想得有些入神,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时才意识到有人正向他靠近。 那脚步声不疾不徐,木屐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日向逐人心下一沉,绷紧了神经。家里人在屋子里不可能穿木屐,来人是谁?鬼?穿木屐的鬼? 想到这,日向逐人觉得自己有点傻。 “哗啦”一声,衣柜拉门被拉开。日向逐人惊慌的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红色眼眸,那双红眸冷然凌冽,在黑暗中仿佛会发光。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日向逐人眉头紧皱,眯了眯眼,微弱的光线下,看不清来人的脸,不过,单单从模糊的轮廓就能知道她是个美人,身着一身艳丽和服的美人。 “你就是来自异世界的人?”美人开口询问。 日向逐人感到一阵恐怖的压迫感,连骨头都害怕得颤抖不已,他点了点头,根本无法反抗。 美人抬手,白皙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捏住日向逐人的下巴把他往前带,随即变化了下手势,捏住他的下颌骨。 日向逐人想反抗,身体却软绵无力,空气里到处都是腥甜的血腥味,女人的手捏着他脸,冰冷得不似活物,他的脑子里蹦出了“鬼”这个字。 “太宰……” 日向逐人偏过视线,看向衣架的位置,“请君勿死”的卡片应该就在衣服口袋里,他必须想办法拿到手,否则他估计再也不能看见太宰治了。 他深吸了口气,抑制着从心底翻腾而起的恐惧,试图挣脱开对方的束缚。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力气却大得惊人,他抡起拳头的手被咔嚓一声折断,飞踢出去的脚也被随随便便地扭到变形。 日向逐人全身动弹不得,疼到麻木,他半垂着眼帘看着血从女人的手上滑落,瞬间,铁锈般的血腥味溢满他整个口腔。 她在给我喂血?为什么? 日向逐人茫然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人与鬼(二) 喂完血,女人手上的伤口自动愈合,她松开另一只手,退后了几步,冷眸注视着日向逐人,目光带着探究,就像科学家注视着实验的小白鼠。 日向逐人干呛了两声,滚倒到榻榻米上。 他捂住喉咙,感到燥热难耐,身体无规律抽动着,单衣很快被汗水浸透。五脏六腑似被火灼烧一般,血液躁动不安,仿佛脱了缰的野马,试图冲破血管的束缚。 仅存的一丝理智提醒他这是个好机会,趁着对方放松警惕,他可以滚到衣架边,把“请君勿死”拿到手。 只不过,想象很美好,实行起来难度却大的要死。 他现在根本连滚动身体的力气也没有,翻了半天,也没挪动多少。不知过了多久,体内沸腾的血液开始平息。 日向逐人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一些,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不过,你很快意识到危机并未解除,女人还在,正垂着目光,看蝼蚁般看着他。 他咬紧牙关,迅速翻坐起身,警觉地盯着女人,半晌才发现自己断掉的手和脚神奇地复原了。 而弥漫在空气,原本浓烈得令他恶心的血腥味,现在闻起来竟变得甘甜诱人。 喉咙又干又渴,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日向逐人惊了一跳,他立刻把那由本能滋生的想法强压了下去,盯着女人以求转移注意力,他开口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声音不大,有些沙哑。 女人嘴角邪魅一勾,什么也没说,只在眨眼之间闪到了他面前,毫不费力地抬手在他肚子上开了个洞。 猛烈的外力冲击下,日向逐人被弹飞了出去,“砰”一声闷响撞到墙上。 奇怪的是,他也不觉得疼,落地时还能身手敏捷地稳住身形,诧异只在转瞬之间就被抛在了脑后,他马上摆出防御的架势,抬头却没有看见那个女人的踪影。 他四下环顾,变得异常敏锐的嗅觉没有捕捉到女人的气息,那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也消失不见了。 女人应该离开了。 如此诡异地出现,又如此简单地离开……这事不能细想,一想就汗毛倒立。日向逐人摇了摇头,去查看自己的伤口,破了个洞地单衣下,原本的洞?已经恢复,连个疤痕也没留下。 刚才的伤是错觉?还是……这事更不能细想了…… 不过日向逐人也没功夫细想,他的喉咙更干更渴了,脑子里满是想要喝血吃肉的欲望。该死的血腥味一直萦绕着他,诱惑着他。 他踉跄两步,靠在墙边,抑制着本能地冲动抱住了头,试图回想一些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身体猛然一紧,“唆”得一声麻利地站起身,一个箭步冲到了衣架旁,惊慌地从外衣口袋里取出了张卡牌,然后快步往外跑去。 他循着血腥味,绕过前厅,上了长廊,随着距离的靠近,血腥味越来越浓,他额上手上的青筋也愈加明显。 在道场门口,他先看见了几个下人,探了下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息,父亲母亲在道场里,身上全身血迹。 日向逐人咽了咽口水,咬紧后槽牙,努力平衡着紊乱的呼吸,他抽出卡片发动了异能“请君勿死”。 . 救回了家人后,日向逐人立刻逃回了房间。在理智还没有崩坏前,他把自己反锁在屋里,关进了衣柜里,隔绝血腥味,任谁来敲门都不开。 十五分钟的时效过了,一张空白的卡片落在了他身旁,不过,日向逐人压根没有在意。 他乱极了。 对血的渴望,对自身想法的厌恶,惊恐,害怕……这些情绪撕扯着他。 这样的他还能去找太宰吗?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又缩了缩,再缩了缩,然后惊讶地发现,好像没那么想喝血了。 基于这个发现,他心里生出了一丝希望,又缩了好几次,大概是缩得有点累了,眼皮越来越重,他把头靠在曲起的膝盖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因为雪的阻挠,太宰治一步一个坑,在一轮弯月挂在枯枝头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小镇。 乌鸦停落在他的肩头,缩着头,大概是见这位员工终于认真干活不需要提醒了,也没再开口。 入夜了,雪又盖了一层,小镇显的格外安静。在山上时还能看见零星灯火,现在身临其中,道路两边的屋子黑洞洞的,在银白的月光下,没有一丝人气,像死过去了。 太宰治在一处十字路口停下了脚步,瞅了瞅几条路的尽头,笑眯眯道:“你——现在不应该到天上查看查看鬼在哪里吗?” “……” 乌鸦眯了眯眼,心想,我去有什么用,鬼能自己在大街上乱晃?这家伙不会又想趁机开溜吧。 乌鸦没动,太宰治也没动,就在一人一禽兽对峙时,另一只乌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聒噪的声音打破僵局。“在这边,在这边,西西北,西西北。” . 日向逐人窝在衣柜里,睡得挺香,猛然被一阵响动惊醒,眼前一片漆黑,他惊得伸手摸了摸前方,摸到了一堵木墙。 这是哪?我怎么会这里? 日向逐人来不及思考这些,因为声音越来越近,他屏住呼吸,警觉地竖起耳朵。 他听见衣料摩挲发出的沙沙声,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很轻盈,几乎很难发现。但他的听力异常敏锐,就是这么轻微的声响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日向逐人觉得自己被发现了,再躲着也没意思,决定出去会会来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穿了件宽大的衣服,卷了好几卷袖子,才露出了手来,“哗啦”一下拉开了拉门。 来人似乎对他自动出来感到很意外,停住了脚步,门口透进来的月光把她的影子拉长,日向逐人整个人被笼在了影子里。 “自己出来了,对待小朋友我会给个痛快的。”来人嘴角噙着笑,说话的语气也很和善,不过,跟她的动作却不太搭。 她紫色的眸子看着日向逐人,手里形状很奇怪的刀直指着他。 日向逐人从衣柜里爬了出来,差点被身上宽大的衣服绊了一跤。他站稳后,望着眼前带着蝴蝶头饰的女人,皱了皱眉,她是谁? 在脑中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他好像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人与鬼(三) 日向逐人呆愣愣盯了眼前的人一会儿,对方散发的气息明显来者不善。 他移动目光,看向那把造型独特,刃上闪着寒光的刀,眼眸轻转间,动作麻利地撒开腿,拖着长长的衣摆,向门口窜去。 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对方这架势,不跑等着被砍吗? 他的动作极其迅速,不料对方也毫不逊色,转眼之间就追了上来。 刀锋堪堪从他脸侧滑过,他闪身躲过对方的连续攻击,慌乱间扯下挂在落地衣帽架上的衣服,衣帽架受外力作用,横倒下来。这为他争取了几秒钟的时间,趁着对方躲闪,日向逐人逃出了房间,顺着长廊向大门直奔。 天空已经泛起了藏青色的微光,不知什么时候雪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 日向逐人赤着脚在雪地里奔跑,他衣着单薄,寒风在他耳边呼啸,却没有一丝冷意。突然,他一个急停,飞快侧身藏进身旁房子间对的小巷里,侧耳倾听。 有人踩着雪正向这边走来,他探头往声音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与追杀他的那个人同样打扮的男人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那人一头黑发微微自然卷着,腰间挂着把刀,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日向逐人回头看了眼薄雪上的脚印,拧了拧眉,想要抹掉这些痕迹已经来不及了。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想要悄无声息地逃走恐怕不可能。 日向逐人琢磨了片刻,如果让他们汇合,他肯定毫无胜算,必须在后面那个人赶上来之前,先解决眼前这个人。 那人越走越近,模糊的轮廓变得愈加清晰,他微微抬头看了眼天空,肩颈线条拉出好看的弧度。 日向逐人有几秒钟的怔愣,望着那人挪不开视线,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袭上心头,带着一丝苦涩。 他下意识地垂下视线,一刹那又抬了起来,目光轻掠过停在那人肩头的乌鸦,不知是因为乌鸦感知到了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只乌鸦半阖着的眼突然睁开,直勾勾盯着他。 不好。 日向逐人心下一沉,他被发现了。顾不上多想,他飞身扑了出去,想来个出其不意,在对方没晃过神时制造逃跑的机会。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太过天真,乌鸦在他扑出来的那一刻,开口说话了。扯着公鸭嗓,大声叫着:“有危险,有危险。” 日向逐人被突如其来的奇怪嗓音震得僵在半道上,十指呈爪状举着,尴尬地与眼前的人对上了视线。 日向逐人:“……” 额,是不是要说点什么糊弄过去,但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汇来,脑子一片空白。 他感觉到对方眸光一亮,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有点奇怪。 太宰治偏了偏头,打量了他半晌,轻笑了声,才开口道:“逐人?” 日向逐人警惕地退后了两步,抬头瞅了瞅对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杀气才收回手。“你认识我?” 太宰治轻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点点头。“不仅认识,我还是逐人未来的男朋友哦。” “……” 日向逐人在太宰治身上上上下下逡巡了好几遍,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不可能。” 初见这个人时,心头就萦绕着一种情绪,日向逐人不明白那是什么,也许他们真得认识。不过,不管那是什么,说到男朋友,他肯定不会喜欢眼前这种类型的。 不对,他压根就不会有男朋友,他性取向女,对男的没、兴、趣。 太宰治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日向逐人时的情景。 那时他16岁,日向逐人12岁,跟现在的样子一样。日向逐人躲在织田作之助身后,探头防备地望着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不可能。” 那时,我好像是说“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哦。” 太宰治想了想,历史竟然如此的相似。他垂眸看着日向逐人,心情说不上是好是坏,好不容易让这个不开窍的人明白了自己的感情,现在这是要重新再追一次吗? 日向逐人趁对方出神之际,擦过太宰治的肩膀,以极快的脚程逃离。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去,反正跑就对了。 没跑多远,他就感觉一股杀意逼近,本能地缩小身体,就在这时,一道刀锋从他头顶掠过。他伸缩自如的变幻身体的大小,躲过进攻。 对方倏然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到了他的前面。他急刹住脚步,然而有点太晚,对方的刀刃以利落的弧度向他划来。 日向逐人心里一凉,感觉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感觉手腕被人猛然抓住,整个人被一个轻柔的力道往后带,同时,“铿”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另一把刀挡住了攻击。 日向逐人抬头,太宰治侧过头,对他微微笑了笑。“我会保护逐人哦。” 日向逐人:“……” 你不是敌方阵营的么? “哎呀,太宰,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救鬼吗?”带着蝴蝶头饰的女人问道,嘴角依然上扬,声音很轻。 “小忍,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哦,不管是人是鬼,我都会保护他哦。可以让一让吗?”太宰治用食指戳了戳日向逐人的腮帮子。 日向逐人:“……” 说话就说话,能别动手动脚吗 “这可不行,好不容易碰到一次,就要站在对立面,真是遗憾遗憾呀。” 蝴蝶忍说着,毫不留情地向日向逐人发动了进攻,太宰治挥刀阻拦,两人势均力敌。 日向逐人闪到了一边,他好奇的观察了一会儿太宰治,轻声嘟哝了句“谢谢”。 萍水相逢也好,早已相识也罢,既然对方救了他,他日后定是要报答的,他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了一笔,最后望了眼太宰治,脚底抹油溜了。 .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日向逐人本能地抗拒亮光,往树木茂密的林子里跑,在雪地里滚了好几滚后,他发现了间破庙。 破庙残破不堪,被树木包围着。 日向逐人从歪斜着木门进入后,发现庙里的角落处有人,那人黑绿格子相交的羽织里穿着套黑色制服,腰间别着把日轮刀。 这制服他今天是第三次见了。 日向逐人:“……” ☆、人与鬼(四) 日向逐人额头冒出了一丝细汗,从刚才那两人的对话中,他隐约明白,自己叫逐人,属于“鬼”这种种族 ,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应该是某个灭鬼组织的成员,拥有识破他身份的能力。 背后是渐亮的天光,面前是要杀他的人,日向逐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僵在原地,愣愣地注视着对方。 对方身上散发着温柔的气息,让人有种想要去亲近的感觉。 对方约莫十五六岁,红色头发,额上有块疤痕,在他闯进来的瞬间,从地上跳了起来,手抓着刀柄,摆出防御姿态。 空气凝滞了一瞬,那人鼻翼噏动,似乎在闻什么,片刻之后,他的手从刀柄上放下,一个箭步跑到了日向逐人的面前,神色惊喜,没头没脑地道:“我叫灶门炭治郎,我妹妹变成了鬼,请问你是否知道将鬼变成人的方法?” 日向逐人:“……” 我应该知道? 他今天碰见了三个穿制服的人,对他却有三种态度,这组织什么情况? 他望着灶门炭治郎,摇了摇头。 “我叫逐人,我不知道把人变成鬼的方法。”说完这句话,他又接着补充道:“我醒来时,忘了所有事,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对不起,帮不了你。” 日向逐人想跟对方亲近,多说了些话。 “不不,是我唐突了。”灶门炭治郎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眼神满是怜惜,他拉起日向逐人的手,带他坐到了自己收拾好的位置上。 温暖的体温通过接触的皮肤渗透进血液里,一阵暖意袭上日向逐人的心头。 日向逐人靠着灶门炭治郎坐着,歪过头问道:“你刚才说你妹妹变成了鬼是怎么回事?” “我妹妹叫祢豆子,原本跟我一样。因为鬼舞辻无惨的血液变成了鬼。”灶门炭治郎的手轻抚着放在他身旁的木箱,“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把她变回人类。” 日向逐人慢慢消化着他的话,鬼是由人变成的,这么说,他原本也是人。 因为变成鬼才失去了记忆? “炭治郎,我可以叫你炭治郎吗?” 得到对方的同意后,日向逐人继续道:“祢豆子变成鬼后还记得你吗?” “嗯,记得。” 日向逐人有些纳闷,那他为什么就失忆了? 他的目光落到灶门炭治郎身旁的小木箱上,好奇道:“祢豆子在里面?” 那木箱不大,四本硬壳书大小,他猜测祢豆子可能才三四岁。 “嗯,鬼怕光,白天祢豆子都躲在箱子里。” 这话说完,灶门炭治郎扫了眼门外已经亮起来的天空,又看了看眼前的人,问道:“逐人,你不怕光吗?” 日向逐人眯了眯眼看向门外。“不喜欢。” 他收回视线,望向灶门炭治郎。“炭治郎,我能跟你一起行动吗?如果变回人,我应该就能记起自己是谁了。” “当然可以。”灶门炭治郎四下扫了眼,站起身。“你等一下。” . 五分钟后,灶门炭治郎从破庙的旮旯角落里翻出了一个竹篓,放在日向逐人面前。“逐人,你躲进来,我背你赶路,鬼要是找到日光会消失的。” 日向逐人盯了竹篓看了半晌,又瞅了瞅自己的身量,这恐怕装不下吧。 没等他开口,灶门炭治郎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鬼可以自由变化身体,逐人把自己缩小点好不好。” 日向逐人乖巧地点了点头,稍稍一试就钻进了竹篓里。 灶门炭治郎又揉了揉日向逐人的头。“逐人真棒。” . 太宰治好不容易摆脱了蝴蝶忍,一路追踪找到了破庙,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嘴角沉了沉,叫了声“炭治郎”。 灶门炭治郎回过头,看见来人明显很开心。“太宰,你也到这一带执行任务吗?” 日向逐人探了探头,从灶门炭治郎肩膀上方望去,与太宰治目光对视了一秒就立刻滑开,藏在了灶门炭治郎背后。 太宰治嘴角僵了下,指了指灶门炭治郎身后道:“我来找他哦。” 灶门炭治郎侧过头,余光瞥了眼日向逐人,摊手护住。“太宰,我闻过了,逐人身上没有血腥味,他跟那些吃人的鬼不一样。” 日向逐人思索了会儿,太宰治似乎跟他认识,如果让灶门炭治郎知道也许就不会带他一起走,而把他交给太宰治。 说实话,比起太宰治他觉得灶门炭治郎更亲切。 于是,日向逐人在身后拉了拉灶门炭治郎的衣角。“炭治郎哥哥,我不认识他。” 灶门炭治郎点了点。“不怕,哥哥会保护你。” 太宰治:“……” 我是坏人? “炭治郎,逐人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太宰治解释道。 “额……” 灶门炭治郎入队比较晚,不过也听说了太宰治一直在寻找失踪的弟弟这件事,他看了看太宰治,又回头看了看缩小版的日向逐人,听队里人说是双胞胎弟弟,这……哪里像双胞胎了。 “我们不是双胞胎啦。”太宰治仿佛看透了他的疑惑。“事实上,我跟逐人没有血缘关系,逐人是别人寄养在我这的。” 原来是这样。 那…… 灶门炭治郎有点犯难,身后的人还死死拽着他的衣角。 太宰治问道:“你要带逐人去哪?” “带逐人一起去找变回人的方法,变回人的话,逐人应该就能记起你了。”灶门炭治郎道。 “嗯。我跟你们一起去。” 太宰治走近日向逐人,他甜腻腻地笑着以示友好,不过,某人一点也不领情,扯了破毯子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太宰治:“……” 那个向他表白,要跟他谈恋爱的人去哪了? 第一个世界有两条线索可供恢复记忆,在这个世界是否也有恢复记忆的线索?太宰治思索着。 如果是因为进入这个世界而失忆的话,那肯定是有,但如果不是,估计就没有了。他根本没有失去记忆,从这一点看,逐人失去记忆是特殊的,是否跟他变成鬼有关? 看来想要触发这个世界开启选择之门的条件还需要更多线索。 太宰治整理了下破毯子,把篓口封得严严实实。在找到线索之前,他得跟日向逐人把关系搞得融洽点。 ☆、人与鬼(五) 日向逐人缩在竹篓里,被轻微的颠簸感摇得昏昏欲睡。一路上他只听到赶路的脚步声,还有乌鸦公鸭桑的催促:“这次的任务在木匠村,灶门炭治郎和太宰治请立即赶往木匠村,请立即赶往木匠村。”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感突然停了,他听见了说话声,灶门炭治郎正在跟一个陌生的声音交谈。 . “你好,请问木匠村该往哪里走?” “孩子呀,你去那个鬼地方做什么?”声音苍老拖沓,“快回去吧,那地方去不得,有诅咒,那些进山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过,我老头子上个月去山里帮忙找人,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是死是活。回去,你们赶紧回去。” “婆婆,我们去木匠村就是听说这里有事件发生,我们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事件。” 沉默了一会儿。“你能把我老头子带回来?” “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太感谢了,太谢谢你们了。你们一直往前走,进了山,沿着石阶往上就能到达木匠村了。记住,千万不要动树上的面具,那是诅咒。” . 诅咒? 日向逐人回味着这个词,他现在的状态也许就是个诅咒,一个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的诅咒。 他突然生出了一丝好奇,如果他的身体碰到阳光会怎么样?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拱了拱破毛毯,在毛毯和竹篓之间拉开了一条缝隙。 阳光正静静地躺在竹篓破旧的边沿上,有点刺眼有点温热。 日向逐人缓缓移动食指,白皙的指尖在碰到阳光的刹那,强烈的皮肤被灼烧的疼痛感袭来,他立刻缩回了手。 他检查了下自己的手指,讶异地发现除了疼痛感之外,手指毫毫无损伤。 他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半晌,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正想再尝试一遍,竹篓边沿的阳光却消失了。 他好奇地把缝隙越拉越大,最后干脆探出了脑袋,四周阴沉沉一片,哪里还能看见什么阳光。 日向逐人:“……” 这一晃眼怎么就晚上了? 背他的人注意到动静,把竹篓放了下来。 “逐人真是厉害,我们刚进树林就发现没有阳光了呢。”太宰治笑眯眯地望着已经从毛毯钻出的某人,鸢色的眼眸掠过一丝锐利。“阳光现在对逐人来说可是很可怕的存在哦,千万别尝试去触碰它。” 日向逐人:“……” 这人背后长眼睛了? “我只是想看看到哪里了而已,只是巧合。” “原来只是巧合呀,我错怪逐人了。”某人趁机伸手,日向逐人偏头躲开,没想到某人反应迅敏快他一步。 被摸了头,日向逐人没了脾气,一脸乖巧。 “逐人等下要牵住我的手哦,这里太危险了,万一走丢了就大事不好了。”某人得寸进尺。 日向逐人顺从的点点头,向他伸出手要牵牵。 “太宰,逐人。”一点也没get到气氛的灶门炭治郎在离他们不远的石阶上冲着他们喊道:“你们快过来看看。” 太宰治还没牵到日向逐人的手,日向逐人就把手缩了回来,他挡开了太宰治揉自己头的手,迅速从竹篓里跳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奔向灶门炭治郎,留过太宰治一个冷漠的背影。 算了,来日方长。 太宰治双手插在棕色的羽织口袋里,踱步走了过去。 . 他们沿着老婆婆指的方向进了山,这一带的树长得及其茂密,层层叠叠,遮天蔽日,阳光连零星的碎片也没落到这底下,四周昏暗,树影婆娑。 灶门炭治郎要他们看的东西是石阶两旁的樟树,这些樟树早就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枝干巴巴地向外延伸,显然已经枯萎有些年头了。 枯树本来不奇怪,但有两排枯树就显得很诡异了,特别是在这些哦枯树上还挂满了各种颜色的面具。 这些面具造型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每个面具额头的位置都刻着数字,有的一位数,有的两位数。 山风轻轻刮过,树林见回荡着呼呼的哀嚎声,树上的面具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一只停在枯树枝头,背对着他们的猫头鹰,突然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扭头看着他们。 日向逐人好死不死正巧跟那只猫头鹰对上了眼,他脊背一阵发凉,下意识地牵住了身边那个人的手。 那只手的主人用了点巧劲,把他往自己身旁带。“逐人,牵住太宰哥哥就不会走丢哦。” 日向逐人:“……” 对不起,我们不熟。 虽然心里这么想,不过,他没松开手,因为那只猫头鹰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往哪动,它圆溜溜的眼珠子就往哪转。 “闻到什么了吗?”太宰治问道。 “臭味。”灶门炭治郎捂着鼻子,苦着张脸,仿佛在忍受什么恐怖的味道。 日向逐人深吸了口气,他也闻到了股难闻的味道,不过不浓。 “这个村子看来挺有趣,我们进村看看吧。”太宰治提议道。 日向逐人:“……” 有趣,你瞎吗?这哪里有趣了? “好。”灶门炭治郎捂着嘴,含糊地应了声。 日向逐人无奈,只能破罐子乱摔,他也不撒手了,紧紧拽着太宰治的手往前走。 三人刚往前走没两步,那只猫头鹰突然咕咕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周围太安静了,就有点触目惊心,日向逐人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就在声音停止的时候,石阶上端出现了两个人影,他们快活地蹦着跳着往下跑,嬉闹地笑声在树林里回荡。 跑近点了,日向逐人发现那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她们穿着红色和服,剪着娃娃头,手里面各拿着个白色的面具,小脸蛋白跟面具一个样,没有一丝血色,脸嘴唇也几近苍白。 她们跑到三人面前才停下了嬉笑声,瞪着那双眼白极少,几乎全是眼球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女孩嗲声嗲气道:“哥哥,你们是客人吗?” 另一个像回音一样跟着到:“哥哥,你们是客人吗?” ☆、人与鬼(六) 阴森森的环境,显然不太正常的两个小女孩,这问话明摆着不能回答,鬼……不对,谁知道答了会有什么后果。 日向逐人嘴唇抿成条直线,从小女孩占了大半张脸的眼珠上移开,刚扫到旁边就注意到那只猫头鹰,依然死死地盯着他。 日向逐人:“……” 老盯我干嘛?我们认识? 他惊慌的目光无处安放,只好盯着太宰治的手背看。 灶门炭治郎从两个小女孩身上并未闻到难闻的气味,这么说其实不太准确,因为小女孩身上散发着浓烈的熏香味,对于他这种嗅觉灵敏的人来说,可谓是灾难级别。 熏香味盖过了其它味道,他无法嗅出对方是人是鬼。 唯一没有被目前的阵仗影响到的是太宰治,他依然一副淡定模样,还跟小女孩玩起了我问你答:“是客人怎么办?不是客人又怎么办?” 其中一个小女孩转头看向身旁另一个小女孩,像在向她确认什么,得到对方点头同意后,才开口道:“是客人的话,就会被邀请进村子,参加今晚的宴会。” 另一个小女孩紧接着重复了一遍。“是客人的话,就会被邀请进村子,参加今晚的宴会。” “如果不是”一个小女孩还未说完,另一个小女孩马上接上话:“来者都是客,所以没有不是客人的人。” “来者都是客,所以没有不是客人的人。”原先的小女孩也跟着重复了一遍。 两个小女孩像复制粘贴,不仅外貌穿着,连声音也一模一样。如果单单只是听,不会认为这是出自两个人的嘴。 “哦,原来是这样。”太宰治抬头看了眼石阶尽头,“那请你们带我们进村子吧。” “客人要进村子啦。”两人小女孩咧开嘴笑了,因为眼珠过大,笑起来嘴又几乎裂到耳根,所以显得相当惊悚。 她们双手捧着面具分别递给太宰治和灶门炭治郎。 “请客人拿好面具。” “这是客人的证明。” “只有拿着面具的人才是被邀请的客人,才能进村。” “否则找不到进村的路。” 太宰治没有接面具,他指了指身旁的日向逐人,问道:““你们是不是漏掉了一个人。” “漏掉了一个人?”一个女孩惊讶地问。 “没有没有,主人说是两个客人,所以让我们带了两副面具,主人绝对不会弄错的。”另一个女孩回答。 两个小女孩说完好奇地看向日向逐人,像在看什么新奇玩意儿。 日向逐人全程在一旁装死,突然被点了名,皱了下眉,我不是人或我是鬼这话有点难以启齿,他便换了种委婉的说辞,道:“我比较特别吧。” 灶门炭治郎看了眼太宰治身后,没有发现竹篓,他本想对方感觉不到日向逐人,只要把日向逐人塞进竹篓里,混进去就行了,不过,现在是没可能了。 而且那只猫头鹰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逐人。 “我们牵着逐人一起进去?”他转头询问太宰治的意见。 回答他的却是小女孩。“没有面具就不是客人。” “不是客人就找不到进村的路。” “牵着也没有,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牵着也没有,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这样呀,那可就难办了。” 太宰治眸光从眼尾掠过,扫了眼身后,不知何时,来时的路已经被一层层浓雾包裹,完全看不清了。 那片浓雾似乎长了腿,正向这里慢慢靠近。 “请客人们快点跟我们进村子。” “浓雾要漫上来了,雾里有吃人的鬼。” 日向逐人也回头看着浓雾,要是在这继续耗下去他们肯定会被浓雾吞了,雾里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他干脆地把手抽了回来,故作轻松道:“你们快先进村吧,我现在是鬼,雾里的东西应该不会袭击我,我会想办法跟你们汇合。”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灶门炭治郎反对道:“不行,就算他们不会袭击逐人,我们也不能把逐人一个人留在这里,总能想到办法。” 灶门炭治郎说着望向太宰治,太宰治的目光正看着附近树上用红绳吊着的白面具。 “这边的面具不是挺多,先借一个用完了再还回去不就行了。” 灶门炭治郎:“……” 这东西还能有借有还? 他提醒道:“婆婆说不能碰面具,面具上有诅咒。” “你相信诅咒?”太宰治偏过头,瞅了他一眼,嘴角勾了勾。 “我不想进村,你不用拿面具。”日向逐人担心某人真会去拿,立刻表明立场。 其中一个女孩提醒道:“客人,千万不能拿下树上的面具。” “客人,绝对不能拿下树上的面具。”另一个加重了语气强调道。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玩味,他从小女孩手上拿过面具塞给日向逐人,难得用一副正经的语气道:“逐人不要弄反了哦,是我保护逐人,而不是逐人保护我。” 日向逐人蹙了蹙眉,太宰治仿佛知道了他想说话,食指抵在了他的唇上。“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说完,他转身到树边挑了个差不多的面具,轻巧地把那副面具从树上扯了下来。 面具与吊着它的红绳分开的刹那,它额上的数字消失了,那只一直停在树叉上,盯着日向逐人的猫头鹰就在这时展开翅膀,凄厉地叫了两声,往村子的方向飞去了。 “他扯下树上的面具了。”一个女孩声音惊恐道。 “糟糕糟糕。”另一个女孩接话。 两个人眼珠子不安地转了半晌,一个女孩才又开口道:“主人会生气的。” “主人生气了,客人们就不能享受特殊待遇了。”另一个女孩补充道。 太宰治翻转了下手上的面具,并未发现异常,随口问了句:“你们主人是谁呢?惹他生气了我应该登门去道个歉才是。” 灶门炭治郎:“……” 日向逐人:“……” 敢情你还挺骄傲。 “跟我们来。” “我们带你去找主人。” 两个小女孩对视了一眼,又咧开嘴笑了,她们像来时一样,蹦蹦跳跳地往回走。 三人跟在后面,手里各拿着个面具。 日向逐人走在中间,某人不老实的手探了过来,他往灶门炭治郎身边挪了挪,把手背到了身后,鉴于某人刚刚的行为,他冷着张脸,不太想跟某人讲话。 某人却很想跟他说话,不过,还没等某人开口,小女孩们就唱起了歌谣。 “遥远的地方有条石阶,石阶的尽头有个村庄,村庄里住着木匠们,木匠们最喜欢做面具,白面具送给客人,客气的客人回赠了红面具……” 歌声在空寂的森林里回荡着,并不悠扬,怎么听怎么让人心里发毛。 . 走到石阶尽头时,两个小女孩停下脚步转过头,道:“请客人们带上面具,我们要进村子啦。” ☆、人与鬼(七) 猫头鹰飞进村子里,在空中打了个旋,稳稳地落在了方形窗棂上,它转动着圆鼓鼓的大眼睛,不停摆动着脑袋,像是十分好奇窗前的人正在做什么。 窗前的人听到声音停下手上的动作,他一头银发直垂腰间,脸上没有五官,皮肤死白。 他把锉刀和面具放到桌上,抬起了手臂,猫头鹰对这个动作条件反射,扑腾着翅膀就落到了上面,烛台上燃着的火苗晃动了一下。 “这次的客人似乎很有意思,你觉得呢?”少年低声问道,但更像在自言自语,猫头鹰安静地缩着头,一动不动,像个木雕。 少年停顿了片刻,没有等到回答,似乎有些无趣,喃喃道:“该怎么惩罚不听话的客人呢?我得好好想一想。” 说完,他挥了下手,猫头鹰又停回窗棂上。 他重新拿起面具,手指摩挲着面具表面粗糙的雕痕,沉声道:“为了接待客人,我要重新做个面具,这几天就让客人住在东边的小屋吧。那位客人要精心招待。” 猫头鹰像听懂了人话似的,咕咕应了两声,飞走了。 . 两个小女孩说完话,等着客人们戴上面具,平日里遇到的客人看见她们时,基本都吓得瑟瑟发抖,她们的要求客人们总是顺从地执行。 今天碰到的客人却不太听话,先扯了树上的面具不说,她们等了好一会儿,那位客人翻了好几遍面具,又看着她们身后的村子好一会儿,最后笑眯眯地吐出一句:“面具是客人的证明,只要有面具就能进村,不管是拿着还是戴着都能进村,对不对?” 语气是问句,表情却是肯定。 两个小女孩:“……” 这个客人怎么这么讨厌。 已经听话地把面具戴在脸上的灶门炭治郎和日向逐人:“……” 关键的事情能早点说吗? 三双眼睛齐齐盯着两个小女孩,两个小女孩有点绷不住,她们的眼珠子慌乱地转动着。一个女孩说:“主人说有面具的客人才能进村子。” “主人说要让客人把面具戴上。”另一个小女孩补充道。 “但是,主人没说拿着面具的客人不能进村子。” “所以,拿着面具的客人也能进村子。” 两个小女孩你一句我一句,终于把这问题给理清了。 日向逐人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他摘下面具,决定接下来等太宰治动他再动。 正想着,灶门炭治郎略带慌乱的声音传了过来,闷闷地,像被捂着:“我摘不下来。” 日向逐人回头,灶门炭治郎正扯着他的面具,看得出来使了大力,但脸上的面具纹丝不动。 他上前搭了把手,灶门炭治郎连连喊疼,面具似乎跟灶门炭治郎脸上的皮肤黏在了一起,硬扯地话,估计得把整个脸皮都扯下来。 “可以麻烦你们解释一下吗?”太宰治盯着两个小女孩,脸上还带着笑,目光却锋利如鞭。 小女孩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们调皮地眨了眨大眼睛,咯咯笑了起来,嘴巴裂到了耳根子。“我们完成任务啦!村长会带客人们去住处,祝客人们玩得愉快。” 两个小女孩动作一致地转身,手拉着手跑了起来。 太宰治双手插着口袋里,并没有要去追的意思。 “太宰,现在怎么办?” 日向逐人问出口时,自己先惊了一下,他现在不是应该要先去追那两个小女孩?太宰治没有动,他下意识就觉得不用去追,这是为什么? 太宰治唇角翘起更深的弧度,似乎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他凑了过来,道:“她们应该并不知道,想要知道这个村子的秘密,要找到她们嘴里的主人才行哦。” 他偏过头,望向灶门炭治郎。“目前应该还不会有什么事,我们先进村。” 灶门炭治郎脸上贴着白面具,点了点头,他透过面具上的眼洞望向村子。 村子在一处平缓的谷地里,头顶依然是遮天蔽日的树枝,把阳光挡在外面,周围泛着一层淡淡的烟雾,包裹着它,看得并不是太真切,不过,依稀可以看见点点灯火,由此判断,这只是个规模不大的小村庄。 越靠近村庄,那些腐臭味就越淡,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熏香味,灶门炭治郎被面具封了嗅觉,倒是没再闻到任何味道。 日向逐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这熏香味浓得有点过分,他都有点头晕脑胀。 某人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轻轻地碰了他的手背一下,日向逐人就顺手牵上了,本人毫无意识。 三人在村口遇见了前来接他们的村长。 村长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家,提着个白色灯笼,他头发发白,皮肤黝黑满脸褶皱,额上的褶皱尤为深,看上去像个什么数字。即便脸皱得像颗山核桃,他的眼睛却极大,黑白分明。 他微陀着背,说话声音苍老,就像个没有感情的NPC,向客人们说明道:“客人们,欢迎光临木匠村,我先带三位去住的地方吧。今晚原定的宴会临时变更,要几天后才能举行,客人们可以到村子转悠转悠。” 日向逐人边听着边往四下瞅,他们正走在一条开满店铺的路上,缠着头巾的米铺老板和伙计正在跟客人争论着什么,卖吃的店里,客人们正开心得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 这种情景跟普通的夜市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派和乐融融的热闹景象。 唯一特别的地方,是村里的人几乎每个人头上都缠了一圈头巾,五颜六色,花花绿绿,毫无品位。 “缠头巾是你们这的风俗?”问话的是太宰治。 村长本人没有缠头巾,显然这不是风俗,但这就更奇怪了,不是风俗为什么会这么统一。 村长茫然地望着他,目光呆滞,像得了老年痴呆症,半晌后才回答道:“是风俗吧,我也有点记不清了,毕竟我都这么老了。” “你看上去也才五六十岁吧。”日向逐人脱口答道。 村长的脑袋又费力地往他这边转动,这次倒回得干脆,似乎这问题的答案他早就准备好了。“我今年六十又二了。我们村的人世世代代都是木匠,有专门的人负责接订单,我们就负责做活。接订单的人每十天来一次,过两天他就会过来了……” “那送白面具给客人是你们村的习俗喽?”太宰治直接开口打断村长,让他说下去,估计能说道天荒地老。 “是,我们村的木匠最擅长做的一件东西就是面具,所以,总是会将面具送给来村子的客人。不同的面具有着不同的含义,送红色的面具,寓意红红火火,黑色的面具,可以辟邪..” ☆、人与鬼(八) “至于白面具嘛……” 村长停顿了下,三人的目光齐齐聚了过来,等待下文。 “是什么来着?”村长蹙眉思索,过了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缓慢道:“人老了,记不清了。” 三人:“……” 你真不是故意? . 村长带着他们停在了一栋造型相当别致的小院前,通往小院的小道两旁栽了许多细竹,细竹上挂着红色的小灯笼,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安宁静谧。 村长转过头,在三人脸上逡巡了半晌,最后目光落在了日向逐人脸上。他眼珠子极大又极黑,死气沉沉没有半分活气,盯着人看时一动不动,特瘆人。 日向逐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往太宰治身边挤了挤。 村长嘴角扯着,不知是想摆什么表情,似乎费了极大力气,但结果木着张脸,没有任何一丝的变化。他恭敬道:“这位客人,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小屋,这几天你就安心住在这里。” 说完,他转向剩下的两个客人,干枯的手指指了指小院旁边,“你们两位住旁边。” 脸上贴着白面具的灶门炭治郎:“……” 太宰治的视线在那个风一吹马上就能倒的茅屋上转了一圈,不解道:“我们都是客人,怎么待遇差这么多呢?这差别待遇的依据是什么?看脸吗?” “晚上猫头鹰叫三声后,请客人们回到安排好的房子里,不要离开指定的房子,不然在客人们身上会发生可怕的事情。”村长没理太宰治的问题,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今晚肯定是要跟逐人住一起哦。”太宰治一脸理所当然,还特意紧了紧拉着日向逐人的手,歪头问道,“对吧?” 日向逐人默默地垂下了眼睫,这地方阴气森森估计是某只鬼的地盘,从对方给他安排的住宿条件看,对方对于同类还是很尊重的,这一分析,日向逐人觉得也没什么可怕了,出于对太宰治的安全考虑,他准备拒绝,但想了几秒拒绝的话,最后鬼使神差地回了句“随便。” 太宰治唇角翘起,食指在他手心挠了挠,日向逐人撇过头,耳尖微微泛红。 怎么回事?日向逐人陷入自我怀疑。 “不可以换住处,指定住哪里就得住哪里,不然,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村长提高了音量,加重语气道。 “恐怖?有多恐怖?”太宰治饶有兴味地问道。 “这盏提灯就留给你们了,我还有事要忙,先告辞了。”村长像是压根没听见太宰治的问话,再一次无视了他的问题。 太宰治:“……” 村长把提灯往灶门炭治郎手上一塞,麻溜地转身就走,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补充了句:“天色还早,你们可以去镇上逛逛。” “天色还早?”日向逐人扫了眼黑漆漆的四周,心想,这里也能看出天色? . “我们去村里转一圈吧,也许能发现关于这个村子的什么线索也说不定。”太宰治提议道。 灶门炭治郎点了点头,他们必须要搞清楚这个村子到底怎么回事。 三人按原路返回刚刚经过的那条街,太宰治习惯地低声问道:“闻到了吗?” 此时正被白面具封了嗅觉的灶门炭治郎反问了句“什么味道?” 日向逐人代为答道:“熏香味,这里的熏香味非常浓。” “你的意思是,熏香味是从村民身上发出的?”他们被指定住的房子位于村子的东边,比较偏,人也少,而这里人多,带他们进村的两个小女子身上就散发着熏香味,灶门炭治郎虽然闻不到,但立刻就推测出,这味道是从村上身上散发出来的。 日向逐人点了点头,“为什么村民身上会有熏香味?这太奇怪了。” “不仅仅是这一点,看他们头上戴着的头巾,系法,颜色都各不相同,况且村长本人也没有戴,应该不是习俗。”太宰治道。 日向逐人边走边往人群里看,他发现没戴头巾的基本都是女人和老头,女人跟两个小女孩一样,留着齐刘海,而老头跟村长差不多,满脸褶子。“那为什么戴?” “请个村民帮我们解答一下不就可以了嘛。”太宰治说的是“请”,日向逐人和灶门炭治郎听到的却是“抓”。 . 日向逐人因为身形和长相优势,成了“请”的执行人,他明眸皓齿,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毫无心理负担,三句两句就骗了个小年轻进了条没人的小巷子。 小年轻猝不及防,被躲在身后的太宰治一个手刀劈中,结果小年轻没事,太宰治捂着手揉了半天,这触感不太对呀。 “你有事?”小年轻一双死鱼眼紧盯着太宰治,语气不善。 “算是有事,想请你帮个忙哦。”太宰治揉完手,笑眯眯道:“想请你帮个忙。” 话音刚落,他就伸手撩开了小年轻头上的头巾。 没了头巾的遮挡,小年轻的额头露了出来,他下意识想去遮挡,不过,已经太晚了,太宰治清楚地看到他的额角上刻着数字,数字是暗红色的,在白皙的额头上显得特别扎眼。 “借你的头巾用用,我家小朋友特别喜欢你的头巾。”太宰治拿着头巾冲日向逐人招了招手。 看了眼那条花纹奇特,颜色更奇特的头巾。 日向逐人:“……” 谁是你家小朋友?谁喜欢那头巾? 小年轻恶狠狠地瞪了太宰治一眼,不耐烦地夺回头巾重新缠回头上,转头就换了张笑脸。“客人,如果你喜欢回头我给你送一张过去,主人说了,要好好招待客人。” “不,不用,我就看看就行,谢谢。”日向逐人立刻拒绝。 小年轻似乎挺失望,垂着肩膀,又客套了两句,让日向逐人有需要一定不要跟他客气,尽管来找他,特意说了三遍自己常去的那家店,才离开。 “看来这个主人很在意逐人呀。”太宰治收回望着巷口的目光,转向日向逐人,“也是,毕竟我们逐人这么好看。” “什么意思?这跟逐人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灶门炭治郎不解地问道。 “好看嘛,就惹人喜欢呀。” 日向逐人:“……” “刚看到什么了?”日向逐人涨着张脸,强行岔开话题。 在逗下去有风险,太宰治眯了下眼,认真回道:“数字。” “数字?”灶门炭治郎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太宰治晃了晃手里的面具,指了指它额角的位置:“估计跟原来在这里的数字一个意义。” ☆、人与鬼(九) 日向逐人看着没有留下半点痕迹的白面具额角,像个乖巧的好学生,边琢磨边分析道:“树上挂着面具,面具额角上写着数字,而村民的额角同样也有数字,巧合?如果不是巧合,是不是有一种可能,面具跟村民存在着某种联系,而这联系的媒介就是数字?” “村长额上有数字吗?”灶门炭治郎问道,印象里似乎没有。 “村长皮肤黝黑,脸上都是皱纹,可能盖住了数字的痕迹。”日向逐人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样。 “很有可能,我当时仔细看过那些面具,面具上的数字都不同,那些数字有可能是类似编号的存在。”灶门炭治郎回想了下面具上的数字,推测道。 两人一本正经地解剖当前的状况,回忆捕捉到的蛛丝马迹,有种马上就能抓住什么重要线索的感觉,但就是差那么一点。 空气里透着紧张,气氛有点紧绷。 凝滞了半晌,太宰治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声,打破沉默,他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不好意思道:“抱歉,肚子有点饿了。” 日向逐人:“……” “饿得真是时候,你该不是对手派来的卧底,故意扰乱我们?” “当然不是,我永远都站在逐人这一边哦。”太宰治语调诚恳,对他眨了眨眼睛。 日向逐人没什么反应,目光从太宰治身上移到了墙角,盯着墙角不动了。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透着笑意,看着他。这牵小手牵了一路果然还是有点效果,逐人开始不自在了。 日向逐人的余光里能感觉太宰治注视的目光,他的耳尖开始微微泛红,憋了几秒,实在忍不住,掀起了眼皮。 他的眸色不深,是浅淡的绿,像罩了层薄脆的玻璃般清透,看太宰治时,微仰着头,眸中映了灯火的亮光,像极了星河璀璨。 “看我干什么?”带着几分不耐烦。 太宰治愣神了两秒才回过神,笑道:“没什么,就是想看。” 日向逐人想送个大白眼给某人,不过他没这个机会,因为灶门炭治郎捧着一手帕饼干横插进他们中间,“这是山下的老婆婆给的。” “让我们帮忙找老伴的那个老婆婆?”太宰治撩完,神清气爽地伸手去拿饼干,还不忘对包饼干的手帕发表了一番见解:“这手帕的花纹挺别致。” “是的,。”灶门炭治郎也拿了块饼干。 日向逐人听了他们的对话,对手帕产生了好奇,他偏过视线,眸光从眼尾掠过扫了眼,那手帕的花纹扭来扭去,像某种文字,是挺特别的,带着某种异域风情。 . 三人边走边吃……不对,准确说应该是两人,因为日向逐人身为鬼,不吃人类的食物。 他们刚走到巷口,一个身影就从侧面撞上了灶门炭治郎,灶门炭治郎踉跄了两步稳住身形,不过,手上的东西就没那么好运了,受外力的冲击饼干散了一地。 撞上来的是个带着粉色面具的人,从手上的褶皱和老人斑,估计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子。 老头子面具下的双眼,眼珠浑浊,目光很散,他茫然地望着灶门炭治郎,但感觉并不是再看眼前的人,而是穿过了对方的身体,看向了远方。 “您没撞伤吧?”灶门炭治郎关切地问道。 老头子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迷离飘渺的目光慢慢转了一圈,在看见地上那一块手帕时,眼睛亮了一下,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不停比划着手指,咿咿呀呀咕哝着,似乎想说什么,但谁也听不懂。 “哑巴?”日向逐人低声问了句。 这时,从后面跑上来三个缠着头巾的村民,领头的那个哈哈笑了两声,抱歉道:“客人们,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们村的哑巴,平时疯疯癫癫,今天趁着家人不注意就跑了出来,没吓到各位客人吧。” 说话间,后面的两个村民已经把老头子架了起来,老头子骨瘦如柴,没什么力气,挣扎了两下就不动弹了,很快就被架走了。 领头的村民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转身匆匆跟了上去。 . 太宰治弓身捡起地上的手帕,递给灶门炭治郎:“戴面具的哑巴村民,有趣。” “我还以为只有客人才戴面具,没想到村民也戴面具,不过那是粉色面具。”灶门炭治郎接过手帕喃喃了句,“粉色是有什么寓意?” “村长只说了红色和黑色,没说粉色吧。”日向逐人接话道。 灶门炭治郎想了想,似乎是这么回事。 . “咕咕咕”猫头鹰的叫声突兀地响了起来,那声音很特别,不大,却似乎能穿透所有的声响传到耳畔。 就在第一声叫声停止之后,原本还人流如织的街上瞬间就没了人影,那些村民以极快的速度钻进店铺里,关上门,熄了灯。 整条街陷入黑黢黢一片,只有灶门炭治郎手里的白色灯笼发出亮光。 “咕咕咕”猫头鹰又叫了声,这下,连轻微的响动都消失了,四周静得出奇,没有风声,虫鸣,连日向逐人的说话声都消失了。 他嘴一张一合,明显在说话,但声音似乎被什么吞掉了,无法发出。他只好比划了手势,示意两人赶紧回到指定的小屋。 猫头鹰的第三声叫声在他们到底小院后才响了起来,看来是在照顾客人。 灶门炭治郎背着妹妹弥豆子去了破茅屋,这是日向逐人去“请”村民时,太宰治制定的方案。 不按要求住在指定的房间里会遭遇恐怖的事,那按要求住下了会怎么样? 村长没说,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反着来不就是安全,但事实也许并不会这么简单。所以,太宰治跟灶门炭治郎兵分两路,看看到底会有遭遇什么。 太宰治跟着日向逐人进了小院,又跟着日向逐人进了房间,他漫不经心靠在门边等着被赶。 没想到日向逐人在榻榻米上铺好床后,从衣柜里又抱了个枕头出来,什么话也没说,径自躺下盖上被子,只睡了一半的床位。 日向逐人之所以让太宰治睡在身边,是担心自己夜里睡得太沉听不到动静。 村长再三强调换房间会遇见恐怖的事,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但两个人一起应付总比一个人强。 他听见脚步声慢慢走进,接着是被子被掀开。 “逐人,晚安。”太宰治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声。 ☆、人与鬼(十) 太宰治睡眠很浅,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了他。 他睁开眼睛,屋里光线很暗,不过并非伸手不见五指,那扇正对着竹林的窗户半敞着,林中的小灯笼一夜不熄,灯火透了些进来。 他的目光落到了身旁,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什么原因,日向逐人恢复了原来的身量。 日向逐人似乎正被梦魇纠缠,不时扭动着身体,衣料摩擦发出声响。 他肩胛骨紧绷,筋骨修长的手指抓着被角,被子被拉扯出几道颇深的折痕。眉头紧紧蹙着,嘴唇颤动,含含糊糊说着梦话,。 太宰治唇角翘起一丝弧度,抬手把日向逐人圈入怀里安抚着顺着他的背,动作很轻。 这样,他们之间的距离就非常近了,近到太宰治能感觉到日向逐人的鼻息还有他低语的梦话。 “不要走……不要走……” 日向逐人低声重复着。“不要走……不要走……” 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太宰治的心像被针扎了下,即使日向逐人什么都不记得了,但第一扇门里留下来的阴影还是埋在了他心里。 太宰治用指腹拭去了日向逐人的泪痕。“逐人,我不会走哦。” 得了保证,日向逐人的眉头慢慢舒展开,过了一会儿,他半睁开了眼,目光呆呆的,似乎并未清醒。 太宰治低头啄了下他的唇。“睡吧,我在呢。” 一股没来由的焦躁和不安,在看见眼前的人时全都消散了,日向逐人应了声“嗯”,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但没过两秒,他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因为他感觉到一只不老实的手从他的衣摆下方钻了进去,顺着他的脊背往上摸。 在他清醒后,那只手又马上退了回去。 “太宰,你……你干什么?”日向逐人刚睡醒,人还有点懵,声音也有点哑。 太宰治背着光,脸上的轮廓模糊,看不太清表情。“就是想多看看逐人,毕竟这次见面,逐人都是缩小版的嘛,还是长大的逐人更好看。” 好好地不睡觉,非要半夜起来看人,无不无聊? 日向逐人吐槽完才抓到重点,他变大了。 太宰治用手肘支起身体,正想再说什么,一只手撩开他的衣摆,顺着他的侧腰往上摸,他本想去抓,手刚抬起来,那只手像知道似得,马上退了出去。 他鸢色的眸光盯向日向逐人,日向逐人正盯着自己的变大的双手看,注意到他的目光,侧过头略带不耐烦道:“别看了。” 说着,耳尖就红了。 他声音有点哑,眼神还有点钝,再加上泛红的耳尖,嘴里拒绝的话就变了味,像在邀请。 刚刚摸他的是什么?这个问题不能细想,而此时太宰治也不打算细想,因为很明显这东西就这被子里,再说,刚睡醒的日向逐人实在太撩人,这么错过实在可惜。 太宰治唇角一勾,掀开被子翻了个身直接把人压在了身下。 日向逐人:“……” 发生了什么? 他足足愣了三秒,才搞清楚目前什么状况,他们现在什么姿势。 “太宰,你发什么疯?”日向逐人破了音,整个人红得像颗番茄。 “逐人主动摸我,不是邀请吗?”太宰治低头在他唇角啄了下,轻声道:“逐人放心,我会轻点哦。” 日向逐人:“……” 这做贼喊捉贼,谁主动能说清楚点吗? 还有,轻点重点什么意思? 以日向逐人目前的力量,把身上的人掀飞半点问题都没有,不过,他觉得不应该那样,原因嘛,当然是太宰治目前还处于危险状态,他不能让太宰治离他太远。 但是……现在的距离好像有点太近,还有,他刚刚好像亲我了,是亲了吧。 日向逐人垂着眼睫,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的震惊来得有点晚,而且震惊的点也与常人不同,他震惊于自己竟然一点也不讨厌,还有点……说好的性取向女呢? 日向逐人有点混乱,然后,他终于反应过来轻点重点什么意思。 “太……太……太宰,我……我……我……”日向逐人还没“我”完,一滴液体滴落到了他脸上,紧接着是第二滴,他对血液的敏锐让他瞬间就知道了,那是血。 他望向血滴落的方向,瞳孔骤缩,太宰治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伤口,血就是从这道伤口里落下来的 日向逐人心里一沉,全身神经立马紧绷了起来,村长说的恐怖的事要发生了吗? 他翻了个身,把太宰治护在了怀里,边四下查看边问道:“太宰,看见动手的人了吗?” 伤口如何出现的,太宰治并不知道,要不是日向逐人的反应,他甚至都没察觉到自己受伤了。 他忙着检查日向逐人的身体,躲在被子里的东西似乎并没有靠近日向逐人,这让他松了口气。 “没注意。”太宰治随口应了声,话音刚落,他就从日向逐人肩膀上方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半透明生物。 这东西脑袋圆圆的,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嘴唇极厚,正舞动着四肢像在得意。 它咯咯笑着,伸手一挥,太宰治脸上又多了道伤痕。 “惩罚,惩罚,要在脸上刻24道伤痕。”语调傻傻呆呆的。 太宰治:“……” 这是嫉妒我的盛世美颜? 日向逐人扭过头,看见那小白人正傻里傻气地手舞足蹈,十分得意。他深吸了口气,趁对方毫无防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了过去。 然而,他的手在碰到小白人时直接穿透了过去。 无法攻击? 日向逐人不信邪地发动了好几波攻击,小白人连位置都懒得挪,咯咯笑个不停。 “傻瓜,傻瓜,打不到我,打不到我。” 小白人欠揍的模样人神共愤。 它又挥了下手,这次太宰治灵巧地从它进攻的方向躲开了,他脚刚落到地上,脸上又多了道伤痕。 小白人的攻击方向与它挥手的动作毫无关系? 太宰治擦掉脸上渗出的血痕,想起了老婆婆说的话“树上的面具不能碰,那是诅咒。” 所以,这是诅咒?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从容地盯着眼前的小白人,小白人似乎发现了自己被盯着,舞动得更加卖力了,像个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博人眼球的小丑。 太宰治偏过头,眯起了眼紧盯着小白人。 日向逐人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他,太宰治发现了什么,他停下了进攻,也顺着太宰治的视线盯着小白人。 拼命舞动,不敢停下的小白人:“……” 这发展是不是不太对?说好的慌张呢?说好的害怕呢? ☆、人与鬼(十一) 小白人是只异形鬼,某年吃人途中被鬼杀队成员追杀,拼了老命逃到了这里。 自从跟了现在的主人,它一直干着处罚不听话客人的活。 这么多年,不听话的客人极少,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吧,也被他吓得半死。它还是很喜欢这活的,除了一点,玩完了不能吃。 闻着香味但不能吃,这有点煎熬呀。 小白人接到任务时,心里是极其兴奋的,毕竟隔了很久了,不听话的客人有点难等。他是抱着要把客人玩死的心态来的,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客人有点不一样。 没戴面具不说吧,看见它出现该有的害怕恐惧全没有,这就算了,还盯着它一副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的表情,实在有点气人。 虽然自己的秘密是有那么点明显,但小白人一直觉得自己掩饰得极好,而且之前它从没被揭穿过。 这么一想,小白人有了些自信,心想这个自然卷就是虚张声势。它转动眼溜溜的黑眼睛,对付这种人,就是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于是,小白人放慢了身体的动作,抬手利落一挥。 太宰治没有躲闪,眸光锐利地盯着它,随着小白人的手落下,他的脸上再添一道口子。 空气里的血腥味又浓了一些,日向逐人侧目掠了一眼,眉头拧了起来,他盯着这小白人眼睛都看直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再这样下去,太宰治的脸可就要毁了。 这……绝对不行。 “太宰,你刀借我用用,没准用你们的刀有用。”日向逐人急了,觉得什么方法都要试上一试,完全忘了他自己就是只鬼,这日轮刀对他而言,也是十分危险的东西。 太宰治垂下眼眸看着伸出的手,表情有点复杂,原来记不记得都一样。 经历了两次失去亲人的痛苦之后,日向逐人变得异常敏感,刚把他接到身边时,他几乎哪也不去,就跟着太宰治。 虽然慢慢地情况有所改变,但依然是对太宰治的事比对自己的事还要上心。 “逐人想着自己就好,由我来保护逐人的。”太宰治道。 日向逐人愣了下,他实在搞不懂眼前这个人,明明都火烧眉毛,脸都要没了,怎么还在说要保护他,他现在需要人保护吗? 不需要,人家鬼找的是你呀!! 不过,心里有点小暖。 日向逐人抓了抓头发,带着点不耐烦道:“我是鬼,不需要保护。” “逐人在我心里永远都需要保护哦。” 日向逐人小脸一红,偏过头不说话了。 小白人有点不开心,明明它才是今晚的主角怎么好像没它什么事。再不找点存在感,这主场要找不回来了。 太宰治没有躲开攻击,消除了小白人的疑虑,它的自信心开始膨胀,决定玩点大的,比如一次划十刀。 对付不听话的客人,就该这么做。 它嘴角咧开了个反派特有的奸笑弧度,低低笑了声,正准备开口发表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恐怖宣言,表情却在一瞬间僵住了。 只见那位不听话的自然卷客人,拔出了他的斩鬼刀,潇洒地往地上就那么一插,盖着厚重阴影的地板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什么东西”日向逐人下意识跳到了太宰治身边,往落刀的地方看去,刀下是一片黑影,这黑影一直延伸到了小白人脚下。 说它是影子吧,却太长,而且黑得有些过分,被它盖住的东西无法透出来,就像一层黑布似的。 日向逐人小心翼翼地用脚尖戳了戳,黑影居然带着点肉感,不过极薄。“太宰,这到底什么东西”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攻击我的那个东西。”太宰治回答完他的问题,偏头看向小白人,懒散地问道:“对吗?” 此时的小白人像条死鱼,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太宰治问话时,它才从震惊里晃过神,死黑无神的眼珠里竟透出了一丝惊恐。 今晚的客人不一样。 它转了转眼珠,决定抵死不认。“当然不对。” 我不认我不认,你能拿我怎么办。 太宰治唇角翘起,笑得阳光灿烂,他一脚踩住地上的黑影,拔出日轮刀,遗憾道:“不是呀,那我就砍下它的头了哦。” 小白人无法触碰,但黑影可以被刀定住,很明显,这黑影才是本体,小白人就是个吸引注意力的幌子。 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小白人慌了:“客人,说得好好的,咋就动手呢。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 “那我们就好好说。”太宰治重新把刀插回地上,固定住黑影,“为什么要给客人带白面具?” 小白人摇头。“主人吩咐的,我也不知道。” “村里的村民额头上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小白人想了想。“我来时就这样了。” 日向逐人:“……” 这是典型的小喽喽角色,一问三不知。 太宰治没有接着问,沉默地看了小白人半晌。 小白人瑟缩了下,感受到了空气的凝重,它也想好好回答问题,但这些问题它都回答不上来呀。 它有种感觉,下个问题再回答不上来,它估计要凉,但本体被刀插着,它无计可施,只得乖乖认命,还好下一个问题它知道。 “村里那个戴粉面具的哑巴村民是怎么回事?”太宰治问。 “这个我知道。”小白人极其高兴地应了句。“那哑巴不是什么村民,那哑巴是……” 小白人突然卡住了,一张香肠唇惊成了O型,怯生生地盯着窗边。 窗台上不知何时停着一只猫头鹰,正是村外树上一只盯着日向逐人的那只,之所以认得是它,因为它的眼珠子很特别,一只是蓝色的,一只是黄色的。 它咕咕叫了声,小白人惊恐万分。“不是的,主人,请听我解释,我打算骗他们的,真的,主人……” 主人?猫头鹰是主人? 那主人一直盯着我想干什么? 日向逐人心里有点发毛,往太宰治身边又挤了挤。 猫头鹰又咕咕叫了两声,它挪了挪肥胖的身子朝向这边,开口道:“还要再等两天,到时我就来接你。” 啥?接谁? 日向逐人左右看了看,确定那猫头鹰是在对自己说话。“你是谁?” 猫头鹰没有回答,转了个身飞走了。 太宰治嘴角沉了沉,等他注意到屋里时,发现小白人已经消失了,地上只有一件白色衣服,还有支离破碎的黑色碎块。 ☆、人与鬼(十二) 异形鬼被撕成了碎片,想要得到的信息中断,只知道了一点,哑巴并非村民。 太宰治把日轮刀收回,说现在过去看看灶门炭治郎的情况。 日向逐人此时正回想着小白人出现的细节愣着没吭声。 太宰治说因为小白人无法触碰,而且动作实在太过招摇,便可以推测它的本体在别处,不被眼前所束缚,发现黑影的存在并不困难。 他故意站在没动,等小白人再次发动进攻,地上的黑影拉长伏在了他身上,他便确定了这黑影就是小白人的本体。 日向逐人当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小白人身上,压根没有注意到其它任何东西,他微拧了拧眉,就算有太宰治的解说他还是什么也没回想到。 “逐人?”太宰治提高了点音量,指腹在他脸上轻轻点了点。 他感觉到温热的温度,回过神,他的目光正好落在了太宰治脸上的伤口上,绿眸之中涌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疼吗?”他想把太宰治脸上的血擦掉,手却停在了半空,因为另一种欲望涌上心头,血液的腥甜味刺激着他,他咽了咽口水,想咬人。 太宰治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嘴角挑起好看的弧度,偏过头。“逐人,想咬就来吧。我不介意哦。” 日向逐人:“……” 他看着太宰治清瘦的脖颈线条,舔了舔虎牙,扭开头。 “你……你刚说什么来着?”说着,他又瞄了眼太宰治白皙的脖颈,他能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太诱人了。 “逐人可以咬哦。”某个不怕死的,还把自己的脖子往他面前送了送。 “不……不是这句。”日向逐人舔了舔嘴唇,挣扎了一会儿,把后往后仰,倔犟地移开视线。“是上一句,要找谁来着” “我们这发生了情况,炭治郎那边一定也出现了状况,我们过去看看。”太宰治不逗了,正经说道。 “哦,对,要去找治炭郎。”日向逐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说着提脚就往门外走。 村庄里的白天黑夜没有差别,天还是暗沉沉的,半个人影也没有,安静得有些吓人,只有挂在小道两旁的红灯笼被风吹着摇摆,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出了小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刹住了脚步,转头问太宰治:“现在出来应该没问题吧?” 虽然已经出来了,但还是问问安心点。 “刚刚猫头鹰叫了,也可以听到声音了,应该没有问题。”太宰治落后他一步,趁着说话走到了他面前,看着他不动了。 身为移动的小血包,某人完全没有一点自觉,在捕猎者面前肆无忌惮地杵着。 日向逐人被看得极不舒服,问道:“我脸上有什么?” 太宰治摇了摇头。“因为好久没看到长大后的逐人了,看不够。” 日向逐人:“……” 被挑逗得次数多了,日向逐人有了点免疫,就耳尖微微泛了点红。 他唇角抿成了条直线,努力克制着咬人的冲动,沉默了会儿,什么也没在说,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按照之前的发现,只要他身体缩小就能抵抗这种不正常的食欲,但他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危险无处不在,还是保持这种身量比较安全。 至于为什么保持这种身量比较安全,日向逐人给不出理由,反正他不想缩小。 . 两人走到破茅屋门口敲门却没有回应,日向逐人感觉情况不妙,他和太宰治对视一眼,破门而入。 破茅屋内摆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木板床靠着墙摆放,床边是个被虫蛀过的方形木桌,村长给的灯笼就放在那桌上,散发着微光,其它什么也没有。 他们进屋时,灶门炭治郎躺在木板床上睡得正香,装着弥豆子的木箱就放在床脚。 破茅屋是木制地板,因为年代久远,很多地方都浮了起来,日向逐人走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炭治郎,快醒醒。” 日向逐人连唤了好几声,使了大劲晃动他的身体,床上的人才有了动静。 灶门炭治郎是面朝墙睡的,他轻轻嗯了声,才缓缓坐起来。 等他的脸转过来后,日向逐人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只见灶门炭治郎脸上戴着的白面具,此时已经变成了淡粉色。 灶门炭治郎似乎还没睡醒,抓了抓头发,他望着日向逐人脸上惊慌的表情,用蚊子哼哼的声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的面具变色了,变成了淡粉色。”日向逐人担忧道,他明白了那个哑巴是什么身份了。 灶门炭治郎摸了摸自己的面具,当然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从昨晚到现在,他除了感觉全身无力,十分疲倦之外,没有其它特别的感觉了。 说到粉红色面具,自然就想到那个哑巴,灶门炭治郎想问是不是跟那个哑巴有什么关系,但声音一出口他就发现了问题,不管他如何用力,他发出的声音都很细微,如蚊子哼哼。 “先找个村民问一问,再去找那个哑巴。”太宰治决断道。 日向逐人点了点头,他想起了被他骗进巷子的那个青年,还好当时记下了他说的常去的地方,找他问问没准能套出点什么。 . 三人上街时,村民们已经开始出来活动,日向逐人找到了那个缠着奇特头巾的青年,又把他带进了小巷,头巾青年对日向逐人的态度十分友好,对与受到这位尊贵客人的青睐感到受宠若惊。 他问了关于哑巴的事,青年的回答跟架走哑巴的村民如出一撤,说哑巴是村里疯子,总会趁人不注意跑出来。 回答得相当诚恳,不像骗人。 “那你能告诉我哑巴住哪吗?我想去看看他。”日向逐人问道。 青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题,自顾自说道:“出了这个巷口右拐走五分钟就到我家了,客人有空可以来玩。” “我问的是哑巴家,不是你家。”日向逐人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青年眼底露出了一丝疑惑,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他还是说道:“出了这个巷口右拐走五分钟就到我家了,客人有空可以来玩。” 日向逐人叹了口气,放了青年离开,他从这个青年嘴里什么也没探到。 “看来村民知道的有限。”太宰治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日向逐人觉得牙痒,他刚想开口,突然意识道,跟青年聊了那么久他一点也没有想咬人的冲动。 村民,不是人? ☆、人与鬼(十三) 对于这个发现,三人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住在这么个地方的东西绝对正常不到哪里去,况且他们身上还散发着诡异的熏香味。 “不是人,那是什么?”提问的是灶门炭治郎,他声音极轻,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明白讲的什么,所以在日向逐人的询问下,他又重复了一遍。 “鬼?”日向逐人开始瞎猜,不是人,那不就是鬼了,除了鬼,他压根想不到别的东西。 灶门炭治郎微仰起头看向他,日向逐人比他高了大半个头,弥豆子也是鬼,他知道鬼能自由变化身体大小,但一夜之间日向逐人就长大成人了,还是极不习惯。 来的路上,日向逐人告诉他遇见异形鬼的事(当然,其中不可描述的画面日向逐人是省略的),灶门炭治郎觉得这个猜测不无道理。 他警惕地握住腰间的刀,目光转向巷口,如果村民都是鬼,那数量就有点多了。 “不太像。”太宰治刚刚一直在听,这才开口道,“那些村民在与我们对话时,有些问题总是直接跳过像没听见,或答非所问。” 日向逐人想起了村长两次无视了太宰治,还有刚刚头巾青年的答非所问。“你的意思是?” “要么这些问题他们不能回答,要么他们压根听不懂这些问题。”太宰治分析道。 日向逐人一脸懵呆,不能回答还能理解,毕竟他们受限与主人,有些问题回答了就得死。但压根听不懂是什么情况? 他刚想发问,就听太宰治道:“我们去找村长,问问哑巴的情况。” 太宰治看了眼灶门炭治郎,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 . 村长的住处倒是十分容易打听。 三人顺着指引,刚走进村长家,就在院子里遇见了带他们进村的双胞胎女孩,他们正在院子里放风筝,那风筝的样式是个红色脸谱。 她们看见进门的客人,丢掉了手中的风筝跑了过来。两人站在灶门炭治郎面前,黑色的大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开心地咧着嘴。 灶门炭治郎被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半晌后,她们挤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变成粉色了。” “是的,变成粉色了。” “明天宴会开始,主人一定会高兴的。” “是的,主人一定会高兴的。” 双胞胎咯咯笑了起来,十指相扣,异口同声又说了句“主人一定会高兴的。” “主人为什么会高兴呢,告诉大哥哥好不好?”日向逐人半蹲着问道,态度温和。 太宰治说村民不是鬼,日向逐人特意凑近了些,仔细观察后,他发现双胞胎面部十分僵硬,笑起来时脸上的皮根本没动,只是嘴咧开了而已,这样子真不能细看,日向逐人整个后脊背都是麻的。 “因为主人喜欢红面具。”双胞胎里的其中一个答道。 “红面具?”日向逐人转头看了眼灶门炭治郎脸上,原本的粉面具颜色又深了一些,变成了玫红色。 一个思绪浮上心头,他想着出了神,忘了说话。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在他面前穿过,直接掀起了其中一个双胞胎额前的刘海,日向逐人惊了下,瞥见了女孩额前暗红色的数字1。 女孩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她咧着嘴挣脱开那只手,往后退了好几步,没好气道:“你犯了严重的错,主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双胞胎就手拉手跑进了屋子里。 “太宰。”日向逐人紧张兮兮道,“如果我没看错,双胞胎的表情只有一个,就是咧嘴。” 因为嘴的弧度是像上翘的,所以裂开嘴后,就像在笑,刚刚那种情况,双胞胎明显生气了,表情却是没有任何变化。 “嗯。”太宰治若有所思地应了声,“我们进屋看看吧。” 灶门炭治郎跟在他们身后,很安静,从进院子后他就发现自己已经不能说话,连细微的声响也无法发出了。 他出了一身冷汗,看来面具的颜色会影响他的身体状况,那么如果面具变成了红色会怎么样?死掉吗? . 灶门炭治郎正出着神,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这才回过神。 进入屋子后,他们四下搜索没找到村长和双胞胎,在杂物间里发现了地上有一扇开着的活板门,就钻了进去,此时他们正走在一条狭窄又漆黑的甬道上。 太宰治提着白色灯笼走在最前面,听到动静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灶门炭治郎,眼底透着担忧。 灶门炭治郎没法说话,又怕两人担心,立刻指了指身旁的东西,示意他们看。 太宰治把灯笼凑近,面前是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绊到灶门炭治郎的是个被黑黑布包裹的长形棍装物体。仔细看,这条甬道上堆了不少这样的东西。 灶门炭治郎拔出日轮刀划开了黑布,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他被吓得退后了一步。 日向逐人抵住鼻尖,忍受着因没有束缚而到处乱飘的臭味,偏过视线不敢看那东西。 黑布里的是被晒干血肉的干尸,干尸穿着破烂的衣服,皮肤皱成了一团,眼珠子被挖空,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窝,空洞地睁着。 “哗啦”一声,太宰治割开了旁边的黑布,里面也是一具干尸,连开了好几个后,太宰治突然开口低声道:“这边。” 日向逐人还处在惊魂未定中,被这一叫,差点没吓晕过去,作为鬼,这心理承受能力实在低了点。 他躲在灶门炭治郎身后挪了过去,地上的干尸看来还很新鲜,头发还在,皮肤也没皱得那么厉害,身上的衣服还挺完整。 他就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但马上又转了回去,果然,这干尸的衣服怎么这么眼熟? “这衣服……”他咕哝了道,“我好像见过。” “那个哑巴当时就穿着这身衣服。”太宰治指了指袖口的位置,“我记得这个花纹,很特别。” 那花纹花纹扭来扭去,像某种文字,带着某种异域风情,日向逐人觉得十分眼熟,但没想起在哪见过。 灶门炭治郎身子微微颤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手帕盖在了干尸的脸上。 那手帕的花纹跟哑巴袖口的花纹一模一样。 “面具不见了。”太宰治低声道。 他话音刚落,甬道的传了极轻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大声,有人正向他们走来。 ☆、人与鬼(十四) 听到脚步声,日向逐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灭灯躲藏,他们虽是没找到人才进入这里,但毕竟没有经过主人同意,多少有些做贼心虚。 更何况这地方阴森可怕,堆满干尸,谁知道这走出来的会是个什么东西,躲起来看看情况再行动肯定更安全。 他刚用气声刚叫了声“太宰”,被叫的人就扭过头,笑眯眯道:“逐人不想躲在干尸堆里吧,我也是呢。那我们去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日向逐人:“……” 不,我想。 他嘴唇动了动,轻叹了口气,没把心里想地说出来。 太宰治提着灯笼依旧走在最前面,日向逐人跟着,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甬道尽头,脚步声越来越大声,听声音应该是到了近处,但日向逐人却什么也没看到,甬道尽头寂静一片,透着昏暗的亮光。 日向逐人抿了抿唇,死死盯着前方。 灶门炭治郎走在最后面,如果他的嗅觉没有被封住,现在应该能闻到来者的气味,但可惜他现在什么也闻不到,连听力也在逐渐丧失,只能听到一阵模糊的脚步声。 他们走了片刻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一阵带着浓烈臭味的暖风吹了过来,太宰治突然停下脚步,日向逐人一个没注意,撞上了他的背。 “太宰,怎么了?”日向逐人警觉问道,说话间,又一阵暖风吹过,他蹙了蹙眉,修长的手指抵住鼻尖,这味道就像饭馊掉了,闻着让人想吐。 “这风有点奇怪。”太宰治沉声道,“这里是地下。” 日向逐人身体一僵,他瞟了眼什么也没有的前方,想起了太宰治说的话,不被眼前所束缚,就能看到更多。 他环顾四周,并没发现什么,最后抬起头,想检查检查头顶,这一抬头,日向逐人觉得自己的心脏差点蹦出来。 只见黑漆漆的石壁上趴着一只六条腿的鬼,那鬼没有嘴唇,两排又细又尖的牙齿裸露在外,四只眼睛里各有两个红色锥形眼珠,日向逐人抬眼时,正巧跟它们对上了。 “太太太太太太太太……”日向逐人舌头打架,声音颤得厉害,太了半天,也没太出下文。 还好太宰治眼疾手快,他对灶门炭治郎喊了声“快躲开”,拉起日向逐人就往前跑。 那鬼动作慢了一拍,落下来时扑了个空。 它六脚并用,在地上爬行脖子在一瞬间伸得老长,向太宰治攻了过来,太宰治拔出日轮刀迎击。 日向逐人喘了会儿气才从惊吓中晃过神来,刚才的场面实在太刺激了点。 他深吸了口气,关注着目前的战斗状况,那只鬼明显不是太宰治的对手,估计马上就能解决。 日向逐人紧绷的神经松了一些,他扭头想看看甬道尽头的情况,却看见一道寒光在他眼前闪过,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太宰治背后。 日向逐人行动快于思考,飞身挡了上去,他感到一阵刺痛,白刃刺穿胸口,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白色单衣。 双胞胎其中一个小女孩松开手中的刀,往后退了两步,咧着嘴,语调慌张:“误伤了重要的客人,主人会生气的,该怎么办?” 她那双极大的眼珠转了转,片刻后,向日向逐人鞠了一躬,“对不起,请原谅我。” 日向逐人:“……”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他拔掉身上的刀,鬼的愈合能力易于常人,转瞬之间伤口的位置就没有了任何痕迹。 太宰治已经消灭了那只鬼,此时正站在日向逐人身后,他散漫地替日向逐人回应道:“原谅你也可以,不过,你要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这个小女孩明显跟其他村民不太一样,可以自己思考。“你又不是重要的客人,我也不是跟你道歉。你们快回去,这里是禁地,客人们如果再往前走,就会死掉,特别是戴着面具的客人。” 小女孩咧着嘴,不怀好意地看了眼灶门炭治郎。 太宰治身手极快,趁小女孩得意之际,从干尸布上撕下了个布条,麻利地一缠一拉,小女孩就被绑了个结实。 “不用替我们担心噢,我们不怕死。”太宰治用一贯轻松地口吻道,说完,他转头对灶门炭治郎继续道,“炭治郎,你先上去,我跟逐人去看看情况。” 灶门炭治郎目前的身体状况只会拖后腿,他点了点头,转头就往回走了。 “好了,可爱的小姐,请带我们看看禁地吧。”太宰治绑了人家,还相当有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女孩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迈开步子的意思。 太宰治向日向逐人做了个走的手势,毫不留情地拖着小女孩就往前走了。 小女孩:“……” 她被拖了一会儿,就熬不住了,反正也逃不掉,干脆跟在后面走了起来。 . 甬道尽头是一个八叠大的房间,房间中间放在几个密封着的大水缸,四面的墙壁上做了木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偶人,木偶人做工一流,日向逐人刚看见时还以为是真人。 每个木偶人虽长相各异,却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额上都刻着数字,按着顺序排列,这些数字的凹槽里并没有填充任何东西,跟村民们的不一样。 日向逐人在其中发现了一个特别旧的人偶,看样子,是个小孩子,脸上沾了些泥巴,衣服打着补丁,额头刻的数字也是两位数,跟其它序号为三位数的明显不是同一批。 “太宰,你过来看看。”日向逐人把正在研究大水缸的太宰治唤了过来。 看见小孩人偶额上的数字时,太宰治马上就记起,他从树上摘下的那个面具上原本就写着这个数字。 他眼眸轻转,转身就往大水缸走去。 小女孩一直在一旁装死,一副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跟你说的样子。 但当她看见太宰治准备掀大水缸上密封缸口的黑布时,急忙就开了口阻止道:“你不可以打开那个,打开了,主人会很生气很生气,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太宰治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道:“那我很期待噢。” 小女孩:“……” 太宰治解开固定的绳索,掀开黑布,熟悉的熏香味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大水缸里装满了红色的水,一个木偶人浸在水中,只有头露了出来,它的脸上戴着一张红面具,面具的额角上写着数字,那数字上暗红色的,像干涸的血迹。 “这面具是哑巴戴着那个?”日向逐人低声问。 ☆、人与鬼(十五) 太宰治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投到了小女孩身上。 他想起了刚进村时,双胞胎女孩唱的歌谣。“白面具送给客人,客气的客人回赠了红面具……” 如果他推测的不错,这个红面具应该就是哑巴脸上的那张。双胞胎在客人进入村子时,骗客人戴上了白面具,这白面具在特定的地点会发挥作用,吸收活人的生命力,在面具完全变成红色之后,客人也变成了干尸。 而他们口中的主人,则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利用红面具使人偶变成了可以活动的人。 不过,很明显,除了特殊的双胞胎,其他村民并不具备独立思想,只能做设定好的事,回答设定好的问题。 他摘了红面具,缓步走到女孩面前,把红面具在女孩面前晃了晃,道:“你猜要是这面具摔坏了,你主人会不会生气呢?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他还给你。” 小女孩刚从大水缸的秘密被揭开的惊慌中回神,马上又受到了威胁,大眼珠子在眼睛里杂乱转着,颇有几分委屈的神色。 昨晚她在主人的房里,透过猫头鹰的眼珠子,看见了异形鬼处罚客人的过程。这位不听话的客人当时不知为何压在了重要的客人身上,这一幕让主人非常生气,把刚做好的面具都摔坏了。 小女孩不知道主人为什么生气,不过,这不妨碍她对这个不听话的客人产生敌意。 今天正巧这客人自己找上门,她本想着引他到地下室,利用鬼来收拾他,这样主人一定会高兴的,没想到,不仅没收拾成,还伤了重要的客人,而且,他们还发现了主人的秘密。 如果面具摔坏主人一定会生气的,而如果告诉客人多余的事,主人同样会生气,那么,她就会被惩罚。 小女孩越想越害怕,她突然张嘴,凄厉地叫了一声。 这声音就像指甲抠黑板的声音,听着令人牙酸。 日向逐人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耳朵,他不经意转头,发现了另一个同样的小女孩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只红色蜡烛,心里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尖叫声刚落,门口的女孩就把蜡烛往身后一抛,“哗啦”一声,火势马上窜了起来,那些干尸极易燃烧,火一碰就燃,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日向逐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被绑着的小女孩咧开嘴笑了。“是哦,就是那个哑巴戴的。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用,因为你已经出不去了。主人说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太宰治眯了眯眼,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依然从容地问道:“既然我也出不去了,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把面具从客人脸上摘下来呢?” “面具戴在活人脸上了,就再也摘不下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客人死掉。”小女孩哈哈笑了起来,为耍了客人而感到开心。 此时,浓烟已经开始往屋里钻。 双胞胎和日向逐人都比较特殊,对烟雾没有感觉,但太宰治不行,他是人,烟雾呛得他眼泪直流,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从小女孩得意的语气中,太宰治肯定她也不知道如何摘下面具,因为反派基本话多,特别是这种自以为是的胜利时刻,肯定会把知道的全说出来,刷一下成就感。 既然无法得到更多信息,那么,就该解决如何出去了。 太宰治边拔刀边瞅了眼站在洞口歪着脑袋,死气沉沉的小女孩,他头也没回地说道:“逐人,在我身后别跟丢了哦。” 因为烟雾,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日向逐人木着张脸,目前这种情况下,怎么看都应该是他说这句话,鬼就算被烧伤了也很快能复原,难道不应该是他带着太宰治出去吗? 不过,他还来不及开口,门口的双胞胎之一就发动攻势,太宰治的动作不像刚才那么利落,几招之后,竟被对方压制住了。 时间拖得越久,对身为人类的太宰治越不利,日向逐人目光在屋子了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盖大水缸的黑布上。 他在太宰治把小女孩再次逼退的一瞬间,用黑布把太宰治裹了个严实,二话不说抱着他就冲进了火里。 双胞胎因为怕火也没敢跟上来,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远去。 . 烈火烧身的感觉并不好,日向逐人生怕太宰治被烧到,他把自己变大了一倍,把太宰治严严实实地护在了怀里,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楼梯,回到地面。 灶门炭治郎此时正在活板门前走来走去,不知从哪里拿了本破书紧紧捏在手里。 地下突然着起火来,他十分担心太宰治和日向逐人的安全,当看见他们从门里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日向逐人被烧得皮开肉绽,好在伤口正在愈合。太宰治除了身上带着浓郁的熏香味外,并没有受伤,只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灶门炭治郎拿着书本想说什么,直觉却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好别说话。 “太宰,你没事吧?”日向逐人感觉不太对,担忧地问了一句。 “嗯,没事。”太宰治少有地蹙着眉,鸢色的眼眸望着他。 日向逐人竟从中看到了一丝慌张,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毕竟从他认识太宰治以来,这个人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状态。 “真的?”他又重复问了一遍。 那丝慌乱转瞬即逝,就好像真是错觉,太宰治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笑着调侃道:“逐人长大了,可以保护我了。这可有点危险呢。” 日向逐人不是太理解,怎么保护他就危险了,他疑惑道:“为什么会危险?” 太宰治笑道:“因为要是逐人想反扑,我可没信心制服住逐人哦。” 反扑? 日向逐人琢磨了下这个词,以为太宰治担心他会倒戈站到对手那一边,便打包票表示自己不会反扑,这辈子都不可能反扑。 这个答应似乎令太宰治十分愉快,他微皱的眉头舒展开了。 气氛缓和了不少,在一旁的灶门炭治郎便把自己发现的书递了过去,这是他回到这间仓库后,四下搜索发现到的一本旧书,上面写着有关这个村庄的故事。 其中一篇关于祭祀活动的文章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让太宰治和日向逐人看得就是这篇文章。 据书上记载,木匠村信奉的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而是建立木匠村的村长,这位村长也是当时最厉害的木匠,在他死后,村里的人为他建了庙,称其为匠神,开始拜祭,并在每年七月半举办祭祀活动,祈求他的庇佑。 起初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某一年,负责接活的人回到村里后突然死了,当时没人知道那人染了瘟疫,很快,瘟疫就在村里爆发了,死了大半个村庄的人。 当时的村长无计可施,听从了一个过路人的话,过路人说庙里的匠神法力太弱,无法消除瘟疫,必须用童男献祭引来足够强的真神才行。 这法子一听就不太正经,不过,村长没有法子,病急乱投医,他连夜挑了个孩子,那孩子是个孤儿,家里人因为火灾全死了,他虽捡了条命,但脸被烧毁了,丑得可怕。 村长嫌孩子太丑,就随手拿了个白面具戴上,然后送进了庙里。 说来也怪,第二天那孩子就不见了。 接下来,瘟疫并没有消失,村里却又出现了一件怪事,晚上,总会有人失踪。 ☆、人与鬼(十六) 窗口的灯光在微风中轻晃了下,屋里暗了片刻后又亮了起来。 桌前的人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熟练地滑动着刻刀,也许是因为没有五官,所以并不受灯光的影响。 村长站在他身旁,一动不动,就像一块没有知觉的木头。 不知过了多久,猫头鹰扑腾着翅膀落在了窗框上,低低叫了两声,这声音像是什么暗号,桌前的人停下动作,声音突兀地传了出来。“可以开始准备了。” 伴随着桌前男人低沉的声音,村长动了起来,他抬起眼皮,看着男人如瀑般的银发缓慢道:“主人,那另一位没戴面具的客人怎么处理?” 他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记忆里一般祭典开始时,客人们都是戴着面具的,不管什么颜色,终归都是戴着面具的。 被叫做主人的男人捏紧了手中的刻刀,嗓音带着一丝颤抖。“你像往常一样看住戴面具的客人,至于那位不听话的客人,我会好好惩罚他的。” 村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无神的目光瞟了眼主人手中的面具,又问道:“那位重要的客人呢?” “我的面具很快就完全了,他一定会喜欢的。”主人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面具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他一定会喜欢的。” 村长没再问什么,鞠了个躬,退出了房间。 主人转头朝向猫头鹰,道:“去看着那位重要的客人,可不能让我的新娘再受伤了。” 火光又忽闪了一下,屋子重归沉静,主人换了把小一点的刻刀,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 太宰治一夜没合眼,因为身边的人一个晚上都睡得不安稳。 从村长家回来后,日向逐人就钻进被窝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看样子异常疲惫。 灶门炭治郎这次没有回到破茅屋,而是睡在了隔壁房间,太宰治担心日向逐人,便跟前一晚一样,睡在他身旁。 半夜,日向逐人又开始被梦魇折磨,低低啜泣着喊着“不要走”,太宰治安抚了好久,才让他平静下来。 太宰治看着身旁人的睡颜,表情少有的严肃。直到日向逐人羽睫轻颤,眼看就要醒了,他才收敛了露出平日里的笑容,甜腻腻道:“小逐人,早上好哦。” 日向逐人含糊地应了声,等他逐渐清醒后,才发现自己像只树袋熊般挂在太宰治身上,他小脸一红,立马就松了手,然后又发现自己缩小了。 “我怎么又变小了?”日向逐人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故作惊讶道,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失血和烧伤,他只能通过缩小身体才能抑制住想要喝血的冲动,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岔开话题,缓解抱着太宰治睡觉的尴尬。 太宰治没说话,笑眼弯弯地望着他,鸢色的眼眸亮如星辰,仿佛能把人看穿。 日向逐人一开始表情还算淡定,但被看久了,有点绷不住,正当他准备认怂移开视线,窗外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就在竹林里响起。 “有人来了。”日向逐人快速从床上翻了起来,走到窗边查看情况,只见村长领着两个村民穿过竹林间的小道,转眼就到了门口。 太宰治慢吞吞地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是村长吧。” 日向逐人转头狐疑地望着他。 虽然他没出声问什么,但太宰治似乎已经知道了他想说什么,回答道:“听外面的动静,应该是祭典要开始了,每到祭典,,村长就会来请客人。” 他说完,指了指放在矮桌上的书,又继续道:“书上这么写的。” 太宰治昨晚没睡,安抚完日向逐人就把书全都看了遍,得到了不少关于村里祭祀的信息。 日向逐人还想问点关于祭祀的事,村长已经带着人进了屋 “请客人们出来一下。”他高声唤了句,看见了客人们出现在眼前后,咧着嘴,说明来意。“今日就是本村的匠神祭,请客人们移步到匠神庙参加祭祀仪式。” 想到昨晚看的文章,这匠神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恐怕那个主人就在庙里,日向逐人觉得就这样去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便道:“劳烦村长特意走一趟了,我们是外乡人,就不参加你们的祭祀仪式了。” 村长听了这话,死气沉沉的眼珠子直直盯着日向逐人,阴恻恻道:“不管是本乡还是外乡,只要在村子里,就必须参加祭祀仪式。” 他说话时,身后两位健硕的村民开始撸袖子,日向逐人这才明白村长为什么要带两个人了。 不听话的客人,直接架走。 “这祭祀仪式感觉很有趣呢,毕竟要用活人献祭。”太宰治靠着门框,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他看了眼灶门炭治郎,灶门炭治郎脸上的面具以前变得更红了。 还没等村长接话,太宰治又开口道:“你们的主人也会去吧,正巧我们有事想问问他。” 村长完全无视了太宰治,对于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他似乎都是采取直接无视的方式。 他朝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太宰治第一个迈步,日向逐人和灶门炭治郎紧随其后。 . 匠神庙位于整个村子的西南方,距离村子不远,隐在茂密的树丛里。 庙规模还挺大,容纳村里两百人不成问题,三人到达匠神庙时,大厅里有几个村民正在跳舞,他们带着黑色的面具,身影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舞动,舞姿极其诡异。 日向逐人透过跳舞的人,目光落在了他们身后的神像上,那神像慈眉善目,看着倒有几分弥勒佛的感觉,想来就是他们所说的匠神了。 等他打量完神像,回身想找太宰治和灶门炭治郎,发现他的四周挤满了围观的村民,他查找了一番却没找到要找的人。 日向逐人眉头一拧,这时人群骚动起来,村民开始推挤。日向逐人被推搡着,半晌之后,他被推出了人群。 日向逐人站稳后,刚一抬头就发现了太宰治。太宰治正站在一幅色彩斑斓的壁画前,朝他微笑。 日向逐人迟疑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虽然脸是太宰治的脸,却身着一身白色和衣,留着一头银色长发。 “太宰?”日向逐人疑惑地唤了声。 ☆、人与鬼(十七) 太宰治看着大厅中央那诡异的舞蹈,感觉一阵晕昡,一晃神,却发生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整个匠神庙空荡荡,只剩下他一个人。 周围静得吓人,不知哪里吹来的微风,吹得吊灯上的烛火不停晃动,忽明忽暗。 他看向门口,发现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上布满了血手印,那些血手印很小,一看就知道是属于小孩子的,从血液干涸的程度不难判断,印上去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太宰治挑了挑眉,目光没做过多停留。他环顾了一圈,发现这座庙不太一样,墙上关于匠神的壁画色彩艳丽,没有任何因时间而产生的裂纹。而最大的变化要属那尊神像了,原本供奉的那个慈眉善目的匠神变成了一个手拿白面具的无脸小儿。 他眯了眯眼,认真凝视着那尊雕像的手,那只拿着白面具的手正在往脸上缓慢移动,似乎想把面具戴到脸上。 雕像的动作幅度很小,又很慢,如果不是认真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从灶门炭治郎搜到的那本旧书里,太宰治了解了关于白面具的事。 木匠村有个习俗,谁家里死了人,村长就会送一张白面具给家属,家属会在家人去世的第七天半夜十二点,戴着白面具在匠神庙里唤死者的名字,死者便会出现,与家属见最后一面。 这白面具的作用便是招魂。要是让这雕像顺利戴上白面具十有八九会发生不好的事。 太宰治一个箭步跨上案台,拔出日轮刀就是一挥,“咔嚓“一声石像手臂应声而断。 太宰治在砍断手臂的刹那,注意到雕像没有五官的脸上表情扭曲了一下。 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叫喊。 随着叫喊庙里出现了一圈人,这些人脸色苍白,布满青筋,脚上缠着锁链,边张着嘴叫着边向太宰治围了过来。 面对这样的场面,太宰治面色如常。 正常人哪里会一上来就砍,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太宰治从收集到的信息中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木偶之所以能活动,跟额头的暗红色血迹有关,显然那是主人的血鬼术。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个主人的血鬼术具体是什么,但可以确定并不是攻击系的。再结合白面具的作用和面前的景象,他猜很有可能是类似幻术一类的技能。 而他现在正处于对方的幻术之中,面前的景象再恐怖也不过只是幻象。想要从这里出去必须找到关键的突破口。 他的目光很快移到地上的白面具上,在村民身上,这白面具是媒介,联系着木偶,活人和主人的血鬼术,那么,在这里的是不是也起到了关键作用? 如果把这张白面具毁了,他是不是就能离开这里?太宰治琢磨了片刻,嘴角一勾,挥动了手中的刀。 . 日向逐人疑惑地问完之后,对方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就是太宰治。 在看见日向逐人目光里依然存着疑虑,银发男人,开口道∶“是我哦。” 他嘴角动了动,露出笑容,不过。嘴角幅度不大。 日向逐人:“………………” 到底谁给你的勇气发声承认的? 先不提那一头银发,日向逐人觉得就算自己眼瞎也不可能把眼前的人错认成太宰治,因为对方的声音跟太宰治完全不一样。 这个人是主人? 除了这个答案,日向逐人想不出别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主人假冒太宰治想干什么?真的太宰治又在哪里? 他想了想,决定顺水推舟,问道:“太宰,你看见炭治郎了吗?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他。” “逐人,”银发男人轻声道,声音温柔地仿佛能滴出水来,日向逐人不禁打了个哆嗦。“炭治郎刚刚离开这儿了,我带你去找他。”他道。 日向逐人扫了眼开着的大门,灶门炭治郎不可能自己离开,对方莫不是想骗他们一个个分开,然后逐个击破。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按村长所说,村子里的人现在应该都聚集在庙里,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如果想动手,在庙里人多势众,他根本插翅难逃何必骗他出去。 日向逐人茫然不解,快速扫了眼人群,太宰治和灶门炭治郎似乎并没在这里,很有可能已经被骗离开了匠神庙。 日向逐人便决定跟着主人去看看,他想知道这主人究竟想干什么,而且想要摘下灶门炭治郎脸上的道具,这个主人是关键。 . 太宰治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见日向逐人跟一个银发男人向庙门走去。 他叫了声“逐人”。但声音沙哑并不大声。 他就发现自已手里拿着个白面具,看动作是准备戴到脸上了。“啪嗒”一声面具被他摔到了地上,裂成了两半,庙里的奏乐声随之戛然而止。 日向逐人没有听见太宰治喊他,引起他注意的是突然停止的乐声,他回过头,看见太宰治正站在舞者的队伍里,身上罩着件红衫。 看来他们被冲散之后,那些村民把太宰治藏在了舞者队伍里,日向逐人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心情急切,压根不会注意到这些跳舞的人。 日向逐人眼眸从眼尾掠过,扫了眼身旁的银发男人。因为谎言被揭穿,银发男人伸手想去抓日向逐人,日向逐人瞄准时机躲了过去,拔腿就跑,然而,他却没能顺利跑到太宰治身边。 不知何时停在神像上的猫头鹰突然低低叫了一声,村民像是收到了什么指示,在他们中间形成了道人墙,他们背对着日向逐人,拿出了藏匿在身上的匕首,缓步朝太宰治走近。 太宰治虽然厉害,但面对两百多个砍不死的木偶人胜算基本为零。 “逐人,到我这里来。”银发男人在身后淡淡道。 日向逐人扒拉着面前的村民,却无法突破,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转头去看身后的人。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现,如果能杀了这只鬼,一切应该就能结束了。 从旧书记载的时间来看,这只鬼应该活了很久,吃了不少人,实力肯定在日向逐人之上。 但现在日向逐人管不了那么多,这是唯一能求太宰治的办法。 他眸色一沉,向银发男人走去。 ☆、人与鬼(十八) 银发男人顶着太宰治的脸对着日向逐人微笑,日向逐人撇开视线,五指一用力指甲就变得又尖又利,近身后,他瞅准时机挥手进攻,却扑了个空。 银发男人突然消失了。 日向逐人杵在原地愣神了片刻,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身后刀剑相撞的声音传来,他立刻转身,然而,那些村民力气极大把他挡在了最外圈。 无计可施之际,日向逐人脑中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他们从地下甬道的火海里逃出的情景。 他快速拿下墙上的灯笼,把烛火往村民身上扔,如他所想,那些村民遇火之后,极速燃烧,没过多久纷纷烧成了灰烬。 太宰治只是衣服被划破了,他扫了眼满地的炭灰,嘴角微微勾起,道:“谢谢逐人啦。” 日向逐人松了口气,面前的太宰治顶着头自然卷,声音熟悉,他摆了摆手示意不客气,缓了一会儿 ,他才慌张道:“炭治郎呢?你有看见他吗?” 灶门炭治郎的面具颜色越来越深,想到哑巴的下场,日向逐人不禁拧住了眉头。 太宰治摇了摇头。 两人在庙里找了一遍,没有发现灶门炭治郎的踪迹,便决定离开神庙回村子看看。 . 回到村子,日向逐人惊讶地发现那些原本应该被他烧死的村民好好的在村里活动着,像他第一次进村时那样。 日向逐人看见了那个缠着怪异头巾的青年,他认得这个青年刚刚确确实实在庙里,而且被他烧成了灰烬。“太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 “看来刚刚在庙里发生的事都是幻象。”太宰治沉着脸解释道。 “幻象……”日向逐人沉吟了片刻,满脸的疑惑,突然搞一出幻象是怎么回事?主人吃饱撑着了?他还没问出口,事实就给了他答案。 另一个太宰治扶着灶门炭治郎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个太宰治也顶着一头自然卷,腰间挂着日轮刀,他看着对面的太宰治,道:“把我们引开原来是为了假扮我,真是用心良苦呀。逐人,你信他了?” 他的声音也是熟悉的音色。 日向逐人:“……” 他看了看和灶门炭治郎站在一起的太宰治,又看了看身旁的太宰治,两人几乎一模一样,这……到底谁真谁假。 日向逐人注意到灶门炭治郎的眼神,满是警惕地望着他身旁的太宰治。 而且,不想的话真没觉得奇怪,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刚才在庙里发生的一切,显得疑点重重。 那个银发男人出现又消失,仿佛就是为了衬托庙里的太宰治是真的,还有那些被烧成灰烬的村民,那些木头能烧那么快,还都烧成了灰烬…… 日向逐人转过头,狐疑地看着身边的人。 太宰治还是一副懒散的模样,他抬手,用指腹轻轻熨了下日向逐人紧皱的眉,道:“逐人,别皱眉。” 日向逐人心头一动,刚想启唇,一只乌鸦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在他们头顶盘桓,嚷嚷道:“传令传令,传总部的命令,太宰治即刻带着日向逐人回总部。带变成鬼的日向逐人回总部。” 乌鸦聒噪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最后落在对面太宰治的肩头。 太宰治瞥了眼肩头的乌鸦,不耐烦地“切”了声,道:“我要带逐人私奔哦,不会回总部。” 他怂了下肩,乌鸦腾空飞起,嘴里依然嚷嚷着:“两位柱级干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如果太宰治不配合,将发布抓捕令,抓捕太宰治和日向逐人。” 日向逐人的嘴又合上了。 如果刚刚太宰治的动作让他觉得身边的人是真的,那现在他完全相信对面的太宰治才是真太宰。 他往后退了两步,摆出防卫的姿态。 太宰治偏头看他,低低笑了声,开口道:“这么说,逐人觉得我是大BOSS了。如果是这样……” 太宰治打了个响指,继续道:“我的仆人们,抓住这三个人。” 他话音刚落,街上悠哉活动的村民突然停止动作,像被控制的人偶般缓步朝他们走来。 事实证明,他身边的太宰治是假的。 “逐人,快跑。”扶着灶门炭治郎的太宰治喊了声,日向逐人便跟着他拔腿就跑,村民们在他们身后张牙舞爪,还好那些村民行动缓慢,威胁性不大。 太宰治站在原地没动,因为无数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剩下的村民才动作迅速地围了上来,跟刚才的行动判若两人。 一个人对付面前几十号假人显然不明智,但村民动作极快,逃跑把背后留出来显然也不是明智之举,而且,看那些村民手里明晃晃的菜刀,主人已经达到目的,接下来,就是让他永远闭嘴了。 情况怎么看都十分危机,然而面对越逼越近的村民,太宰治却没有拔刀的动作,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悠闲的站在原地,嘴里倒计着时。 一把菜刀抡起,眼看就要向他砍去,他嘴里正好蹦出零这个数字。随着声音起,一道剑气劈了过来,把挥刀的那个村民劈成了两半。 “不早不晚,刚刚好。”太宰治朝那边露出一个甜腻腻的笑容,“义勇要是晚来一步,我就凉了。” 富冈义勇用水之呼吸扫倒几个村民后,面无表情道:“赶紧帮忙。” “这恐怕不行。”太宰治往后跳了一步,躲开劈来的菜刀,笑道,“我还有事情要办,这里就交给义勇啦,大概再过五分钟,蝴蝶就回到,要撑住哦。” 太宰治说完,闪身跑了。 富冈义勇:“……” 他又被这人坑了一次。 . 太宰治提着盏小红灯笼,到达了个岔路口,他的目光瞅了眼左边那条路,日向逐人他们就是往这条路逃跑的,路的前方就是匠神庙所在之处。 太宰治收回目光,拐上了另一条路,在去救日向逐人之前,他得先做点准备。 他把面具从怀里拿了出来,走进了薄雾,很快就到达了来时的那条石阶上。 ☆、人与鬼(十九) 日向逐人,太宰治和灶门炭治郎逃进了庙里,紧随其后的村民们手拍打着庙门,嘴里发出低吼声。 灶门炭治郎进入神庙后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他被放在几块蒲团上,脸上的面具已经变成了深红色,身体的皮肤变得干瘪,一旦面具自然脱落,灶门炭治郎的生命也将逝去。 “太宰,该怎么办?”日向逐人跪坐在一旁,垂着眸子,语音干涩。 他们被村民困在了庙里,无法行动,而如何才能救灶门炭治郎,他半点头绪也没有。 “逐人,你别着急。”太宰治靠着柱子站着,低声说。 “是呀,着急也没用。”日向逐人咕哝了句。两人就没在说话,门口噼噼啪啪的敲门声持续响着,那些村民真是不依不饶。 过了好一会儿,太宰治开口道:“逐人,鬼杀队的人要来抓你了,你愿意跟我走吗?” 日向逐人转头看他,太宰治突然这么客气,他还有点不习惯,他道:“不是也要抓你?” “嗯。”太宰治鸢色的眼眸流露出恳切的神色,灼灼盯着日向逐人,想要答案。 日向逐人耳尖微红,转回头看着地上的灶门炭治郎,道:“等炭治郎好了,我们就离开这。” 得到答复后,太宰治语带笑意道:“书上曾经记载说,阳光能祛除一切邪物。如果把炭治郎放在阳光下,也许面具就会失去效用。” “真的?那太好了。” “炭治郎,我们现在带你下山,只要见到阳光你就能好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日向逐人凑在灶门炭治郎耳边,话说完,他把灶门炭治郎背在了身上,疾步走到门口后,他才反应过来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停了。 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细想,让太宰治打开了门。 门一开,他吓了一跳,只见村民们个个瞪圆了眼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会这样?”太宰治激动得喊了起来,“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日向逐人刚从惊讶中晃过神,太宰治的反应又让他感到震惊,他看着太宰治,眼神复杂,轻声道:“太宰?” 太宰治转眸看他,日向逐人脊背一凉,那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狠厉,他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日向逐人想跑,奈何背上还有伤患,怕动作太大影响到灶门炭治郎,只好不动声色假装还未发现对方是个冒牌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随声附和了句,脚尖慢慢移动。 “逐人。”假冒的太宰治慢慢走近,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语音冰冷道:“我们走吧。” “嗯。”日向逐人朝他露出一个假笑,默默地背着灶门炭治郎跟着。 . 回村子的路不远,不知道是不是日向逐人的错觉,他觉得天色似乎变亮了。 他们出了树林后,真的太宰治正在路口等着他们。 “哟,逐人。”太宰治轻快地打了个招呼。 日向逐人趁身边的人只顾盯着真太宰,一个箭步跑到了对面,慌忙道:“太宰,阳光,只要有阳光,炭治郎就有救了。” 太宰治理了理日向逐人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的额发,道:“不着急,阳光很快就会有了。” “你干了什么?”发现自己的伪装被识破,假太宰治也不装了,变回了原本的模样,一头银发和一件白色和衣,只是那张脸依然说太宰治的脸。 “也没干什么,就是放了把火把那一树的面具都给烧了。” 怪不得那些村民都不能动弹了,日向逐人这才恍然大悟,觉得太宰治真得太机智了,把棘手的先解决掉了。 “啊~~”银发男人凄厉的尖叫起来,叫得撕心裂肺,身体四周有烟雾慢慢腾起。 日向逐人捂住耳朵,感到非常不适,除了声音外,还有别的,他现在可以肯定,天色是真得越来越亮了。石阶旁的那些面具树估计是某种结界,现在树都烧了,那遮住上空的东西也慢慢消失了,阳光一点点渗透进来。 “逐人,你把炭治郎放下,找个地方躲起来。”太宰治食指堵着一边耳朵,大声喊道。 银发男人用雾气把自己团团包围了起来,他闪身向放在路边的灶门炭治郎袭去,太宰治拔刀反击,但黑雾却转了个方向向日向逐人进攻,黑雾里伸出了一双手把日向逐人抱进了怀里。 太宰治晚了一步,剑锋堪堪从雾气边划过。 日向逐人被紧紧箍着,对方力气巨大,他无法挣脱。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语音轻柔,带着讨好的意味。“逐人,你答应跟我一起走的,你忘了吗?” “你又不是太宰。”日向逐人脱口而出,跺了好几下对方的脚,不过,对方无动于衷。 “这百年来我虽然制造了好多人偶,但他们不过只是傀儡,我一直一直都很孤单,只有一个人。我知道你也只有一个人,我能感觉到,你跟我一样悲伤,一样孤单,跟我一起走好不好?”耳畔的声音变得很低,哀求道。 日向逐人的记忆全部消失了,还是只鬼,跟着银发男人似乎也没毛病,不过,他先遇到了太宰治,虽然太宰治这个人有时候奇奇怪怪的,但他不讨厌跟太宰治在一起。 他低声道:“我不能跟你走。” 男人沉默了半晌,看着又出现的两个鬼杀队队员,眼底闪着决绝道:“反正我也逃不掉了,那就跟我一起死吧,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日向逐人周身的黑雾慢慢消散,他感到有些晃眼,太宰治的声音响了起来,不似平时那么从容,他感觉全身火烧般疼,阳光正一点一点落在他身上。 他耳朵嗡嗡作响,太宰治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他看见太宰治向他跑来,他想伸手但后面的人阻止了他。 日向逐人知道自己要死了,鬼是不能照到阳光的,但他心里却一点也不害怕和难过,不知为什么,他此时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还好不是太宰。” ☆、结缘(一) 日向逐人听见了嘈杂的人声,睁开了眼睛。 他正站在一座燃烧着的房子前,火把黑夜都染红了,在众人的合力下火势渐渐变弱,最后熄灭。 翻找废墟的人发现了两具紧紧抱在一起已经烧得焦黑的尸体,日向逐人就站在废墟里,他看见人们在尸体里发现了一个孩子,孩子身体部分被烧伤,脸已经被毁了,好在还活着。 他的父母拼死救下了他。 画面流转,日向逐人站在了一个矮墙边,失去父母面容丑陋的孩子被其他孩子堵在了墙角,他们嘲笑,谩骂。 孩子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瑟瑟发抖地躲在墙角。 日向逐人实在看不过去,挡在了孩子面前,正想发声警告,但眼前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这次他站在了匠神庙里,一个中年男人把那个丑陋的孩子关进了庙里,寒冬腊月,孩子只穿着件单薄的衣裳。 他手里拿着张白色面具,在黑夜里抽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他重复地问着这一句。 日向逐人感到胸口异常难受,他发现自己竟在哭,眼泪自己掉了下来。 一阵风过,一个穿着艳丽和服的女人出现在了庙里。 日向逐人觉得这个人很面熟,但他一时没想出来在哪里见过。他听见从远处传来叫他的声音,这声音太熟悉了,一激动,他就给激动醒了。 迷糊间,他感到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疼,耳边传来太宰治的声音,不过,他有点听不清,等完全清醒过来后,他才搞清楚目前的状况。 太宰治正背着他在石阶上跑,两边的火还在烧,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身后两个鬼杀队的队员正在打斗,日向逐人一眼就认出起其中一个是追杀过他的蝴蝶刃。另一个穿着黄绿菱形图案羽织的男人,他并不认识。 “太宰,你的队友在打架。”日向逐人伏在太宰治耳边轻声道,耀眼的阳光晒得他使不上劲。 “逐人,你终于醒了。”太宰治侧过头,道:“没事,他们不打,我们就逃不掉了。” 日向逐人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鬼杀队可正在抓捕他们,他歇了会儿,问道:“对了,太宰,炭治郎怎么样了?” “炭治郎已经没事了,小忍给他配了药,应该很快就能康复了。” 日向逐人松了口气,然后他就发现了件事,他怎么还活着…… “太……太宰,我难道不是鬼?”日向逐人对自己的种族产生了怀疑,被阳光照到还活着,这不就说明他不是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亏了是太宰治才接得上,他道:“逐人是鬼哦,至于为什么能在阳光下生存这是个谜。” 日向逐人失望了一丢丢,趴在太宰治肩头不动弹了。 太宰治下了石阶,脚步依然没有停下。日向逐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太宰,我们要去哪里?” “去找珠世小姐。” “珠世小姐?那是谁?” “一个能解答为什么逐人不怕阳光的人。” “哦。”日向逐人轻轻应了声,趴在太宰治肩头有种特别安心的感觉,那场梦里的难过一下就被冲散了。 日向逐人感到眼皮开始变沉,没一会儿,他就又睡过去了。 . 等日向逐人再醒来时,夜幕已经降临,习习凉风从林间穿过,带来丝丝凉爽。 太宰治正在火堆旁靠着鱼,香味正在蔓延,日向逐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嘴里的“太“刚出口就卡住了,紧接着,出了一身冷汗。 “太太太宰,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太宰治手里拿着条烤鱼,扭头看他,郑重其事道:“逐人不要惊慌,我一定会对你负责,也会对你的肚子负责。” 日向逐人:“……” 指望某人给答应是指望不上了,他深吸了口气,低头盯着自己突然胀大的肚子思考变成这样的可能性。 因为……被日光晒了? 因为……日向逐人脸一红,急忙把刚浮在脑中的想法赶了出去,他跟太宰什么也没干,不可能……不对,他是男的,绝对不可能怀孕。 那是因为……日向逐人想了半头,奈何脑袋瓜子不灵光想不出其它可能性。 就在这时,他的肚子动了一下。 日向逐人僵立了片刻,眼睁睁地看着一只爪子从他领口伸了出来。 “太宰,生……生……要生了……”日向逐人慌乱地喊道,喊完,整个人红成了煮熟的虾米。 被带偏了…… 一片阴影投了下来,一只手捏起日向逐人的下巴,把他的脸抬了起来。 “逐人,你怎么这么可爱呢。”说着,太宰治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然后,伸手把他肚子里的东西捞了出来。 被太宰治吻了好几次,日向逐人除了心跳加速外也没别的反应,毕竟这脸早就红透了。他看着太宰治手里还在睡觉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猫? 不对,哪有这么胖的猫。 可是,好像是猫,招财猫? 日向逐人用食指戳了戳猫的脸,软乎乎的,便把猫抱进了怀里,他在才发现,一直感觉到的酒气竟然是从这只猫身上发出来的。 一个喝醉酒的猫。 日向逐人撸着猫,觉得真是只有趣的猫,然后这只猫就给撸醒了。它在日向逐人怀里伸了个懒腰,舔了舔猫爪子。 日向逐人抓起猫,对着自己,道:“小猫,你是不是在森林里迷路了呢?” 谁知看着胖嘟嘟的小猫,身手极其敏捷,它挣脱掉日向逐人的手,抬爪,一爪子划在了日向逐人脸上,气呼呼道:“本大爷才不是猫,叫我老师,要是看见本大爷优美的身姿,你一定会被折服。” 日向逐人惊讶地张了张嘴,但想到了会讲话的乌鸦,那份惊讶就被压了下来,猫会讲话不奇怪,一点也不奇怪。 “哦,是吗,那我倒想见识见识。”太宰治捏住猫脖子,把猫整只提了起来朝向自己,笑眯眯道。 猫扭着胖嘟嘟的身体,挥动猫爪子挣扎着,说道:“放开我,区区人类也敢这么嚣张,在不放开我,我就把你们活吞了。” 太宰治看着他,一副看你表演的表情。 就在这时,传来了呼唤的声音,“老师,你在哪里?” ☆、结缘(二) “夏目~夏目~”自称是老师的猫咪嚷道,声音在静谧的森林里传开。叫完,猫咪老师也不挣扎了,两爪环抱在胸前,等着唤着它的人出现。 脚步声伴随着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日向逐人看见有个人影向这边靠近,借着月色,他看清那是名好看的少年。 清冷的月光洒在少年的侧脸上,连带着少年也染上了淡淡的清冷感。 下一秒,日向逐人自己也感到了一阵清冷,他瞪大了眼睛,在这个晚上第二次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名叫夏目的少年从树丛里走出来,就这样飘到了他们面前,之所以用飘这个词,是因为夏目他没有下半身,只有头和上身。 鬼? 这是又碰到同类了? 日向逐人咽了口口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再怎么说他也是鬼,这么轻易被吓到实在说不过去。 “老师。”夏目走到他们面前,闻到了猫身上的酒气微微蹙起了眉,“老师,你又喝醉了?” 他不好意思地朝太宰治说道:“老师给你们添麻烦了吧,真是不好意思。” 说着,伸手从太宰治手上抱回了猫。 “倒也不麻烦。”太宰治笑道。毕竟让他看见了那么可爱的逐人嘛。 “笨蛋夏目,我才没有给别人添麻烦。”猫气愤地在夏目怀里嚷嚷着。 日向逐人在一旁打量着少年,从少年的言行举止来看,就算少年是鬼,也跟他一样是个好鬼。他便问道:“你也是鬼?” 能找到正常的同类那可太好了。 夏目愣了下,瞅了眼自己的身体,才发现情况不对,抱歉道:“对不起,吓到你们了吧。我不是鬼,也不是妖怪。” “那……”日向逐人看了眼他空荡荡的下身,目光透着问询。 “一定是碰到什么有趣的事吧。”太宰治口吻亲切,嘴角挂着淡笑,眼神却是探究着看着少年,仿佛已经把他看穿了似得。 “还不是夏目在森林里睡着了,然后被吃了。”猫咪老师趴在夏目怀里,一脸嫌弃地打了个哈欠。 “被吃?”太宰治轻笑了声,“果然很有趣。” 日向逐人:“……” 这说的难道不是件很可怕的事?哪里有趣? 正常人被吃还能活着?还有,这森林里有什么,竟然吃人? 想到这,日向逐人警觉地瞅了瞅四周。 夏目看到他们对妖怪这个词接受度很高,日向逐人又脸如菜色,模样惊慌,立刻解释道:“不是什么猛兽,是我的影子被一种叫食影兽的妖怪吃掉了。” “影子被吃掉后,别人就看不见我的身体了,影子要三天才能重新长好,我这已经是第三天,天一亮身体就全部都能被看到了。” 他顿了顿,有道:“你们还是赶快先离开森林吧,食影兽一般都是晚上出现,要是碰到就麻烦了。” “那食影兽是不是个头不大,长着一排大尖牙,头顶顶着个锅盖?”太宰治笑着描述道。 “嗯,没错,你也能看见妖怪?”夏目惊讶地问道。但转念一想,对妖怪接受度那么高肯定是知道妖怪的存在。 “可以看见哦。”太宰治答道,接着又道:“发现影子被吃了,你当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吗?比如赶走食影兽。” 夏目摇了摇头。“一旦被咬住了,除非他吃光影子,没有其他办法赶走它。” “哦,原来如此。“ “你们都见过食影兽,我也想看看这东西到底什么样。”听着他俩的对话,日向逐人随口说了句,他本只是无心这么一说,没想到太宰治神秘兮兮地说道:“逐人,真得想看?” “嗯。”日向逐人点头,然后顺着太宰治手指的方向,日向逐人看见了长着一排尖牙,头顶锅盖的生物,那东西的尖牙正在勤奋工作,啃食着投在地上的影子。 看着还挺可爱。 日向逐人在两秒后,才反应过来这东西正在啃的是太宰治的影子…… 他抬脚就去踩那妖怪,但那妖怪似乎跟影子一样,用踩根本没用 。 “光,光,太宰。”日向逐人见踩了没有,马上想到如果没有光,那就不存在影子,他再次抬脚就要去踹火堆,被太宰治拦了下来。 “逐人,今晚月光那么亮,就算没有火影子也是会在的哦。” 日向逐人蹙了蹙眉,转头看向太宰治,眉宇间的慌乱毫不遮掩。 他正想再开口,却被太宰治截了先:“逐人,不要担心哦。只是消失三天而已,虽然你看不见我,但我一直都会跟着你哦。” 太宰治揉了揉日向逐人的头,柔声道:“听话哦。” 日向逐人被揉了头,乖巧地点了点头。 太宰治转身对夏目说道:“夏目君,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遇见了说明我们很有缘哦。可以拜托你帮我照顾这孩子三天吗?看不见我,我怕他会哭。” 日向逐人:“……” 你想太多了,我今年18,不需要人照顾了。 不过,现在他心情很乱,懒得去反驳。 夏目应下了照顾日向逐人的请求,猫咪老师舔着爪子,嘟哝了句“真是麻烦。” 它被夏目抱到了火堆旁的树干前,夏目靠着树干闭上眼继续等天亮。 日向逐人一言不发地坐回火堆旁,双手抱着膝盖,背影带着一丝落寞。 太宰治凑了上去,在他身边挤了挤,道:“逐人,离天亮还有一些时候哦,再睡一会儿吧。” 日向逐人摇头。“不困。” 太宰治一只手从后面环住日向逐人的腰,另一只手把他的头掰到了自己胸口,揉着他的头发轻声道:“刚刚你踩影子的时候一直咬着牙,身上还很痛吧,再睡会儿,乖。” 他吻了吻日向逐人的头发。 “太宰,别把我当小孩子,我不是小孩子。”日向逐人声音有点含糊,话是这么说,手却不自觉地缠住太宰治的腰,往他怀里蹭。 . 第一道晨光洒下时,日向逐人就睁开了眼。 其实他整晚都没睡,他怕睡着了太宰治就会不见,所以用意志力对抗着疲倦和困意,硬抗了下来,不过,事实证明,就算不睡着,太宰治也不见了。 日向逐人木然看着灰烬里的火星,拿着根木棍一下一下地挑着。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低低的,从远方传来,似乎隔得挺远,但却能听清说得什么。“我能帮你现实所有的愿望,到我这来吧。” 日向逐人回头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夏目,犹豫了下,还是站起了身,循着声音去了。 ☆、结缘(三) 日向逐人神情恍惚,听着声音的指示,拨开树丛,走上了一条长满杂草的小径。小径向上蜿蜒延伸,走了不知多久,他才像突然回魂似地清醒了过来。 一栋红色尖顶别墅出现在眼前,晨光斜斜地照在了开满紫色薰衣草的花园里,旁边的秋千架轻轻摇摆着,仿佛玩它的人刚刚离去。 日向逐人抬头扫了眼别墅,在二楼禁闭的窗户后面他看到了半张女人的脸,不过,由于阳光在玻璃上的反光,他并没有看清楚女人的样子。 他眯了眯眼,下意识后退两步想避开阳光,但等他看清时窗户后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引他来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次声音变得清越婉转。“亲爱的客人,欢迎您的光临,请进。” 日向逐人沉默了片刻,没有动,对着房子的方向问道:“你说能实现我的愿望是真的吗?” “我亲爱的客人,当然是真的。” “证据呢?”日向逐人提出自己的要求。 声音低笑了两声,道:“不信,你可以回去。” 日向逐人愣了下,突然被引到这样一处地方,任谁都会产生怀疑,这房子显然是对方的地盘,如果有诈,轻易踏进去恐怕很难出来,他以为对方为了让他听话会露一两手,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回答。 做出这样回答的一般都是占优势,不在乎的一方,或者…… 他转头望了眼身后,身后的景象并没有发生变化,阳光透过树叶在长满杂草的小径上投下星星点点的斑点。 他想反悔,随时都可以走。 日向逐人没再多想,提脚走到了门前。 在远处看时并不明显,走到了近处,才发现这门很陈旧,暗红色的门框上结了些蜘蛛网,门把手锈迹斑斑。 日向逐人弯曲手指,轻轻叩了叩门。 这动作有点多余,毕竟是对方邀请他来的,但出于习惯,他还是先敲了门。 一片沉寂。 没有脚步声,没有开锁声,耳边的声音也没有响起。 日向逐人正想伸手去拧门把手,却发现自己的指关节处红了一块,他刚刚就是用这两根手指叩门的。 他拧了拧眉,用大拇指指腹摩挲了两下,黏黏腻腻的,触感像刚滴下来的血。但他马上反应过来,没有闻到血腥味。 他用食指指腹在门上抹了两下后,放到鼻尖闻了闻,这东西竟带着一股子清香。 日向逐人松了口气,觉得一定是经历了木匠村事件让他疑神疑鬼,不过,这类似血的颜色和触感的不明液体令他感到不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搓了搓手臂,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光线从敞开的门缝里透进屋里,光线很弱根本看不清屋里的情况,日向逐人推门,提脚走了进去。 . 太宰治跟在日向逐人身后,影子被吃掉后,他就成了看不见摸不着的人,但他本质还是存在的,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日向逐人。 他看着企图打开电灯开关却失败的日向逐人,嘴角微微扬了扬,他家这个小朋友真是一秒钟不看着就能遇见奇怪的事。 屋子里很暗,门在他们进入后自动关上,唯一发出亮光的是通往二楼楼梯墙壁上的一盏壁灯。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烛火微微颤动着,灯光忽明忽暗。 视觉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后,日向逐人才看清一楼客厅的摆设。 中央是套沙发,沙发正对着壁炉,壁炉上挂着一副画,光线实在太暗,看不清画的什么。窗户被厚重的床帘遮盖着,把外面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 日向逐人摸索着靠近了窗子,哗啦一声拉开了床帘,预想中的阳光并没有出现,窗子从里面用木板封住了。 日向逐人轻轻地啧了声,他转身往后走,脚下却不知撞到了什么,只听“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他弯下身,在黑暗中摸索了会儿,摸到了个坚硬光滑的半圆形物体,不重,大概篮球大小。 他摸了半天也没摸出这到底什么东西,就把它放下,往唯一散发着光源的地方去了。他在二楼的窗边看到了人影,那个找他来的人应该就在二楼等他,他准备把蜡烛取下来带上楼,这样也能看个清楚。 墙上的壁灯造型有点特别,那烛台看着像个狰狞的人脸。 日向逐人的手刚碰到蜡烛,身后忽一声,明亮的灯光瞬间亮起,刺得他眯了眯眼。等了几秒,适应了光线后,他才转过身。 这一转,让他后脊背一阵发凉。 正对着他的那面发黄墙壁上歪歪扭扭写着两行字,字体鲜红,血红的液体还在往下滴。上面写着“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日向逐人咽了口口水,这场面惊悚了点,但这听说过鬼吓人,鬼吓鬼嘛,没有。 所以他一点也不怕,对,一点也不怕。 他的目光落到刚才拿着的半圆形物体上,那东西原来是个石膏头像,面朝着他安静的立在地上。 他现在站着的位置角度有点偏,看不见壁炉上的画,不知是因为石膏头像的正常,还是别的什么,日向逐人感觉自己没那么害怕了,他转身朝楼上走去。 太宰治在看见墙上的字时,立刻伸手虚牵住日向逐人的手,虽然你根本碰不到,也不知道能不能起到安抚作用,但他还是固执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在他转身准备跟着日向逐人上楼时,他看见了那个石膏头像缓慢地抬起头,朝着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这房子看来不太妙。 不是妖怪就是鬼的地盘。 太宰治走上楼梯,站在二楼扶拦边,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一楼,最后目光落在了壁炉上那副人物肖像画上。 画像是一名女人的全身画,女人穿着件艳丽的和服站在别墅前,面容姣好,红色的眼眸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邪恶气息,正微笑着回视着他。 太宰治眉心微微起澜,他虽然并不知道这女人是谁,但只是画像,直觉就给他敲了警钟,这个女人很危险,必须马上离开。 他立刻转身想拉日向逐人的手,手却在碰到日向逐人的身体时,穿了过去。 ☆、结缘(四) “早上我去河边散步听小胡子说又有人进红房子去了。” “红房子?是那栋红房子吗?” “除了那栋还有哪栋。听说进去的还是个小鬼。” “红房子里的东西太可怕了,进去的妖怪就没有再回来过,那小鬼凶多吉少呀。” …… 夏目被说话声吵醒,偏过头看见两个拳头大小的妖怪正坐在突起的树根上聊天。猫咪老师在他怀里睡得正香,他撸了撸它的毛,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眼环顾四周。 周围的森林里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夏目心里隐约感到了情况不太妙。昨晚他答应了太宰治会帮忙照看日向逐人三天,没想到睡一觉起来,人没了。 “猫咪老师,你快醒醒,逐人不见了?” 猫咪老师不情愿地睁开眼,伸了伸懒腰,不耐烦道:“小鬼真麻烦。肯定是觉得哪里好玩随便乱跑了吧。” “小鬼……”夏目觉得非常耳熟,他想了想,转头对旁边还在聊天的妖怪道:“你们刚刚说有个小鬼去红房子里了,那个小鬼长什么样。” 两个悠哉聊天的妖怪被这么一问,吓得跌在了地上,慌慌张张道:“人类,你看得见我们?” “问你们的话,快点回答。”猫咪老师凑近了两个妖怪,道。 “斑……斑大人,竟然是斑大人。”其中一个妖怪转过来看向夏目,恭恭敬敬道:“那您一定就是夏目大人了。” “那孩子好像说是穿着白色衣服,是小胡子看见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在哪里能找到小胡子?“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我早上也是偶然碰见他的。” “那你们说的红房子在哪里?” “夏目大人,那个红房子可不能去。” “是的,夏目大人,那个红房子非常可怕,就算是夏目大人和斑大人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里面的东西。”另一只妖怪神情恐惧道:“好多进入红房子的妖怪都被吃掉了,上个月有几个除妖师也去了红房子,结果一个也没有回来。” “你们知道那个红房子里有什么吗?”夏目神色凝重道。 两只小妖怪摇摇头,其中一只道:“夏目大人可以去问问森林之主云翳大人,云翳大人知道一切,也许有对付的办法。” “怎么样才能找到森林之主呢?” “在森林的最东边,有一棵百年樱花树,夏目大人去折一枝樱花投入镜湖,就能见到云翳大人了。” “谢谢你们。”夏目站起身,他的身体在清晨第一缕阳光撒向人间时就已经恢复,“老师,我们去东边的森林。” 夏目目前还不确定进入红房子的是不是日向逐人,但是有个孩子进入了危险的房子,不管是不是日向逐人,他都不能放任不管。 猫咪老师在一瞬间变成了原来的形态,夏目翻上它的背,猫咪老师腾空而起,往森林东边去了。 它起飞时,带起了一阵风,吹落了不少树叶。 . 别墅里也有风,带着冰冷的香味向日向逐人吹来。四周的门窗都关得死死的,也不知道这风是从哪里吹来的。 二楼的过道里铺着厚厚的红地毯,日向逐人的脚步声被厚实的地毯吞没,听到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两边墙壁上的烛火时明时暗,照着他的影子在地上装牙舞爪。 日向逐人心里打着鼓,在二楼实在太奇怪,过道两边竟然没有房间,而且这条过道出奇的长,他走了约莫三四分钟,还是没有看到尽头。 除了忽明忽暗的烛火,什么也没有。 就在日向逐人琢磨着要不要回一楼时,一扇门出现在了他左手边。 那是扇与别墅格格不入的木门,上面的木头发黑,有好几处都被虫蛀过。门把手是一个圆形的铁环,已经生了锈。 日向逐人:“……” 看了半晌,日向逐人觉得这门这么破,能实现愿望的人不可能在里面,他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决定还是回一楼。 竟然对方引他来,不管他在哪那人总会出现不是。 日向逐人转过身,然后就呆在了原地,走廊两边原本空白的墙壁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门,那些门都砌成了白色,长得一模一样。 他瞥了眼身边的那扇木门,眸色复杂。 这是要他随便开扇门? 要是太宰在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日向逐人就甩了甩头,想把它赶出去。太宰不在,太宰也不可能一直都在,他得自己想办法。 日向逐人深吸了口气,正当他准备试试运气去开门时,那些白色的木门开始渗出血来,一条一条的血痕在白色的木门上往下流,空气里的血腥味变得异常浓郁。 紧接着,那些血痕凝集在了一起,变成了无数只血手,缓缓地朝日向逐人伸去。 日向逐人心下一沉,他开始往回跑,那些血手从两边的门上往前伸着,不停地重复着抓挠的动作,它们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在身后不停的追着日向逐人。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日向逐人跑得筋疲力尽也没有看见楼梯口,血手越逼越近,眼看一只血手就要抓住他。 日向逐人立刻调整出尖厉的指甲,伸手一挥,砍断了进攻的血手,然而那只血手并不像想象的那样消失或者不能行动,血手化成血水,血水附在了日向逐人身上,往他衣服里钻。 日向逐人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扯着衣服想把血水赶走,然而于事无补,他看着那些血水在他身上划开一道口子,然后慢慢一点点钻进他的身体里。 其它的血手也趁机围了上来,抓住他的身体。 慌乱间,日向逐人的身体靠上了背后的门,就在他靠着那门的刹那,血水停止了动作,仿佛失去了生命,随着重力作用往下落到了地上。 其它的血手也似被吓到般,慢慢往后退。 日向逐人喘着粗气,转身去看身后,身后是那扇被他嫌弃的木门。 血手怕这门…… 日向逐人瞬间对这木门有了好感,他没再多考虑什么,抬手就去开门。 如果他能看得见,会发现一只白皙的手想要阻止他,那是太宰治的手。 从上楼开始,太宰治就发现日向逐人不对劲,别墅二楼那么大,日向逐人第一次来,却仿佛知道要去哪般,径自走到了最里面的这个隐藏在通往三楼楼梯下的木门。 木门从里而外散发出不详的气息,然而太宰治无法制止他去开那扇门。 ☆、结缘(五) 日向逐人抓住铁环,往门板上叩了几下,“咚咚咚”沉闷的声音在别墅里回响着,沉默了几秒,屋里传出了声音——正是引他来时的那个声音,“请进。” 那人竟真在这个房间里。 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日向逐人大着胆子抬手去推门。 “逐人,不要。”太宰治再一次阻止,然而日向逐人根本听不见。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太宰治看见黑色带状物体从门缝里钻出,贴着木门往外蔓延,缓缓地朝日向逐人手的位置蠕动。 而开门的那只手丝毫没有察觉这个异样,还在用力往里推。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别墅跟着抖了三抖。 日向逐人心下一跳,缩回了手,亏得这声巨响,他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墙壁上的烛火散发着温黄的光,把楼梯下的这扇木门照得更加破旧,日向逐人目光呆滞地左看看,右看看,默默站了几秒,后脑勺一凉,迅速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背部贴到身后冰冷的墙壁。 他刚才所见的全都不见了,没有长长的走廊,没有白漆木门,更没有血手,别墅二楼是很普通的设计,大厅连着条过道,过道通向房间,房间的门都是暗红色木门。 而他正站在过道尽头,通往三楼的楼梯下,面对着扇一看就很诡异的门。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 日向逐人跟着踉跄了两步,他回过神来,提脚就走,他刚是中了什么幻术了? 想起那些血手,日向逐人不禁感到后怕,但他还来不及细想到底怎么回事,又传来一声“巨响”。 他快步走到过道里的窗户旁,拉开窗帘想看看外面的情况,然而,跟一楼的一样,二楼的窗户也被木板封住。 日向逐人扫了眼过道里的几扇门,刚刚的经历让他对开门这件事产生了抵触心理,俗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日向逐人决定先回一楼再说。 巨响又响了几声之后,沉寂了下来。 日向逐人尝试去开一楼的大门,如他所料,门已经无法打开了。 他被关在了这栋房子里。 他窝在沙发里,迅速地把整个事情撸了一遍,大概分析出自己目前的处境。 很显然他是着了某只妖怪的道,被迷惑进入了这栋房子,妖怪的目的是引他打开那间小仓库的门。 因为巨响他逃过了一劫,现在被困在了房子里,妖怪不可能善罢甘休,一定还会引诱他,他必须在妖怪开始下一波行动之前找到离开这栋房子的方法。 “对,找线索。”日向逐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胆子并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独自一人被困在这种未知,又充满危险的地方,竟一点也不害怕,他总有种感觉,自己不孤单。 说干就干,日向逐人开始在一楼客厅里查找起来,说是找线索,但对于要找什么线索,日向逐人本人毫无头绪。他的鬼才逻辑表示,只要找到了不就知道是线索了。 . 太宰治没有跟着日向逐人在一楼乱翻,他的目光盯着墙上的两排红字“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咋看之下,这话似乎是对进入别墅的日向逐人说的,但细细一想,就会发现不对劲,因为他们是昨天才到达这个地方,而往上追溯,他们是从门外来到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跟这里的妖怪有什么瓜葛,所以,很显然妖怪是把日向逐人当成了什么人。 妖怪把日向逐人引诱进房子后,并没有动手,而是让他去开那扇木门,为什么呢? “看来,得先知道这里的妖怪到底是什么东西。” 太宰治喃喃了句,鸢色的眸光又扫过了壁炉上的那副女人画像 女人微笑着回视着他,而从日向逐人的角度看,那女人的目光竟也在看着他。 日向逐人站在壁炉前,他被女人看得全身发毛,立刻移开了视线,继续寻找线索去了。 壁炉上放着些瓶瓶罐罐,日向逐人一一翻找,从里面翻出了张缺了个角的纸张,纸张上写着些英文字和数字的组合。 日向逐人认出了碘酒和青霉素的化学式,推测这是张药品清单。 证据? 证明了啥? 证明了住在这里的人曾经生过病…… 日向逐人:“……” 想了几分钟,他默默把清单又塞了回去。 日向逐人找到清单时,太宰治正站在他身后,若有所思。 这栋别墅地上铺的是精美的东风风格地毯,皮质沙发质地柔软,壁炉设计精致,不难推测拥有这栋房子的人是个相当富贵的人,而这张列清单的纸陈旧粗糙,纸张很薄,不会是主人所用之物。 “女仆。” 太宰治之所以会推测是女仆,因为纸张上的字迹很清秀,而能进出富人乡间别墅的穷人,大概率就是仆人。 上面的药品,太宰治扫了一眼就知道主要是用于消炎止血的。 太宰治还在思考一些小细节,这边日向逐人又翻出了个东西,太宰治嘴角轻轻勾了下,他家小朋友刚出壁炉里爬出来,脸上鼻尖都沾了点灰,活像从洞里钻出来的小老鼠。 日向逐人也没顾得上擦脸,拍了拍手中硬壳书大小的本子,腾起的灰尘呛得他连打了两个喷嚏。 揉了揉鼻尖,缓过来后,他打开了本子,发现那是一本相册。 相册里都是画像上的女人和一个男人的照片,从两人的动作上看,不难看出两人不是恋人就是夫妻关系。 日向逐人看着照片上的男人,总觉得这男人有点面熟,他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在相册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相片。 这张照片跟其他照片不同,是两个女人的合照,背景是别墅,画像上的女人坐在秋千上,她身后站着个女人,看穿着应该是女仆。 日向逐人细细看了一分钟后,随手反转了照片,照片背后写着一行字“我会一直等你”。 这话好像有点面熟。 日向逐人转头看向墙壁上的两行字“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相似的两句话总会让人浮想联翩,不过,日向逐人的思绪还没起飞,翅膀就被扯断了,因为他的眼角余光扫过地上的石膏头像时,发现那头像正抬这头看他,眼珠骨碌碌地转。 ☆、结缘(六) 跟不太正常的东西对上视线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日向逐人盯着墙上看的目光并没有马上转过去,而是佯装看着墙,余光注意着石像的动静。 石膏头像静静立在沙发旁,眼眸低低垂着,纹丝不动。 半晌后,日向逐人觉得可能是刚刚幻象的作用还未缓过来,眼花看错了,便偏过头看向石膏头像。 从他的位置正好看到石膏头像的正面,头像还是个半成品,五官只有个大概,无法判断是男是女,在头像的嘴角下方有一道裂纹,裂纹不宽,隐约能看见里面透露出的颜色,那是一种偏黄的色泽。 这么盯着半晌也没动静,日向逐人实在挺好奇那裂纹底下的颜色,便决定看个究竟。 他把头像从地上捧了起来,仰面朝着自己。 拿到近处看才发现,缝隙四周布满细小的裂纹,一抠就会全部裂开的那种,这是种诱惑,一般人看到这个都会忍不住去抠。 日向逐人就属于这一般人,他下意识用大拇指去抠,抠完才反应过来,这白色石膏里面不会裹着什么东西吧。 但他的反应慢了,密密麻麻的裂纹从缝隙从蔓延到整个头像,石膏就像皮皲裂的皮一样开始脱落。 从嘴角开始,然后是鼻子,眼睛…… 当那双黑洞洞的眼窝与日向逐人对视的时候,日向逐人倒抽了口凉气,尖叫一声把头像整个抛了出去,撒腿就跑。 头像在他身后哐当一声落了地,他听见了一声‘好痛’,那声音跟引他来,还有木门里传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木门里的东西出来了? 日向逐人喘着粗气,背靠着门,嘴里默念着“我是鬼,我是鬼……” 不管那东西是什么,本质上他们都算同类吧,有什么好怕的呢…… 没什么好怕的才有鬼。 想起刚刚石膏里的东西,日向逐人的心态绷不住了,石膏裂开后,他看见了里面裹着的人头,人头本来也没什么好怕的,干尸他都见过不是,但那人头太诡异了。 那头是个女人的头,皮肤偏黄,光滑紧致,红润的嘴唇饱满性感,本应该是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然而,黑洞洞的眼窝里,眼球干涸,蔫成了一团。 日向逐人发现时,女人干瘪的眼珠子正慢慢转动着,她嘴角微扬,露出阴沉的笑,眼睛里的黑色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 女人嘴唇微启,日向逐人没等她开口就把她扔了出去。 这种时候不跑,难道还要秉烛夜谈吗?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击门板的声音,紧接着是女人的清越的声音:“开开门,我是来实现你的愿望的。” 日向逐人:“……” 是她智商偏低,还是我看着太好骗,都这情况了,还扯这个谎,鬼信呀。 过了会儿,外面安静了下来,日向逐人贴着门又站了十来分钟,确定没动静了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 刚才为了躲石像,他情急之下开了一楼房间的门,屋里亮着盏壁灯勉强可以看出屋内的模样。 厚重窗帘遮盖住的窗户前摆着张办公桌,旁边墙上是个占了半个墙壁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看来这应该是书房。 日向逐人取下壁灯下的蜡烛,蜡烛已经烧了快一半,灯油在烛身留下了一道直线。 他借着烛光查看了书桌,日向逐人突然发现了件事,这栋别墅很干净,长时间没人住的地方一般都会落满灰尘,带着股霉味,但这栋别墅却没有,可以说一尘不染。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只停留了一瞬,就被忽略了,因为与线索无关。 “在发什么呆呢?”太宰治用指尖轻轻碰了下日向逐人的脸,在日向逐人被吓得跑进屋里后,他也跟着进了屋,不过,被跟着的人并不知道就是了。 日向逐人突然转过脸,茫然地盯着空荡荡的身边,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似乎有人在身边。 日向逐人撸了把脸,错觉,一定是错觉。 他随手拉开了个抽屉,里面放着叠黄色密封袋,他拿起其中一个,解开了封口的线圈。 密封袋里是一叠资料,日向逐人粗略翻了下,都是孩子的资料,有男有女,基本都在15岁以下。 他又拆了几个,里面的资料大同小异。 日向逐人开了其它抽屉,其他抽屉里装的都是这种黄色密封袋,满满四大抽屉。 这家人收集这么多孩子的资料干什么? 搞慈善 日向逐人偏了偏头,想起这屋里的东西,搞慈善搞成这样应该不可能。 查完书桌,日向逐人把蜡烛定在了桌角,转移到了书架前。 太宰治没有跟着过去,而是看着桌子上孩子们的资料,他发现了资料上的孩子都有个共同点,在身体状况一栏上都写着各种疾病。 这些孩子都有病。 而在资料的最末端,有两个签名,一个是家属签名,一个是监护人签名,家属栏上的名字各不相同,而监护人签名都是同一个,一个名叫“泽村美真子”的人。 太宰治的眸光闪过一丝锐利,他大概明白了这栋房子原来是干什么用的。 “啪啪啪”几声闷响,太宰治抬起头,日向逐人不知要拿什么,把书架上的几本书弄到了地上。 日向逐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惊恐地向扭头四下张望了一番。 太宰治走到他身后,双手虚环住他的肩,嘴角勾着,安抚道:“不怕。” 日向逐人绷成一线的肩颈线垂了下来,咚咚跳动的心脏也恢复了正常,那种有人在身边的感觉又出现了,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个念头。 太宰消失前曾经说过会一直跟着他。 “太宰,你在吗?”日向逐人轻声唤了声,音调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在。”太宰治在身后回答道:“逐人,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哦。” 等了半晌没有回音,日向逐人露出一丝苦笑,不过,没有回音也是好事,这地方这么诡异,他并不太希望太宰治被卷进来。 日向逐人目光扫了眼地下的书,又抬头去看刚刚自己想拿的那本书,那是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在一堆书籍里显得特别打眼,日向逐人马上就发现了它。 如果是本日记就好了,这样就能知道很多事。 日向逐人想着,伸手去拿。 ☆、结缘(七) 他的手却僵在了半空,因为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有人用坚硬的东西在挖土。 日向逐人侧耳倾听,挖土声越来越大,他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就在他身后的天花板上。他猛得转过头,恰巧此时一个东西掉了下来,从模糊的形状可以看出是个圆形物体。 日向逐人心道不好,果不其然,那东西在地上滚了几滚后,立定,是颗女人人头。 女人干瘪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他,原本饱满红润的嘴唇被两排尖细的牙齿覆盖,牙齿上沾满了土。 日向逐人瞅了眼天花板,女人以极短的时间在上面咬出了个洞。 这要是被咬到,估计得被撕裂。 “愿望,说出你的愿望,我能帮你实现。”女人的头向前蹦了两下,蹦到日向逐人跟前,循循善诱道:“乖孩子,乖孩子,说出你的愿望吧。” 日向逐人抿了抿唇,没应声。 他偷偷瞄着到门的距离,盘算着如何逃跑。 “乖孩子,我能实现你所有的愿望哦,来快说吧。不告诉我的话,可是会被惩罚的。”女人说着,黑色的头发开始变长。 日向逐人拧拧眉,没再犹豫,拔腿就往门边跑,他的速度很快,转眼就抓到了门把手,然而,女人的头发也不慢。 在他打开门时,头发缠了上来,他的手脚都被紧紧缠住,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往后拉扯。 日向逐人抵抗不住,被拉了回来按在了书架上。 女人的眼中又留下黑色的泪水,一道两道……慢慢流满了整个脸颊。“愿望是什么?说。”女人不在伪装,声音变得狠戾。 日向逐人没费力气去挣扎,他看着女人的牙齿,想着如果被撕成了碎片,以鬼的修复能力是否还能复原。 女人向他逼近,日向逐人反倒没那么怕了,这是被吓极了,物极必反么。 虽然不知道女人是否真能实现愿望,反正也凶多少了,他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我想恢复记忆。”日向逐人道。 在太宰治消失的那一刻,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和心痛溢上心头,他搞不明这种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感情,所以他想恢复记忆,他想知道自己跟太宰治到底怎么回事。 太宰治靠在书桌旁,脸上一副散漫的表情,从女人出现时他就是这个样子,对日向逐人的遭遇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担忧。 从进入别墅到现在,虽然日向逐人遭遇到了种种看似危机的情况,但实际上,除了开门那次,其余的危险性都不高,女人没有要置他于死地,或者说女人还不能置他于死地。 女人的头,一直追着说要实现日向逐人的愿望,那么是否愿望实现后,女人才能顺理成章杀人呢? 太宰治饶有兴味地看着女人松开了缠着日向逐人的头发,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一只讲原则的妖怪……他对这背后的故事越来越有兴趣了。 女人的头发又缩了回去,她仰着头看着日向逐人,嘴里嘀嘀咕咕着:“恢复记忆,恢复记忆……从异世界来的……” 女人突然眼前一亮,声调又恢复了平和:“乖孩子,耐心等等,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日向逐人揉了揉被勒得生疼的手,看着女人利用头发从头顶的洞离开,惊成了一个问号。 还真给实现愿望呀。 惊疑了两秒,日向逐人想起了笔记本,立刻把它从书架上取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么怪异的东西帮你实现愿望,后面肯定是要付出代价,他得赶紧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可惜,让日向逐人失望了,笔记本里记录的并不是日记。 笔记本很厚实,日向逐人翻开时,才发现里面的纸张是散开的,一个没注意掉了好几张出去。 他弯腰把捡起掉落的纸张,纸张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的,一看就知道是年龄小或刚学习写字的人,有些还画了图。 内容各不相同,不过,讲的都是一件事,我的愿望。 “希望我能快点把病治好。” “想要吃不完的糖果。” “我的愿望是夫人能快快乐乐。” …… “夫人……”日向逐人想起壁炉上的画,看见女人头时他光顾着害怕了,现在才发现那颗头正是画上的那个女人。 她的身体呢? 日向逐人能想到的答案就是那扇门,因为什么原因,女人被人砍了头,头和身体分了家,身体被困在了那扇门里。 那个女人不会想让我开门,帮她的身体团聚吧。 日向逐人不想那么好心,他把笔记本搁回书架,等女人帮他实现了愿望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得在女人回来前,尽快从这里逃脱。 “轰”停顿了许久的巨响又开始响起来了,日向逐人跟着房子颤了两下,他的目光不知觉落到书桌前,本来他只是本能的看向窗户,但烛火却吸引了他的动静,他面色有些凝重。 “轰”又是一声巨响。 夏目和变化成大妖怪的猫咪老师在红房子外,因为结界,他们无法进入别墅。 猫咪老师一爪子又拍了上去,“轰”一声,结界纹丝不动。 “已经过了两天了,那小子在里面估计已经骨头都不剩了吧。”猫咪老师说着,又是一爪子。 夏目拧着眉,没有说话。 他们去了镜湖找森林之主云翳大人,从云翳大人那里得知了些关于红房子的事。 这栋房子的拥有人是个名叫泽村美真子的女人,她雇了些仆人,把那些得了重病,但没有钱看病的孩子接到了别墅里照顾。 某一天,红房子里来了个男人,没过多久,男人就离开了,而那个女人也跟着不见了,而后再也没有出现。 红房子慢慢变得奇怪起来。 里面的孩子全都不见了,之后,只要靠近红房子,不管是人还是妖怪,都会不见。 云翳大人掌管着这片森林,为了森林的安定,他曾经也去过红房子,但里面的怪物太厉害,他费了好大劲才逃出来。 从那以后,红房子周围就出现了结界,只有被允许的人才能进去。 夏目和猫咪老师从镜湖出来,发现镜湖里的时间流逝跟外面的时间不一样,他们明明才待了一会儿,外面却已经过了两天。 “夏目。”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夏目回头,男人拿着把伞,右眼缠着绷带,嘴角微微勾起,正巧与他的视线对上。 ☆、结缘(八) 日向逐人盯着烛火看了好一会儿,深吸了口气对准了它就吹,脸都憋红了,然而烛火依然岿然不动,静静燃烧,晃都没晃一下。 这什么鬼东西…… 日向逐人暗暗吐槽了句,伸手从笔筒里抓了支笔往烛火刺去,他原本只想摆弄摆弄,看看能不能发现他到底是什么东西,没想到,烛火“哎呦”一声,从蜡烛芯上跳了下来。 火苗子捂着自己的伤口,气势汹汹地朝日向逐人嚷道:“你想谋杀呀,使这么大劲。” 日向逐人:“……” “这么瞪我干嘛?”火苗子被看得有点虚,说话的声音更大声了。它龇着小尖牙,周身的毛立了起来,一副要打架,来呀,谁怕谁的模样。 火苗子自认为自己凶极了,然而在日向逐人看来,却是可爱得不行。 他用食指戳了戳火苗子的脸蛋,问道:“小东西,你是从外面跑进来的吧。”单凭这小可爱的样子就知道不可能是屋里的东西。 火苗子听到这话,慢慢收起了伪装,它垂下脑袋,露出难过的神情。它轻轻“嗯”了声,沉默了许久,才又说道:“我跟朋友比谁胆子大,就一起进了这里。朋友被屋子里的妖怪吃了,我装成了烛火才没被发现,可我没法子从这里出去了。” 火苗子说完,嘤嘤嘤哭了起来。 “你的朋友是被刚才那颗头吃掉的吗?”日向逐人手指轻轻安抚着它。 “不是。”火苗子吸溜了下鼻涕,道:“是二楼木门里的东西。” “你朋友打开了木门?” “不是的。它没有打开门,是那颗头实现了它的愿望。愿望实现后,它就被黑色的东西拉进了门里。它的气息就消失了。早知道这里这么可怕,我们就不应该进来。嘤嘤嘤” 火苗子抹了抹眼泪继续道:“我看到了,你也是从外面来的,你想出去吗?” “你知道出去的办法?”日向逐人惊讶地望着它。 “我可以告诉你,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要带我一起出去。”火苗子望着他,等待一个答复。 “成交。” 日向逐人掌心朝上伸出手,火苗子蹦进了他的掌心,虽然发着光,但它并不带热量。“云翳大人曾经离开过这里,所以我知道该怎么办。” “三楼阁楼上有个小窗户,整个别墅只有那里没有被封死,只要我们能上三楼,就能离开这里了。” 日向逐人想起木门上面通往三楼的楼梯,然而要踏上那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上二楼估计又会被拉进幻境之中。 但现在他别无选择,愿望已经说了,女人一旦回来,他会被拖进木门里去。 日向逐人把心一横,带着火苗子就往二楼冲。 他的脚刚踏上二楼的地板,凉爽的风就迎面而来,他调整了气息,慢慢往前,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目前还没有什么变化,他从小客厅拐进过道,先看见了一扇暗红色的门,跟他刚才急匆匆下楼时一模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继续往前,第二扇暗红色的门出现在眼前,日向逐人瞄了一下那门,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直到他走到第三扇门前,什么血手什么白漆门都没有出现。 他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身旁的那扇门传来了一些动静,日向逐人猛得回头,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屏息静气,听到的却是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错觉? 他刚这么想,门把手就扭动了起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 “哟,逐人。”屋里的人探出头,跟他打了声招呼。 日向逐人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几乎是惊呼了声:“太宰?” “是我哦。”太宰治回答完,嘴角沉了下来,道:“逐人,这里很危险,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才行,跟我来。” “嗯。”日向逐人脚抬了半空,却又马上收了回来,他从重逢的惊喜中晃过来,马上意识到了不对经。他往后退了两步,皱着眉问道:“太宰,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逐人在这里呀。”太宰治轻飘飘回了句。 日向逐人冷冷看着门里的人,笃定道:“三天后太宰才会出现,你是假的。” “我是真的哦,逐人,现在已经三天了。”太宰治见他一脸你在骗谁的表情,解释道:“这所红房子设了结界,比正常的时间流逝得慢很多,虽然你才进来没多久,但是正常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天了。” 日向逐人看着太宰治好一会儿,才低头看向火苗子,火苗子点点头。“这所房子确实有结界。” 日向逐人没有离开应声,毕竟见识了幻象,知道那有多逼真,如果现在他已经在幻象之中,那么他进门也许就是在开门。 “你为什么会在门里?”他继续问道。 “我一直在逐人身边哦。从森林一直到红房子,从一楼到二楼。” 太宰治甜腻腻地说:“在一楼的书房逐人不是发现了关于红房子的一些线索吗?在逐人准备上二楼时,我早一步上来想先看看情况,没想到一上来就恢复了,便进了二楼的房间查看,发现原来这间房子的窗户没有被封住。” “逐人,快跟我来。” 日向逐人把目光移回火苗子。后者摇了摇头,“二楼能不能出去我不知道。我没进过二楼的房间。” “逐人,刚看见红房子时你不是在外面看见二楼有人吗?”太宰治提醒道。 日向逐人立刻想起他在别墅外时,看见二楼窗户上的人脸,他回想着方位,但无法判断这间就是他看到人脸的那间。 他正犹豫着,女人的人头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它蹦跶着朝日向逐人过来,嘴里还叨叨着:“乖孩子,乖孩子,让你等急了吧,我来实现你的愿望了。” 日向逐人一个激灵,抬脚就朝门走。 快到门口时,他突然顿了一下停下脚步,茫然地看着周围,就在刚刚他感觉有人碰了他的手一下。 太宰治情急之下去抓日向逐人,似乎可以碰到一点了。 看见日向逐人停下来,他又抓了几次。日向逐人转了一圈又转到了木门前,正准备朝门去,太宰治不知道他又看见了什么,但从他的表情上看,应该并不是可怕的东西。 然而,只是碰一下并没有多大作用,太宰治看着日向逐人收回四瞟的眼神,重新迈步,向木门走去,伸手准备去开门。 ☆、结缘(九) 日向逐人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门里,刚着地却又马上收了回来。 “逐人?”太宰治疑惑地看着他。 日向逐人抿了抿唇,视线已到了太宰治脖颈的位置,道:“你不是太宰。” “太宰身上缠着绷带,可你没有。” 日向逐人话音刚落,门里的人消失了,而面前的门也变成了那扇木门,他的手正抓着门上的铁环。 看来只要他进屋,这木门就会被打开。 “逐人。” 身旁又传来太宰治的声音,日向逐人微皱了下眉,这假了一次还来第二次有意思吗? 太宰治就在身旁,日向逐人一转头就对上了他那颗头,惊得退了好几步,手里的火苗子喊了声“卧槽”,就往他的袖口里钻。 太宰治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身体,唇角微微勾起,道:“逐人,别怕,是我哦。身体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 真的还是假的,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不过,日向逐人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因为女人的头已经蹦到了他面前,虽然门和太宰治是虚幻的,但女人的头却是真实的。 女人头发缠着一张折好的纸递给日向逐人,哄孩子似地说道:“乖孩子,把你的血滴在这纸上你就能恢复记忆啦。快点试试吧。” 女人眼珠子干瘪无神,然而日向逐人却从中感觉到兴奋。 女人的头发缠住日向逐人的手腕,硬扯着让他接下了那张纸。 那些头发完成任务后并没有退回去,而是像八爪鱼的触角般拢在日向逐人身旁,背后是木门,他除了乖乖听话无处可逃。 日向逐人瞟了眼太宰治,后者对他点了点头,他深吸了口,打开了那张纸。 纸里画着一个图案,圆形的圈里有些看不懂的符号,像符咒,日向逐人想问问太宰治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却冷不丁被戾气刺了下手腕,鲜血往外淌,立刻就将纸张染红了。 滴着鲜血的匕首被头发收了回去,女人咯咯笑了起来。“好孩子,好孩子,愿望马上就能实现啦。” 浸透纸张的血液仿佛带着生命,向图案流去,沿着图案慢慢描摹了一圈后,一道白光亮了起来。 女人眯着眼把头发收拢,日向逐人面前出现了半截门,这门只有下半截,连门把手也只有一半。 门出现了一会儿,但马上又消失了。 日向逐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根本没有恢复记忆。 因为没有完成愿望,木门里的东西无法主动发动进攻,他现在还算安全。 “哪里出错了?不可能,怎么可能,这可是少爷留下来的东西。”女人的脸扭曲起来,变得狰狞可怕。 “太宰,上三楼,三楼可以出去。” 两人趁着女人还在自我怀疑时,拐上了通往三楼的楼梯,日向逐人正跑着,脚下突然一滑,跌在了楼梯上,他被缠在脚踝的头发往下拽,女人地头正在楼梯口等着他。 日向逐人两只手像两个虎钳紧紧抓住木制楼梯口,防止了自己继续往下滑,但楼梯的木板并不坚硬,裂痕越来越大,留给他想办法的时间并不多。 危机时刻,日向逐人的脑子更乱了,他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惦记着太宰治,便喊道:“太宰,你先从三楼走,我随后就到。” 日向逐人自我催眠了下,觉得随后就到也不是不可能。 半晌没听到回音,日向逐人费力抬起头,结果脚上的力道一松,他真个人摔回了楼梯上。 他低哼了一声,回头望去,太宰治正把日轮刀收回腰间,女人的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太宰治缓步上前,对他伸出了手。 日向逐人也不客气,拉住太宰治的手就站了起来。他回头又看了看,才问道:“那颗头被你消灭拉?” “没有,跑了。” 太宰治把刚刚捡起来的纸张重新摊开,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面的图案。 过了片刻,他从兜里拿出了把小刀,在手指上划了道口子,把血滴在上面。但很奇怪,太宰治的血滴到纸上之后就消失了,根本无法在纸上留下痕迹。 “我还以为用我的血能招出另一半的门呢,原来不能。”太宰治语调懒散,脸上却少有地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这张纸很显然就是离开这个世界的关键,日向逐人的血能开启半扇门,那么另外半扇肯定是用他的血,那到底哪里不对呢? 少爷…… 女人说这张纸是少爷留下的,得多得到一些有关信息才行呢。 太宰治抬眸,日向逐人正皱着眉盯着他。 “没事哦,很快就能好。”太宰治笑笑,把手背到了身后,又道:“逐人,你先到楼上等我,我到二楼的房间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我也去。”日向逐人擦过太宰治的肩往楼下走,脸色并不好看。 消失了好几个小时……不对,正常算应该是三天的人,突然回来了,正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这人就自残,放谁谁不难受。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日向逐人都无法接受,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像被无数针扎的疼。 “逐人,我只是试试能不能开门回去。”太宰治追上日向逐人,用食指挠了挠他的掌心。 日向逐人闷不吭声,推开了临近楼梯的那扇红漆门。 一开门,他就用手指抵住了鼻尖,太久没住的房间总有一股子发霉难闻的味道。房间里没有灯,黑漆漆一片。 火苗子从日向逐人的衣袖里钻了出来,这才隐约看清屋里的布置。 一张豪华大床摆在中间,靠床头的那面墙上挂着别墅女主人和一个男人的合照,对面是张梳妆台。窗帘并没有合上,不过,整个落地窗已经从外面被封得严严实实。 “是女主人的卧室。”日向逐人低声说。 一只不老实的手凑了过来,牵住了他。“应该能找到些关于那个少爷的线索。” “嗯。”日向逐人轻轻应了声,任某人拉着他进屋,自太宰治消失后的那种酸痛在这一刻才消散了。 日向逐人紧了紧拉着他的手,嘴角悄悄了扬起一丝弧度。 不过,手拉手找线索实在有点碍事,没一会儿,日向逐人就撒了手,搜索线索去了。他很快在床垫下发现了女主人的日记本。 ☆、结缘(十) 火苗子跳到了摊开的日记本上,日向逐人和太宰治就着它发出的光看到了日记本上的内容。 日记开始时写得并不频繁,有时隔一个星期,有时隔一个月,记录地都是些零星小事,什么天下雨,衣服没收,哪个孩子又发烧,病情恶化之类的事。 直到一个男人出现在了日记本里,女主人写日记的次数才变得频繁起来。 日记里记录,男人是位绅士,到这一带游玩,却不小心迷了路,才来到这栋别墅。 1月12日天气:晴 今天又有两个孩子病情恶化了,看着他们的生命一点点流逝,我真得难过极了,还好有他在,这一整天,他一直陪着我,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了。 1月15日天气:阴 感谢上帝,有个孩子的病情好转了,能下床走路了。我太开心了。晚上,我和女仆给孩子们办了个小宴会,他邀请我跳了一支舞,在花园里,他跟我表白了。我是个何等幸运的女人,竟能得到他的垂青。 1月23日天气:晴 这几天有好几个病危的孩子陆陆续续都能下床了,新换的医生开得药实在太有效了。只是很奇怪,孩子们原来最喜欢到花园里玩了,但这几天,他们都不愿意在白天去花园了。 他安慰我说过几天孩子们就会去了,希望是这样。幸好又他在我身边。 1月30号天气:阴 附近的村民今天特意来告诉我们要小心,他们村子里最近有人失踪,我很害怕,毕竟这房子里只有女人和孩子。 他说他会保护我,我稍稍安了点心。希望事件能早点解决。 2月5日天气:阴 孩子们的情况越来约好,这本是让人开心的事,但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孩子不愿意去花园玩了。而附近村子里的失踪事件越来越频繁,我感到非常不安。 他告诉我家里有事,要离开一阵子,很快会回来。我不想让他走,但我别无办法。 2月6日天气:晴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他说他走了没人保护我,安全起见他雇了两个工人把窗户全给封上了,这也好,反正孩子们也不想去花园里玩了。 2月7日天气:阴 他走了,我的心也跟着他走了。 2月9日天气:雨 我想念他,想去找他,但我又放不下孩子们。 2月27日天气:晴 最近小静有点奇怪,她也不去花园了,一起雇的另外两个女仆不见了,小静说她们害怕所以回家去了。 最近孩子们和小静看我的眼神总让我觉得毛骨悚然,我有点怕他们。他什么时候回来呢,没有他在身边一切都变得不对劲。 3月5日天气:雨 最近几天,我都躲在房间里,我怕他们。 今天,小静告诉我有个孩子病好了,就回家了。 病好?怎么可能病好,那种病目前医学根本治不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4月20日天气:晴 别墅里的孩子们都不见了,只剩下我和小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静的样子非常不对劲,我要离开别墅,离开这里。 去找他。 日记停在了这一天,日向逐人把本子合上,琢磨了片刻,道:“屋子里的东西是画像上的女人,也就是这本日记的主人,所以,她最后没有离开别墅,那一行字是写给那个离开的男人的?” 日记没有后续,按照目前的情况推断应该是这么回事。 太宰治托着下巴,眸光带着笑意看着一脸认真分析的日向逐人,目光闪烁了下道:“也许……”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换了副口气,继续道:“我们去女仆的房间看看吧,也许也能搜出什么日记本之类的东西,那就真相大白啦。” “嗯。”日向逐人轻声应了声。 他们在靠近楼梯口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不过,并不是什么日记,而是些被画得乱七八糟的照片。 那些照片有些是被钉在墙上,人脸被一道道笔痕切割地支离破碎,已经看不清样子。 抽屉里也是同样一堆照片,照片的背面写着好几个潦草的“去死”。 日向逐人看着瘆得慌,从那扭曲的字迹可以感受到写字人的憎恨。 他粗粗在一堆照片里翻了会儿,就不想再看,边去翻衣柜。 太宰治从一堆照片中挑了几张出来,相对被摧残得没那么明显。而这几张正好也是相册上看到过的。 他们返回一楼,一一对照,便发现了问题。 这些被划过的照片上的女人跟相册里的女人不是同一个人。 “太宰,这到底怎么回事?”日向逐人有点懵。 他仔细对照了好几遍,衣服一样,动作一样,背后的男人一样,但女人的脸不一样,一个是圆润的鹅蛋形,另一个却是长脸,尖下巴。 “还记得女仆的房间里有什么吗?除了相片。”太宰治边说边撕开相册上的那层膜。 日向逐人回想了下:“画纸和绘画工具……” 在靠窗的桌子上摆着许多绘画工具,还有一些成品,从线条和构图个方面都能看出画画的人画功不错。 太宰治指腹沾了点水,在相册照片上的女人脸上摩挲着,不一会儿功夫,他的手就沾上一层颜料,而照片上女人真正的脸路了出来。 日向逐人紧了紧眉头,“所以,房子里的东西是女仆?” “嗯,逐人有没有发现除了女主人的房间,别墅里都非常整洁,一丝灰尘也没有?应该是女仆为了等要等的人回来,特意收拾别墅的。” 日向逐人思索了会儿,问道:“那女主人逃走了吗?孩子们又去了哪里?” “孩子们估计都被这位叫做小静的女仆吃掉了,从女主人的日记透露出来的信息可以确定,有人把孩子们和女仆变成了鬼。至于女主人,恐怕凶多吉少。” “有人……”日向逐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从桌上拿起相片,经过一番回想,他终于记起在哪里见过这个照片上的男人了。 在庙里,在那个匠神庙里,只不过那时候男人穿着艳丽的和服,所以他才一时没有想起来。 这个男人是女装大佬?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 ☆、结缘(十一) 日向逐人大概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男人的事告诉了太宰治,然后提出了一个问题,女仆为什么被人分了尸,而身体却被困在了门里。 头被砍下来却没死,明显不是鬼杀队员做的,而木门上也没有看见类似符咒的东西,似乎也不是除妖师所为。 难道是火苗子口子的云翳大人做的? 火苗子摇摇头。“云翳大人来时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不过,云翳大人曾经进入门里,出来时,就受了很重的伤。” “想要知道还不容易吗?”太宰治抬头望了眼二楼,轻描淡写道:“把那颗头抓过来不就能知道了吗?” “抓头?”日向逐人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前几分钟他还正被那鬼东西追着跑呢。他看了看某人认真的小表情,嘴角沉了沉,谁要抓谁抓反正他不抓。 事实上,某人也舍不得让他去抓,太宰治的目光在墙壁上血色的文字里停了片刻,又看向了桌上的照片。 他眸色微动,若有所思地杵了会儿,突然开口道:“这些照片挺不错,要是都烧了怪可惜的。” “啊?”日向逐人惊愕地问道:“太宰,你要烧照片?” 话音刚落,女人的头从二楼掉了下来,嘴里愤怒地咆哮道:“你敢,你敢……” “他把你变成了鬼,你还这么惦记他。”太宰治手里拿着相册晃了晃。“不值得哦。” “你懂什么。” 女人双眼充血,头发似尖刺一般像太宰治袭来,日向逐人一惊想去拉太宰治,不过,太宰治的反应更快,他拔出日轮刀贴着头发逆时针转动,没一会儿,就将女人的头拉到了近处。 太宰治提起日轮刀,看着刀上缠着的女人的脑袋,嘴角勾着懒散回了句:“我懂的可多了,要听吗?” 女人龇着尖牙在空中挣扎,试图进攻太宰治,然而她的头发一拉长,太宰治就顺势卷一卷,活像做棉花糖。 日向逐人:“……” 这脑袋有这么好对付吗? 火苗子从衣服里慢慢探出脑袋,乐颠颠爬上日向逐人的肩头,夸赞道:“你朋友好厉害呀。” 日向逐人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有点小开心。 女人挣扎了半晌半点好处没捞到,还被控制得死死的,便像泄了气的皮球,闷着头不动弹了。 见对方没开口,太宰治又慢悠悠道:“从照片上看,他爱慕的应该是这家的主人吧……” “不,不是。”太宰治这句话戳中了女人的痛处,女人尖着嗓子说道:“他根本不喜欢那个假惺惺的女人,他爱的是我,我知道他所有的秘密。他爱的是我,不是她。都是那个女人,都是她,挡在我们之间,知道了我和他的事后,还把他逼走了。” 女人干瘪的眼窝开始往外流出黑血,她的声音暗哑了几分:“没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都是那个女人,那个自以为是,可恶又可憎的女人。” 日向逐人把目光从女人的脸上移开,他觉得女人有些可怜,如果他的记忆没错,那个男人的目的只是把她和孩子们变成鬼,根本不可能爱她。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视线转移到了太宰治的背影上,熟悉的背影让他乱糟糟的心安定了不少,紧绷的背脊线也松了下来。 “所以,你就吃掉了你的女主人?”太宰治鸢色的眸光冷冷地看向她。 女人冷哼了一声:“我吃了她?我哪有那个本事。” 她的目光瞥了眼桌上的日记本,大笑了一声:“你们竟然能找那本日记。就算变成现在这样,那个伪善的女人也依然想让进来的人以为我才是吃掉你们的鬼东西。” “哦~”太宰治眼眸动了动,道:“那事实是怎么样的呢?你现在有机会在我们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了。” 女人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一楼的灯却突然灭了,幸好又火苗子在,不至于陷入一片漆黑。 等他们适应了屋里的亮度,太宰治发现女人头不见了,从缠在刀上头发滴血的根部看,头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下的。 “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太宰治回头,日向逐人正看着他刀上那团血淋淋的头发,脸色很不好看。 太宰治快速清掉了头发,收回刀,伸手揉了揉日向逐人的头发:“逐人,没事没事了哦。” 日向逐人乖巧地点点头,因为被摸头,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耳根子红透了。 太宰治食指轻轻拨弄了下他的耳尖,低声问:“怎么这么红?” “没,没什么。”日向逐人退了一步,眼神闪烁,“男人的事估计也问不出什么,这里让人太不舒服了,我们先出去吧。” “好~都听逐人的。” 太宰治自然而然地牵了他的手,拉着他往楼上走。 女人无法实现日向逐人的愿望,门里的东西无法把他拉进门去,一楼算安全的,但却无法出去。 想要出去,必须上三楼,但要去三楼,二楼是必经之路。 “太宰。”日向逐人站在最后一级楼梯上心神不宁,他经历了两次幻境,知道那东西有多逼真,他担心自己会开门连累太宰治,他本来想“说有危险,你自己跑,别管我。” 但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说,说也没用吧。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逐人哦。”太宰治紧了紧日向逐人的手,拉着他走上了二楼。 凉凉风迎面而来,吹着日向逐人全身一抖,然后他看见有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站在走廊里,男孩很瘦,脸色惨白,咳了几声跟他说道:“真一,龙之介,你们快点,马上要到睡觉时间拉。” 日向逐人听见自己应了声“知道了”,他茫然地杵在原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身旁传来太宰治的声音,他回过神。 “逐人,我在别担心。”太宰治拉着他往前走,继续道:“这个幻境应该是过去发生的事,他刚刚是不是想到了孩子们?” 日向逐人点了点头,听了女人的话,他确实对过去的事情很好奇,想知道关于孩子们的事。 难道这里的幻境是根据上楼人的意志而呈现的? 他想了想,第一次,他是怀着恐惧的心情上楼的,所以环境出现了血手。而第二次,他想的是太宰。 太宰治:“我们跟着去看看,也许能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太宰,万一开了门呢?”这问题就严重。 “没事,有我在。” 日向逐人想了想点点头。 ☆、结缘(十二) 太宰治和日向逐人跟着那个自称是龙太郎的孩子上了三楼,三楼都是药剂的味道,日向逐人蹙了蹙眉。 他们穿过走廊,日向逐人不停往敞开的门里张望,四个房间的情况大同小异。 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地上并排铺着三排床垫,孩子们躺在上面。 他们跟着龙太郎进了尽头的那个房间,龙太郎催促着他们快点躺下他要熄灯了。 太宰治和日向逐人的床铺相邻,熄灯后,太宰治就钻到了日向逐人被子里,吓了他一跳。 “我担心逐人会害怕。”太宰治用气声在日向逐人耳边说道。 太宰治的气息扫在日向逐人耳垂,有点痒,日向逐人心上像被猫爪子挠了下。 他靠边躲了躲,脸往杯子里钻了钻,闷闷道:“我才不怕。” “这样呀,那我回去了。”太宰治失望地动了动身体。 “你想在哪都行,我又不赶你。”因为急,日向逐人的声音有点大,不过,房间里不时传来咳嗽声,和孩童的呓语声,所以并不扎耳。 太宰治靠了上来,把日向逐人拥进怀里,在他耳边道:“睡吧。” 日向逐人“嗯”了声,闭上眼睛,过了三秒,他倏地睁开了眼。 这不对吧,他们现在还在幻境之中,这安心睡觉是什么鬼。日向逐人突然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也许面前的太宰治不是真人。 他正要转头去看身旁的人,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越来越近,很快,脚步声就到了门口。 借着从窗户里透出来的月光,日向逐人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女仆小静。 小静走到了龙太郎旁边,把他从床铺上抱了起来,日向逐人突然坐了起来,身体是自己动的,他完全没有意识,他听见自己迷迷糊糊问道:“静姐姐,你要把龙太郎抱去哪里?” “龙太郎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以后要住在二楼了。”小静微笑道:“乖孩子,你快点睡吧。” “谢谢静姐姐,实现了龙太郎的愿望,龙太郎今天可高兴了。”日向逐人的嘴巴自己动着,词语一个接一个蹦了出来。 小静抱走龙太郎后,日向逐人和太宰治对视了一眼,他们想到了一块去了。 根据女主人的日记,孩子们是在男人离开后,一个接一个失踪的,但从目前的情况,孩子们根本没有变成鬼,那到底怎么回事呢? 他们悄悄地跟着下了楼,日向逐人看见小静把龙太郎抱紧三楼楼梯下得那个杂物间时倒抽了口凉气。 现在里面就有东西了? 日向逐人和太宰治轻手轻脚地下了楼,他们贴着门板想听清里面的动静,无奈隔音太好,只能听见模糊的声音。 不过,闻着浓郁的血腥味,日向逐人也能猜出个大概,那个叫龙太郎的孩子估计被吃了。 日向逐人的手放在铁制拉环上,但却在拉门前顿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如果他冲进去也许那个孩子还有救,但他马上记起不对,这只是幻境,那个名叫龙太郎的孩子早就死了。 如果他去开门,也许现实中他就是在开那扇木门,那么他和太宰治就危险了。 他想收回手,另一只手却敷了上来,用力往里推。 “太宰,不行。” 日向逐人反方向拉门,想把门关上,但门却自己开了。 日向逐人心下一沉,门缝里站在一个人,正是女仆小静。 她乌沉沉的目光从门缝里盯着日向逐人,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狠戾。 他听见太宰治说:“我们想看看龙太郎,龙太郎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小静从门里闪身出来,背手关上了门,脸上又换上了和蔼的笑容。“想看龙太郎可以哦,你们说出愿望,静姐姐帮你们实现了,你们就能去看龙太郎了,这是真美子小姐定下的规矩。” 太宰治:“我想看看龙太郎。” 日向逐人:“我也是。” “每个人都只有一个愿望哦,实现了就不能再许愿了,真得只是要看龙太郎?” “嗯” 两人异口同声。 小静笑吟吟地刮了刮两人的鼻子,道:“好,那你们跟我来。” 说着,她打开了门。 更加浓郁的血腥味熏得日向逐人头昏脑胀,他眯着眼好一会儿才适应。 等他看清了屋里的状况,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如果不是紧握着他的那只手传来的温度,给了他安抚,他可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昏暗的房间里到处都是血迹,身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正在撕咬着一只孩童的手臂,她嘴里咀嚼着肉块,盯着进门的两人。 太宰治冷着脸,沉声道:“看来,这女人的日记是假的。” 日向逐人看着女人吃生肉的样子,一阵反胃,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从女人死气沉沉的目光中读到了一丝羞愧。 也许这个名叫泽村真美子的女人一开始真的是出于好意才收留那些病危的孩子,但那个男人的出现打乱了一切,他把她变成了鬼。 泽村真美子无法接受自己吃人的面目,却无法克制自己吃人的冲动,所以才会留下那样的日记,才会把自己锁在杂物间里,才会在吃人前,让孩子们许愿,完成了孩子的愿望,对她来说是减轻罪恶感。 日向逐人身后被人猛得一推,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正好怼到了女人面前。 小静阴沉着张脸,皮笑肉不笑道:“把他们也吃了吧,已经许过愿了。” 泽村真美子抬眸盯着日向逐人,日向逐人只觉手心一阵刺痛,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腕上缠着道黑色绷带,绷带越缠越紧,把他往门里扯。 门里吹出的风让他全身一抖,他立刻意识到幻境解除。 来不及多想,日向逐人伸出另一只手想撕裂绷带,没想到手刚抬起来,另一道就缠了上来,无数一样的绷带紧随其后朝他袭来。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日轮刀锋利的刀刃落在了绷紧的黑色绷带上,撕拉一声,两道绷带断裂开来。 整个过程只在眨眼之间,日向逐人刚反应过来,肩膀就被人一推,身体往门外倒去。 那些前赴后继的绷带趁着太宰治推人的间隙,缠在他身上,日向逐人定神抬眼时,看到的正是他被包成了个蝉蛹拽往门里的场景。 太宰治脸上带着浅笑,还是一贯地漫不经心。“逐人,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哦。” 日向逐人嘴角沉了沉,在门合上前复又把门推开,飞身抱住了太宰治,低声道:“我觉得一起安全点。” ☆、结缘(十三) 杂物室里很暗,裹着绷带的女人像个木乃伊般立在墙角。 门砰地一声关上,室内更加昏暗,火苗子吓得躲在日向逐人的怀里不肯出来,日向逐人只能变适应,边凭借感觉应对密密麻麻的袭击。 绷带越来越多,几乎把屋子裹了一圈,随着它的脱离,女人露出了苍白的四肢。 对付绷带这种东西,锋利的刀剑是最佳工具,太宰治轻松地解开了束缚,把缠上来的绷带切成了块状。 那些被切下来的绷带仿佛拥有生命,在地上不停扑腾着,日向逐人想到了离开水的鱼,越看还特么越像。 他嫌弃地移开视线 ,女人正好闯入。 女人已经变得不成人型,全身瘦长,两条手臂自然垂着,靠在地板上,黑白分明的眼睛是唯一像人的地方,那双眼睛流露出难过的神色,看着日向逐人流下眼泪。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景里,也许日向逐人会产生怜悯之情,可是,看见过她吃孩子的样子,他现在只有厌恶。 女人缓步朝他们走来,嘴里喷出令人恶心的气息,细细密密的牙齿咔嚓咔嚓咬合着,眸中的那丝难过已经被食欲淹没,眼底只有贪婪。 太宰治挡到了日向逐人面前,意图明显,他想独自应付面前的鬼。 “太宰,一起。”日向逐人从背后绕到太宰治旁边,“我的恢复能力强,不会拖后腿的。” 太宰治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过,很快就点了头,笑吟吟道:“都听逐人的。” 他的语调是一贯的亲昵,日向逐人却听得耳尖泛红,他嘀咕了下,这到底是什么不正常的生理反应。 当然,他并没有在这上面纠缠太久,因为女人发动了袭击。 女人的手奇长,皮肤坚硬如铁,太宰治和日向逐人联手,几十招下来也才稍稍压制住几分。 对于女人和日向逐人来说,拉锯战并不可怕,鬼的身体素质非常强,但对于太宰治这样的人来说,拉锯战可一点也不好玩。 太宰治开始加快节奏,有目的地朝女人的脚进攻,那双脚细的似乎一折就断,而太宰治也发现,女人身上只有那双脚是柔软的。 太宰治向日向逐人使了个眼色,日向逐人也不知为何,但他就是知道太宰治想让他干什么。 他立刻闪身到女人背后,女人反应极快,在他出拳时抬手挡住了攻击,太宰治趁机挥出日轮刀,本以为能成功限制女人的行动,谁知地上那些扑腾的绷带突然跳了起来,朝太宰治掷去。 之所以说掷,因为它们速度极快,转眼就到了太宰治面前,防不胜防。 日向逐人先一步感觉不对劲,他避开女人挥来的手臂,从她身旁窜过,他本以为已经躲开女人的攻击,没想到女人回头一爪子,日向逐人的手被生生扯了下来。 日向逐人闷哼了一声,动作只顿了下,又快速前进,挡在了太宰治面前,正好赶上那些绷带片的袭击。 绷带片像飞镖般扎满了日向逐人的后背,把他扎成了只刺猬。 日向逐人飞溅的血洒了些落在太宰治脸上,他忍着疼,用指尖拭掉,紧张问道:“太宰,没扎到你吧。” 等太宰治微微抬起头,日向逐人看清他的表情时,怔愣了片刻才说道:“我没事,能恢复的。” 面前的人没说什么,搂了他的腰退到了一旁,安顿好他后,提了刀继续战斗去了。 这次战斗没花多少时间,太宰治出手很凶,在日向逐人拔完刺,手臂重新长出来后就结束了。 女人化成了灰烬。 太宰治挂了点彩,并不严重。他把那颗藏在角落的女仆头踢了出来。 女仆的头皮已经恢复,但头发并没有长出来,她带着一丝哭腔,哀求道:“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干的,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我才带孩子们下来的。我是无辜的。” “无辜?”太宰治语音带着几分沉冷,目光锐利。 女仆被看得心虚,嘴唇颤抖着,最后,终于没忍住,狠厉的嘴脸暴露了出来,跟幻境里的一模一样。 “是,是我故意把那些孩子送到她嘴边的。那个假惺惺的女人变成了鬼竟然说绝不吃人,多可笑。看着她边吃人变悔恨的样子我就开心。” “所以,就算身体被毁了只剩下头,我也在努力帮她准备食物。自以为是,总是高高在上清高得要命,到头来还不是变得污秽……” 女仆话没说完,太宰治就给了她了结。 关于这个红房子的故事,在此也划上了一个句号。 这是个很常见的故事,只是一个出生卑微的女仆嫉妒善良高贵的女主人的故事。 那个男人不过只是个导火线。 太宰治和日向逐人从杂物间里出来时,正巧与进门找他们的夏目撞了个正着。 “你们没事吧?”夏目担忧地问道。 猫咪老师挂在夏目肩上,眯着眼看着他们,道:“你们竟然解决了这里的妖怪,还不错嘛。” 日向逐人笑笑,答道:“勉强活下来了。让你们担心了,真是对不起。” 说话时,他注意到了来自夏目身后的视线,那视线让他脊背发凉。 夏目身后沾着个,男人身穿黑色和服,束着长头发,右眼用一道符咒遮盖着,手里拿着把油纸伞,正盯着日向逐人看。 “我家小朋友,没我的允许不准看哦。”太宰治把日向逐人拉到身后,接下了男人的目光。 两人嘴角都噙着笑,但气氛却带着剑拔弩张的味道。 “我是的场一门的除妖师的场静司。你家小朋友不是人类吧。”的场静司语带不善道。 “除妖师?”太宰治挑了挑眉,“早有耳闻,一直想知道到底是除妖师厉害还是我们鬼杀队厉害,今天看来有这个机会了。” 的场静司正要开口,却被夏目打断了。 “的场先生,他们是我的朋友。”夏目挡在了太宰治面前,“这里的事件已经结束了,我和我的朋友就先行离开了。” 说完,夏目转头对太宰治和日向逐人道:“我们走吧。” “小妖怪,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日向逐人闻言回头看了眼,的场静司背着光,乌沉沉的眸光与他对视,嘴角依然带着笑。 日向逐人赶紧撇开视线,转回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结缘(十四) 太宰治受了些伤,日向逐人的状态又很差,便决定在镇子里找家旅店先住下。火苗子离开别墅后,跟他们道了谢就回森林去了。 夏目和猫咪老师因为出来了好几天,带他们找到地方便先回去了。 旅店不大,但很干净。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日向逐人扶着楼梯扶手走在最后面,他耷拉着眼皮看着太宰治的背影,暗自嘀咕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的场静司一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太宰治牵着他的手就松开了。虽然太宰治还是一副懒散的模样,但从对话的字里行间,他总觉得太宰治在生气。 就像现在,拿着背影对着他。 日向逐人太累了,脑子变得迟钝,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怎么回事。 上了二楼,日向逐人还没进房门就撑不住了,上眼皮和下眼皮紧紧粘在了一起,整个人往前倒。 糟了,要撞地上了。 心里这么想着,但他却懒得动一下。 不过,他并没有贴进冷冰冰的地板上,而是被揽进了一个结实的胸怀里。 日向逐人终于抬了抬眼皮,从眼缝里瞅到了熟悉的侧脸。安心感让倦意更加放肆,他往太宰治肩窝里蹭了蹭,陷入了深眠。 太宰治操起日向逐人的膝窝把人抱了起来,他微微蹙了蹙眉,到这里根本还没多久,他家小朋友又瘦了。 ... 日向逐人是在两天后的夜里醒过来的。 他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发现自己的身量又变回了大人。 太宰治正靠在窗边出神,听见了衣料的窸窣声,转过头,他的脸沉在阴影里,鸢色的眼眸特别的亮,完全不像平日里总是挂着笑脸的那个人,周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可当日向逐人眨巴了下眼睛再看时,那股阴郁感却消失了,仿佛他刚刚看到的只是错觉。 “太宰……”日向逐人低声动了动嘴唇,低声喊了声,但因为太久没说话,声音暗哑,几乎很难辨别他说了什么,可窗前的人仿佛早就知道了,已经抬脚走到了面前。 太宰治坐到了他身旁,望着他,道:“有哪里难受吗?” 日向逐人摇了摇头,用一副故作轻松的口气道:“没有,你别忘了我是鬼。” 他确实没感觉难受,只是还有点乏,毕竟是断了条手臂流了很多血。 “逐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以后不需要我来保护啦。”太宰治用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调侃道,“我可以收拾一下回老家了。” 日向逐人:“……” 他心里有点慌,但这时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就跟个哑巴一样杵着。 太宰治笑吟吟道:“你不留我,我真走了哦。” 语气太散漫,不知道他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但不管是真是假,日向逐人的心都漏了一拍。他不要太宰治离开。 “我留你。”日向逐人微垂着眼眸,轻声道,脸上已经晕开了一层红霞。 “留我都不看着,一点诚意也没有,我很怀疑逐人是不是真想留我呢。”太宰治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但眼前人脸红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他忍不住想再逗逗他。 日向逐人白皙的手指抓紧了被单,让原本的褶皱变得更深,他的目光匆匆扫过太宰治的唇角,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烧起来了。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气氛有点微妙,太宰治逗够了,准备收手,谁知他刚想爬起来,领口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拽住,身体被一阵不重的力道往前扯。 日向逐人轻轻在太宰治唇上啄了一下。 “这样……够有诚意了吧。”他慌张松了手,手足无措地瞟了几眼太宰治。 “逐人。” “恩。” 日向逐人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太宰治的下文,掀起眼皮看他。 “我能理解为这是逐人喜欢我吗?”太宰治说着,身体往前倾了半寸,他靠得很近,眨眼时,睫毛轻轻扫在日向逐人脸上,痒痒的。 如果有洞,日向逐人一定立刻钻进去,他压根没想那么多,主动吻太宰只是因为想把人留下。 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决定当个木头,反正打死不承认太宰治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太宰治轻轻啄了下他的唇。“怎么不说话?到底是不是?” 日向逐人:“……” 苟住。 不过最后,他的嘴还是被撬开了,太宰治的舌头轻柔地叩开了他的牙关。 日向逐人被吻得有点晕,对方的呼吸,对方的气息,跟自己纠缠在一起,他能感到太宰治的心跳跟他一样跳得很快。 太宰治微微让开毫厘,手指摩挲着日向逐人的后脖颈,低声道:“逐人,跟我交往吧。” 日向逐人鼻息沉重,眼尾微微泛红,眸中含着水光,脑子已经宕机了,他顺着对方的意思“嗯”了声。 他刚“嗯”完,某个不老实的人就开始动手动脚。 日向逐人身体在一瞬间绷紧,立马抬手按住太宰治想要往下探的手,“太宰,你要干什么?” 太宰治啄了下他的唇,侧过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帮你。” 日向逐人:“……” 他坚决拒绝道:“不用。” “嗯?”太宰治偏头看他,那张写满情.欲的脸,正倔犟地抿着,把他的心勾得痒痒的,他又想欺负人了。 他开始有计划地亲人,专跳敏感的地方来。 亲一下问一句“要我帮吗?” 日向逐人双手被某人锁着,卫生间是去不了了,干耗着自己难受,最后只好松口,趴在某人肩上说要,语气里带着一丢丢的委屈。 太宰治觉得自己只动了手真是正人君子。 ... 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日向逐人却醒得很早,回想起昨晚他现在整个人还红得可以发光,不过,他并不讨厌跟太宰治亲密接触,只是有点难为情。 他把自己往被子里怼,回想一次怼一次。 太宰治醒来时,看见的就是一个小鼓包,他哄了半天才把人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听说这里有家店的馒头很好吃,我带你去吃。”太宰治靠在卫生间门口,看着洗簌的人,一副哄小孩子的口气。 “我们不走吗?不是要去找珠世小姐?”日向逐人望着面前镜子里的太宰治问道。 他刚掬了把清水洒到脸上,额发还在滴着水珠。 “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已经把血液样本送过去了,这两天就会有消息,我们在这等着就行。” 日向逐人应了声“好”,擦了把脸回身想去关门。结果,他刚交的男朋友倚着门口一动不动,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日向逐人终于忍不住,道:“太宰,你先出去,我想洗个澡。” 太宰治一脸不解道:“昨不是一起洗过了?” 然后突然懂了什么似得退后几步,一脸我明白,我知道,不用不好意思的表情做了个请的手势。 日向逐人:“……” 他只是刚才蒙在被子里出了一身汗,不过他不想解释,越描只会越黑。 ☆、计划(一) 两人去了七辻屋买馒头,很巧地遇见了同样来买馒头的夏目和猫咪老师。 夏目把一张庙会的宣传单交给他们,让他们有空可以去玩。 庙会的地点在隔壁镇子,今晚七点开始。 太宰治觉得这时机刚好,他可以带他家小朋友去玩玩,昨晚的表白有点赶鸭子上架,他想借着今晚再表白一次。 他侧过视线扫了眼身旁,日向逐人正边啃馒头边盯着宣传单页看,似乎很感兴趣。 “庙会感觉挺有趣,今晚一起去吧,男朋友。”太宰治双手插在口袋里,随口提议道。 日向逐人被突然出现的“男朋友”一词惊得咬到舌头,面部扭曲了一下,才过一个晚上,他还没适应两人新的关系。 见他良久没回话,太宰治问道:“逐人不想去吗?” 日向逐人稳定了情绪,摇摇头,“看宣传单应该很有趣,一起去吧。” 他们顺着小道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走累了便在一片绿草地上坐下,风很柔,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 日向逐人把宣传单折成了纸飞机在手上把玩着,太宰治侧身躺在他身旁,嘴角勾着,静静看着他。 “太宰,”日向逐人没有看太宰治,他把纸飞机拆开,又折起了别的东西,“那个东西你带出来了吧。” 太宰治指尖拈着朵白色的野花,轻巧地转动着,闻言说道:“是哦。” “那东西真的有用?”日向逐人绿眸微抬,瞅向他。 太宰治盘腿坐了起来。“有用哦。从逐人的鲜血染上去后出现的状况可以判断,那张纸正是我们离开这里的关键。” “可是我们最后没有离开,只有半扇门,是哪里出了问题?” “嗯,这我也无法回答逐人哦。” 太宰治接着又道:“留下这张纸的人是能将人变成鬼的存在,只有鬼王才有这样的能力。逐人也是遇见他才变成了鬼。那个人在逐人进入这扇门后找到逐人,把逐人变成鬼,又留下这张纸,一定在计划着什么?” 这浓浓的阴谋气息令人非常不快,不过,日向逐人在意的却是太宰治随意绕开了他的问题。 以太宰治的聪明,一定早就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用日向逐人的血召出了半扇门,如果他和太宰治真是来自门外,显然能召出另外半扇门的就是太宰治。可当时试过了,太宰治的血无法召出另一扇门。 为什么呢? 日向逐人眉峰蹙着,手里的纸已经被揉成了一团。 太宰治点了点他的眉心,笑道:“在想对方在计划什么?” 日向逐人没在想这个问题,眼珠子往右撇着,轻轻点了点头,嘴里低声咕哝道:“一定不会是好事。” 他说谎的样子有点明显,太宰治却没揭穿他,而是半认真半玩笑道。“既然对方别有目的,就一定会再出现。没准,今晚逛逛烟火晚会就能来个偶遇。” 日向逐人可不想在今晚碰见幕后老板,他跟太宰治刚交往,当然希望今晚能好好玩。 昨晚答应太宰治交往时回答的有些敷衍,他想趁今晚再认真回答一次。 ..... 深秋的天晚得早,五点多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日向逐人借口说想一个人逛逛便跟太宰治分开,约好七点在举办庙会的地方等。 日向逐人看宣传单时留意到庙会九点会放烟火,他提早离开为的就是找一处视野好,人又少的地方。 以烟火为背景,气氛一定很好,那些平日里难以启齿的话一定也能顺利说出来。 日向逐人爬上台阶,两旁店铺的工作人员还在做着准备,他逛了一圈,在背后的树林里找到了一处不错位置。 空地够大,离放烟火的地方也近,还有一根横倒的枯木可以充当椅子。而且一般也不会有人跑到这里来,可以说非常适合小情侣。 踩好点,日向逐人愉快的原路返回。 他刚拨开树枝消失,树上就翻下一个人。 太宰治轻巧落地,盯着日向逐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唇角向上弯的弧度加深,他家小朋友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他转头往反方向走去,哼起了小调。 绕了一段路,快到出口处时,一只猫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猫嘴里衔着个信封,看着他。 太宰治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珠世小姐给他的回复,他弯身拿过信封,撕开封口,快速查阅了信上内容,表情很平静,眸色却有些复杂。 他跟把信收回信封,就听见日向逐人的声音穿来,他快速给猫下了口令,猫砰一声就消失了。 “太宰,刚刚是不是有只猫?”猫被太宰治的身形挡住,日向逐人只看到了一半猫影子,好奇问道。 “野猫,突然窜出来又突然不见了。” 太宰治回答地脸不红气不喘,还自然而然地牵住了日向逐人的手,顺势在他唇角啄了一下,看见被亲的人脸上泛起红晕,笑眯眯道:“我们走吧,逐人想吃什么呢?苹果糖?炒面?” “都行。”日向逐人垂着眼眸,完全不记得什么猫了。 庙会很热闹,手拉手的两人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人海里,太宰治给日向逐人买了一堆小零食,见什么买什么。还玩了各种小游戏,得到一些小礼物。 两个人四只手,很快就拿满了。 日向逐人估摸了时间,觉得差不多可以带人过去了,但他却不没想好该找什么借口,踌躇了半晌决定破罐子破摔。“太宰,我们去后面的树林吧。” 太宰治一脸讶异地看向他,仿佛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他看了眼树林的方向,低声在日向逐人耳边道:“逐人想干什么?” 日向逐人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直接就跟人说表白似乎有点怪,就答道:“有事。” “逐人的事是什么事呢?那边有点黑,而且没有人哦。”太宰治口齿间的温润气息扫在日向逐人的耳垂上,让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我……” 日向逐人说不下去了,他想干脆直接把人拽过去,正准备实行,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心头一惊,很快在人群里找到了那个人。 没想到太宰治一语成谶,他们逛着逛着真碰见了幕后boss 。 幕后boss站在一家小店前,穿着艳丽的和服,是在匠神庙里看见的女装模样。 灯光打在背后,阴影里他红色的眼眸正阴鸷地回视着日向逐人,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淡笑。 ☆、计划(二) 一定在计划着什么。 日向逐人想起了太宰治的话,对方出现在这里显然并非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目的就令人费解了。 boss看了他一会儿,目光移到了别处,日向逐人顺着看过去,看见太宰治眸色幽深地与他对视。 太宰治冷着张脸,灯火投在了他鸢色的眸中,却仿佛什么也没照亮,眸色依然阴沉得如深邃的海。 那一刻,日向逐人感到了一丝恐惧和陌生。 就在他愣神时,太宰治以极快的速度穿进人群,朝穿和服的女人奔去。 “太宰。”日向逐人叫了一声,突发状况让他有点乱。 他曾听灶门炭治郎说过,鬼杀队成立的目的就是杀死鬼王无惨。鬼王把自己隐藏得极好,鬼杀队队员至今还未见到过本人,没想到今天竟能碰上。 鬼王的厉害众所周知,太宰治一个人根本无法对抗,日向逐人稳住心神,撒腿跟了上去。 他在人流里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挤到了鬼王刚刚站着的位置,却发现没有人,连太宰治也不见了踪影。 日向逐人喊着太宰治的名字,四下搜索着,然而没有任何回应,太宰治跟鬼王一起消失了。 一定在计划着什么。 这句话又在他脑中响起,他抓了抓头发,可他想不出计划会是什么。 鬼王一直想要找到生活在阳光下的方法,在他进入这个世界后,把他变成了鬼。 他不怕阳光,按理说,鬼王要找的不应该是他吗? 可是现在不见的是太宰,日向逐人感到迷惑不解,难道他还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 日向逐人魂不守舍地进了林子,坐在了倒在地上的枯树干上发呆。 今晚的月光很亮,树林间很静,只有虫鸣鸟叫声。 “咔嚓咔嚓”一阵枯枝败叶被压碎的声音越靠越近,日向逐人心里有事,浑然未觉,等那个身影在他身后站定,他才猛然惊醒,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摆出防御的姿态。 来人的气息他只感受过一次,强大又带着侵略性,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他警惕地看着对方,边盘算着从哪里逃走边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姓的场,这么巧,竟然能在这里碰到。” “并不是巧合,我特意来找你的。”他两纸一挥,一个小纸人从日向逐人的衣领处冒了出来,挣扎了两下,飞回了他手里。 日向逐人脸色不太好,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被安了跟踪器,面带愠怒道:“的场先生找人的方式我算是见识了。” 的场静司两纸捏着纸人,火星从小纸人脚部开始,慢慢往上蔓延,最后烧成了灰烬。 他神色淡然,并未被日向逐人的话激到。“你不算人吧。” 日向族人被噎了一下,他竟无法反驳,便插了话题,问道:“的场先生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道日向君现在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到我附近的宅邸去坐一坐。” 他话刚说完,身后就出现了三只身材细长,带着白色面具的式神。 日向逐人:“……” 这是请?你对请有什么误解? 他瞟了眼提着长镰刀的式神,道:“我要不去呢?” “恐怕日向君做不了这个主。” 的场静司做了个手势,三只式神立马包抄了上去把日向逐人团团困住。 式神挥动的镰刀朝日向逐人砍去,毫不留情,三只式神配合还算默契,轮番进攻。 日向逐人变成鬼不久,又没吃人,战斗力并不强,不过,对付这几只庞大但动作略带迟缓的式神绰绰有余。 几个回合下来,三只式神就被打回了原型,变成了三片薄薄的小纸人随风飘零。 日向逐人趁机想逃,冷不丁扑进了一阵浓郁的香气里,香气像一条条快速爬行的蛇,钻进他的鼻孔,嘴巴,耳朵里,他被呛得异常难受,眼泪哗啦啦地流。 这香气似乎还有催眠的作用,日向逐人眼皮开始打架,意识变得模糊不清,身边的景物出现了一道重影。 日向逐人心道不好,他踉跄地往前走,想趁完全失去意识之前离开这里,然而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在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了一句话。“捉住了个不错的式神。” “太宰……”日向逐人嘴唇动了动,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他只知道在这一刻他唯一害怕的是再也见不到太宰治了。 再也见不到太宰治了,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一阵悲伤。 在这悲伤中,他缓缓地合上了泛红的眼睛。 . 好疼。 日向逐人迷迷澄澄地想移动刺痛的手,扯了半天,却只听到“哗啦哗啦”铁链晃动的声响,还有更加钻心的疼痛感。 他费力撑地撑开眼皮,视野里是一片冰冷的铁栏杆,他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关了起来。 他微微抬头,他的手被扣着,整个人贴着墙壁吊着,由于承受着全身的重量,手腕的皮肤被手撩边缘割破,伤口好了又破,破了又好,疼痛感便没有麻木,而是一抽一抽地疼。 “醒了?” 日向逐人听见了声音,掀起眼皮,看见的场静司站在铁栏杆外正瞅着他。 他垂下视线,没有理会。 “跟你一起的那个叫太宰的人……”的场静司故意卡住话头,他也看到了他想要的反应,日向逐人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不会再出现了。” 的场静司注意着牢里人的表情,拿出了张通告,循循善诱道:“这个世界对你这样的鬼可不太友好。这是鬼杀队刚传过来的通告,据我所知已经有好几个柱赶到了这里,你被抓住是迟早的事。” “如果被抓,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你说……”日向逐人太久没说话,喉咙干涩,声音暗哑,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你说太宰不会再出现了是什么意思?” “他被其他柱抓回总部了。” 的场静司其实并不知道太宰治的下落,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日向逐人死心,心甘情愿当他的式神。 谁知道日向逐人听完就垂下了头,闭上了眼,不管他再说什么都没再有动静。 的场静司也不着急,反正来日方才,他有的是时间驯服一只鬼。他吩咐了一只式神好好看管日向逐人就离开了。 日向逐人直到牢房重新归于平静,才微微睁开了,他心头压着的大石头落了地,太宰治被鬼杀队抓回去了,就代表他不会有事,真是太好了。 因为香气的原因他的头很沉,根本无法行动逃出这里。 他决定先睡一觉,睡醒了,再去找太宰治 ☆、计划(三) 日向逐人再次醒来时,牢房内昏暗一片,月光从墙上的小窗照进来,投下一片清亮。 牢房外,一个式神正一动不动地杵在房门边站岗。 睡了一大觉,那种晕沉沉地感觉消散了,他的目光在牢房里扫了一圈,没发现可以制造声音吸引注意力的东西。 眼珠轻转了一圈,他拉动铁链,寂静中铁链哗啦哗啦的声响格外刺耳,一下就引起了看守的式神的注意力。 式神转头查看,带着白色面具的大脑袋贴着栏杆缝往里看,这一看可把他吓坏了,牢房里原本关着的人不见了,代替他的是个躺在地上的小孩。 他赶紧摸出钥匙打开门,进牢房里查看,刚蹲下身,地上的孩子就爬了起来,拿着手上的铁链往他脖子上绕了一圈,猛地一拉,他头着地,被撞得眼冒金星。 这个大个子式神实在好骗,日向逐人顺走了牢房钥匙,把式神反锁在了牢房里,偷偷溜了出去。 宅邸很大,夜深人静,日向逐人蹑手蹑脚地从过道走过,他转悠了几个房间,总算找到了出去的门。 门连接着院子,只要能到达院子,他翻个墙就能离开这了。 日向逐人拉开拉门,借着月光轻手轻脚地溜到了院子里。 甫一抬头,就看见有个人影站在围墙上,撑着伞朝他这里看。 日向逐人:“……” 大晚上不睡觉的吗?还有,这撑伞是要遮什么? 他瞥了眼身后,准备找准时机就溜。 “日向君,这是要去哪里?”的场静司笑道。 日向逐人没回答,而是迅速转身往后跑,想趁对方不备,争取几秒逃跑的时间。 然后,世事总不尽如人意,他刚跑了两步,几道符咒就追了上来,贴上他的衣服后就开始烧。 日向逐人一惊,马上扑火,好不容易把身上的火给灭了,的场静司也到了眼前。 真是阴魂不散。 “日向君,我说过,外面都是抓你的人,不如就留在我这吧,与我签订契约,我的场一组可护你周全。”的场静司的语调平缓,还是一副诱导的样子。 日向逐人可不吃这一套,他既然知道太宰治被鬼杀队抓回去了,肯定是要回去救人了,估计最后得把自己也搭进去,但没关系,只要能救太宰就好。 目前的第一要务就是摆脱这个烦人的除妖师。 他没好气地回答道:“我对你们的场一族的保护没有兴趣,如果你再咄咄逼人,我就不客气了。” 话说得强硬,心却是虚的,他估摸着自己可能赢不了这个人。 的场静司收起了伞,抖动了三下,他身后便出现了一头长得极像麒麟的猛兽。 猛兽龇着獠牙,鼻孔喷着粗气,低声咆哮着,模样凶狠。 日向逐人往后挪了几步,这妖怪看起来有点可怕,鬼的愈合能力异乎常人,但如果被整个吃了,估计也没办法重新在它肚子里长回来吧。 为了对付这头妖怪,他把刚缩小的身体又变了回来。最近他发觉自己已经能 “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我只能毁掉你,免得日后成为对手,妨碍自己。”的场静司勾了勾手指,他身后的猛兽单脚刨土,一副马上要扑上来的架势。 日向逐人觉得自己极冤,他敢打包票他日后定不会成为的场一族地对手,但他知道对方这么说不过是个幌子,目的是逼他就范。 他看了眼那头猛兽,就范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打倒对手了。 猛兽在的场静司手放下的一瞬间扑了上去,日向逐人闪身躲开,他顺手从院子里拿了根枯树枝,跟猛兽较量了起来。 猛兽动作迅速,力道刚猛,没一会儿,日向逐人的衣袖就被撕开了几道口子,不过,猛兽也没讨到什么便宜,一只眼睛被他刺瞎了。 正当日向逐人觉得有机会获胜时,那三个式神挥舞着镰刀冲了上来,一对四,日向逐人根本应付不了,他想骂人。 猛兽一个劲地朝他挥爪子,一只式神助攻,日向逐人刚躲开爪子,镰刀朝着他的面门砸过来,他勉强闪开,脚下却被另一个式神绊了一跤,跌倒在地,猛兽趁机扑来。 猛兽刚被刺瞎了一只眼睛,气得另一只眼睛胀得通红,它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咬上去。 日向逐人闭上眼睛,抬手抵挡,这手被咬掉了还能再长,脑袋要是被吃掉了就不好说了。 不过,利物撕开皮肉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只听锵锵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过后,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家小朋友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咬哦。” 日向逐人睁眼,太宰治就护在他面前,他半侧过身,朝后伸出了手,抱歉道:“来晚了,逐人不要怪我哦。” 日向逐人牵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惊慌失措的情绪被安心感替代,他摇摇头,说了声“不怪。” 本来是有很多话想说想问,但四面包围的式神挥着镰刀有上来了,要先解决了他们,再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太宰治遇到了什么事。 他靠着太宰治的背,提议道:“我对付那些大个子,那头你来。” “好哦。” 话音刚落,两人就各自冲了出去,配合默契,分工明确。 日向逐人对付那三只式神还是可以的,没有了猛兽的攻击,他很快就解决了它们。 回头,便看见那只猛兽砰一声消失了,几乎同时,太宰治也结束战斗。 太宰治朝日向逐人看了眼,露出个会心的笑,然后漫步朝的场静司走去。“我家小朋友这么晚还在府上打扰,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就把他接走了。” 的场静司面不改色,耸耸肩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多留日向君几日呢。” “还请的场一族以后别缠着我家小朋友,不然鬼杀队可不会善罢甘休哦。的场当家的应该不希望跟我们起冲突吧。” 的场静司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我对日向君已经没有兴趣了,你放心。”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太宰治收回日轮刀,擦过的场静司的肩膀走到日向逐人面前。 日向逐人还有些蒙圈,突然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太宰治抱着他跃上围墙,消失在了夜色里。 ☆、计划(四) 阳光透过纱窗照进屋里,在地上投下一圈圈带着绒毛金边的亮点。 日向逐人趴在枕头上盯着那些亮点,闷闷不乐。 昨晚回到旅店房间后,他把自己的遭遇一字不漏地讲给太宰治听,原以为太宰治听完也会跟他分享遇见鬼王后发生了什么,没想到某人借口给他检查身体,又是亲又是抱,最后,就厮混在了一起。 日向逐人越想心口越闷得慌,他想要知道的一句没问到,自己的情况呢,完全被某人套走了。 卫生间的水流声渐渐消失,不一会儿,太宰治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他往床上瞄了眼,嘴角勾起,道:“乖,快起床啦,我带你去吃好东西。” 日向逐人不想理他,闷不吭声。 然后他就感觉有重物压在了身上,熟悉的气息从背后包围上来,某人用手尖拨了拨他的耳垂,问道:“怎么了?谁惹我家小朋友不开心了?” 日向逐人:“……” 除了你还有谁?你这么没有自觉到底是怎么交到男朋友的? 他回想了下,耳根子立刻就红了,怕被察觉,懒恹恹地开口道:“你。” 太宰治停下玩着他耳垂的手,一本正经地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赔罪。” 日向逐人:“……” 这赔罪好没诚意,刚就说要去吃好吃的,不对,重点不是赔罪,是错在哪,于是,日向逐人决定慢慢引导,把话题带过去,他漫不经心道:“太宰,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太宰治的唇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下,揉了揉他的头发,应道:“逐人,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误会呢?” 日向逐人翻了个身,跟太宰治面对面,望着面前笑得人畜无害的人,认真道:“昨晚,跟鬼王相遇后,你去哪了?” “逐人这是在担心我吗?好开心哦。昨晚,我去追鬼王了,结果他跑得太快没追上,我回来找你,你却不见了,担心死我了。” 太宰治低头想吻,日向逐人侧过了头躲开,昨晚他毫无防备,让某人得手了,今天可不会再中招。 太宰治的解释他一点也不信,先不说太宰治根本不可能冒险独自去追鬼王,就算真是去追了,他在庙会找了将近一个小时,没追到难道不是早应该回来。 他知道太宰治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从离开红房子后他就感觉到了。 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一想到这个,日向逐人就感到心烦意乱。 “你的事不说也没关系。”日向逐人推了推压在身上的人,“你起开,我还想再睡会儿。” 见日向逐人少见地板着张脸,太宰治叹了口气,哄道:“我投降,告诉你拉,别生气了。” 日向逐人转回头看他。 “是这样的,昨晚我收到了珠世小姐给我捎来的信息,就是关于逐人的血液检查报告。”太宰治低头啄了下日向逐人的唇,“不生气了?” “继续说。”虽然让吻了,但日向逐人的表情还是崩着,完全不给太宰治取巧岔开话题的机会。 “报告上说,逐人的血液里有种特殊的药物成分,具体是什么,珠世小姐还没有搞清楚。” 日向逐人眉心微微起澜,问道:“不会是鬼王的血造成的?” 太宰治摇摇头,“不是哦。珠世小姐对鬼王的血已经研究很久了,对其造成的影响了如指掌。她推测逐人不怕阳光很可能跟这种特殊成分存在关系。” “说到药物,我想起我们进入这扇门前,曾服下过药丸。” “药丸?什么药丸?我们为什么服药丸?” “逐人想知道?”太宰治抬起身,两手撑在日向逐人脑袋边,在对方“嗯”了一声后,声线甜糯道“亲我一下就告诉逐人。” 日向逐人:“……” 某人真是给点颜色就灿烂,又想绕开话题。 他正欲拒绝,但看见太宰治期待的小眼神,心又软了下来。 他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只能吻一下。 做好心里建设后,他搂住太宰治的脖子,弓起身,仰头吻了上去,这个吻很浅,一触到太宰治柔软的唇,马上就让开了。 日向逐人以为太宰治会缠上来,都做好别过头的准备,然而太宰治却意料之外的只静静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日向逐人心里竟生出了一丝遗憾,这个时候这个感觉可要不得,他立刻把这种破坏气氛的念头压了下去,沉声道:“可以继续说了。” 声调冷静地完全像变了个人。 太宰治轻笑道:“如果昨晚没有一起睡,我真怀疑我家小朋友被人掉包了。” 日向逐人不说话。 他只是不愿意太宰治一个人冒险,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把心里的那股不安按下去。 顿了片刻,身下的人还是一副棺材脸,不等到他开口誓不摆休的模样,太宰治这才慢悠悠继续道:“门的制造者在我们进门前拿出了两颗药丸让我们分别服下,里面有颗是毒药。” “什么?” 日向逐人一惊,想起身,额头跟太宰治撞了个正着,太宰治马上让开,坐起身。 日向逐人没在意被撞的额头,他紧张问道:“太宰,毒药?什么毒药?我们谁吃了那颗毒药?” 太宰治伸手轻轻给他揉着额头。“额……谁吃了,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很大概率是你吃了,然后跟鬼王的血发生反应,所以才不怕阳光。” 听到可能是自己吃了毒药,日向逐人稍稍松了口气,他想了想道:“那且不是因祸得福得感谢鬼王,毒药不会发作了。” “对呀,所以我昨晚特意去感谢他。”太宰治脱口而出,看见日向逐人脸上的表情又变回棺材脸,马上改口道:“开玩笑啦。昨晚我其实是去跟他谈判。” 日向逐人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逐人的血可以召唤出门,而我不行,我们的血唯一的差别就是逐人身上有鬼王的血,由此不难得出我喝下他的血能召出另外半边门的结论。” “你说的是谈判。”日向逐人找到了重点,太宰治的说辞只是单方面的请求,如果是谈判,他们手里必须有筹码才行。 “是呀,是谈判。鬼王一直希望能生活在阳光下,逐人你呢,已经达成了他的目标,我告诉他只要我们能出去就告诉他怎么才能不怕阳光。” “你还有药?” “没有。”太宰治笑嘻嘻道:“等召出了门,我们就离开这里,谁管他呢。” 日向逐人问道:“那他答应了吗?” “答应了,我们约好今晚夜里碰面。”太宰治俯身过去,把脸怼到了日向逐人面前,“我都坦白了,奖励呢?” 日向逐人故意无视了某人索吻的暗示,道:“请你吃好吃的。” ☆、计划(五) 两人到街上吃了份拉面,出来时,天空已经被阴云遮了个严实,空气里带着潮湿的气息。 太宰治望了眼天,神神秘秘在日向逐人耳边说要带他去个好地方。 两人离开镇子,爬上通往山顶的石阶,石阶不长,大约十五分钟后,他们到达了石阶尽头的神社。 “逐人闭上眼睛哦。”太宰治朝他眨了眨眼。 日向逐人有点好笑,又不是小孩子还闭眼,但耐不住某人的催促还是乖乖闭了眼。 他被带着又走了段路,停下后,太宰治在身后低声说道:“逐人可以睁开了哦。” 日向逐人很配合地睁开眼睛,一瞬间,视线就被漫天的樱花瓣占据,在他眼前樱花瓣如雨幕般飞舞飘零,美极了。 “逐人。”太宰治轻声唤道。 “嗯。”日向逐人回头,太宰治正笑着看着他,眼底染上了一层粉色。日向逐人的心砰砰直跳,直觉告诉他有事会发生,背景这么漂亮,非常适合表白,太宰跟他想到一起去了吗? “漂亮吗?”太宰治问道。 日向逐人:“……” 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他轻声“嗯”了声转回头继续看樱花。 已到深秋,这樱花开得古怪,想必是有妖怪附身在上面,他想了会儿,又转回头,想问关于樱花树的树。 却愣住了。 错觉? 日向逐人有点慌。 他的视线有一刹那跟太宰治撞在了一起,太宰治匆匆避开了,那个整天笑眯眯,天塌下来都不怕的人,竟露出了哀伤的神色。 “太宰?” “嗯。”太宰治嘴角含笑,还是平时的样子,他伸手摘下黏在日向逐人头发上的樱花瓣,道:“逐人,樱花的花期很短,如果想再看,只能等明年了。” “??”日向逐人不太懂某人的节奏,这突然地是想干什么?他只好顺着说下去:“明年我们在一起看呀。” 太宰治揉了揉他的头发,意味深长道:“好呀,约好了哦。明年一起看。” 说完又补充了句:“我们约的是明年,你要记住,不可以爽约哦。” 日向逐人点点头。“约明年,我绝不爽约。” 他把太宰治的反常当成了一种担忧,毕竟今晚就要面对幕后大boss了,太宰治的计划很简单,能不能成功是个问题。 这件事关系到他们的生死,不能成功离开,估计得永远留在这里了。 留下对日向逐人来说并不可怕,只要太宰治在,他去哪都可以,但是估计他会给太宰治带来麻烦,鬼王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 想到这里,日向逐人胸口有点闷,一些烦躁不安挤满了胸口,他抓了抓头发,垂着眼皮看着铺着一层花瓣的地面,这才发觉下雨了。 雨不大,缠缠绵绵的打湿了樱花瓣。 有片正巧贴在了日向逐人左眼下,给少年的俊气增添了几分妩媚。 太宰治冷不丁把人拉进怀里,抱住。 日向逐人顺势搂住他的腰,低声道:“太宰,我喜欢你。” 日向逐人等着,可等了半天却没有得到回应,心头更闷了。 他觉得不做点什么,自己可能要原地爆炸,想了会儿,他挣开太宰治的怀抱,想去吻他。 还没等他仰头,太宰治的吻就先落了下来。 他们接吻过好几次,有时是轻啄,有时是深吻,太宰治的吻一开始总会很轻柔,接着就变得具有侵略性,最后带着一丝竭斯底里的疯狂。 跟一直笑眯眯,散漫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但现在这个深吻,却一直很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日向逐人躁乱的情绪平静了些,他往后让了让,望着太宰治的眼眸,认真道:“太宰,约好了明年一起看樱花,你可不能爽约。” “明年去哪看樱花好呢?回到横滨后我们再计划吧” “横滨?”有个念头在日向逐人脑中闪过,但他还来不及捉住它,就被横滨这个词吸引了注意力。 “横滨是我们原来的世界哦,等过了这扇门,逐人就什么都记起来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我还要准备下今晚的行动。” 日向逐人点了点头,他没有再问要如何行动。 太宰治说他一个人就能搞定,日向逐人想争取知情权,太宰治马上拉出他为了救自己断了条手臂的事实,并表明立场以后有他在绝不会让日向逐人受伤。 …… 缠缠绵绵的秋雨断断续续地下到了夜里,日向逐人跟着太宰治去了森林,正是他们碰见夏目的那个森林。 没有月光的森林一片漆黑,走了断路,不远处的书上突然亮起了一点光,紧接着更多光亮了起来,竟把黑夜照成了白天。 一个小身影从树上落了下来,正中日向逐人头顶,然后他就听见火苗子的声音道:“是我啦,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日向逐人让火苗子跳到了自己手心,笑道:“有点意外,也有点惊喜。” “只是有点吗”火苗子不可置信地撇了撇嘴,逗得日向逐人低声笑了起来。 火苗子的同伴们把他们送到了约定地点附近。“我们没法再往前走了,你们自己要小心点哦。” “谢谢你,小火苗。”日向逐人看着慢慢飞起的亮点,招了招手,“再见。” 他们目送点点亮光消失在夜色里,才重新迈开脚步。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日向逐人感慨了句。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应了句。“有缘自会再见。” 日向逐人正想回嘴说他太敷衍了,但看到面前的红房子,就没有在张嘴的欲望了,没想到太宰跟鬼王约的地方竟然是红房子,他对这个地方可带着十分的阴影。 太宰治推开了那扇暗红色的门,门里意外地灯火通明,鬼王无惨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样子。 太宰治没有绕弯,直接开门见山道:“开始吧。” 鬼王也很干脆,没说废话,站起了身。 太宰治不许日向逐人看,把他留在了客厅,跟独自跟鬼王进了卧室。 他们只进去了五分钟,对于在外面等待的日向逐人,这五分钟漫长得彷佛过了一生,直到太宰治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悬着的那颗心才放了下来。 看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计划(六) 鬼王在房间门口站定,只是望着他们那边,并没有走过来的意思。 日向逐人有些纳闷太宰治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能让这鬼王乖乖等着,没有一点戒备之心。 太宰治步履轻快地走到他面前,看得出相当放松,日向逐人没再管心里的疑问,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他接过太宰治递给他的纸张摊开,纸上的血已经凝固成暗红色。 “我还要重新来一遍吗?”门没有出现,日向逐人觉得自己可能还要重来一次。 “先不急,我的血滴上去后看看行不行。” 太宰治在手掌上轻轻划了道口子,鲜红色的血顺着掌纹向下流淌,一滴一滴地落在了纸上。 血刚一沾纸,就活了起来,像一只只小蝌蚪朝图案的线条上钻,不一会儿,血便绕了图案一圈。 一道刺眼的亮光在他们面前出现,亮光里出现了一扇门,日向逐人心跳地很快,他飞快瞥了眼门前的鬼王,观察到他似乎还没察觉什么不对,离开伸手拧开了门把手。 “太宰,快走。” 他边抬脚边想回头,可还没看到身后的人,肩膀就被推了一下,跌进门里。 日向逐人一进门里,被遗忘的记忆如海浪般翻涌而来,一下占满了他的脑袋。 跟着记忆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些被淡化的情绪。 原来他已经喜欢太宰很久了。 他猛地回头,太宰治还在门外,根本没有要进门的意思,他的双目变得湿润,嘴唇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太宰……” 他下一句还没说出口,就看见鲜血从太宰治的眼角,鼻孔,嘴角流出。 日向逐人脑子一阵晕眩,他咬住嘴唇,全身颤颤发抖。 “逐人,”殷红的鲜血把太宰治脸色衬得更加苍白,但他的嘴角还是勾着,语调依然是那么漫不经心,他鸢色的眼眸望着日向逐人,道:“记得我们的约定哦,明年一起看樱花。” 日向逐人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想跑回太宰治身边,却被一股力量定在了原地。 无力感漫上心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门缓缓地关上,然后只留下自己一个人。 日向逐人就那么呆呆立着,目光呆滞无神,他没有哭没有闹,就那么静静立着,平静地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逐人。” 太宰? 听见熟悉的声音,日向逐人回过神,他正站在一片虚空中,两侧各有一扇门,太宰治站在他左手边的那扇门,正对着他笑。 日向逐人立刻快步走向太宰治,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了孩童的声音。 “过去和现在,你会如何选择?” 日向逐人顿住了脚步,他蹙了蹙眉,艰难地开口问道:“太宰,你代表过去?” 太宰治点了点头。“因为我没有从门里出来,逐人一定会选择我的,对不对?” 日向逐人望着他,语调低沉地问道:“告诉我你到底跟鬼王做了什么交易?” 声音虽低,却像石子投入深涧,一字一句都结结实实。 “这事就说来话长啦。”太宰治伸出手,嘴角眉梢带着轻笑,“逐人过来,我慢慢讲给你听。” “说。”日向逐人有点忍不住,他深吸了几口气,又低低说了一声,“说。” “好好好,我说,逐人不要生气。那天我追着鬼王出去确定了一件事,逐人吃下的药并不是毒药,所以跟鬼王的血混合后可以在阳光下生活。” 所以,吃下毒药的其实是太宰。 日向逐人紧抿着唇,听他接着往下讲。 在那天晚上,太宰治还知道了一件事,想要离开这里两人必须都要喝下鬼王的血,才能召出门,但是,太宰治体内的毒药成分跟鬼王的血中和之后,将会引出毒性,让他毒发。 如果一直留在门里,鬼王将会排遣上下弦月追杀他们,他们无法在门内的世界生存下去。 这个局面无解,两害相权取其轻,太宰治选择让日向逐人活下去。 至于鬼王,他跟造门人做了交易,只要帮助造门人完全测试,他就把药交给鬼王,所以,鬼王才那么配合,站在那里等着。 日向逐人一字一句听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所以,你也把我一个人留下。” “逐人,你可以选择过去,这样我们就可以回到那个世界,重新经历,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 “明年一起去看樱花。”日向逐人冷笑了一声,原来,这个约定是这么用的。 用承诺让他选择现在,而不是掉进过去的轮回里。 “以后都不会骗我,会一直保护我,不会留我一个人,说得真好听。” 日向逐人仰起头,眨了眨眼,缓了口气,嘴唇轻颤道:“大骗子。” 日向逐人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跑,推开了相反的那扇门,把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人留在了身后。 如果重来一次,太宰治还是会因为他而死掉,那重来有什么意义呢。 日向逐人明白太宰治的用意,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选择。 他生气,一方面是因为太宰治瞒着他,没有问他的意见,他希望的是一起,而不是单独被留下。另一方面,他其实生自己的气,自己太无能,无法保护太宰治。 …… 穿过门,日向逐人回到了那间酒吧,男孩正坐在吧台上,悬空的脚随意摇晃着。 “大哥哥真是厉害呀,已经过了第二扇门。” 日向逐人冷着脸,瞪着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男孩也不怕,没在废话,继续道:“接下来是最后一扇。” 他话音刚落,酒吧就发生了变化,大大小小的门凭空出现,有的在天花板,有的在吧台上,还有镶嵌在地板里的,样式各异。 “大哥哥,可以任选一扇,有的门可以直接出去,有的门难度很小,有的门呢,可能无解,进去了就出不了。这要看运气。” “比如,那扇……”男孩指了指开在地板左上角的一扇黑色木门,道:“那扇门,如果进去了,基本上就出不来了。” 日向逐人走到了那扇黑门前,门上的标牌写着:第十二夜 他蹲下身,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手在碰到铁制门把冰冷的触感时顿了一下。 太宰治挂着笑容的脸在他脑中浮现,跟在一起的画面也开始一帧帧在脑中翻转。 他想起了那棵樱花树,想到了跟太宰治的约定,突然灵光一动,把手伸了回来。 他让理智把心里的疼痛压下去,静静回味这这个约定。 太宰治被困在门里,并不代表死了,只要他能出去,那么所有被困在门里的人都能得救,包括太宰治。 如果那样,这个约定就不算是骗人的。 日向逐人想通了这一点,重新站了起来,他四下扫着,细细看着门上的标牌。 他要出去,要找扇难度小,或者能直接离开的门。 “嗯?大哥哥不选黑门了吗?真是可惜。”小男孩依旧晃着小脚,失望道。 日向逐人没理他,他在一扇标牌写着“皆大欢喜”的门前停了下来。 看名字该是个喜剧,应该不会太难,想着他打开了门。 ☆、第三扇门 日向逐人一踏入门内,身后的门“砰”一声合上,他陷入了漆黑之中。 失去视觉后,其它感官变得敏锐起来,他感到自己在慢慢地往下坠,坠落感再不断增强,他咬紧后槽牙,努力让自己镇定。 很快,他落到了一个松软的地方。 完全的黑暗也在这时慢慢退去,他看见了夜幕中挂着轮圆月,散发着清冷的光,白色的血正纷纷扬扬地往他身上落。 他想动,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这才意识到他竟一点也没感到冷,他已经不是鬼了,按理说在这样的大雪天,躺在雪堆里一定是会感到冰冷无比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已经冻了好一阵子了,现在估计就要死了吧。 一开局就死…… 日向逐人想起标牌上的“皆大欢喜”,觉得自己一定对欢喜这个词存在什么误解。 他自嘲似地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背,开了个死门。 意识开始有点模糊,他觉得很困很累,慢慢合上了眼睛。 “想活下去吗?” 日向逐人突然听见太宰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懒得抬眼皮,也没应声。 “逐人,想活下去吗?” 声音又重复问了一遍,这次还带上了他的名字。 听到太宰治叫他,日向逐人感到有些难过,他无法达成太宰治的期待,明年一起去看樱花了。 迷迷糊糊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哼哼应了句什么,便在漫天大雪里,失去了意识。 …… 日向逐人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清晨的日光柔和的照在脸上,暖暖的,他撑着坐起身,堆在身上的积雪滚落下去。 四下一片银装素裹,他竟然在雪地里睡了一夜。 正常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能活?日向逐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又变异了,不过,体型没变小也没失忆,看着还行。 “逐人醒啦。”一双白皙的手从后面搂上他的脖颈,蹭了蹭他的脸颊。 日向逐人猛地转头,对上了太宰治那张嘴角弯弯的笑脸。 “太宰?”他不可置信半张着嘴,在对方点头后,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是太宰?” “是我哦,逐人。”太宰治在他嘴角轻啄了下,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开始解释,“因为第二扇没有出来,所以我成了这个门里的NPC啦。” 日向逐人:“……” 还有这种操作? 他想起了什么,急切地问道:“毒药呢?” “逐人不用担心,在门关上后我身上的毒就解了,然后就被送到这里当NPC。逐人能选到这里真是太好了,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日相逐人松了口气,转而好奇问道:“NPC那太宰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妖怪哦。”太宰治笑眯眯道。 日向逐人转身打量他,蓬松的自然卷,右眼上绑着绷带,棕色风衣,没有半点改变。“太宰,你扮演的是什么妖怪?” “雪兔。”说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在他头上立了起来,还动了动。 日向逐人盯着太宰治看了好一会儿,脸颊微微一红,这有点犯规呀,有兔耳的太宰治好可爱。 上一扇门被骗的事他还耿耿于怀,本来想现在清算一下,结果被萌了一脸,完全没了脾气。 他边撸着太宰治毛茸茸的耳朵,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太宰,你是不是可以变回原形?” 怕对方没懂,他还故意补充了句:“就是变回雪兔。” 太宰治道:“当然可以啦。” 不过,令日向逐人遗憾的事,太宰治压根没有要变回原形向他炫耀一番的想法。 更糟的是,他把毛绒绒的耳朵也收了起来。 日向逐人悻悻地收回了手,无奈转移了话题,“昨晚是太宰救了我吧,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要怎么才能出去?” “逐人对救命恩人就是这样的态度吗?”太宰治站了起来,向日向逐人伸出了手。 日向逐人牵住太宰治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听了这话,撇了撇嘴。“骗我的事你都不说吗?” 耳朵没了,日向逐人开始了全面反攻。 “这些都不重要啦。”太宰治拉住日向逐人的手,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这一带经常有雪崩,昨晚又下了大雪,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 日向逐人瞥了眼四周,点了点头。 他们很快下了山,一路上,太宰治大概把这扇门里的世界跟他说了下。 具体要怎么才能离开这个世界,很明显,麻烦自己会找过来,他们做好准备等着就行。 日向逐人在山下的公交车站上了辆驶往镇子的车,他走在了后排,没想到,不一会儿,身旁所有的人都退开了好一段距离。 他瞥了眼正在窃窃私语的人们,觉得这个世界的人正是古怪,好好的座位不做却喜欢站着。 直到临下车前,一个刚上车的小女孩嚷着冷,日向逐人才发现了自己的问题。 “太宰,是因为你吗,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他问身旁的人。 “因为我现在跟逐人是一体的呀,这都是为了救逐人。”他嘴角带笑轻声道。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附在逐人身上了,会一直跟逐人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太宰治说着,两只耳朵又冒了出来e。 经历过上次的事,日向逐人长了心眼,不太信太宰治的甜言蜜语,但那对耳朵一出现,他什么都信了。 …… 下了车之后,日向逐人愣在了原地,瞪圆了双眼四处看着,满目都是被白雪覆盖的光秃秃树木,不禁问道:“这地方怎么这么荒凉?” 太宰治曾告诉要去的镇子非常繁华,出于本能的信任感,他怀疑他们是不是坐错站了。 “沿着这条路往里走,就能到达镇中心,那里很繁华哦。”太宰治解释道。 日向逐人点了点头,边踏着雪往前走,边疑惑道:“镇中心繁华,为什么这里这么……” 他的话被身后传来的马蹄声打断,他好奇的转过头,看见一队穿着军服的人正往这边来。 为首的是个英俊的男人,当他们更靠近些后,日向逐人看见他右脸眼睛下方,有个红色花纹的印记。 ☆、皆大欢喜(一) 日向逐人拉着太宰治退到了路边,他好奇地盯着不断逼近的男人的脸,总觉得男人脸上的印记似曾相识,他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马队经过他们身边时,为首的男人眸光从眼尾扫过,快速瞥了他一眼,之后,丝毫没有半点停顿,像阵风般扬长而去。 日向逐人的视线追着男人的身影移动,直到马队消失在了洼地尽头的拐角处,他也没想起到底在哪里见过那个印记。 “真是帅气呢。”太宰治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感慨道。 日向逐人收回视线,仍在琢磨着,只分了点注意力过来,赞同道:“确实。” 他回答得漫不经心,完全没有注意挑起话头的人什么意思。 “是会让人目不转睛的类型。”某人丢了这么一句,也不等人,迈腿就往前走,仗着自己腿长,一下就拉开了些距离。 日向逐人细细琢磨了这话里的意味,这才明白太宰治什么意思,他凝视着太宰治的背影,眼珠轻转了下,唇角微微一勾。 他小跑地追了上去,笑道:“那种类型确实讨人喜欢,英俊,帅气,又带着男子气概。不过……” 日向逐人欲言又止,眼角瞅着身旁的人,然后他很满意地看到某人撇过头看他。 “我更喜欢毛绒绒,圆滚滚的……”日向逐人边说手里边比划着,时不时瞟一眼太宰治,眼神传递出来的讯息是:你知道的。 他超想看太宰治变成雪兔的样子。 听完描述,太宰治勾着嘴角,竖起了两只毛绒绒的长耳朵,在日向逐人面前晃着。 太宰治皮肤白皙,五官精致,长得本就好看,一头蓬松的自然卷给这份英俊增添了几分懒散的气质,额外地生出了一丝模糊的可爱感。 这对兔耳朵把那丝模糊的可爱变得清晰,长耳朵轻轻颤抖着,左边那只慢慢垂了下来,太宰治配合着偏了偏头,活脱脱一卖萌的兔子精。 日向逐人心里发痒,好像扑上去,不过他很好得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保持着镇定,继续比划着引导:“我喜欢更毛绒绒一点的……” 然鹅,某人吊足了他胃口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把耳朵收了起来,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岔开了话题:“逐人,那个男人脸上的印记跟你手臂上的好像一样哦。” 日向逐人吸兔子失败,一脸沮丧,低低应了声:“嗯。” 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太宰治说了什么。经这么一提醒,他恍然大悟,之所以觉得那印记熟悉,原来是他早上不经意撇过一眼,不过,但是没太在意。 日向逐人撸起袖子,手臂上果然有个一模一样的印记。 他愣了半晌,愣着愣着,突然道:“这花型印记这么特别,不可能是巧合,所以,跟门有关。那个人有我们出去的线索?” “很有可能哦。”太宰治停下脚步,站在拐角处俯瞰位于洼地最低处的镇子,道:“人应该不难找。” …… 跟入口的那片荒地有着天壤之别,洼地底部的这个镇子非常热闹。 虽是隆冬时节,但一进城就闻到了浓郁的果香,大大小小的摊子连绵延伸,看不到头,如织的人流,穿梭其间。 镇中心的广场上还有马戏团正表演着精彩的马戏,四周围满了人,不时爆出喝彩声。 两人找了家装修简单,门面整洁的旅店,在一楼饭厅里点了些菜,他们还没主动打听,负责服务的服务生就热络的挑起了话头。 “两位客人真是好眼光,镇子里就我们家物美价廉,饭菜可口。今明两天都有活动,旅客非常多,我们这也只剩两间客房了,两位客人,如果要住宿,可千万不要错过。”服务生是个瘦高个,脚长手长,殷勤地给他们倒了两杯柠檬水。 日向逐人随手拿起杯子,抿了口,问道:“活动?什么活动?” 话问得服务生一愣,他压根没想过来他们镇子的人竟不知这两天的活动,他抹了抹宅额头,服务员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回过神,开始解答客人的问题:“马戏团呀。每一年这个时候出自我们镇的马戏团都将会推出惊险刺激的新节目。” 日向逐人不是太能理解,一个马戏团表演节目怎么就吸引了这么多人慕名而来。 他的疑惑全写在脸上,服务员流露处自傲的神情,正欲解答,不想被人抢了先。 太宰治道:“当然是因为这个马戏团侍奉的是贵族喽。” 日向逐人转动着玻璃杯,想明白了原因。 这个马戏团侍奉的是贵族,平常人家就算有钱也是看不到他们表演的,现在他们在镇上表演,而且还是表演新的节目,连贵族老爷夫人都还没有看过的新节目,自然会吸引不少客人。 服务生被抢了话头,嘴也没停下,他补充道:“看我们镇的马戏团表演节目是不收钱的,他们就是在户外练习,客人们爱看就来。” “我们镇子能招揽这么多客人,可全靠了他们,没有这个镇子早灭了。” 日向逐人想起进来时的那片荒凉,心里嘀咕了句怪不得。 太宰治喝了口柠檬水,问道:“除了马戏团新节目,今天镇上还有什么新鲜事呢?” “客人,你还别说,今天真有件新鲜事。约莫大半小时前吧,有一队军官进镇子了。我们镇子太平得很,这一大队人马让人不得不注意,也不知道是干什么来的。” “不是看马戏团?”日向逐人问道。 “估计不能,我看着他们经过镇中心,那军士长看见马戏表演眼皮也不抬一下。”服务生耸了耸肩。 太宰治道:“这么说,你知道他们住哪了?” 服务生刚想动嘴,马上又把嘴给闭上了,告诉客人别的旅店名,不是把客人往外推嘛,这事,可干不得。 他摇了摇头。 太宰治瞥了眼服务生,放下了玻璃杯,道:“我们要一间房。” 日向逐人低了低头,没什么反应。 服务生喜上眉梢,嘴皮子又动了起来。“两位客人,不好意思,我们旅店的标准间都客满了,现在只剩下大床房了。” 太宰治的脚在桌底下轻轻碰了下日向逐人的膝头,引日向逐人看他后,挑了挑眉,用目光询问他要一间还是两间。 日向逐人本来并不在意,太宰治要一间就一间,两间就两间,现在要他做决定,他有点犯难。 他就木在那里,不出声。 服务生见两位客人没回答,自作主张道:“还是给客人开两间房吧。放心,花不了几个钱,我们旅店是镇上最物美价廉的旅店。” 太宰治点头应允了。 日向逐人心里有点……怎么说……就像被兔爪子轻挠了下,有点疼又有点痒。 ☆、皆大欢喜(二) 山下的雪下得不大,朔风里夹着几星雪沫子,一碰到人脸就化开了。 从住宿的旅店出来,走了约莫五六分钟,日向逐人的头发就湿了,肩头也洇着一圈水渍。 他并没太在意,眼瞅着四周,留意着两旁店铺的招牌,服务生告诉他那队军官留宿在名叫“雅屋”的小店。 “太宰,在那。”日向逐人兴奋地拉住太宰的手,轻晃着,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招牌。 招牌并不大,色泽黯淡,上面的字有些地方还掉了漆,日向逐人之所以能注意,是先看见了门口穿军服男人。 那个男人正是他们要找的人,他正跟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男孩说话,男孩一头蓝紫色微卷的短发,模样可爱。 男孩突然跳下店门前的台阶,小碎步往前跑。 “信乃。”男人无奈地喊了声。 被叫做信乃边跑着,边回头道:“现八,有村雨在,我不会有事……” 话没说完,就跟日向逐人撞了个满怀。 日向逐人本来是注意到犬冢信乃往他这边跑的,但犬饲现八回过头,他的注意力一时间又都集中到了他脸上的印记上,便忘了避开过来的人。 “对不起。”犬冢信乃仰起头,一双漂亮的蓝紫色眼眸露出无辜的神情,看见这样眼神任多大的气都能消,更何况日向逐人根本没生气。 他递上个和煦的微笑,表示没关系。 这一来二次耽搁了点时间,犬饲现八已经走了过来,再一次向他们表示了歉意,并拎着犬冢信乃的衣领往后拽回了自己身边。 日向逐人费尽心力维持着嘴角的弧度,心里着急地打着腹稿,该从哪个切入点来开口谈关于门的事呢,总不能一上来就说他们来自异世界吧。 眼看他们要走,日向逐人赶忙叫了声“等等”,等人都回头看他,他听见身边的太宰治开口问道:“门的事你们知道多少?” 日向逐人:“……” 原来这么直接就可以吗? 半侧着身的两人,眼眸均闪烁了一下,朝前的脚尖转了过来,犬饲现八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他们。 犬冢信乃先开了口:“我正要去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倒自己找上门了,来自异世界的朋友。” “你知道我们?”日向逐人诧异道。 犬冢信乃点点头。 “他们是关键人物的话,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上一扇的鬼王不就知道了我们的存在,故意制造阻碍,一步一步引出选择之门,让逐人在选择时产生混乱。” 太宰治解释完,继续道:“所以,你们提供的信息是什么?” 犬冢信乃忽闪着大眼睛,“协助异世界的人解开藏在这个镇子的秘密。” 日向逐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难以置信的道:“你说什么?” 犬冢信乃不嫌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日向逐人还是一副“这是真的?”的不信表情,这不能怪他,他实在不相信拉他进门的BOSS会发善心让人来帮忙,怎么想怎么觉得有诈。 他瞅了瞅面前的两人,又觉得他们不像坏人,可能是真的。 “我们跟你们到达的时间差不多,所以对镇子的了解也不多,现在能提供的帮助为零。”一直在一旁看的犬饲现八突然开口道。 “那分头搜集情报吧。”太宰治提议道,“傍晚六点在这家旅店集合。” “好。” …… 有事做,时间就过得格外快,一转眼就到了六点,约定碰头的时间。 飘了一下午的雪在傍晚时分越下越大,进旅店时,日向逐人和太宰治头上和肩头都积了点雪,太宰治在门口就开始帮日向逐人拭去积雪。 天暗得早,与白天的繁华相比,夜晚的小镇则显得冷冷清清,很多小摊铺都已收了摊,还开着门的基本都是旅店,日向逐人知道,再过一个小时,这些旅店也会关门。 这是下午打听到的。 离开住宿的旅店时,服务生曾叮嘱他们一定要在七点前回来,当时日向逐人没太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是这个镇子并一个吸引游客的地方。 听某店铺老板说,七点过后,镇子就会下起大雪,不管是什么季节,七点后的镇子都会下雪。 传说中的雪兽会出现在镇上,如果被它们看见,将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晚上不能出去,不过,可以躲在房间里看,在房子里,是不用担心的。 很多人都是慕名来看大雪和雪兽的,据说还有人拍到了雪兽的照片。 日向逐人看过那些被老板复印贴在墙上的照片,除了模糊不清的影子什么也没有。 犬饲现八和犬冢信乃掐着时间回来,恰巧碰到在门口拍积雪的两位,时间也不充裕,太宰治提议就在门口说,他估计他们所收集到的情报都差不多。 果不其然,犬饲现八和犬冢信乃分享的情报也是关于七点后大雪和雪兽的事。 犬饲现八还提了一嘴马戏团,虽然从收集的情报来看马戏团并未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听镇民透露,七点后大雪是在马戏团成名后出现的现象,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一下了。 他的想法跟太宰治不谋而合,太宰治也觉得马戏团可能跟镇上的秘密有关。 交换完信息,太宰治和日向逐人匆匆赶回旅店,星星点点的雪碎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幸好旅店距离不远,他们赶在七点前进了门。 日向逐人和太宰治的房间就在对门,日向逐人开了锁头也不回地进了屋,他背靠着门,听见对面传来的关门声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进了浴室。 浴室里很快腾起了朦胧的雾气,他闭着眼享受着热水带来的舒适,哗啦的水流声持续不断,掩盖了从外面传来的细微响动。 所以当日向逐人穿着浴袍,一边用干毛巾擦头,一边走出卫生间,看见床上躺这个人时,吓了一跳。 太宰治对日向逐人的习惯了如指掌,他在房间待了十分钟后,就用他闻名横滨的开锁技术打开了日向逐人的门。 他趴在床上等人等得太无聊,便随手从床头柜上顺了本书翻着看。 日向逐人看见他时,他翻书正翻着无聊,听见动静,马上转过了头,两只兔耳朵乖巧地折着,可爱极了。 ☆、皆大欢喜(三) 想也知道某人怎么进来的,日向逐人没太纠结这个问题,他的目光在兔耳朵上停顿了两秒后,依依不舍地转向了窗边。 窗下有个皮质单人沙发。 “不是特意要了两间房吗,过来干嘛?” 他擦着头发慢悠悠走到窗边瞥了眼外面,雪不知不觉已经积得很厚了。 太宰治盘腿坐了起来,甜糯糯道:“当然是为了公事,观察雪兽喽!逐人的房间位置比我那间好呀。” “观察雪兽你躺床上干嘛?”日向逐人一脸正经地用拇指指了指身后,提醒道:“在窗边才能看到。” “说得有理。” 太宰治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日向逐人说出得是什么世界难题的谜底一般。 反倒是说话的人被弄得莫名其妙,日向逐人琢磨了下刚刚说的话,觉得没什么问题,他瞥了眼太宰,继续擦头发去了。 太宰治从床沿溜下床,趿了双拖鞋走到了窗边,他用手指揩了揩窗上的雾气,更清楚地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日向逐人这个房间正对着镇中心,能把半个镇子尽收眼底。 漆黑的天穹下,点点灯光在白茫茫里显得格外安宁和沉静,世界像是盖上了一层厚棉被,晕晕欲睡。 太宰治看了一会儿,就开始伸懒腰,这么盯着实在无聊,就在他想着逗逗身边的人时,茫茫白雪里出现了一团黑影,黑影缩成一团,单从形状上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男朋友。”太宰治的视线收了回来,落在窗玻璃投下的倒影上,他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人侧过头看他,过了半晌,才轻轻应了声“嗯?” 太宰治听到回答,才不紧不慢地道:“好像雪兽出现了。” 他的语气太平静无波,所以日向逐人压根不信,他擦完头把毛巾搭在扶手上,轻描淡写道:“是吗?长什么样?” “只能看见一片黑影。” 在太宰治说这些话时,日向逐人悄步站到了窗边,本来想当场抓住这个扯谎的人,没想到镇中心广场上真有个黑影……在刨雪? 镇子上的路灯都没开,广场附近的房屋又隔着比较远,依稀只有点亮光透出来,让人发现那片黑影。 日向逐人额头贴着boli玻璃,想看得更清楚些。 虽然黑影的轮廓随着动作不停地发生变化,但依然无法猜测是什么生物。 他灰心地揉了揉额头,一转头,才发现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 太宰治正坐在窗沿穿鞋。 日向逐人立刻猜出了他的心思,毫不犹豫地边脱浴袍边道:“等我,我也去。” 日向逐人知道太宰治要出去探查雪兽的来历,如果可以选择,他不想去,这明显很危险。 但是,如果不去,就查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何况他无法劝说太宰治,而他绝不会让太宰治一个人去。 日向逐人刚穿上裤子,就听某人语带笑意道:“逐人现在都敢在我面前换衣服了。” 日向逐人穿上厚实的灰蓝色长款外套,不甚在意地回了句:“有什么不敢的,不是什么都看过了。” 说完,他已经走到了门口。 太宰治的指尖从身后轻轻拨弄了下他发红的耳垂,日向逐人一慌,立刻补充道:“室内暖气太热了,我们赶紧走吧。” 室外有多冷,托太宰治这只雪兔精的福,日向逐人一点也没感觉到。 风夹着鹅毛大雪往他们脸上吹,像利刃般割向裸露的皮肤,仿佛力气巨大的摔跤手挡在前面,不许他们前进。 日向逐人眯缝着眼,勉强才能看清前方。 他们的住处离镇中心本并不远,走到街尽头,拐个弯就到了。但因为风雪的阻拦,他们花了足足要半小时才看见镇中心的广场。 一踏进镇中心,那脑人的风雪突然就停了。 日向逐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从后面敷上来的力道扑倒在地,紧接着,他听到几声野兽的低吼声。 “动作要快。” 太宰治的话音落下,日向逐人身上的重压也消失了,在那一霎那,他迅速翻起身,眼观六路地注意着周围。 几团黑影在他几步开外,原以为是旅店距离这边太远所以看不清楚,没想到,事实是,这东西就是片黑影,像被打了马赛克般,根本看不清黑影下的是什么。 日向逐人从黑影里发出的低吼声判断,估计是狼之类的猛兽。 在下午打探消息时,他曾听店铺的老板说,之所以大家称不明生物为雪兽,是因为大雪出现后,镇上隔三差五就会发现被野兽撕咬过的尸体。 一开始,政府派了人来解决,可后来,不知为什么那些军人就不来了。 没人见过下雪时出现的野兽长什么样,慢慢地,便用雪兽来称呼了。 雪兽一个猛扑向前,作为鬼的记忆令日向逐人没有快速闪开,伤了能快速复原这一印象还在他脑子,他伸手就要去抓扑过来的猛兽,想弄清楚到底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他以为要得手的时候,一阵小型龙卷风刮过,把雪兽撂到了半空,之后狠狠摔在了地上。 “逐人,被咬到,胳膊就没了哦,而且不能恢复。”太宰治偏过头道,眼角仍瞄着雪兽。 日向逐人经这么一提醒,后背出了层薄薄的冷汗,他全忘了。 雪兽没讨到便宜,也不打算继续纠缠,趁着这个间隙,掉了头,就往另一头跑。 日向逐人真没想到这东西这么没骨气,慢了半拍才跟着追了上去。 小镇并不大,整个下午他们又几乎把小镇逛了一遍,对附近的路还算熟悉。 太宰治转头递了个眼神,日向逐人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太宰治转进了一条岔路,日向逐人继续追。 约莫五分钟后,两人一前以后把雪兽堵在了路上。雪兽想从太宰治哪里突破,被几个小龙卷风打了回去,就灰溜溜地朝日向逐人进攻。 没想到那些小龙卷风像长了脚,它往那小龙卷风就跟到哪。日向逐人觉得太宰治这项能力还挺实用。 雪兽无奈,只好窜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里。 这条小巷是条死胡同,根本出不去,所以,太宰治和日向逐人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追着,并不着急。 他们拐了个弯,以为能看到被堵在角落的雪兽,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事,出现在面前的,竟然是犬饲现八。 ☆、皆大欢喜(四) 日向逐人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被抓了个现行的人反倒镇定自若地朝他们走来,就像逛街偶然碰见到个熟人般随意地打了个招呼:“这么巧。” 日向逐人:“……” 对于刚结识地盟友突然出现在案发现场这种事,他暂时还不确定怎么办才是最佳方案,迟疑了片刻,出于礼貌他应了声:“是呀。” 太宰治脸上还是平日里的懒散,仿佛早就猜到会发现这样的状况,他往后面的高楼瞥了眼,问道:“这么晚,现八君在这里干嘛呢?别告诉是散步哦。” 他眸光锐利,紧盯着犬饲现八的脸。 犬饲现八语气淡然道:“我看见了黑影便追进了这个小巷,你们也看见了,这是个死胡同,但黑影就是消失了。” “有一团黑影刚刚跑进来了,现八君看到了吗?”太宰治继续问道。 “没有,我一直在查看墙上是否有机关,没有注意到身后。” “信乃呢?没跟你一起出来吗?”日向逐人插嘴问道 “没有,信乃睡着了,我独自出来的。” 犬饲现八似乎不愿多聊,说要回去陪信乃后,就准备告辞离开。 日向逐人退到一旁,给他让开了道,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却找不出不对的点,只能放人。 太宰治在他擦过自己肩膀时,举起了根食指,小小龙卷风在指尖轻转着。 他轻轻一甩,龙卷风落到了地上瞬间变大,像长了脚般向犬饲现八袭去。 犬饲现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龙卷风像条巨蟒缠绕一圈,把他绑了个结实。 犬饲现八皱着眉,怒气冲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想看看雪兽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意思。”太宰治顶着张笑脸,语气充满好奇。 被绑的人一僵,表情出现了半秒钟的凝滞,接着便眼露凶光,气急败坏道:“你脑子有问题吗?什么雪兽?雪兽已经逃跑了,你要追,爬上这座楼追。欺负我算什么?” 原地蒙圈的日向逐人听了这些话终于发现了违和感在哪。首先,音色就不对,这个冒牌货声音更沉。 再者,以傍晚见面的情况,犬冢信乃不可能这么早睡,他可是他们之中最兴奋要抓住雪兽的人。 最后,犬饲现八压根不会这么说话。 这是个会变成人的妖怪…… 日向逐人猜测着。“太宰,要怎么才能把他打回原形?” 太宰治拖着下巴,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说出答案:“用火烤。” 日向逐人点了点头,在他的脑袋瓜里默认了太宰治说的都是对的,他看了眼四周,犯难道:“这里烤不了……” “那就用冰封吧。” 日向逐人:“……” 原来可以这么随便的吗? 随便是随便了点,不过,在太宰治利用自己的能力把冒牌货一截一截冻到腰时,冒牌货终于苦着张脸,变回了原样。 日向逐人以为会出现什么狼豹子之类的猛兽,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黑影之下,竟然是个人。 还是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少年。 吃人的雪兽竟是个少年,这结果实在令人惊讶。 “唆”一声,箭矢破空的声音响起,日向逐人刚反应过来,那支箭就切开了绑着少年的龙卷风,随后,一个披着黑斗篷的身影从高处落下,在空中划开一个漂亮的弧度救下了少年。 事情发生只在眨眼之间,日向逐人动作快于脑子,条件反射地想要去拦,结果,后领被人一拽,往后倒进了太宰治的怀里。 “别过去,危险。”太宰治打了个响指,小龙卷风服从指令追了上去,却在半道被切割成了无数块,消失在了空中。 它经过的地方,结出了一道道交错复杂的冰线,来救人的那个黑影在离开前布下了无数如刀刃般尖厉的细线,阻止追击者。 如果不是太宰治拉着,日向逐人估计现在已经凉了。 黑影带着少年消失在了茫茫月色中,日向逐人仰着头呆看了好一会儿圆胖的月亮,突然问道:“太宰,下雪天会有月亮吗?” 太宰治也抬头看了眼月亮。“正常情况不会,月亮让云给遮住了,但是这里是门里的世界,就不好说了。” 日向逐人想起他掉进这个世界的那个晚上,雪也下得很大,天边也挂着一轮圆月。“应该是门里的世界比较随便吧。” 他收回视线,继续道:“回去吧,今晚还是有些收获的。至少知道了雪兽的真面目。” 太宰治轻笑了声。“不止哦。” “嗯?那还有什么?”日向逐人不解地问。 太宰治道:“救人者身手不错。” 日向逐人:“……” 他无言以对。 …… 以太宰治的开锁能力,旅店那把破旧的锁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 两人悄步溜上二楼,日向逐人因为做贼的兴奋感注意力全在开锁上,所以当他进屋转身想要关门时,一头撞在了太宰治的下巴上。 太宰治嚷嚷着“疼”,很顺理成章地就倒在了床上养伤。 “没事吧,我看看。”日向逐人跟着坐到床沿,刚那下撞得着实不清,传出了一声闷响,他的脑壳还有点疼,更别说太宰治的下巴了。 太宰治委屈巴巴地瞅着日向逐人,日向逐人被瞅得心一阵发软,俯下身,轻轻揉了揉他的下巴。“这样疼吗?” “疼。”太宰治露出痛苦的表情,搂住日向逐人的腰把他揽进了怀里。“抱抱就不疼了。” 再迟钝,日向逐人也看出某人在装死了,不过,被抱着挺舒服,他也没反对,把头靠在太宰治的肩窝蹭了蹭。 太宰治老实了半分钟,手开始悄悄从背后伸进日向逐人的后背,顺着他的脊骨往上摸,怀里的人轻哼了声,就没别的反应了。 他低头,日向逐人已经睡着了,胸口轻轻起伏着呼吸匀称。 太宰治看着他的睡颜好一会儿,帮他把外套脱了,严严实实包进了被子里。 他轻轻吻了日向逐人的额头,道了声“晚安”,把床头灯熄灭了。 不知睡了多久,太宰治被一阵轻微的呼喊声吵醒。 雪已经停了,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很亮,日向逐人满头是汗,缩成了一团,嘴里的话语破成了碎片。“别,不要……” 他紧拽着被子,低声呓语着。 太宰治伸手轻抚他的背,却丝毫无法减轻日向逐人的痛苦。 有些疼在白天被遮掩得严严实实,只有到了晚上才会暴露出来。太宰治在第二扇离开了日向逐人,虽然第三扇门太宰治又出现了,但那颗“又会失去”的种子已经在心里生根发芽了。 太宰治开始轻柔地吻他,日向逐人却倔犟地抿起了唇。 太宰治有点无奈,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个好办法。 ☆、皆大欢喜(五) 日向逐人做了个梦,梦见太宰治眼角鼻腔嘴角都流出血来,跟他说再见。 他怕急了,伸手却够不着太宰治。 一层浓雾遮住了他的眼,他抿着唇在雾里摸索着,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到太宰治了。 他灰心丧气地跌坐在地上,四周暗了下来,他独自一人陷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他想喊却没有力气,便任由恐惧和无助将他包围。 身旁突然有什么在动,他吃了一惊。 一只雪白的兔子正搭在他的膝上,竖着长耳朵看着他,鸢色的眼眸亮闪闪的。 日向逐人跟兔子对视了好几秒,才把兔子抱进怀里,揉着他蓬松的毛。 无助和孤独感消散了。 …… 托兔子的福,日向逐人一觉睡到了天大亮。 他起床时,身旁睡着的人还没醒,太宰治整个人窝在他怀里,而他就像梦里抱兔子那样,抱着太宰治。 日向逐人觉得自己肯定把太宰治当成了梦里的兔子,不过想想太宰治现在确实是兔子精。 他怕吵醒太宰治,轻轻在他头顶吻了吻,便下了床。 窗外天很阴,云层很厚,阳光只在云层的边缘镀了层金边。 只在一夜之间,覆盖镇子一晚上的雪就化了,日向逐人惊讶地打开了窗,清新的空气夹杂着鼎沸的人声席卷而来。 他看见昨晚雪兽出没的广场上,马戏团的人已经开始排练了。 “在看什么呢?” 因为刚睡醒又闷在被子里,太宰治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喑哑。 日向逐人回身,手肘靠着窗框,道:“雪不见了,马戏团出来表演了,你不是觉得马戏团有问题吗?我们去找信乃他们一起去看看。” “嗯。”太宰治应得敷衍,依然钉在床上,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 日向逐人关了窗,走过去作势要掀被子,他威胁的话还没出口,一只手就揉住他的腰,把他揽回了床上。 “别闹了,正事要紧。”日向逐人轻声道,他本想说出去了再说,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某人,不能给多余的暗示。 还不知可以出去再说的某人,抱着怀里的人没了动静,过了快一分钟,正当日向逐人以为太宰治睡着了要叫醒他,太宰治才缓缓开口。 “逐人,我不能保证不离开你,毕竟人生总有很多变数。但我保证,一定会努力不离开你。” 语调没有半点散漫的成分,认真地让日向逐人都觉得不像太宰治。他的心因为这些话变得暖暖的,他轻声应道:“嗯。” 太宰治的努力不离开,基本就算是不会离开的保证了吧,他想,毕竟太宰治是那么厉害的人。 …… 两人收拾停当下楼时,已经过了八点。 在一楼饭厅,他们恰巧碰见了昨天给他们安排房间的高个子服务生。 日向逐人点头致意,想点两份早餐,高个子服务生回了个礼貌而生疏的笑容,为他们下了单,并问他们是否需要住宿,店里只剩下两间空房间,话述与昨天的一模一样,仿佛不认识他们。 每天来往住宿的客人不少,日向逐人在心里为服务生找了借口,也就没放在心上,告诉服务生他们昨天在是在他手上订的房。 服务生一脸诧异,表示自己记性很好,从他手上过的客人绝不会忘记。日向逐人无奈,只好笑着闭上了嘴。 太宰治则全程在一旁默不作声。 离开餐厅时已经八点半,日向逐人担心他们已经出门了,拉着太宰治急赶慢赶,到了雅居询问了下前台,却被告之:本店没有名叫犬冢信乃的客人。 他以为是用现八的名字登记的,所以旅店前台并不知道信乃,但他报出犬饲现八的名字时,前台依然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这个人。 日向逐人出了门,特意抬头看了看招牌,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后,马上将这件事告诉了太宰治。 太宰治一脸疑惑道:“你确定他们是住在这间旅店?” 日向逐人:“……” 他问道:“太宰,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信乃和现八……” “我应该认识他们吗?”太宰治不解地望着他,“虽然是这个世界的npc,可我真不认识叫信乃和现八的。” 什么情况? 日向逐人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混乱了,信乃和现八没准是梦里的人? 他急忙拉开自己的衣袖,看见手臂上那朵花型印记,可是,这又能证明什么? “你也有这个印记?” 日向逐人闻声转头,看见犬冢信乃眨了眨笑着望着他,犬饲现八牵着马在他身后。 日向逐人:“……” 原来你们在呀。 他叹了口气,差点就要怀疑人生了。 “信乃,你们不住这家旅店了吗?”他指了指“雅居”掉了漆的招牌,问道。 犬冢信乃好奇地打量他,接着恍然大悟:“能知道我们将要入住这家旅店,你们难道是异世界的人?” 日向逐人有点头秃。“你……不认识我们?” 犬冢信乃本想摇头,但被日向逐人难看地表情吓了跳,他回头问犬饲现八:“我们认识他们吗?” 犬饲现八扫了眼,摇了摇头。 犬冢信乃这才转回头,也跟着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你们是异世界的人,刚到我们这吧,我们应该没有见过。” 所以,昨天他认识的叫犬冢信乃和犬饲现八的两个人是谁? 日向逐人马上想起了假扮犬饲现八的雪兽,但一想又不对,因为对方并没有从他这里获得什么好处,那为什么要假扮呢? 这样只剩下一个答案,昨晚他遇到的就是他们,所以他们又倒退回昨天去了 太宰治也不记得了,因为他是NPC吗? 日向逐人若有所思地低着头,这个世界实在太古怪了。 接下来,犬冢信乃又重复了一遍昨天的话,说是来帮助他们,然后犬饲现八提议下午分头去调查村子,傍晚六点碰头。 …… “门的制造者果然不可能那么好心。”日向逐人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过,这样反而更让人放心,突然冒出来要帮忙的人,谁知道是敌是友。 太宰治走在他身旁,从刚才一直没说话。 日向逐人想通后,才注意到他的反常,问道:“太宰发现什么了吗?” “嗯……” 太宰治偏过头,脖颈拉起一条紧绷的弧线,表情少有地绷了起来。 ☆、皆大欢喜(六) “逐人,是你记错了,还是其他人,包括我都忘了?”他问。 日向逐人眸色复杂地望着他,道:“太宰还记得昨天在干嘛吗?” “昨天……昨天逐人来到这个世界,我救了逐人,在大雪里……” 太宰治的声音越说越低,他也意识到了问题,他们今天醒来时是在旅馆,而他的记忆停留在山上的大雪里。 他突然像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说我们昨天就碰见犬饲现八和犬冢信乃,他们就住在那家旅店里?” 日向逐人道:“是的,所以一大早我才想说去找他们。” “他们忘记了昨天的事,但却回到了昨天的状态,我只是忘记了,但状态并没有改变,是因为跟逐人在一起吧。”太宰治分析道。 “太宰。”日向逐人兴奋地叫道:“这会不会就是村子的秘密。” 太宰治露出一个浅笑。“应该没这么简单,这只是个现象,秘密应该就藏在它的后头。” 日向逐人略感失望地点点头,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了镇中心的广场上。 一大早,就围了不少人,太宰治趁着挤进人群想牵日向逐人的手,没先到对方主动先牵了上来,拉着他挤到了最前排。 一个顶着红鼻子的小丑正在骑单轮车,他灵巧地翻了个身,用头顶在车座上,空出的手扔起了小球,从三颗到五颗,最后加到了八颗。 日向逐人看得目瞪口呆,松了手连连鼓掌叫好,完全忘了他是来干嘛的。 太宰治也没提醒,难得他家小朋友这么放松,不该太扫兴。 他看了会儿小丑,又往后看,不知看见了什么,脸突然僵了一下。 “太宰。”日向逐人贴着他的耳朵喊了声,他的不着痕迹地把嘴又拉开平时的弧度,偏过了头。 日向逐人轻声道:“看右边人群外那个穿着马戏团服装的少年,他就是我们昨天抓到的雪兽。” 太宰治顺着日向逐人的指示,穿过正在卖力表演的小丑看向后方。他看见一个少年手里拿着条鞭子,站在台阶上,少年的身边半坐着头狮子,一只爪子正在摆弄着只小球。 似乎感觉到了目光,少年转过头朝他们看去,目光一碰触,少年就皱起了眉,他吹了声口哨,转身走回了马戏团的帐篷,狮子伸了个懒腰,跟着也走了进去。 “我们去看看?”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不过,日向逐人没等太宰治回答,就拉着他钻出了人群。 他们绕过半个人群后,特意打了个圈,溜到大帐篷后面,在帆布上开了个小洞,悄步走了进去。 他们进去的位置应该是后台放杂货的地方,光线昏暗,只有隔断的两片布帘中间的缝隙投下了一点亮光。 日向逐人随手掀起了手边一块黑布,笼子猛兽龇着牙扑了上来,吓了他一跳,他往后退时黑布被扯着掉到地上。 太宰治凑近看了看,指着猛兽道:“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遮着。” 日向逐人定了定神,也发现了。“昨晚,我们碰见的雪兽就是这样,被黑雾包裹。” 两人对视一眼,动作麻利地把所有黑布都撤了下来。 笼中的动物身上多多少少都缠着黑雾,嘴里发出低吼声,露出脸来的几只根本不是正常动物,又的像牛却长了对羊角,又的像狗嘴却是猴子的。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日向逐人蹙着眉,低声问道,这些东西实在太奇怪了。 太宰治食指抵着嘴唇,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又指了指隔帘那边。日向逐人细细聆听,在猛兽地低吼中,辨出了脚步声。 太宰治扬了下头,示意日向逐人到布帘后面去。 两人配合默契,一人站一边,刚站定,靠近日向逐人那半边的布帘就被掀开了。 在这种情况下偷袭,本来肯定万无一失,但日向逐人在出手前慢了一拍,太宰治压根没出手。 日向逐人之所以会愣住,是因为他没料到,对方竟然是个孩子。等他出手时,已经晚了一步,对方反应敏锐地躲开了。 “两位,这个世界好玩吗?”男孩轻巧地躲开,翻了个身落在了下来,笑嘻嘻地望着他们。 “是你?”日向逐人瞳孔一缩,做出防卫地动作。 太宰治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 “别这么激动,这是最后一扇门,我当然要亲自参与。你们真是厉害,竟然这么快就找到马戏团了。” “有什么情报可以透露吗?”太宰治问道。 “你想知道什么?”男孩反问。 “作为一个NPC,你能告诉我们呢。” “你怎么知道我是NPC,不是幕后大boss。” “看着不像。”太宰治如实回答。 男孩笑了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些猛兽在入夜就被变成人。他们都是团长的宝贝。” “团长?团长是谁?”日向逐人问道,难道这个团长就是幕后大boss。 “团长的话,就在镇子里 ,想要揭开马戏团的秘密就必须找到团长。好了我知道的都说了,祝你们在这场游戏里玩得愉快。” 男孩说完,径自往外走。 太宰治在他走后,偷偷撩开布帘往外瞅了瞅,外面是个舞台,那个少年正在舞台上带着狮子表演跳火圈。 看了一会儿,太宰治和日向逐人从原来进来的地方离开了帐篷。 他们得到了个很有用的信息,找到马戏团的团长。 日向逐人马上抓了个在附近看表演的路人询问马戏团团长的事,路人茫然了好一阵,才告诉他们,马戏团并没有团长,主要事务是由镇上一个名叫“哈奇”的绅士代理的。 “所以,他骗了我们?”日向逐人很是不解地问,但又觉得不对,大boss特意出来友情客串,就是为了骗他们一个不存在的人,好玩? 太宰治否定了日向逐人的想法。 “boss应该没那么无聊,估计团长是隐藏角色,我们要把他揪出来。” “怎么揪?” “先去会会那个名叫哈奇的人。” ☆、皆大欢喜(七) 这个名叫“哈奇”的人比想象中更好打听,随便询问一家店铺老板就能把此人的生平祥尽地抖出来。 哈奇是前任镇长,现任镇长据说是他的学生,他现在已经六十几岁,是镇上商会的总负责人,也是整个镇的大恩人,镇子能有现在的成就,全靠他的带领。 他的住处就在镇尾,一栋带着花园的独立别墅。 日向逐人按了两次门铃,依然没有人应答,他只能无奈地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耸了耸肩,他们主要是来找人,屋里没人他的开锁技能根本派不上用场。 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身体后倾靠在铁栏大门上,想思考下接下来如何行动,没想到身后的门没锁,他单腿往后跳了几步,稳住身形,才没摔倒。 “按门铃没人应,但门却没有锁住……”太宰治瞟了眼大别墅,阴恻恻道:“感觉很像杀人现场,逐人,我们如果进入可能会被埋伏好的警察逮个正着。” 日向逐人也看了眼别墅,越看特么越有那种感觉。“那……我们不进去了?” 太宰治笑了笑:“逐人在这等,我进去看看。” 日向逐人不肯这样,如果太宰治被抓住他估计想不出办法救人,不过,如果反过来,太宰治肯定有办法救他。 太宰治自然反对让他独自进去冒险,讨论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两人一起进去。 事实证明,他们想得太多了。 哈奇是商会总负责人,每天各街的商贩总会来人找他商量,近两日门铃坏了,为让来找他的人不至于吃闭门跟,特意留了门。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士把他们引进了客厅,看来哈奇先生把家当成了办公室,女士请他们稍等片刻,她告诉他们哈奇先生正在接一通重要的电话。 她让仆人准备了两杯红茶。 约莫过了十分钟,哈奇先生才挺着他的圆肚子出现,他个子不高,一对小眼镜挤在圆脸里,只剩下一丝缝儿,头已经秃了。 他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拿下烟斗反转了个面,装模作样地在烟灰缸敲了敲,没装烟丝,又放回了嘴里,一系列动作做完,才问他们的来意。 “哈奇先生,听说马戏团的事务都是由你亲手打理的。” 日向逐人也不遮掩,直接开门道:“我们来,我希望你能透露一些关于马戏团团长的事,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哈奇听完他的话,小眼睛瞪大了一些,有那么一瞬间,日向逐人好像看到了惊恐的神色。 “马戏团没有团长。”他冷冷道,并且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哈奇先生,马戏团里那些奇形怪状地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呢?看着并非表演用的东西。”太宰治问道。 哈奇的小薄唇禁闭着,没有回答,他站了起来,叼着他的烟斗离开了客厅,末了,在楼梯口嚷了句:“送客。” 刚刚那个女士匆匆从楼上下来,哈奇先生指责道:“以后这种与商会无关的人不要放进来。” 女士恭顺地点了点头,把两人送出了别墅。 日向逐人一筹莫展,这线索就这么断了。“太宰,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回马戏团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这个人的嘴太严了,没办法撬开。” 太宰治笑笑:“逐人不急,我有办法,不过要等明天哦。” 日向逐人自然想马上知道是什么方法,但看太宰治的神气,他就不愿意问了,他要锻炼锻炼智商,自己琢磨下到底是什么个法子,便只道:“那现在我们干什么?” 太宰治一脸失望。“逐人不问问是什么法子吗?我超希望逐人问,不过绝对不告诉逐人。” 日向逐人:“……” 还好没问,不然估计又要出卖色相了。 …… 沿着主街往回走,日向逐人跟着太宰治东绕西绕,竟绕回雅居旅店。 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日向逐人不明白来这干嘛,但还是跟着太宰治在一楼占了个靠窗的桌位,点了些菜。 逛了大半天,肚子确实饿了。 日向逐人边吃菜边琢磨着,等自己想了七七八八后,才问道:“太宰,你觉得他们两有问题?” 太宰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逐人觉得呢?” “昨天他们跟我们一块儿到的,差不多中午,如果是重复前一天,不应该是早上出现……而应该也是中午才对……”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还有一点。”太宰治补充道:“你说过,那个雪兽变成了犬饲现八的模样,雪兽为什么会变成他的模样?而且还知道他跟我们认识?” 日向逐人嘴里吃着菜,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些半成品都是主人的宝贝,雪兽看着像是完成品,逐人肯定更当他是宝。 雪兽在危机时刻变成了主人…… 日向逐人眼眸一亮,没想到,他也能推理出事实的真相。 他凑过身子,低声道:“你怀疑犬饲现八就是主人?” 太宰治笑眯眯故作神秘道:“今晚就知道了。” 好奇心就像兔爪子,一下一下轻轻抓着他的心,让他一阵发痒。他想知道太宰治接下来的计划,不过,他闭了眼,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自己再捋捋…… 一个小时左右,犬饲现八和犬冢信乃回到了旅馆,太宰治不动声色地跟他们交流着情报,日向逐人只听着,他们说的跟昨天基本一致,他有些走神,直到犬饲现八说出哈奇先生的事,他才惊讶地问道:“你们也知道哈奇先生?” 犬冢信乃点了点头。“今天问了店铺老板知道的,他是马戏团的负责人。” 跟昨天不一样…… 日向逐人懵在哪里没应声,太宰治接过了话头:“我们在马戏团里发现了些东西,今晚九点,我们一起去查看如何?” 犬冢信乃看了眼犬饲现八,推脱道:“刚刚也说过,晚上有雪兽,太危险了,还是明天去看看吧。” 太宰治点了点头,立起来。“那好,明天见。” 日向逐人也跟着太宰治站起来,出了旅店门。 他知道让太宰治今晚不出去是不可能的,可他为什么要问他们这个问题呢? 他一路想回了旅店,也没明白。 ☆、皆大欢喜(八) 在外溜达了一天,日向逐人想在今晚出门前先小睡一下,他警告威胁太宰治到时间了一定要叫醒他。 为了防止某人背着他偷跑,他特意拿了跟细绳,把太宰治和自己的手腕绑在了一起。 太宰治拽了拽手上的绳子,绳子因为牵引,日向逐人的手也跟着动了动,他半阖着眼瞅了身边人一眼,含含糊糊道:“别闹,好困。” 说完,他闭上眼,迷迷澄澄中感觉有人吻了下他的额头,他嘴唇微微动了动,露出笑容。 日向逐人在梦里一脚踏空,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窗帘闭着,房间里黑漆漆的。他眨了眨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手上的绳子也跟着绷紧,身旁动了动。 他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又重新躺回床上。 “再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逐人不要担心哦,我要是准备出门一定会叫醒你。” 太宰治靠得很近,他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鼻息轻扫过他的耳旁。 日向逐人可能睡迷糊了,往太宰治怀里钻,用不属于他的软糯声音道:“不许丢下我。” 太宰治吻了吻他的发顶,听着日向逐人均匀的呼吸声,思考着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太宰治闭上眼睛,安全感他真得可以给日向逐人吗? …… 九点整,太宰治准时把日向逐人吻醒了。 日向逐人没什么表情,迅速收拾好自己,跟着太宰治出门。他脚步轻盈,一路上话很多,不难看出心情极好。 太宰治自然早看出来了。 他家小朋友真得并不难哄。 按照太宰治的计划,他们又去了一次马戏团,在镇中心广场上,他们并没有碰见昨晚的那只雪兽,按理说,如果是重复前一天雪兽应该出现,这个镇子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两人从早上那个割开的大洞钻了进去,帐篷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猛兽感觉到动静,发出的嘶嘶低吠声。 太宰治拿出了支准备好的小型手电筒交给日向逐人,开始开铁笼上的锁。 日向逐人瞥了眼那些奇形怪状,呲牙马上要扑上来的野兽,小心翼翼悄声说:“太宰,放他们出来我们怎么办?” 既然这些是主人的宝贝,把他们全放出来,当然可以引出主人,不过,在引出主人之前他们要怎么躲开这么多野兽的进攻呢。 “等下你就知道了。”太宰治轻轻转了转食指,一小股儿旋风把铁笼吹起,开口朝内,轻轻落在他们进来的破口前。 他在勾了勾手指,铁笼门往上拉开,里面的野兽一下冲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下来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放到一半,帐篷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日向逐人惊了一跳,慌张中把手电筒怼到了隔帘门前。 发现雪兽少年双手抱胸正看着他们。 “两位,昨晚真是谢谢照顾了。” 一只狮子从少年身后走了出来,少年低声吹了声口哨,狮子扑向日向逐人,少年则出手对付太宰治。 情况有点出人意料,日向逐人没想到雪兽少年竟还记得昨晚的事,但疲于应付狮子,他也没空细想。 少年不是太宰治的对手,很快就被风刮得贴在了布壁上,狮子也被日向逐人用铁笼打伤了腿,退到主人身边防卫地吼着。 太宰治让日向逐人先出去,自己紧随其后。 日向逐人刚庆幸躲开了狮子,一出帐篷就看见被他们放走的那些野兽围了个半圈,把他们团团围住。 他四下扫了几眼,心里有些发凉,帐篷里至少还有铁笼,但外面到处白茫茫一片,压根找不到什么武器。 太宰治按了按日向逐人的手,朝他笑了笑,这笑得有些过于灿烂,日向逐人有点心慌,主要是为敌人。 太宰治这么笑的时候,大概敌人要凉。 果不其然,太宰治打了个响指,突然刮狂风大作,大雪漫天。 日向逐人抬手遮住眼,被太宰治揽到怀里,约莫过了五分钟,风停了,雪也停了,日向逐人挣出头一看,面前的野兽都变成了冰雕。 太宰果然不管在哪里都是最厉害的。 日向逐人感叹道,他想起上个世界成为鬼的自己,明明鬼是很厉害的,可他却愣是没发挥什么用。 “逐人,想什么呢?又皱眉。”太宰治揉了揉他的眉心问道。 “没,没什么。”日向逐人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赶忙指了指那半圈冰雕,问道:“冻着他们能引出主人吗?” “当然。”太宰治自信满满道。 “嗯。”日向逐人把手揣进衣袖中,耐心等着。 没过多久,果然传来一阵踩雪声,日向逐人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朝他们走来。 到了近处,他看清了是犬饲现八和犬冢信乃。 “信乃?”日向逐人抿了抿唇,他的预感不太好,“信乃,你们怎么来了?” 在他们走进后,他问道。 “我们听见了有猛兽叫唤的声音放心不下,特意出来看看。”他瞟了眼被冻成冰的野兽,询问道:“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这个时候两人出现,是否因为他们就是主人? 日向主人想直接开口问,但一看见犬冢信乃那双干净的蓝眸子,就把话咽了回去,这些雪兽吃人,犬冢信乃怎么可能是它们的主人。 “猛兽这么危险,听见他们的声音反倒把你们引出来了,真是奇怪呢?”太宰治语调懒散道。 犬饲现八冷冷看着他,没有说话。 犬冢信乃望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你们就是这个马戏团的主人吧?”太宰治鸢色的眼眸回视着对方,虽然是问句,语调却是肯定,眼里也透露出了然的神采。 两人对峙的当儿,雪兽少年悄无声息突然从他们身后跳了出来,抬脚就要踹太宰治。 不过被日向逐人发现,这一脚踹空,他整个人没站稳,跌在了地上。 太宰治看着少年,指上的小龙卷风又转了起来。 “回来。”犬饲现八在太宰出手前,喊了句。 少年听话地奔回他的身边,犬饲现八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道:“是,我是马戏团的主人。” ☆、皆大欢喜(九) 背后的boss这么坦白实在让人有点不能轻易相信,更何况犬饲现八和犬冢信乃看着又不像坏人。 日向逐人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真的是团长?” 犬饲现八点了点头。 “可是,你还特意提醒我们要注意马戏团?”日向逐人继续问道。 犬冢信乃接话道:“我们跟门的主人做了交易引导你们找到村子的秘密,只要按他的要求,他就能帮我们解决这里的问题。” “这个村子藏着什么秘密?”日向逐人问道。 “太宰先生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犬冢信乃看向太宰治道。 太宰治道:“一切皆是假象吧。” 果然…… 日向逐人在心里嘀咕了句,太宰果然又什么都知道了。 停顿了下,太宰治继续说道:“不过,这个镇子的故事我还是想从你们口中了解。” “大约十年前,这一带出了个妖师,把镇子里的人捉去炼术,镇民请求政府帮忙处理,然而,这里的官员与妖师勾结,把事情压了下去。” “那时我和信乃刚巧路过此地,解决了妖师,然而却解不开妖师布下的幻术。” “雪兽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他没中幻术?”日向逐人问道。 信乃回答道:“他是活着的人,那些四不像的野兽都是存活下来的镇民,我们无法把他们变回原来的样子。” “那镇上的那些人都是幻象?”他继续问道。 “只有一小部分是活人。” 犬饲现八道,“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你们也知道了关于村子的秘密,明天可以去找哈奇先生,钥匙在他那里。” “把它们放了吧,它们不会伤害你们的。”犬冢信乃看着被冻成冰雕的野兽们道。 太宰治食指一转,冰都化了,犬饲现八吹了声口哨,野兽们都钻进了帐篷里。 …… 走回旅店的路上日向逐人有点不安,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抓不住。 直到躺回床上,太宰治见他愁眉不展,询问之下才说出了他心头隐隐感到不对的地方。 “因为我也是这个世界的NPC,所以不知道解除法术之后我会怎么样。” 太宰治把事实说了出来,他揉了揉日向逐人的头,语调轻快,仿佛说的事根本与他无关。 他说出这些,不再瞒着日向逐人,希望他家小朋友能有个心里准备,可以尽最大的努力,不管结果怎么样,没有遗憾就好。 “会怎么样?”日向逐人知道太宰治一定能推测出最糟糕的情况。 “有可能即使逐人选对了,我也出不去。”太宰治轻轻摩挲着他的耳垂,哄道:“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想办法回去的,逐人也尽最大的努力让我回去,如果实在不行,逐人不许伤心哦。” 太宰治的话一说完,日向逐人的眼角微微泛了红,他点点头,少有地主动仰头吻太宰治。 以往接吻都是太宰治引导,日向逐人跟着,这次呢,太宰治当了甩手掌柜,只杵着,然后没一会儿,他的嘴唇就被咬了。 “疼……疼吗?”日向逐人慌手慌脚地问。 “疼~”太宰治搂住他的腰,低声问:“那怎么办?逐人要怎么赔我?” 日向逐人想了想,仰头问:“太宰想我怎么赔?” 太宰治笑道:“当然是以身相许喽。” 日向逐人把头低了回去,轻轻“嗯”了声。 太宰治的吻从耳尖吻到脖颈到嘴唇,轻柔地,像雨点般轻轻落下。 日向逐人回应着他,享受着感官的快感,明天会怎么样已经被他抛到脑后,他现在只想跟自己最最喜欢的人好好在一起。 …… 日向逐人醒得很早,整个人都包在被子里,虽然是他主动提出要做的,但一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还是羞得不敢见人,特别是太宰治。 日向逐人很不喜欢自己这种容易害羞的性格,他跟太宰治本来就是情侣关系,他也成年了,发生不可描述的事再正常不过。 他想着,慢慢把头探出被子。 天已经大亮了,阳光从窗户透了进来,日向逐人翻了个身,身体有一瞬间出现了微妙的僵硬。 他马上去看太宰治,后者闭着眼睡着正香,他放下心,偷偷看着他。 他想,一觉睡醒,发现身边有你真好。 太宰治感觉到视线,掀起眼皮,露出笑容,在日向逐人额上吻了下,然后又闭上了眼睛,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太宰,会很累吗?”日向逐人问。 太宰治含糊地应了声“嗯”。 日向逐人道:“太宰,那下次我在上面,我年轻,应该没那么容易累。” 睡得正香的某人被这惊人的言论给吓醒了,瞪大眼睛,义正言辞道:“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日向逐人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突然倔强地出现了。 “逐人,这种事都是年龄大的那个在上面哦。”太宰治连哄带骗。 日向逐人“哦”了声,没对这个问题在说什么。 因为太宰治又把昨晚的事都忘了,日向逐人只好把事情重头又说了一遍。 太宰治道:“今天还要去找哈奇先生拿钥匙,估计能开门了,逐人只要按照自己的心选就行了。” “嗯。”日向逐人的心又不安地咚咚跳起来。 …… 哈奇先生的房子还是昨天一样,一推就开了,穿着职业装的女士把他们带进了客厅。 过了好一会儿,哈奇先生才又挺着他那圆滚滚的肚子,吸着他的烟斗出现,一见他们,他的胖脸就涨得通红。 “你们……你们又来干什么?” 太宰治把犬饲现八让他来找钥匙的事说了。 哈奇先生听了一惊,他把烟斗在桌上敲得咯咯响,小眼睛转着,嘴里念叨着:“终于要结束了,终于要结束了。” 说完,带着圆滚滚的身子往楼上滚去。 日向逐人听见楼上传来搜找东西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急促的下楼脚步声。 哈奇先生手里拿着把金色的钥匙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把钥匙递了过去,恭敬地说:“谢谢你们,我们终于可以结束日复一日都是同一天的日子了。” ☆、皆大欢喜(十) 钥匙从太宰治转到了日向逐人手里,他刚一触碰到钥匙,周围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四周一片白茫茫,太宰治和哈奇都消失了,他手里依旧拽着钥匙,面前出现了一扇门,门上挂着的标牌上写着“黑暗”。 这个场景日向逐人经历了好几次,并不陌生,他深吸口气,把钥匙插进孔里,扭动,推开了门。 他缓步进去,门在身后合上。 他发现自己往下掉,就像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 随即,他落了地,开始变得轻飘飘,他回到了镇子上。但眼前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镇子,房屋破败坍塌,四处野草丛生。 他在镇子里转了好一会儿,在镇子尽头,看见几个骨瘦如柴的人正在开垦荒地,好几只四不像的野兽帮着忙。 日向逐人马上就明白,这是解开幻境之后的镇子。他轻飘飘地转过身,看见一只缠着绷带的小白兔,正在墙角吃草。 这只兔子跟他梦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太宰?"日向逐人跑过去想要去抱兔子,可是他的手却从兔子身上穿了过去。 接着,他身后走出来两人男人,他们咽着口水逮住了兔子。 日向逐人挥舞着四肢,可是他什么也碰不到,他眼睁睁地看着小白兔被抓住,被杀掉,被剥皮,最后被吃掉了。 日向逐人嘶吼着,可是声音在空旷中显得苍白无力。 转瞬之间,他又回到了那片虚无中,而面前还是一扇门,只不过,那扇门上的标牌上写着是“光明”。 日向逐人稳了稳情绪,赶紧开门。 熟悉的坠落感又出现了,等脚一落地,他马上睁眼查看。 这次的村子跟他看见的村子一样,干净热闹,到处飘着果香,日向逐人在人群里挤着,他想快点找到太宰治。 在翻了两条街,走回他们住的旅店时,他看见了太宰治。 太宰治站在阳光里,正微笑着跟他招手。 日向逐人鼻子有点发酸,他加快了脚步,一把把太宰治抱住。 虚幻就虚幻吧,只要能跟太宰在一起,他愿意就这样沉在虚幻里。 “怎么了?”太宰治不解地问道。 日向逐人摇了摇头,抬起头,傻傻笑着。 太宰治摸了摸他的头,道:“去看马戏表演吧,昨晚你不是说想看?” “现在不想了,咱们去逛逛街吧。” 日向逐人不想看见那些雪兽,还有那些被困在重复里的人们。 他拉着太宰治的手,在热闹的街道里穿梭着。 这时,一个男人突然从小巷里冲了出来,发疯似地又喊又叫,不时吼道:“我再也不想过同一天了,我再也不想过了。” 日向逐人转走了视线,拉着太宰治离开,就在拐角处,他看见了犬饲现八和犬冢信乃,他们看着他,就那么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日向逐人避开了他们,和太宰治拐上了另一条路,他们回了住宿的旅店。 太宰治一路上都很沉默,进门后,他从背后抱住日向逐人,低声道:“选你觉得对的,我会努力回到你身边。” 日向逐人低着头,脸沉在阴影里,声音微不可闻。“如果回不来呢?” “逐人,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回来,但如果不出意外,我能回来的。相信我。”太宰治吻了吻他的耳尖。 日向逐人沉默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跟上次一样,一晃,他又回到了那片白茫茫中,他的身侧各出现了一扇门,一个代表光明,一个代表黑暗。 一开始,他回答的是光明,有太宰治的地方就算是虚幻也是光明的,但是,他无法面对那些期待他解决问题的人,那些在幻境中日复一复期待结束的活人。 最后,日向逐人还是走向了那扇代表黑暗的门,这扇门里才有希望,才有光明。 …… 日向逐人眼前一黑,不过,那片黑色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被刺眼的亮光代替。 他站在横滨的街角,身边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那些被关进门里的人全被放了出来。 日向逐人横扫四周,他想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在欢呼,拥抱的人群里搜索着,可是那么多人里,就是找不到太宰治的身影。 他喊着太宰治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 人群渐渐散去,日向逐人却呆呆站在原地,那些来感谢他的人一个个从他身边离开,他浑然未觉。 失去最喜欢的人的恐惧感占据了他的心,他该怎么办呢? “逐人。” 一声轻呼从面前传来。 日向逐人猛然抬头,看见了太宰治完好无损地正向他走来。 “担心大boss会逃走,所以先去处理了一下。”太宰治解释着,已经到了近处,看见眼前人的表情,他抱歉道:“对不起没有先来找你,可是,逐人,我回来了。努力回到你身边了。” 日向逐人一双绿眸盯着太宰治,突然扯着太宰治的衣领把他往下拽,一口吻住了他的唇。 动作是真得Men,但因为太用力,两人的牙齿撞在了一起,疼得日向逐人捂着嘴,嘶嘶地出气。 太宰治揉了揉唇,笑道:“接吻这件事逐人还要多练习才行呢。” “那走吧。”日向逐人没头没脑地扔下这一句,扭头就走。 太宰治跟上去,好奇问道:“逐人要去哪?” 日向逐人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回家练习。” 太宰治一脸灿烂。“逐人要练多久我都陪哦。” “对了,那个boss你最后怎么处理了?”日向逐人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让异能特务科在他预计逃跑的那条路上截住他了。”太宰治回答。 …… 刚进屋,太宰治就把日向逐人困在门口,低头就吻。 日向逐人想躲开,可头靠在了门板上,好不容易侧了头想说话,太宰治一个轻巧的动作,他重心没稳倒在了地板上,但有太宰治护着,并没有摔疼,太宰治的吻又落了下来,手开始不老实地往他衣摆下伸。 “太宰,”日向逐人只能趁着间隙说两句话,“我们先洗个澡。” 太宰治停了动作,把人从地上抱进了浴室。 日向逐人半推半就,最后,还是让太宰治得逞,一起洗了澡。他们从卫生间厮混到了床上,折腾到天快亮了才睡过去。 ……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上透进来时,日向逐人醒了,他睁开眼就看见身旁还在睡觉的人,幸福的感觉满溢而出。 他想,以后,他会跟太宰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