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顶流热恋中》来自www.aqb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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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顶流热恋中》作者：春日负暄
    文案：
    迟意因故患有交流障碍，在国外治疗多年无果。
    偶然看到周寒舟的唱歌视频，少年蓬勃的生命力感染她枯竭的内心。
    迟意振作起来—
    从此病魔是路人，一心只想周寒舟。
    为了偶像，她努力学习考取经纪人资格证，没想误打误撞进了对家公司，更没想一着不慎，直接跟偶像上了本垒。
    迟意欲哭无泪：说她是不小心的，有人信吗？
    -
    当红男团GIVE解散后，全能舞担周寒舟成了各大娱乐公司疯狂争抢的对象。
    可大半年过去，金牌经纪人们皆无功而返。
    媒体纷纷猜测，他或许想自立门户。
    随后，周寒舟辟谣，称已找到经纪人，正在处理相关手续中。
    媒体迅速扒出这位“幸运儿”，竟是原对家娱乐公司的新任经纪人，迟意。
    业内一片哗然，羡慕不已。
    而当事人正被堵在墙角里瑟瑟发抖，“我做经纪人只是为了你的事业，没有非分之想。”
    周寒舟笑，“该做的都做了，装什么呢。”
    【注】
    1.乖顺经纪人×钓系爱豆
    2.女主白富美【带马甲】男主养成系
    无原型
    3.治愈系甜文，1V1，HE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迟意，周寒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爱豆对我蓄谋已久
    立意：追星女孩圆梦现场
    第1章 1
    “哈……”
    “……”
    迟意双腿一蹬，夏凉被顺着床沿滑落到地板上。
    “不要、跑。”
    温热的唇贴上耳尖，周寒舟眼底猩红，扼住她的脖颈扯回怀里。
    下一瞬，撕裂的疼痛席卷，迟意忍不住闷哼。
    周寒舟也没痛快到哪儿去，本想让她稍微自在点，结果毫无章法的一顿动作，令情况变得更加艰难。
    迟意眼前蒙了层水雾，意乱情迷中瞧见电视机侧面不断闪烁的红点，心底一凉。
    “有、有摄……”
    嗯？周寒舟耳边嗡嗡地响，除了她的喘听不见别的，咬牙挤出句敷衍，“快了，再忍忍。”
    迟意着急，手臂使劲推他。
    周寒舟额头布满细汗，肌肉紧绷，脑袋涨的难受，骨子里像有虫子在磨，尾骨酥酥麻麻的，身下倏忽被紧紧绞住，他没设防，猛地被勾出来。
    怀里的人被烫的小幅度痉挛，抓着他，断断续续地嘟囔：“电视机，有、有摄像头……”
    话音刚落，瘦弱的身躯再次被对折压紧。
    ……
    没经验又重.欲真要命。
    迟意肚子胀满，快结束时被他戳得想吐，心里后悔的要命。
    早知道就不该多管闲事。
    她本来是要替林淮检查舞台准备情况，不料在电梯里遇见周寒舟，见他意识不清醒，拿房卡的手已经抖成了筛子，周围又没有工作人员经过，只能先把他扶回酒店。
    屋里不知道燃了什么香，熏的人犯恶心。
    迟意没深究，人安全送到就要走。
    手刚搭上门锁，周寒舟便不依不饶地缠上来，眼睛甚至都没完全睁开，哼唧着把她摁着亲……
    迟意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不敢打开房间里的吊灯，借摄像头发出微弱的红光找到内存卡，拔下，光芒瞬间熄灭。
    迟意缓了缓，撑着膝盖起身，把东西放在他枕边。
    腰酸的不行，一走路就感觉腿间有东西流出来，迟意脸克制不住的泛红，但还记得正事。
    今晚是全明星庆典，娱乐圈一年一度的狂欢，能参加的都是圈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林淮自转型之后人气一路下跌，直到今年参演了部甜宠轻喜剧，事业稍微有点回暖的迹象。
    碰上庆典的主办方创办“粉丝助力通道”，简单来说，只要氪金能力强，你家哥哥就能榜上有名。
    公司买了点水军给他卖惨，煽动粉丝情绪，截止到目前，林淮助力值仍然遥遥领先。
    迟意知道他很看重这次机会，于是各处都竭力帮衬着，早先就把庆典的负责人都打点妥善了。
    距离开始还有半小时不到，林淮作为开场嘉宾，应该已经准备完毕。
    迟意给助理姜漫发了条信息，让她再去确认一遍舞台事宜。
    姜漫秒回：小意姐，你在哪儿？
    迟意：外面。
    姜漫：快回吧，淮哥要疯了。
    迟意接过避孕药，付钱的时候瞧了眼时间，她四个多小时没出现，林淮确实得疯。
    会场门口已经停满了艺人的保姆车，记者们准备就绪，闪光灯不停。
    迟意绕道而行，正巧碰到周寒舟的花墙和一排注水旗，从酒店到会场的路上，时不时就有投放了周寒舟视频的大屏幕应援车经过，粉丝举着水蓝色灯牌，站在道路两侧喊口号，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迟意摸了摸口袋，没有发现工作证，仔细回忆，应该是送周寒舟的时候太匆忙落在会场了。
    保安只认工作证不认人，她没办法，只能让姜漫出来接。
    “姐，这儿！”
    迟意挥手回应，跟她进门，没有一句废话，开门见山问：“林淮闹什么？”
    姜漫火急火燎地，“先前定的开场嘉宾，包括淮哥在内有三个人，刚主办方突然来消息说增加成七个人，淮哥不乐意。”
    迟意波澜不惊，“你先去回话，舞台完全按主办方的要求进行，我来搞定林淮。”
    事实证明，姜漫说的“闹”，明显带了滤镜。
    迟意刚打开门就被飞来的抱枕砸了个准儿，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亏得慌乱中扶住墙壁，才不至于受伤。
    林淮冷脸，“怎么没砸死你。”
    他一直对公司塞了个新任经纪人在身边颇有怨言，逮住机会就是顿冷嘲热讽，偏偏迟意像根木头，任由他再怎么败坏都没点反应，于是更烦躁。
    迟意把抱枕放回原处，确认他已经完成妆发，放下心，淡道：“砸死我，谁给你拉资源？”
    林淮不屑：“就你？别把我在圈里的人缘败光就不错了。”
    迟意把相册里未签字的合同递到他眼前，表情照旧没有波澜，更像是硬挤出耐心对待他，快速说：“你想拍段星洲导演的戏，可以，但得乖乖配合主办方。等典礼结束，我就把合同上交公司签字。”
    林淮夺过手机，仔细确认她没有骗人。
    段星洲是近几年最火的电影导演，多少大咖上赶着求他安排个角色打杂无果，怎么偏就让她捡到便宜了。
    林淮不愿服软，尤其对她，忒丢人。但利益面前，尊严算个屁！
    他冲迟意勾勾手。
    迟意：“？”
    林淮一扬下巴，“我要站Ｃ位。”
    迟意：“……”
    一同表演的艺人都是氪金来的，其中数林淮咖位最大，但他闹一通脾气，惹得主办方不爽，正想换人替代呢。
    迟意软磨硬泡，废半天功夫，对方总算松口，答应给个Ｃ位，但镜头份量就另说了。
    不过也算不错，起码她能交差。
    -
    林淮站在聚光灯下，听见粉丝欢呼那刻，迟意紧绷的神经稍微舒缓。
    她做经纪人不到两个月，碰上的第一个艺人就是林淮，可谓倒霉到家。
    站在侧面可以看清台上的表演，刚刚还蛮横无理的林淮转眼成了令无数少女尖叫的绝佳偶像。
    迟意没忍住，嗤笑了声。
    姜漫抱着林淮为了烘托舞台效果扔掉的外套跑过来，这可是品牌方赞助的，别说丢了，就算弄脏一点就要面临高额赔偿。
    林淮耍帅就算了，完全不管他们这些打工人的死活。
    姜漫突然感慨，“以前觉得喜欢的偶像就是娱乐圈最real 的，等接触这行了，才发现小丑原来是我自己。”
    迟意嘴角抿起点弧度，算作回应。
    “你追星吗？”
    迟意愣了愣，坦然承认，“嗯。”
    追，且只追一个。
    年头还不短。
    姜漫来了兴趣，“谁啊？”
    “……”
    迟意看向台上。
    灯光一暗，观众席的粉丝疯了似的鼓掌、尖叫，快门声此起彼伏。
    周寒舟穿着得体的黑西装，肩胛处挂着细流苏，抬眸的瞬间，场内静了瞬，爆发出空前高涨地欢呼。
    早先网络上就有大把人用“冷美人”形容他的长相，桃花眼勾魂摄魄，哪怕看块石头都是含情脉脉的，天生淡粉的唇色，放松时肉珠明显。
    毫不夸张地说，周寒舟是第一个，让迟意知道漂亮不分性别的男生。笑起来眉眼弯弯，灵动明媚，不笑时有种游离世外的淡然清冷。
    太精致了。
    精致到只瞧一眼就会产生无限的自卑感。
    姜漫倒吸口冷气，冲她竖起大拇指，“真有眼光。”
    粉丝们仿佛失了智，撕心裂肺喊他的名字，点亮的灯牌满当当的占据了四分之三的观众席。
    迟意不自在地垂眸，说：“我离开一下。”
    洗手间在走廊一侧，距离不远，但她每走一步，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东西流出，带来腰尾骨电流经过似的酥麻。
    迟意进了最里面的隔间，简单用抽纸擦拭腿间的泥泞，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有人进来，正谈论周寒舟和林淮。
    “风水轮流转，他俩在一个组合的时候，谁能想到人气垫底的周寒舟能成为顶流，反而是当年最火的林淮混的越来越差。”
    “林淮离开井禾就开始走下坡路了，现在的公司根本不捧他，经纪人是个新来的，恐怕连圈里的规则都没摸清，还把他几个时尚资源都给谈没了，真惨。”
    “谈没了？哈哈哈哈哈哈，头一次听说这种事，荒唐死了……”
    “哦对，周寒舟跟井禾的合约到期，正找下家呢，你有想法没？”
    “有想法又能怎样，他眼光高得很，咱们公司的金牌经纪人都被拒了，说不定人家想自立门户呢……”
    ……
    等谈论的声音远了，迟意才出来，洗干净手，进入茶水间。
    一沾到椅子，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疼的她想哭，刚刚清理时瞟了眼，大腿上全是青紫淤斑，触目惊心。
    迟意兑好水温，按照说明书标注的数量扣出药片，扔进嘴里，无奈嗓子眼儿太细，仅有这点水冲不下去。
    恰时，有人帮她续了一杯，贴心地送到嘴边。
    迟意一饮而尽，拍了拍胸膛，“谢、呃……”
    “不谢。”
    周寒舟似乎没认出她，冷淡地移开视线，坐到另一头。
    艺人上场时间紧迫，就近找个地方换服装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迟意控制不住，用余光瞥。
    他刚下舞台，脸颊还挂着汗珠，嫩粉色的舌尖点了下唇边，身躯向前倾斜，方便助理帮忙把衣服后面的纽扣解开。
    周寒舟挣脱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衣袖，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再往下，手指纤长白皙，被助理抓起挨个试戒指。
    迟意不敢再看。
    她把药板塞回纸盒，尽量避免离开时闹出动静。
    “那个谁……”
    周寒舟突然出声，看向她，明眸微眯，有股探究的意味。
    迟意攥紧药盒，根本不敢转身，继续往前走。
    周寒舟歪歪脑袋，见自己被忽视，干脆叫她的名字，“迟意，你的工作牌掉我那儿了。”
    第2章 2
    迟意只犹豫一秒便回绝：“认错人了。”
    她不想跟周寒舟有任何交集，尤其以这种不堪的方式。
    周寒舟撑下巴，喃喃自语：“不应该啊，抱起来这么舒服的小美人，怎么会认错。”
    “……”
    迟意扔掉纸杯，佯装淡然，但脚步怎么也藏不住慌乱，出门时迷茫了下，听见他不怀好意地提醒，“出口在左边。”
    迟意脸一烧，跑开了。
    周寒舟扬了下眉，有种炫耀的意思，问程英彦，“可爱吗？”
    “还行。”
    程英彦从他练习生起就做助理，兢兢业业，没曾想这节骨眼上出差错，自责道：“我去处理迟意，花钱封口或者别的方法，总能摆平，你别担心。”
    现在井禾想尽办法不让他好过，如果出点事，周寒舟苦心经营的一切将全部化为乌有。
    “不用，我看她没那个心思。”
    否则也不会特意把摄像机的储存卡留给他，自己处理身体，甚至装作不认识。
    懂事的匪夷所思。
    周寒舟有些想不明白，“这么乖的经纪人，淮哥怎么就不喜欢？”
    圈内人尽皆知，林淮跟经纪人有多不对付，恨不得闹的两败俱伤才好。
    程英彦实话实说：“迟意是新人，虽然各方面很出色，但比起林淮之前的经纪人来讲还是差了点。前段时间，她擅自作主把林淮的时尚资源推了，接下几个并非大牌的国货代言，确实提高了林淮的国民度，但也让他在时尚圈的地位下滑不止一星半点。”
    “怪不得。”
    林淮最重视这些表面功夫，迟意的做法比直接让他退圈还狠。
    周寒舟把唇膏抿开，起身穿衣服，不再关心别人的事。
    _
    前面的颁奖环节已经结束，舞台进行中，因为周寒舟的出现，场子完全热起来。
    为了给他拖延时间准备，这会儿大屏幕上正滚动播放平台点击量、播放量、下载量前三的视频。
    迟意穿过侧台人群，见观众席前排空出几处位置，拽了下姜漫，招呼她，“来。”
    刚坐下，身后的小姑娘们突然爆发出尖叫，迟意抬眸。
    视频列表自动循环播放，跳转到下一条：
    【教科书级别养成系钓系：周寒舟告诉你顶级清纯欲是怎样撩人的】
    一段饭拍舞台。
    BGM旖旎缱绻。
    十六岁的周寒舟长相比现在稚嫩太多，脸颊肉肉的，像只小白兔，咬紧领带，汗珠顺着下颚滴落，桃花眼尾泛红，似有若无地瞥了眼镜头。
    不经意的勾引。
    迟意心猛地一滞，手脚蜷缩。
    松垮的衬衫随着激烈的舞蹈散开，系带垂在身侧，腹肌随起落的衣摆若隐若现。
    周寒舟抓了下，无果，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小孩儿没有足够的舞台经验，却有满分的敬业精神，在走光的状态下继续完成舞台。
    灯光暗下的瞬间，他抓紧衣服飞快地往台下冲。
    队友站在身后笑得放肆，粉丝为了保护他的自尊心，并不起哄，大声鼓励：“舟舟宝贝不要害羞，你很棒的！”
    迟意莞尔一笑。
    粉丝向来很宠他，因为是团内最小的孩子，又吃了很多苦，别的偶像二十几岁经历的磨难，他在刚入圈就全部受了个遍。
    以前经常有粉丝在公司楼下等他训练完，拍到小朋友背着沉重的书包，系着整齐的红领巾，全套蓝白色校服，跟哥哥姐姐们打招呼。
    粉丝也很懂得距离感，把他送上地铁之后就不再跟。
    那样好的时光……
    迟意突然有些感慨。
    视频结束。
    灯光再次亮起。
    她终究没等到周寒舟的舞台，林淮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又跑去后台耍脾气。
    工作人员束手无策，向迟意求助。
    迟意挨个道歉，将他拉进化妆间，问：“怎么了？”
    林淮甩开，怒斥：“滚！”
    迟意当然不能听他的，真滚了谁给发工资。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但不要在公众场合闹，被拍到不好收场。”
    林淮一脚把转椅踢开，怒不可遏，“你踏马明知道……还让主办方把我的节目安排在周寒舟前面，是为了衬托他人气高吗？！”
    迟意波澜不惊：“节目名单早先就已经公布，因为周寒舟有其余行程，不得不把节目提前。我还没有厉害到能掌握现场每个艺人的动态。况且，你能参加庆典本就是托粉丝拼命氪金的恩，哪来这么大的权力决定在谁前面或者在谁后面上台。”
    迟意缓了缓，用一种极度平稳的语气，精准刺中林淮底线，“你们现在涉足领域不同，没办法比，如果非要论一论，周寒舟毫无疑问是内娱顶流。”
    “……”
    林淮眼前一黑。
    迟意继续发力，“当初在团内，你靠粉丝氪金夺得第一番位，资源甩别人一大截，但能成为代表作的，几乎没有。再加上近些年跟你撞型的男演员太多，你吸引的粉丝活性和衷心程度都不高，所以……”
    “所以什么？！”
    林淮怒喝，入行有十年之久，这么没本事又不解风情的经纪人，他还是第一次碰见。
    尤其今晚在后台碰见周寒舟，曾经那个化妆排在最后，上台没镜头，台下没粉丝没应援没人气的忙内，现在竟然混到众星捧月的地步，让他怎么甘心！
    林淮憋屈的难受，索性全发泄给迟意。
    “既然你这么喜欢周寒舟，干脆辞职做他经纪人，看他要不要你这个废物。”
    迟意鲜少动怒，从某种程度上讲，林淮是她的金主爸爸，更加不能得罪，但他动不动拿周寒舟说事，难免让迟意有点介怀。
    两人正僵持不下，门被敲响。
    喑哑的嗓音，不急不缓地说：“打扰了。”
    迟意瞬间反应过来──
    是周寒舟！
    林淮没料到他突然拜访，瞪了眼迟意，示意她开门。
    周寒舟成年以后身高窜的极快，现在应该有一米八七、八八，往她身前一站，压迫感十足。
    他刚下舞台，服装还没换，墨发中藏着几缕深蓝色，左眼卧蚕下画了泪珠装饰，像只精致的人偶娃娃。
    迟意慌乱地移开视线，说：“你们聊。”然后跟他擦肩而过。
    关门的时候听见周寒舟喊“淮哥”，乖的跟刚出道一样。
    迟意莫名其妙的，想起林淮的嘲讽。
    周寒舟是她做这行的初心，但初心往往很难坚守。
    她阴差阳错进了井禾的竞品公司，又成了他前队友的经纪人，更没想，一朝不慎，直接把偶像照顾到床上去了。
    迟意有些挫败地捂脸。
    她曾经因为某些原因导致沟通障碍，碰上需要开口说话的场面，便浑身乏力，大脑空白，严重时甚至会引起短暂休克。
    在国外治疗很多年，不见起效。
    在无数次想自我了断的绝望中，偏偏偶然间看见了周寒舟唱歌的视频，惊艳之情无法言说。
    那年，周寒舟只是娱乐圈的小透明，公司不重视，没有太多粉丝。演出时总跟在队伍最后面。
    一首快四分钟的歌，运气好，能有八个字的词，运气不好，全程没有镜头，连后采都被主持人挡住脸。
    在那个夹缝里找偶像的时候，迟意喜欢他喜欢的无法自拔。
    周寒舟说的话、做的事、唱的歌、跳的舞，甚至他的笑、他的冷脸、他不经意间一瞥，都能成为迟意抗争病魔的动力。
    这个人能救她。
    那她愿意为他付出所有。
    _
    “那个……”
    迟意慢慢地抬起头，先看见他的泪妆，人瞬间傻了。
    周寒舟不知道怎么称呼她，怎么称呼都尴尬，毕竟前几个小时，两人还在床上共赴云雨。
    他递上工作牌。
    迟意脑袋浑浑噩噩，接过，听见他笑：“这不没认错嘛。”
    “……”
    迟意被戳穿，尴尬地抿了下唇，快速说：“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就当没发生过。”
    周寒舟挑眉，装作委屈地抱怨：“真绝情，难道是嫌弃我床上不行吗？”
    “……”
    这倒不是。
    不对。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
    迟意欲言又止，胸腔里打鼓似的，没出息极了。
    周寒舟跟路过的熟人打了个招呼，故意往她身边靠，压低声音，“谢谢。”
    “不、不客气。”
    迟意耳根发软，始终不敢对视，绕过他，推门进入休息室。
    林淮已经平复心情，享受地嘬着饮料，爱搭不理地使唤她收拾东西。
    迟意没有怨言，故意安排车辆从有粉丝应援的路离开。
    当晚热搜词条：【林淮和粉丝双向奔赴】
    评论区一众感动。
    笑话似的。
    迟意忙完工作，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一沾枕头立马就睡了过去。
    梦里不踏实。
    翻来覆去满是跟周寒舟做时的场景。
    他神智不清醒，但处处照顾她的感受。
    用力时会问她舒不舒服，确认迟意安好才继续。结实的手臂牢牢的钳住腰肢，把她抱在怀里，直到结束都没松开。
    迟意惊醒，晃了下神，羞愧地搓搓脸。
    已过凌晨四点。
    手机响个不停。
    迟意倒了杯水，查看留言。
    姜漫：小意姐，粉丝又开始闹了。
    迟意：？
    姜漫：你给淮哥推资源的事情曝光，粉丝们情绪波动太大，威胁公司换掉经纪人，否则将不再配合工作。
    迟意头疼。
    从她上任开始，粉丝隔三差五就要闹一闹，将林淮发展走下坡路的过错全部推到她身上。
    但林淮丢掉资源，跟他自身脱离不了关系。
    形象不符，咖位不够，不配合宣传……
    能找到的合作方被得罪了个干净，迟意也没有办法。
    第3章 3
    姜漫：别担心，以前粉丝也闹过，公司照样没搭理嘛。
    迟意没回。
    这次性质不同。
    公司、林淮和粉丝的想法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做不下去了。
    太累。
    迟意抱着膝盖窝进沙发，长时间没有安稳休息让她变得神经脆弱，但凡中途醒来就很难再入睡。
    脑袋空荡荡的，盯着某处发愣，直到闹钟响起，她恍然醒悟，拖着疲倦的身躯洗漱。
    在地铁上昏昏欲睡，为了提神，迟意找出内娱两家大公司的资料翻阅。
    悦星算内娱最具权威性的娱乐公司，几乎包揽当红演员、偶像，经纪人的能力算业内翘楚，是无数艺人的梦想殿堂。
    相比之下，专门打造养成系偶像的井禾显得格外不专业。
    周寒舟身边的工作人员连基本行程安排都能出差错，导致他飞上海准备演唱会途中，跟女助理滞留机场大厅一小时，期间没有任何安保，代拍、私生拥挤，场面一度失控。
    公司当红艺人都是这样的待遇，更难想其他练习生。
    井禾靠GIVE这个男团打开市场，但团内七人刚出道时就出现了人气分布极度不平衡的局面。
    前四位受公司力捧，以队长林淮为核心，打造演戏、唱跳、综艺等全能发展的偶像。
    而处于人气下位圈的队员，待遇截然不同。
    尤其当时样样都是末位的周寒舟，团内活动查无此人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
    公司带头区别对待，给许多品牌方打了一剂强心针，各种排挤、打压的手段层出不穷。
    现在想想，如此煎熬的时候，真不知道周寒舟是怎么独自熬过来的。
    迟意感慨结束，收起东西出了地铁站，步行十分钟到公司。
    刷卡入内，刚放下背包，就被张凝雨叫到会议室。
    “张姐早。”
    “早。”
    张凝雨示意她先坐，继续整理手头的文件，闲谈似的问：“跟林淮合作的怎么样？”
    迟意睁眼说瞎话，“挺不错的。”
    张凝雨没拆穿她，似笑非笑，道：“那就行。林淮的脾气是难对付了点，但比起其他艺人还算不错。况且林淮年轻，进步空间大，你跟着他，以后有的是机会高升。”
    迟意点头。
    “我看到你发的合同了。段星洲导演的电影，青春题材，还是男三号，挺好的机会。不过……”
    张凝雨装作为难，“公司给他的定位一直是温润的贵公子，突然出演混混角色，怕粉丝接受不了啊。”
    料到她会这样讲，迟意从容应对，“林淮转型演戏以来，接的角色是清一色总裁，没有丝毫突破，受众看多了难免产生审美疲劳，转换下形象保不齐有好的作用。而且，段星洲导演在圈内的影响力很大，肯给林淮男三号的戏份，也是对他的肯定。”
    “……”
    张凝雨不愿再打哑谜，只戳了当地回绝：“现阶段，公司没有让他进入大荧幕的安排，你告诉他，专心钻研网剧，比什么都强。”
    迟意蹙眉，“张姐，现阶段网剧里跟林淮撞型的男演员太多了，他就应该趁还年轻赶紧转变戏路，不然……”
    “迟意！”
    张凝雨拍了下桌子，呵斥：“公司有公司的安排，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别以为你把林淮的时尚资源推掉的事情我不知道，还敢自己找人脉给他撕电影角色。主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奴才也跟着硬气了吗？！要不是我保着你，公司早听粉丝的把你换了！”
    “……”
    打工人就是人下人。
    迟意恨得牙痒，但一句反抗的话也说不出。
    姜漫刚来就听到会议室的吵闹，见迟意满脸冷漠地出来，心里立马有数，安慰：“张凝雨就这臭样儿，以为靠潜.规则做个总监就了不起了，别跟她一般见识。”
    迟意心累，她倒不是害怕张凝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淮交代。
    如果那位祖宗知道了，非得把公司大楼掀翻。
    _
    今天的行程比较紧迫，上午拍摄完广告，来不及吃饭，马不停蹄地赶到录音棚给公益项目录制宣传曲。
    迟意迟迟找不到坦白的机会，心里揣着事，坐立不安，借口给工作人员买水，溜到附近的超市透气。
    “小姑娘，买这么多，你怎么拿回去？”
    迟意笑：“多跑几趟呗。”
    话音刚落，有人靠近，帮她拎起一札。
    “巧了。”周寒舟道。
    渔夫帽、蓝色挑染、白衣、黑裤、运动鞋。
    永远的神。
    迟意忙把头低下，“我自己可以……”
    “不客气。”
    周寒舟只是长得秀气，力气并不小，走出几步见她还在原地愣着，喊：“跟上。”
    迟意稍微犹豫，迈开步子，跟他保持合适的距离。
    “周老师也来录音吗？”
    周、老师？
    周寒舟桃花眼一眯，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答：“嗯。”
    录音棚不远，很快就到，他没进去，就放在门口。
    “录音的时候还有经纪人帮忙买水，淮哥真幸福。”
    他拍拍手，说：“我在二楼录音室，背着工作人员偷溜出来的，先走了。”
    周寒舟来的快，离开的也快。
    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在了楼道口。
    迟意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讲，挺难为情。
    帮工作人员分完水，监制夸道：“林老师真体谅人。”
    林淮客套一番，对迟意的态度稍微好转，等到没人处，拽道：“多少钱？给你报销。”
    迟意婉拒，不安地搓了下手掌，开口：“有个事情，得给你商量。”
    林淮眼尾一挑，“讲。”
    “段星洲导演的电影，咱去不成了。”
    “……”
    “公司现在没有让你进军大荧幕的打算，不过我会继续向张姐争取……”
    “争取？你争取个屁！”
    林淮目眦欲裂，恨不得扼住她的脖颈。
    “你干成过一件事吗？废物！老子的前途全坏在你手里了！！”
    录音棚隔音效果好，但场地小，时不时会有人经过。
    林淮碍于面子不能发作，狠狠地指了指她，“迟意，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这次电影谈不成，你就准备卷铺盖滚蛋吧！”
    林淮啐了口，大步流星地离开。
    迟意卸掉力气，虚弱地靠墙休息。
    这反应……
    意料之中。
    她从袋子里掏了瓶水，正要拧开，倏忽被人夺走。
    “挨骂了？”周寒舟问。
    他真没看热闹，只是有点责备迟意不懂眼色，他都把自己录音室的地址说了，还暗示她需要瓶水，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好奇才下来瞧的。
    谁知道碰上这一幕。
    “嗯……”
    丢脸就丢脸吧。
    迟意不在乎。
    “淮哥就这样，千年不改臭脾气，上一任经纪人被逼走了，他还觉得是人家心理素质不行。”
    周寒舟跟林淮十二三岁就认识了，训练、上课、住宿都在一起，没人比他更了解林淮，因此也挺心疼迟意。
    这么漂亮一小美人，落他手里真糟践了。
    迟意疲倦地抿嘴，无比同意他的话，但在外面，还是得给自家艺人面子。
    纯粹是职业素养使然。
    无关别的。
    “谢谢周老师安慰，林淮大部分时候还挺不错的。”
    周寒舟呛了口水，匪夷所思地看她，喃喃道：“你好这款？”
    迟意不懂。
    周寒舟也不解释，兀自站了会儿，突然开口：“辞职呗，我正巧缺经纪人，你来我这儿工作。”
    迟意当他开玩笑，正想糊弄过去。
    林淮录完歌，见周寒舟在，脸更冷，“哟，稀客。”
    “淮哥。”
    周寒舟捏扁瓶子，扔进垃圾桶，笑眯眯地，“什么稀客啊，我早把录音室搬这儿来了，上去坐坐？”
    “有空再说。”
    林淮斜了眼迟意，后者了然，跟周寒舟鞠躬道别，小跑着跟上。
    上了车，林淮忍不住，把座椅砸得直响，骂：“我还没黄呢，你就想勾搭周寒舟了？！”
    他这话说得难听，没别人在，迟意也不让步，直接怼：“林淮，我只负责你的工作，不负责你的私人情绪，请不要再耍小性子，成熟点。”
    “行，怪我不成熟，怪我有小性子。你冷静，你优秀，你倒是把电影资源留住啊！”
    林淮一团火压在胸口，上不下灭不了，堵得恶心。
    刚刚在录音棚里，周寒舟看她的眼神诡异的很，保不齐两个人背着他有什么利益往来。
    林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更加恼怒，踹了脚司机的椅背，“停车。”
    迟意拧眉，提防他又闹幺蛾子。
    “滚下去，看见你就烦。”
    迟意：“……”
    她依言，乖乖下车。
    黑色保姆车扬长而去，带起沙石扑面而来。
    迟意咳嗽几声，给姜漫发消息。
    姜漫：又把你扔下了？
    迟意：……
    姜漫：（抱抱）在哪儿？我去接你。
    迟意：不用，林淮到公司之后，你看好他，不要让他去张凝雨那儿闹。
    姜漫：保证完成任务。
    姜漫：你注意安全。
    迟意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等到公交站牌，辗转几趟，半个下午都搭进去了。
    到公司的时候，衣服上沾满灰尘，狼狈不堪。
    还没喘匀气，姜漫一个电话打来，“小意姐，出事儿了。”
    “别着急，你慢慢说。”
    迟意刷卡，随人流挤进电梯。
    “淮哥在庆典后台发脾气的视频被营销号po到微博上，热搜已经爆了。”
    迟意两眼一抹黑，差点栽倒。
    人设本就是在虚拟世界，构建出另外个自己。
    林淮的温润人设跟真实的他反差太大，一旦翻车，根本无从补救。
    迟意早前就提过这个问题，可惜并没有被采纳。
    姜漫站在电梯口迎接她，噼里啪啦一通解释，迟意无心听，点开视频看。
    林淮吐出的肮脏字词连处理都没有，把他最真实的模样，原原本本的呈现出来了。
    迟意满脑子都是“完蛋”，问：“林淮呢？”
    “不知道。”
    迟意脚步猛地顿住，“不是让你看好他吗？”
    姜漫急哭了，“可淮哥压根没回来。”
    迟意腿一软，脑袋当场宕机。
    所有林淮可能联系的人、可能去的场所，她全部问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
    网络言论发酵极快。
    公关可以解决负面问题，但脱粉是控制不了的。
    迟意看着林淮微博广场上愈发强烈的谩骂，小肚子一阵绞痛。
    手机一阵响，迟意一看备注，欣喜若狂，接通：“你在哪儿？！”
    “哈喽，我不是林淮哦。”
    周寒舟瞅了眼身边醉醺醺的人，听见迟意焦急询问的那刻，腿一抽搐，把林淮从沙发踹到地上，表情依旧纯良无害，道：“他在外面耍酒疯，被我捡回来了，你要来接吗？”
    迟意松了口气，“谢谢，麻烦您给个地址。”
    周寒舟报上，挂断电话。
    程英彦端着醒酒汤从厨房出来，瞅了眼地上打鼾的林淮，没管。
    反而好奇地看周寒舟。
    “你干嘛呢，摩拳擦掌的。”
    一副斗志满满的样子。
    周寒舟嘿嘿笑：“准备挖墙脚。”
    第4章 4
    迟意收到地址，抛下公司那堆烂摊子，打车直奔郊外的公寓。
    保安需要确认住户信息，一番折腾，又搭进去近半个小时。
    迟意跑上楼，小腹疼得直不起腰，她咬牙忍了忍，敲门。
    “哟，小美人。”
    周寒舟放她入内，从鞋柜拎出双一次性拖鞋。
    迟意低头，注意到粉色帆布鞋上沾的泥土，卑怯地退了几步，说话小声，“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举手之劳而已。”
    周寒舟耸耸肩，“他还醉着，脾气暴躁，你确定现在见？”
    “嗯，没关系。”
    她不怕。
    反正早习惯了。
    迟意跟他上楼，闻到一股烟酒混合的味道，眉间拧紧。
    虽说林淮演戏之后很少有机会唱歌，但也不是完全不唱，这样伤嗓子怎么能行。
    “林淮。”
    迟意声音柔柔的，怕惹他不高兴。
    床上的男人抬头，眼底滑过抹委屈。
    迟意瞅见床边乱七八糟的啤酒瓶，无奈：“你怎么又胡来？”
    本以为可以得到安慰，没想到她也是这样，只顾网络言论和自己的利益。委屈和依赖消失的一干二净，林淮摸过枕头，不由分说地砸过去。
    “滚！”
    周寒舟敏捷地抓住枕头，手掌贴了下她的额头，似安抚，确认她无事，随即离开。
    “淮哥，有话好好说嘛。”
    “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
    林淮把矛头对准周寒舟，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训斥，“是你把她叫来的？你跟迟意关系挺不错啊。”
    这话听来着实刺耳。
    迟意不爽。
    她一直自我暗示，林淮是个被宠坏的小孩，以前演艺事业太顺利了，导致他稍微经受挫折就要命。所以私下不管他怎么闹，迟意都会尽量顺着、宠着。
    但他次次蛮横，肆意妄为，就算故意欺负她这个新人，未免也有些太过分了。
    迟意恼火，更多的是因为担心他。
    “为什么不回公司？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抽烟喝酒，对嗓子非常不好……”
    “我乐意！轮不着你来管！”
    林淮烦躁地砸床，态度恶劣又幼稚。
    迟意静静地，有段时间没说话。
    周寒舟察觉到她难以掩盖的怒火，想圆场的话立马咽回去。
    “林淮，我管不了你了。”
    迟意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你好自为之。”
    “……”
    林淮打定主意她会像先前一样哄着他，然后想尽办法帮忙摆平一切。
    这场小插曲完美度过，他照样是光鲜亮丽的偶像，她还是见不得光的废物经纪人。
    但现实与他的设想背道而驰。
    林淮慌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但周寒舟在这儿，不能让他看见自己被一个新人唬住，于是干巴巴地笑：“那我得赶紧烧香拜佛，恭送煞星滚蛋。”
    迟意失望透顶，对周寒舟说：“很抱歉，请让他再待一会儿，我安排助理过来接。”
    “不着急，淮哥现在这样被拍到又得惹麻烦。等他情绪稳定了，我再联系你。”
    迟意觉得有道理，道谢，告辞。
    周寒舟穿上外套，拍了下程英彦，示意他上楼照看林淮，快步赶上迟意，“我送你呗。”
    “不用了。”
    迟意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但翻涌的情绪转而折磨内里。
    她狠狠摁了下刺痛的小腹，靠着墙壁等电梯，祈祷他赶紧离开。
    周寒舟注意到她的动作，关心地问：“身体不舒服吗？”
    “……”
    迟意站直，又摁了几下按钮，但电梯停在楼下就不动了，故意作对似的。
    她不得不回复：“没。”
    “我陪你去趟医院。”
    周寒舟像没听懂她的话，自顾自道。
    迟意反射性地后退几步，水灵灵的眼睛充斥戒备和不解，“真不必。”
    周寒舟环着手臂，桃花眼一眯，嘴角下垂，看起来可怜又无辜。
    “……”
    迟意心软。
    他不用说话，就能轻易勾起她的愧疚。
    真过分，怎么可以怀疑这么可爱的男生。
    迟意解释：“我没关系的，况且医院的人太多，你去不好。”
    而且，他也没这个义务。
    “……”
    周寒舟固执地站着。
    迟意扶额：“好吧，麻烦你了。”
    周寒舟就等这句话，当机立断联系医院的朋友，帮她取号。
    迟意坐上副驾驶的时候，精神还是恍惚的。
    她搞不懂周寒舟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还是对一个陌生的女人，想问清楚，“周老师，你……”
    话没说完，小腹一阵绞痛。
    迟意倒吸口冷气，额头布满冷汗。
    周寒舟见状，开得更快，到医院之后，带她走员工通道入内。
    因为是妇科，他不方便进去，就在科室外面的长廊等待。
    夜里的点，患者并不多。
    周寒舟没有顾忌，将帽子摘下，在手里把玩。
    回忆初次见迟意，貌似是在林淮的粉丝见面会上。
    那时迟意只是个实习助理，青涩懵懂，但仅用半月的时间就正式任职经纪人。
    林淮看她极其不顺眼，总败坏说她是个蠢货，敢问哪个蠢货可以利用人脉，从一众当红明星手中撕到段星洲的电影资源？
    迟意是个极有实力的人，可惜她不屑展示。
    当然，只凭这些不能完全引起周寒舟的注意，最重要的，是他认为迟意真的长得很漂亮。
    牛仔裤、格子衫、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黑色中长发，简简单单的，很舒服。
    说话慢条斯理，表情寡淡，哪怕被林淮惹急了，发脾气也是慢吞吞的。
    周寒舟想着想着就笑了，因为觉得可爱。
    “迟意的家属在吗？”
    周寒舟扣上帽子，举手示意。
    “请进来一下。”
    啊？
    周寒舟尴尬万分。
    屋里浓浓的消毒水味儿，闻得反胃。
    迟意整理好衣服，撩开帘子，瞧见周寒舟在门口，顿时愣住。
    女医生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随处一指，“坐。”
    “……”
    周寒舟扯了她一下，迟意跌坐在椅子上，被他摁住肩，动弹不得。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
    迟意赶紧摆手，“不是，我们没……”
    女医生帮同事的忙，多少知道点内情，笑道：“放心，我嘴巴很严实。你男朋友的职业确实很特殊，不想说就不说。”
    意识到接下来医生要讲的内容涉及迟意隐私，周寒舟默默盘算怎么开口提回避不显得突兀。
    “迟小姐的身体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有点擦伤。”
    女医生笑得暧昧，“以后房事稍微节制一点，尤其男生，要讲究分寸和技巧，不能太粗鲁，只顾自己享受却弄伤女朋友可不行。”
    迟意：“……”
    正打量她身上哪有伤口的周寒舟：“……”
    女医生开了点涂抹的药物，嘱咐：“这几天就不要做了。”
    “……”
    “……”
    “哦对，忘记问，你们是第一次吗？”
    迟意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周寒舟喉咙干的要命，舔了下唇，闷闷地答：“嗯。”
    “不要害羞，第一次没经验很正常，以后可以看点课程学习。另外……”
    女医生表情有些奇怪，犹豫道：“还是避免尝试新鲜玩法吧，弄不好容易留下伤，小姑娘腿上全是淤青，真可怜。”
    周寒舟回忆起那晚他的粗鲁，愧疚地挠了下眼角，“谢谢医生，我记住了。”
    —
    从医院出来，迟意始终保持沉默。
    周寒舟手足无措地跟着，不敢靠近，心虚的很。
    那晚真是场意外。
    自从他正式提出解约之后，井禾把下药、录像等下三滥的手段用了个遍，咬牙想把他搞完。
    周寒舟自然早有准备，成功躲过几次，偏偏身体虚弱，警惕力也跟着下降。
    幸亏施救的是迟意。
    她足够乖顺，没有索要赔偿，没有节外生枝，甚至主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关键她长得好看，他也不吃亏。
    不过现在，周寒舟那点心安理得完全消失，余光不停瞥迟意，试图打破僵局。
    最后还是迟意先开口，轻轻地，像困了，“把我放在前面的路口就可以。”
    “哦。”
    周寒舟靠边停车。
    迟意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被扯住衣角。
    迟意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周寒舟垂着头，睫毛投下片阴影，可怜兮兮地，“对不起。”
    迟意不以为然：“没关系。”
    “……”
    真冷漠。
    周寒舟委屈。
    他也是第一次啊，长这么大还没开荤呢，直接跳过跟女孩子健康交往的过程，上本垒了。
    虽然一开始对迟意确实没打好主意，但现在改过自新应该还来得及吧。
    迟意看他还不松手，礼貌地问：“还有别的事吗？”
    “没。”
    周寒舟卸力，不自然地蹭了下鼻尖，没话找话说：“你真的不管林淮了？”
    “……”
    迟意不太想提起这人，但原则上，她更不想忽略周寒舟的问题。
    “嗯。我正打算辞职。”
    “啊？！”
    周寒舟震惊：“以后也不做经纪人了？”
    迟意还没想到这一步，开玩笑：“如果悦星真不要我了，那就考虑考虑去井禾发展，不知道贵公司收不收我这个废柴。”
    周寒舟当真：“别，你来做我经纪人，我跟着你签悦星。”
    “……”
    迟意傻眼。
    周寒舟认真时没有表情，仿佛回归到镜头前冷美人的状态。
    高高在上，不容置疑。
    迟意别过脸，不敢直面神明，心里又隐隐有些期待。
    “签约可不是明早吃什么那样简单的事情，你想清楚，做了我的艺人可没有后悔的余地。”
    周寒舟从遮阳板的夹层里抽出张便签纸，写下电话号码给她，痛快道：“不后悔。”
    这下，迟意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她收起纸条，搪塞了句“再说吧”。
    第5章 5
    刚入职的时候，考卷上有一项问他们必须做这行的原因。
    迟意听到前面的女生实话实说：“为了喜欢的偶像。”
    面试官眉头一紧，否定了她的简历。
    迟意吸取教训，找了个更圆滑，也更有说服力的理由，成功入选。
    其实她并没有高尚到哪里去。
    周寒舟是这份职业的开始，是唯一理由，否则，她的人生早在国外某个精神疗养院就被彻底粉碎了。
    迟意不懂追星为什么会变成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它应该很纯洁，不比喜欢舞蹈，喜欢画画，喜欢其他的差。
    她抱着对周寒舟赤诚的喜欢，进入娱乐圈这个深不见底的魔窟，可神秘面纱一层又一层的解开，无尽的压迫、打击，让迟意有些喘不上气。
    先前见到周寒舟是她支撑下去的动力，那现在见到了，她又该怎么办？
    迟意攥紧纸条，在巷子角落里注视那辆跑车离开才敢出来，手机嗡嗡直响，提醒她：林淮那儿还有一大堆麻烦等着处理，此刻不是关心周寒舟的时候。
    “喂？”迟意接听。
    姜漫避开人群，低声道：“小意姐，我刚听公关部的人说，要把这次责任推到你身上。就说庆典上因为你工作失误，耽误主办方工作。淮哥是因为你才发这么大火的。”
    “……”
    “真是的！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就不是你的错！”
    “……”
    悦星处理事情的方式向来简单粗暴，偏偏每次粉丝都买账，亦或者，随便来个阿猫阿狗给林淮说句好话就信了，毕竟这是她们的精神领袖，轻易不能倒塌。
    迟意没耐心再由他们胡作非为，想：最后一次，就当给林淮和她短暂合作关系留下最后一点体面。
    _
    翌日。
    确认姜漫把林淮接回来了，迟意敲响了张凝雨办公室的门。
    依旧是俗套的早安问候。
    迟意把辞职信递到她眼前，张凝雨笑脸一垮。
    “张姐，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能力实在有限，林淮处于上升期，应该安排一位更负责、更有魄力的经纪人。”
    张凝雨只愣了一秒，指向桌子另一端，“先坐，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这句话意味着拉锯战开始，但迟意想速战速决。
    她依言坐下，不给张凝雨挽留的机会，开口道：“跟昨天的舆论无关，跟公司的决策无关，都是我的个人原因，实在不适合……”
    话没说完，走廊传来道高喊：“你凭什么要走？谁同意你离开的？！”
    林淮将门摔得直响，攥紧拳头，像只暴怒的狮子，谁敢拦他，谁就要被撕碎。
    他昨晚发完脾气就意识到错误，本想着今早再见面给她个台阶下，这件事儿就算翻篇了，谁知刚进公司大楼就听见有人议论迟意要辞职。
    废物经纪人，好大的架子！
    迟意跟他隔着张圆桌，距离不远不近，抬眸，眼神疏远得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们的渊源开始于工作，同时仅限于工作。
    迟意不得已的忍让和纵容，无非是遵守职业道德，现在脱离经纪人的身份，林淮对她而言，什么都不算。
    “林淮，别闹了。”
    迟意淡淡地说，眉眼都舒展开，露出个安抚地笑容。她不冷脸的时候很有亲和力，温温柔柔的，轻易就能得到别人的信任。
    “我没闹！”
    林淮认为迟意是在怄气，因为他昨天在周寒舟面前没给她留面子。
    讲不通，迟意作罢。
    她没义务哄前老板，兀自低头，打开笔盖准备在合同上签字。
    张凝雨适时出声，“当初签约的时候，上面有一条，一年内先解约的人需要赔付公司亏损的资金。算下来，你任职两个月，期间擅自给林淮推掉的代言，赔偿金额一共有，嗯…一百三十万。”
    一百三十万。
    普通人家一辈子生活费。
    足够迟意在重庆安度余生。
    她眨眨眼，写字的手一顿，姓氏的走之旁在纸上画出长长的、丑陋的一笔。
    “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淮恶劣的笑：迟意赔不起，所以她不会走。
    张凝雨对压榨人的事情信手拈来，并没有任何愧疚，“小意啊，你们有什么矛盾就坐下好好谈，别三天两头往我这儿闹一闹，我也很忙的。”
    说完，拍拍林淮的肩，走了。
    迟意缄默无言，抬头看他。
    林淮像只骄傲的孔雀，扬起下巴，无声地挑衅。
    迟意生平第一次想动手打人，但骨子里良好的教养让她继续端坐在椅子上。
    “林淮。”
    迟意突然开口，她每次有重要的事情要讲，就会连名带姓地喊他。
    林淮挑眉，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我给你推掉国外的代言，是因为品牌理念跟你的发展路线不匹配，多接无益。”
    “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林淮拧眉，显然不想听她唠叨。
    迟意说：“还是交代清楚吧，我不想被误解。”
    最好一次性讲完。
    她实在不想再跟他有瓜葛。
    “网剧并不适合你，拒绝那些粗制滥造的剧本，是想让你珍惜羽毛，趁机会学习提升演技，静待更好的机会。”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林淮确实长得很帅，东方男人典型的帅，棱角分明，浓眉大眼，一举一动都有荷尔蒙分泌。
    非常适合大荧幕。
    迟意真的想过认真栽培他，毕竟这是她带领的第一个艺人。
    可惜了。
    合作也得讲究缘分，很显然，她跟林淮并不合拍。
    林淮察觉画风不对，登时警觉起来，“你不会还想辞职吧？省省力气，你赔不起违约金。”
    “我知道。”
    迟意三两下签完字，安安静静的，清冷的像闹剧旁观者。
    林淮看久了，莫名觉得悲伤，语气逐渐放缓，有点认错的意思，“因为今早的通稿吗？我真不知情…”
    “跟这些没关系。”
    迟意收起东西，临了，善意道：“祝你星途顺利。”
    —
    五分钟后，迟意再次敲响张凝雨办公室的门。
    “张姐，抱歉，这个经纪人我真的没办法做下去了，至于高额赔偿金，我也付不起。”
    迟意将合同放在桌上，抢在她发火之前开口：“不过，我有别的方法弥补。”
    张凝雨指尖转笔，轻蔑道：“说来听听。”
    “公司最近在挖周寒舟吧，我有能力让他签悦星。”
    “……嘁。”
    那么多金牌经纪人都被拒绝了，她一个新人，还能翻天？
    张凝雨就当听了个笑话。
    “三天，我可以在三天内让他点头同意。”
    张凝雨看她信誓旦旦的模样，敷衍地同意：“真能成功的话，我把旗下自制的音乐综艺全部交给周寒舟做。”
    悦星的自制综艺包揽当季收视冠军，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机会。
    迟意喜不胜收：“行！”
    此刻坐在直播间的周寒舟正对着娱乐新闻生闷气，距离开始还有十分钟，程英彦提醒他注意状态。
    周寒舟“啪”把手机扣在桌上，愤懑道：“悦星真可恶！明明不是迟意的错，为什么让她背锅？她也傻，干嘛答应啊？”
    程英彦不知道如何作答。在他看来，周寒舟只是借口正义行吃醋之事。
    说来男女感情也挺奇怪，他不过跟人睡了一觉，怎么就到念念不忘的地步了。
    直播本来是由女歌手徐梨薇出面，但安排有误，她现在正忙着客串音乐节目，于是承办方出两倍价格把周寒舟请来救场。
    大约熟悉下流程，直播开始。
    周寒舟是个职业素养很强的人，再有不爽，面对镜头时都会完美隐藏。
    主持人提的问题并不刁钻，主要目的还是给他的新专辑做宣传，顺便给徐梨薇即将播出的音乐综艺打call。
    弹幕里，粉丝磕他的颜磕的要死要活，同时也有人好奇，周寒舟怎么会突然给徐梨薇助威，明明以前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位艺人。
    主持人瞥了他一眼，忍俊不禁：“有粉丝好奇你跟徐梨薇的关系，能不能回答一下呢？”
    周寒舟坦然：“这次新专辑有请她feat。”
    弹幕瞬间飘过无数串惊呼──
    【快把他的嘴巴捂住，不要提前透露！】
    【舟舟啊，我们不知道也没关系的，求求给点神秘感。】
    【出息了！孩子出息了！跟女歌手合作了！！】
    【这次能看到舟舟跳舞吗？】
    【复议！宝贝跳舞吧！精灵舞担已经很久没跳舞了。】
    主持人很懂，抓取关键词，问：“月末专辑发售，可以dream你跳舞吗？”
    “……”
    周寒舟瞥了眼弹幕，一时间没说话。
    他膝盖有伤，暂时没有可能，但不想说出来让粉丝担心，颔首：“目前没有这个安排，不过，如果大家真想看的话，我可以在微博发之前的练习室版本。”
    粉丝得到极大满足，在弹幕欢呼雀跃。
    周寒舟撑着下巴，浅浅地笑。
    迟意进来就见到这一幕，心脏停了瞬，痴痴地看他的眼睛。
    该怎么形容这双桃花眼呢？
    悲伤、清冷、欢愉、热忱。
    像猫咪，高傲又孤冷。
    迟意抿了下唇，跟程英彦低语：“我在外面等。”
    直播时间挺长，迟意坐在木椅上，盯着脚尖发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不止，她尝试忽略，无果，只好接听。
    林淮暴躁地喊：“你干嘛去了？！”
    迟意觉得他幼稚的烦人，正要挂断。
    林淮先一步预测到她的意思，赶紧制止：“等会儿！等会儿！我、我不是质问你，那什么……我把工资和福利给你提升两倍，你回来呗。”
    两倍？
    还挺诱人。
    迟意叹：“算了，我已经找到下家了。”
    林淮不爽：“我说怎么着急辞职呢，原来早就打算好了啊。”
    “……”
    林淮又开始犯病，说些膈应人的话刺激她，“对方是谁啊？比得上我的咖位吗？你跟着他能混出什么名堂来？”
    迟意头疼：“你够了啊。”
    “迟意。”
    周寒舟叫她的名字，尾音上扬，听起来很亲昵。
    “哎！”
    迟意下意识回答，冲他指了指手机，想赶紧结束通话。
    “你还有事儿吗？”
    电话那头的林淮哽了下，辨别出男声的同时，有种被背叛的难堪，一声不吭地挂断。
    “……”
    迟意蹙眉：这臭脾气。
    然后给周寒舟打招呼：“周老师好。”
    “客气。”
    周寒舟手里握着瓶水，紧挨着她坐下。
    这个角度，迟意正巧能看清他被烫成卷的头发，长而翘的睫毛，笔挺的鼻梁，还有玫瑰色的唇。
    真漂亮。
    人类怎么能长成这副模样。
    “想通了？”
    周寒舟抬抬下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纸条上，是昨晚留的电话号码。
    “是。”
    简单的两句话，细品，有些不对劲。
    周寒舟笑了，释然地喝口水，喉结滚动。
    迟意又想起那晚，她耐不住咬他的喉结，周寒舟躲开，摁着她使劲顶，还笑：“轻点，会出人命的。”
    空气突然躁动起来，迟意用手扇风，内心默默唾弃自己腌臜思想。
    四顾无人，周寒舟问：“身体还疼吗？”
    “没关系了。”
    迟意垂眸，心想：疼的厉害，尤其腿上的指痕，更加严重了，淤青连成一片，吓人。这么炎热的天，她都不敢穿裙子。
    第6章 6
    周寒舟放下矿泉水瓶，不自然地撑着椅子稍微起身，又坐回去，轻轻地问：“介意我，看看吗？”
    嗯？！
    迟意震惊：“看、看什么？”
    周寒舟眨眨眼，卷翘的睫毛像在撒娇，“淤青。”
    “……”
    迟意小声拒绝：“那个地方，算了。”
    她不好意思。
    “哦。”
    周寒舟没再逼问。
    两人无话可说，坐在一起，气氛逐渐尴尬，又有种黏糊糊的暧昧感。
    到底是周寒舟没忍住，手指慢慢靠近，抚上她垂在身侧的手背。
    迟意滞了下，没挣脱。
    周寒舟余光瞥见她颤抖的唇，为了不露出破绽，用贝齿咬住。
    周寒舟痒的难受，心里直念：
    乖。
    真的好乖。
    如果有机会跟她再做一次就好了，得经过她的同意，那他一定会格外温柔。
    但现在不是打算这个的时候。
    周寒舟瞅准时机，似蛊惑，问：“我担心，就看一眼，行吗？”
    “……”
    迟意要疯了。
    她来是有正事，根本没料到会突然转变成这副模样。
    洗手间静悄悄的。
    迟意跟他进了最里面的那间，靠着墙壁，紧张地僵直身体，不敢有任何动作。
    因为腿上有淤青，三十几度，她还穿了条牛仔裤。
    周寒舟问：“热吗？”
    迟意头发缝里有汗，她点头，时刻担心有人进来，催他赶紧。
    周寒舟解开她的腰带，好奇：“女生跟男生的腰带，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啊。”
    “……”
    迟意不想回答。
    周寒舟继续动作，只褪到膝盖就停下了。
    迟意的短袖是BF风，挡住，什么都看不见。
    周寒舟提意见，“能撩起来吗？”
    迟意真想把他的嘴巴堵住，明明长了张神圣不可亵渎的脸，怎么张口闭口总爱说诱导凡人犯错的话。
    最恨她根本反抗不了。
    迟意像被按下延迟键，每个动作在他眼前不断放大、放慢，最终完全呈现。
    周寒舟倒吸口冷气。
    细嫩光滑的大腿肉上遍布乌青，边缘化成紫色，能看到皮下渗透的血珠。
    简直像被凌虐。
    可那晚她哼都不哼一下，让周寒舟误以为她也乐在其中。
    “可以了吗？”
    迟意别过脸，耳根连着脖颈的肌肤涨红，燥意更甚。
    周寒舟没吱声，单手握住她的左膝盖，拉起牛仔裤，再扣上腰带。眼底波澜起伏，咬紧牙关，半晌，道：“肚子还疼吗？”
    迟意没注意他的异样，推开门出去，不敢在男厕多停留一秒，唯恐被瞧见。
    直到走廊里，她才回答：“不了。”
    “那天呢？是不是疼的厉害？”
    迟意这才注意到他不对劲，囫囵回：“还行。”
    按理说，她跟周寒舟都是被害者，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背德感，上赶着要弥补，要赎罪。
    迟意想，有必要开导他一下，总这么愧疚可怎么是好，怪让人心疼的。
    于是思索片刻，说：“那天你神智不清，我闻了香也晕乎乎的，没怎么感觉到疼。腿上的伤按时抹药很快就能痊愈。至于肚子…”
    她又耷拉下脑袋，飞快地说：“因为没及时处理那个，就，就容易难受。”
    “……对不起。”
    “不要道歉啊，你又没错。”
    迟意笑，柔柔弱弱的，又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周寒舟突然被戳中，恶劣地想：
    真的没错吗？
    想再跟她做也没错吗？
    每次见到她脑袋里都构设些不干净的内容也没错吗？
    周寒舟思绪飘忽，想起之前林淮提过她很容易心软。
    那他得赶紧想个办法，让她可怜自己，然后借机再来一次，不，多来几次也没关系。
    在此之前，周寒舟得先成为她的人。
    各种意义上的。
    她的人。
    “什么时候签约？”
    迟意这才想起正事，“不着急，我本来就是想先确认一下你的意向。”
    她从包里拿出一沓悦星的资料，以及拟协约。
    “你看看，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哦对，我的联系方式在合同的最后一页。”
    迟意指了下位置，挎包随着手臂上提，周寒舟看见拉链上挂着的亚克力牌，图片是个动漫小人儿。
    白绿色横纹运动上衣，黑色运动裤，手腕绑着红色绸带，锡纸烫短发，中间用头发比了个心。
    周寒舟回忆起两年前，公司举办的夏季运动会上他的穿着，目光变得玩味。
    迟意把事情交代的差不多，说：“有什么疑问尽管联系我，等确认无误，再谈签约。”
    “只能因为签约联系你吗？”
    “…啊？”
    迟意打了个磕巴，“别的事，也行。”
    周寒舟弯了眼睛，得逞的笑。
    当晚，迟意刚洗完澡，准备打开电视偷会儿闲，却接到了某人的“骚.扰”电话。
    一开始，他还老老实实地谈合同的问题，迟意逐条记下。
    “还有吗？”
    “嗯。”
    “请讲。”
    “真的什么要求都会满足吗？”
    迟意知道他有顾虑，安抚道：“放心，我肯定会尽全力帮你争取的。”
    周寒舟软绵绵地问：“那，可以跟你约会吗？”
    “什么？”
    迟意瞧了眼备注，不太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或者，直接交往也行。”
    “……”
    迟意打定主意他是在逗自己，但脸还是没用的红了，尤其想到下午跟他挤在隔间里，周寒舟靠的很近，她腿窝甚至能感觉到滚烫的鼻息。
    周寒舟打了个哈欠，戳破尴尬，“开玩笑的，别介意。”
    “……”
    迟意不喜欢这样的玩笑，直截了当的指出，“做偶像的人，要注意分寸。”
    “我知道啊。”
    周寒舟振振有词：“但我们做过，关系不一样。”
    迟意攥紧笔，努力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周寒舟把她跟其他人区别开。
    开心，但也害怕。
    迟意说：“如果你签了悦星，我们就是合作伙伴，关系确实不同。”
    周寒舟噎住，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兴致奄奄，说声晚安就挂断了。
    他划拉几下手机网页，颓废地滚进被褥里，没一会儿又滚出来，添加迟意的微信。
    秒通过。
    迟意：？
    周寒舟：早点休息。
    迟意：刚刚已经说过晚安了。
    周寒舟：知道，就是想问你抹药了吗？
    迟意瞥见这句话的时候，刚拧上药膏的盖子，洗干净手，打字：嗯。
    周寒舟：那就好。
    周寒舟：这是你的私人微信吗？
    迟意：当然。
    周寒舟：头像怪可爱的。
    卡通小男孩儿长了对兔耳朵，抱着篮球，坐在草坪上，桃花眼里噙着泪。
    迟意噗嗤笑了。
    周寒舟那会儿还小，第一次参加公司的运动会，被派去打篮球。
    面对高自己很多的师兄们，不管他怎么努力抢球都是无用功。
    小家伙一着急，蹦得老高，竟然真的截下个球，但没站稳摔了一跤，眼圈瞬间就红了。
    从此落下个“兔子精”和“小哭包”的称号。
    迟意：确实很可爱。
    周寒舟一拍大腿，心里激动死了：没错吧！这个头像是他！所以能不能认为小美人对他也是有好感的，刚刚拒绝只是因为害羞。
    迟意不知道他此刻的“翻江倒海”，打了个哈欠，困意席卷：很晚了，早点休息。
    周寒舟：嗯，晚安。
    迟意：晚。
    周寒舟扔下手机，像打了鸡血似的，冲到隔壁房间砸门。
    程英彦睡眼惺忪，一不留神把他放进来，见周寒舟坐在电脑前一通操作。
    “你干嘛？”
    “哎，你那个存小电影的文件夹呢？找几部教学版的给我瞧瞧。”
    程英彦：“……”
    —
    签约那天晴光和煦。
    迟意特意到公司门口迎接，出来的着急，没戴隐形眼镜，远远看见有车驶入院子，还以为是周寒舟，结果人下来，走近一瞧，是许久没见的林淮。
    他比先前瘦了好多，男人味更重。听说这段时间没有拍戏，找了个专业老师指导演技。
    迟意冲他点头问好，接着踮脚眺望。
    林淮鬼使神差地想，以前合作的时候，迟意总是冷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从来没有这样……
    嗯……
    这样主动、鲜活。
    还特地画了淡妆，高马尾，穿着依旧是简单舒适的宽松风格，青春洋溢。
    她确实，长得挺好看的哈。
    林淮轻咳一声，迟意才发现他还没走。
    “等人呢？”
    “对。”
    林淮问：“谁啊，你的下家？”
    “……”
    这人怎么说话的。
    迟意瘪嘴。
    林淮眸子生冷。
    联想到那天电话里传来的周寒舟的声音，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两个人在录音棚里亲昵地聊天，还能找到他家里去。
    那天他醉酒，是周寒舟亲自把她送走的。过了个把小时才回来，路上耽误这么长时间，不知道除了谈生意还干别的什么了。
    林淮想起，她以前在自己跟前，那副故作清高的模样，感觉恶心。
    于是更加不屑：“早说你想爬上周寒舟的床啊，说不定我还能帮忙牵桥搭线。”
    “林淮！你少造谣！”
    迟意嘴角抿成条直线，威胁人的时候都带了股大家闺秀的味道。
    林淮不甘示弱：“听姜漫说，你是他的粉丝？那这下还得恭喜你，祝贺终于如愿以偿。”
    林淮看她表情扭曲，气得说不出话，目的达到，心满意足地离开。
    迟意狠狠地跺了下脚，眼睛突然被人自后捂住，撞入温热的怀。
    包含笑意，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炸开，“原来是我的粉丝啊。”
    第7章 7
    “对啊。周老师这么优秀，谁能不喜欢。”
    迟意把他手拉下来，不动声色撤退几步，场面话说得响亮。
    周寒舟含笑，不语。
    得知周寒舟签约悦星的消息，整个办公区都挤满人，个个探头探脑的，等他一出现，众人丝毫不掩饰惊艳之情，交头接耳──
    “真帅啊，不愧是养成系元老级别的偶像。”
    “帅！又漂亮！漂亮的精致，一点都不娘，特有个人风格。”
    “拜托，周寒舟不靠颜值好吧，谁不知道他是凭实力火起来的。”
    诸如此类的话。
    迟意作为粉丝听了格外骄傲。
    约的是下午三点见面，周寒舟时间观念很强，提前十分钟就到了。
    张凝雨顾不得没开完的会议，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冲来，把人请进会议室，还暗戳戳向迟意竖起大拇指。
    迟意笑了下，将最终版本的合同递给他们。
    签约过程非常顺利。
    周寒舟的职业素养很高，一看就是提前对悦星做过了解，有什么不解或者疑虑也不绕弯，及时跟工作人员沟通，省了不少麻烦。
    “合作愉快。”
    迟意向他伸手。
    周寒舟握住，停顿几秒钟，放开，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狐狸。
    张凝雨没注意到这点，把几档音乐综艺的策划方案交给他。
    “这些都是下半年公司很重视的项目，喜欢哪个尽管说，我去跟领导交涉。”
    这架势，有种“孩子随便吃，天下的美食店全是给你开的”豪横感。
    周寒舟哭笑不得，先答应下来。
    _
    几乎同一时间，悦星官博宣布了此次签约的喜讯，并且把官博封面及各大App的推广全部换成了他的代言，宠溺程度可见一斑。
    周寒舟微博随即转发，十分钟内点赞、评论、转发破百万。
    迟意感叹：不愧是内娱顶级流量。
    顺手转了一波。
    周寒舟超话里欢欣雀跃，粉丝纷纷庆贺他终于逃离苦海，选了个靠谱的公司。
    迟意不知道怎的，眼眶湿润。
    在井禾十一年，周寒舟经历过几次内部变动，都没有动过离开公司的念头。
    但换来的却是被拉去各个团队陪跑，解散之后成员各自有新的发展，只有他，处于半雪藏状态，粉丝流失严重。
    在此情况下，井禾启动“养成男团”的方案。把远在成都，刚参加完中考的周寒舟紧急召回。
    他毫无准备，甚至连比赛规则都没有搞清楚，半推半就地站上舞台。
    那个团内年纪最小、年仅十四岁的男孩子，眼底没有了光。
    当摄像机摇过来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躲避，从骨子里透着不自信，看得人撕心裂肺。
    ──原来他在无人问津的时候，竟然连练习室都没机会进入。
    迟意不敢回忆，她喜欢上周寒舟时已经太晚了，晚到他自己扛过很多磨难，变得无坚不摧、沉默寡言。
    粉丝拼命投票，但还是输在起跑线上。
    GIVE出道。
    周寒舟成为团内得票数最低者。
    这像道枷锁捆在他身上，时不时被人揪出来嘲讽吐槽，恨不得就此将他捻在脚底。
    他们只看得见周寒舟的落魄，却忘记这个小朋友年仅十二岁时，在数千位练习生中脱颖而出，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签约井禾。
    忘记他是连老师都惊叹“有天赋”的舞蹈种子选手。
    忘记他虽然番位倒数，镜头极少，但却是吸粉最多的成员。
    也不是没有别的出路。
    他大可以像其他成员那样，高考选择表演，或者用综艺打开知名度。
    但周寒舟固执的要命，又或者他始终把艺人当成一份普通工作。
    成年以后，周寒舟在事业上稍微得到些自主权。
    闭关半年，他仅用一张专辑，就包揽了那年全部音乐奖项，震惊内娱。
    同年，周寒舟权衡之下放弃艺考，以优异的文化课成绩考入省重点大学。
    迟意常想，能成为周寒舟的粉丝，真是她的荣幸。
    “嘿，又发呆。”
    周寒舟握着冰凉的易拉罐贴了下她的侧脸，幸灾乐祸地看她惊慌的模样，单手打开拉环，可乐的气泡声响起。
    周寒舟抿了口，问：“在想什么？”
    “在想人。”
    “啊？”
    周寒舟学她的样子靠窗台站，笑嘻嘻地，“想我吗？”
    “……”
    虽然很离谱。
    但……
    他说的没错。
    迟意心虚地咳嗽了声，转移话题：“你不喜欢综艺节目，所以我特地跟张姐商量，只挑了音乐类的，可以做几期飞行嘉宾，类似于特邀导师那种，顺便给你的专辑做个宣传。”
    “嗯……”
    周寒舟瞧了眼时间，刚签约不到半小时，她就开始聊工作了，果然认真。
    迟意自顾自道：“我已经知道井禾打算以合约期间不服从工作的名义起诉你，这个请放心，我会赶在专辑发售之前妥善解决掉。”
    “……啊，行。”
    周寒舟束手无策，“你不打算带我转转？我第一次来。”
    迟意察觉到自己失礼，怪难为情，“好的。”
    —
    悦星大楼没什么可看的，办公区零星几张桌子，工作人员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迟意带他坐电梯到地下练习室。
    “考虑到你有个人录音室，所以公司只准备了舞蹈练习室，在负一楼。”
    周寒舟目光扫过两旁的装饰灯，认出牌子，心道：装潢可真够夸张的。
    迟意帮他录入指纹，门应声打开。
    “这里只有你能进，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那你呢？”
    迟意以为他在确认刚刚的话，保证道：“不能。”
    周寒舟拧眉：“可我需要你陪着。”
    “……”
    这……
    迟意垂眸，“需要我的时候，可以联系你开门。”
    周寒舟颔首，率先进入。
    练习室四面贴着镜子，设备全套新购。
    里面有间休息室，家具完善，甚至还有做饭的地方，打开橱柜，用具一应俱全。
    周寒舟颠了下不锈钢勺子，哭笑不得：这是打算让他在闭关的时候精进一下厨艺吗？
    迟意跟着他，歪歪脑袋，问：“周老师，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周寒舟双手反撑在大理石台上，装模作样地思索一番，说：“既然是合作关系，第一件事，先改掉称呼。”
    “你以前怎么叫林淮？”
    迟意实话实说：“就喊他的名字。”
    周寒舟眼睛一眯：“真的？”
    迟意心虚：“有时候生气了，会叫他，呃，小祖宗。”
    “……”
    还不如不问。
    嫉妒死了。
    周寒舟垮下脸，“那你也这么叫我。”
    “……啊？这、这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你能这么叫他，不能这么叫我？”
    迟意无奈，心想：你又不会惹人生气。
    “很为难吗？”
    周寒舟见她沉默，装委屈蹂.躏她的善意。
    迟意投降：“寒舟可以吗？”
    “……”
    还是怪怪的。
    算了，总比“周老师”顺耳。
    他哼了声，认同。
    话题结束。
    迟意看了眼腕表，问：“上去吧？”
    “嗯。”
    周寒舟望向镜子，突然停下。
    迟意的手已经搭在门把上，喊他没应，只能折返。
    “看什么呢？”
    周寒舟眼神晦涩，“这里隔音吗？”
    “当然。”
    话音刚落，迟意被强硬地抱到音响上坐。
    “周寒舟！你干嘛？！”
    迟意挣扎不得，却不害怕。
    周寒舟不会真做什么的，她笃定。
    果然，他只是慢慢弯腰，额头抵在她肩上，轻叹：“抱一下，行吗？”
    行不行的，都已经这样了。
    迟意保持沉默。
    两人静静的待了会儿，迟意背脊贴着冰冷的镜面，禁不住打了个颤，小声讲：“我有点冷。”
    周寒舟手掌贴上她的后背，压着人入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还冷吗？”
    “……不了。”
    周寒舟艰难地吞咽下口水，思绪混乱。
    她说这里隔音好，这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可以进来。
    抱上音响的时候，她没有推开，还顺从的把脸埋进了怀里。
    她说冷，他就抱住了。
    所以他这么听话，可不可以要点奖励？
    “迟意。”
    “啊？”
    嘴巴刚张开，有条湿滑的东西趁机钻进来。
    迟意傻了。
    两个人都没经验，上次精神状态不佳，所有事情稀里糊涂地进行，结束之后把嘴唇咬的生疼。
    现在周寒舟足够清醒，于是仔细的，温柔的，让她一点点感受。
    仅仅这样还不满足。
    周寒舟捞起她的腿窝环在腰上，右脚踩着椅子，半个身子探过去，压住她。
    吻逐渐激烈。
    迟意慌乱地抓住音响边缘，扛不住他逼近，又扯他的卫衣袖子，支支吾吾地发声。
    周寒舟大发慈悲，放过她被吮红的唇，嘶哑地问：“不舒服？”
    迟意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腔剧烈起伏，温热的鼻息扑在他锁骨处，激得周寒舟发狠。
    “你等、等……”
    迟意别过脸，周寒舟猝不及防，吻在她耳尖，也不恼，密密麻麻的触感向下。
    “不对，周寒舟！快停下，我们不能这样！”
    周寒舟直起上半身，正解腰带，听见她的话，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
    “为什么不能？”
    迟意手肘撑住音响，双腿使劲，想挣脱他的桎梏，但力气不敌，又被他轻易拽到身下。
    周寒舟想认真听她的意见，“你说。”
    “我们、我们是同事，对吧？”
    周寒舟点头。
    “同事不能这样子。尤其作为艺人，如果传出跟经纪人做这档子事，会影响职业生涯。”
    周寒舟想了想，不懂其中的关联，一本正经地反驳：“单身男女正常交往而已，跟职业有什么关系。”
    “……”
    迟意看见他散开的腰带就觉得头疼，严肃道：“第一次做.爱事出有因，我们都是被害者。我能理解你有雏鸟情节，但错误应该被纠正，而不是延续下去。周寒舟，到此为止吧。”
    第8章 8
    周寒舟撑在她身上，愣了。
    拜托，不要用这样可怜巴巴的眼神。
    迟意内心疯狂叫嚣，唾弃自己刚刚严厉的语气，找补似的，放软态度，解释：“我没有指责的意思，但，什么样的年纪该做什么样的事，你的职业不允许有任何感情方面的瑕疵……”
    “迟意。”
    周寒舟打断，垂下眼睑，清清冷冷的，不带任何情.欲地问：“你真的不想吗？”
    “……”
    “你明明想的。”
    从这句话开始委屈。
    周寒舟手自衬衫下探入，修剪整齐的指甲在肚脐蹭了蹭，迟意克制不住抖了下，立马要逃。
    周寒舟钳住她的细腰，一声不吭的把她的衣服整理好。
    这幅做小伏低的模样把迟意折磨的死去活来，恨不得直接摁倒他，大喊：“你来吧！赶紧发泄出来！不要这么让人心疼！”
    但她没有。
    把神拉下神坛，是件不可为的事情。
    她不能害了周寒舟。
    签约之后两个小时不到，迟意就把自己艺人惹毛了。
    周寒舟离开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可怕，程英彦默默瞧她一眼，欲言又止，倒让迟意更加内疚。
    “唉。”
    姜漫侧脸，看她，“小意姐，你有心事吗？”
    “没。”
    “但你站在这儿不到五分钟，已经叹了很多口气了。”
    “……”
    迟意尴尬：“工作太多，有点头疼。”
    姜漫感同身受：“负责流量这么高的艺人，确实很辛苦。”
    姜漫拍拍她的肩，安慰：“你加油。我先走啦，淮哥还等着呢。”
    “哎，拜拜。”
    迟意将资料装订成册，一页页翻着，顺便思考跟井禾负责人谈判时的措辞。
    拼命在内心告诫自己：不能太激动，否则一联想到那些人曾经对待周寒舟的方式，恐怕会动手。
    井禾的代表人架子摆的很大，迟意约了很多次，对方才同意见面，且只给了半个小时。
    起先，迟意不同意周寒舟到场，一是怕被拍到节外生枝，二是不想在他面前展现那些龌龊的手段。
    但周寒舟执意跟随，况且两人现在还处在尴尬期，如果她的态度太生硬，只会让关系更加紧张。
    迟意无奈，嘱咐他到场后不用表态，一切有她。
    周寒舟把帽子一叩，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
    这是迟意第一次来井禾。
    矮小破旧的办公楼承载了她少女时代的梦，可惜造化弄人，没想有一天，她会以敌对者的身份进入。
    接待的人态度恶劣，拍掉迟意伸过来示好的手。
    周寒舟火气噌的窜上，却被她拦住。
    迟意拿了沓资料递上前，接待人看完，脸色煞白，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迟意慢条斯理地说：“做生意讲究规矩，尤其这行，分寸感很重要。贵公司为了威胁周寒舟，不惜下药、跟拍等，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我特意学习了一下，将贵公司旗下几位艺人的私生活整理成一份资料。如何？惊喜吗？”
    “……”
    接待人抬头，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文弱的女人。
    迟意直面，毫无惧色：“您可以通过任何手段毁了周寒舟，但我也有手段毁了贵公司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养成系’招牌。抽烟喝酒这些小打小闹姑且不计，未成年逛夜店、早恋、跟站姐私联，足够震惊饭圈了。”
    正要帮腔的周寒舟重新坐回去，目光探究地打量迟意，越来越觉得自己捡到大便宜。
    “如果您不想闹的两败俱伤，咱们就私了，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接待人嗤笑：“一个小小的经纪人，有什么资格跟井禾谈条件。”
    迟意寸步不让：“周寒舟现在是悦星的艺人，而我是悦星的经纪人，所以这次见面，代表的是悦星和井禾。当然，我完全尊重贵公司的意见，如果还要起诉，那我也就不得不把这些内容先发给媒体朋友了。”
    “你威胁我？”
    “嗯。”
    迟意坦然承认。
    周寒舟没忍住，压低帽檐遮住上扬的嘴角。
    接待人无计可施，让他们稍等，出去片刻又折返，带了一份签字的和解书。
    迟意目的达到，准备离开，却听见负责人哼了句“白眼狼”。
    脚步猛地滞住，她冷声道：“什么？”
    负责人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尖，“我没说话，你听错了。”
    听错个屁！
    迟意咬牙。
    她本就一肚子火无处可发，现在这人正好撞到枪口上，索性趁机闹一闹，让他们知道周寒舟也是有人护着的，往后就不敢再轻易打坏主意了。
    “周寒舟在贵公司做艺人的时候，得到的是什么样的待遇，您不清楚？”
    迟意怒斥：“十四岁结束训练回家，同行的工作人员玩消失，让他自己拎着五个大箱子赶火车。冬天半夜结束演出，却没被安排酒店，站在会场楼下被私生围观。成团到现在掰着手指头数，他的个人舞台有超过个位数吗？”
    外面的工作人员被这动静惊到，纷纷探头张望。
    “迟意。”
    周寒舟拦住她，怕真的吵起来。
    迟意平复下心情，缓缓道：“有些事彼此心里都明白，非要说清楚就没意思了。”
    这一闹，无疑给井禾个下马威。
    周寒舟出公司大楼的时候，从没有一刻觉得如此踏实。
    很难相信，这个平时温温柔柔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大的魄力，能在井禾的地盘护住他。
    而径直走在前面的迟意简直要羞愧而死，明明疯狂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但听到有人败坏周寒舟，她还是没忍住。
    谁都不能对周寒舟不好。
    谁对他不好，谁就是她的敌人。
    “这儿。”
    周寒舟扯住她的背带裤，迟意脚下打了个转儿，跌进车里。
    “走路别发呆。”
    “哦。”
    迟意坐端正，跟他离开段距离，小心翼翼地说：“有这次，井禾以后不会轻易找你麻烦了。”
    “谢谢。”
    “不客气。”
    周寒舟蔫坏儿，笑：“想不到你这么了解我的过去。”
    “……”
    能不了解嘛，刚知道的时候，她抱着被子哭了个通宵，恨不得即刻从国外飞回来，把欺负他的坏人痛打一顿。
    迟意局促地答：“啊，提前做过功课。”
    周寒舟没拆穿，暗中得意。
    上次被拒绝之后，周寒舟幼小的心灵受到重伤，怎么都想不通微信头像、包包装饰品都是他的女人，竟然东扯西扯一堆鬼理由，拒绝亲昵。
    思来想去，周寒舟认为，是那晚的事儿作怪，它像根刺扎在两人之间。
    不能让迟意觉得，他对她好只是为了上.床，再耐心等等，从正常交往开始。
    周寒舟送她回家，摇下车窗，说：“明天有录音安排，记得早来。”
    “记住啦。”
    迟意挥手，“注意安全。”
    —
    跟周寒舟合作真的舒服，以前迟意想都不敢想，提前下班回家点燃香薰看韩剧的生活。
    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闲不住，打开电脑剪视频。
    以前她能在疗养院呆坐一整天，不知怎的，看见周寒舟湿漉漉眼睛的时候，突然萌生出想把它剪辑成片，保存下来的冲动。
    这个习惯养成，一直到现在，微博账号已经积累了十几万粉。
    迟意打开前不久庆典的舞台细细观摩，脑袋里构思剪辑思路。
    但渐渐的，魂儿被舞台上的人勾走。
    周寒舟跳舞真的好绝啊。
    摄像也会拍。
    从他沾满汗珠的锁骨往下，衬衫勾勒出胸肌模糊的形状……
    迟意“咕嘟”吞了下口水，眼睛发直。
    他做wave怎么可以这么撩……
    为什么看女伴舞的眼神这么深情……
    啊！他的手，小指是翘起来的，好涩情……
    抓女伴舞肩膀的时候，手链勾住了流苏，衣领扯开一点，天，皮肤好白……
    腿好长，屁.股也……
    ！！！！
    她在干什么？！
    迟意使劲拍拍脸，一刻不敢停地打开剪辑软件，浑身发烫。
    要命啊。
    脑袋里没有思路，想怎么剪就怎么剪，简直随心胡来。
    内容晦涩到不敢看第二遍，耳边全是音乐停止后他忍耐不住的喘息。
    迟意点了上传。
    视频刚发布，评论和转发数量蹭蹭上涨。
    ──老公！！！！！
    ──这就有点诱惑的意思了，老公～敢不敢不穿内衬跳舞，默念一万遍走光万岁嘿嘿嘿
    ──斯哈斯哈，西装yyds
    ──关注点在老公的胸肌……又偷偷举铁了吗……比闭关前大了好多……
    ──羡慕伴舞姐姐一辈子！老公可以抓我的肩吗？不然我去摸摸你的胸肌嘤嘤嘤
    ──sos！！！真的，遇见了周寒舟，漂亮这个词我再也没在别人身上用过
    ──姐妹们！快看啊！舟舟衬衫扯开的时候，锁骨上那道浅痕像不像吻痕？真涩情！放大看，好像还有牙齿印哎！
    ──真的有啊！我的天，重大发现！！！
    ──滤镜原因吧，别乱说。
    迟意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再次打开视频，找到那处，暂停放大。
    画面有些失真，隐约可以看出来确实有道痕迹。
    应该不是她咬得。
    但……
    好暧昧的红……
    迟意犹豫要不要把视频删除，再编辑个新的版本。
    通知栏弹出消息。
    周寒舟：抱歉，你恐怕得加班了。
    迟意：？
    周寒舟：我要去练习室拍舞蹈视频。
    迟意默默看向视频封面，心里打鼓：该不会是这种吧。
    第9章 9
    此时已过夜里十一点，办公大楼漆黑一片。
    迟意坐电梯到地下练习室，遇见刚训练结束的小朋友们。
    打过招呼，往走廊尽头去。
    上次的事情导致她对舞蹈练习室有心理阴影，在外面踌躇一番才敲门。
    “来了。”
    话音刚落，周寒舟拉开门。
    “……”
    迟意脸颊涨红，别过头去。
    周寒舟刚刚一直在练舞，短袖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勾勒出紧致的线条。
    美人野蛮的一面，真诱惑。
    迟意掩饰地蹭了下鼻尖，眼神闪烁，“练习室的舞蹈，之前不是录过一个版本吗？”
    周寒舟从她带来的手提袋中扒拉出瓶未开封的矿泉水，仰头猛灌，解渴之后，说：“效果不好。辛苦你了，大晚上还得专跑来一趟。”
    “没关系。”
    迟意端正手机，冲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开始。
    周寒舟的舞蹈很有个人风格。
    冷脸加上流利的肩颈线条，尾指卷翘，但强有力的肢体表达，渲染力十足。
    总有一种疏离又勾人的矛盾感，偶尔笑一下，恨不得把人撩死。
    迟意艰难地吞了下口水，突然想起件特别好玩的事情。
    GIVE刚出道时的安可表演，应粉丝要求，抽签决定曲目。
    周寒舟长得很漂亮，常被要求跳女团舞，他对此嗤之以鼻，臭屁地说：“男人就得跳breaking！”
    结果，看见手上的纸条写着“女团舞串烧”几个大字的时候，心理防线瞬间被击溃。
    撒娇、耍赖、冷脸……
    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但队友铁了心看热闹，就是不跟他换。
    因为年龄小，还没开始长个子。
    服装师准备的白衬衫尺码太大，不方便跳舞，没办法，只能找几根黑色绸缎帮他束缚住衣摆。
    光线打下来的瞬间，现场粉丝几乎尖叫到晕死过去。
    青少年身段纤细，眼神冷冷地抛过来，指尖泛红，表情没有太大起伏，反而起到很好的舞台效果。
    像一朵高傲清冷的玫瑰。
    美的出神入骨。
    世界在他举手投足间为之动摇。
    让迟意觉得自己仿佛是个觊觎他身体的混蛋。
    “可以了。”
    周寒舟检查完视频，传给程英彦编辑，嘱咐他在明早八点前发布到微博。
    然后问她，“吃饭没？”
    迟意醒神：“没。”
    周寒舟退出聊天框，在某团上翻找，随口问：“想吃什么？”
    这个点太晚了，她并不饿，但也不想拒绝，于是指了下拌饭，“就这个吧。”
    “好。”
    迟意眼看他点了两份要下单，赶紧制止，“备注一下，不要葱、香菜和小米辣。”
    周寒舟诧异：“你也不吃这些？”
    “嗯。”
    迟意心虚。
    她其实无所谓，但周寒舟胃口很挑剔。
    以前在街边接受采访，因为时间太匆忙，工作人员忘记告诉摊贩不放葱和香菜，谁知他宁愿肚子饿得直叫，也绝对不碰一口。
    而且他一到夏天皮肤就容易过敏，不可以碰辣、荤腥、凉饮。
    迟意记得清清楚楚，甚至把这些完全培养成了自己的习惯。
    外卖一会儿就到，两人提进休息室吃。
    洗手的功夫，周寒舟已经帮她打理好一切，饮料的瓶盖拧松，放在不会碰掉的地方。
    迟意被照顾周全，挺不好意思地道谢。
    周寒舟挑眉，没吱声。
    他的吃相很好，一口青菜要嚼很久才咽，绯红的唇随动作微微嘟起。
    迟意看得心都要化了，内心尖叫：好可爱！
    周寒舟猛地抬眼抓住她偷瞄的视线。
    “？”
    “……”
    迟意佯装淡定，问：“合胃口吗？”
    周寒舟莫名其妙：“外卖不都一个味儿？”
    “……”
    也对。
    氛围实在太安静，周寒舟罕见的没有对她做些什么，迟意反倒觉得浑身不自在，想找点话题。
    “你打算待到几点？”
    “通宵吧，回公寓也没事做。”
    周寒舟抽出几张纸塞给她，兀自收拾垃圾，道：“我让程英彦先把你送回去。”
    “不用，我再陪一会儿。”
    周寒舟默默抬眸，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轻笑。
    她在这儿，他想做的可不仅仅只有跳舞了。
    周寒舟撩了把湿发，大咧咧地坐在地板上，冲她勾手指。
    迟意靠近。
    “你看这个。”
    是他以前做练习生的视频。
    迟意突然笑了。
    周寒舟纳闷。
    迟意目光狡黠，明显没好心思，“你这会儿刚十五岁吧，”
    “……对。”
    周寒舟心想：年龄都能看出来？
    迟意笑意更甚：“我记得那年夏天，你打赌输了，到广场跳宅舞。”
    周寒舟：“……”
    迟意决定给偶像点面子，评价：“很可爱，真的，特可爱。”
    周寒舟：“……”
    有点后悔拿视频给她看。
    不过……
    迟意笑起来眉眼弯弯，温柔极了。
    周寒舟突然觉得丢脸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十五岁，确实挺难忘的。”
    迟意嘴角一滞，彻底笑不出来了。
    她迄今都还记得，关于周寒舟的十五岁，粉圈再不敢提起的三个日期。
    四月十一日。
    因为上海突变的天气造成航班延误，GIVE跟同行工作人员临时找了个酒店歇脚。
    当晚，周寒舟在大堂吃完饭回去的途中，和两名队友被私生堵在电梯门口。
    周寒舟阻拦私生拍摄，对方恼羞成怒，在他房间门口持续脏话输出。
    最后不解气，甚至开直播对他进行人身攻击，辱骂长达三小时。
    公司得知后，只用简单一句“对方系未成年，已联系父母对其进行教育”草草了事。
    七月十九日。
    GIVE出道以来第一场公开演出，长达十二分钟的舞台，包括红毯在内，没有周寒舟任何镜头。
    其后粉丝联名上书要求给个说法，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十二月二十五号。
    因为公司安排的工作太多，周寒舟连轴转半月，强撑精神参加团体直播，到现场才发现所有的东西只准备了六份。
    他对着镜头，愣愣地问工作人员可以喝口水吗？
    然后自己拿着水杯跑去搬了椅子坐在角落。
    期间实在撑不住，手臂开始无意识抖动，周寒舟怕被发现，偷偷用桌布盖住，强颜欢笑到结束。
    之后，后援会贴出跟公司对接人的聊天记录，连续几通电话全被拒接，关于他的健康问题，回复石沉大海。
    而在此时，队友练舞磕伤膝盖，公司官博连发几条微博汇报治疗进程。
    真令人心寒。
    迟意垂下眼睑，攥紧拳头。
    “周寒舟。”
    “嗯？”
    周寒舟歪头看她。
    “你跟了我，以后就不要害怕。”
    “……”
    有点突然。
    周寒舟没反应过来。
    听她说：“我愿意倾尽所有，帮你实现在事业上的全部野心。”
    难以形容那刻的心情。
    周寒舟倏忽笑了。
    他这人从不会矫情委屈，但迟意的出现让他觉得，偶尔示弱似乎也没什么。
    反正她会心疼。
    “好啊，那你先实现我第一个野心呗？”
    迟意点头：“请讲。”
    “接个吻。”
    “……”
    迟意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推开他凑近的脸，淡定自若，道：“我先走了。”
    心里却骂：小无赖。
    周寒舟笑得放肆，等她离开，破天荒在微博发了张练习室的图片，镜中能看见他的背影。
    汗浸透了短袖，贴在脊背上，肌肉线条流畅，有种野性的性感。
    嗷嗷待哺的粉丝当晚便炸开了锅。
    ──你发照片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用你的高颜值迷倒我们？镜子的背影在诱惑谁？回答不上来？请拿着户口本跟我到民政局走一趟！
    ──姐妹，醒酒汤的做法有很多种。或者你直接吃几粒花生米吧。
    ──送你上去丢脸！
    ──这位帅哥，请问如何能拥有你这样的男朋友？
    ──衣服给我穿好，不要试图勾引妈粉！！！
    ──啊啊啊啊啊啊啊肌肉线条！啊啊啊啊啊啊啊肌肉啊！我的妈呀！！你竟然主动露了！
    ──虽然我想看，但你才二十三岁，不合适
    ──舟舟你的衣服有线头……
    ──沃日！周寒舟！你不守男德！
    ──舟舟在长身体吗(笑哭)垃圾桶里还扔了两份饭
    ──姐妹好眼力，还能注意到垃圾桶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宝贝跳舞消耗体力很大，吃的莫多莫多，不要亏待自己
    迟意路上看见他发了微博，被评论区逗得直笑，也跟着发了句：饭量大不错哇。
    地铁到站。
    她暂时收起手机，等出站之后再看，被消息一栏夸张的红圈提醒数量吓了一跳。
    @周寒舟：拌饭真的很好吃。
    ──啊啊啊啊啊好羡慕你，被舟舟翻牌了！
    ──沾沾喜气
    ──这个男人他不但发微博，还翻粉丝牌子了！
    ──宝贝新专辑准备的怎么样？工作之余也要注意休息哦，不发微博也没关系的，我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可怜兮兮）
    ──接住舟舟的拌饭安利！明天就去get同款！！
    ──咦？这个微博账号有点眼熟啊……
    ──眼熟＋1
    ──眼熟＋N
    ──卧槽！是林淮的前经纪人？！
    迟意这才注意自己忘记切换小号，更没想到周寒舟会回复，心虚的过分，但这时候删评论，明显有股欲盖弥彰的滋味。
    犹豫的空隙，又有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周寒舟：她现在是我的经纪人。
    第10章 10
    我的经纪人。
    我的。
    迟意能想象到他打出这句话时，脸上忿忿的表情，小孩子似的宣布主权。
    但她没有任何沾沾自喜，甚至感到害怕，她怕周寒舟的关怀和占有欲，也怕自己无法控制的爱慕和崇拜。
    任何理由的亲近和示好，都有可能毁了周寒舟。
    她不能这么做。
    周寒舟生来就该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受万人崇拜，肆意散发光芒，他不该为了任何人坠落凡间，灭了全身的光，了了此生。
    手机震动，有消息进来。
    周寒舟：到家没？
    迟意：嗯。
    迟意：不要熬太晚，明天还有录音。
    周寒舟：明白。
    嘴上答应着，他还是熬了一整个通宵。
    翌日来录音的时候，状态依旧不错，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掩盖不住的疲倦。
    对于周寒舟来说，换公司只是繁忙行程中最不起眼的环节。
    先前迟意总觉得他动不动就闭关，闲暇时间应该很多。
    现在才发现是井禾不给宣传，其实该在他身上压榨的一份不少。
    迟意窝在角落翻看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愁眉不展。
    周寒舟跟录音师确认完毕最后的版本，过来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迟意警惕地看了眼屋里其他工作人员，确认没人注意，小声嗔责：“干嘛？”
    周寒舟耸耸肩：“看你不高兴，安慰一下。”
    “我没有。”
    迟意捋了捋头发，叹：“刚刚看你的行程表，有点担心。”
    周寒舟自顾自接了杯水，靠着台子，懒洋洋地问：“为什么？”
    迟意道：“三天客串五档综艺，一个奢侈品代言，后天晚上还有慈善晚会，更别提中间还要兼顾专辑发售的事情。超人都经不住这么高强度的通告。”
    周寒舟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早已经习惯这样的工作节奏，但看迟意的模样，又开始想卖惨博同情。
    “唉，没办法呐。”
    周寒舟嘴角向下，眉间微蹙，可怜巴巴的，“喉咙特别不舒服，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住。”
    迟意果然担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被叫走了。
    幸亏今天的录音有程英彦跟着，迟意拜托他在现场照看，跑到附近的药店买了润喉糖，忙不迭赶回来。
    屋里的工作人员相继离开，程英彦在外面打电话，见她打了个手势，走远了点。
    迟意敲门。
    “请进。”
    周寒舟取下耳机，见她，笑嘻嘻地，“过来听听。”
    “好。”
    迟意稍微平缓呼吸，听歌。
    专辑的准备工作早已经完成，这次录音是他给粉丝的特别礼物。
    周寒舟向来宠粉，以前没有大火的时候，他在高铁站跟送行的粉丝一聊就能聊半宿，粉丝推荐的美食会认真打卡，送的信他都仔细收着，有时间还会写回信。
    不是阿谀奉承，而是真的把这群素未谋面的支持者当朋友。
    这几年的生日会，他一场都没落下，到现场反向应援。
    刚出道的时候，周寒舟的粉丝少得可怜，他亲自买了玫瑰花，挨个送给现场的观众，拜托他们多多关照团体。
    少年心赤诚，毫无杂质。
    迟意感动的一塌糊涂。
    “怎么样？”
    周寒舟眼里有星星，兴奋地问。
    迟意当然满意，不过，“我不懂音乐，还是让专业的制作人来听听吧。”
    周寒舟摇摇头，嘴角的笑藏不住，“粉丝满意就行。”
    “……”
    迟意懒得纠正他，算默认了“粉丝”的头衔，柔柔地哄：“我买了润喉糖，吃点？”
    周寒舟把耳机戴在脖子上，从她手里接过药盒，打开，没仔细看就扔了一块在嘴里，直冲脑门的薄荷味激的他皱眉。
    迟意注意到，安抚似的帮他摁了下肩膀，道：“这几天通告很多，辛苦了。”
    周寒舟盯着她收回的手，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抹轻柔的触感，他得了便宜就卖乖，问：“那，能要点奖励吗？”
    迟意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答应：“可以。”
    她想，左右不过是好吃的、好玩的，应该能承担得起。
    万万没想到，周寒舟张嘴就来，“能接个吻吗？”
    迟意：“……”
    刚进门的程英彦：“……”
    迟意尴尬万分，想说点什么打破僵局，岂料程英彦先反应过来，出去前还欲盖弥彰地拿起没解锁的手机，装模作样地说：“啊？你继续讲，嗯，哦，好……”
    迟意：“……”
    周寒舟好整以暇地瘫在转椅里，兴致盎然，指尖勾她短袖的下摆。
    桃花眼波光潋滟，诱惑的很。
    迟意的意志力几乎瓦解，攥着操作台边缘，努力不注意面前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咬牙道：“别闹了。”
    周寒舟哪里会听，一使劲，把她扯了个踉跄。
    迟意忙抓住椅子两侧，稳住脚步，鼻尖差点撞上他的。
    距离近的暧昧。
    迟意慌不择已，没来得及起身，周寒舟摁住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
    慢条斯理的摸索。
    他似乎累极了，唇上没有一点力气，慢慢蹭了会儿，哑声诱惑：“乖，张嘴。”
    迟意立马闭得紧紧的，一副凌然不屈的模样。
    周寒舟嗤笑，毫不客气咬了下红唇，迟意吃痛，抽气的间隙被他逮住机会钻进来。
    薄荷味在唇齿间流连，渐渐由唾液冲散。
    迟意半趴在他身上，难受的要命，刚想撑着操作台起来，结果双腿被他分开架在腰间。
    危险的姿势。
    迟意脑海中瞬间回忆起两人那些不堪，剧烈的挣扎。
    周寒舟显然没想放过她，将人摁在操作台上，坚硬的按钮硌的迟意要哭，她拼命躲开触碰，不知道碰到哪里，巨大的音乐声响彻屋内。
    周寒舟愣了下，随即笑：“害怕什么？你不同意，我不会乱来的。”
    迟意喘着粗气，眼神缱绻，半躺在他身下，指尖无意识勾着发丝，短袖被高高推起，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周寒舟都仔仔细细瞧了一遍。
    压抑的火烧得旺，他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会儿恨不得直接把人弄了。
    但迟意回过神，捂着脸，无助地呜咽：“真的不行，周寒舟……真的不可以，不能这样……”
    于是，他心里那点旖旎的意思完全没了。
    周寒舟关掉音乐，耳边只剩下迟意怯怯地抽噎，听得他心里发紧。
    “我没有玩你。”
    周寒舟帮她拉好衣服，眼眸里闪过纠结和不解，随即被失落席卷，像被丢弃在雨季的猫咪，可怜的令她心生罪恶。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小姑娘，还没搞清楚怎么追，就先把你拐带到床上去了。我知道这样不对，所以在尽力弥补，可你好像不怎么领情。”
    喜欢……
    喜、欢。
    喜欢？！
    迟意震惊，哆嗦半天，才说：“可我是你经纪人。”
    周寒舟拧眉，她不止一次提过这个点，但，是经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任何一项法律规定，经纪人和偶像不能相爱。
    周寒舟明确表达不解，“我不懂，这有什么问题吗？”
    迟意心脏剧烈跳动，表白的余温还在，她来不及震惊或者窃喜，就要逼自己冷静下来。
    “原则上没有，但就是不可以。没有粉丝愿意见你在事业上升期谈恋爱，更何况是跟经纪人，这样做是在欺骗他们的感情。”
    周寒舟越来越听不懂她的话，脸色沉的可怕。
    迟意毫无惧色，淡淡道：“我不想在接下来的合作中，还要跟你纠结这件事，干脆现在挑明。请周老师不要再抱有任何不像话的期待，专注事业，当然，我也会更加约束自己，不再给你制造任何感情上的幻觉。你我的一切来往仅限工作，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关系。”
    她说完，从台子上跳下来，看都不看周寒舟，拔腿就走。
    程英彦八卦地端详她的表情，揣摩短短几分钟内两人能进行到哪一步，还没得出结论，被迟意泛红的眼眶吓一跳。
    踌躇问：“你们，吵架了？”
    “没。”
    迟意指尖一片冰凉。
    周寒舟的话像有魔咒，不停在脑海里回荡。
    她实在没有勇气承认这份喜欢，就算作为粉丝，就算后来和他发生了那样亲昵的事情，她都不敢产生将周寒舟占为己有的念头。
    她的心思那样纯洁，仅作为一个凡间少女，仰望自己的神明。
    —
    周寒舟再次碰壁，没时间消沉，立马开始总结。
    既然迟意不抗拒跟他做那档子事，也没有明确拒绝表白，那说明他还是有希望的。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她太在乎他的事业和身份。
    周寒舟无奈。
    他从来就不走男友人设，粉丝都是靠实力圈来的，平时保守的像个男德代言人，参加公司运动会，跟师兄弟们泼水还要穿三层内搭，唯恐漏出一点内容。
    尽管如此，还是难免有些小姑娘跑到微博下面狂喊“老公”。
    先前周寒舟的微博都由工作人员打理，他有所耳闻，但粉丝并不过分，他也就当做不知道。
    离开井禾之后，亲自管理微博才知道这种现象有多恐怖。
    昨晚他一时兴起回复了迟意的评论，今天关于她的各种消息就被扒了个干净。
    “废物经纪人”、“内幕”、“恶性竞争”、“经纪人内卷”的词条依次登上热搜。
    周寒舟不明白这些人哪里来的阴谋论，迟意不过是换个地方工作而已，让他们整的像签了卖身契。
    他想管，可一发声，无疑在给舆论助力。
    正烦躁着，迟意进门，带了他一会儿上台要穿的衣服。
    周寒舟眼神黏在她身上似的，随着在屋里转了一圈，等到她过来，终于松了口气。
    心想：不躲了，有进步。
    第11章 11
    迟意自从上次甩了狠话之后，见他就觉得难堪，正踌躇说点什么缓解气氛，见周寒舟往嘴里扔了块润喉糖，瞬间提起心，问：“嗓子难受？”
    “嗯。”
    声音沙哑。
    周寒舟冷漠地垂下眼睑，接过衣服到里面去换。
    半晌，帘子后面传来他的声音，“迟意，帮个忙。”
    “你说。”
    “进来。”
    “……”
    迟意攥了下拳，提防地提议：“衣服有问题？我去找程英彦。”
    “不用，你进来。”
    “……”
    迟意只犹豫了一秒，撩开帘子入内。
    周寒舟穿戴整齐，正跟项链斗争，“这个解不开，怎么回事？”
    “我瞧瞧。”
    迟意接过，低头钻研。
    项链的暗扣极小，幸亏迟意指甲比较长，让他弯腰，顺利戴上。
    任务完成。
    她转身就走，没等碰到帘子，周寒舟揽住细腰把人拖拽进怀里。
    迟意小声怒斥：“周寒舟！你又……”
    剩余的音调被他吞下。
    迟意觉得不妙，温热的触感顺着背脊一路蜿蜒，若即若离地挑起她的战栗。
    她今天穿了裙子，被强硬要求岔开双腿，很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变化。
    帘子外传来工作人员的交谈声，离得那么近，随时都可能有人发现这里面的猫腻。
    迟意害怕的要命，连挣扎都不敢用力。
    周寒舟重重地吮.吸几下她的唇，随即松开，狡黠地眨眼：“和好了。”
    迟意气结：“你……”
    周寒舟凑上去又是一下，“你什么你，亲都亲完了。”
    “……”
    迟意满肚子的火，对他又发不出来，忿忿地跺脚，转身离开。
    周寒舟笑得放肆，整理好揉乱的衣服，出来跟她对视，迟意立马扭头，腮帮子鼓起。
    场务喊：“周老师，准备上台了。”
    周寒舟答应，路过她身边时，迅速伸手捏了把章鱼烧似的脸颊，挑衅瞥她一眼。
    迟意浑身一激灵，咬牙切齿地跟上。
    —
    专辑首唱会在郊外的体育场举办，预计只有五百人，结果竟然坐的满满当当，算上场外应援粉丝，少说能举办一场小型演唱会了。
    迟意安排完各项事宜，跟几个工作人员坐到台前的第一排，跟粉丝隔着一条栏杆。
    有个小姑娘拍拍她的肩，试探地问：“姐姐，你是舟舟的经纪人吗？”
    迟意点头。
    她笑，从包里掏出应援物──扇子和手幅。
    “送给你。”
    小姑娘恳切道：“以后请多多关照舟舟。”
    迟意愣了下，和善道：“应该的。”
    台上灯光亮起，周寒舟出现，尖叫声振聋发聩。
    这是迟意第一次以观众的身份欣赏他的舞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热泪盈眶。
    很久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跳过现代舞。
    迟意知道他的膝盖有伤，恢复期不适合跳舞，可哪怕通宵，他也要认真准备以此来回馈粉丝。
    舞台的光追随他，一身白衣，仿佛又回归到少年时代。
    迟意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以一种决绝的方式。
    周寒舟是光，是不容亵渎的神明。
    她倏忽就掉了泪。
    “大家好，我是GIVE的舞担周寒舟，周寒舟的周，周寒舟的寒，周寒舟的舟，错一个字都不是我哦。”
    出道的粉丝见面会上，公司把他的麦关掉，周寒舟冲着巨大的场子喊出这句话。
    那时候，迟意觉得这个小朋友好勇敢，他的眼里有无畏，有少年人独特的魅力。
    时隔许久，周寒舟站在内娱顶峰，拿着话筒淡然的再讲出这句话，台下的粉丝早已泣不成声。
    没人知道他走到这一步究竟付出了多少，他从不肯讲述苦痛，台前幕后都是副游刃有余的态度。
    仿佛没什么人，没什么事值得他苦恼。
    迟意想：他就该有这样的自信，因为万事万物都甘愿为他倾倒。
    专辑的首唱结束，主持人上台来互动。
    周寒舟落座，揉了下膝盖，弯腰的时候不慎露出点锁骨，引的欢呼声连连。
    他指指耳朵，示意粉丝小点声。
    台下霎时鸦雀无声。
    主持人被这军训式的阵仗震惊到，打趣几句，进入正题。
    问题周寒舟提前看过，心里有数，对答如流。
    但没想到，有粉丝喊：“舟舟跟徐梨薇恋爱了吗？！”
    场内此起彼伏的尖叫──
    “不可以！”
    “你还小！妈妈不许你谈恋爱！”
    “老公！没有女人配得上你！”
    ……
    周寒舟哭笑不得，嗓子不舒服，透过话筒有股沙沙的质感，更加诱惑，“不要瞎说，我跟徐老师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至于谈恋爱──”
    他故意拖长音，迟意的心提到嗓子眼，抓紧给主持人暗示，千万不要让他说什么胡话。
    终究晚了一步。
    周寒舟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你们很介意我谈恋爱？”
    “……”
    场内有一瞬间的安静。
    迟意一拍大腿，心想“完蛋”，无数个公关通稿在脑内闪过。
    刚送应援物的小姑娘跟朋友嘀咕：“倒也不介意吧，就怕舟舟喜欢的女孩子人品不行，或者对他不好。”
    朋友同意：“对啊，这么好的舟舟，可不能受爱情的苦。”
    迟意听着，竟然有点感同身受。
    意识到氛围因为这句话变得有些冷清，周寒舟耸肩，玩笑似的讲：“放心，我暂时还没恋爱。”
    场内不约而同地响起松懈地叹息。
    周寒舟又说：“不过，以后讲不准。”
    主持人嗅到八卦的味道，顺着话问：“那周老师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有啊。”
    周寒舟笑眼弯弯，不假思索道：“是个很漂亮，很有能力的小姑娘，可惜脾气有点倔，不太好追。”
    主持人也是个人精，知道再说下去无益，于是说了句场面话，准备掀篇：“那就祝周老师能早日成功。”
    没想，周寒舟竟然格外认真地答：“嗯，正在努力了。”
    当晚，热搜因为这段对话被引.爆。
    所有人都在猜周寒舟喜欢的对象到底是谁，把他以往合作过的，或者没有任何瓜葛的女艺人，全部拉出来溜了一遭。
    殊不知，当事人正被他堵在录音室里亲的晕头转向。
    迟意拼命守住最后一点布料，思路混沌不清。
    首唱会结束，他说要回录音室拿东西，结果一关门就把她摁着亲。
    迟意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好歹抽出口气说话，软绵绵地训：“你怎么能在首唱会上，说、说那种话……”
    周寒舟抬眸，眼尾挂着情.欲渲染的红晕，明知故问：“我说什么了？”
    “……”
    迟意推了他一下，有些恼怒。
    “不能谈恋爱，不能跟我做……”
    话没说完。
    迟意腰往上一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唇齿间溢出声音。
    周寒舟终于如愿以偿，餍足地叹息：“没办法了，出不来。”
    “……”
    混.蛋！
    骗子！
    流.氓！
    迟意眼里泛着泪光，趴在操作台上，耷拉着脑袋轻哼。
    周寒舟怕硌着她，手臂搂住她的腰肢压进怀里，哄骗：“乖，抬起头来。”
    迟意丧失自主思考的能力，任由摆布，再没完整的说过一句话。
    ……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
    迟意先感觉到背脊紧贴的温热，紧接着是腰际的手臂重量，她忍着不适转身，对上周寒舟毫无防备的睡颜。
    昨晚折腾的太狠了。
    两人在录音室不知道厮混到什么时候，等她再次有意识，已经在他的公寓里。
    周寒舟狡猾得很，明明是他主动诱惑，却像个受害者委屈的不行，一直提要求，迟意稍微松懈点力气，他就不依不饶的缠上来求抱抱。
    后半段，周寒舟拥着她耸动不停，似乎快活到极点，不停说太喜欢了，说她香，说她可爱，喊她美人。
    没完没了的荤话，从他嘴里吐出来，实在违和，但又真诚的讨喜。临了，又开始变着花样的求她答应恋爱。
    迟意咬紧牙关不回答。
    错到这一步，她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要下地狱。
    周寒舟含着她的耳尖，真的无可奈何了，惨兮兮地嘟囔：“小意，你可怜可怜我吧。”
    迟意紧紧环住他的脖颈，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
    她做经纪人的目的不是这个，如果知道自己的出现会令周寒舟陷入现在的境地，她宁愿永远困在那所狭窄的疗养院里。
    迟意出神的功夫，周寒舟轻轻哼了声，有醒来的迹象。
    迟意赶紧闭眼，片刻，额头享受到一个温柔的吻，顺着鼻梁向下，贴在唇角，一触即离。
    周寒舟撑着身子端详她半天，眼里渗满宠溺。
    他揉揉嗓子，蹑手蹑脚地进了洗手间，再也忍不住，咳出几口血丝。
    稍微缓了缓，撑着墙壁站起，一抬眸，看见镜子里倒映出的人影。
    “醒了。”
    周寒舟往前挪挪步子，企图挡住洗手池里刺眼的猩红。
    “这……怎么回事？”
    迟意听见他隐忍的咳嗽声，立即起床查看，见他捂着嘴巴，血丝从指缝流出，心都要碎了。
    周寒舟伸手，拥她入怀，声音嘶哑：“没关系。这几天通告太多，累的。”
    迟意急得打他，“你少骗人！”
    周寒舟无奈。
    他真没说谎。
    变声期和生长痛那段时间，周寒舟被井禾拉去参加GIVE的出道选拔，日夜不休的声乐和舞蹈练习，让身体积攒了伤病。声带也因为太过疲倦留下了后遗症，用嗓过度就会咳出血丝。
    不过对音色没什么影响，平时唱歌是没问题的。但碰上开演唱会这样高强度用嗓的场合，就有他受的了。
    迟意听完，简直不敢相信。
    GIVE出道的过程被拍成了纪录片，但在里面，没有一句提到过周寒舟的变声期和生长痛，几乎所有人都理所应当的忽视了他的成长。
    怎么可以这样……
    迟意眼泪止不住，捧着他的脸，万分怜惜，轻声问：“疼不疼？”
    “疼。”
    周寒舟毫不犹豫地卖惨，“疼死了。”
    他向来不屑于提起原来的磨难，但面对迟意，总是贪心想要更多关怀。
    小美人只为他流泪，柔媚的五官因此挂上愁闷，惹人垂怜。
    周寒舟捏准时机，得寸进尺地要求：“能可怜可怜我吗？”
    第12章 12
    迟意觉得他就是个擅长哄骗人心的小妖精，拿捏准她心软无法拒绝，所以一再放肆。
    迟意哄：“去医院看看吧。”
    “嗯。”
    周寒舟嘬了口她的唇，重复：“可怜可怜我呗。”
    “……”
    迟意无奈，直截了当地问：“怎么做？”
    周寒舟微愣，这还是她第一次没有拒绝他的要求，有点受宠若惊。
    木讷的空闲，迟意干脆拦住他的脖颈，吻上去。
    昨晚做的时候，周寒舟一直哼唧要接吻，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
    可惜迟意没多少经验，鲜有几次接吻都由他主动，不过幸亏她的悟性比较高，周寒舟也配合，两人互相摸索，很快就得到了其中的乐趣。
    迟意背抵住墙壁，身前是密不透风的吻。
    她有些缺氧，稍微挣扎下，周寒舟立刻停止。
    “时间不早了，快点……”
    话没说完，周寒舟一个使劲把她揽腰抱起，像受到鼓舞般亢奋。
    迟意哭笑不得。
    她的意思是快点收拾去看医生啊。
    这人怎么，这么猴急……
    等再次起来，已经是下午过三点。
    迟意浑身泛酸，被他从被窝里捞出来套衣服。
    周寒舟看她睡眼惺忪，奶呼呼趴在自己腿上任由摆布的模样，忍不住笑。
    迟意没休息够，晕头转向的，直到医院才勉强打起精神。
    “你在这儿坐，我去取号。”
    “别。”
    迟意拉住他，嘀咕：“到底谁是病人啊。”
    “我是。”
    周寒舟揉揉她的脑袋，不争。
    两人在外面等了会儿，有护士喊到号码，迟意跟进去瞧。
    具体情况跟周寒舟说的差不多，医生嘱咐了一大堆，迟意仔细记下。
    出门之后，跟他讲：“今天没有通告，你回去休息。”
    迟意上车，系好安全带，盘算着要不要抽时间考个驾照，不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周寒舟开车。
    周寒舟问：“那你呢？”
    迟意答：“你的嗓子不行，接下来的几档综艺肯定不能再唱歌了，我回公司跟节目组沟通一下。”
    “电话沟通？”
    “……嗯。”
    周寒舟点头，没有停车的意思。
    迟意眼看周围的景色变得陌生，纳闷：“去哪儿？”
    周寒舟没说话。
    到了地方，迟意惊觉是井禾附近的大桥下，连着附近的地铁站。
    这个时间点，桥洞没有多少人。
    周寒舟向她伸手，轻易把人拽到台阶上，趴在栏杆往下看川流不息的车流。
    迟意纳闷：“来这儿干什么？”
    “就是想带你来瞧瞧。”
    周寒舟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她，眼睛被长帽檐挡住，看不清神情，但迟意还是被那股毫不掩饰的喜欢烫的蜷起指尖。
    周寒舟淡淡道：“小学那会儿，井禾的星探来学校挖人，三两句把我哄骗去做试训生。那时候年纪太小，对偶像没什么概念，只觉得唱歌跳舞很有意思，还有志同道合的朋友陪伴，所以通过实训期之后，跟爸妈商量签了合约。”
    “大概有半年的时间，重庆分部的负责人来成都选孩子参加出道选拔，我跟洛景秀……”
    周寒舟顿了下，问：“你知道洛景秀吗？”
    “知道。”
    迟意点头。
    他们两个一起从成都闯出来，是关系很好的兄弟。
    周寒舟继续说：“我们到了重庆，人生地不熟的，有时候想家想的厉害，重庆的孩子们就在训练结束之后带我们出去吃饭。就是这儿，以前有卖蒸糕的老爷爷，我们每次回宿舍都要来照顾生意。”
    迟意听着，特别惆怅。
    周寒舟刚来重庆就碰上公司内部人事变动，井禾两大负责人各奔东西，因他是由离职人员签来的艺人，于是连坐似的被针对。
    那时他一直位于上位圈，出道本是板上钉钉的的事情，却在节目最后一期录制的前夜，被悄悄遣送回成都分部，由人气末位的洛景秀代为出道。
    这个匆匆组建起来的组合格外短命，仅存活了八个月就因为人气太低被迫解散。
    洛景秀很快退出娱乐圈，彻底失去了消息。
    而那个梦一般的成都分部，也在周寒舟出道后不久被关闭。
    迟意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擦，安慰道：“都过去了。”
    周寒舟释然地笑，确实过去了，各有各的前路。
    不过……
    他大老远把人带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感慨往事。
    周寒舟嗓音低沉，每一句话都格外认真，“离开舞台，我就是个普通人。生活很单调，性格算不上有趣，也不算无趣。私生活很干净，不喜欢乱搞男女关系，没有前女友，熟识的异性只有身边跟了时间比较长的那几个工作人员，你都认得。我不会抽烟，酒嘛，稍微喝点，但没瘾。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戒掉。”
    迟意无措地抿了下唇，“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周寒舟伸了个懒腰，笑津津地，“想让你的恋爱谈的轻松一点。”
    迟意脸颊烧的厉害，嘟囔：“我又没答应……”
    “不许耍赖，昨晚我问，你明明‘嗯’了的。”
    迟意瞬间回想起那段旖旎，恼羞成怒地锤了他一下──
    她哪里是答应，明明是被他弄得……
    周寒舟挨了一拳，反而乐呵呵地，“行不行嘛？”
    夜里的风有些凉，吹得人头脑清醒。
    迟意压根找不到糊涂的借口，兀自斗争了一会儿，点头：“行。”
    —
    南方雨季过去，七月份的天气裹挟着热流，烫的难受。
    尽管如此，周寒舟却完全没有热恋中的感觉。
    迟意事业心强，两人在一起之后，她的防备心甚至比暧昧期更重。但凡有第三人在，他想都不要想靠近她。
    周寒舟只能默默憋着，打算等休息日再讨回来。
    演播厅刚结束一轮录制，周寒舟作为特邀嘉宾，调整档期之后正巧跟徐梨薇撞上，主办方趁CP热度，故意把两人的座位安排在一起。
    徐梨薇敬业，注意到有粉丝在拍，伸手在他眼前暧昧地晃。
    周寒舟扭头。
    “？”
    徐梨薇撩了下长发，“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哪个女明星这么好运？”
    “什么女明星，她不是圈内……”
    想了想，他严谨道：“不算圈内的。”
    徐梨薇耸肩，秀气的眉间微蹙，装腔作势：“真可惜，我还想泡你呢。”
    周寒舟嗤之以鼻。
    两人合作多次，实在没擦出火花，顶多比较欣赏彼此的音乐才能，私下更是没有任何互动，可不知道怎么就让粉丝磕的上头。
    刚刚一番交谈，观众席早就尖叫连连。
    周寒舟往迟意的方向看去，她端坐在椅子上，低头玩手机，表情波澜不惊，完全没注意这边的情况。
    周寒舟心里酸了下，给她发消息。
    周寒舟：你不关心我。
    迟意莫名其妙，往台上瞧，果然撞见他委屈的神情。
    迟意：别矫情。
    周寒舟：……
    周寒舟：得到了就不珍惜。
    “……”
    无理取闹。
    迟意不想理，但又怕他不高兴，于是回复：好好录节目。
    周寒舟：结束之后能接吻吗？
    迟意猛地把手机屏幕扣在腿上。
    众目睽睽之下，观众席坐着粉丝，台上还有以他为榜样的学员，而他却在跟她调情。
    周寒舟笑笑，继续打字：可不可以？
    迟意咬牙，真服了这个祖宗，回：嗯。
    周寒舟眼底滑过丝得意，根本掩藏不住雀跃的小表情，无比期待节目赶紧录制完。
    近些年选秀节目办的风生水起，很多档节目都有请周寒舟的想法，皆被回绝。要不是看在迟意的面子上，他同样会拒绝悦星的自制综艺。
    这场，周寒舟作为特邀导师，只需要点评一两句即可，但学员们显然不想放过这个大好机会，逮住他不停地问问题。
    周寒舟有问必答，非常有耐心，殊不知满脑子都是迟意。
    终于等到节目录制结束，他整个人都憋麻了。
    场内的其余导师跟他边说话边往后台休息室走，迟意自觉跟在旁边，时不时被他碰一下手背。
    迟意默默避开，余光瞥他，周寒舟态度端正，找不出一丝破绽。
    “收拾完了，一起吃个饭。”
    周寒舟立在门前，左手背在身后，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勾住迟意的裤沿摩擦，礼貌地答：“没问题。”
    休息室的门一关，迟意紧接着被捏住后颈肉，狠狠地吮上唇。
    她吃痛，嗯哼一声。
    这倒激起了周寒舟的征服欲，当机立断要更进一步。
    他真的霸道，尤其在这方面，有种强烈的欲.望和执着，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
    迟意抓着衣摆，死活不同意在这儿做。
    周寒舟抵着她的额头，喘道：“你乖，就一次，行吗？”
    “不。”
    迟意被转了个身，背对他压在门上。
    周寒舟不急不缓地弄她后面的暗扣，暗示意味十足。
    迟意指尖划过门，发出刺耳的动静，细喘，骨头缝里都在痒，但理智尚且保持，低低地说：“真的不可以，现在是工作时间。”
    周寒舟失落地吻她耳尖，妥协：“不行就不行吧。”
    他很好说话，当然有时候也会哼哼唧唧的耍赖，但只要迟意不松口，他就绝对不会前进一步。
    周寒舟帮她整理好衣服，试探地问：“这几天忙完，你能搬到我那儿去住吗？”
    没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算计着怎么把人往床上带。
    真在一起了，他又开始算计怎么把人捆在身边。
    他对迟意的需求，简直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
    迟意懂他的言下之意，但现在太早了。
    正准备回绝，冷不防对上周寒舟湿漉漉的眼睛，她心里一滞，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第13章 13
    聚餐选在烤肉店。
    周寒舟嗓子不行，没什么胃口，随便对付几口就撂了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人聊天，眼睛却一刻不离地盯着另张桌子前的迟意。
    徐梨薇跟男导演碰了个杯，豪爽的一饮而尽，手肘捣了他一下。
    “林淮跟你前经纪人搭上线了，知道吗？”
    周寒舟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范雅。”
    徐梨薇说：“她可不是好惹的主儿，你小心点。”
    周寒舟不以为然。
    徐梨薇“啧”了声。
    “林淮前段时间专门找老师学习演戏，可惜拍的角色照样不讨喜，再加上后台耍大牌事情的影响，人气下滑的厉害。不过，他能搭上段星洲，以后星途也算不用愁了吧。”
    周寒舟对这些不感兴趣，胡乱应了声，继续观察迟意。
    徐梨薇注意到，意味深长道：“段星洲的电影从不乱用人，按林淮的咖位，放在以前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但迟意一出马，直接给他撕了个男三的角色。”
    “你这个经纪人，来头可不小啊。”
    “……”
    周寒舟面无表情，低头玩手机。
    徐梨薇自讨无趣，也懒得搭理他了。
    坐在对面的迟意正跟其他经纪人聊的开心，突然收到消息。
    周寒舟：你跟段星洲认识？
    迟意：啊？
    周寒舟：听说你给林淮撕到了他的电影角色。
    迟意：嗯。
    嗯。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周寒舟有点酸，虽然知道这曾经是她的工作，但还是不舒服。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看对面的迟意，正聊的开心。
    他心里五味杂陈，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离开。
    迟意当真，出门之后追问：“哪里难受？嗓子吗？”
    周寒舟脑袋埋到她颈窝里，委屈巴巴地，“心里难受。”
    迟意：“？”
    周寒舟抬眸，桃花眼又开始变着法儿的勾引，“你得对我更好一点。”
    迟意不知道他又闹哪门子情绪，好声好气地哄半天才算完。
    “明天没事儿，我能请个假吗？”
    周寒舟抱紧她，危机感重重，“去干嘛？”
    “睡觉。”
    最近的通告极多，周寒舟体力佳，不觉得有什么。但迟意全程陪同下来，几乎没睡过好觉，时常觉得自己快要猝死。
    周寒舟体贴她的辛苦，痛快答应，也不敢随便叨扰，想让她安心过个休息日。
    一觉睡到自然醒。
    迟意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把先前欠下的韩剧补完，坐到电脑前给周寒舟剪视频。
    最近忙得团团转，微博很久没更新，粉丝已经开始闹情绪了。
    迟意盘算他前不久有个校服概念的短视频，于是用那个做素材剪了段新歌的伪MV，发布之后，没来得及看评论，手机就响了。
    是段星洲。
    迟意都忘了列表里还有这号人物，接听，“有事儿？”
    段星洲吊儿郎当地答：“迟夏萱回国了，提前通知你一下。”
    “……”
    迟意实在不想听见这个名字，当机立断要挂电话。
    段星洲却抢先说：“她不知道你在重庆，这趟来是跟我商量婚约的，别紧张。”
    迟意又默默把手机贴回耳边。
    听他讲，“林淮的事情我帮了你，作为回报，你能不能帮忙把迟夏萱弄走？”
    “不能。”
    迟意好心情消失殆尽，强硬道：“林淮现在不是我的艺人，你爱用不用。”
    “嗯哼。那你肯定也不介意，我告诉她你的位置喽？”
    “……”
    迟意立马挂断通话。
    她跟迟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迟夏萱怎么会突然找来？
    跟段星洲谈婚约？
    有什么可谈的？
    不管段星洲玩的再厉害，婚还是要结的。
    作为迟家现在的主事人，迟夏萱没有别的选择。
    迟意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草草收拾一番，亲自登门拜访段星洲。
    开门的却是个女人，涂着夸张的口红，吊带睡裙，瞧见她的瞬间，震惊道：“迟意？！”
    “你好，请问段星洲在吗？”
    徐梨薇忙不迭答：“在的，在……你找他干什么？”
    她回神，拿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环着手臂将迟意堵在门口。
    迟意注意到她手腕上挂着的星月链子，表情有丝不爽。
    屋里传来阵脚步声。
    段星洲拢了拢外衣，看见她也是大吃一惊。
    “你怎么来了？ ”
    “…… ”
    迟意瞧了眼徐梨薇。
    段星洲立刻明白，拍拍她的背，哄：“宝贝，你先上楼。”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徐梨薇不爽地瘪嘴，但还是进了卧室。
    迟意盯着门关紧，终于忍不住吐槽：“你稍微有点分寸行吗？那条手链是你跟迟夏萱的订婚信物，让她带着像什么话？！”
    段星洲浪荡惯了，平时高兴，什么都有可能送给女伴。
    迟意对此见怪不怪。
    不过这条链子代表的意义不同，怎么能是他随便拿来讨好其他女人的。
    段星洲浑道：“你没走之前，这东西属于你。你走了，迟夏萱掌事，这东西就落到她那儿。不过她貌似不怎么稀罕，随手一扔就不见了。我好心捡回来，你还要怪我？”
    迟意不想跟他争论这些，开门见山：“迟夏萱回国，是不是迟绍辉的意思？”
    段星洲坦然：“对。”
    “不仅是为了婚约吧？”
    “聪明。迟绍辉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他的防备心强，信不过别人，所以想把你接回去给迟夏萱做助手。”
    “……”
    迟意气结。
    当初她因为语言障碍，不能跟人正常相处，迟绍辉不问缘由直接把她塞到精神疗养院里，等再想起还有这个女儿的时候，迟意已经不人不鬼的从十五岁长到了二十一岁。
    把她接出来的理由也很简单。
    段家小儿子段星洲，从小就浑的很，家族企业放在他手里不安全，需要个女人来牵制。亦或者，他们认为段星洲结婚之后就能安稳。
    迟意恶心极了，“不许把我的行踪告诉迟夏萱，不然……”
    段星洲一脸无所畏惧：“不然怎样？”
    她瞥了眼楼上，淡淡道：“迟夏萱虽然不喜欢你，但她有很强的精神洁癖，如果我把手链的事情说出去，保证你们没有安生日子过。”
    “……”
    段星洲举手投降：“得，真怕了你们迟家这窝疯子。”
    正事办完，迟意懒得理他怎么说，果断告辞。
    —
    正午的阳光烈烈。
    迟意买了碗冰粉，上楼时还在心里盘算找新的住处。
    段星洲的嘴不能信，保不齐哪天就把她的行踪泄漏了。
    正愁闷着，迟意冷不防被台阶上坐着的人影吓到晃了神。
    仔细辨认一番，犹豫道：“周寒舟？”
    “哎。”
    周寒舟摘下帽子，站起身，向她张开手臂，委屈：“干嘛去了？我等了好久。”
    “抱歉，去见了个朋友。”
    迟意回抱住他，感觉到热意，赶紧把人带进屋，打开空调。
    “你来怎么不提前发消息？没人注意吧？”
    “没有。”
    迟意递过杯水，周寒舟没接，就这么让她喂，解了渴，说：“你答应有空就搬到我那儿去，我想着今天休息日，难得有时间收拾东西，所以就来了。”
    迟意这才想起当时胡乱答应的一句玩笑话，不过现在她确实没地方可去，跟周寒舟住在一起也不错，只是……
    “有我的房间吗？”
    周寒舟震惊：“我们当然要睡一起啊。”
    “……”
    果然。
    迟意想：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不去。”
    “为什么？”
    周寒舟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追问。
    迟意又开始讲道理，“刚恋爱的男女，这么快同居容易失去新鲜感……唔！”
    周寒舟俯身，轻咬了下她的唇，笑：“收拾行李吧？”
    “……”
    迟意：“哦。”
    —
    周寒舟觉得最近运气真的好到爆棚，帮她收拾行李的时候都哼着小曲，完全没有被支配的怨言。
    迟意不是第一次来他的公寓，早就熟悉环境，缩在沙发上看手机。
    周寒舟收拾行李的时候在看，洗澡的时候在看，他曲儿都哼完了，还在看。
    周寒舟好奇心被勾起，捞起她的腿窝，横坐在怀里。
    “什么好东西？”
    迟意找到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把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娱乐头条，林淮找新经纪人了。”
    “嗯。”
    周寒舟心不在焉地答，继续摸她腰间的软肉，享受得很。直到怀里的人小幅度挣扎，才停下，勉强掀起眼睑，说：“这有什么可凑热闹的。”
    迟意温柔地讲解：“林淮吃不到演戏的红利，就开始啃老本，他想重新拾起唱歌跳舞，这样的话，难免会跟你撞了发展路线。”
    “那就撞呗。”
    迟意无奈，撑着他胸膛直起身，分.开.腿跨坐，跟他面对面，道：“范雅在井禾的时候带过你，对你比较了解。不要掉以轻心。”
    “……”
    周寒舟眨眼，手掌托着她的臀，逐渐向上移，钻进短袖里摸索暗扣，根本没在听她说什么。
    迟意反手攥住他的胳膊，脸颊绯红，弱弱地警告：“不许。”
    “…可我想。”
    周寒舟挺了下，用行动传达想法。
    迟意怕得赶紧从他身上下来，结果一个没站稳，又跌回去，倒有股投怀送抱的滋味。
    周寒舟借势拥住她不放，非要把流.氓耍到底。
    眼看就要吻上，迟意指尖抵住他的额头，推开段暧昧的距离，颇认真地问：“你每天发.情频率这么高，真的不会虚吗？”
    第14章 14
    周寒舟僵了下，思考的重点完全不对，问：“你嫌弃我不行？”
    迟意：“……”
    周寒舟委屈。
    迟意：“…… ”
    算了。
    多说无益。
    她默默躺平，有种舍身取义的凌然感，说：“你来吧。”
    似乎急于想证明什么，周寒舟动作的时间格外长。
    迟意在这方面向来可以很好的控制，但这次，实在扛不住他漫无尽头的索取，反手推了推他紧绷的小腹，嘟囔：“够了……”
    “嗯。”
    周寒舟嘴上答应，动作一点没有松懈。
    翻来翻去，没完没了，非逼着迟意说一写好听的话把他哄开心了才有结束的迹象。
    “不行！”
    迟意瞪大眼睛，拼命地挣扎，“别留在里面！”
    周寒舟苦哈哈地抽身而退，摸索到遥控器，调整空调风向。
    迟意出了一身汗，被毯子裹着抱进他怀里。
    周寒舟像只大狗狗似的，不停蹭她颈窝，讨好。
    迟意累的够呛，缓了缓，讲：“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周寒舟抬眸：“？”
    “正常恋爱的情侣，哪会动不动就做这种事。”
    周寒舟不认同她的观点，“因为太喜欢你了，才憋不住的。”
    迟意忍无可忍，一脚蹬在他肩上，怒：“那我走行了吧，看不见就不想了。”
    “别……”
    周寒舟又耷拉下脑袋，求饶：“都听你的。”
    要的就是他服软。
    迟意满意地披着毯子坐起身，露出半个软润白皙的肩头。
    周寒舟艰难地吞咽下口水，默默盯。
    迟意注意到，赶紧拢住，警告道：“时间允许的情况下，每周一次。工作期间不可以有任何亲密的言语和动作，更不能撒娇耍赖。”
    “……”
    亏大了。
    周寒舟垂死挣扎：“牵手也不行？”
    “嗯。”
    “接吻呢？”
    迟意恼羞成怒：“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
    周寒舟扑过去，飞快啄了口，弱弱地开口：“别生气。”
    “……”
    败给他了。
    迟意不自在地蹭了下鼻尖，说：“私下没问题，但是工作期间，绝对不行。”
    周寒舟立马笑起来，像得了莫大的奖赏，抱她去洗漱。
    两人好不容易过假期，又累的厉害，饿的难受也不想迈出家门一步。
    “干脆点外卖吧。”
    周寒舟套上衣服，提议。
    “不了，我去做饭。”
    迟意把长发盘成丸子头，穿着从衣橱翻出的宽大短袖，溜达到厨房翻找食材。
    周寒舟不常在家，以前囤的东西已经过期。
    迟意无奈地叹：“只能煮白水面凑合了，可以吗？”
    “嗯。我不挑。”
    周寒舟下巴搭在她头上，兴致勃勃地问：“需要帮忙吗？”
    迟意一口回绝：“不用。”
    他的厨艺特别差。
    没错。
    是特别。
    以前井禾发的纪录片里，周寒舟在宿舍会帮哥哥们做饭，通常以高兴开始，惨烈收尾。
    煮泡面翻车N次。
    模仿美食博主差点烧了厨房N次。
    做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白糖当成盐放，差点把成员齁晕。
    过年时跟工作人员学做干煸四季豆，可他害怕油崩时发出的声音，用衣袖包住手，离得老远，等睁开眼，一整盘的四季豆全撒在锅外了。
    如此例子，数不胜数。
    迟意意味深长地看他，“把碗拿出来。”
    “哎！”
    周寒舟乐呵呵地执行命令。
    两人吃饱喝足，时间已经不早。
    迟意对于跟他住在一起还有点不适应，犹犹豫豫地赖在客厅，盘算干脆在沙发上对付一晚就算了。
    结果被周寒舟一眼识破，强硬地抱进卧室。
    明早还有通告，两人都不敢胡来，面对面聊了会儿天就睡了。
    —
    前段时间录制的选秀综艺出了点问题，因为时长不够，节目组再次请来几位特邀嘉宾，专门做一期专访拼凑期数。
    天气炎热，休息室里塞满了人，就算开空调也没多少凉意。
    周寒舟撒娇要喝冰美式，但他嗓子刚好点，迟意不同意。
    他就缠上来要用不可言说的手段逼迫。
    迟意害怕被发现，赶紧推开他，说：“知道了，等着。”
    本想快去快回，没想到在咖啡店遇见林淮。
    迟意这才想起，他也参加了这档综艺，只不过跟周寒舟录制时间隔得太久，镜头又少，也就没留意。
    林淮变化很大，比先前更加有男人气概，眼窝凹陷，没什么精神，但说话时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迟意拎着袋子，犯难：通道很狭窄，如果她想经过，势必会打个照面。
    林淮正在跟旁边的人讲话，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没办法。
    迟意默默叹口气，硬着头皮走过去。
    果不其然被叫住。
    说话的却不是林淮，而是他的新经纪人，范雅。
    “你好。”
    迟意跟她握手，微笑示好。
    “迟意吧？”
    “是。”
    “久仰大名。”
    范雅长了张精明的脸，看人的时候像窥探对方的秘密，嘴角似有若无的上扬，诡异的很。
    迟意被盯的不舒服，告辞离开。
    休息室里依旧安静又忙碌。
    周寒舟正在做妆发，不方便开口，冲她打了个手势。
    迟意刚把冰美式放在桌上，周寒舟哼哼几声，她明白，打开递过去。
    稍等一会儿，准备完毕。
    周寒舟揉了揉僵硬的脖颈，打了个响指。
    “想什么呢？”
    “没……”
    迟意回神，问：“这几天怎么没见程英彦？”
    “他家里有事，请假了。”
    “哦。”
    迟意看他含住吸管，嫩粉的唇沾了水珠，善意提醒：“口红，注意点。”
    “……”
    周寒舟挑眉，没吱声，起身要去洗手间，刚搭上门把手，转头跟迟意说：“把手链拿过来。”
    “好。”
    迟意跟服装老师要了首饰盒，眨眼的功夫，他人就不见了。
    工作人员提醒：“周老师往会场的方向去了。”
    “谢谢。”
    迟意忙不迭跟上，路过拐点的时候突然被人扯进黑暗。
    熟悉的触感。
    迟意慌乱的心安定下来，问：“干嘛？”
    周寒舟沉默，反锁男厕的隔间门，吻同时落下来。
    唇舌间满是咖啡的味道，凉凉的，细品，有点苦。
    迟意靠着墙壁，不敢碰他，怕把衣服弄皱。
    周寒舟亲了会儿，察觉她没回应，稍微退开点距离，控诉：“抱。”
    “……”
    迟意虚搭在他手臂上，踮起脚，亲了亲挺直的鼻梁，埋怨：“我先前说什么来着，工作期间不能胡闹……”
    “那你生气吧。”
    迟意：“……”
    周寒舟不爽：“明明是你先暗示的。”
    迟意怕有人进来，压低声音，好笑地问：“我又暗示你什么了？”
    “喝咖啡的时候，你一直盯着我的嘴巴看。”
    “……”
    淫者见淫。
    迟意解释：“我那是好心提醒。”
    管她什么意思，反正都进到这里了，还能反抗不成。
    周寒舟靠上来，要继续，洗手间的门突然打开。
    有人！
    迟意手掌挡住，瞪他。
    周寒舟立刻安静。
    男人来回踱步，似乎很焦急，半晌手机铃声响起。
    他忙不迭接听，“您好，哎，是的是的，我是林淮。”
    迟意蹙眉，竖起耳朵，腰间的软肉被不情不重地捏了下。
    周寒舟无声问：偷听不地道吧？
    迟意翻了个白眼：总比让他知道你跟经纪人搞在一起强。
    周寒舟：……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听见林淮爽朗地笑：“哪里哪里，您客气了。能成为徵珲珠宝的代言人是我的荣幸……”
    徵珲珠宝。
    迟家的企业。
    那边说话的人是迟绍辉，还是迟夏萱？
    迟意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好咧，那就节目录制结束之后见。”
    林淮挂断电话，心情颇好，哼着小曲儿离开。
    稍带片刻，周寒舟拍拍她的背脊，道：“出去吧。”
    “……嗯。”
    迟意心不在焉。
    迟夏萱回国跟段星洲商议婚约，真正的目的是把她带回去协助管理公司。
    就算迟绍辉的身体真的不好了，他还有别的子女，怎么想，都轮不到她出面。
    再者，徵珲珠宝挑选代言人的眼光向来挑剔，怎么就让林淮这种咖位的艺人捡到便宜了。
    迟意越想越不安。
    台上正在录制节目，她摸出手机偷偷给段星洲发消息：关于迟夏萱，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段星洲：替她查岗？
    迟意：好好说话。
    迟意：徵珲珠宝本季度代言人是谁？
    段星洲：（摊手）我还没跟迟夏萱结婚，暂时管不着这些。
    迟意烦躁不安，打算出去透口气。
    安全通道的门打开，有个工作人员匆匆跑到负责人耳边嘀咕几句。
    负责人喜出望外，忙不迭跟他离开。
    迟意不明所以，没了离开的心思。
    拍摄很快结束，迟意问候一圈工作人员，拿他的水杯上台。
    “凉的？”
    “温的。”
    迟意抢先说：“不许撒娇，嗓子疼不能喝凉的。”
    周寒舟乐意被她教训，笑眼弯弯，听话地喝水。
    此时，大门打开，有几个人进来，背着光，看不清长相。
    迟意眯起眼睛，先辨认出站在最前面女人的长相。
    迟夏萱。
    迟、夏、萱。
    迟意仔细咀嚼这三个字，漫长的思索过后，才认清现实。
    导演跟在旁边讲解：“迟总，这里就是节目的录制现场……”
    迟夏萱站定，扫视一圈，一下就在众多精致的明星中找到目标。
    哪怕穿着从某宝上特价淘来的劣质衣服，素面朝天，可她还是迟家大夫人的长女，从骨子里带着优越感。
    迟意淡淡地掀起眼睑，浅棕色的眸子盯住她，沉默中威胁。
    她张了张嘴，那句“姐姐”终究还是没能喊出来。有些年头没见，她对迟意的恐惧，只增不减。
    旁边的艺人小声嘟囔：“这是谁？”
    “徵珲珠宝的当家人。”
    林淮答，脸上明晃晃的挂着骄傲。
    等范雅冲他打招呼，立马小跑过去，跟迟夏萱攀谈。
    周寒舟戳了下迟意，“看得这么入迷？走了。”
    “嗯。”
    迟意快速跟上，有种大难不死的痛快感。
    周寒舟上车，解开领带，没有旁人在，大咧咧的把她揽入怀中，叹：“今天没别的事了，有什么想做的，我陪你。”
    迟意脑袋乱的像团浆糊，敷衍道：“再说。”
    周寒舟不再追问，猫儿一样地蹭她的脖颈，嗅着甜甜的味道，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车内十分安静。
    迟意太阳穴疼的厉害，眼睛虚无地盯住某处发愣。
    手机震动。
    段星洲：迟夏萱找到你了？！
    迟意：嗯。
    段星洲：她怎么找到你的？！
    迟意：……
    段星洲：不是我干的，真的，你信我。
    迟意：嗯。
    第15章 15
    段星洲：那你，要不要换个城市躲？
    迟意：谢谢，不用。
    区区一个迟夏萱，还没本事让她吓到抱头逃窜。
    周寒舟这一觉睡得很沉，到家了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迟意故意捏他的鼻尖，看他喘不上气憋醒，乐不可支。
    一进电梯，瞧四周没人，周寒舟趴在她背上继续打盹儿。
    迟意拖着他往前走，压得难受，道：“你沉死了。”
    “唔。”
    周寒舟眼睛都睁不开，嘴唇摸索到她泛着凉意的耳朵，嘀咕：“密码，你知道的……”
    迟意这地方最敏感，抖了抖，忙不迭开门进去。
    来不及换鞋，周寒舟压着她在柜子上亲。
    温温柔柔的。
    若即若离。
    迟意含糊不清地说：“困了就去睡觉吧。”
    “嗯。”
    周寒舟撑在两侧的手臂开始胡乱摸索衣服，解开金属腰带，正准备褪下的时候，屋里有东西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两人双双惊醒。
    客厅里，陶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脚下撒了一地热鸡汤。
    “妈……”
    周寒舟傻眼，衣服还半掉不掉的挂在身上。
    他根本顾不得，先遮住迟意，慌乱道：“那个，我们、我们先收拾一下……”
    “啊，行，不着急。”
    陶容赶紧背过身，往厨房走。
    迟意尴尬的要命，一把推开周寒舟，扔他手忙脚乱地系腰带，往厨房去。
    “阿姨，您的脚没被烫到吧？”
    “没事儿。”
    陶容打量面前这个小姑娘，内心小小的惊艳了一把，忍不住夸：长得真白净，细眉大眼的，算不上特漂亮，但感觉很舒服。
    周寒舟穿好衣服，瞧见她俩人在厨房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轻咳声，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陶容冷笑：“还不是网上有人拍到你去看医生，想着应该是嗓子又不舒服了，所以煲了鸡汤给你送来。”
    “嗐，不是什么大毛病。”
    周寒舟刚说完，陶容瞪他一眼，不停暗示，“介绍介绍啊。”
    他恍然，“这是迟意，我老……”
    “婆”字没说出口，被迟意拧了把手臂。
    周寒舟疼得噤言。
    两人只有在床上才这么叫，最近他总会故意拿出来说，结果一不留神成了习惯，嘴差点没把住门。
    迟意的脸全丢尽了，耳尖红的要滴血。
    “阿姨，我叫迟意，是他经纪人。”
    周寒舟补上句，“也是我女朋友。”
    办公室恋情啊。
    还挺时髦。
    陶容问：“小姑娘多大了？”
    迟意刚要张嘴，又被周寒舟抢先，“跟我一年生的，小半个月。”
    陶容点头，让他们到客厅歇会儿。
    迟意忙说：“我帮……”
    没等说完，周寒舟揽着她肩头，把人带出去了。
    厨房里“咕嘟咕嘟”地炖着菜，听得迟意心里惴惴不安，凑到周寒舟跟前，嘀咕：“我帮你收拾吧。”
    “你别沾手。这地上都是碎玻璃，受伤了怎么办。”
    周寒舟收拾干净，晃到厨房倒垃圾，又跟陶容说了几句话。
    隔得太远，迟意听不见，手掌不安的在裤子上摩擦。
    半晌，周寒舟端着洗干净的苹果出来，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对劲，柔声问：“紧张？”
    迟意点头，表情无辜：“有点。刚刚被阿姨撞见咱们两个……她会不会反感啊？”
    “不会。”
    周寒舟胸有成竹：“她顶多对我有意见。”
    正说着话，陶容端着炸好的虾仁出来，放在迟意面前，“尝尝阿姨的手艺。”
    “哎。”
    迟意听话，咀嚼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的，挺可爱。
    陶容母爱泛滥，说话都不自觉放轻声音，怕吓到她似的，问：“怎么样？”
    迟意笑：“好吃。”
    “那阿姨往后常给你做。”
    “……”
    这……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迟意懵了。
    周寒舟咬了口苹果，嚼得咯吱脆，桃花眼波光潋滟，能看出来是真高兴了。
    “爸呢？”
    陶容坐去旁边的单人沙发，哀愁地叹：“哥哥出差了，不然我能来看你秀恩爱？”
    周寒舟嗤笑，跟迟意解释：“哥哥是我们家对老公的爱称。”
    不解释还好，迟意想起昨晚他不停哄骗自己喊“哥哥”。
    原来，是这个意思……
    迟意害羞地垂眸，喝水掩饰。
    周寒舟察觉，笑得更欢。
    陶容不是个封建家长，完全支持儿子自由恋爱，只是偷偷交代他，婚前同居要注意保护小姑娘的安全。
    周寒舟答应。
    吃完饭，陶容坐了没一会儿就要走。
    迟意把她送到电梯口，礼貌道：“阿姨，路上注意安全。”
    “行，外面热，回去吧。”
    陶容摁下按钮，电梯门关上的时候，说了句：“舟舟下次带迟意回来给哥哥瞧瞧啊。”
    “……”
    迟意挥手的动作停了下，小脸垮掉，苦哈哈地，“周寒舟，都赖你……”
    “赖我，赖我，都是我的错。”
    周寒舟一手揽着她，在门前改密码。
    “程英彦以前跟我住在一起，备用的钥匙在他那儿，你先拿我这把，等他从老家回来再交给你。密码还得改一改，怕下次妈来的时候，再撞见什么不能看的。”
    “……”
    迟意脸红，闷闷地答了声。
    —
    两人独处的时间，很多时候都不怎么讲话。待在一个房间，各做各的事情。
    周寒舟研究新歌的谱子，迟意研究他的行程表，时不时被他捞过来亲一回，权当作休息放松。
    等安排完行程事宜，外面的天已经暗了。
    迟意穿上拖鞋，往客厅走，问：“饿吗？”
    周寒舟摇头，发现手机没电了，要来她的打游戏。
    迟意端着洗干净的樱桃进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手停在旁边，示意他吐核。
    周寒舟察觉，偏头吐到垃圾桶里。
    “你把我当小孩儿养吗？”
    迟意歪歪头，故意逗他，“难道你不是？”
    周寒舟笑了，扔下手机，把人抓进怀里闹。
    迟意连连求饶，“错了！错了！放过我吧。”
    周寒舟低头，鼻尖顶着她的，蔫坏儿，“就不。”
    闹着闹着，事情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
    屋里空调吹的舒服，又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美人在怀，哪有不动心的道理。
    周寒舟直起身子，干脆利落地扒掉上衣，都到这份儿上了，还得问一句：“今晚可以做吗？”
    他记得迟意说的规矩：每周一次。
    但这周才刚开始。
    如果现在就用掉机会，代表他接下来六天都要过素食生活。
    想想都难受。
    迟意被撩拨的浑身没劲，巴不得他赶紧。
    结果没亲几下，周寒舟又停止，乖乖地咨询：“那我是不是这周就不能再碰你了？”
    迟意：“……”
    “还是算了。”
    周寒舟翻身下床，捡起地上的短袖，嘴里还振振有词：“机会难得，我要憋到不能忍再用。”
    迟意：“……”
    她现在骨头缝里像有虫子在啃，痒的恶心。
    其实不止周寒舟想亲近，她同样抵抗不住，否则也不会次次都妥协。
    迟意喉咙干涩，抿了抿嘴唇，轻轻问：“真不继续了？”
    “嗯。”
    “如果我说，这次之后，你还有机会呢？”
    周寒舟眼里的光重新燃起。
    迟意目的达成，拍拍身侧的空处，似妖精引诱，“过来。”
    ……
    一顿折腾到后半夜。
    迟意又困又累，趴在他怀里喘：“洗澡。”
    “……嗯。”
    周寒舟套上衣服，把人抱进浴室，先确认她身上有没有伤，再清洁。
    或许是第一次留下的印象太恐怖，周寒舟哪怕到兴致最高的时候，都不敢有任何过激的冲撞。
    本来是件双方都能享受的事情，现在反而变成专为她服务了。
    迟意摸摸他的脑袋，心疼：“辛苦了。”
    周寒舟低头，在她大腿吮了个痕迹出来，恶作剧似的笑。
    迟意也不恼，完全由他折腾。
    洗漱之后，躺在柔软的被窝里，迟意只觉得骨头缝里都泛着酸。
    周寒舟调高空调温度，过来抱着她睡。
    迟意拍拍腰间的手臂，小声问：“叔叔阿姨喜欢什么？”
    周寒舟懂她的意思，坦然道：“改天我陪你去买。”
    迟意心安：“好。”
    说完，她扛不住倦意，先睡了。
    周寒舟帮她掖好被子，拿了手机到客厅去。
    程英彦打了很多通电话，已经濒临暴走的边缘，怒吼：“你干嘛去了？！”
    “忙着。”
    程英彦以为他在工作，立马压低声音，“都这个点了，还在录音棚啊？”
    周寒舟晃到阳台上，气定神闲地说：“没，我在家。”
    “……”
    听说迟意已经搬过去了。
    那他刚刚在忙什么，不言而喻。
    程英彦被秀到，忿忿地骂了句，说正事：“徵珲珠宝定了林淮做本季度的代言人，知道这事儿吗？”
    “昂。”
    “就林淮的咖位，且不说怎么拿到的资源，最离谱的是，徵珲珠宝的迟夏萱和迟绍辉同时出面接待。今晚有多家记者拍到他们聚餐的照片，全部被压下去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确实。”
    徵珲珠宝最早，是由迟绍辉和段宇合作创办的家族企业，旗下各种品牌同样做的风生水起，在国际上享有盛誉。
    所以，做他们的代言人可不单单是表面这么简单。
    历届的十位中选者，其中三位成为徵珲珠宝国内分公司的股权持有者，五位成为终生合伙人。
    另外两位，一个是迟绍辉的大太太，也就是迟夏萱的生母，一个则成为了段宇的妻子。
    林淮要名气没有，要背景没有，到底有什么值得徵珲利用的地方，他一时还真想不出来。
    程英彦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林淮这个傻白甜也不仔细想想，还乐呵的很。”
    周寒舟开玩笑：“这可是徵珲珠宝的代言人，做了这个位置，相当于后半生不用愁了，谁不眼热啊。”
    “我瞧你就没这个世俗的欲.望。”
    程英彦瞧了眼时间，说：“该登机了，详细的见面聊。”
    “嗯，挂了。”
    周寒舟一转身，撞见客厅里娇小的身躯，吓一跳，问：“怎么醒了？”
    第16章 16
    “唔……”
    迟意一翻身，没找到他，睡不踏实。
    周寒舟张开手臂，“过来，抱。”
    迟意乖乖环着他脖颈，“程英彦？”
    周寒舟抱她进了卧室，“嗯。”
    迟意倒进被窝，转了个身，缩在他怀里打盹儿，漫不经心道：“这个点打电话，工作上的事吗？”
    “……”
    周寒舟视线闪烁，没答。
    迟意刚刚听了一耳朵，大概能猜到内容，认真问：“你想要徵珲珠宝的代言？”
    “……啊？”
    周寒舟笑：“没有。”
    迟意不信，“刚还说拿了这个代言，下辈子就不用愁的话，现在又不稀罕了。”
    周寒舟无奈：“我那是跟程英彦随口调侃，别当真。”
    迟意拱了拱脑袋，欲言又止。
    周寒舟拍拍她的背，哄：“不早了，睡吧。”
    “嗯。”
    迟意答应，但怎么都不踏实。
    果然，第二天起床就收到“噩耗”。
    本来谈好交给周寒舟的电影主题曲，在录音之前，突然告知她要换成林淮。
    对方虽然没有明确说明原因，但迟意多少也能猜到。
    徵珲珠宝敲定林淮代言之后，各种通稿不停，他的人气因此持续上涨。
    林淮转型唱跳以后，无法避免跟周寒舟成为竞争对手。
    原本，迟意没把他当成威胁，但这件事一出，公司有了资源，势必会优先考虑给他。
    周寒舟接到通知没什么表示，专心练舞去了。但迟意脾气登时爆发，直接冲到张凝雨办公室讨要说法。
    “张姐，咱们之前明明商量好了，关于主题曲的宣传通稿满天飞，粉丝都在期待，你在这节骨眼上说换就换，让我怎么跟粉丝交代？！”
    张凝雨把办公室门关紧，示意她不要咋呼，解释：“这次是上面直接派人来通知的，点名要林淮，否则就要取消主题曲的合作。理解一下吧。”
    “……”
    迟意只想骂人。
    张凝雨见她脸色阴沉，叹道：“你也劝劝周寒舟，放眼内娱市场，只坚持音乐路的偶像发展前途很窄的。多多参加综艺，或者拍几部合适题材的网剧，增加曝光度，对他提升人气有帮助。”
    “……”
    迟意默了会儿，低低地答：“知道了，谢谢张姐提点。”
    从办公室出来，还没到午饭的时间，周寒舟在地下训练室跳舞，她不想过去打扰，索性坐电梯到顶层露台透口气。
    公司对面是座大商厦，曾经挂着周寒舟大屏海报的地方，已经换成了林淮的代言图。
    迟意鼻子一酸，感觉到浓浓的委屈。
    周寒舟努力了这么久，才从寂寂无名走到现在，绝对不可以因为她的原因，再次重蹈覆辙。
    那样没有光的日子，他不能再经历一次。
    想通以后，迟意也就没了畏惧感，翻出通讯录里蒙了层灰的号码，拨通。
    对方立刻接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姐？”
    “嗯。”
    迟夏萱喜不自禁，“你、你怎么会突然联系我？”
    “……”
    迟意主动跳过联络感情的环节，开门见山：“你们这趟来，不就是为了把我带回去做帮手，况且你已经摸到了我的工作地址，逃不掉要见面的，早晚的事儿。”
    她说话做事一如既往的直接，根本不顾及对方的感受。
    迟夏萱噎住，缓了缓，苍白地辩解：“爸的身体实在不行了，他就咱们两个女儿，我对公司事务不怎么熟悉，需要你的帮助。”
    迟意冷笑：“就咱们两个？他在外面生的那几个公子都死绝了？”
    “……他们，他们终究不是自家人，爸不放心。”
    迟夏萱叹：“他是癌症晚期，没几天了。”
    怪不得，急着要她回家，急着让迟夏萱和段星洲结婚。
    徵珲珠宝是老一辈人的心血，到死都不能放下。
    但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过是迟家不敢对外公布的“疯女儿”，前半生流放在精神疗养院，后半生流放回家乡。
    无人问津罢了。
    迟意仰头，刺眼的阳光照耀，但她依旧浑身冰冷。
    “放心，我既然主动联系你，就说明已经有了打算。”
    迟夏萱没来得及高兴，听她淡道：“忙不会白帮，我有条件。”
    “请讲！”
    “把徵珲珠宝本季度代言人，换成周寒舟。”
    “……”
    迟夏萱为难道：“可，宣传部已经发出公告敲定了，不好变卦吧。”
    迟意冷哼：“先前我还想不透，徵珲珠宝怎么会选择这么小咖位的艺人，他唯一的用处，就是可以帮忙找到我的行踪。”
    “……”
    迟意慢条斯理地吐出两个字：“对吗？”
    迟夏萱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承认：“是。”
    紧接着补充：“但这不是我的主意，是爸……我找到他之后，才知道你已经离职了……”
    这都不重要。
    迟意想：结果是她成功被抓住，这就足够林淮邀功了。
    “条件就这一个，两天时间，没有完成的话，什么都免谈。”
    迟意说完，果断挂断电话。
    手机嗡嗡震动，周寒舟发消息来：吃饭啦，你在哪儿？
    迟意强打起精神，往地下室去，电梯门刚开，正巧撞见他。
    周寒舟换了件干净的短袖，白绿色的横条纹路，衬得皮肤雪白。刚练完舞蹈，脸颊还带着红晕，碎发湿漉漉的，朝气蓬勃。
    “干嘛去了？”
    周围没人，周寒舟无所顾忌地揽着她，语气有点抱怨的滋味，问。
    “张姐办公室。”
    周寒舟脚步一顿，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描。
    迟意被看得挺不自在，捂住胸口，提防道：“收敛点。”
    “……”
    周寒舟无奈又好笑：“我只是在检查你有没有受伤。”
    “我们那是商议工作，又不是打群架，想什么呢。”
    迟意进了舞蹈室，见外卖打开放在圆桌上，席地而坐。
    周寒舟跑去打开窗户透风，解释：“我刚刚练舞出汗了，有股味道，要不换个地方吃？”
    “不用。”
    迟意帮他把盒饭里的青椒挑出来，说：“晚会时间提前了，你可以吗？”
    “嗯。不用录制主题曲，后面三天都能用来练舞。”
    周寒舟坐过来，碰了下她的手背。
    迟意抬眸：“？”
    “区区一个主题曲而已，不录就不录了，你别在意。”
    “……”
    迟意拨拉了几下饭菜，笑容消失，自责道：“怎么能不在意……”
    最近资源接二连三被林淮截胡，虽说跟她关系不大，但粉丝俨然把这份过错都归结到她身上，发表的言论非常过激。
    周寒舟不想让她注意到网络上不好的东西，但迟意难免能听到点风声。
    粉丝说的没错，做周寒舟的经纪人，她确实不够格。
    “我再努努力，争取把徵珲珠宝的代言拿下来。”
    “……”
    周寒舟沉吟道：“我不在乎那个的。只要能继续上舞台就行，名气、利益、权力这些，我通通不在乎，所以你没必要争取代言，也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
    迟意听出他在安慰自己，虽说方式不怎么成熟，但确有成效。
    她托着下巴，装作认真的样子，开口：“没有名气，你就不能登上舞台，这样也没关系吗？”
    “……”
    周寒舟认真思考片刻，回答：“有人听我唱歌，看我跳舞，那我就有舞台。我从不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为了美色和光环而来的人，也一定不会留到最后。”
    “……”
    迟意静静看他，虔诚的像在叩拜神佛。
    “褪去偶像的身份，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跟你、跟路边随便一个人都没有区别。”
    周寒舟桃花眼一弯，继续道：“希望你是真的喜欢我，像我喜欢你一样，没有任何虚荣的因素在。”
    “……”
    周寒舟摸摸她的脑袋，温柔又怜爱：“吃饭吧。”
    —
    晚会结束，迟意如期接到迟夏萱的电话，她犹豫片刻，嘱咐对方隔几天再宣布更改代言人的决定。
    迟夏萱当然没有异议，问她准备什么回家。
    家。
    非常陌生的字眼。
    迟意眼睛涨得疼，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墙上周寒舟的海报，心脏扑通乱跳。
    “给我点时间，处理好国内的事情。”
    “没问题。”
    挂断电话。
    迟意返回后台。
    周寒舟结束表演，先确认她在不在，然后装作虚弱的样子赖在她背上，低声哼哼：“宝贝，快疼疼我。”
    迟意：“……”
    见状，周遭工作人员赶紧过来查看。
    迟意配合他演戏，说：“没事儿，跳舞太累了。”
    把人拖回休息室，迟意接了杯温水递过去，拿纸巾给他擦拭额头的汗。
    周寒舟心情颇佳，喋喋不休地讲，从台上看粉丝的灯牌海洋有多壮观。
    迟意听了，跟着开心。
    “我写了歌，一直没时间录，明天去吧。”
    “不休息？”
    “录歌就是休息啊。”
    周寒舟把她拉进怀里，下巴蹭她颈窝，舒服地哼哼：“如果你累，可以不跟着。”
    迟意故作夸张地说：“哇，那我的工资赚的也太容易了。”
    周寒舟笑着拧她腰间的软肉，迟意到处躲，但始终逃不出他的怀抱。两人胡闹了会儿，赶在擦枪走火之前停下，气喘吁吁地靠在一起。
    迟意指尖勾着他衣服上的穗子，细弱地哼唧：“放眼内娱的公司，没有一个可以完全支持你专注音乐，你跟悦星的合约每年一续，到期之后，如果觉得发展路线跟日后的想法不符合，就别续了。 ”
    周寒舟不解：“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经纪人劝自家艺人主动跟公司解约的。”
    迟意拍了他一下，正经道：“你在圈内的人脉足够支撑以后的事业，放手去做，一定能成功的。”
    “……”
    周寒舟稍微松开手臂，目光探究，不知道开玩笑还是认真地说：“听你这话，是打算不跟着我了？”
    第17章 17
    问题来的太突然。
    迟意心虚地移开视线，“瞎说什么。”
    周寒舟还欲发问，却先被她堵住话口，“准备一下，马上要采访了。”
    到嘴边的话只得咽下去，他答：“嗯。”
    现在整个内娱都等着看他跟林淮的热闹。
    曾经一个团队的伙伴，如今成为争斗不休的对手。
    有关兄弟情破裂的传言，早早就在社交媒体上传的神乎其神。
    今天的采访内容，迟意提前确认一切妥当。
    快结束时，不知道哪家媒体突然站起来提问，话里话外想打听他们私下的关系。
    周寒舟淡定自若道：“平时工作太忙了，我跟淮哥没什么机会见面，不过一直有保持联络。”
    记者根本不想听这种场面话，举着话筒追问，被迟意挡下。
    “可以了，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辛苦各位。”
    迟意护着他离开，等到僻静无人处，埋怨地嘀咕：“这群记者怎么回事，采访稿件上没有的也要问。”
    周寒舟反倒看的很开。
    “大家都好奇吧，想知道曾经朝夕相处培养出的兄弟情，到底能不能经的住时间的磨砺和资源的诱惑。”
    迟意没接话茬，向司机报了个地址，赶赴团队聚会。
    车内异常安静。
    周寒舟每次表演完就像被抽空一样，戴着耳机瘫在座位里，阖上双眼养神。
    迟意怕打扰他休息，静悄悄地玩手机。
    首唱会那番话的热度不减，这几天已经先后有几个女明星出面澄清绯闻，随后，悦星也发文表明他的单身立场，但还是堵不住悠悠众口。
    偶像恋爱，俨然成为当下讨论度挺高的话题。
    打开微博，瞧见有一条新的热搜话题被顶上来：【你害不害怕自己追的偶像，因为职业错失喜欢的人？】
    ──害怕啊，当然害怕，希望他能永远幸福快乐。
    ──呃，还是有点害怕的吧。偶像吃粉丝红利才有如今的地位，如果官宣，意味着背叛粉丝，肯定会被骂。但如果不官宣又会错过他喜欢的女孩，不管怎么样，他都会不开心，但我当初追他，只是希望他能开心。
    ──养成系不担心塌房！井禾偶像入股不亏！
    ──害怕他错过，害怕那个女生出现，但更害怕他遇见不好的爱情被伤害。
    ──啊啊啊啊不行！偶像这个词就代表不能恋爱，背着粉丝偷偷谈可以，但被曝光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凭什么粉丝拼命努力捧出来的偶像，转头跟别的女生在一起？偶像不就是我们的爱情幻想吗？
    ──恋爱等于偶像失格！坚决不原谅！
    ──周寒舟妈粉不担心，下一个。
    ──噗，这个话题……我们舟舟压根没有女友粉，粉丝人均事业批。
    ──不害怕。舟舟keep real，遇见喜欢的女生冲就完了。
    ──周寒舟开始考虑谈恋爱了？还敢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嚯，他还在事业上升期吧？果然男爱豆普遍管不住下半身，粉丝花钱养嫂子，不愧是内娱顶流。
    ──楼上那位，你周爹八百年前就已经转型做歌手，早不靠粉丝吃饭了，他一年内拿的奖比你认得字还多，管好自己吧！
    ……
    迟意关掉微博，心里一团乱麻。
    “想什么呢？”
    周寒舟困得睁不开眼，下巴搭在她肩上，鼻尖喷出的热气惹得她痒。
    “发呆。”
    “小骗子，哪有人愁眉苦脸的发呆。”
    周寒舟不情不重地咬了下嫩耳尖，桃花眼眯起，威胁：“你今天很不乖，有事情瞒着不说。”
    “……”
    迟意扶额，实话讲：“我在思考感情问题。”
    周寒舟心里一惊，装作风轻云淡地，“我们很好啊，哪有什么问题。”
    “你确定？”
    “确定、肯定、坚定。”
    “……”
    迟意看见他环在腰部的手，默默闭上嘴，没了下文。
    周寒舟收紧怀抱，温温柔柔地哄：“你心情不好？因为什么？”
    迟意果断否认：“没有。”
    车猛的颠簸一下，迟意忙托住他的脸，掌心落下轻柔的一吻。
    周寒舟抬眸，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看的人心里罪恶。
    “咱们公开，行吗？”
    迟意：“……”
    周寒舟不像开玩笑，又重复道：“现在就公开。”
    迟意挣扎开怀抱，真的生气了，“不要胡闹。”
    周寒舟好声好气地解释：“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偷偷摸摸地藏着恋爱，早晚会有公开的那天。”
    “那就拖着，总之不能是现在。”
    迟意鲜少有这么强硬说话的时候，对他的建议抗拒到极点。
    “为什么？”
    周寒舟跟传统意义上的偶像不同，转型成功后事业蒸蒸日上，粉丝们对他恋爱的看法并没有过分偏激。
    所以，为什么不行？
    周寒舟迷茫。
    迟意察觉刚刚的态度忒差，找补道：“你太年轻了，事业还在上升期，粉丝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不会接受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接受不了？”
    周寒舟非要争论，“你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你自己？”
    “……”
    迟意沉默。
    她不想就这个问题讨论个没完。
    周寒舟的职业特殊，不管他想不想承认，在接受粉丝喜欢的同时，就被戴上了枷锁。
    什么喜欢则留不喜则去，什么热爱可抵岁月漫长，什么不靠流量能得到自由生活。
    这些都是笑话。
    只要他一日做过偶像，意味着终生都是偶像。
    不管走到哪里，他永远避免不了私生骚扰、偷怕、跟车、网络议论，以及很多他嗤之以鼻的资源抢夺。
    实现梦想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只是其中一环罢了。
    迟意早早就认清现实，她放任自己沉沦在这段感情里的同时，已经做好了随时抽身离开的准备，所以绝对不允许周寒舟因此变得不理智。
    两人都是倔脾气，有话说不开，彼此憋着，看谁先能把对方耗死。
    聚餐的都是同一团队的人，迟意跟他们熟识，三言两语聊起来，暂时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
    周寒舟完全融入不进，余光满是迟意，看她高兴，心里更加不舒服。
    “哎，周老师干嘛去？”
    迟意闻言，看向他。
    周寒舟拽了外套，撇下句：“透口气。”
    即刻出门。
    屋里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周寒舟性格极好，合作这么久，从没见他黑过脸，刚表情极度不耐烦，仿佛多待一秒就要爆.炸了，实在可怕。
    “小意姐，周老师这是……”
    “应该是太累了，没精神。不用担心，你们继续吃，我去看看。”
    迟意在走廊找了一圈没瞧见人，搞半天，原来在楼道里坐着。
    昏暗的角落里，周寒舟兀自垂着头，长腿搭在台阶上，看不真切表情，但浑身笼着一层颓丧。
    迟意的心狠狠揪起，脚步惊亮声控灯。
    察觉有人来，周寒舟抬头，沉默的跟她对视。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竟然有种被抛弃的可怜感，满脸都写着“快来哄我”。
    他把她的脾性拿捏死死的，随便什么事，只要露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保准儿她就心软。
    这不是个好习惯，迟意这么想着，却忍不住靠近，用一种格外溺爱的语气问：“还生我的气呢？”
    “没。”
    周寒舟说完，又点点头，勾住她的衣摆，把距离拉的更近。
    迟意顺从地抵住他的肩头，手掌轻轻摩挲背脊，小声道：“对不起嘛。”
    周寒舟没回应这个拥抱，只是略微弯腰，配合她的动作，偏头埋进她发间。
    “迟意，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知道。”
    “你不知道！”
    周寒舟委屈：“吵完架，你可以跟别人谈笑风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有心事瞒着我，问也不说，哪有人做女朋友是这个样子的……”
    迟意：“……”
    周寒舟越说越有理：“每次遇到问题，说几句好听的话敷衍了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
    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迟意笑道：“我们牵手、拥抱、接吻、做.爱、同居。我没有底线的宠你哄你，每天晚上没完没了地喊‘老公’。你觉得，我把你当成什么？”
    “……”
    迟意手掌作花托状，撑着他的下巴，直视水汪汪的桃花眼的瞬间，整个人都软了。
    “周寒舟，你变贪心了。”
    周寒舟桃花眼噙着水雾，像个抓不住心爱糖果的小孩儿，撒娇耍赖：“那又怎样，我就是控制不住的喜欢你啊。”
    迟意不为所动：“所以？”
    周寒舟顺着话茬说：“所以公开吧，只有公开才能安慰我受伤的心灵。”
    “……”
    迟意松开手，后退几步，站在高处台阶上，同他对视，难得没有失去理智，淡然道：“闹够了，就回去吃饭吧。”
    这顿饭整得所有人提心吊胆，先是周寒舟不在状态，迟意出去劝完回来，脸色也阴沉的可怕，冷眼看他灌酒，丝毫没有管的念头。
    好端端的团建被搞得乱七八糟。
    工作人员陆续吃完饭告辞离开，迟意废九牛二虎之力把周寒舟抬上车，示意司机把前排的水杯拿过来。
    迟意拧开盖子，尝了下水温合适，道：“张嘴。”
    周寒舟拧眉，歪倒在她怀里。
    “你乖一点好不好？喝口水，不然嗓子会痛。”
    周寒舟一听，开始耍脾气，“你明知道我喝、喝酒，嗓子会痛，怎么不劝着点。”
    “……”
    迟意缓了口气，努力平稳情绪，劝诫自己不要跟酒鬼一般见识，说：“我看你想喝……”
    “我不想！”
    周寒舟使劲抱着她，迟意的腰被勒的生疼，只是稍微动动，就得到更重的力道。
    前排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他俩的动作，禁不住笑了声。
    迟意尴尬地要命，手脚并用把他推开，重重呼吸。
    周寒舟倒向另一边，脑袋不小心磕在门框上，一声巨响。
    迟意立马心疼地捞回来，不停揉，“哎哟，委屈了。”
    她怀里有股清香，类似栀子花的味道，淡淡的，不刺鼻。
    周寒舟拱了拱脑袋，碰到处柔软，舒服地喟叹。
    “遇见你以后心情变好，已经很久不想再喝酒了，真的不喝了。”
    周寒舟抬眸，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亲了下她的嘴角，讨好：“我们只恩爱，不闹矛盾，行吗？”
    “……”
    当然可以了。
    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舟舟那么可爱，世界万物都没办法对他生气。
    迟意吻了下怀里的人，点头：“行。”
    第18章 18
    宿醉的滋味难捱。
    周寒舟开嗓的时间比以前都长，正式录音没一会儿，实在感觉头疼欲裂，示意先暂停，接过程英彦递来的水。
    程英彦见他眼下的乌青，揶揄道：“年轻人还是得节制一点，否则状态不行，耽误工作。”
    “少说荤话。”
    周寒舟解释：“昨晚跟团队的工作人员吃饭，喝了点酒。”
    “哦。迟意也喝了？”
    “没。”
    “那她怎么没陪你录音？”
    周寒舟瞪他，没好气地说：“你家住海边？管的真宽。”
    昨晚回家以后，根本没来得及做点什么。迟意太累了，他也醉着，两个人抱成一团，囫囵衣服，倒在沙发上就睡了。
    早晨醒的时候，迟意有点不舒服，似乎是夜里着凉了。
    周寒舟想着今天只有一场录音，没别的事情，便让她在家休息。
    上午场结束，周寒舟去楼下等外卖的功夫，跟她打视频电话。
    迟意刚醒，窝在被子里，露出小半张脸，幼态可爱。
    “舒服点没？”
    “唔，吃过药了。”
    迟意瞅见挂钟，发现已经到中午，说：“午饭不要点荤腥油腻的东西，小心脸过敏。头还疼吗？要不我给你弄点醒酒汤喝？”
    自己还难受着，倒先关心起他来了。
    周寒舟拒绝：“这边的工作三点左右就能结束，乖乖等我回家。”
    “好。”
    迟意打了个哈欠，药的困劲上来，聊着聊着又睡着了。
    周寒舟没舍得挂断，等到外卖，拎着上楼时还盯着屏幕里的人瞧。
    不留神撞到个人，他忙不迭道歉，抬头瞧，竟然是林淮。
    周寒舟默默锁屏，打招呼。
    林淮今天来录制主题曲，包了一楼的录音棚，记起他的工作室在这边，于是顺路来看看。
    瞧见他提的饭菜，林淮露出几分真诚的关心，问：“吃这点东西，够吗？”
    周寒舟觉得搞笑，人在落魄的时候看什么都有敌意，一但得志，便莫名生出怜悯之心。
    “嗯。快到换季的时候了，得注意饮食，不然容易过敏。”
    林淮这才想起他体质特殊，以前练习生时期，长假期到国外集训，周寒舟水土不服再加换季过敏，脸上疯狂长痘痘。
    工作人员只当是青春期正常现象，饮食各方面照旧，结果情况越来越恶劣，周寒舟身上也长了同样的痘痘，疼得受不了，没等训练结束，直接送到急诊去了。
    林淮提醒：“那确实得注意，挺遭罪的。”
    周寒舟以为他就是来寒暄，说完准备离开，又被叫住。
    他纳闷：“还有事吗？”
    林淮摸了下鼻尖，怪不好意思地问：“你来录音，怎么没见迟意跟着啊？”
    “……”
    周寒舟戒备，直觉不想告诉他，于是敷衍道：“她今天休假。”
    “哦。”
    林淮堵在门口没动，周寒舟也没办法进去，饭菜快凉了，他礼貌道：“哥，让一下，我上楼吃饭。”
    “啊，不好意思。”
    林淮让开，见他要关门，忙喊：“舟儿，那个……”
    周寒舟看过来，“？”
    他局促地摩擦掌心，清清嗓子，说：“当时解约之后，我把迟意的联系方式删除了，想加回来她没同意。还得麻烦你捎句话，就说，我不是故意透露她的行踪，迟夏萱找来的时候，我不知道他们是姐妹，她问，我就随口说了。”
    什么？
    周寒舟歪歪脑袋，一时有些恍惚。
    迟夏萱和迟意是姐妹。
    可他从没听她提起过。
    “知道了，我会传达的。”
    周寒舟关门，解锁，视频里的人安稳睡着，一副懵懂不知世故的模样。
    这样瞧起来，迟夏萱和迟意确实很相像。
    唯一一点区别。
    前者的美更张扬，恨不得把满腹野心全部装在脸上。而迟意的美是纯净，处事不惊，淡雅清新。
    “站那儿干嘛呢？”
    程英彦收拾干净桌子，过去接饭菜，瞥见屏幕里的人，酸道：“睡觉有什么好看的。”
    周寒舟挂断视频，问：“迟家除了迟夏萱，还有别的女儿吗？”
    程英彦想了想，如实回答：“不清楚。怎么了？”
    “没事儿，问问。”
    周寒舟坐下，掰开筷子，摩擦木屑，又问：“那，可不可能他在外面还有私生女？”
    “有可能。”
    程英彦把花生嚼得咯吱脆，纳闷：“你怎么突然好奇起这个来了？”
    周寒舟拨拉盒饭里的青椒丝，面无表情，还是那句话：“没事儿，问问。”
    —
    感冒药的后劲儿太大，迟意一觉昏睡到黄昏，迷迷糊糊中听见客厅有动静，她没找到拖鞋，干脆光脚下楼。
    刚开门，就被拦腰抱起。
    “回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
    迟意环着他脖颈，偏不让他抽身离开。
    周寒舟这个姿势尴尬，累得腰难受，膝盖顶在肉乎乎的大腿处，身下的人抖了下，清醒不少。
    迟意手肘撑坐起来，挪开点位置。
    周寒舟打坏主意，故意扑上去闹。
    迟意睡觉时只穿了件薄衬衣，滚来滚去，衣摆掀到了肩膀处。
    于是也不再闹了。
    周寒舟解开金属扣，一只手摸枕头下的存货。
    迟意微微抬头，以为自己压住了，但半天没见他拿出来，心下了然。
    “没有了？”
    周寒舟失落：“嗯。”
    这几天频率太高，用完了又没想着买。
    箭在弦上，硬生生憋住的滋味，堪比凌迟。
    迟意盘算着要不吃药算了，听他说：“我去洗个澡……”
    周寒舟翻身下去，却被拉住手腕。
    迟意震惊：“这时候你洗什么澡？”
    周寒舟腹间裹着团烈火，声音沙哑，“没那个了，做的话，太不安全。”
    迟意理所当然道：“那就不戴啊。”
    “……”
    周寒舟目光顺着锁骨向下，看到嫣红的同时，攥紧拳头，青筋暴起。
    他坚持：“不了。”
    “哎！”
    迟意扑进他怀里，难得依赖地哭诉：“那我怎么办，混.蛋！你撩拨人还不负责！”
    “……”
    周寒舟手掌托着两团嫩肉，嗓子干燥，紧绷的最后一根弦断裂。
    最后说了句什么？
    迟意没听清，后知后觉地问：“什么？”
    “林淮托我捎句话，他不是故意暴露你的行踪，迟夏萱找来的时候，他并不知道那是你妹妹。”
    “……”
    迟意一激灵，心情瞬间荡到谷底。
    周寒舟嘴唇摩擦她的耳廓，察觉怀里的人僵直不敢动弹，他反倒更加怀疑。
    “紧张什么？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
    这就是!
    迟意把脸埋进枕头。
    她不想任何人知道，自己是在精神疗养院长大的，明明没有病，只是不知道如何跟人交际而已，就要被送到那种恐怖的地方。
    一待就是七年。
    “小意。”
    周寒舟哄：“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别怕。”
    闻言，迟意终于有了动作，转身狠狠地把自己送到他怀里，温暖包裹的那刻，周寒舟冷不防闷哼了声，就这么停着，不再继续。
    “我害怕……”
    怀里的颤音传来，周寒舟才意识到她的眼泪，这是第一次直面她的脆弱，他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安慰，胡乱中撞到某处，两人都没忍住哼。
    “小意……”
    “乖乖……”
    “不要哭……”
    周寒舟抱她在怀里，严丝合缝，给足了安全感。
    迟意被烫的颤栗不止，缓了好久，带着哭腔的奶音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嗯，我知道。”
    周寒舟轻抚她，“那就等你想说了再说。”
    “……”
    周寒舟对她太好了。
    迟意反而希望他不要那么坦诚，这样只会让她因为有所隐瞒感觉愧疚。
    夜里睡得不踏实。
    迟意累得很，又开始发热，浑身滚烫，脸颊烧的通红，嘴里胡乱嘀咕什么。
    口齿不清。
    但神情非常恐慌，额头有汗。
    周寒舟心疼死了，但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忙的团团转，清理完又找出厚衣服给她换上，拿体温计测量，期间把人抱起来哄着喝退烧药。
    “还难受吗？”
    “嗯……”
    迟意闭着眼，不知道是回答还是说梦话。
    周寒舟没辙，用热水烫了毛巾给她擦拭身体，刚碰到小腹，她就开始挣扎。
    好歹把人压住，擦拭完，他也出了一身汗。
    整夜，周寒舟都没有合眼，直到凌晨时分她完全退烧，才去冲澡，穿戴整齐，下楼买早餐。
    小区的门禁系统很复杂，私生无法入内，索性躲在马路对面的草丛里蹲守。
    周寒舟往常视而不见，但今天情况特殊，女生们堵着早餐店，外面的顾客进不来，他也出不去。
    正着急，手机震动，迟意的消息：去哪儿了？
    周寒舟快速回：买早餐。
    堵了几分钟，他终于脱身，不管不顾地狂奔进小区。
    大门关上的那刻，周寒舟禁不住松口气。
    坐电梯上楼，畅通无阻。
    敲门，迟意应答：“来了！”
    她接过早餐，被揽着腰吻进去，周寒舟把门勾上，摁着她疯狂地亲昵。
    “可、可以了。”
    迟意手肘抵开他的胸膛，嘴巴红肿，害羞的头都不敢抬起。
    “我照顾你一晚上，索取点报酬不可以吗？”
    “……”
    迟意妥协：“可以。”
    第19章 19
    话音刚落。
    周寒舟立马扑上来接吻，迟意嘤咛一声，有些吃痛，但依旧纵着他。
    周寒舟真的爱死了这种感觉。
    情到深处，偷偷睁开条缝隙，看她同样陷入其中虔诚的模样，缓缓放慢舌尖的动作，另一只手向下，接过早餐，放在鞋柜上。
    没了顾忌，周寒舟开始大胆起来。
    迟意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偏头躲过即将到来的吻，嗫嚅道：“别了，大早晨的……”
    “我有数。”
    周寒舟擦过她的唇，再次贴上来。
    迟意不得不仰头回应，腹诽：这人精力怎么这么旺盛。
    片刻，又挣扎：“停下吧，我饿。”
    “好。”
    周寒舟这次颇容易讲话，考虑她刚退烧，身体虚弱，于是抑制内心的狂躁，抱着美人这里捏捏那里揉揉，简直爱不释手。
    迟意难得顺从，坐在他腿上挑袋里的煎包，掰开小口瞧，素菜馅的，有葱，他不吃。
    再换一个，虾仁木耳的。
    可以。
    迟意捉住在衣服底下不停作祟的手，微喘：“吃一口。”
    周寒舟摇头：“不饿。”
    迟意拧眉。
    因为挑食，他的胃口不大，再加上工作忙碌的时候顾不得吃饭，这样下去，身体早晚垮掉。
    迟意寻思到个好主意，跟他打商量：“吃一口，摸一下。”
    “成交！”
    周寒舟眼睛瞬间发亮。
    方法是好方法，见效也快，就是太折腾人了。
    买来的早餐一点不剩，迟意浑身无力，瘫在沙发里，看某人吃饱喝足，乐颠颠地收拾垃圾。
    跟台上光鲜亮丽的那面大相径庭，周寒舟私下只是个爱撒娇耍赖，心细，懂得照顾人的大男孩。
    看着看着，迟意突然鼻酸。
    这样好的周寒舟，怎么会喜欢她呢？
    昨晚她虽然累的厉害，但并不是完全不记事的。
    周寒舟没有责怪她故意隐瞒家世，甚至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似乎那个话题只是意乱情迷中随口提及，随着□□蒸发掉了。
    可他越是这样坦然，迟意就越是不安。
    总要讲给他听的……
    早晚有这一天。
    迟意扯住他的衣角，周寒舟擦桌子的动作一停，垂眸：“？”
    “昨晚的事情，我……想告诉你。”
    周寒舟颔首，示意稍等，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在她那杯里贴心扔了几朵玫瑰花泡着。
    迟意看了眼阵仗，心道：他是来听睡前童话的？
    周寒舟席地而坐，抓住她冰凉的脚丫握在手里捂着，漫不经心道：“我准备好了。”
    “……”
    迟意酝酿许久的情绪，瞬间消弭。
    周寒舟却催促道：“说呀。”
    “……”
    迟意无奈：“知道了。”
    十五岁那年，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常青藤大学，报道那天，迟绍辉借口说有工作不能到场祝贺，却被她撞见跟情.人幽会。
    很快，关于钲辉珠宝总裁的恋情新闻，登录各大媒体头条。
    迟意的母亲甑璃曾是享誉国际的演员，辉煌半生，息影嫁给迟绍辉相夫教子，成为观众眼里家庭圆满的幸福女性，却没想到，这些都只是表面。
    恩爱保鲜期实在太短，她忍受着丈夫不停地四处留情，还要在女儿面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终于，甑璃实在抵抗不住绝望，选择离开。
    迟意从没有放弃过寻找她，同时无法接受父亲对家庭的背叛，坚决与他保持距离。
    甑璃离开的前些年，对于迟绍辉而言并没有任何影响，他试图挽回跟迟意的父女关系，可惜很快被新欢进门的喜悦冲散。
    迟意日夜看他们在眼前晃来晃去，内心崩溃，长时间拒绝沟通，令她开始有人群恐惧症。
    学校每月都会举办舞会，迟意请假不成，硬着头皮上。开始没多久，几个长相俊俏的男生过来邀请她做舞伴，迟意遏制不住恐慌，呼吸困难，头晕眼花，登时昏厥。
    在此之后，但凡见过陌生人，或者身处人群，她便无法坦然处之。
    迟绍辉早已厌倦这个长相与甑璃相似的女儿，借此机会，将她打发到精神疗养院居住。
    对外，不曾承认过有这个女儿存在。
    “那七年，我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迟意苦笑：“疗养院与世隔绝，病人每月可以给家里寄信，我太害怕了，根本顾不得其他，每次都写大长篇向迟绍辉求饶。”
    她想不通，为什么呢？
    甑璃是他结发妻子，她是他的亲生女儿，怎么可以说抛弃就抛弃？
    但那些信宛若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直到二十一岁，迟绍辉亲自来接她出院，迟意才知道，那个小太太对他根本不是真心实意，在拿到国内珠宝行五分之二的股份后，便脱离掌控，另外从商，短短半年内就已成势。
    迟绍辉似乎想通，又或者，上了年纪，更加想要寻求安稳，于是费尽心思，不惜一切手段、代价寻找甑璃。
    待再相逢时，她早已另为人妇，对迟绍辉心灰意冷。
    从那之后，迟绍辉仿佛一夜苍老，对珠宝行的事情再不上心。
    迟意曾偶然听到他在醉酒时呼唤甑璃的名字，那副深情的嘴脸，直教人想吐。
    “因为他和母亲，我是不相信爱的。”
    迟意垂眸，看向他，语气增加一抹未曾察觉的温柔：“但上天偏偏，让我见到了你。”
    在疗养院里，一切行为轨迹都是被划定好的。
    吃饭，心理辅导，午睡，活动，看书，睡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了无新意。
    跟迟意住在一起的病人有抑郁症，情绪却异常亢奋，她觉得吵，便跟院长借了不少书去看。
    她喜欢看书，或者看风景，搬一把小木头椅子坐在安静的阳台上，一待就是一天。
    疗养院新来的小护士用工资买了iPad，休息的间隙，来阳台吹风。
    庞大的身躯正巧堵住通道，迟意想去洗手间，见状犹豫不决，思考怎么开口请对方让出条路。
    就在这时，小护士点开推送的视频。
    仅一眼。
    真的就这一眼。
    迟意明显察觉到心跳停止了瞬间。
    男生年纪与她相仿，素颜精致，在昏暗的桥洞里唱歌。
    声音空灵坚定。
    一举一动中带着纯净的感觉，眼神莫名透露出怜悯，但是又带着清冷，似乎在旁的听众与他而言，无足轻重。
    迟意脑袋里闪过个念头：怎么会有人长成这样？
    他仿佛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神明，她以为这样的人无法共情，但在歌声中，却有俗世的喜怒哀乐。
    音乐停止。
    迟意忽然惊醒，仿佛做了一场美梦，梦醒了，神明离开。
    小护士察觉她站了有段时间，揣度意思，将椅子向前挪了挪。
    这个自从进入疗养院，说话不超过十句的小姑娘却没动，怔怔地问：“他叫什么？”
    嚯，声音很好听啊。
    小护士忙不迭道：“周寒舟。中国的偶像，很帅气。”
    是的，特别帅气。
    迟意没追过星，从他开始了解微博，超话，净化反黑应援等事情，觉得神奇，又时常因他突然更新的动态激动万分。
    她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粉丝，也试着尝试新鲜的事情。
    人就这么变得鲜活起来。
    后来出院，她仅用一年时间就补完大学课程，果断选择回国发展。
    …
    迟意端着水杯，吹散热气，抿了口，满足地喟叹。
    说完了。
    真轻松。
    “你有什么想问的？”
    “……”
    周寒舟调整姿势，继续保持距离地坐着。表情既没有感动，也没有心疼，木木的。半天，慢条斯理道：“原来你这么早就喜欢我了。”
    迟意：“……”
    周寒舟托着下巴，喃喃道：“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
    “……”
    迟意一脚蹬在他肩头，根本没使劲，某人却故意碰瓷，抓着脚踝扑上来，又开始蹭她颈窝撒娇：“想听我唱歌吗？”
    “啊？”
    迟意一愣。
    “就在那个桥洞里，只给你唱。想听吗？”
    周寒舟桃花眼温情泛滥，诚心引诱。
    “……”
    迟意嘴角上扬，痛快道：“好啊。”
    —
    这个决定疯狂又大胆。
    半途中，迟意开始打退堂鼓。
    “害怕了？”
    “…万一被拍到怎么办？”
    迟意紧张，“算了呗。”
    周寒舟拒绝，一副无所畏惧的态度。
    正值上班高峰期，桥洞拥挤，各自低头忙各自事情。
    没走几步，碰见驻唱的民谣歌手，沧桑的嗓音格外有质感，吸引不少目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反倒安全。
    周寒舟听劝，欲盖弥彰地戴了帽子口罩，遮住巴掌大的脸，但藏不住优越的气质，凭借记忆找到以前唱歌的地方，刚站定，立马吸引来围观群众。
    迟意慢慢退出包围圈，站到不远处的台阶上，居高临下，正好能看清他。
    周寒舟掏出手机翻出歌单，随即同驻唱的男人打商量，借了支话筒。
    没有设备。
    没有伴奏。
    只有支简易话筒。
    条件比那时候更艰难。
    但他已不是曾经那个面对人群发抖的孩子。
    周寒舟抬眸，视线跟她撞到一起，莞尔一笑。
    神明下凡。
    迟意想：从此，她也是被眷顾的存在了。
    第20章 20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歌没有唱完，两人匆匆离开。
    途中一直有粉丝尾随，周寒舟抓住她的手腕，冷道：“跟上。”
    从天桥旁边的树林抄近路返回停车场，迟意惊觉他竟然把尾随的人甩的一干二净。
    周寒舟挑眉，沾沾自喜道：“厉害吧。”
    迟意默默竖起大拇指。
    “以前做练习生的时候，总有私生围在公司楼下，或者在返回宿舍的必经之路堵我们。这条路我早就摸清，没人能跟得上。”
    他的语气像在炫耀辉煌往事，迟意听了，只觉得心疼。
    两人没什么事儿，难得轻松，一时兴起到郊外转转。
    工作日踏青的人极少，老人家三三两两聚在河边钓鱼，他们彷如寻常情侣，安心享受没有窥探的共处。
    “迟夏萱来找你，有什么事吗？”
    周寒舟拧开水杯，漫不经心问。
    “……”
    迟意差点忘了这点，借喝水的空隙，思索如何告知他代言的事情。
    还没等开口，周寒舟先猜到了，“你是不是答应了她什么条件，要抛弃我去国外？”
    “不是的。”
    迟意着急，“我确实跟她有交易，但绝对没想过要抛弃你。”
    “……”
    风温柔的刮过林间，吹得叶子直响。
    周寒舟带她坐到湖边的长椅，鸟儿自由自在，静谧安详。
    听到迟意的回复，他始终惴惴不安的心情稍微得到一点安抚。
    迟意说：“珠宝行的代言由你来做，作为交换，在迟夏萱跟段星洲结婚之前，我会帮忙照料公司事宜。”
    “可我根本不想要什么代言……”
    “嗯。但你必须要做。”
    迟意轻轻地开口，解释：“有了迟家做靠山，以后在圈内能更加站得住脚。你想完成梦想，就必须得失去些什么，以此作为交换。”
    周寒舟搭在膝盖上的手攥成拳，委屈巴巴地，“可我不想失去你。”
    “不要任性啊。”
    迟意指尖在他紧皱的眉间慢慢抚摸，哄：“我们只是短暂的分开段时间，很快就能见面了。想念的话，可以发消息、打视频、通电话。”
    饮鸩止渴罢了。
    他想迟意永远待在身边，哪儿都不去，哪儿都去不了。
    但她有自己的决定，他无法左右。
    迟意道：“后续的工作，我已经找到位靠谱的同行帮忙照料，有任何事情随时联系，不用担心。”
    周寒舟根本不想听这些，什么狗屁工作，都比不上她重要。
    湿漉漉的桃花眼装满不舍，“必须要走吗？”
    “嗯。”
    “早知道，我就不跟你开玩笑说要代言了。”
    迟意失笑：“跟这个没关系。珠宝行先前两位当家的身体都不大健康了，迟夏萱毕竟年轻，段星洲对公司事务不甚熟悉。管理公司，他们需要一位帮手，而且这人必须值得信任。思来想去，我是最佳人选。所以不论你有没有说那句话，我都得跟他们离开。”
    周寒舟听着，没有表态。
    迟意叹气，凑上去讨好地亲一口，哄：“讲真，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离开，但当下情况特殊，你能理解的，对吗？”
    周寒舟没答，直直盯着她，威胁：“不准喜欢别人，不准不回来，不准……”
    没等说完，被她压着后脑，结结实实地吻了一口。
    迟意看他难得愣神，调侃：“世界上哪还有人能比得上你啊。”
    “……”
    周寒舟长睫毛忽闪忽闪，竟然害羞地咬着下唇，笑了，“记得早点回来，我等你。”
    “好。”
    —
    迟意走的那天，南方雨季结束，万里无云，烈阳高照，阔别已久的好天气。
    周寒舟因为要赶通告，没办法亲自到场送。
    两人的视频电话，从迟意在公寓一直到登机都没挂断，她把毛毯盖在腿上，跟路过的空姐要杯热水，然后看向屏幕。
    “节目快开始了？”
    “嗯……还有，十二分钟。”
    周寒舟头发上夹着卡子，把沙拉里的蔬菜叶嚼的咯吱脆，目光幽怨，“想你。”
    “……”
    迟意压了压耳机，不自然地瞥了眼旁边正跟助理说话的迟夏萱，小声道：“好好说话。”
    周寒舟欲哭无泪：“想你都不行吗？”
    “……可以。”
    迟意听到那头有工作人员催促上场，她跟周寒舟挥手再见，临了，飞快地说了句：“我也想你。”
    挂断电话。
    害羞地揉揉脸颊。
    回过味来，又觉得怅然若失。
    离起飞还有段时间，迟意无聊摆弄手机，切换账号刷微博。
    超话里有站子发了今天节目的路透图。
    周寒舟一袭白色西装，袖口一圈金色修饰，眼角微红，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冷漠疏远，又漂亮神圣。
    哪怕整日相对，迟意还是难免被他的美色震惊到。
    立马点了转发，文案感叹：天呐!我的小仙子!
    “您的水。”
    空姐从另一侧递过来，过道里站着放东西的乘客，隔着段距离，迟意不得不放下手机，起身接。
    迟夏萱见状，想帮忙，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发亮的屏幕，愣了一下。
    小仙子？
    好肉麻的称呼。
    迟意坐下，没有察觉退出页面，打开飞行模式，拧开瓶盖喝水。
    迟夏萱纠结了会儿，小心翼翼地凑近，开口：“姐夫今天有活动吗？”
    “……”
    迟意差点被水呛死，不敢置信地反问：“谁？”
    “姐夫，周寒舟。”
    “嘘！”
    迟意紧张地环顾四周，唯恐被人听见，“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明明掩藏的挺严实。
    迟夏萱诚实道：“林淮的经纪人用你的行踪作条件，让迟家帮忙搞垮周寒舟。当然，我肯定不屑于做这种事，尤其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你们的关系不太一般，所以就没动手。”
    林淮的经纪人……
    迟意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副刻薄的面孔，冷哼一声。
    迟夏萱安慰道：“姐，等我跟段星洲结婚，你们就能团圆了，不会耽误太久。”
    说起这个，迟意想起跟段星洲混在一起的那些女明星，多嘴说了句：“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如果不喜欢就不结。几十年的家务企业，不会因为晚辈不联姻就垮掉的。”
    迟夏萱垂下眼帘，神色晦暗不明，低低地答复：“知道了。”
    —
    珠宝行的事务并不繁琐，只是迟夏萱缺少经验，戒备心又太重，信不过身边的人，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反倒折腾进去大半时间。
    有迟意在，她终于能安心放手一搏。
    隔了半个月，段星洲回来，带着手链直接冲到迟家要见人。
    迟夏萱脾气虽然火爆，但从不会忘记教养礼仪，却在看见他的瞬间，火蹭蹭往上冒，二话不说让管家把人撵走，最后多亏迟意拦下。
    “不用管，他爱等着，就让他等吧。”
    迟意如是说。
    她站在二楼窗台前，冷冷地瞧院中神情落寞的段星洲，没有出面解决的念头。
    手机震动一下，有消息进来。
    迟意眉间郁结消弭。
    周寒舟：【刚结束演出，北京时间凌晨一点半了，好困……】
    周寒舟：【起床了吗？最近工作累不累？】
    迟意：【起了，不累，你早点休息】
    周寒舟：【嗯。补完觉视频。】
    迟意：【好。】
    迟意再次瞅了眼院中的男人，喊管家把人带进来。
    迟夏萱正在客厅吃甜点，见他进门，像被踩到尾巴似的暴跳如雷。
    “谁让你进来的？!”
    “我。”
    迟夏萱看清说话的人，立马安静。
    迟意示意他随便坐，拒绝咖啡，“白开水就行。”
    随即看向段星洲，讽刺问：“外面玩累了，准备回心转意？”
    “……”
    段星洲欲言又止，将手链放在桌上，慢慢推到迟夏萱跟前。
    “我不要别的女人戴过的东西！”
    “这不是……这是我找珠宝店新做的。”
    段星洲罕见露出这幅德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这个风流成性的小公子回心转意，但看阵仗，这俩人是离不开了。
    迟意懒得掺和这档子事，端着水杯上楼，进屋。
    桌上摊开几笔账目没有处理完毕，得赶紧整理成册转交给段星洲，在国外待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想念周寒舟，恨不得马上完成任务，飞回去跟他狠狠地亲昵解渴。
    迟意写了几个字，脑袋里全是周寒舟，自暴自弃地扔掉笔，咬牙切齿，想：早知道就开着视频了，哪怕睡觉也好想看看他。
    迟意打开电脑，搜罗最近没来得及观摩的舞台，剪辑新素材成片。
    周寒舟的舞蹈风格真是越来越野，衬衫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肌肉上，随音乐慵懒的晃动身躯……
    也不知道在诱惑谁……
    啊……
    血脉贲张。
    迟意抿了下干涸的唇边，分分钟剪出视频草稿，还没来得及详细处理，房门被敲响。
    “来了。”
    是迟夏萱，腕子上挂着手链。
    迟意偏头瞧了眼楼下，没瞧见段星洲，看热闹不嫌事大，问：“和好了？”
    迟夏萱心虚地摸摸鼻尖，讲正事：“稍后有合作方的酒会，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不了。”
    迟意讨厌热闹，更讨厌觥筹交错和没完没了的阿谀奉承，于是果断拒绝。
    迟夏萱自然知道，但……
    “刘秘书今天请假了，没人陪我……”
    迟意觉得自己真就上辈子欠了她，没好气地答应：“半小时内把礼服送过来。”
    迟夏萱立马笑容满面：“好！”
    —
    酒会选址很有深意，在当初两家公司的当家人第一次面谈的地方，知道迟家那位久不见人的大小姐也要出席，他们特地安排了VIP等候厅。
    迟夏萱很满意，夸赞：“用心了。”
    迟意不置可否，跟随她入内。
    等候厅的灯光很暗，合作方的接待人早早就已经到了，这次是两两会面，但坐在那儿的，却是四个人。
    尤其背对门站的男人，穿着熟悉的白西装，袖口镶着金丝，宽肩细腰，温润如玉。
    迟意心脏噗通乱跳，脑袋登时失去理智。
    离他们最近的长者见客人来，兴冲冲地走上前握手问候。
    男人也跟着扭头，漂亮到过分的长相暴露在视线里。
    迟意震惊，手脚发麻，脱口而出那个思念成疾的名字。
    “周寒舟……”
    “嗯。是我。”
    他快步走过来，笑着伸手示好，“别来无恙。”
    第21章 21
    迟意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迟夏萱倒是从容的跟他握手，喊：“姐夫。”
    “哎。”
    周寒舟笑眯眯地答应。
    旁边凑热闹的几个负责人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看情况套近乎：“搞了半天，原来都是一家人啊。”
    “……”
    谁跟你们一家人。
    迟意默默吐槽，打算等忙完正事再追责，示意几位年长者先坐。
    席间，还有人想打听他们的事情，被迟意一句“聊工作”轻易堵住。
    周寒舟只在见面时打了声招呼，余下时间都仅端坐在对面，冷漠的像与她不熟，多一眼都不看。
    真过分。
    迟意失落地垂眸。
    迟夏萱要跟负责人细聊合作详情，于是起身去了另外一个包间，剩余几人说了会儿话，便告辞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
    四目相对。
    一时无话。
    迟意的视线贪婪又害羞，在他身上不停打转，上次看他穿这身西装，她就喜欢的不得了。
    周寒舟体态特别好，背脊挺直，单薄的布料快包不住那对漂亮的蝴蝶骨，戴了金丝眼镜，像从民国剧里走出来的富家小少爷。
    如果这位小少爷现在没有摁着她亲，就更好了……
    迟意迷迷糊糊地推了他一把，唇上的触感离开。
    周寒舟抵在她耳边，声音沙哑，说不出的性感，抱怨：“刚刚好多人在，你还勾引我……”
    天。
    这真是个极大的罪名。
    迟意拧眉：“我没有。”
    “你有。”
    周寒舟认真地纠正：“你用眼睛勾引的。”
    “……”
    迟意瘪嘴，随便什么理由都可以，她现在只想跟他亲昵。
    不料被周寒舟婉拒：“在外面呢。”
    这句话由他说出来，着实别扭。
    迟意本来就脸皮薄，一次主动不行，那就不要再继续了。于是从他怀里出来，又恢复往常淡然的模样，像盘问犯人似的，嘴里直冒问题。
    “你怎么突然来？”
    周寒舟答的理所当然：“想你啊。”
    “……”
    迟意哽了下，“国内的工作不要了吗？”
    “看看你就走，不耽误事情。”
    迟意：“怎么跟他们认得？”
    “就……缘分到了。”
    周寒舟目光不老实，一个劲儿往她大敞的礼服领口瞥。
    迟意察觉，赶紧捂住，脸颊飘上两朵红晕，气急败坏地说：“你、你眼睛往上看!”
    “哦。”
    周寒舟听话，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盯住她。
    真要命。
    分开的这段时间，思念磨得骨头疼，不光周寒舟，她也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好好泄泄火。
    迟意突然理解他以前为什么总这么火急火燎的，面对喜欢的人，亲昵的心思真的忍不住啊。
    “你快解释。”
    迟意掩饰地转移视线，指尖不停绞裙边。
    “什么？”
    周寒舟靠近，怜爱地捏她脸颊肉，柔声问：“关于这次合作方的事情吗？”
    迟意最敏感的地方任人把玩，酥麻感顺着脊椎骨慢慢爬上来，舒服地微合着双眼，轻轻哼了一声，应答。
    “以前做节目的时候，认得公司的当家人，他或许觉得我们聊的很投缘，所以送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什么？!
    迟意猛的清醒。
    这可是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啊，又不是几百块的礼物，说送就送了。
    “那我怎么没在股东名单上看见你？”
    “填了我妈的名字，事务都由程英彦打理。”
    怪不得。
    迟意想：她之前看程英彦像助理却又不像，隔三差五请假回老家，原来是在帮他处理事情。
    周寒舟手不老实地抚上她的腰肢，顺着侧面的镂空慢慢进去，慢慢的揉捏，说：“井禾那边盯的紧，我不想搞出什么麻烦，所以一直低调处理。”
    迟意抓住他的胳膊，无奈力量不敌，被逗得阵阵颤栗。
    “行了……会被人看到……”
    周寒舟见好就收，又开始讨条件：“今晚能去我那儿睡吗？”
    “……”
    “我自己害怕。”
    “……”
    荒唐。
    迟意无语：“正常点。”
    “想你了。”
    嘁。
    迟意扯了下他的腰带，颇具暗示滋味地问：“想我，还是想跟我做？”
    周寒舟不明所以，“不都一个意思吗？”
    “……”
    得。
    跟他讲不通。
    迟意遗憾道：“今晚不行，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明天再处理也是一样的。”
    周寒舟拿出杀手锏，装可怜道：“我为了跟你见面，还穿了你喜欢的衣服……”
    不说还好。
    迟意觉得事情不对劲，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套西装？”
    “……”
    周寒舟心虚地挠了下眉梢，打算撒娇浑过去。但迟意显然不好骗，抓住破绽逼问：“迟夏萱告诉你的？”
    “也不算。”
    周寒舟挣扎半天没想出借口，索性放弃，如实相告：“我主动问的，这不是久别胜新婚，想给你留个好印象嘛。”
    迟意没话讲。
    每次都这样，明明先撩拨的人是他，到头来，她却成了那个不怀好意的。
    周寒舟勾住她的小拇指，豁出去了，嗫嚅道：“疼疼我呗，咱们都半个多月没见了……”
    迟意震惊。
    这人真是脸皮厚。
    哪有半个多月没见，视频电话可是没日没夜的开着，连工作时间都不放过，条件实在不允许的话，她还得秒回信息跟他沟通。
    说实话，按周寒舟这股子粘人劲儿，她还真没什么异国恋的空虚感。
    想是这么想，当他真的惨兮兮地眨巴眼睛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心软了。
    好言好语地，“今晚真的不行，我那儿有一堆工作没完成，不能再拖了。”
    闻言，周寒舟眉眼瞬间耷拉下去，霜打的茄子样儿。
    迟意最见不得这样，赶紧哄：“要不，你住到迟家去？”
    周寒舟眼皮一跳，差点没高兴的蹦起来，心想：这感情好啊，朝夕相对，想做点什么还不容易，也免得他整天绞尽脑汁想办法骗她出来。
    迟意看他抿直的嘴角，以为他不乐意，道：“家里就我跟迟夏萱，还有另外几个仆人，挺安静的。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继续住在酒店……”
    “方便!”
    周寒舟笑：“我方便的!”
    “……”
    迟意处理完会场的事情，跟家里的佣人打了声招呼，把跟她一层楼的空房间收拾出来，然后跟他去酒店取行李。
    周寒舟这趟来的匆忙，没带多少东西，洗漱用品全是酒店一次性的，还得再去趟超市购买新的。
    他素来过得讲究，现在一切都凑活着来，迟意心疼：“为什么非得专程跑一趟呢？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
    周寒舟仔细阅读说明书，将东西扔进推车里，回道：“管以后干什么，我现在想你，那现在就必须要见到你。”
    真是……
    霸道的要命。
    迟意没辙，害羞地抿嘴，不再说了。
    —
    到家的时候，迟夏萱还没回，迟意不喜欢热闹，让佣人们收拾完卫生就离开，客厅里空荡荡的，安静的异常。
    周寒舟换下鞋子，随她上楼。
    “这层只有两间房，你的房间跟我隔着一堵墙，很近。”
    周寒舟诧异：“怎么不住一起？”
    “……”
    迟意抬眸，面无表情地问：“你就不能忍忍？”
    “不能。”
    周寒舟斩钉截铁地回答：“一日不上，如隔三秋。”
    “……”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迟意不搭话茬。
    收拾完房间，周寒舟借口自己待着无聊，到她屋里腻歪着。
    两人安安静静的，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迟意查看完账本，抬眸，瞧见周寒舟趴在沙发上写歌词，金色的阳光洒进来，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柔软。
    “能借用下你的电脑吗？传个歌词给制作人……”
    话语戛然而止，周寒舟歪歪脑袋，纳闷：“你看着我发什么呆？”
    “没。”
    迟意回神，佯装淡定地找出换洗衣服，“我去洗澡了。”然后飞快地进入浴室，反锁门。
    周寒舟没多想，插丨入优盘，电脑桌面亮起。
    迟意压根没关，也不知道待机多久了，还保留着之前浏览的页面。
    周寒舟对于窥探她的隐私没有任何兴趣，鼠标移动，准备最小化，但……
    这个视频的封面人物，怎么跟他有几分相似？
    不对。
    明摆着就是他啊。
    视频名称：【周寒舟近期舞台涩气向盘点】
    涩气是什么？
    色丨气？
    有点意思。
    周寒舟缩小页面，乞料，接下来又是她的微博小号页面，内容更加刺激，置顶的九宫格图片，是他身体各个部位的放大版截图。
    配文：老公钓我吧嘶哈嘶哈
    这……
    周寒舟瞧了眼紧闭的浴室门，莫名觉得口干舌燥，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匆匆传完文件就回自己房间了。
    可满脑子都是她的微博ID，心里盘算：偷偷看一眼，应该没事儿吧……
    周寒舟鬼使神差点开微博的视频合集，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平时那么正经的人儿，连在床上都要端着态度，私下会用什么表情对着他的身体发花痴。
    老公。
    宝宝。
    可人儿。
    老婆。
    心肝宝贝。
    这些词竟然都是用来形容他的。
    光看着，周寒舟的小腹就耐不住开始烧的慌。
    门突然被敲响。
    周寒舟被吓得一激灵，赶紧退出手机页面，混乱中不知道摁到哪里，也没仔细看。
    迟意隔着门板说话：“你的歌词稿掉在走廊了，还要不要啦？”
    第22章 22
    “要的。”
    周寒舟开门，看见她时，傻眼。
    迟意刚洗完澡，水珠顺着发尾滴落，从锁骨一路滑进敞开的领口，再往下的风景就不得而知了。
    周寒舟只觉得那团火烧的更旺，几乎是脱口而出：“进来坐坐吗？”
    “……”
    这话说的，缱绻旖旎。
    迟意本应该拒绝，别墅里还住着迟夏萱，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万一撞见了，非得尴尬死。
    但……
    周寒舟好漂亮，眼睛亮晶晶的，唇也红润，衬衫包裹着结实有力的肌肉。
    她一时鬼迷心窍，进了屋。
    小别胜新婚，古人诚不欺我。
    迟意还没站稳，就被强拉进去。
    周寒舟恨不得把她揉碎了塞进血液里，动作从未有一刻如此粗鲁。
    迟意的泪浸湿了大半块枕巾，尽管如此，也绝不喊痛，咬定心思宠着。
    最后关头，某人却恶作剧似的停下来，缓缓地磨。
    迟意急地蹬腿，被他一把抓住，问：“什么时候回去？”
    “……”
    迟意慢腾腾的转动脑袋，哼：“转交完所有工作。”
    她的手掌轻柔抚摸周寒舟突出的背脊线，心疼：“瘦了好多。”
    “嗯。”
    他最近忙着给粉丝准备周年礼物，整天泡在舞蹈室和录音房，压根没有心思吃饭，有时候程英彦实在看不下去，威胁他要告诉迟意，他才勉强对付几口。
    周寒舟又问：“什么时候可以转交完？”
    “估摸着，还需要几天。”
    “能快点吗？”
    迟意终于睁开眼，拉低他的脖颈，亲了亲高挺的鼻梁，“怎么？”
    周寒舟笑：“忘记之前答应我妈什么事儿了？她还等着我把你带回家呢。”
    “唔。”
    迟意后知后觉想起来，也觉得放太久鸽子很不礼貌，道：“那我尽快嘛，反正现在段星洲也在这边，等、等你完事儿，我就去找他。”
    “嗯？”
    周寒舟冷眼，“我耽误你工作了？”
    “……”
    迟意察觉说错话，赶紧找补，“没，我不这个意思……”
    周寒舟存心揶揄：“那你是什么意思？”
    “…… ”
    迟意算是知道了，这人骨子里带着劣根性，非得把她折磨的死去活来才算完。
    她偏不上当，拧着人的手臂威胁：“赶紧结束，我好困……”
    得。
    周寒舟听从吩咐，但话不停，“迟意，睁开眼睛看看。”
    嗯？
    看什么？
    迟意迷茫。
    周寒舟近乎痴迷，“叫我什么？”
    “……周寒舟。”
    “不对。”
    “……那叫什么？”
    周寒舟被气笑，“微博上怎么说的，现在就怎么说。”
    “……”
    这是……
    什么意思。
    迟意愣了。
    周寒舟撑着脑袋，不怀好意的帮她回忆，“五月二十号转发商业舞台的宣传微博，文案是，老婆，谁允许你这么漂……”
    “快闭嘴！”
    迟意脸涨的通红，浑身紧绷，死死摁住他的嘴巴。
    周寒舟笑眼弯弯，手指不情不重的在她后腰捏了下，迟意小声惊呼，立马松了劲儿，被他逮住机会反压。
    周寒舟好整以暇地打量她的表情，手上动作不停，威胁道：“谁是谁老婆，说清楚。”
    “……”
    迟意简直要羞愧至死。
    但又默默不服：说的本来就没错啊。
    他真就生的漂亮，没有泥塑的意思，像娃娃一样精致，眼睛和唇型都是很独特的那种。
    从各种大型群星闪耀的典礼来看，无论周寒舟跟谁站在一起，那张统一饭圈审美的颜值都能闪闪发光。
    小时候清冷感更甚，肉乎乎的唇珠和小尖牙，清冷中又带着点妩媚，完全是个小妖精。
    现在长开了，肉感褪去，依旧漂亮，眼神悲悯，但丝毫没有攻击性。哪怕他冷着脸不说话，也能让人感觉到温柔和清冷同时兼济的神仙气质。
    迟意很多次见他意乱情迷时，贝齿咬着下唇，鼻尖挂着汗珠，眉间微蹙，挣扎又享受的表情……
    真的太欲了好吗？！
    周寒舟低头，咬着她唇发狠：“快说，到底谁是谁老婆。”
    迟意吃痛，眼尾挂着泪珠，投降：“我我我，我是你老婆！”
    周寒舟心满意足地松开，轻蔑地哼：“知道就好。”
    “……”
    知道个屁。
    迟意烦躁：“干嘛偷看我微博？”
    周寒舟理直气壮：“你没关，我传资料的时候不小心瞥见了。”
    “……”
    迟意心里咯噔一下。
    那……
    没完成的视频他是不是也……
    周寒舟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嗯，看见了。”
    接着补上句评价，“剪的不错。”
    “……”
    迟意绝望。
    社死啊，社死！
    她微博里什么疯言疯语都有，万一被看到，脸都丢尽了。
    迟意等他进浴室，立马抓起衣服逃也似的回房间，打开微博准备清空，结果消息一栏夸张的数字把她吓一大跳──
    也不记得传了新视频啊。
    迟意点开，一看，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很久以前的涩气向视频剪辑，被周寒舟的微博大号快转，两个多小时前的事情了，词条有望要冲到热搜前排。
    评论区一群闻着味道找过来的粉丝：
    ── 清冷钓系，钓却不允许靠近，舟舟是内娱yyds！！！
    ── 人不好色好什么？How are you 吗？
    ── 九敏啊，这位粉丝姐姐剪的真棒！！把我的心动点都剪了！啊，好绝好绝，说不出骚话了(大哭)
    ──正主转发哈哈哈哈哈，姐妹就问你丢不丢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玛德！就算我不担周寒舟，也很难不喊一句“老婆”，竟然真的有人能做到一点不露，还可以这么魅的，钓死了阿巴阿巴。
    ……
    迟意浏览一圈，基本上都是安利周寒舟的评论，终于松了口气。
    打开微信，给他发消息：【赶紧删除。】
    周寒舟：【什么？】
    周寒舟：【你怎么走了？】
    周寒舟：【我去你房间睡。】
    迟意：【别过来，删微博，快点！】
    周寒舟纳闷，按照她的话点开页面，看见快转的那条内容。
    应该是他刚刚慌乱中不小心点到的，删除已经来不及，很多人都看见了，相关词条还在热搜第二挂着。
    周寒舟：【算了。】
    迟意：【不行，你快点的！】
    迟意刚发送成功，消息栏紧接着蹦出方框提醒：【你已被@周寒舟关注】
    她简直要疯，穿上拖鞋二话不说冲到隔壁房间，敲门。
    周寒舟大咧咧敞开浴袍，堵在门口，环着手臂，吊儿郎当地问：“有事儿？”
    “……”
    有你个大头鬼。
    迟意勉强捋顺脾气，道：“你现在、立刻、马上取消关注，删除微博，发动态说自己手滑了。”
    “不要。”
    周寒舟拒绝：“我特意关注的。”
    迟意真生气了，憋着火，问：“我最后再说一次，到底删不删？”
    周寒舟也倔：“就不。”
    好。
    很好。
    迟意转身离开，猛的把房门甩上，巨响回荡整个走廊。
    一夜间，这件事已经发酵的沸沸扬扬，幸亏公司那边处理的妥当，并没有负面言论出现。
    “删微博肯定来不及了，但你们也得注意点，关注就算了，以后千万别在微博互动。”
    张凝雨知道她身份之后，说话也恭敬不少。
    迟意稍稍放心，“嗯，谢谢张姐。”
    迟夏萱凌晨回来，补完觉，上楼叫她吃早饭。
    迟意没心情，又不想看见周寒舟，一方面是还在生气，一方面是怕见他就心软。
    这次事情做的太过火了，非得给他个下马威，长长记性不可。
    迟夏萱也没多说，把饭菜亲自送到房间里，劝：“多少吃点吧。”
    迟意窝在沙发上，爱答不理的点头，眼下有片乌青，一夜没睡的结果。
    迟夏萱说：“事情不都解决了嘛，况且，姐夫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别给他说好话。”
    迟意没好气，“他吃饭没？”
    “没。”
    迟夏萱真是冤得慌，处理完公司的工作还要回来调节情侣矛盾，叹道：“你去看看姐夫呗，小事说开不就行了，别疏远了感情。”
    “……”
    迟意没答应，但忍不住担心他的身体，暗暗埋怨：本来胃就不好，还敢不吃饭。
    于是到厨房蒸了份鸡蛋羹，端上去。
    敲门。
    有阵长时间的沉默，就在迟意以为他休息准备离开的时候，周寒舟拉开门，目光淡淡在她身上转了圈，沉默。
    气氛有些尴尬。
    迟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嗫嚅道：“我做了鸡蛋羹……”
    周寒舟接过，冲她点头感谢，转身进屋。
    迟意被他这幅冷漠的态度搞得难受，跟进去，主动开口：“你什么时候回国？”
    周寒舟闻言，扭头看她，表情不太好。
    迟意赶紧解释：“我没有赶你的意思，这边的事情快完成了，合适的话，我们一起回。”
    周寒舟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推她的肩膀往外走。
    迟意觉得委屈，不就昨天没忍住说重话了吗，又不是故意的，明明他也不对……
    干嘛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迟意挣脱束缚，眼底卷着泪，委屈巴巴地低嚷：“用不着推，我自己会走。”
    “……”
    “昨天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发脾气，但那也是因为担心啊……”
    迟意低着头，哽咽道：“我、我做梦都想跟你牵着手，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但是不行！你是偶像，哪怕我们像其他正常情侣一样，只是互生好感，想要进入对方的生活而已，但这些就是不被允许的！我也，很委屈啊……”
    周寒舟见她的眼泪，慌乱，终于出声，“宝贝……”
    迟意根本听不进去，有些歇斯底里地喊：“可那又怎么办呢……我总不能，亲手毁了你吧。”
    “嘘，宝贝乖，别哭。”
    周寒舟压低嗓音，似乎在躲什么，无奈又克制地吻在她耳廓，呢喃：“我在直播连麦。”
    第23章 23
    雷劈都没这效果。
    迟意泪停止，惶恐地低喃：“能，能听见？”
    周寒舟耸肩：“小声点是没关系的，但……”
    她刚刚哭诉的动静，恐怕不止直播间，整栋别墅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完蛋。
    完蛋完蛋完蛋。
    经纪人的职业习惯使然，让她在瞬间就打好了辞职信的腹稿，以及一系列公关方案。
    周寒舟拍拍她的肩，示意：“等会儿直播完再说，他们还等着。”
    迟意点头，放心不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关紧门。
    周寒舟重新坐回座位上，调整耳麦，打开镜头。
    弹幕完全疯狂，主持人和直播间小助手试图维持秩序，没用。
    ──没听错吧，舟舟喊她宝贝啊啊啊啊！！！
    ──擦？女朋友吗？
    ──这么亲昵，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呃，直播情侣吵架？
    ──什么鬼，抽空等直播，结果塌房了，烦不烦……
    ──虽说粉丝不介意，但，也不能这么放肆吧。
    ──现在的爱豆就不能不在上升期谈恋爱吗？事业重要还是恋爱重要？就这么扛不住寂寞，离开女人不能活？
    ──周寒舟牛啊，追星这么多年，第一次见直播跟女朋友吵架的哈哈哈哈哈哈
    ……
    周寒舟垂下眼睑，情绪并没有这些不和谐的声音掀起波澜，继续按照流程完成负责的内容。
    这次直播活动是事先答应好的，因为主办方出了点问题，当时说要延迟，时间待定，没想到今早打电话通知他要开始。
    太紧迫了。
    周寒舟没顾得上跟迟意通气，他以为两人正在吵架期间，她不会来找。
    国内这会儿应该已经是深夜了，直播间人数却越来越多，弹幕上攻击话语更多，还有公开求刚刚吵架音频的。
    顶流偶像恋情曝光，意料之中引爆全网。
    营销号闻风而动，关于他女友的猜测不断。
    各类恶评扑面而来，但其中发言仅有小部分来自脱粉回踩的人，值得庆幸的是，他大部分的粉丝都很明智。
    迟意不是个擅长用软弱面对问题的人，此时此刻，却变得束手无措。
    当局者迷。
    真的碰上周寒舟出事儿，什么公关方案她都想不出来。
    “怎么办啊？”
    迟意问完就后悔了，她闯的祸，凭什么让他承受。
    周寒舟倒是乐得清闲，网上被骂的人好像不是他一样，还有心情安慰她，“船到桥头自然直，慌什么。”
    “啧。”
    迟意急的拍大腿，“这样吧，你开场记者发布会，就说……”
    “说什么？”
    周寒舟好奇她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就说，现在已经分手了，诚恳表达你知错就改的良好态度，向粉丝保证绝对不再……”
    话没说完。
    周寒舟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吻住，良久，才松劲儿，面带愠色。
    “不可能分手，这辈子都不会分手，你死心吧。”
    迟意噎了下，“不是真的，这只是个托词。”
    周寒舟果断摇头，“真的假不了，与其偷偷摸摸的谈恋爱，还不如大方公开，粉丝总会接受的。”
    “……”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
    迟意扶额。
    跟他商量无果，只能与张凝雨沟通，但她像被提前打过招呼，对此的反应含含糊糊，磨蹭半天也没给个清楚的回复。
    迟意挂断电话，独自在房间内踱步，心急如焚。
    怎么办啊……
    周寒舟可不能被她毁了。
    干着急也没用。
    迟意打开微博看现在的舆论导向，很多粉丝都已经下场控评、反黑，形势逐渐明朗。
    她切换小号，进了超话，免不了有进来嘲讽的路人和黑子，幸好粉丝并没有被带跑偏。
    迟意翻着最新发帖，感慨万分，摘录其中几段话，剪辑视频。
    因为这个账号受到周寒舟关注，涨粉数量非常可观，如果可以帮他挽回些什么也是好的。
    评论区有很多粉丝都已经陪伴他很长时间，留言内容让她泪如雨下。
    ──直播我在场，其实从那位小姑娘字句里能听出来，很为舟舟着想了。作为八年老粉，舟舟有喜欢的女孩子这件事，首先我是很高兴的(虽然有一丢丢酸，只是一丢丢)，但想到以后有人陪着他，分担他的痛苦，也挺开心的。
    ──我又不是因为周寒舟单身才入坑的，始于才华，衷于才华。
    ──别的爱豆可以恋爱吗？搭咩，因为还没有得到大众认可，离开粉丝，他们什么都不是。那么，周寒舟可以恋爱吗？可以，因为他绝对优秀，所以拥有绝对自由。
    ──公司和市场贩卖他的人设，但周寒舟始终只有作品，他是个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作为粉丝，无条件支持就对了。
    ──哎，我就纳闷了，舟舟从来没有卖过男友人设，那些自作多情的“网络女友”都是哪来的？凡事先问问自己配不配！
    ──翻完微博，发现其实博主姐姐也陪舟舟很多年了啊……真感慨，最终践行陪他到最后诺言的，只剩当初在井禾的那批粉丝里的“老人”了。
    ……
    迟意抹了把泪，如果没有那次意外，或许她跟周寒舟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真的作为旁观者等到他公布恋情的时候，她能如此大度的说句“祝福”吗。
    毕竟是那么喜欢的人。
    “干嘛呢？”
    周寒舟敲门进来，见她慌慌张张地藏手机，纳闷。
    迟意掩饰道：“没干嘛。”
    “……”
    周寒舟不追问，说了句“下来喝茶，迟夏萱买了你爱吃的甜点”就离开了。
    迟意想翻完全部评论再去，结果越看画风越不对劲。
    ──啊啊啊啊正主在此！！！
    ──哇唔，小姐姐剪视频有两把刷子，真不戳，爱了爱了。
    ──羡慕嘤嘤嘤。
    ──顺路爬过来看热闹。
    ──忠实粉丝vs 顶流偶像，“我排除万难，从顶峰来爱你”，这是什么言情剧照进现实！！！！
    ──卧.槽，竟然是我很早就关注的一个太太！
    ──歪个楼，直播里小姐姐的声音好甜，撒娇也可爱，能出书教我们怎么追到自己偶像吗？
    ──回复楼上，去年生日会上，我跟这位太太见过面！
    ──追问：漂亮吗？性格怎么样？高矮胖瘦？
    ──回复：说漂亮也算不上吧……不过人很温柔，特别温柔，说话慢吞吞的，笑起来贼有气质，皮肤白到发光，身材真不是盖的！
    ──原来舟舟喜欢知性优雅的女生，呜呜。
    ……
    迟意觉得不对劲，跑到周寒舟微博里查看。
    五分钟前。
    热腾腾的动态。
    @周寒舟：恋爱中，很喜欢她@舟舟要远航。
    评论区一众祝福。
    迟意看傻眼。
    这是……
    什么操作……
    他现在已经脱离控制了？
    迟意拖鞋都来不及穿，匆匆忙忙要冲出去找人，刚出门就被拦腰抱回。
    周寒舟压根没走，在走廊守株待兔成功，笑得开心。
    “看到了。”
    “……”
    迟意轻打了他一下，“你故意的吧。”
    “对啊。”
    周寒舟爽快：“那你要惩罚吗？”
    迟意手肘撑起身子，狠狠亲了他一口，眼睛是笑的，但话不饶人，“罚你今晚不准进我房间。”
    “……”
    啧。
    亏大了啊。
    ─
    两人回国已经是一月之后的事情。
    周寒舟在这边陪她处理工作的间隙，又接下几档代言，所以耽误的时间久了些。
    回公司复职，熟悉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迟意又是一通忙。
    周寒舟这段时间只顾着新歌的事情，根本没空搭理外界的声音。
    国内的狗仔本想趁着他回来的机会，赶紧拍一些恋情的视频和照片，可惜周寒舟除了去录音棚就是在公司舞蹈室，再不济就到附近的小吃店解决饥饿问题，压根没见有别的安排。
    为了冲业绩，营销号只能编造周寒舟已经分手，所以努力工作的假料。
    可笑的是，竟然真的有大批人相信。
    等周寒舟察觉，传言已经闹的沸沸扬扬。
    迟意刚跟他“运动”完，合眼养神，察觉他再次压上来，不耐烦地推，“好累，休息一会儿。”
    周寒舟没再动作，脑袋在她颈窝蹭，委屈道：“网上传我们分手了。”
    迟意嗤笑：“那刚刚是在打分手炮吗？”
    “不。”
    周寒舟不怀好意，“才一次，怎么够本。”
    说完，再次翻身上来。
    ……
    迟意再次醒来，外面天都黑了。
    两人很久没休假，难免折腾的狠了点。
    十点有场直播，周寒舟简单收拾了一下，贴心把房门关紧，到客厅去。
    他现在的工作重心逐渐往音乐转移，综艺、代言这些通通不接了，虽然营造出一个极佳的创作氛围，但苦了见不到他几面的粉丝们。
    听取迟意的意见，周寒舟每周六晚上，但凡有空，就会开直播跟粉丝聊聊天。
    他在这方面真没什么天赋，基本上弹幕有问题就回答，没问题就安静待着，任由他们舔屏截图。
    周寒舟戴上耳机，压低声音问：“能听见吗？”
    弹幕瞬间炸.开:
    ──可以的！可以的！啊啊啊啊啊
    ──宝贝晚上好。
    ──舟舟宝贝好，舟舟宝贝你又帅了。
    ──难得没在录音室直播，这个男人终于知道休息了(泪目)
    周寒舟在一众“宝贝”、“老公”中看见这句话，挺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每天都在休息，以前只是凑巧要直播的时候在录音室。”
    弹幕又飘过一阵“不信”和让他照顾身体的话。
    周寒舟连连答应，顺便制止送礼物的行为。
    ──宝贝在干什么？
    周寒舟垂眸，从抽屉里拿出包饼干吃，含糊不清地说：“休息。”
    ──啊啊啊啊啊宝贝吃东西好可爱。
    ──快！录屏！看他吃东西好有食欲！
    ──什么牌子的饼干？我要get 同款。
    ……
    ──刚刚在干什么？
    周寒舟又答：“呃，休息。”
    等会儿。
    不对劲。
    周寒舟抬眸，果然瞅见某人拿着手机在墙后探出脑袋，笑嘻嘻地。
    迟意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太渴了，倒杯水会打扰吗？
    周寒舟眨眼，同意。
    迟意光着脚丫，悄咪溜进厨房。
    周寒舟的视线随着她移动，贪婪地盯住衬衫下露出的光滑细腻的小腿。
    迟意最近特喜欢穿他的衣服，方便又舒服。
    周寒舟百分百宠溺，眼睁睁看她拿那件四位数的衬衫做睡衣穿，也不介意，还有多买几件让她选的念头。
    迟意够不到放在高处的杯子，垫脚的时候膝盖撞了下橱柜门，疼得无声抽气，扭头抱歉的冲他笑。
    周寒舟无奈，飞速说了句“稍等”，摘下耳机，进厨房帮她拿了杯子回来。
    弹幕激动的一塌糊涂：
    ──是不是嫂子在旁边？舟舟眼睛都直了……
    ──公开了就是好啊。
    ──擦，大半夜吃狗粮。
    ──这不恩爱着呢，营销号害人不浅……
    ──啊啊啊啊啊干什么去了？是老婆叫你吗？
    周寒舟目送她鬼鬼祟祟地躲回房间，终于收回视线，看见弹幕上的话，回答：“嗯。”
    ──嗯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这是承认了？公开秀恩爱哦~
    ──真的叫你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以为舟舟是个霸道总裁，没想到是个老婆一叫就去的小奶狗哈哈哈哈
    ……
    ──舟舟的睡衣领子好大。
    ──锁骨yyds ！
    ──舟舟，你老婆是你的锁骨控，知道吗？
    周寒舟思索片刻，点头：“有点印象，她的微博置顶貌似有动图。”
    第24章 24
    因为这句话，弹幕再次沸腾。
    关于迟意，周寒舟不想提起太多，含糊转移话题，粉丝们也没有追着问下去，扯了会儿，瞧时间不早便下了播。
    两人最近的作息很不规律，早起晚睡，突然得闲反而不舍得早睡。
    周寒舟进屋，果然见她醒着，趴在床尾，手机放在地板上刷视频，长发散开在两侧，挡住脸。
    “起来，不然一会儿该缺氧了。”周寒舟帮她撩起长发，柔声道。
    “舒服嘛。”
    迟意踢了两下脚丫，杯子滚成一团掉下。
    周寒舟无奈，转身去捡，背上一沉，被她压住。
    很粘人。
    好喜欢。
    周寒舟偏头，捏捏她的鼻尖，笑眼弯弯，“有事说事。”
    迟意沉吟片刻，道：“我想买点礼物去拜访叔叔阿姨，可以吗？”
    “当然。”
    带她见家里人这件事，他简直求之不得。
    ……
    结束早晨的拍摄，两人就近找了家餐厅吃饭。
    周边有座很大的影视城，常年有剧组在此，推门进去随处可见群演。
    周寒舟没顾忌，找到位置，摘下帽子、口罩。
    服务生看清，惊呼：“天呐……”
    周寒舟迅速点完餐，将单子递给对方。
    服务生确认他们没有别的需要，踌躇问：“能麻烦您签个名吗？”
    周寒舟面露难色。
    迟意婉拒：“很抱歉，公司有约定，艺人在外不能私自签名合照。”
    服务生有些失落，不过能体谅，说了句“打扰”便离开了。
    餐厅里响着温柔的音乐，十分惬意。
    迟意忙着回复消息，好一阵儿终于结束工作，抬眸发现周寒舟正撑着下巴瞅她，满眼崇拜。
    迟意觉得怪怪的，“干嘛啊？”
    “老婆真帅。”
    “……”
    迟意脸发烫，“正常点。”
    周寒舟挑眉，并不觉得刚刚话有什么不妥，迟意在他眼里像发着光的小天使，又漂亮又有能力，又温柔又霸气，贼有魅力。
    迟意被盯的心跳如雷，慌不择已地抬手捂住他的眼睛，低声威胁：“别看了！”
    周寒舟闷笑，乖乖听话。
    ……
    吃完饭，两人顺着影视城内的小路往停车场走。
    周寒舟觉得口干，让她在原地等待，独自到路边的小卖店买水。
    迟意等的无聊，给他发了条消息，去隔壁精品店挑礼物，付完钱出来，没想到能跟林淮打个照面。
    阳光刺眼，她抬手遮住，下一秒，林淮的伞就递过来，沉声道：“好久不见。”
    真是好久不见。
    迟意看他穿着制作精美的古装，随口问了句：“进组很久了？”
    “嗯，有段时间了。”
    林淮攥紧伞柄，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只有声音出奇的沙哑，“你跟舟儿…挺不错的。”
    迟意想问他怎么知道的，但一想，周顶流恋情曝光的消息天天被营销号当作噱头，互联网上随处可见各色爆料，简直成了圈内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只好尴尬地笑笑。
    “那个……”
    林淮道：“先前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泄漏你的行踪。”
    迟意大度道：“没关系。”
    林淮轻轻摇头，不知怎的，有点失落：“咱们还合作的时候，确实是我太幼稚，经常对你发脾气，迟意，我很抱歉。”
    “……”
    什么情况。
    转性了？
    迟意觉得匪夷所思：“都过去了，提这个干嘛。”
    林淮轻笑：“是啊，都过去了。”
    “……”
    跟林淮面对面，心平气和地聊天，真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画面。迟意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找了个托词想走，“那你忙着，我还有事……”
    话音未落，就听见周寒舟喊：“迟意。”
    她踮起脚，视线越过林淮肩膀，笑着招招手：“哎！”
    周寒舟拧眉，以为她遇见什么熟人攀谈起来忘记他了，走近一瞧，这个熟人他也认得。
    “淮哥，在这儿拍戏呢？”
    林淮收敛神色，答：“啊。”
    又问：“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上午有个拍摄，在这附近租了个摄影棚，我们结束之后过来吃饭，没想着能碰见你。”
    林淮颔首，不想再聊，跟他们说完话进了商店。
    走出很远，迟意才后知后觉地嘟囔：“奇怪，按照林淮一贯的脾气，买水这种活怎么会亲自来？”
    周寒舟默默抿嘴，不想回答。
    在井禾的时候，范雅带过他一段时间，堪称他职业生涯中最黑暗的时光。
    范雅脾气硬，手腕也硬，对艺人的操控遗很强，变.态到需要知道艺人的手机密码，方便时常检查。
    偏偏她在圈内的人脉很广，轻易不能得罪，否则丢资源事小，万一被盯上，以后也难混。
    林淮真是倒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魔头。
    周寒舟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在后排，从善如流道：“都买了些什么？”
    迟意注意力瞬间因他的话转移，紧张起来，“补品，茶叶，还有摆件。我都不知道叔叔阿姨喜欢什么，你帮忙挑点呗。”
    “够了。”
    周寒舟故作严肃，“他们只图你，不在乎这些虚的。”
    “……”
    迟意没心情开玩笑，拽着他又去买了几大包东西，惴惴不安地坐车到小区。
    站在楼下的时候，人还在晃神。
    周寒舟揽过她的腰往电梯里带，“来都来了，害怕也没用。”
    他提前跟家里人打过招呼，但没想到，陶容和周震竟然站在电梯门口等待。
    门打开的瞬间，迟意吓得半死，忙不迭跟他们握手问候。
    陶容手肘稻了下周震，炫耀：“是不是我说的，特有气质。”
    “是是是。”
    周震应，接过东西，说：“别在这儿站着了，赶紧进去吧。”
    周寒舟拿出双一次性拖鞋，习惯性的要帮她换。
    迟意赶紧制止，小声嘟囔：“我自己来。”
    行。
    周寒舟不管了。
    迟意换好鞋子，跟着进客厅，看见悬挂在沙发上方的全家福，不仅如此，电视机旁，茶几上，随处可见周寒舟少年期间的照片。
    陶容端着茶杯出来，见她好奇地打量照片，问：“喜欢吗？送你几张。”
    迟意还没说话，周寒舟先不同意：“算了，她每天都能见到真人，不需要这个。”
    陶容啧道：“又没问你，赶紧帮哥哥整理东西去！”
    周寒舟瘪嘴，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没有旁人打扰，陶容忍不住炫耀：“阿姨喜欢拍照，舟儿没出道那会儿，他出圈的图，十张有八张都是我拍的。”
    迟意稀奇道：“您还知道饭圈用语呢？”
    “可不，阿姨以前也追星的。”
    陶容突然想起什么，招呼她进房间，从储存柜里拿出厚厚的相册。
    “瞧，这都是之前拍的。”
    迟意翻开，从一众明星图中看见张熟悉的面孔。
    甑璃。
    她尚且年轻，穿着红色露背长裙，黑色卷发，浓妆，站在聚光灯下，摇曳生姿。
    陶容自豪道：“漂亮吧？甑璃可是我们那个年代的女神。”
    迟意颇为感慨，道：“漂亮。”
    “不过仔细看，你的眉眼长得跟她还有点相像。”
    “真的吗？”
    “当然。”
    迟意笑：“那真是太荣幸了。”
    陶容将相册翻到最后，是周寒舟读初中的照片，他那时候被公司雪藏，消失在众人视线里一年之久，这段无人问津的日子，被陶容好好的记录下来。
    “喜欢哪张？可以拿走。”
    迟意也不客气，指了指穿毛衣的侧面照。
    陶容忍俊不禁：“咱们的眼光还真相似。这件衣服是舟儿初中毕业的时候，我给他买的，他非不穿，说粉色像小女生。”
    迟意诧异：“哪有，明明很可爱。”
    小脸白白净净的，还有婴儿肥，幼态更甚。
    简直像只活的洋娃娃。
    陶容称赞她有眼光，二话不说，把私藏的几张图全给了她。
    周寒舟来喊人的时候，见她神色瞬间恢复如常，更觉得可疑。
    “迟意，过来。”
    迟意乖乖起身，跟陶容挥手离开。
    周寒舟把人带到自己房间，见她捂着口袋，笑得合不拢嘴，纳闷：“藏了什么？”
    “没有啊，没藏东西。”
    她不承认，他就亲自动手抢。
    迟意被闹的站不住，腿一软，撞到椅子，疼得龇牙咧嘴。
    周寒舟赶紧护着，心疼：“对不起，没受伤吧？”
    “没。”
    迟意拿出那几张照片，摆在桌上，终于按耐不住，放肆笑道：“宝贝，你小时候真的好娇气哦。”
    周寒舟：“……”
    他初中那会儿确实肉肉的，拿着长身体当借口，根本不知道减肥为何物，陶容觉得他肉嘟嘟的很可爱，非逼着他穿一些粉粉嫩嫩的衣服，还买了短裤。
    身边的男生哪有穿短裤的，他誓死不从，结果熬不住凉快，偶尔在家会穿，结果被陶容偷拍留下证据。
    迟意不怕死地撩拨：“看这腿，又白又细又长，真让人羡慕。”
    “……”
    “还有这张，浅蓝色短裤哎！真诱惑，啧啧啧……”
    周寒舟忍无可忍，摁住她威胁：“我还有别的地方也很好看，要不试试？”
    这是在他家里，外面还有两位长辈，迟意可不敢疯，赶紧认错。
    周寒舟一哼，这才放过她。
    迟意收好照片，被桌上摆放的获奖证书吸引，什么篮球赛、足球赛、乒乓球、跳远、跳高……杂七杂八的比赛，他都是一等。
    迟意记得，以前在井禾公司举办的运动会上，练习生们常说“周寒舟出场，寸草不生”。
    可偏偏，他对体育活动实在不感兴趣，每次能不上场就绝对不上，看起来兴致缺缺，却又非常擅长。
    迟意余光偷偷瞥他，觉得神奇，这样好的人，怎么就喜欢她了呢。
    周寒舟察觉，“？”
    迟意张开手臂，他立马抱过来，小鸡啄米似的亲，“虽然这是在我家，但你一直这样勾引，我真的会忍不住。”
    “别闹。”
    迟意无奈，端正态度：”我问你，请务必认真回答。”
    “哦。”
    “如果那天，送你回酒店的是其他女人，你也会……那样吗？”
    那样？
    那样是哪样？
    周寒舟：“上床？”
    “……昂。”
    “不会。”
    这句话答得干脆利落。
    周寒舟道：“我确认那人是你之后才敢耍流氓的。”
    “……”
    有够坦率。
    迟意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周寒舟捏捏她的肉大腿，手感忒好，有点忍不住，耳语：“你在确认我是不是真心的吗？”
    “……嗯。”
    周寒舟憋着坏，“那要不要现在进一步确认一下？”
    迟意根本没有机会拒绝，就被摁进了怀里。
    第25章 25
    太要命了。
    这里是他的房间，床榻软绵，枕头里还有香味，周寒舟的手掌像裹着火，燎过每一寸皮肤。
    在这种事上，迟意向来是宠他的，但今天不行。
    外面有父母，不可以胡来。
    “可以了。”
    迟意抓住身前按压的手掌，喘道：“回家再继续做，先忍忍，行吗？”
    周寒舟正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断，面露不爽，但并没有反驳，乖乖帮她整理好衣服。
    “约定好了，不能反悔。”
    “嗯。”
    迟意捏捏他的手臂，哄。
    周寒舟顺势牵住她，“那下楼吧。”
    两人没等到晚饭就告辞了，公司那边传来消息，需要周寒舟确认后天粉丝见面会的节目名单，和流程安排。
    他工作时非常认真，发觉有些地方安排不妥当，在电话里又解释不通，于是亲自到场查看。
    等全部事情结束，回家已经过了夜里零点。
    迟意累得慌，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周寒舟抱她洗漱，看她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的模样，心里软，也没了折腾她的念头。
    迟意撑不住先睡，一夜无梦到天亮。
    放在柜子上的手机震动不停，她被吵醒，睡眼惺忪地趴在周寒舟怀里，醒醒神，查看消息。
    是布置粉丝见面会会场的工作人员，要沟通详细的情况。
    迟意慢慢把腰间的手臂挪开，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接通电话：“您好。”
    “……”
    对方团队并不是第一次跟明星合作，但这么亲切，又负责的艺人还真是头次见，于是态度也很好，更加用心的准备。
    等周寒舟醒来，迟意已经做好早餐，正把豆浆端到桌上，顺便招呼他，“洗漱了吗？”
    “嗯。”
    “早晨会场的负责人来电话，说，结束的灯光还需要调整一下，你去彩排的时候再详细聊。”
    “嗯。”
    周寒舟眼睛都没睁开，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抱着她就是一顿蹭。
    迟意痒得躲，避无可避了，才端架子威胁：“快去吃饭！”
    “哦。”
    周寒舟慢吞吞挪到桌前，拿了块面包，撕成两半递给她，抿了口豆浆，随口道：“见面会你想去吗？”
    迟意不解：“我肯定要跟着啊，不然谁做你经纪人。”
    周寒舟摇头：“我是问，你想不想以粉丝的身份参加？”
    迟意愣住。
    周寒舟一口喝完杯里的豆浆，认真道：“给你留了票。”
    迟意心跳如雷。
    现场看他的演出，一直是她的心结。
    先前是没有机会，后来有条件了，因为从事了这个行业，处处受到身份限制，虽然离他的生活很近，但看场表演反而变得更加困难。
    迟意满口答应，又问：“那，到时候谁负责安排现场事务？”
    “程英彦啊。”
    周寒舟理所当然道：“总不能让他白拿工资吧，该干活的时候就得干活。”
    “好。”
    迟意满心期待那天到来，周寒舟跟她分开到达会场。
    外面已经装饰满了应援物，街道两旁插.着注水旗，放眼望去非常壮观。粉丝准备了他的应援花墙，在几辆应援大巴车旁给粉丝发放应援物。
    迟意来的早，凑热闹的也去领了一份。
    进场检票时，工作人员认出她，笑得暧昧，欲盖弥彰地说：“玩的开心。”
    迟意接过应援手环，答应。
    场内的座椅背后贴着不同内容的条幅，是周寒舟前一天亲自做的——从他出道到现在，发布的歌曲中的歌词。
    迟意找到位置，不怎么靠前，但视野很好，能看见舞台的正中央。
    粉丝陆陆续续地进来，等待间隙，三三两两的开始攀谈。
    坐在迟意正前方的小姑娘，已经做了周寒舟三年的站姐，几乎每场线下都会追，出图和饭拍的质量超级棒。
    迟意看她打开微博，兴致勃勃的安利作品，发觉微博ID很熟悉。
    于是问：“你是不是经常以周寒舟的名义，做公益活动？”
    小姑娘痛快答：“对。”
    迟意立马有了印象，前些年，她还没有从事这行时，常参加后援会或者站子们组织的线下活动。
    粉丝应周寒舟的呼吁，关注社会问题，在他生日这月内，开展各类公益应援活动，影响力很大，还被电视台表扬过。
    迟意衷心称赞。
    小姑娘不以为然，“应该的。”
    又等了会儿，场内导演开始倒计时，表演正式开始。
    粉丝们亮起灯牌，未见其人，尖叫声已经一浪高过一浪，迟意也被氛围烘托的激动起来。
    舞台正中央的灯光照耀，周寒舟迎着瞩目出现，他穿了件白色长衣，与出道的首场solo舞台造型一致，桃花眼下点缀碎钻，像只耀眼的精灵。
    他握着话筒，一字一句的做自我介绍。
    台下霎时安静。
    迟意不知怎的，突然想哭。
    从无人问津的十五岁，到光芒万丈的二十三岁，周寒舟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如今这步。
    样貌，嗓音，身量，阅历……
    千变万化。
    但他又好像从没变，还是那个穿着白衣，纯洁如天使，站在台上向粉丝许诺，会挚爱音乐的少年。
    事实证明，当年扬言热爱舞台的那些孩子中，只有他真正做到了不忘初心。
    周寒舟向工作人员做了个手势，示意准备完毕，熟悉的前奏响起，迟意憋了许久的泪再也忍不住，连同旁边的粉丝也开始抽噎。
    这首歌是周寒舟被雪藏时写的，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登上舞台，不知道还能不能重见天日，甚至不能进入练习室。
    那时候，井禾推出一个又一个男团，发展形式不妙，于是不断解散重组，成员不停变换，但没有一次轮到过人气处于上位圈的周寒舟。
    有路人偶遇他趴在桥边吹风，身穿白绿色校服，背着书包，神色淡然，静静地，看不透情绪，却让人共情那份撕心裂肺。
    周寒舟唱完最后一句，发觉场内粉丝的情绪低落，随处找了个台阶坐，低笑道：“嘿，跟大家见面是件很开心的事情，不要哭啊。”
    粉丝们立刻配合地擦眼泪。
    周寒舟满意地颔首，继续说：“其实今天这场见面会，不但只是为了给大家唱歌，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宣布。”
    迟意还挂着泪珠，听见旁边女生议论：“不会要宣布恋情吧。”
    她还没做出反应，周寒舟的话就来了，“相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关于她……”
    场内哄声一片，还有撕心裂肺地“不要”、“不许”。
    周寒舟哭笑不得，“嗯，关于她……她……”
    “她”了几遍，没说出句完整的，自己却先捂着眼睛，害羞地咬唇。
    大屏上投放出这一幕，再次引来一阵尖叫——
    “天呐！他在害羞！舟舟竟然在害羞!”
    “呜呜呜，他好可爱啊……”
    “怎么办，虽然嫂子是自己人，但看见舟舟这样，我快嫉妒死了！！”
    ……
    周寒舟平复心情，再次开口：“我很感谢能够遇见她，也很感谢她无微不至的照料，和对我事业的全心信任……”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虽然很官方，但，希望你能明白，我会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
    下面的粉丝哀嚎嫉妒，周寒舟无奈，又诚恳地道：“如果有天我在圈里查无此人了，那就跟她在重庆某条小巷子开家小酒馆，等大家偶尔想听我唱歌，那就来听一听。”
    粉丝齐声应：“好——”
    周寒舟望了眼大屏，导播也很懂，镜头一转，入框的粉丝中，有迟意的身影。
    他笑的更加开怀，桃花眼弯弯，水波潋滟。
    “接下来这首歌，献给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大家。”
    迟意已经有数他要唱什么，视线因泪水模糊，心跳加快，趁着场内应援声震耳欲聋，大声喊道：“周寒舟!谢谢你!”
    谢谢你冲破万难出现我的生命里。
    谢谢你当初没有放弃。
    谢谢你愿意散发光芒。
    谢谢你成长为这么好的人。
    谢谢你肯爱我。
    而我，会像你爱我一样的去爱你。
    永远。
    【正文完】
    第26章 番外一
    迟意是周寒舟经纪人这件事掩藏的很好，哪怕在圈内公开，但并没有被曝光出去。
    有些跟他们关系不错的记着朋友知道内情，故意在采访中提及有关他女朋友的事情，暗戳戳的挖料。
    “为什么突然想公开恋情，不怕会耽误事业吗？”
    周寒舟瞧了眼提词器，不记得今晚新专辑的发布会里，有关于恋情的问题。
    面对镜头，他立马找到状态，道：“其实并没有‘突然公开’的说法，在之前，我已经想了很久，只能说时机来的太巧，偏偏在那天直播的时候被动曝光了。”
    “周老师事业心很重嘛，那平时跟太太也聊音乐吗？”
    迟意在旁边听到记者还没有消停的打算，正要上前阻拦，周寒舟眼神瞟见她，笑了。
    “不会不会，我还是蛮有趣的一个人吧。”
    周寒舟示意她没关系，迟意瘪嘴，坐在台下看采访。
    看他非常配合，记者提问时也变得从容，“方便问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
    迟意瞬间想到那段旖旎的经历，紧张不已。
    周寒舟思考半晌，回答：“呃……我记得好像在后台，对，有次节目跟淮哥撞档期了，在后台打招呼，那是第一次见到她。”
    “一见钟情？”
    “算是吧。”
    周寒舟挺不好意思地，“觉得她很可爱，说话慢吞吞的，有点像小乌龟。”
    迟意听了，不快：她才不慢!
    记者憋着坏，问：“周老师说你们初遇是在后台，那她也是圈内人喽？”
    “……”
    周寒舟自觉上当，只笑不语，一双桃花眼盯着正前方的迟意，狡黠地吐舌。
    这段采访一经曝光，网上的讨论度高涨：
    ——嫂子是圈内人？之前不是说她是舟舟粉丝吗？
    ——能在后台遇见的话……应该是传媒方面的工作吧。
    ——不对不对，楼上想错了。舟舟说，跟嫂子见面的时候，林淮也在，那可不可以认为，嫂子是淮哥身边的工作人员？
    ——实锤!我朋友在某电视台工作，据他所说，嫂子以前是林淮的经纪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成了舟舟的经纪人。而且！！当时舟舟跟井禾的官司，就是她私下帮忙解决的!嫂子根本不是网上传的那种“废物”，鼎鼎的实力派啊！
    ——等会儿，我看糊涂了……怎么莫名其妙的有股三角恋的味道？
    ……
    什么三角恋！
    周寒舟不爽，扔掉手机，回抱住迟意。
    她睡觉时总喜欢无意识地砸吧嘴，像个小婴儿，嘟嘟囔囔的，特别可爱。
    周寒舟尽量放轻动作，穿鞋去客厅倒杯水，修改未完成的谱子。
    他的音乐工作室刚成立，一切稳中有进的发展，迟意忙前忙后的操办各种事情，也很累了。
    前不久，悦星的负责人打电话来，希望他能亲自出面，上综艺带带公司的新人。
    考虑到他没有在大众面前露脸的欲.望，特地跟节目组打过招呼，只去一次，做特邀嘉宾，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周寒舟哭笑不得，“不用这样关照，节目按照规定进行就可以，我全权配合。”
    负责人一听，简直感激涕零。
    周寒舟道：“客气了，悦星当初在我困难的时候愿意收留，一直以来，我在公司的待遇也很不错，这点忙是应该的。”
    腰间换上手臂，周寒舟轻轻抚摸，跟那边的人客套几句，挂断电话。
    “谁？”
    “悦星的负责人，想让我上综艺带带公司新人。”
    迟意拧眉：“工作的事情，他们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还叨扰你。”
    周寒舟靠着橱柜，喝水，目光始终停在她身上。
    迟意没发觉，愤愤道：“……这群人真是想压榨你想疯了，明明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接综艺，还提这样的要求。等我去回绝……”
    “哎。”
    周寒舟拉住她，淡道：“我答应了。”
    迟意不解：“？”
    “悦星待遇挺好的，帮点忙也是分内事。”
    迟意叹：“只允许这一次，否则他们就喜欢奴役你了。”
    周寒舟颔首：“知道。”
    节目正式开录前，粉丝得到消息，陆陆续续组织应援活动，迟意看见超话更新的视频和图片，剪了段视频，一经发布，点击量蹭蹭上涨。
    她一时没注意，专心跟周寒舟讲话：“如果主持人在节目里问……”
    周寒舟听了太多次，熟练抢答：“提到恋情就笑，提到林淮和前队友就卖傻，提到前公司就装疯，对吗？”
    “……”
    对也不对。
    但大致是这个意思。
    迟意将他送上台，转身跟其他工作人员坐在了前排观众席。
    选秀类节目的导师要更辛苦一点，周寒舟作为特邀导师还算轻松，但棚里一百多位练习生，挨个看完表演，还有加试环节，迟意真的有点扛不住。
    她捏捏酸涩的肩颈，望向台上认真点评的周寒舟。
    真帅啊。
    某天夜里，迟意意乱情迷的时候哼唧，想他染回蓝发，没想到周寒舟当真了。
    这个颜色更显肤色白，长耳夹，黑色西装，精致的不像话。
    台上的学员听完建议，小心翼翼地询问可不可以合照，他爽快答应，没有丁点儿架子。
    ……
    等节目录制完毕已经是后半夜，迟意迎他下台，拿了外套，跟其余工作人员道别。
    导演知晓他们的关系，指尖夹着烟，笑呵呵地打趣年轻人：“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迟意脸一红，“八字没一撇呢。”
    导演满脸“我都懂”的模样，不再言语。
    周寒舟跟导师们聊完天，回来叫她，见导演的表情，挺纳闷：“聊什么了？”
    不料迟意手肘捣了他一下，嘟囔：“偏不告诉你。”
    周寒舟失笑，快步跟上。
    …
    车上的连着充电器，迟意的手机又活了过来，她歪进周寒舟怀里，翻看评论。
    等等……
    迟意一激灵：“怎么已经有人猜出来我是经纪人了？”
    周寒舟不以为然：“嗯。”
    迟意担心：“会不会有麻烦啊？”
    周寒舟真的困极了，手掌有一搭没一搭地挠她的发顶，哼：“不怕。该来的跑不了。”
    “……”
    迟意察觉他累了，于是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待着。
    没过一会儿，周寒舟耐不住，勾了下她的下巴，问：“睡了？”
    “没。”
    “那怎么不说话？”
    “看你累嘛。”
    周寒舟确实疲倦，但蹭着她，就想聊天，于是道：“刚跟导演聊什么了？”
    迟意眼睛提溜转，扯慌：“节目啊。”
    “……”
    周寒舟不信，但没再追问。
    迟意以为这话题就此结束，没想到刚回家，就被他逼至墙边。
    “看网上说，我刚出道那会儿，你就喜欢我了。你回国的那阵，还参加过很多线下粉丝活动。这么喜欢我，怎么一开始追你还不情不愿的？”
    “你那叫追？!”
    迟意不敢苟同，理直气壮道：“我做经纪人完全是为了你的事业，根本没有非分之想。”
    “哦～”
    周寒舟拖长音，促狭道：“睡都睡了，装什么呢。”
    迟意：“……”
    周寒舟对她的喜欢直白大胆，恨不得拉着她没日没夜的做那档子事。迟意开始纵着，后来体力实在跟不上，逐渐增加力道挣扎。
    周寒舟撩了把额前的湿发，直起上身，他最近痴迷健身，肌肉线条有了明显改善，紧致诱人。
    他哑声问：“想结束？”
    “……”
    迟意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唾沫，松懈力道，暗示他继续。
    正起劲的时候，周寒舟突然想起车上的话题，追问：“你到底跟导演聊了什么？”
    那老头的眼神贼奇怪。
    迟意没想到他这么执着，哭笑不得，勾手示意他凑耳过来，喃喃道：“他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周寒舟心脏猛的一料，“你怎么回答的？”
    迟意逗他，“我就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
    周寒舟委屈，更加卖力，道：“那我要是想……”
    迟意拧眉：“不许说!”
    “为什么？!”
    迟意把脸埋进枕头里，耳尖通红，嘟嘟囔囔地，“就是不许……”
    第27章 番外二
    不提还好，周寒舟最近满脑子都是结婚的事情。
    他跟迟意认识时间虽然不长，这时候提结婚确实挺唐突的，但感情到了这份上，扯证只是早晚的事儿。
    渐渐地，求婚反而成了周寒舟的一个心结，没日没夜的惦记着。
    录完歌，趁着迟意跟制作人商量下一步合作计划的间隙，程英彦把他叫到天台说话。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周寒舟烦躁地撩了把头发，粗略讲叙那天的经过，问：“她不同意，是不是对我还不信任？”
    程英彦到底是有经验的人，一听就笑了，“这跟信不信任没关系，换位思考，两个人开始的稀里糊涂，认识没多久就要结婚，迟意觉得没安全感也能理解。”
    “那我怎么办？”
    “投其所好呗。”
    程英彦理所当然道：“女人都是感性动物，你搞的浪漫点，她一感动，说不定就同意了。”
    周寒舟怀疑：“靠谱吗？”
    程英彦乐：“试试不就知道了，不然，你还有别的法子？”
    “……”
    周寒舟一想也对，于是答应。
    ─
    周末微风和煦，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迟意醒来不见周寒舟，以为他到公司训练，吃完早饭便收到消息。
    只有一张风景照。
    迟意：？
    周寒舟：(地址)
    迟意不明所以，收拾一通，到达目的地。
    阳光透过树隙洒落在地上，周末时没有学生在校，保安似乎接到提前通知，确认她的身份便放行。
    迟意第一次来这所学校，打了好几个转才找到图片中的教学楼，慢吞吞地爬楼梯，推开天台生锈的铁门时，脸累得通红。
    周寒舟早早就来这儿等待，拧开水，喂她喝了口，咂舌：“体力不行，得多锻炼。”
    迟意气急败坏地锤了他一下，“干嘛突然来这儿？找灵感？”
    “当然不是。”
    周寒舟手臂一撑，轻松跃到高台上坐。
    迟意不得已仰头看他，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抬手遮住。
    周寒舟淡道：“昨天晚上，你不是说想去我的学生时代看看吗？”
    “……”
    迟意仔细想了想，才记起确实有这回事，不过是她一时兴起，说完就忘记了，难为他惦记着。
    “哦，看完了，然后呢？”
    迟意不懂他的意思：“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周寒舟：“……”
    事实证明，网络上那套花里胡哨的求婚方法压根没用，面对迟意，他真的毫无施展的耐心。
    于是勾勾手指，准备按照自己的方式来。
    迟意得到指令，靠近。
    周寒舟额头抵着她的，轻道：“你喜欢我的那年，我正值整个职业生涯最艰难的时期，没自信，没实力，没机会。迟意，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她常听到周寒舟问，“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好像他这么好的人，不配被迷恋一样。
    荒唐又离谱。
    迟意实话实说：“喜欢你长得漂亮，唱歌好听，跳舞很帅，嗯……还喜欢你人品好，性格好。总之，各方面都很让人着迷。”
    周寒舟被她纯情的回答搞得哭笑不得，坦然道：“可我没有这么磊落。”
    “嗯？”
    “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盘算着怎么占有你，甚至在知道你是淮哥经纪人的前提下，带着目的的接近你。那晚，我并不是完全无法自控，只是确认施救的人是你，故意而为。自私，卑鄙，怯懦，善妒，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喜欢啊。”
    迟意目光澄澈，似乎没认真听他刚刚的话，又似乎，不管他说什么，她的答案都是“喜欢”。
    事情进展的出乎意料的顺利。
    周寒舟忍不住露出笑意，抚摸她洁白的后颈，谆谆善诱：“以后也会继续喜欢吗？”
    “当然。”
    周寒舟却摇头：“口说无凭。”
    迟意拧眉，爱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她要怎么证明。
    周寒舟先开口：“结婚吧，我们。”
    “……”
    迟意：“？”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感情周寒舟绕了一大圈，就是为了这件事，好笑道：“急什么？”
    周寒舟挑眉，不答反问：“跟我结婚可有意思了，试试就知道。”
    “……”
    迟意望向他的眼眸，一时无话。
    周寒舟就像一束光，照进她曾经黯淡无光的生活里，如今，救赎者亲口许诺要进入她的余生，她又怎么能拒绝。
    风温柔地吹拂，周寒舟帮她把碎发挽在耳后，轻问：“迟意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迟意答得迅速又坚定：“我愿意。”
    周寒舟
    我们会相爱一生
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