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大人失忆后》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主神大人失忆后 作者:羡什么仙 文案 天界战神宴禾VS千年小狐狸阑苏 阑苏原本是灵空山上一只小狐狸,五百年前仙魔大战,他那时候还很小,尚未修成人形,自己乱跑,无意中卷入了乱战,遇战神晏禾捡了他。 后来镇压的大魔头冲破了结界逃了出来,恰逢而晏禾去了西蛮之地镇压凶兽八爪火螭,晏禾受了伤,又强与魔头大战,天界战神晏禾最终生命再次封印了魔头,阑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慕了几百年的战神大人灵魂被撕碎,仅存一息元神。 三百年后宴禾复活,他仍然是天界战无不胜的战神,只是三魂七魄中少了一魄,阑苏盗走天界宝物只为寻回那一魄。 (小短文HE)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宴禾阑苏 ┃ 配角:搜魂灯暮云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乘主神失忆后和他谈恋爱 立意:世间万物,一切皆有可能 ☆、第一章 阑苏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睁开眼睛看东西都是重影的,这人不知道这是喝了多少,脑子都不清楚了。 “小王爷,今晚咱们是回府还是歇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阑苏被吓了一个机灵,使劲儿眨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眼前也渐渐清明。 他躺在床上的,屋子装修很精致,淡淡的熏香味,还怪好闻的,周围都是用上好的檀木雕成的桌椅,只是桌上到处都是些酒水 。 “啊,回……回府吧。” 这人看着像是跟着他的仆从?他以前偷偷溜到过凡间,在这凡间有钱,就意味着不愁吃穿。 一旁俊雅的青年闻言面色一喜,“好的,小人这就为小王爷更衣。” 等回府打发走人后阑苏努力想记起点什么来。 他这个身份是苏家嫡子,名叫苏羡,父亲是当朝的王爷,母亲是王妃,家中还有两个弟弟,二弟叫苏御,三弟苏漾。 能想起来的差不多就这些,硬去想就会头疼。 来这里的时候,很多事情他都还没向搜魂灯问清楚,自己就身处一片漆黑,再次睁眼就是现在。 阑苏试探性的朝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喊了两句: “神灯?你在吗?” “老头儿,你不会没跟着来吧!” 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小狐狸你叽叽喳喳的鬼叫什么,大惊小怪,吵到老头子我了。” 神灯继续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会帮助你寻回主神大人丢失的一魄,希望你有那个运气,要是寻不回来,你可就永远留在这里了。” “啊……”阑苏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怪吓人的。 “那…那我要怎么寻回那一魄,或者说主神大人现在在哪儿?” 搜魂灯说:“小狐狸,你只需要把主神大人那一魄心甘情愿带回天界就行,剩下的不用你管,我在近距离接触到战神大人,会有感应的。” “问题是,你现在占着的是别人的身体,需不需要看看记忆。” “这还用问吗,肯定要看的。” 不然他穿帮了怎么办,要是自己死在这儿了,还怎么找回主神大人丢失的那一魄。 神灯淡淡的哦了一声。 “原主名为苏羡,苏家嫡长子,是个纨绔子弟,只会吃喝享乐,但却深得老王爷和王妃的宠爱,苏御和苏漾则为庶出,苏御看不上原主的能力与作风……” “等一下——”刚刚明明说的是看,现在怎么变成讲了。 “你好歹是个上古神器,就不能让我进神识直接看吗?” 什么王爷嫡长子的 ,都记不住,凡人之间的关系真复杂,阑苏听得头都大了。 搜神灯冷笑一声:“你现在也就是个凡人,没资格打断我讲话。” 阑苏:“……” 搜魂灯:“我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原主样样不如他却比他受宠,于是多次利用苏漾,良月中,苏羡在风月楼被杀害。” 阑苏听完后直皱眉,以前瞧人间的戏本子,上边会讲一群兄弟为了争皇权而互相残害,现在到好,他就是被残害的那一个。 苏羡又无心事业,凭着他的身份地位,本来可以吃喝享乐,一辈子过着无忧无虑的人上人的生活,结果没碍着别人,反倒是被自己人害死了。 想着想着阑苏就睡着了,准确来说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一觉睡到辰时才醒。 昨日的俊雅青年一大早在外屋守着他,这会儿积极的进来伺候着,阑苏有些尴尬,自己仔细回想才从记忆力搜寻到青年的名字。 “丁谧,你在这候着吧,本王去给母妃请安。” “是,小王爷今天可还去那风月楼?” 丁谧问的自然,当然了这也是因为本来的苏羡是个花花公子,整天喝酒享乐,既然是享乐那自然春风楼是最佳的地方。 “今天晚些去。” 阑苏光听名字,他一只狐狸都知道什么春风阁不是好地方,不过他还真要去,不然让他那好弟弟察觉到什么就不好了。 阑苏去的时候王妃正里品尝一些精致的点心,茶水。 “儿子给母妃请安了。” 王妃看清来人,顿时喜笑颜开的亲手把人扶了起来,拉倒了自己身边, “羡儿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母妃了?” “儿子自然是挂念母妃,便来给母妃请安了。” 王妃拉着他一阵唠嗑聊天,嘱咐他多帮王爷分担政务,苏羡待了一个钟头顺便吃了早膳。 丁谧见他回来连忙开口: “小王爷,咱们现在去风月楼?” “嗯。” 阑苏随意应了一声,到底是谁想去,他怎么感觉这个丁谧满脑子想的都是风月楼,一天问了他好几遍了。 “到了,小王爷。” 阑苏闻言睁开眼,用手撩开车帘,透过车窗看着“风月阁”龙飞凤舞三个字…… 看着三个字就知道是个风月之地。 没办法,原主是个及为享乐之人。 风月阁是京城最大的花楼了,这里不但有花魁,还有清倌。 花魁倒是不足为奇,予月姑娘这三年来年年都是花魁,听说容颜貌美如花,气质超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卖艺不卖身,有天下第一花魁的美名。 而清倌嘛,就要从两个月前说起了,从第一次露面也只一次,便直接惊为天人,听闻见过的都称直似神明降世。 予月姑娘原主见过两次,这清倌还真是很神秘,苏羡没见过,是因为他对清倌不感兴趣。 阑苏照着苏羡往常的样子,大步跨进大门,一位中年妇人就迎了上来,殷勤行礼道: “是小王爷来了,快楼上请。” 阑苏有些想笑,要不是原主知道她是老鸨,他还真想不到,长相还有几分姿色 ,跟别处花楼的不一样,这位看着到真像是个开酒馆的正经人。 “嗯。” 阑苏看了她几眼,懒懒散散的应声。 “你们几个还不来服侍小王爷!” 老鸨对着前面几个清秀姑娘以及眉清目秀的少年示意。 话落,姑娘少年快小步过来眼看就要扶上阑苏了, “停,等一下。”澜苏假装一脸严肃,世界上差点就要露出破绽了。 丁谧见状赶紧护了上来,吓得几个姑娘少年站着低着头不敢妄动,站在了原地低着头。 “今天就不用了,好酒好菜给我备着,送到楼上来。” 阑苏头疼的很,自己来花楼也就是装装样子,装给他那好弟弟看的,总不能真把自己搭上了吧,他可是一只清白的小狐狸。 “诶,好好好,小王爷说什么都好,请上楼,上好的屋子,一直给您留着的。” 老鸨为人圆滑,马上就反应过来,使眼色让站着的几个人退了下去。 “今日你这里倒是有所不同,可是有什么事情?” 往日这里都是人满为患的,今日就他一人,怕是因为身份只好提前接待,而这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像这样明目张胆的逛花楼,就一人,苏羡。 下人们都在忙着搭建台子,布置着场面。 “小王爷来的可真是巧,今天啊,是清让和予月头次同天一起出场的日子,现在正在搭台子,我还以为您知道呢” “哦?”阑苏挑眉,他还真是好运气。 “我为小王爷安排的呀,是二楼恰好专门为观赏舞台的房间,小王爷请上楼吧。 苏羡没少在这花楼里花钱,与这老鸨倒也是有了几分交道,二楼的房间怕是苏羡出钱,老鸨专门给建的吧。 阑苏转身上了楼,丁谧守在了门外。 老神灯:“小狐狸,老夫感知到了晏禾大人的灵力,请注意。” “什么?!你确定?在花楼?” 澜苏瞪大了眼睛,一口热茶差点喷了出去。 没想到主神大人居然逛花楼!!主神可是神界冷面无私的战神,虽然这只是一魄,但也是主神的一部分啊。 不知道回了天上主神会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再人间逛过花楼。 老神灯:“请你不要质疑我。” 阑苏干咳了两声:“……我就是吃惊,你一个上古神器,怎么那么小心眼儿。” 老神灯:“哼!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看你自己,年纪大了,没事别打扰我。” “……你还真的只是个搜魂灯。”阑苏翻了个白眼。 约摸不到一个时辰,这花楼便热闹了起来,不但恢复了往日的光景,还更胜。 这里边除了一些富甲一方的商人也有达官显贵,只是澜苏没想到还有女人,一些刁蛮任性的小姐贵人们则是带着小斯直接来的,还有一些是女扮男装来的。 这阵仗,莫不是都是为了那清倌。 阑苏猜的不错。 屋子隔音效果不是特别好,偶尔还可以听见门口路过的人传来议论声。 “我足足等了清让公子两个月,今天总算是能见上他一面了。” 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澜苏在屋子里也能清清楚楚的听见。 “清郎文学武艺样样精通,他清高孤傲,来此风月之地定是有难处,属无奈之举。” “今日我便要为他赎身,让他拥有自由之身!” “老鸨坐地涨价,现如今啊,怕是要黄金万两也不见得放人呢。” “唉。” 澜苏不过是小坐了一会儿,这墙角可没少听,不过均是以惋惜叹息结尾。 ☆、第二章 风月楼的酒水菜品倒是不错,点心也是极好的味道,阑苏吃饱喝足了,就等那名声大噪的清让公子上台了,如此声势浩大,他也想瞧瞧。 楼下先是男子一片欢呼,不用多说,就应当是予月姑娘上场跳舞抚琴了。 听说能接住那予月姑娘的诗词之人,便可与姑娘一聚,探讨词句文学。 经过予月精彩的表演风月楼内的气氛已经很是高涨了,又是一阵欢呼声后不知道是何人对上了姑娘的诗句,这儿回便可与姑娘一同入雅间一聚了。 没对上的则是唉声叹气,悔恨连连。 紧接着,在一群女子延颈鹤望中,老鸨终于快步走上了台子 ,卖足关子才介绍。 “各位久等了,接下来是我们两月未见的清让公子,让我们有请公子上台!!” 老鸨很会带动气氛,语言抑扬顿挫的,把握的很是好。 一片掌声过后,大家都安静下来的等待着清让公子出场,除了女子,所有人中不乏有一部分男子也一起等待着。 下人们快速去搬了一面屏风到台上。 紧接着屏风后出现了一道好看的身形,隐约之间可以看见那人身穿着一袭绣绿纹素色衣衫,却让人觉得那衣着上就像是开满了锦绣雅致的金莲。 阑苏的位置可以看见抚琴的手腕,雪白的肤色,墨染般的发丝细细密密,丝丝缕缕都是不染凡尘的妖娆。 传闻不假,光一个背影都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阑苏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主神大人……不会就是那个……头牌吧。 “老头,老神灯!!别睡了快醒醒,台下那公子是不是主神大人?” 阑苏看着屏风后的背影心头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老神灯被阑苏唤醒,头疼道:“是是是,你别嚎了,恭喜你找到了主神大人丢失的那一魄。” 澜苏听见老神灯确认,心中好一阵激动,无以言表。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神灯说:“我只能检测出这人是由主神的一魄精魂幻化而成,还知道一些过去发生的事情。” 阑苏两眼放精光:“快说快说,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好得多。” 搜神灯开始讲道:“君子立于世兮独孤傲,性格冷淡,磨而不磷,不磷不缁,本是文坛大家阮家长子,朝廷小人拉拢不成便遭了陷害,被抄了家,全家流放边境,已经是皇帝仁慈了。” 听完照老神灯讲的这些,阑苏大概也就知道了主神大人的心愿,或者执念了,平白无故就被抄了家,心底必然是不甘与怨恨的。 若是解决了这些,应该就能带那一魄回到天界了。 屏风后乐曲缓缓奏起,拔下了轻柔而有力的第一指,身影流动,风吹仙袂,似高山流水,琴声悦耳。 一曲终,屏风后的人起身退场,台下的人三三两两的回过神来,只是台上已不见清让公子的身影。 澜苏一直紧盯着台下腿退场的人,心跳的厉害,那是主神大人,一样又不一样。 当年晏禾救下阑苏,又留下了阑苏五百年,阑苏也默默喜欢了晏禾五百年,他是高高在上的战神,守护天下天下苍生的神,而他只是一只因怜悯被养了几百年的小狐狸。 晏禾救了他,阑苏却对他有了非分之想,心里感激他,尊他,敬他,却也爱慕他。 台下的人纷纷不满,予月姑娘足足先表演了四首曲子,后出诗对赋退场,清让公子却仅是抚琴一首便退了场。 虽然老神灯已经确认了身份,但阑苏心里却始终不踏实,还未起身去见上一面便先听见楼下传来争执。 “若本郡主今日非得要见上一见清让郎君呢?” 来风月楼的女子多为富商之女,虽然也对清让公子只抚琴一首颇为不满,但也都只是说说,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在京城里,能把一个风月楼开到天一第一花魁美名,必定是身后有人。 “郡主,这清让郎君已经歇下了,民妇为郡主摆席设宴,我这花楼可不止清让郎君一人呢,郡主意下如何?” 老鸨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经是习以为常了,脸上带着笑跟郡主打着太极。 “你!本郡主缺你一顿饭吗,你居然敢拦我,我今日便要为清让郎君赎身,开个价吧。” 四周皆是看热闹的,自己不敢做的事有人做,看戏何乐而不为呢。 “郡主可当真考虑好了?” 老鸨也变了语调,虽然言行举止挑不出错来,但神色却收了收刚才那般的笑意。 “当然当真,你只管开口罢。”郡主心高气傲,瞥了一眼老鸨,尽是不屑。 “清让乃是我这风月楼的头牌,少了黄金万两怕是拿不走这张卖身契的。” “你……你坐地起价!好大的口气,黄金万两,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郡主闻言气急,黄金万两是何等天价,她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朝丞相,一年除了,绢,棉,禄米,俸禄也不过五千两白银。 “郡主说笑了,清让可是一棵摇钱树呢,黄金万两怕也只是亏了,民妇是生意人,只看利润。” 老鸨说的不假,像今日这种日子,冲着清让和予月的名头也能净挣白银几千两,这京城啊,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了。 他们不是出不起价钱,而是没有谁真的会为了一介风月而肯出黄金万两。 纵使她是郡主,光天化日之下,也不能强买强卖,虽不服气,最终也悻悻然没有再开口。 阑苏听着楼下的忍不住动静咋舌,这郡主一个女子家,跋扈程度可是比他更胜一筹啊,竟然这么张扬的在青楼为男子赎身。 “老灯,老神灯,我怎么觉得这丞相有问题?” 只怪原主是个草包,不关心朝廷正事,算了算了,也不能这么说,人各有志嘛。 老神灯嗯了一声:“你这小狐狸还算有点眼力,丞相便是嫁祸杀害主神大人的判臣,私通敌国,有意谋反,皇上忌惮林家,又不得不讨好林家,丞相老来得女,无比宠爱,皇上就封她了一个称号,静安郡主。” “……啊…静安郡主??皇上是认真的吗,这不是睁眼瞎嘛……” 阑苏看着楼下气势汹汹扬长而去的郡主,摇了摇头,不知道哪个男子以后如此倒霉。 “那清让郎君的亲人可还在世?” 老神灯:“父母和姐姐被流放在了南方烟瘴地区” “南方烟瘴地区是什么地方?” 阑苏并不了解,他好歹也是跟在主神大身边的…额…狐狸,对这凡间知道的不多。 老神灯叹了口气,这小破狐狸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样样要他讲。 “南方烟瘴地区是边境,蚊虫瘴气等环境恶劣, 生存是一种煎熬 ; 也有要稳住边界地区派大量军队、流放犯人戍边的 。” “我知道了。” 阑苏听的心疼,如今主神回来后缺了一魄,但他仍旧是守护天界的战神,守护天下苍生,只是没有了感情,丢失了很多记忆。 战神宴禾,北斗之尊,而现在…… 阑苏当下写了一封信,传了丁谧进来。 “你去把这封信给暗卫,务必要完成,告诉他们要是有闪失,提头来见。” 当下阮家冤屈还未洗刷,自然是不敢违背皇命,只能派人去边境照料,起码保证安全,万一林家非要置人于死地呢,他日洗刷了冤屈再接回京城。 “小王爷请放心。” 暗卫影,墨,杀,绝,是王爷安排给原主护他周全的,原主走哪跟那,暗卫身手了得,平时见不着人影,就关键时刻冒出来。 但即使这样还是被原主给放假了,然后一命呜呼,不过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澜苏垂下眼眸思量了一下,这黄金万两倒是好办,找老神灯借呗,用法术变出来也行,就是不知道人愿不愿意让他赎走了。 阑苏借着苏羡的记忆,从房间出来,直直上了五楼,五楼是头牌住的地方,像有人能接上予月姑娘诗词的,便可一起去五楼一探香闺。 许是因为楼下的事端,又或者是今日繁忙,直到站在清让郎君门口也连个拦他的人都没有。 阑苏的手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接着礼貌的开口询问: “清让公子,本王可否与公子见上一见?” 阑苏听见屋内的细微的脚步声,片刻屋内便传来清冽好听的少年声音: “小王爷请回吧。” 阑苏听着声音中的冷淡,疏离的意味显然而见,便不在激进。 “既然公子今日不便,那本王改日再来。” 阑苏下楼的时候正好与平日守在五楼的小倌碰了个正着,阑苏的思绪一时陷入了刚才主神大人好听的声音中,迎面直直来一人,委实吓了一跳。 结果对面的人反应更大,还一脸惊恐,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小……小王爷,予月姑娘……予月姑娘房里已经有人了,王爷,王爷你…万万不可啊!” 阑苏一阵语塞了。 这事儿还要往前了说,苏羡花名在外,风月楼又有规矩,非要对上那晦涩难懂的诗词才能见上那予月姑娘,苏羡连着好几次也没有答上来,这不就恼怒了,硬是把屋内的男子赶了出来,又因为自己后台硬,非坏了一次风月楼的规矩。 所以这会儿小倌才大惊失色,要是真的又闹出了什么事儿,他没拦住人,这生计怕是就保不住了。 虽然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但阑苏用着这副身体,居然也沾染了两分尴尬,随后假意咳嗽了一声。 “咳…本王不是去见予月姑娘的,本王只是和清让公子打了个招呼,你不必惊慌。” 那小倌闻言大大松了口气,小声嘟囔:“啊,不是就好不是好。” 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什么!去见了清让郎君!!小王爷,这……这不能啊!!” 哪儿还有什么小王爷,阑苏早就下楼走远了,留下惶恐不安的小倌。 ☆、第三章 阑苏离开风月楼后没有直接回府,去了一家打着天下第一名茶的茶楼,和铭茶楼。 他一进门,那掌事儿的就迎了上了,前前后后寒暄奉承了几句后将阑苏领上了楼上的雅间。 “小王爷,这还是老规矩?待会儿啊就给您送上来,还有什么需要尽吩咐。” “有劳了。”阑苏说完拿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他对这些没什么概念,反正他银子挺多的。 “这…这小王爷使不得啊,这小店有如此好的生意全靠您照佛,怎好再收银子。” “收下吧,本王会常来。” “是是是,小店蓬荜生辉,谢过小王爷了。”管事一脸喜,行了礼就退下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将点心酒水送了上来,等人退下后澜苏躺在软榻上,呼唤老神灯。 “老头,老神仙?睡着了?我有事要问。” 搜魂灯:“想问什么?” “清让公子的腿上是不是有伤?” 阑苏虽然在这里没有的了法力,但耳力也不是常人能比的,今日他在清让公子屋外听见那细微的脚步声,左轻右重,分明是有伤。 老神灯嗯了一声:“阮家被抄了后,请让公子一直被人追杀,从高处坠落,腿伤的最严重,虽然已经治疗过,但并未根治,每逢阴雨天变复发,疼痛难忍。” “那可能治好?”阑苏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急忙追问。 老神灯:“时间拖的有些长了,京城里倒是有个神医,应当不成问题,不过脾气可是古怪的很。” 阑苏绕了大半个京城累死累活才找了神灯老头所说的地方。 冷冷清清的四合院子里摆满了各种杂七杂八的药草,有晾晒的,也有自己种的。 “请问有人吗?” 阑苏细细打量了一遍院子,东西有木质的走廊围成一圈 ,四四方方的院落刻满风蚀的残痕,但始终没看见人影。 “来着何人,所为何事啊?” 突然传来苍老又有些阴哑的声音,阑苏寻着声音大概变着方向,才看见一位发鬓斑白的老妇人从里屋出来倚靠站在了门口。 “前辈,我是苏家长子苏羡,替我一位重要的人来求药。” 阑苏很是恭敬,礼仪周到总没错,这些虚把戏他在天上没少学。 只是老妇人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前辈……?”阑苏不确定她听没听见,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我老婆子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 老妇人口气冷淡的很,一副会见死不救的样子。 “前辈,只要你愿意施药,黄金万两也是值得的。”阑苏只好赔笑脸。 “哼,真是个傻的,不过啊,我老婆子不图那钱财,要是你能拿那天山雪莲来,我倒是愿意替你瞧瞧那病人。” 老妇人一双冰冷的三角眼眯着盯着阑苏,手上丝毫不停的缠绕着纱布。 “好,我答应前辈,只是前辈可否先赐我一些缓解的药物。”阑苏答应的痛快,不管她提什么要求,只要答应治病就行。 据神灯老头说,这妇人毕生潜心医学,任何疑难杂症,都是手到病除,这才博得“医仙”的外号,由“医”而称到“仙”,可见其神乎其技。 “我可说好了,前去取天山雪莲的人可没有回来的,都死了,这可不怪我老婆子。” 说完了后,见他答应取雪莲,老妇人才终于提起几分兴致,正眼瞧他,颤颤巍巍的抬脚从门口走到了院子里的石桌坐下。 阑苏终于看清了人,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 “我必会带着雪莲回来。” 那些人都丧了命,他不是普通人,就算不好取,也不会落个丧命的下场吧。 “说说吧,什么症状?” 阑苏在大脑里呼喊了神灯老头,又将老头所知道清让公子的腿疾的情况照葫芦画瓢描述了出来。 “这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时半会儿瘸不了,可不值得你去送命。” 老妇人打量着澜苏,似乎是善意的提醒,又或者是觉得他不知道好歹。 “只要前辈能治好,我定会取回雪莲。”阑苏态度坚定。 老妇人哂笑一声: “小王爷到不像传闻一般草包,是也有几分血性,既是王爷,那想必拿到那雪莲比常人容易的多。” 澜苏对她言语不在意,他知道那伤造不成真正的残疾,但会有一辈子的后遗症。 他见不得北斗之尊的主神有一点的不好,哪怕是只是一魄也不可以。 “请赐药。”阑苏行礼请药。 老妇人进屋约莫有个半个时辰,出来扔给他两个小瓷瓶, “先用着吧。” “多谢。” 澜苏回府是已经是亥时三刻了,身上沾染了一身湿气,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迫不及待的躺在了床上。 次日,阑苏虽然得了药,可这样鲁莽的去,人家估计也不会收,得想其他的办法才行。 “丁谧,听说王府到了一批可日行千里的好马?” 这天山雪莲顾名思义也长在雪山上的,这天山距离京城快马单程都要七日,这一去往返小半个月了,还得是顺利的情况下。 这好马自然是是少不了的。 “啊,小王爷,这……是到了一批好马,但您…您忘了上次狩猎了?” 丁谧一脸为难,虽然他这主子“荒唐”不是一两次了,但这马是万万不能再碰了。 被他这么一说,澜苏也想起来了,上次狩猎苏羡的马被人动了手脚,苏羡本就不擅长骑射,险些丧命,在床上躺了月余才能下床活动。 “咳咳,我就看看,上次那是意外。” 阑苏说的轻松,丁谧是一万个不愿意,奈何他不愿意没什么用。 “小王爷,听说西街那家花楼楼来了一位苗疆女子,倾国倾城,要不咱去那儿吧”京城的花楼自然是不止一家。 “闭嘴,快走。”阑苏翻了个白眼,往事不堪回首。 丁谧撇嘴:“我这都是为小王爷着想,怎么还嫌弃我嘴碎。” 阑苏选了两批上好的高头大马,又吩咐人必要以精饲料好生喂养。 丁谧见小王爷没有骑马松了一大口气,这要是磕着碰着,王爷王妃怕是饶不了他,他还没讨媳妇呢。 阑苏转身便看见往马厩这边来了一人,那人似乎是瞧见了阑苏,步子停顿了一下,又不好掉头走人,只好迎了上来。 “见过大哥。”苏御语气生硬,动作也皆是不情不愿。 阑苏心里好笑,这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嫡长子呢。 面儿上倒是笑意盈盈的,“二弟这也是来挑马?” “看不出来大哥居然有兴趣来马厩。” 这话说的讽刺,阑苏到也不介意,他不爱嘴上逞能,都是动手必须利索。 “可惜大哥先来一步,二弟可莫要怪大哥横刀夺爱了。” “二弟怎敢跟大哥抢。” 说完也不等阑苏回答,便带着下人扬长而去。 丁谧看的火大,愤愤不平:“小王爷,这二公子也未免太猖狂了。” 猖狂?哼,这可不算什么,他还要杀兄呢。 “走吧!” “啊,小王爷咱们去哪啊?” “不是你说的嘛,花楼啊。” 丁谧一脸尴尬:“哦哦,……我…我这就去驾车。” 阑苏轻车熟路的上了楼,连和老板娘寒暄都免了,毕竟他是“常客”了。 酒水都是照常。 “丁谧?进来。” 门口守着的丁谧听见小王爷召唤自己,马上就进了屋子。 “小王爷,有什么事儿吗?” “你坐这儿来,这些点心也都是你的,本王要出去一趟。” “啊…啊?”丁谧一时没反应过来,忽的又像是知道了什么,犹犹豫豫的才开口。 “小王爷可是去见那…清让郎君?” “嗯?”阑苏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他都知道?知道的不少嘛。 丁谧被他那一眼看的心慌,连忙解释:“小王爷,我那…那是在门外听见那些小倌……说的,您可别杀我灭口哇,我是无辜的,不是我传出来了……” “闭嘴!吃你的。” 阑苏头疼,这货怕不是个傻的吧。 五楼上的小倌一见来人是阑苏,一个头两个大,一脸大事不好的表情。 “小王爷,您……怎么又来了?” 阑苏瞅着那小倌直接掏出了一锭银子。 “要么收钱,要么……你的小命。”阑苏故意吓唬人,语气恶狠狠的说的一本正经,小倌听得腿软的差点跪下了。 “小……小王爷请。” 阑苏心里暗爽,叫你话多,吓吓你,吓完还是把银子扔到了那小倌手中。 “拿着吧,本王只是同清让郎君打个招呼,自有分寸。 “谢谢…小王爷。”小倌拿着钱,立马站的笔直,放佛没看见阑苏一样,十分上道儿。 又恰逢有人上来送酒水,阑苏冲着那侍郎比了个手势。 “给我吧。” 那侍郎一时捉摸不定,毕竟苏羡那名声,捉摸不定也是情有可原,他又看了眼守五楼的那小倌跟没看见一样,果断交出了方盘,退下了。 阑苏托着酒水,走到清让门口,轻声慢语: “公子,送酒水了。” 果不其然,里屋的人马上就开口了。 “进来吧。”少年清透声线响起。 阑苏心里一紧,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 屋子里的摆设简洁大方,不时飘来淡淡的紫檀香,屋子最左边摆了一张用上好檀木雕成的桌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 屋子里的主人手执笔背对着门口,在纸张上舞动着,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说不出的尊贵雅致。 “放下就好。”主人依旧是没回头的开口。 阑苏放下了手中的酒水,愣愣的看着久违的身影,有些痴愣,仿佛回到了数百年前,那时候他还不能成人形,每日偷偷摸摸跑到宴禾大人的火云宫,然后趁着主神不注意,偷盘子里一块点心吃,天上所有的点心就数火云宫的最好吃。 ☆、第四章 桌边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放下手中的笔,转身走了出来。 阑苏抬眼细细的看着面前的清让公子,眉眼如画,容姿冷清,可谓颠倒众生,欣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以前在天上的时候,他都只敢隔着老远瞧上那么一眼,天上那些神仙也都很敬畏宴禾,连个敢拉红线的都没有。 见来人竟是苏羡,清让心里有些惊讶,又是疑惑的,他冷冷清清的开口: “小王爷这是?” 阑苏压住心头的异样,掏出了神医给的两瓶药。 “你腿有伤,这药收下吧。” 闻言清让脸色变了变,眉头也微微隆起。 “昨日你走路我听出来的。”阑苏生怕他误会。 清让微微眯了眯眼,有些意外,不解的看着他。 “小王爷这是为何?” 阑苏思量了一下才开口:“阮先生曾是我的夫子,对我有恩,我自知阮家是被奸人所害,想尽绵薄之力。” 这话是假的,不过阮家是文坛大家,祖上几代曾是圣上和先帝的老师,自然是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所以阮家后来便不再与朝廷扯上关系,也不入朝为官,只求在这乱世能站稳脚,没想到这样依旧被奸人所害。 所以说这话虽假,但清让绝不会看出破绽来,阮先生的确云游四海过,也教过不少人,颇受人追捧。 结果不出澜苏所料,清让闻言敛下眼睑,脸上看不出表情,衣衫下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如今之势,没想到竟还有人敢说出阮家是清白的话来。 “那便多谢小王爷了。”清让纤长的睫毛垂落,声音有些发紧。 阑苏很是认真的再次开口: “我想给你赎身,你委身于此,定是不得已,我只是想救你于水火,你要是愿意,那就住在王府,不愿的话,等你伤好,我也不拦你。” 清让听完没有任何的反应。 阑苏也不介意,慢慢等他考虑。 “小王爷还是不要惹祸上身的好。” 他是罪人的身份,这么公然的敢为他赎身,可有想过后果? “清让公子好好考虑一下,本王既然开口,定是考虑了周全的。” 往后几日阑苏还是每日照常去一趟风月楼,不过都只是去询问清让郎君腿上的旧疾情况,他没有回复那日的话,他也就等着他慢慢想。 而清让也因为那日的一席话,倒也不再那般冷着他,偶尔理他几句,那老妇人的药效果甚好,七日的药,算算已经用了五六日了,他去取那天山雪莲也该提上日程了。 丁谧看着小王爷对那清让公子如此上心,好几次都欲言又止,自是为小王爷打抱不平,尤其是知道阑苏要以身犯险去取那天山雪莲。 “小王爷,此事丁谧不能由着你任性了,我要告诉王爷王妃,不会给您打掩护的。” 丁谧知道他要去天山后整个人都要疯了,以往小王爷虽然出格,但也只是在京城闹闹。 现在,为了一介风月,居然要去以身犯险,多少人为了那雪莲都葬身雪山了,小王爷金枝玉叶的,怎能去那危险重重的地方。 阑苏就知道他会这样,但这事儿他必须去,没得商量。 “丁谧,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阑苏撇眼问那急得抓耳挠腮的人。 “小人跟着小王爷十余年了。” 丁谧是孤儿,是王妃给了他一份差事,让他不用在恶犬嘴下夺食,风餐露宿,他那时候就跟着小王爷了。 “那便对了,正因为这样,我才信任你,这事儿不能让苏御知道了,王爷王妃那边我自有办法。” 丁谧自知劝不住他,哭丧着脸。 “王爷,他就那么好,值得您如此冒险?那丁谧要跟着你一起去!” “你听我说,王爷王妃那边还得靠你周旋着,苏御那边也是,必须是你才可以,我请了一批高手,带着他们总比你有用吧。” 这下丁谧无话可说了,阑苏当然也不可能带着一批高手,他有老神灯,带着高手岂不是影响他,再说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是被苏御知道了,怕是要设天罗地网置他于死地,死在外边可比在京城容易的多。 “小王爷,那丁谧去给你准备干粮,防寒的衣物,对了,还有火折子,金疮药也得带上,虽然有高手,但万一受伤了呢,还有枕头,路途遥远小的怕小王爷睡不好………” 丁谧唠唠叨叨的恨不得把王府都装进马车,生怕自己哪里安排的不周到,让阑苏受了委屈。 阑苏出发后丁谧不情不愿的去风月楼带话,他本是不愿见那让小王爷以身犯险之人的,奈何小王爷又再三嘱咐。 丁谧周咬着嘴唇,皱着眉,还是敲门按着阑苏交代的告诉了清让公子。 “清让公子,小王爷让我转告您,马上又快到皇家秋季狩猎,他去精通骑射,这些日子怕是不能来了。” 屋内的少年身着月牙色衣衫,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颠倒众生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闻言只是微微皱了下眉,稍微顿了一下才开口: “我知道了。” 丁谧听不出他的情绪,心里愤愤不平,这人哪里值当了,不就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气冲冲的离开了。 阑苏所说的王爷王妃那边自有办法是因为,苏羡以前巧合救过一人。 后来他引荐了那人去投了军,靠着一身武艺,后来在军营里脱颖而出,现如今已经是禁卫军的总教头了,此次阑苏让他帮忙,冯昭自是马上应了下来。 他按照阑苏的要求,写了一封信给王府,说苏羡想学习骑射,便安排在军营里住一个月,京城里,自然是十分安全,阑苏又提前告知过王爷王妃此事,事情十分顺利。 王爷王妃还十分欣慰,苏羡一直不太上心这些事情,如今居然主动要求进军营,自然是好事,男子汉大丈夫该有抱负才是。 消息传出去后,苏御那边不怎么高兴,苏羡什么都不做,往日里他一个草包,王爷王妃都看不见他,现在进了军营,有了那么点儿上进心,谁还会多看他一个庶子一眼,这样想着眼里便漏出几分狠戾与毒辣来。 纵使阑苏快马加鞭,但马儿也需要休息,这些日子白天赶路,晚上休息,他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马了。 直到第八天早上阑苏才看见那巍峨的雪山,连绵起伏,云蒸雾涌。 “老神灯,你不会见死不救吧,你好歹也是上古神器了,经历过大风大浪,这应该难不倒你。” 老神灯:“……” 老神灯:“小狐狸,希望你认清事实,雪莲需要你自己找,我只能给你指方向,至多,紧要关头我可以借法给你。” 阑苏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他跟在晏禾身边,也是严格要求自己,每日勤于练习,奈何现在这副小身板有点弱啊,金枝玉叶,好吃好喝骄养大的,平时翻个墙后困难。 阑苏在吗车上一层又一层的穿好保暖的衣物就出发了,每接近雪山一点,温度就下降一些,但由于一直在运动,倒也不觉得多冷。 从山脚就有雪,地上都是像冰又不是冰的东西,雪被阑苏踩后没有融化,在最底下又结了冰。 途中彤云密布,朔风渐起,越往上雪越厚,白色的雪晃的阑苏眼睛疼头也疼。 雪山太大了,一眼看过去白茫茫的一片,就算他跟着老神灯的指示也要找个一天一夜,还要运气好才行。 晚上山顶雪越下越大,风也越吹越猛,阑苏冻的满脸通红,每前进一步都困难,这要是摔下去定是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找不到。 这样子找也不是办法,天马上快黑了,阑苏靠着一颗夜明珠继续前进,精神也高度集中,生怕哪一步出了意外。 忽的一下,阑苏脸色变了,因为他看见了雪上面留着巨大的脚印,看着脚印不难猜 ,难道这雪山上有熊? “老神灯,这……是……这是什么?”风呼呼的吹着,阑苏太久没说话了,嗓子是嘶哑的,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 老神灯心里也是暗叫不好,没想到这么倒霉: “小狐狸,你这什么破运气,地上的脚印应该是黑熊,这种动物攻击力十足,你要小心了。” 阑苏:“……” 阑苏:“那……要是碰上了,我能有几分把握? 老神灯直言不讳:“你能有什么把握,人家一顿就没了,到时候还不是得我借法给你 。” 阑苏:“……那就好 ” 他忘了考虑这一点,这么大的雪山,人迹罕至,肯定会有大型动物,而他为了减轻行李负担,上山只携带了两只匕首。 阑苏继续往前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还越来越强。 他想了一下,停下了脚步,找了处大石头坐下来,又艰难的从胸口处掏出了一些点心,实在是太冷了,手已经没了知觉,用点心就着雪吞了下去,万一遇见了也好有力气才是。 ☆、第五章 王府里丁谧等的着急,日日夜夜都做噩梦,梦见自家主子被豺狼虎豹给叼了去,每次梦醒都吓得他一身冷汗。 这两天他碰见了苏御好几次,苏羡不在,他一个下人,只能处处低头赔礼道歉,苏御怀疑苏羡为何会突然去精通骑射,三番五次找丁谧试探。 次次都让他给装了过去,说今年秋季狩猎小王爷要是能拿个名次,那第一花魁予月姑娘便答应小王爷春宵一度。 丁谧嘴皮子麻利,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心里却是大喊,得罪了,予月姑娘恕罪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苏御听完似信非信,这倒是符合他那草包大哥一贯做法,没有再追问什么。 与苏御周旋过后,他还是照着往常,隔两天就去风月楼告知清让郎君一声,小王爷今日还是来不了。 渐渐的风月楼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又不敢明面儿说,私底下却都是一轮和揣测这小王爷和清让公子的关系。 这日丁谧一进楼便听见几个姑娘在聊天: 凤舞:“我看呐,小王爷八成是看上那清让郎君了,人来不了也要日日告知,多深的情谊啊,可惜我是没这么好的命了。” 春桃:“郎君生的漂亮,我到也不醋,怕是哪日清让郎君就要住进王府了呢。” 冬儿:“住进王府怕是不能的,那予月姑娘,王爷也只是瞧了瞧,要是论美貌,清让郎君只是可是无人能及,其他的可不好说。” 丁谧一路上都可以听见这些风言风语,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了吧,王爷王妃怕是会气个半死,想想又觉得到也不一定。 不知道是不是清让公子也听见了什么闲言碎语,丁谧觉得他更冷淡了,好像对小王爷没有半分情谊 。 丁谧心里为自家小王爷抱不平,他好几次劝自己,那是小王爷心上的人,他不应该去冒犯,不然非得去骂他一顿才舒心。 小王爷也是,京城多少漂亮的姑娘,非看上这么个不识趣儿的,天天冷着一张脸,让人生烦。 丁谧嘟嘟囔囔下了楼,路上的的小倌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在楼梯转角处,丁谧抬头却瞥见了楼下的苏御,他一向不喜欢苏御,老是跟小王爷不对盘,这人心眼子太多。 今日怕是有什么蹊跷。 苏御这人做事滴水不漏,特别注意自己的名声,这大白天儿怎么会出现在花楼? 丁谧来也不是去也不是,最后还是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这风月楼啊,他熟悉着呢,毕竟跟着小王爷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 丁谧看清房间后便从楼梯的另一边上去,摸进隔壁屋子里。 这些都是接待贵客的地方,平时没什么人,丁谧心跳如雷,虽然害怕,但一想到苏御又不安分,怕是要对付小王爷,又义愤填膺。 不一会儿隔壁屋子里便传出声音: “公子,近日风头紧,便约在了这风月之地。” 丁谧在王府待了十余年,一听这讨厌的声音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苏御。 “无妨,你信里的内容我都看了,需要多少杀手,我来安排,不过希望苏二公子可要谨记我们的约定。” 这次说话人的声音听着也就二十来岁,丁谧仔细回想,丝毫没有一点头绪。 “我已经确定他不在军营,似乎是出城了。” “不管真假,他都必须死,这样才有利于我们的合作。” 那人说话慢悠悠的,丁谧心里一惊,觉得可怕至极,他们口中说的要对付的人怕是小王爷。 “是真的,我已经派人去军营核实清楚了,也确实有人瞧见他出城了。”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散了,丁谧心急如焚,等人走后去见了刚刚那些个聊闲话的姑娘。 “春桃姑娘,刚刚出门的那位你可认得?不过那公子气质非凡,你应当不认识的。” 丁谧故意说这话,想引起春桃的脾气。 “哼,我怎么不知道,那是丞相大人的长子,林铮公子,我虽然高攀不上,倒也是认识的!”春桃一副不爽的看着丁谧,他这是看不起谁呢。 丁谧得知后那人身份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居然是林家,二公子居然跟林家的人搅和在一起了,五雷轰顶也不为过。 这下坏了,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丁谧急得团团转,回了王府后坐立不安,静不下思绪来。 算算日子小王爷去了已经有十日了,成功的话怕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把此事告诉王爷王妃? 丁谧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件事情牵连甚广,林家那边不宜打草惊蛇,小王爷本来就是瞒着王爷王妃的,别的还不说,这说了怕是要连累那帮忙的冯昭,而且清让公子身份太特殊。 阑苏在茫茫雪山找了整整两日终于在雪山一处悬崖边看见了一片生机。 “老头儿……那是不是雪莲?长的跟菜一样的那朵花。” 搜魂灯:“我是神物,也没见过,应当是了,这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阑苏脸都冻的通红一片,眉毛都结冰渣子了,他从腰侧掏出匕首,小心翼翼的用刀挖出雪莲来,雪莲还开出大而艳丽的花朵,它的花冠外面长着数层膜质苞叶。 风呼呼的吹着,阑苏只觉得自己一呼吸五脏六腑都要结冰了,连肠子都是凉的。 搜魂灯能感觉到阑苏已经快撑不住了,提醒道:“小狐狸快下山吧,你要是死了拿到这雪莲也没用。” 阑苏没有别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上山是因为不熟悉地形,又要找雪莲用了整整两天两夜,下山不用一日便可。 阑苏还在感叹自己运气好就听见老神灯警告的声音。 搜魂灯:“小狐狸,有危险物靠近。” 话落阑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后方的庞然大物扑倒在地,左肩的袄子瞬间破了一道爪子印,温热的鲜血洒在了白雪上边。 阑苏没时间思考,顺势往山下滚了十几米,途中用手去摸匕首,牢牢抓住刀柄。 他好歹是修炼了上千年的狐狸,即使现在是肉体凡身,解决一直熊应该还是可以的,奈何这副身体不太行,这些日子体力消耗太多,能下山活着就不错了。 老神灯:你先装死一下,这是棕熊,你没任何胜算的,我正在给你借法力。” 阑苏周身钝痛,猝了一口雪,距离自己十几米的棕熊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蓄力待发。 “老头,快点啊!!!” 话落那棕熊便又迅猛扑了过来,仅仅一瞬间阑苏用匕首准确刺进了棕熊的眼睛,又用另一只匕首瞬间用尽力气刺进棕熊的喉咙,奈何棕熊体积庞大,又皮糙肉厚,匕首根本对它造不成威胁,发出一声低吼,一口咬在阑苏肩甲处,把人甩飞了出去。 一息之间,阑苏身上便多了七八处受伤,要不是雪厚阑苏怀疑这一摔自己五脏六腑都碎了,来不及反应那熊便又开始进攻,阑苏什么武器都没有了,本能的用手一挡,一阵白光那熊便飞了出去。 “咳……咳咳,老头,你在慢一点我就死了……” 阑苏咳嗽嗓子眼一甜,大口呼吸着,已经顾不上严寒了,方才肩甲处被那熊咬穿,浑身是血。 老神灯:“我已经是顷刻之间了,借法最多维持一刻钟,还是先下山以免再生变故。” 阑苏摸了摸胸口还尚在的雪莲,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周身灵力环绕,全身温暖了起来,那棕熊像是感受到了危险,开始逃跑,阑苏用灵力运转,一掌拍碎了那熊的天灵盖,当场毙命。 看着肩甲处的伤,阑苏疼得龇牙咧嘴,要不是眼下时间不得当,他恨不得生火烤了那棕熊。 到了山下阑苏坐进马车开始处理伤口,肩甲处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裳,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他额头冒出冷汗,脸上血迹粘着头发。 要不是这借法,阑苏怕是真的就丧命于这雪山了,没想到丁谧装的的那金疮药还真的是派上了用场。 阑苏白着脸在马车里躺了一天,荒山野岭,附近更是没有任何客栈,他还是在雪山下的小溪流里洗了把脸,没想到那样的场景居然这个脸却没有受伤,只是眉毛处有一点擦伤,没破相。 苏漾在院子里练剑,见急急忙忙找上门的丁谧,心感疑惑,这不是大哥身边的亲信吗,到他这边来干什么。 苏漾收剑打发了丫鬟下人,皱着眉听完丁谧所说的事情。 他看着丁谧半晌,并未即可作答。 事情怎么会这样。 “可是……二哥他,他为何?” 丁谧也是急眼了,眼下他主子生死未知,说起话来口无遮拦: “三公子,难道这些年你就一点儿也不知道?庶出没有资格继承家业的。” 苏漾当然知道,他以为二哥就是看不惯大哥日日不务正业,心里不舒服罢了,从没想过二哥会对手足痛下杀手。 “三公子,此事不可再耽搁了。”丁谧都快急哭了。 苏漾脸色难看:“你留下,我带人去,即刻出发。” ☆、第六章 风月楼里的传言清让自然多多少少知道了些。 他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心里确实冷了又冷。 阮家百世清流,从未出过龙阳,又看了桌上那已经用尽的药瓶,心里的那点暖又灭了。 一挥袖,药瓶便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阑苏在山脚下歇息了两日便决定赶回京城,免得夜长梦多。 马车里全是丁谧给他置备的盘缠,阑苏吃着点心牛肉干稍稍恢复了些体力。 快到京城的前两日,阑苏总觉得事情有蹊跷,想了想决定换一条稍微绕一点的路,他离开京城太久了,若是苏御察觉到了什么,必会在这城外劫杀他。 事情和阑苏料到的一样,即使他换了一条路。 几只利箭咻的插在了马车门上,马儿一惊,接着四处就出来了不下十个蒙面人。 阑苏心里吐槽,这苏御还真是看的起他啊,就苏羡那样的贵公子,他居然派了这么多刺客来,真是下够本了。 阑苏在心里大喊:“苏御,我非要活着回去扒了你的皮!!!” 来不及在多说一句这些蒙面杀手便冲了过来,剑法凌厉,招招致命。 阑苏与十个刺客周旋着,赶路的这七八天他肩甲处的伤也好许多,先下狠手解决了两个,从剑法可以看出来这些人都是高手。 一个刺客见同伴倒地趁着机会,欲刺向阑苏右腹,阑苏一个转身便将这致命的伤转化为轻微的皮外伤,衣裳被划开一道口子见了血。 地上杂乱一片,这些刺客不是善茬,阑苏寡不敌众,腹部被刺了一刀,顿时一片温热,连连退了好几步才接下刺客的攻击。 苏漾赶到的时候地上倒了四五个,剩下的还在打斗,这突如其来的变端让刺客有些不明所以,黑衣人有些急了,剑锋颓然一转直直的朝着阑苏去,苏漾眼疾手快的用剑隔开了,不一会儿便制服了几人。 只是还没来得及逼问,这些人就咬碎了嘴里的毒药,当场死亡,应该是来的时候签了死契。 阑苏松了一口气,捂着腹部止血,伤口痛的他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看清楚来人后有些讶异: “三弟,你怎么来了?” 苏漾脸色铁青,但还是掩盖不住眼底的担忧之色,赶紧放下剑上前去把人扶起来,查看腹部伤势。 “大哥,你感觉怎么样,别的改日再说,我们先回京看郎中。” 苏漾扶着阑苏上了马车,简单给阑苏处理了伤口后架着马车往京城赶。 他们连夜连晚的赶路,丑时才到了京城,苏漾把阑苏安暂时置在了自己的另一套宅子。 阑苏腹部的伤势很重,打斗的时候之前的伤口又裂开了,失血过多。 之后便迷迷糊糊的发起了高烧,苏漾半夜不知道从哪儿请来了一个郎中给他看伤,后边他便不省人事了。 阑苏这一昏迷便就是好几日,苏漾一直照看着,请了一堆郎中,因为阑苏的伤势过重,郎中们都回复的是,一切要看造化。 “三公子,小王爷……这,命是保住了,不过伤势拖的太久了,其他的不好说,小王爷平日里有什么牵挂的人吗?” 老郎中面色凝重,迟疑的开口。 苏漾也同是面色凝重:“先生请直说无妨。” “小王爷陷入昏迷,什么时候醒来不好说,要是有自己牵挂的人来照顾,在耳边呼喊,可以让病人求生欲变强,或许可以早日醒来。” 老郎中重重的叹了口气,身为医者,却对病人无能为力。 “先生,这件事……” 老郎中自然是明白,这不是寻常的病人。 “老夫明白,此事绝无他人会知晓,请三公子放心。” “如此便好,苏漾在此谢过先生。” 老郎中行完礼便退下了。 苏漾命人好生照顾着阑苏,自己回了趟王府,丁谧左等右等,见到苏漾的时候差点哭了出来,他往后一看,就来了一人。 “三公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小王爷呢?” “大哥在城外遭了埋伏,受了重伤,命是保住了,但什么时候醒来还不好说……” 丁谧听见这话整个人都瘫了,六神无主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小王爷在哪儿?求三公子带我去见见小王爷吧……求你了。” 苏漾看了看地上带着哭腔的丁谧,抿了抿唇询问要事: “丁谧,我来是想问,大哥他平日里可有什么牵挂在意的人,这很重要,可能会让大哥早日醒过来。” 苏漾说的凝重,他大哥虽然花名在外,但真要寻一个重要之人,苏漾想不到。 丁谧直到听见最后一句猛地抬起头来,倒头如蒜: “有的有的,我这便去寻他。” 丁谧手脚匆忙的赶到风月楼,他这样来,就算清让公子愿意也怕是带不走人的。 老鸨手里拿着扇子,眯着眼打量丁谧,语气有些惊讶: “今儿,你这副模样是怎么了?莫小王爷虐待你了,要来我这儿谋个生计?” “丽娘,我今日是来问你借一人的。” 丁谧边说边思考着该怎么才能让老鸨同意,他借的这人不是普通小倌。 “哦~那你说说看?”丽娘听了他的话饶有兴趣的抬眼打量着他。 “我……我是来借清让公子的,小王爷他……反正这事非同寻常又十万火急,望丽娘可以通融通融,丁谧给你跪下了……” 老鸨眼疾手快的把人拉住了。 “这可不行,你跪我也不行,别人都好说,你这一借便是我这头牌儿怎么成?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日后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丽娘,你不是说黄金万两便可为清让公子赎身吗,我替我们小王爷再加两千两黄金,人借我七日怎么样?” 丁谧急得不行,胸口上下起伏着,刚刚他一路跑来的,这会儿都还有些喘,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丽娘思量了片刻开口:“这样吧,也不是不可以,七日五千两黄金怎么样?” 丽娘看着丁谧那样子,心里便知道了,这笔买卖啊可不止值两千两黄金。 “你……!五千两黄金也未免太过份了!简直是抢。”丁谧气急,说不出话来,脸色都涨红。 “别着急啊,我跟小王爷呢也算是有交情,十日五千两怎么样?这十日我对外宣称清让郎君病了,不过你得给我个凭证才行,免得日后反悔我找谁说理儿去?!” 丁谧咬咬牙狠狠的点了点头,“成!五千两就五千两!”没有什么比小王爷命重要。 然后又从腰间摸出令牌,这是小王爷走时给他留下的,怕他受人欺负,这令牌可不好得,是重要信物。 “给!这个总可以了吧!” 丽娘看了一眼丁谧手中的令牌,笑眯眯的接了过来。 “可以,当然可以,不过这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走我可就插手不了啊。” 闻言丁谧一皱眉,没理会丽娘直直的上了五楼,往日楼上的小倌见了他来还问候一身,今日也被丁谧这气势给吓到了,愣是没敢开口。 丁谧砰砰砰的直接抬手拍了拍门: “清让公子,丁谧有要事相见!” 屋内的人听见了动静,有些无奈,手上的笔一顿放到旁边,起了身。 正当丁谧等的着急,打算又要敲门时,门从屋内打开了。 清让静静的看着门口火急火燎又一脸怒气的丁谧。 “丁公子所为何事?” 丁谧一听见他这冷冷清清的语调就生气,瞧了他一眼,直接侧身进了屋又关上了门。 清让不解,好看的眉头微微隆起。 “你……是有何要事?” “我今日来只要你跟我去救我家小王爷的?”丁谧语气不好,但又尽量平静,他是来请人的。 闻言清让放下了手里的折扇,修长白皙的手指下意识的攥了攥雪白的袖口,垂下眼睑,睫毛轻颤了两下。 “小王爷他受了伤?我又如何能帮上忙?” 清让还是一贯的冷淡神色,莫不是学骑射摔倒了,可他又不是郎中。 丁谧冷哼一声: “如何受的伤?当然是为了你的腿,他那么金枝玉叶的一个人竟然去了雪山采那神药雪莲,回来又被人埋伏,这才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大夫说要他心里牵挂的人去唤他,可以让小王爷的求生意识加强。” 清让闻言不可置信的看向丁谧,心口一阵慌乱,被人埋伏?昏迷不醒? “……为何?不是去精通骑射了吗…为何又是为了我……去取雪莲?” “当然是心悦你,爱慕你,喜欢你,就算清让公子无意我们小王爷,也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丁谧就这样直接到出了真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可是看的明明白白。 虽然清让已然听见了风月楼杂七杂八的传闻,但是从丁谧嘴里说出来还是惊的他不知所措,竟真的是喜欢他。 清让抿唇不语,也来不及想其他的 ,丁谧刚刚说小王爷昏迷不醒? “带我去吧。” 思忖再三,无论如何他都该去的,就算是去还那份寻药的恩情吧。 ☆、第七章 清让简单的收拾了东西就匆匆随着丁谧去了苏漾的府邸,由于清让身份的特殊,不想沾染不必要的麻烦,又戴了顶斗笠。 院子里,苏漾看了眼来人,自是不认识的,直到清让取下了斗笠,苏漾被眼前的公子给惊艳到了,这人也太好看了,跟个谪仙似的,难道这就是大哥牵挂的人,至交好友吗? “公子,麻烦你了,请随我来。” 当下情况紧急,苏漾也顾不上其他的了,不管是谁都不重要,请人进了里屋,屏退了丫鬟下人们。 “大哥他身上多处被棕熊攻击,路上又被人埋伏,腹部的剑伤和肩颈处的咬伤很严重,治疗不及时,又失血过多,好不容易才保住了性命,至于何时能醒,郎中说……就看造化了。” 苏漾这几天已经按着丁谧所说的方向去查了,没想到还真的查到了苏御那儿,苏漾又是震惊又是气愤,这会儿提起这事,脸色有些阴沉。 “三公子,我定会尽力照顾小王爷的。” 清让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人,心口像是压了石头一样,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人居然冒险去取天山雪莲。 “大哥就拜托公子了,公子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清让点了点头,苏漾看了一眼丁谧,俩人一同退了出去。 屋内清让抿嘴下意识皱眉,走近了床边愣然的看着床上的人,他今天一天受到了很多的冲击,但都不及亲眼见到人的冲击来的大。 怎么伤的如此严重,肩部,腹部,手和腿都包扎过,额头还有淤青和擦伤,嘴唇呈灰青色,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丝毫生气。 为了那雪莲,不惜豁出性命。 其实他的腿疾也并非那么严重,残不了。 那天山雪莲他是知道的,生长在极寒极高的连绵雪山上,虽然有这样的传闻,但是去了的人要么就是没回来,要么就是半途而废,反正就是谁也没有见过天山雪莲。 少年不知所措的咬着下唇,纤长的睫毛轻颤。 ”小王爷……难道真的如传言,你对我有意?”清让对着昏迷不醒的人喃喃自语。 这些日子清让都在床前守着阑苏,每日丁谧和苏漾都会来看阑苏,离开时也都是一脸惆怅与担忧。 平日里叽叽喳喳的丁谧最近就像是哑巴一样,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 丁谧看着清让日日悉心照顾小王爷,也不再对他心生怨念,想必,在小王爷心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吧。 清让偶尔会念念书上的故事,讲一讲京城里的趣事儿,也会看着阑苏说说话问他到底为什么? 自从阮家出事儿后,从前那些人立马换了一副嘴脸,都生怕与阮这个字扯上分毫干系,连累了自己。 小王爷为他做的,他怕自己还不起这份情谊。 每日清让给阑苏换药时,即使伤口都已经结痂了,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发堵。 腹部的刀伤尚还能看,已经开始愈合很多,肩上的伤尤其可怖,伤口很深很深,又感染了,怕是不好愈合。 阑苏身上抓伤咬伤还有刀伤,大大小小加起来居然有十五六来处。 小王爷已经昏迷了整整六日,他还有四日便要回到风月楼了。 请让心里着急,现在他每日也都不在像以往那样冷着他了。 不是说……心里牵挂的人来唤他,就会醒过来吗?为什么小王爷一点儿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清让又去洗了手帕,没注意到床上的人细微闪动的眼皮,洗完回来给床榻上的人擦拭额头。 往日他从没仔细看过这人,更别说了解了,关于小王爷的事迹,多半听得都是些传言。 传言不可信。 他所认识的小王爷并非传闻那般,而且生的很好看,俊朗的眉,清丽的眼,挺直的鼻梁,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小王爷,你倒是醒来啊……你不是心悦我吗?” 清让还是以往清澈动听的少年音,又是许久没说话了,还带着些低沉暗哑。 “你倒是醒来,我……大不了与你一试还不行么?” “只是我的身份太过敏感了,阮家所担待的罪名不一般,有朝一日怕是会连累了小王爷……” 清让还在自顾自的说着,都没注意到床上的人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黑白清明,脸色虽然还是很苍白,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 “咳咳……郎君刚刚的话可算数?” 阑苏的嗓子近乎是哑的,清让听见回答,猛地转头看向他。 “小王爷……?你醒了?” 阑苏不理他,只是执拗的看着他,眼睛都是亮的,继续重复着刚刚的话: “郎君刚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清让大喜过望后,整个人羞愤的耳朵都红了,还在想怎么回答呢,手上就一热,被人握住了。 他下意识的就想抽离,可又看了一眼床上还很虚弱的人,不自在的抿唇,生怕自己动作幅度大了,最后没有拿开。 清让低着头不敢去看阑苏那笑意盈盈的脸,这人明明伤的那么重,还那样笑,接着他声音极其的轻: “小王爷,你多日未进食,我去为你拿些清粥来。” 说完清让轻轻的抽出手,起身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再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阑苏醒的时候差不多快子时,这个宅子苏漾买来就一直闲着的,两个丫鬟也是临时找来的,他索性自己进了厨房,从阮家遭了变故后,他就什么都会了,清粥小菜自然不在话下。 不大一会儿,阑苏躺在床上都闻见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接着清让端着食盘就进来了,他本刚醒来没什么胃口的,但是看见那小碗里特意加了红枣的清粥,心里一暖,突然就有了些食欲。 “小王爷,我扶你起来吃点东西吧。” 清让小心翼翼的扶阑苏坐起来,阑苏看出了他的窘迫,自然的接过来了小瓷碗,尝了一口,口感软糯丝滑。 “这……是你做的吗?”阑苏虽然八成已经猜到了,但还是想问一问。 清让垂眸,声音轻缓:“现在太晚了,府里的人都休息了。” 他这意思就是是他做的了,阑苏闻言心里松了口气,面色也藏不住的欢喜。 “味道很好。” “小王爷…你……我替阮家谢谢你。” 阑苏沉默了会儿才开口: “你都知道了?” “丁谧告诉我的。”少年说话明明没什么情绪,阑苏却是忍不住看着他瞧,怎么瞧怎么好看,往日在天上他都是偷着瞧的,可不敢这般光明正大。 “那他可还说了什么?” 听见阑苏这样一问,清让顿时不出声儿了,他似乎是有些犹豫,不过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他还说,说……小王爷心悦于我。” 阑苏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他问的是有没有说其他的关于阮家的事情,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丁谧那个小王八羔子,阑苏心里把人骂了个遍,自己都还没说,什么都让他一个人给说了,烦人。 清让见阑苏表情不对,心里微微一沉,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陌生情绪,让他无从释怀,便急忙开口: “丁谧自然是开玩笑了,小王爷不必当真的。”清让说完垂下眼眸,掩饰住眼底的一丝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失落。 紧接着阑苏有些急促的声音响起。 ”他不是开玩笑,我真的心悦你,喜欢你。” 阑苏表面上尽是真诚,他心里一团乱慌乱,怎么会不喜欢呢,都喜欢了五百年了,若是能与清让有一段缘分,也算是园了自己心中所念,回了天上,他还是那只在远处默默观望的小狐狸。 面前的少年也是一愣,紧抿着唇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无措的意味。 清让沉默了半晌,语气凝重: “小王爷,你知道我的身份的。” 现在这种情况,人人对他阮家都是敬而远之,退避三舍,像是会惹上什么灾祸,要是小王爷喜欢他,怕是要遭人非议,连带着苏家都会被朝廷弹劾,他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 阑苏听见他的话心里一疼,阮家本就是从文,被流放后他是有多不容易。 一夜之间阮家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被流放,皇上也是念旧情留了他不忍阮家断后,可清让却是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了,只好隐姓埋名,从此没有了公子无双的阮清,而风月楼多了一位头牌清让,变故磨灭他的傲气,除了这风月楼天下之大,却没有地方可以容下他。 “阮清,给我点时间,我会为阮家洗清罪名的。” 阑苏一字一句看着眼前少年的脸,说的极其认真。 清让猛地抬头,一脸的错愕,他就那么……喜欢他,那样的信任吗? “阮清,我既然说了,就一定做到,你要相信我。” 阑苏说的随意,听者却是攥紧了衣袖,心里什么东西一下融化了,暖暖的,耳根不知不觉的红了个透。 “小……小王爷,你刚醒不宜劳累,我就告退了,你好好休息,我明日来看你。” 说完阮清就要走,阑苏也不阻拦,结果人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似乎没敢看阑苏一眼,又急忙收走了碗筷。 颇有些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第八章 阑苏醒后阮清没有特意去通知丁谧和苏漾,因为他俩每日大早上就必准来会来。 果不其然,阮清刚帮阑苏换了药就听见了动静,两人一进屋和阑苏大眼对小眼,苏漾还在愣神丁谧就已经鬼哭狼嚎的跑到了阑苏的床边, “小王爷,你终于醒了,丁谧还以为你要睡一辈子,呜呜呜……” 阑苏有些无奈的叹气: “……我还没死呢,你这哭的,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还有点其他的病。” 阮清有一些尴尬的退到了旁边。 苏漾面色大喜,他平日里严肃,这会儿眉毛都上扬,咧开了嘴角: “大哥,你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已无大碍,这次多谢三弟了。” 阑苏这个谢谢是发自内府的,苏漾这个人有抱负心,话不多,为人正直,可谓是根正苗红,他得看好了,不能让他给苏御坑骗带偏了。 “大哥,有些事……”苏漾说着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阮清,就没有再继续了,意思不言而喻。 阑苏自然看出来了苏漾的顾及: “他不是旁人,你但说无妨。” 闻言丁谧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仿佛已经习惯了,苏漾也不再多问,直接开口了: “这次的刺客是林家长子林铮派来的,刺杀的主谋是……是二哥。” 苏漾说道苏御,脸色很不好,阴恻恻的。 丁谧早就震惊过了,这会儿倒是平静。 阑苏也没什么表情,他也早就知道了。 倒是一旁的阮清闻言眯了眯眼,悄悄攥紧了手指,一是意外“凶手主谋”居然是苏御,二则是这种事情,阑苏居然毫不避讳他,就直接让苏漾说了出来。 “小王爷,那日我在风月楼恰巧碰见了二公子和林铮,去听了墙角,他们还有其他的合作,那日丁谧就只听见了他们要刺杀你,别的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丁谧说的很激动,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因为气愤,胸口都跟着上下剧烈起伏。 “这些事务必保密,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了,我自有办法。” 苏漾又请来了那日那个老郎中给阑苏检查身体,开了些药,养养便没什么大问题。 “小王爷真是福大命大,居然能从棕熊爪下逃生,吃完这些药,过上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常了,只是肩颈处会留疤。” “有劳先生了。” 老郎中告退后,丁谧十分有眼色的也拉着三公子告退了。 苏漾不明白倒也配合,出了院子才问丁谧: “怎么了,我还有些事情想和大哥说,你拉我做甚,可是有什么事情?” 丁谧不知道怎么说,这三公子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三公子,你看不出来小王爷对那清让公子你不一般?” 苏漾想了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一脸疑惑。 丁谧心里吐槽,想了还不如不想,反正都不知道。 ”就是小王爷那个什么清让公子,他们是那种关系。” 自从清让愿意来照顾阑苏,丁谧就觉得小王爷也不是单相思,加上小王爷真的醒了过来,这会儿丁谧已经对清让可是没有什么意见了,只要他家小王爷喜欢就好。 苏漾还在钻牛角尖儿: “那种是哪种?” “哎呀!三公子莫要问了,反正他们在一起时你尽量不要打扰,除非天塌下来了。” 这下苏漾终于好像知道了什么,一向冷静的他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你……你说我大…大哥他断袖?……他莫不是喜欢人家?” 丁谧得意洋洋的更正苏漾的用词。 “三公子不要这般吃惊,什么断袖不断袖的,小王爷那是追求真爱。” 看着苏漾一脸复杂的离开,丁谧猛的想起来,他好像没有跟小王爷提过那一万五千两黄金的事情,也没跟清人公子提过,小王爷醒来就欠下了巨款,这可怎么办,完了完了。 苏御那边从知道劫杀苏羡没成功后便心神不宁了起来,他总感觉要出大事儿了,苏羡虽然还是天天逛花楼,他却总感觉和往日里不大一样了。 好在没留下证据,他那草包哥哥或许就不知道是他刺杀的,这次是他大意了,但他还有机会再动手不是吗,苏御这样想着安慰自己。 皇宫贵族,朝廷里的斗争,势力拉帮结派,这是皇家辛秘,心知肚明,却又不能刚在明面儿上讲。 谋逆就只有两种结果。 成王败寇。 而林家注定会失败。 如果不能在林家有动作之前先弄死苏御,怕是这事儿还会牵连苏家,谋逆是要株连九族的。 皇权至上,普天之下莫非黄土,皇上断不可能留下一个跟谋逆扯上联系的王爷。 很快十日之期就到了,阑苏的伤也好了很多,下床走路不成问题,而阮清也该回去了。 阮清一直没有提赎身的事情,他知道丽娘是不会轻易让他离开的,如今要是小王爷去赎他,怕是黄金万两也不会放人,那是天文数字。 而且他呆在风月楼也挺好的,丽娘知道他是摇钱树,不会逼他干什么的,也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第十日早上阑苏没见到阮清,才猛地想起丁谧前日里支支吾吾的话,阮清这十天是丁谧用黄金五千两换来的,这老鸨可真无利不生意人,合着这十天还是看了交情的。 而阮清没有提这件事情阑苏自然是知道原因的。 阑苏赶紧去了清让的住处,果然人在里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他来就带了两套衣服,什么都没有。 他快步上前挡在了人面前: “阮清,我城南有套宅子,你可愿意住?” 少年手一顿蓦然抬头,绷紧了身子,漂亮的眼眸亮了亮,嘴唇轻抿。 “我……我愿意。” 阮清没拒绝他。 居然是愿意的!这是不是他也有一点喜欢自己呢。 阑苏心里狂喜,一把抓住阮清修长白皙的手,拉着人就要走。 “我们这就去风月楼。” 阮清看了眼被拉住的手,有些慌乱,到也没有抽开,缓声道: “小王爷,我……我一介风尘,你真的要花黄金万两赎我吗?” 阑苏笑笑:“当然愿意,我特别愿意。” 闻言阮清抬头漂亮的眼睛看着阑苏,离的有些近了,阑苏连他几根睫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心砰砰砰的跳动着。 这简直勾了他的魂。 “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已经差不多好了大半。” “丽娘那里没有万两黄金……” “我有。” 阑苏为清让戴好了斗笠,一同去了风月楼,丽娘也是很久没有见到小王爷了,瞅着身后跟着的清让便一目了然 “即使如此,那小王爷楼上说话吧。” “好,阿清你先回屋等我。” 阮清看了看阑苏,应了一声,便上了楼。 “小王爷真要给清让郎君赎身?”丽娘神色不明的看了眼阑苏,这风月场上的事情她见到的多了,这样痴情的倒是头一个。 “下午一万五千两黄金会送到风月楼来。” “小王爷可考虑好了,给予月姑娘赎身也不过五千两黄金呢。” “自然是考虑好了,丽娘便痛快放人吧。”阑苏真的是想立刻让人住进他的宅子,然后天天黏在一起才好。 “行行行,小王爷爽快,我去给你拿卖身契。” 丽娘说着便出了房门,不一会儿又进来了,手上多了一张纸。 “小王爷收好了,以后啊怕是在风月楼难见到小王爷了。“丽娘说着又把令牌也还给了阑苏。 楼上,清让看着这自己住了几个月的房间,走的时候没有除了几套衣服和那些字画,什么也不用收拾,一想到阑苏,清让心里觉又暖又踏实。 阑苏拿到了卖身契便急匆匆的上了楼,还跟那楼上的小倌打了个招呼。 “小王爷好久没来了,又来找清让郎君啊?” “是啊,不过这是最好一次了。”说完阑苏掏了些银子给了小倌。 “清让承蒙你们照顾了。” 那小倌瞬间便明白了,喜滋滋的收下了银子。 “谢谢小王爷!我啊这是提前讨了个好彩头呢。” 屋内少年正在收拾那些字画,见阑苏上来了,便放下手中的字画。 “小王爷……” “阮清,从今日起,你便自由了。” 阑苏扬起笑容看着他,当着阮清的面烧毁了那张束缚他的卖身契。 “你……”阮清一愣,他就这样放他自由了,万一他反悔了,不肯留下呢? “小王爷,我若是不愿留下呢?”阮清问的有些小心。 阑苏正色道: “你……若对我无意,我绝不会勉强,要是不愿住下来……我们可以做朋友。” “我也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心思给你造成困扰。” 阮清听了他的话睁大了眼睛,他问出口便就有些后悔了,他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不愿意留下来。 阮清一时着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话语忽的卡在了喉间。 最后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住进了城南的宅子,不到半日,京城便开始传起小王爷和风月楼头牌的闲言碎语,又不过几日,酒楼里便开始有了话本,还有说书的先生讲解。 ☆、第九章 这日阑苏刚出去置办东西回来,刚踏过门槛王府的老管家就迎了上来行礼。 “小王爷,王妃听闻你从军营里回来了,喊你会去吃团圆饭呢。” 阑苏把手里的刚刚买来的上好的砚台递给一帮的丁谧。 “嗯?可是今晚?” 阑苏差点忘了这茬,他实在是没有和长辈相处的经验,雪山一个来回大半个月,又养病养了大半个月,这么一算,还真是一月有余了。 “是今晚,小王爷务必要回王府啊,王妃想您了。” 阑苏点头表示知道了,管家告退后,阑苏又接过丁谧手中的砚台,大步跨进了内院,他出于私心把阮清的房间安排在了自己隔壁,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这会儿一过去隔着窗口就看阮清在翻阅着一本书籍,阑苏眉头微挑,露出愉悦之色进了屋。 “阮清?” “快来瞧瞧这块砚台,听闻只此一块,发墨利毫,积水不涸,天然滋润不吃水。” 阮清闻言有些惊讶,起身在书桌前试了试那砚台。 “石质温润不燥,质地细密,坚而不顽,的确是名砚。” 面前的少年微微一笑,雪衣墨发,清澈的声音很温柔。 “谢谢小王爷,我很喜欢。” 阑苏看着他那张带笑的脸,心口一动,忍不住想靠近,想亲昵。 “最近快重阳节了,街上很是热闹,我们出去逛逛吧。” “好啊。” 阮清几乎没思考就答应了,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后知后觉面上有些发热。 城南城北两条大街,南大街多的是 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北大街则是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什么稀罕物件儿应有尽有。 这会儿商户都在为重阳节做准备,挂起了红灯笼,百姓都涌上了街。 两人身穿便服在这大街上穿梭,走的极慢,仔仔细细的逛京城, “葫芦嘞,冰糖葫芦,酸酸甜甜吃不腻嘞~” 阑苏一眼就看到了,几个孩童绕着那小商贩,叽叽喳喳的说着,不一会儿来了位妇人,给了钱,小孩子开心的拿着葫芦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你等我一下。”阑苏侧身对身边的少年说完就大步走向小摊贩。 “公子,要来一串吗,老手艺了,味道最纯正。” “给我拿一串,多余的不用找了。”阑苏心情很好,说着给那摊贩扔了银钱。 “好嘞,多谢这位公子。” 商贩喜笑颜开,乐滋滋的收了钱。 阑苏拿着糖葫芦,递给阮清,眉眼都是温柔。 “快尝尝看,那商贩可是说自己是老手艺呢。” 阮清在阑苏的注视下咬了一口。 “味道很好,小王爷要不要尝尝看。”说完他才意识到不妥之处,那商贩早已走远,就这么一串糖葫芦,这不是□□裸邀请吗。 阮清粘了糖渍绯红的嘴唇,心尖儿发痒,他就着阮清手上的糖葫芦咬下了另一半,笑的越发肆意。 “别说那商贩还真是没骗人。” 阮清呆愣了一瞬,没有开口接话。 一路逛下来阮清手里全是小零食,什么徐记桂花糕点,核桃酥饼,阑苏通通买了个齐。 街上阑苏偷偷看旁边的少年,少见的一路上都弯着眼眸,嘴角也噙着笑意,虽然都是宴禾大人,但又完全不一样。 风月楼里僵持不下,老鸨也是无可奈何,怎这难缠的人又来了。 还不能得罪。 “郡主,这先来后到,我也是没办法啊,这人已经被小王爷赎走了。” “你!本郡主看上的人你居然让别人赎走了!”林柔气势汹汹,怒火冲天,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哎呀,你说说看,这小王爷可是出价一万五千两黄金,民妇就是个商人,当然只讲利益,不讲情份。” 丽娘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这一万五千两两斤黄金惊到了一大片人到吸一口凉气,真是天价啊。 这一下又直接成了京城里茶余饭后的讨论谈资。 王府里,一顿家宴,表面上其乐融融,心里确是各自一场戏,苏御明显的有些荒神,苏羡则是好不容易才压制住自己的怒气,才让他没有当场逼问。 一顿饭下来,除了王爷王妃,都心怀各异。 另一边宅子里丁谧见阮清要出门,这可出不得差错,赶忙着询问: “郎君这是去何处?可要帮忙?” “无事,今日前些日子订的毛颖到了,我去取回来。” 阮清本来也不急的,刚刚想练字,看见那上好的砚台就想取回那毛颖一试。 “我代郎君去取吧?” “不用了,就在南街。”南街离这里很近,丁谧也就没有再坚持。 阮清一身雪色锦袍,姿容清冷,宛若天人,惹得一路上频频有人回头。 他下意识皱眉,明明中午不是这样的,想到这儿,阮清脑海里冒出来阑苏的样子,皱起的眉又平了下去。 他不知道,中午是因为小王爷的恶名在外,没人敢瞧他。 阁楼的老板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正在和伙计清点货物,见阮清亲自来取笔颖连忙道歉。 “公子对不住了,今日到的货,本想着送上门来着,奈何这整理货物内来得及。” “不碍事。” 阮清取完笔颖,没想到出阁楼和那郡主撞了个正着。 林柔也没想到在这儿会遇见清让公子,眼里止不住的惊艳与爱意。 “清让郎君?你可还记得我?”女子娇俏的声音响起。 阮清下意识的想皱眉。 “见过郡主。” 阮清说话的语气没有丝毫温度,却也不影响林柔的热情。 “本郡主想邀请郎君共同用膳,郎君可赏脸?” “抱歉,郡主,我有要事在身。” 女子跋扈惯了,见有人驳了自己面子,顿时有些下不了台面,语气一变: “你这是拒绝本郡主?” “清让不敢。”阮清不卑不亢,拒绝的干脆,没有丝毫多余的感情。 林柔脸色难看,身后的侍女愤愤不平。 “郡主邀请你是给你面子,你竟然敢拒绝,是不想活了吗?” “清让不敢。” 阮清只是这一句,抗拒的意味不言而喻。 林柔冷笑,被拒绝的羞愤转为怒气: “我劝郎君好好考虑,郎君一人无牵无挂,小王爷可不一样,我林家想到对付谁,怕是简单的很。” 闻言阮清手紧紧的攥着衣袖,眼睛眯了眯。 林柔见他的的反应便势在必得: “郎君的身份有些特殊,若是借题发挥的话,这苏家怕是不得安宁啊。” 阮清脸色这会儿已经是很是难看了,拿着毛颖的手紧了紧,半晌才开口。 “能同郡主用膳,是清让的荣幸。” 终究是退了一步。 他不能连累了小王爷。 林柔见他同意,一脸得意与欢喜,看着那张绝美的容颜,心动不已。 夜幕漂然,湖面上升起一片朦胧的烟雾,一艘华丽的画舫周围悬挂着灯笼,周围其他的画舫都离的远远的。 透过这烟霭,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的明漪。 画舫上林柔屏退了下人,命谁都不能来打扰。 间歇的桨声夹杂着灯影。 “郡主,这晚膳也用的差不多了,清让就先告退了。”阮清心里想着,若再不回去小王爷怕是会担心,然后来寻他的吧。 “嘘~“林柔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慢慢站了起来。 阮清只听见衣物摩擦的声音便迅速侧过了头,片刻林柔便退却了衣物只着一件吊带,身披了一件红莎。 “郎君觉得我好看吗?”林柔勾起唇,凑近阮清,呵气如兰。 阮清浑身僵硬,脸色冷的不能在冷,眉宇间尽是隐忍的愤怒,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加重: “请郡主自重!” 说完起身想离去。 “郎君莫急啊,这是在画舫上,郎君怕是走不了了呢~” 阮清后腿了两步,始终没有抬眼瞧眼前衣衫不的女子。 林柔快步向前贴了上去,软若无骨的手抚上阮清的胸膛,语气娇嗔道: “郎君又为何要拒绝呢?我心悦你,享受一番不好吗?” 阮清后退一步,沉了口气: “郡主,我不是你的良人,又何必强人所难,郡主三思。” 说完阮清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越来越没有力气,面上也热了起来,心中一惊,莫不是这香薰又或者饭菜下了药。 林柔继续向前贴着他的身体,丝毫不在意他的话,话语间已然退开了阮清的外袍。 阮清猛地睁大了眼,牵制住林柔的手臂,胸口微微起伏,看了眼不见底的湖面,丝毫不犹豫就要跳。 林柔也没想到他会如此,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就看见阮清已经向湖面投去,可是……怎么没动静? 林柔还没看清楚就被打晕了过去,阑苏及时一把揽住阮清的腰身,把人给捞了回来。 阑苏一脸压制不住的盛怒,看着阮清又怕他着凉感染了风寒,嫌恶的看了一眼那沾染脂粉气息的外衫,果断脱了自己的披在了阮清身上。 竟然又是林家的人。 很快阑苏也察觉到了不对,马上就快重阳节了,这个天气夜晚有些凉,而阮清额头上却冒汗,脸色薄红,嘴唇也分外的殷红水润。 设想到可能是某种原因,阑苏气极,裹着人,运气用轻功赶回了城南的宅子。 守着大门的丁谧见状还以为阮清受了伤,急忙上前询问: “小王爷,清让郎君可是受伤了?” 阑苏顾不上说话,因为怀里的人越来越烫,手也有些不老实在他身上乱摸。 “快!去请那日为我医治的郎中来,要快!!” 丁谧看那架势没敢耽搁多问 ,马上就出发了。 ☆、第十章 进到里屋,阑苏把怀里的人放到床榻上,床上的人微微发颤,偏了偏头下意识的低吟了一声 ,阑苏顿时像是被雷劈了,动弹不得。 屋子里烛光暗淡,阮清的人衣衫领口有些凌乱,即使裹得严严实实的,可脸上还是有几分眼盖不住的媚/色。 阑苏肆无忌惮的盯着那张想了五百年的脸,有些魔怔了。 不出一柱香丁谧便把人请回来了,阑苏吩咐丁谧一定要在大门守好,不得让任何人进来。 屋子里就剩阑苏和郎中,老郎中给阮清把了脉,他这一大把年纪了,什么症状都见过了,当下便知道了情况, “小王爷,此药效果猛烈,虽不致命,却也没有其他的药物解法。” “你的意思是……”阑苏踌躇片刻。 “要么寻个谙熟床笫之事的女子来,要么多消耗些时辰,泄了精血便可。” 等郎中告退后,阮清脸上早已是一片绯红,他用仅存的一丝理智控制着自己,这会儿郎中走了再也控制不住的想脱衣服。 太热了,好难受。 阑苏傻站着思量郎中的话……泄了精血便可? 榻上的人胡乱的脱扯着衣裳,阑苏一眼看过去便是修长交叠的腿,还裸露出大片白皙的锁骨,猛地对上一双水波潋滟充满情/欲的眼,阑苏目光躲闪都不知道该看哪儿。 他打了盆凉水,手忙脚乱的拧干浸了水的手帕,磕磕碰碰上前去给阮清擦拭额头,床榻上的人寻着那一处的凉意,主动用脸往上贴, “小王爷……我……被下药了……”阮清浑身滚烫,嗓子也有些嘶哑,还带着几分压抑,听着格外的性感。 “……阮清,你……可同意我为你寻来妙龄女子?又或者寻个俊俏的小倌来?” 阑苏问的艰难,眼下的情况刻不容缓,自己明明不能接受阮清与旁人有任何的肌肤之亲,更别说是床榻上的事情,还惺惺作态,假装君子的一问。 “不用了……我可以……挺过去。”阮清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蚂蚁啃食一样,更多的是酥麻感,人被这药劲儿熏糊涂了,有些反应自己控制不住。 阮清努力睁开眼,一片迷离的瞧着阑苏: “我……好难受,小王爷帮帮我……好不好。” 说着脸还往阑苏手里蹭着。 阑苏清晰可见的可以听见自己心跳如雷,垂在两边的手越攥越紧,愣了片刻,上前坐在了床榻边。 伸手将薄薄的锦被盖在了阮清的身上,然后掀起薄被一角,骨节分明的手探了进去。 一柱香后,阮清呼吸渐渐越来越急促,阑苏也没好到哪儿去,看着面前的少年脸上那片刻的失神。 阑苏感觉身体某出像是被点燃了,烧的他心慌。 疏解后阮清神智清醒了一些,阑苏的脸逐渐清晰起来,只是不一会儿那种蚂蚁噬心锥心的痒意又席卷而来。 药效更强烈了。 阮清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快被那一团火烧死了,刚刚那一次过后药效更胜了,整个人几乎没了理智,什么也顾不上了。 身手拽住面前人的衣襟毫无技巧的贴上他的唇,身体放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阑苏放任着怀里的人,身体僵着不敢动。 “小王爷……可以吗?”阮清浅吻着他的脖子,在耳边底语。 可以吗?内心第一个念头当然是可以,但阑苏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他有些心虚,明明是来寻找宴禾大人丢失的一魄的,现在却…… 按时间算这会儿药效发挥到最大了,阮清实在是难受,眼睛湿漉漉的呢喃着求他,阑苏也忍的辛苦,心一软便答应了,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面前这人他喜欢了五百年,就算只是当个解药,他也千百个愿意。 “我可以……你来吧。” 直到下半夜,这药才算是解了,阑苏脸红的滴血,他不知那看着柔柔弱弱的清让公子,竟然可以有如此大的力气这样那样。 两人都是头一遭,对这方面生疏的很,全凭着本能反应,刚开始阑苏都是咬着牙忍着酸痛,慢慢的便得了趣儿。 夜里他哑着嗓子求身上的人,阮清都是嘴上胡乱的答应,动作却是丝毫不见收敛。 卯时天微微亮,阑苏看着旁边呼吸绵长的人,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是宴禾大人的一魄就有些腿软,想逃。 一夜之间,他俩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阑苏强打起精神,扶着酸痛的腰从床榻上爬起来,动作不灵活的偷偷溜回了房间,他走路腿都在打颤的,膝盖小腿一片酸软。 不到一个时辰就放亮了,阑苏看着铜镜里自己脖子上的咬痕,心口突突跳,他身上全是阮清的气味,脖颈,发丝,口鼻,无一例外。 好在已经是秋季了,沐浴后他挑了一身高领的衣裳,只要他动作幅度不太大,就完全看不出来任何异常。 弄完这些,估摸着时间点儿,阑苏早早就出门了,有些事情,刻不容缓,碰见坐在大门口的丁谧,差点儿给忘了, “丁谧,今日你晚些去给清让郎君送饭,他……需要休息。” 一开口阑苏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都是哑的,昨夜这嗓子…… 丁谧一脸疑惑: “小王爷您受了风寒?又是何人伤了郎君,伤势很严重?” 阑苏有些不敢想这事儿,草草应付了两句: “我没事,他中毒已经解了,多休息就好,我出门有事儿,你看好家。” 丁谧以为阑苏是因郎君受伤,所以气愤不想说,而小王爷除了嗓子哑了,其他的倒也看不出来哪儿不舒服,应该是感染了风寒。 “那个?……小王爷你穿这么厚实,不热吗?”丁谧打量着阑苏,瞅着这天气,不应该啊。 “我不觉得热!” 阑苏似是警告的盯了丁谧一眼,像是说,你再问我就揍你!!然后头也不回出了门。 丁谧看着那背影还不忘嘀咕:“小王爷怎么看上去怪怪的。” 阑苏去了一趟雾隐山,林家这次是真的惹怒他了,根据苏羡的记忆和老神灯这个什么都知道的老头,林家这三年来秘密养精兵,打造了不少冷兵器,藏在各各地方。 林家还私铸官银,将原来的官银掺铅,这导致五十万两官银实际上就只有四十万,军饷不够士兵吃饭,又怎么能御敌。 近一年来更是猖狂,而阮家就是例子,不能为林家所用,那就是自寻死路,残害了不少忠心耿耿的官员。 而其中最主要的就在雾隐山,这个地理位置很特殊,一旦林家造反,这只军队将会直捣京城,与敌国里应外合。 阑苏去雾隐山摸了摸路,果然雾隐山养兵不假,阑苏还绘制了一份粗略的地图。 阮清这一觉睡得沉,药效完全过了,醒了后已经是辰时,床榻上早已不见了小王爷的身影,他心里一惊。 屋子里每处都好像在说着昨夜不是梦。 阮清面上绯色还未尽,一时缓不过神来,他和小王爷…… 这会儿昨晚的记忆慢慢想了起来,阮清认为自己是君子,做事从未有过半点愧,可昨夜……小王爷委屈的喊他控诉他,他却没能忍住,那人又从委屈变成了气急…上半夜他神志不清,可下半夜他已经清醒了不少,阑苏深呼一口气,脸上热了起来,不能再想了。 他火急火燎的收拾好了床铺,又把窗户打开,确定屋里没有一点异常,才开了门。 院子里,丁谧见屋子里又动静,赶紧去厨房把做好的早膳给阮清送了过去。 “叩叩叩” “郎君,我来送早膳了!” 丁谧端着食盘站在门口张望。 “有劳了。” 阮清走过去接过食盘道谢。 “郎君不必客气,小王爷走时特地嘱咐我要照顾好郎君,郎君有什么需求尽管告诉小人就行了。” 听见阑苏走了,阮清心里格愣了一下,手也一顿,心里闷闷的难受,昨夜的事情……小王爷现在是不是不想见到他? “你……可知他去了哪儿?” 丁谧歪着脑袋想了想。 “小王爷也没告诉我,应该不久就会回来。” 阮清闻言便没再追问。 阑苏这一去便是整整五日也没回来,扳倒林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林家的根太深了,他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好在皇帝心里也忌惮林家,只要找个合适的契机下手。 苏御这几日也按耐不住,他有直觉,若不除掉苏羡,日后必有麻烦,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五日后,阑苏归京,首先去找了苏漾,待阑苏讲完一切后苏漾不知作何反应,一是被话语间的消息震惊的,林家居然敢谋逆,二是因为他这个哥哥与从前大不相同,不知是何时有了这样的谋略与本事。 桩桩件件,证据确凿,由不得他不信。 半月,便是一年一度的皇家秋季狩猎,其场面气势恢宏,上至皇帝皇子,下至士兵百姓,共三百多人参与这场皇家狩猎盛宴,可知这场狩猎的规模之大。 而林家就会在这个时间起兵造反。 ☆、第十一章 历史上,这种“臣弑君”的戏码屡见不鲜,林家想来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逼皇帝写下退位书。 阑苏同苏漾将林家秘密谋反确凿的证据以及详细的计划告诉了王爷,又一同入宫密见了皇帝。 张公公一身茶色的宦官服饰,手持拂尘,领着他们面圣,路上没碰上一个宫人。 甘露殿漆红色的大门开着,还有一些松香味,三人一进甘露殿,张公公就从外关上了大门。 这是皇上身边的随身太监。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懒洋洋的把手里的奏折放了下来,面色看不出来息怒,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最终定在了王爷身上。 “平身吧,来说说林家的事。” 闻言阑苏和苏漾相视一眼,微微后腿了些。 “皇上,林家意图谋反,私自养精兵,与敌国勾结,残害忠良,是重罪中的重罪,这是证据,请过目。” “哦?我到要看看,是怎样的证据,呈上来。” 皇帝看完呈上的证据,冷笑一声,仿佛早就已经知道了。 “那爱卿觉得,该如何?” 林家的权势早已经威胁到了皇权,但当时皇帝羽翼未丰,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韬光养晦。 皇帝很明白自己当前的处境,他也很清楚的知道,当前最迫切地要解决的是,如何处置专擅朝政,和猖獗的林家。 如果自己稍有懈怠,听之任之,继续放任他们为非作歹,那么,这江山怕是要改名了。 圣意难揣,王爷一时没敢回答皇帝的话,皇帝也不恼,又看向阑苏。 “那你觉得呢?” 阑苏坦坦荡荡的说:“皇上,臣不忠君,终为逆臣,所以臣认为必须铲除林家。” 甘露殿里一静。 接着就是皇上爽朗的笑声。 终于到了这一步,皇帝心的巨石也算是落了下来,反而没有了以前的压抑。 他不动声色,采取以守为攻、怀柔和麻痹的策略,终于寻到了这个合适的契机。 弄完这些,差不多已经是大局已定了,阑苏终于有空回城南的宅子了。 眼下要是说还有什么事,那便就只有苏御了,这十日内,苏御必须死,若是七日后林家党羽查到了他头上,这苏家怕是下场也不会怎么好。 除了这些琐碎,还有一件大事情,阮清。 这件事情他是真的无从下手,若是两人还是清白的,他就还有底气,现在呢,他不确定阮清喜不喜欢他,又或者说,那一点点喜欢是因为雪山的事情。 阑苏整个人很矛盾,而以阮清的性子,他完全会因为那晚上的事情,即使没有喜欢,出于愧疚也会留在他身边。 阑苏扪心自问,若是阮清当真不喜欢他,他怕是做不到像曾经自己说的那样,放他走。 丁谧这些日子没见到阑苏,心里可难受了,以前小王爷总是需要他的,现在……他日日看大门。 不过看见小王爷有如此的睿智和本事丁谧又很开心。 阑苏回去的时候还特意去了一趟“知味斋”,听说京城最好吃的小吃食就都在那儿了,阑苏按着阮清的口味买了些,最后还不忘给丁谧带了两只荷叶烧鸡。 丁谧这些日子闲,在大院里的石桌上吃炒板栗,阑苏刚跨进大门他就看见了。 “小王爷!!你回来了!” 丁谧眼睛一亮,顿时连栗子也不吃了,起身迎了上去。 他这一嗓子嚎的,阑苏好些天没休息好了,顿时头疼。 “诺,你最爱的荷叶烧鸡。” 隔院的阮清自然也是听见了动静,刚刚一笔而下,纸上的字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这会儿因为这一句惊天动地的小王爷回来了,阮清手一抖,笔墨在纸上顿了一下,留了块墨点。 随即他赶紧把桌上的一踏带有画像与人名的纸张收进了柜子里。 他重拿出了新的宣纸,还没来得及铺好,阑苏便领着食盒进了门口。 阑苏今日因为面圣,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小王爷,你回来了。” 阮清话语里的掺杂着几分期待与惊喜。 “给你带了京城最好吃的小吃食,快来尝尝看。” 阮清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尤其是双唇,阑苏觉得他越发好看了,眉眼如画,面若桃花,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而且阮清的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 不知道是这红衣的原因,还是因为些别的。 阑苏盯着人看了会儿说:“阮清,我有话要与你讲。” 闻言阮清身体一僵,心里有些不安,是那晚上的事情吗? 阮家本来世世代代都是从文,有文坛大家的名誉,上几辈人也都是入宫曾为皇帝的老师,若不是遭人陷害,扯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怎么走到今日这一步。 皇帝也终究是念了旧情,才让阑苏有机会派人去那南方烟瘴地区护住阮家的人。 流放的路途中林家派了刺客劫杀,若不是暗卫影,墨,杀,绝及时赶到,此刻怕是洗刷了冤屈,人也不在了。 这次,阑苏给皇帝的证据自然是能证明阮家清白。 前些日子暗卫把他们秘密安置在了京都外,阑苏没急着安排阮清和家人见面,毕竟还是待罪之躯,若是走漏了风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现如今是可以了。 阑苏看着那红衣少年开口道: “我说过会证明阮家的清白,如今我已经将你的家人安置在城外了,他们很安全。” 阮清眸光一动,震惊的望向他。 他本以为那是小王爷一句随口话,没想到他竟当真做到了为阮家洗清罪名。 谋逆的大罪。 难道这些日子小王爷是去忙这些了吗? 阮清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的面露喜色,眼睛都亮,上前握住了阑苏的手腕。 他心里五味杂陈,急迫的开口,声音都是颤抖的。 “小王爷……能让我见一见我父母吗?” 阑苏点头: “我已经让丁谧安排了马车。” 虽然人就安置在城外,但还是有一段距离,差不多也要两个时辰,直到坐上了马车,出了京城阮清才缓过神来。 他眼睛黑白分明看着阑苏,小王爷待他太好了,无以为报,若是小王爷真的对他有意,那他愿意跟着他,若是无意,那他就留下当个书童也好。 “小王爷,谢谢你。” 阮清哽着嗓子低声道。 阑苏一句话还尚未开口就被一支利箭打断了,接着又是几支,阑苏手疾眼快的护住了阮清躲过利箭,马儿受了惊吓,开始狂奔。 阮清看着眼前毫不犹豫扑过来的人心口突突跳的快。 以目前的情况,车夫必定是中箭了,马车完全失去了控制。 阑苏顾不上其他的,当即必须控制住马车才行。 他在脑海里大声呼喊了神灯。 “老头,救命啊!!” “你快醒醒啊,别睡了!救我!” 已经多日没有出场过得神灯老头一脸懵逼,怎么一醒来就是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场面。 老神灯:“您就不能早点提醒一下吗?” 阑苏:“忘了!快没时间了,你务必帮我护住马车,一定要保证主神大人的安全!” 他说完瞥了眼帘子外,再往前便是悬崖了,阑苏暗暗叹了口气,快速出了马车坐在车夫的位置,试图控制住方向,眼看就要冲下悬崖了。 “老头,借我点法力!!” 说完阑苏就抓着缰绳侧身贴在马侧,千钧一发的时候,川禾剑出现在了阑苏手里,川禾是神器,应该是感受到了阑苏有危险,阑苏想,毕竟是神器,应该能拦住一辆马车吧。 他将马车上的缰绳紧紧绕在了剑柄上,翻滚着跳下了马,用力将川禾定在了地上,只留出一截剑柄。 剑牢牢的将马车拉住了。 阑苏忍不住夸神灯:“果然睡好了觉,效率就是高!!” 老神灯:“……” 阮清被马车颠簸的头晕目眩,好在人没有受伤,他心急的想下马车查看阑苏的情况,刚拉开帘子就被人给拦了回去。 “阿清,你在马车里待好了,这绝对还没有完,追杀的人应该马上就到了。” 阮清知道此刻不该多拖沓,只好看着阑苏点头。 “小王爷,你务必要小心。” 他斜眼瞟见阑苏白皙的手,此刻一片勒痕,手掌大片的红,擦伤快要沁出血来。 阑苏勾了勾嘴角,放下了帘子。 片刻便传来马蹄声,阑苏看见苏御一点儿也不惊讶,这倒也是个除掉他的好机会。 这地方也是个算账的好地方。 这区区一二十人,能耐他何。 苏御面上连往日那装模作样都省了。 “大哥可真是命大,不过今日怕是没那么好运气了,放心吧,二弟会给大哥留个全尸的。” 阮清在马车里听得心里一紧,若不是为了他,小王爷今日又怎么遇险。 “废话什么,动手吧。” 阑苏冷笑一声,不知道今日到底是谁运气不好呢,他非要取了苏御的狗命不可。 等阑苏的手伸出,手里已多了柄剑,一道寒光直取苏御咽喉,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西风。 苏御后腿了好几步才勉强避开这一剑。 这样的剑法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他那草包哥哥能有的本领。 阑苏剑已随着变招,笔直刺出,速度太快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苏御避无可避,拉过一个黑衣人替自己挡了一剑,剑锋见血封喉,那人当场毙命,苏御退到了一旁,示意刺客一起上。 ☆、第十二章 手中这把剑阑苏练了好几百年,虽然比不上晏禾大人一星半点,但对付这么些个人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阑苏手中剑影翻飞,一道道白色的剑气随着舞动四散开来,周围的人稍稍靠近必定是重伤。 他身形奔行起来如谪仙一般飘逸,剑峰直指苏御而去。 顷刻间苏御便跪倒在地,唇角涌出鲜血蜿蜒,另一人则定定地站着,冷漠地看着地上的人。 苏御满脸的不可置信,双眼通红,这些人都是林铮给他派的杀手,怎么可能就这样被苏羡那个草包杀了,他歇斯底里大喊: “不可能,你不是苏羡!苏羡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难道你以前是装的?你到底是谁?!!” 阑苏斜眼看着地上的人,冷笑一声: “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的确不是苏羡,不过不管我是谁,你今日都是要死的。” “不行!你不能杀我!你凭什么杀我,我是王府的二公子……” “有什么就去地府跟阎王说吧。” 阑苏没那个耐心听他说完,凡间的画本子里边写了,跟敌人说太多废话容易发生祸端,他手里的剑光一闪,见血封喉。 跪在地上的人当场没了气息。 苏御的死根本都不用作任何解释,地上死的人都是林家的人,这倒也省事了,真的是狗咬狗。 没一个好下场。 川禾剑乃是神器,往日阑苏用它是应心得手,现在毕竟是□□凡胎,这会儿后劲有些大,他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 加上前些日子受了重伤不到月余,现在呼吸一下,阑苏五脏六腑都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觉。 “小王爷,你受伤了?” 阮清急匆匆的跳下马车,赶紧上前查看阑苏的情况,把人扶上了马车。 阑苏肩甲出的伤口渗出血来,一片温热,浸透了好几层的衣服。 阮清好看的眉隆起,手忙脚乱的打开马车上备好的包袱,里面有很多瓶瓶罐罐,还有上好金疮药粉。 阑苏坐着动了动身体,微微喘了口气儿,还是大意了,刚刚根本没考虑使用川禾剑的后果。 阮清看着旁边的人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薄汗,不由自主的抿紧了唇。 “我没事,皮糙肉厚的,休息两天就好了。” 大不了就是疼两天,又死不了人,再说了按计划本应该是带阮清见父母家人的。 “我们先回去看大夫。” 阮清生气又心疼,他是生自己的气,话语里还有两分的坚硬和执拗。 “我没事儿,伤口就是看着严重,不怎么疼,我先带你去见见你的家人。” 阮清看着一言不发: “我先给你上药。” 等阑苏退了衣服才发现肩甲和腹部都有些出血,前些天养的伤又全部扯开了,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阮清看着他的伤脸色不太好看,但手上的动作很是温柔,生怕下手重了。 一路折腾才到了地方,影卫一早就告诉了阮家人今日要安排阮清和他们团聚,这会儿马车刚到,人就迎了出来。 “老夫参见小王爷!”几人全都跪倒在地上行礼。 “阮公快快请起。” 阑苏下了马车,忍着身上的疼痛去扶人,只是他们长跪地不起。 “小王爷对阮家如同再造之恩,此等恩情,无以为报。” 阮公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阮公客气了,您乃国中文坛大家,王佐之才,快快请起。” “阿爹,阿娘,姐姐!” 阮清下了马车,看到地上的人喜极而泣。 “清儿!我的清儿啊!” 阮夫人看到阮清顿时没忍住哭了起来,阑苏扶着阮公进了内院。 久别重逢算是很幸运了吧,阑苏从小便没有家人,从来不知道亲情是什么感觉,这会儿这场景倒是对亲情二字有了些情真意切的感受。 只是阑苏觉得自己越来越困了,他打了个哈欠,手扶着旁边的柱子,川禾剑太消耗内力了,看着眼前从内心欢喜的少年,阑苏悄悄的退出了出去。 不能在等了,他怕自己撑不住。 阑苏留下了影墨,带走了杀绝,又增添了一些人手保障阮家的安全,林家现在是泥菩萨过江,怕是也没那个闲时间来针对阮家了。 阮清同姐姐和母亲说完话再抬头便没了阑苏的影子,他急急忙忙的冲出院子。 空无一人。 他心里一慌,喃喃道:“小王爷……” 苏御死后,不出半个时辰就有路过的商队行人发现了那一片尸体,只不过那些商人没人认出来苏御的身分,慌慌张张的去报了官。 阑苏一路用轻功赶了回去,一进屋就看见苏漾在房间等他。 想必他是知道苏御死的事情了。 苏漾没什么表情的傻站着,看着阑苏进屋,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哽咽着才开口。 “大哥……二哥死了,是你动的手吧。” 苏漾说的很肯定,没有半分疑问。 “……阿漾,是我动的手。” 阑苏身形一顿,还打算说点什么,就被苏漾打断了。 “大哥……” 一声大哥便没了后文,阑苏安静的等着他开口。 半晌后声音又幽幽响起。 “我没有记恨你的意思,除了二哥还死了二十个林家的人,不用说,我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二哥这从小性子就孤僻,莲妃娘娘走的早,他总觉得我与你是一母所生,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父亲对他又严厉了些……早些年我年纪小,大哥你又无心权势朝野,父亲对二哥是看中的,所以他做事情父亲要求就更严厉了,可二哥从不明白父亲的苦心,他从未对我们谁偏心,只是所寄托的,希望的不同罢了……” “可是为何二哥却偏偏走向了这一条路,为何要与林家同流合污,为何要造反,为何要对大哥下杀手……” 苏漾絮絮叨叨的说着,双眼通红,整个人都在颤抖,直到最后嗓子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阑苏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大哥……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嘴馋,想吃湘记的吃食,可是父亲觉得男孩子不能太娇惯了,不准许,是二哥立了功,他把奖赏的银钱都留给我买吃食了……” 苏漾说着无声落泪,苏御曾经也是一个疼爱他的好兄长。 苏御死的消息被压了下来,林家还没有连根拔起,不能打草惊蛇。 路过的商队被封口了,把林家人尸体处理完了后苏御被秘密接回了王府。 阑苏觉得王爷什么都是知道的,王府也没有追查苏御的死,都一笔算在了林家头上,这件事情苏家自行进宫像皇帝请了罪。 谋逆与苏家没有关系。 尘归尘,土归土。 一切该尘埃落定了。 苏御的事情阑苏也没瞒着丁谧,他是信得过的人。 丁谧知道苏御死了后也是一言不语,没有了平日里的尖酸刻薄。 “小王爷,我来给你铺床吧,你这伤还没好呢。” “这几日天气不好,夜里湿气重,您这被褥啊要在添置些,要是受了风寒,不利于养伤。” 阑苏神色松动,看了看窗外,天色晦暗,慕色沉沉的,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本王还没那么虚弱,这点伤不算什么。” 丁谧斟酌了好一会儿,又看阑苏脸色也没什么不好才开口。 “小王爷,那……清让公子,还回来住吗?” 闻言阑苏站着没动,缩在衣袖里的手捏了捏又放开了。 “明日你去一趟老神医那儿,雪莲已经给她了,该兑现诺言了,把人送去城外的宅子里吧。” 丁谧神色一紧: “小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是清让公子不会再回来住了吗?” 阑苏不语,算是默认了。 丁谧还急着开口。 “可是……” “好了,你下去吧。” “可是小王爷你……” “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阑苏假装黑了脸色。 丁谧见他生气赶紧摇头,“当然不是,那丁谧告退了……” 等人退下后,阑苏和衣晦涩不明的躺在了床上。 还会回来住吗? 怕是不会了吧,那日他是那样的欢喜,从前他知道他不愿意一直留在这个宅子里,甚至是这京城,现在怕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转眼就到了秋猎的日子,皇帝每年都有行围打猎的习惯,既是为了修习看家本领,也是为了勉励子孙不能忘本。 宗室子弟和三品以上的官员需要出席秋猎,都可携家眷观赏,皇子们也都会在秋猎上大展风采,场面恢宏壮观。 当日阑苏一身骑装偏给他穿出几分文雅之气,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往那一站,看着尊贵雅致。 苏御的骑猎技术平平,阑苏可恰恰相反,只不过今日可不是来打猎的。 皇宫里里外外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禁卫军都时刻待命,林家的党羽在这十日早已经被皇帝逐个击破,现在就等着林家一声令下,里应外合呢。 阑苏站在远处兀自瞧着这场面,皇帝旁边站着一人,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阑苏思量了一下,那位便是太子殿下了吧。 等他在抬眸,两人的视线蓦的四目相对,阑苏觉得有些尴尬,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那人就对他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阑苏只好一笑也点了点头,不过他左想右想也不记得苏羡什么时候和太子殿下认识。 ☆、第十三章 这场秋猎看着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危机四伏,御营附近埋伏了大批顶尖高手保护皇帝的安全。 秋猎是选拔人才的重要机会,考核官吏的能力,作为升或者黜降的依据。 不一会儿鼓声雷响,围猎开始了,参与者个个奋勇先当,不敢松懈。 阑苏没有参与其中,苏漾也同阑苏站在一旁观望,阑苏算计着林家动手的时间应当是快了。 林家就要连根拔起了。 皇帝坐在首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目光看向尾席处的阑苏。 “苏羡,你过来陪朕聊上几句。” 阑苏闻言只好恭敬的迎上去,一旁的苏漾欲言又止: “大哥……” 阑苏哑然失笑:“我自有分寸。”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阑苏这礼行的四不像 ,这还是前些日子他现学现卖学的,皇帝也没跟他计较, “过来,赐座。” “谢皇上。” 话落张公公赶紧给阑苏安排了位置。 “太子也坐下吧,都不是什么外人。” 皇帝这句话像是随口话,但听得在场的三人皆是一惊,太子北熙深深看了一眼阑苏。 “你们说说,朕是想说什么?” 太子没接话,他深知一国之君,心思不容任何人揣测。 倒是阑苏不用多思忖,平静的开口: “皇上是想说林家谋逆的事情。” 皇帝闻言满意的大笑:“你倒是比太子有趣些。” “那你说说看林家有几成把握。” “回皇上,三成不到。” “林家虽然在朝廷位高权重手握重兵,但以他的势力,根本不足以发动政变,林家手握的重兵也并非京都唯一的防卫力量,林家谋逆必定要攻入皇宫,虽然宫中的侍卫以及禁卫军不多,但也都身经百战,以及高达数米的宫墙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坎,而且前提还要控制住五城察院和顺天府。” 皇帝饶有兴趣的听着阑苏的话,翘了翘嘴角,一旁的太子北熙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那倘若真的攻进来了呢?” “事实上就算林家当真控制住了皇宫,也未必就能篡位,京都外还设立了八处驻军,任何一出的兵力都不容小觑,显然这些人都是皇上您信任的人,这八只精锐的铁骑半天不到的功夫便可兵临城下,而北齐就算是有野心,也不敢轻举妄动,北齐需要的是有力的帮手,而不是像林家这样愚蠢的人 。” “你倒是把局势看的透彻。”皇帝轻轻亨了一声,像是在笑。 “臣不敢。” 毕竟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好恶无从推敲,要是哪句话不对,触碰了天子威严,怕是苏家也不好过。 “你有什么不敢的?” 皇帝没多说什么,转头看了一眼太子: “你一天太板正了,没事了可以跟苏羡学学。” “儿臣记住了。” 皇帝对太子北熙还是很满意的,太子最大的特征首先是有足够的耐心,其次是有足够的狠心,再次是不在乎个人得失,永远以大局为重。 他能护这江山太平,只是目前还是太稚嫩,需要磨砺。 这话也直接说明了皇帝对苏羡对苏家的认可,也是对苏家的信任,不然无论是皇子还是太子,跟朝中某一方势力拉帮结派都是大忌讳。 “皇上,此刻林家怕是已经开始入网了。” 阑苏算好了时间,此刻林家必定会动手。 “不急,再等等。” 皇帝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上好的茶,语气不同之前闲聊,此刻声音显得特别寒冷,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帝王。 这场谋逆的战乱最终短短半天就平定了下来,林家这一步终究是大错特错,谋逆这种事情古往今来都是九死一生,往日巴结林家的如今树倒猢狲散,生怕连累了自己。 林家这万人之上的权臣,权利一旦变大,欲望也就变大了,想要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他一旦羽翼丰满,又碰上时机成熟,那么他想要的东西就是皇位了。 林家束手无策交出了兵权,家产充公,谋逆之罪株连九族,择日问斩,林家党羽,无一幸免。 一切尘埃落定。 皇帝问阑苏想要什么奖赏又或者官职,他都拒绝了,把苏漾给举荐了上去,他自己本就无心朝野,来到这里不过是为了心中的希望来之安之而已。 皇帝虽是很赏识阑苏,但也没逼着他做官,奖赏了阑苏不少黄金,字画,古玩,宅子封地什么的。 阑苏一时间成了京都的潇洒美少年。 待字闺中的王公贵族公主小姐们无不倾心。 自从上次阑苏送阮清去了城外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加上老神医给阮清治疗腿上的旧疾,不便走动,阮清就一直在城外住着。 朝廷里扳倒铲除林家后,阮家和一些官员都洗清了罪名,恢复官职地位,皇帝又都进行了赏赐,京城里也给阮家赏赐了府邸。 “丁谧,今日是阮家重新归京的日子,你去找些人手帮帮忙吧。” “啊?小王爷你自己不去吗?” 丁谧放下手里的水壶,不明白这种好机会,为什么小王爷自己不去。 阑苏撮了一口茶,看着窗外的景色,树叶凋零,到深秋了。 “不了,我改日再登门拜访吧。” 丁谧犹豫了一下,看着阑苏的神情,期期艾艾的开口: “小王爷,有些事情,宁愿错,也不要错过了。” 他看着都要急死了,明明小王爷那般的喜欢清让公子,为了他命都不要,为何现在却退缩了 。 阑苏默然挥了挥手: “你去忙吧。” 他来收集主神大人丢失的一魄,本是来消除他内心的执念或者心愿,让主神大人的一魄跟着他回天上。 这才是他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就算是阮清要离开京都,他心里也是有准备的,这是有些难过罢了。 丁谧前脚刚走门口就停了一辆马车,阑苏有些疑惑看向门外,就见来人从马车上下来了。 是太子北熙。 他身着紫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姿态闲雅,笑意盈盈的开口: “小王爷今日可安好?” “参见殿下,一切安好。”阑苏说着便要行礼。 “不必行礼,今日就是来找你闲聊罢了,不知你可有空?” 他拿捏不到太子的心思,不知道他的目的是所为何事,但面上还是笑着迎合着。 “当然,我一向都很闲,殿下快请进。” 他这话是真的,不管是阑苏,还是真正的苏羡,都很闲。 “殿下尝尝这上好的碧螺春。” 太子闻言一挑眉,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随后点点头,毫不吝啬的夸奖: “好茶,甘醇鲜爽,花香馥郁,回味绵长。” 阑苏却是心里微微叹气,沉思片刻道: “殿下若是有事,尽管开口。” 听到这话北熙轻笑一声,嗓音淡淡的: “小王爷才智过人,我今日来不过是交个朋友罢了。”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不知,小王爷是否打算入朝为官?” 北熙看着阑苏俊秀的脸,眼尾微挑,像是玩笑话似的问了他一句。 “殿下,我没什么远大的理想,能吃饱做个闲云野鹤,悠闲自在。” “哦?没想到小王爷是性情之人,我着实是欣赏你的才华,若是能入朝为官,乃是我朝的福气。” 阑苏笑了笑: “殿下谬赞了,若是日后有什么地方能帮上殿下,尽管开口。” “那日后怕是要多叨扰了,小王爷可莫嫌我烦。”北熙依旧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语气里有着几分认真。 “荣幸之至。” 阑苏心里的念头转了转,这位太子北熙看着温润如玉,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上怕是并非如此。 这人身上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淡定气场,怕这温润如玉的面孔下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城府极深。 这种人其实很可怕。 阑苏要再开口,门外又来了人。 片刻一白衣男子缓步而入,若凌空而来,足不沾尘,一双眼睛亮若星辰,矜贵而又端重。 阑苏看到来人手上的茶水一滞,似乎是没料到他会来,接着面上又是一喜: “阮清?” 门口的人显然也是一愣,目光从阑苏身上又转移到旁边的太子身上。 阮清没多看,他莫名觉得画面有些扎眼,忽的心里也重重一沉,这时候也不好再退回去了。 “参见小王爷,太子殿下。” “免礼,起来吧。” 太子看了几眼来人,似有似无的打量,又淡漠的收回眼光,没有再管桌上那走到一半的棋盘,随即开口: “今日叨扰了,改日再来品茶,小王爷平日也可以多去我宫里头坐坐,如何?” “改日一定。” 太子闻言勾了勾嘴角,抬眸看了阑苏一眼,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意味不明,语气也似乎很是愉悦: “那就一言为定,今日就先告辞了,不用送 。” “如此,那殿下慢走。” 阑苏与阮清一同目送太子上了马车。 “小王……” “你……” 两人回过头后忽的一起开了口,阑苏愣了一下,随即嗤的一笑尽是欢喜。 “你先说吧。” 阮清微微犹豫了一下,情绪收敛的很快。 ☆、第十四章 阮清微微犹豫了一下,情绪收敛的很快。 “小王爷……我可以再住几日吗?” 阑苏看着面前的人,一袭白衣衬得他皮肤更加的白皙,乌发束着白色丝带,好一个翩若惊鸿,他看了好久都没能移开眼。 “你想住多久便就住多久。” 要是能一直住下去才好。 “多谢小王爷。” 说完阮清抿抿唇,轻轻行了一礼就转身去了别院。 留下阑苏一人站着。 看着阮清利落转身,只剩离开的背影,阑苏七窍发酸,他本以为阮清会关心自己几句,他连说辞都准备好了的,在见到人的那一刻生出的底气,丝毫不剩。 回屋后,阮清在桌前手执毛颖练字静心,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原因,那时他看见阑苏与太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反正是相谈甚欢,有说有笑的。 小王爷脸上是带着笑意和温软的和煦。 以往同他说话,他也是这样。 想到这儿阮清垂着的手微微紧握,抿了抿唇,深深蹙眉。 难道往日对他说的话都是玩笑吗? 又或者是一时兴起,现在又不喜欢了吗? “叩叩叩” 门外响起了几声敲门声。 “阮清?我可以进来吗?” 阑苏总感觉这人对自己又冷淡了一些,虽然平时也很冷淡。 屋内没有反应。 阑苏又耐着性子,试探的问了一遍: “你在吗?那我进来了?” 就在阑苏以为屋子里没人准备推门进去瞧瞧的时候听见屋里的人说: “小王爷,今日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阑苏在门外垂眸站了一会儿,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拂袖离开了,虽然这只是主神大人的一个碎片,可阑苏依然会下意识都顺着。 阑苏不喜欢做为难别人的事情。 特别是晏禾。 过了一会儿等门外没了动静阮清才开了一条门缝,空无一人,果然走了。 这人就不知道在坚持一下吗,那样他就或许心软让他进来了。 阮清心口起起伏伏的,眯了眯眼,尽力克制着这种烦躁的感觉。 一开始对方的纠缠是让他烦乱纠结,可经历了这么多,他又不是石头做的,心早就被捂热了,从那晚后……小王爷就改了性子,许是醒悟了? 是啊,小王爷生于勋贵,这是一条歪路,日后自有容貌双全,家室相配的女子相伴,那才是正道。 第二日阑苏一大早就进宫了,是皇帝身边的张公公来传的信儿,这次是皇帝秘密召见,至关重要,所以阑苏连丁谧也没有告诉。 只是说他有要紧事要出去一趟。 丁谧一脸难过,觉得小王爷现在不信任他了。 其实阑苏这也是为了他好,有些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此次的事情是关于齐国,近几年来边疆总是出现混乱,两国关系实岌岌可危,战争也一触即发。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若真的打起仗来,受苦的还是天下的百姓。 两国都有签订和平条约的意图,早朝上,皇帝已经询问过了大臣们的想法,这会儿是想听听他们苏家的实话。 这些事情对阑苏来说实在是简单,找神灯老头帮忙,他不知道见了多少王朝的兴衰亡败了,直接说出了最优方案,不管是利弊还是条件,阑苏都一一指出了看法。 皇帝对他的想法很满意,还旁敲侧击的问了阑苏是否有心仪的人,这个年纪也该成家立业了,大概意思是公主很欣赏他,想招他为驸马,阑苏支支吾吾的应付了过去。 皇帝还是给了他面子,若是直接下了圣旨,那就不好办了。 他很想说有喜欢的人了,可说了又怎么样呢,人家不喜欢他,说了给人徒增烦恼罢了。 面完圣后太子北熙盛情难却,阑苏留在宫中吃了一顿饭,不得不说,宫里的厨子还是十分有水准。 不知为何,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对他娶亲很感兴趣,吃饭时连太子都多问了几句。 这是怎么了,突然间成了万人迷。 他不喜欢的都喜欢他,他喜欢的又对他无意。 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这如今,他帮苏羡报了仇,他把阮清从花楼解救了回来又千辛万苦的治好了腿上旧疾,阮家也洗刷了冤屈,一切看似圆满。 阑苏唤醒老神灯: “老头,你知道主神大人还有什么心愿或者执念吗?是不是等这一世过去,那一魄就会跟着我回天上了?” 老神灯:“这个我也不知道,你慢慢摸索吧,又或者你去问问晏禾大人?” 阑苏:“……” “你还是睡觉吧,偶尔出来救救我的命就行了。” 老神灯:“……” 一问三不知的老头,果然是上古神器,老了。 实在是想不到,就先不想了,他没急着回府,一个人慢条斯理的在大街上晃荡,听说城东有一家荷叶鸡十分美味,得给阮清买回去尝尝。 他走了两条街才到那家店,店名十分嚣张又高调,“天下第一味”,不说别的,冲着这名字,怕是就吸引了不少人。 阑苏一进门就看见座无虚席,随后小二就迎了上来,态度十分礼貌, “客官,这边儿请。” 说着小二就带着阑苏上了二楼。 他刚坐下不一会儿小二就上了一壶茶,还有一些点心。 “您看看吃点儿什么,桌上的这些啊,都是我们掌柜的自己请大家伙儿的 。” “哦?那就你们这最出名的,要打包带走。” “好嘞,您稍等。” 这家店主实在是会做生意,实际上那些糕点的成本都很低,但是这一举动绝对会赢得大批的回头客。 想不发财都难。 丁谧到点儿还是按时给阮清送饭菜,这些日子新来了两个厨子,菜做的花样儿多。 阮清早上等了一早上也没见昨日那找他的人来,他在宅子里走了一遍,人根本不在。 阮清越想心里就越是发酸。 这人就是个骗子,欠他的,以后他都加倍还给他就是了。 丁谧从厨房出来,手上端着食盘正好和在走廊一侧的阮清撞了个正着。 “清让公子,府上啊来了新厨子,做菜可好吃了,你快来尝尝看。” 丁谧边说着边进屋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在了桌子上。 “你也坐下吃吧。” 阮清看着一大桌菜,他一个人吃不完也是浪费,岂不可惜了这好厨艺。 “啊?什么……我……?” 丁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好……好吧。” 见阮清说的认真,丁谧就坐下了,他有好多好奇的事情,但又不敢开口问,就低着头自顾自的吃着。 “小王爷呢?” 阮清像是漫不经心的开口。 “咳咳……那什么,小王爷说他有事儿,出门了……” “哦?去哪儿了?” 阮清打量着丁谧,淡淡的开口问,半晌都没移开目光。 丁谧惊悚的咽了咽口水,头顶一凉,为什么他觉得清让公子突然这么可怕,他小心翼翼的回答。 “可能是……回王府了吧……” “是吗?他怕是进宫了吧。” 阮清这话说的笃定,丁谧直接没有反驳的余地,他跟了小王爷这么久,这点儿动向还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和谁见面?又是不是太子,这是真的不知道。 这些天这太子殿下对他家小王爷着实是太上心了点儿,也不能这样说,全京城的王宫小姐也都很上心。 这一顿饭丁谧吃的食不知味,赶紧吃完就告辞了,太可怕了,他要去给小王爷祈福去了。 阑苏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他前脚刚跨进府门,后脚丁谧就把他拉至一旁窃窃私语: “小王爷,你可算回来了,今日清让公子心情不好。” “嗯?怎么了?” 阑苏手上拿着几样吃食,本来要进院子的脚步顿了一下。 丁谧一脸着急的模样: “哎呀!就是吃醋了,您看看您,整日跟那太子殿下,都见不着人………” 丁谧还在叨叨叨的说着,描述的绘声绘色,阑苏却只听见了那一句“吃醋了”。 他想,还有这种好事儿? “小王爷!你怎么还笑啊。” “当然是高兴了,你不懂。” 说完留下一脸疑惑的丁谧,快步穿过长廊,阑苏看见阮清背着面坐在临窗的小木桌旁边发呆。 他拎起手里的吃食,大步夸进去,走到木桌旁边。 “阮清?今日可安好?” 阑苏看着眼前的人,只是他看了半晌,也没等到人家搭理他一句,只好又开口: “我可是买了最好吃的荷叶鸡,招牌说的,天下第一味呢。” 说着他把那荷叶鸡摆放到了园桌上。 坐着的人这才站起来抬眼看他,眉梢清冷,思忖了一下,偏过头道: “哦?那敢问今日小王爷为何要来给我送吃食?” 这话问的阑苏微微一滞,为什么来呢,当然是惦记这眼前人了,可是日日都惦记呢,看见夸下海口的店铺,他就想买回来让阮清尝尝看,外边的趣事儿他都想同他讲。 阑苏还没来得及还没开口就又听见对面人说: “小王爷最近不是躲着我吗?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若是细品能察觉出其中埋怨的味道。 ☆、第十五章 阑苏眨了眨眼睛,他突然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莫真是像丁谧所说的,阮清吃醋了? 想到这他绷紧身子,故意道: “本王与太子殿下清谈了一天,是有些乏了。” 这话说完顿时感觉屋里的空气都要结冰了,阮清眉梢带着凉意的看着他,嗓音冷淡里又有几分讥悄: ”小王爷的喜欢可真是不值钱。” 阑苏又是一愣,因为阮清的语气心里蓦地开始发慌,赶紧凑过去解释: “我错了,你听我说,今日是皇上秘密召我进宫的,我与太子殿下没说几句话,就留下……” 话没说完,面前的人猛上前一步,推扶着他的肩膀和腰身,把人抵在了门后开口询问他: “小王爷这是在解释什么呢?” “我不管,小王爷以前说过喜欢我,便不能食言。”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又执拗。 阮清说话时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胸口上下微微起伏着,阑苏心跳的快要飞出来了,心里发甜,耳朵变得通红,乖乖的被人抵压着,轻声说: “我只喜欢你一人。” 阮清并没有因为这一句喜欢而放开他,只是情绪从方才的心冷,愤怒,难过,全变成了委屈,经过那一夜,那么多事情,他以为这人早就明白了他的心意。 难道是他表现的还不明显吗? 又或者他觉得太子殿下生的好看? 阮家已经洗刷了罪名,他还是回来了,这都看不出来吗? 阑苏试着轻轻的挣脱了一下,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阮清,力气竟然如此大,他竟动不得分毫。 “我知道错了,就原谅我吧,要不你……你先放开我?” 阑苏观察着他的脸色,犹豫又小心的提议,两人靠的实在是太近了,面前人温热的呼吸喷了他一耳朵,又酥又痒。 当然了不放开……也可以。 阮清透亮的眸子某种情绪闪动,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忽的一个温软的唇压上了他的,轻轻摩擦,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片刻那人又开口了,声音低低哑哑,还带着那两分委屈。 “我也喜欢你。” 说完又凑上来细细密密的吻着他,不不知道过了多久阑苏才回过神来,人早已经被压在了床榻上,衣服也悉数解开了。 “哎,你,唔……等一下!” 阑苏推着身上的人,奈何自己被禁锢住了,动不得分毫。 身上的人撑起一点距离,低头的看着他,那目光很直白,是爱意与欲望交杂着的眼神,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洒在他的脖颈处,凑在他的耳畔呵气: “等不了了,小王爷……我吃醋了,你不要和旁人如此亲密好不好。” “阮清……” 阑苏压着嗓子喊了一声。 随即阮清抓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压在枕上,又凑下去吻他的唇,把阑苏剩下的话语全部堵了回去。 白日里那么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开窍了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阑苏招架不住他这般撩拨与进攻,手主动搂住他的脖子。 阮清动作上气势汹汹的,阑苏眼里全是水雾,他看着身上的人含糊道: “你轻点,要是不舒服,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上次那晚这人中了药,没留一点儿情,他膝盖红了,嗓子也哑了,腰酸背痛了好几天,醒来跟骨头散架了一样,走路都不自然,生怕别人看出端倪。 这话让阮清似是也想起了什么,他吻着阑苏的眼睛,带着一丝安抚的异味。 “别怕,不痛的。” 静谧的夜晚,月光皎洁。 早上阑苏是被饿醒的,昨晚他后半夜人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这会儿他强忍着困意转头发现旁边早已经没了人。 他试着翻身坐起来,腰身传来的酸痛让阑苏脸色的表情都扭曲了,然后人还没站起来就跌坐了回去,身后某处也传来一阵酸麻。 撩起宽松的衣衫,阑苏面上不由发热,膝盖和手肘全是摩擦的大片红痕。 这人每次到了床上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劲儿多的使不完,全用来折腾他了,花样一个接一个的,不知道这是不是某种意义上的天赋异禀。 阑苏又再试了一次,只是这次还没跌坐会去就被一双手稳稳扶住了,阮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屋里桌上多了一碗粥。 阑苏看了他一眼,憋了半天,最后愤愤不平了一句: “你就不知道对我温柔一点,都说要是不舒服就没有下次了。” 阮清一脸不知所措,耳朵红了个透,像个小媳妇似的乖乖在一旁扶着阑苏坐下。 “对……对不起,有没有哪里痛?” 阑苏有些郁闷,明明自己才是被睡的那一个,怎么搞的像是他强迫了谁似的,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色迷心窍了,刚刚那点愤愤不平这会儿见着人就蔫巴了。 “没……我饿了。” 他是要饿死了,以至于在睡觉和吃饭间选择了吃饭,饿得睡不着,昨晚一夜都是体力活,得亏他身体还不错。 阑苏赶紧去桌上把粥呈了过去,这是药膳,是以各种养生石材为主,然后适当佐以中药,易于消化吸收,有助于阑苏恢复身体,还有助于睡眠和防止腰酸背痛。 这是他查了很多的医学古书典籍,绝对没问题,昨晚阑苏眼角都是红的……他没控制住,多要了他好几次,把人弄伤了。 事后他又去烧了水给阑苏洗澡清理,弄完天都微微亮了,他索性就没睡觉,直接起来去做药膳,折腾到了现在,刚刚赶上。 阑苏不知道那么多,拿着就喝了一大口,味道还不错,粥稠味浓,可依旧能闻到淡淡的药味,而且入口后还有一丝丝的微苦。 阑苏咽了一小口,小脸都皱起来了: “这是什么?怎么有点苦味。” 阮清抿抿嘴,声音诺诺的很温柔,语气里都是自责。 “这是药膳,昨晚……我弄伤你了,这个效果很好的……你别生我气。” 这小心翼翼的语气阑苏怎么生气,最后忍着还是把一碗都吃了。 阑苏吃了这一碗热粥好受了些,脸颊上多了丝红润,蹙眉不语,伸手低头揉着后腰,阮清见状赶紧收了碗筷,然后凑过去坐在了阑苏旁边,替他去揉腰,手法又轻又缓,阑苏稍稍满意了一点,闭目养神享受着。 他觉得自己这会儿肯定蓬头垢面的丑死了,可又实在是没力气去管这些,反正睡都睡了,阮清眼里看到的可不是这样,雪白的里衣松松垮垮的,露出一大片白皙的锁骨肩颈,上面细细密密的都是些或青或重,青青紫紫的吻痕,阮清眸色深了深,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他怕越看越心怀不轨,人被他欺负够了,要好好养上几日,不能再折腾了。 阑苏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忽的想到了什么开口打趣: “清让公子看起来可不像个未经人事的新手,花样那么多,莫不是背着我干了些什么,嗯?” 听见这话阮清手一颤,身子也一僵,阑苏自然是感觉到了,他本就是调侃,可阑苏这反应却不对,以他的了解,这会儿他应该是恼羞,不会是这个反应,莫不是真的另有隐情? 想到这阑苏心往下沉了一截,把自己腰上那不轻不重捏着的手扒拉开,转过身瞪着旁边的人。 “你怎么了,莫不是真的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阮清局促的眼睛乱瞟,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阑苏一脸不可置信,就差从床上跳起来了。 “你!你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阮清抓住阑苏的手,赶紧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我只喜欢小王爷一人。”说完闭了闭眼,那表情似乎是豁出去了,然后极其不自然的又道: “上回那次……你哭了,我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定弄得你不舒服……所以我之后买了些话本子瞧了瞧,我……想让你舒服。” 说完这些阮清脸红的跟个虾米一样,羞愤难当,伸手去捂阑苏的眼睛,不让他看自己。 阮清这话说的阑苏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刷的一下浮气一层薄红。 这怎么说到最后还都是为了他好了。 阑苏为了掩饰尴尬轻哼了一声: “那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我听听。” 阮清愣了一下,刚刚的话?还能有什么,他这才放开捂住阑苏眼睛的手,认真的看着面前人说: “我只喜欢小王爷一人。” 阑苏心里一阵欢喜,面上忍不住笑意盈盈,连声音带了两分蛊惑,用手戳了戳阮清的胸口: “这里只能是我的。” 阮清嘴角噙着笑,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孩子气,然后俯身贴近了阑苏,几乎是在他耳边呢喃,他说: “哪里都是小王爷的。” 说完低下眼眸,毫不犹豫的吻上了小王爷的唇,先是轻轻试探一样的触碰,然后才逐渐加深。 这人还真是做足了功课,技术是突飞猛进,直接让阑苏喘不过气来才微微放开他,然后又再次吻住,反复重复这个步骤。 等两人都气喘吁吁了阮清才放开怀里的人,他睫毛微颤,直勾勾的盯着阑苏看,简直是风华绝代。 “那小王爷呢?” 阑苏看着人,心里全是满足,轻声回答:“这辈都只有你一人。” 话落就听见丁谧石破天惊的一嗓子: “小王爷!!!” 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 床上的两人身子皆是一颤,慌乱的分开了些距离。 ☆、十六章 丁谧瞧着这房门大开的,加上事情紧急,就直接冲进去了,蓦的就看见了自己家小王爷和……清让公子,两人都在床上,虽说有一段距离,但是他还是看见……两人的唇,绯红不说还有些肿!!! 丁谧立马像是被闪电劈中一般,当即马上低头跪了下来: “小……小王爷,那个太子殿……下来了,我这就说你身体不适,改日再见……那什么,我瞎,啥都……都没看见,太子殿下那里放心交给我,你们继续,小的告辞!!” 说完一阵风似的就没人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逃命最重要,万一小王爷恼羞成怒要灭口怎么办,万一给他穿小鞋怎么办!! 从头到尾小王爷都没机会说上半个字。 丁谧回太子说阑苏有些风寒无大碍,这会儿在睡觉,太子本就是办事路过,听阑苏生病了,心里一紧本想着要去看看的,但丁谧又说人无大碍,在休息,他只好作罢。 人走后丁谧才后知后觉的震惊,这……他知道小王爷和清让公子是那种关系,但猛地撞见两人那什么……亲密,丁谧心里是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复,嘴角咧上天了都。 就是不知道谁上谁下了,肯定是他家小王爷吧。 刚走一个太子就又来了一个三公子,前些日子阑苏像太子举荐了苏漾,太子直接将人提携为了副将,但是要坐稳这个位置,还是要靠苏漾的个人能力,他今日前来一是感谢,二是告别的。 苏漾步伐刚跨进大门就被丁谧给拦住了: “哎呀,三公子今日怎么也来了?” 苏漾眼睛往内院一瞟: “什么叫也来了,大哥不在府里?” 丁谧面上堆满了为难,但想着三公子也知道小王爷和清让公子的关系,所以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了。 “在是在,但今日小王爷不适合见您,三公子还是改日再来吧。” 这话苏漾听得稀里糊涂的也没明白,那是自己的大哥,如果在,为什么还不能见了。 苏漾拨开丁谧就进了内院,没见着人,就又去了阑苏的房间,还是空无一人。 “你不是说我大哥在吗?人呢?” 丁谧一脸认真的问苏漾: “三公子可是急事,特别急的那种,非今日见小王爷不可?” 当然是急事,他明日一早便要进军营,要是万一有什么战事,岂不是一年半载都见不着了? “当然,今日必须一见大哥。” 唉~丁谧在心里无奈叹了口气。 “那三公子咱们事先说好了,小王爷就在隔壁院子,是你自己要去的,可跟我没关系啊。” 这要是小王爷恼羞成怒,又或者被人打扰了什么好事儿,可跟他没关系,他们是亲兄弟,问题应该不大。 苏漾闻言莫名其妙的看了丁谧一眼,真是奇奇怪怪。 然后直径大步去了隔壁院子,朝着阮清的屋子跨进屋。 “大哥?” 苏漾大白嗓子喊了一句,然后和屋里的二人六目相对。 向来为人直性子,端正又古板的苏漾此时脸上也出现了几丝龟裂,他这会儿好像明白了丁谧为何再三阻挠了。 果然,大哥肚子里的蛔虫说的话还是该信的。 就比如现在,那赫赫有名的大才子阮清,那个名满天下的清让公子正在为他大哥更衣,还是以一种环抱的姿势,两人……均是面红耳赤,怎么看怎么的不对劲。 做事严谨的三公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 当事人阑苏也是差点吐血,今日他这地儿怎么这么招人? 阑苏被这一茬一茬的搞得差点眼前一黑,两人快速整理好衣服,阑苏大步迎了上去,尴尬的假装咳嗽了两声: “三弟怎么来了?” “我看门……没关,就直接进来了……”苏漾同样也是尴尬不行,来去两难,他这一辈子都没如此窘迫过。 苏漾说完一抬头就看见阑苏原本白皙的脖子上错杂着深深浅浅的吻痕,看上去……就像才弄的。 所以刚刚他来的时候,□□的,这两个人在…… 苏漾顿时人跟被雷劈了一般,再也挂不住了,不敢抬头多看,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低着头眼睛盯着鞋尖: “……大哥,我今日是来道谢的,如今三弟保家卫国的理想终于要实现了,但今日也是来告别的,明日三弟便要进军营了。” “三弟一片丹心图报国,志存高远,终非池中之物,苏家以你为荣,此去定要好好磨练,自己多保重。” “兄长的教会铭记于心。” 苏漾说完想了想又开口: “大哥……这若是你心里的选择,三弟支持你。” 苏漾说完朝着阑苏行了一礼,然后又转身向阮清同样行了一礼。 “三弟告退。”苏漾说完就急急忙忙的就走了,也可以说是跑了。 阑苏:“……” 等完全看不见苏漾背影的时候,阮清凑近拉住阑苏衣衫下的手: “小王爷,我父亲那里,我会慢慢同他讲明我们的关系的。” 阑苏觉得这事儿怕是不好办,一时没开口,像阮家这样的文坛大家,百世清流,突然这个好一个儿子,被自己……估计阮先生怕是要活活气死吧。 据他所知,阮家家法极严,一套走下来怕是要半条命。 阮清见阑苏没回应,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猛地格愣了一下,是他考虑不周,他要是不同意也是人之常情,苏家这样的朝廷重臣,流言蜚语无异于阴刀暗箭,不知道多少人会弹劾,如何能容得下…… “我陪你一同去。” 阑苏没注意阮清脸上的变化,只是他于阮公来说,好歹有救命之恩,现在拐走了人家的儿子,应该不会被打死,只要脸皮厚,就有希望。 若阮清一个人去了,不知道会承受阮公多大的怒火,要是真动家法什么的,他不得心疼死。 说完阑苏想了想又道: 阿清,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你觉得呢?” 话里话外阑苏都是都是坚毅的。 阮清忽的笑了,伸手搂住阑苏的后腰,对着他柔软的唇亲了亲,声音温柔至极: “好,都听你的。” 若是这样,只要这人是他,怎样都是好的,阑苏觉得被打骂一顿都是自己占了便宜。 第二日早上,一早阑苏醒来伸了个懒腰,床上又不见阮清人,他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才准备更衣门口就有人就进来了。 “我来替你更衣吧。” 阮清说完就大步过去,修长的手指绕过他的腰,然后细细的帮他整理衣服,最后慢慢系好腰带。 阑苏心里一阵铺天盖地的甜,他弯了弯嘴角,把人拉倒怀里来,然后凑在阮清耳边从容清浅的喊了一句。 “我的好夫君~” 怀里的人蓦的身子一僵,呆呆的看了阑苏好一会,脸也微微红了,反应过来把人推开了一些。 “……我的粥好了,我去看看。” 说完落荒而逃。 心里是雀跃的。 阑苏蓦的笑出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秘密,十分得意,这人也太禁不住调/戏了。 所以合着早上起那么早起床又是给他做药膳去了,粥还是不错的,加上一些药材,那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吃,再说了,那种情况抹点药膏就好了,用不着日日吃药膳 。 不过他身体上的不适倒是减轻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药膳的原因。 虽然阑苏不爱吃这药膳,可那也是他那貌美贤良的好夫君做的,不舍得看他失望,最后也只好全部吃了个干净。 阮清也会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拿了一颗蜜饯喂给了他,顿时口重的苦都被甜一一驱散,冲淡了那苦涩的草药味儿。 吃完该去阮府了。 马车里,阑苏深深呼了口气,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毕竟马上就要面对阮公的怒火了,要做好心里准备。 “小王爷,怕是过了今日满城都是些流言蜚语了。” 阑苏神色一松,握着阮清的手安抚道: “随他们去好了,只是希望那些话本子好好写,照实就行,然后世人都知道我们的感情,也并非是坏事儿,让旁人羡慕去吧。” 阮清被他这潇洒的想法逗笑了,忽的他也没有那般紧张了,又多了些底气。 一柱香后马车稳稳的停在了阮府门口,两人刚下马车就与阮公碰了个正面。 阑苏没想到这么突然,想想来意顿时面上有些尴尬,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阮清,而阮清似乎是想安慰他,向前一步先行礼: “爹!” 阮公喜笑颜开的点点头,然后朝着阑苏行礼: “老夫见过小王爷!”阮公声音洪亮,吓了阑苏一跳。 这礼他哪儿受的起,赶紧上前扶着人起来: “阮公客气了,不必行礼。” “那……好好好,小王爷快快请进。” 阮公面色大喜爽朗的笑起来,拍了拍阮清的肩,招呼着人进去。 阑苏表面上笑着,实则很是心虚,他想这会儿有多高兴待会儿怕是就有多气愤吧,看阮公的面色,这些日子身体应该是好了很多,若真动手,打人怕是很疼。 ☆、第十七章 阮府。 大堂里一人一席相对而坐,阮公为人刚正不阿,这些年远离官场,没有朝堂上那一套官腔,阮家回京后,重新开设私塾学堂,收了不少门生,此刻对酒设乐,谈经、谈史、活跃融洽。 “小王爷,日后要常来阮府做客。” 阮家所有人都对阑苏格外的尊敬,尤其是阮母,好几次说着说着险些哭了出来。 阑苏面上笑意盈盈的应付着,心里难免有些尴尬,心想要是知道了他和阮清的事情,怕是要把他赶出门不可。 “就怕您嫌叨扰。” 阮清看出来了阑苏的忐忑,随即便站起来走到大厅中间便对阮公阮母跪了下去。 “清儿,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起来。” 阮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好不容易才团聚的儿子,一脸心疼,就要起身去扶人。 “父亲,母亲孩儿有话说。” 阮清的态度十分严谨又认真,阮母一时没说话。 “孩儿不孝,情之所钟小王爷,事情和小王爷没关系,是孩儿万般纠缠,无怨无悔。” 阮清这话说的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把阑苏摘的干干净净。 他说完给阮父阮母重重的磕了两个头,阑苏心尖一震,他没想到阮清竟如此坦荡,就这样直接与阮公摊牌。 阑苏起身,一言不发的与阮清跪在了一起。 大堂里安静的可怕。 许久才听见茶盏“砰”的落在桌上。 凌厉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二人身上,阮公目光中难以掩盖失望,但又掺杂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小王爷快起来吧,老夫受不起!” 阑苏跪着没动他觉得阮公怕是快气死了,要不是碍着他的身份,可能非得上来揍他一顿。 阮公胸口剧烈起伏着,阮母在一旁也没开口说话,又是半晌阮公才开口: “阮清,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父亲,孩儿所言真真切切,此生非他不可,望父亲母亲成全。” 阮公又一拍桌子,茶盏的盖子被振落在了地上,瞬间碎成了渣,阮母也一脸凝重,对着突发事情不知作何反应才好。 “混账——!” “你可知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简直罔顾人伦理!” 阮清的阿姐阮玉站起来扶住阮公,眼底含泪: “父亲,清儿还小,你消消气,有事好好说,我们家一人好不容易才能团聚在一起,就活的随心所欲一点吧,开心就好了,不是吗?” 阮公和阮母明显是被这一句好不容易才团聚触动了。 阮公无奈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不少: “清儿,你说你纠缠小王爷,和他无关,那就是人家对你无意了,你这么做岂不是给人带来困扰,朝堂上不知道多少人会参苏家一本,小王爷对我们有再造之恩,你不能啊,你怎可以……唉!” 说完阮公一脸焦急,气愤的手挥袖叉腰。 阑苏听着好像跟自己想的不一样,阮公好像是误会了什么,觉得是阮清单方面纠缠。 “阮公,此事您误会了,我苏家列祖列宗在上,皇天后□□鉴,我苏羡今生只会倾心阮清一人。” 话说道这份儿上,大家都明白了。 阮公赶紧上前搀起阑苏。 “小王爷,容老夫逾越,你当真愿意与他在一处?” 阑苏重重点头。 “刚才所说句句属实。” 阮公轻轻吐了口气,面上倒是笑了,透露出几分慈祥来。 “人生在世,世事难料,尤其是阮家这次所经受的磨难,更让老夫看清了,凡事随心便是圆满,我也想清儿终年喜乐,他长大了,你们的事情我不拘着。” 直到用完膳,出了阮府阑苏才缓过神来,阮公的态度还有阮母阮清的阿姐竟都支持他们,只要他们喜乐便好。 马车里阮清瞧着脸上一直带笑的阑苏五官鲜明煞是好看,心中一动顺势握住他的手。 “小王爷,我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好不好?” 阑苏胸腔里心跟着他的话一阵悸动,他怎么会不同意。 “你要娶我的话,可一定要对我好。” “自然,我发誓。” 说完阮清把人拉近怀里,手放在阑苏的腰上轻轻摩擦,凑上去在人耳尖上亲了亲,然后温热的唇又滑倒脖颈蹭来蹭去,最后才吻上去。 阑苏忽的面上一热,虽然两人早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更亲密是事情都做了,可马车上两人如此亲密,帘子外便是车夫,这样一想忍不住害羞。 阮清把人抵在车上欺负了个够才放开。 阑苏想了想觉得有些奇怪,以前阮清一直唤他小王爷他可以理解,可现在两人都是这种关系了。 “清清,不要再喊我小王爷了。” 阮清抱着人沉默了一会儿,又像是十分纠结,半晌才听见他哑着嗓子说: “……可是,你不是苏羡,也没告诉过我你叫什么名字。” “你……阿清,我……” 阑苏心里一阵忐忑,他刚刚不过是是想骗他一句夫君罢了,可他居然什么都知道,连他不是苏羡都知道。 阑苏一时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解释,只好沉默。 “上次城外遇刺,我听见你跟苏御的对话了,你……你说你不是苏羡。” 阑苏生怕他生气,怪他欺瞒,忙着凑上去,把脑袋埋进阮清怀里闷声解释: “阿清,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都告诉你,我本来叫阑苏,我是……我以前是……我……”阑苏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一切,他怕说了阮清会觉得他有臆想症。 阮清哑然失笑,伸手紧紧抓住阑苏的手,十指相扣。 “我又怎么介意你的身份,你就是你,我喜欢的也是现在面前的人,其他的都不重要,可以不用告诉我的,我只要你同我相守。” 从今往后,这人便是他的了,怎么生气,高兴都来不及。 短短几日,王府的小王爷与阮家公子的事情满城皆知,两位当事人是一点也不忌讳,经常还能在大街上撞见,阑苏听着要是哪儿讲的不对了,还会上去纠正几句,吓得人家丢下碗就跑。 王爷王妃听了传闻没说什么,只是传话,让阑苏闲了把人带回去吃顿团圆饭,虽然阑苏不为官,但日日的奏折里总有那么两个因为这事儿弹劾苏家的。 皇帝本想挣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正头痛该如何下旨,就传来了喜讯,西部边疆入侵的辽人被全部镇压,领军之人是苏家的三公子苏漾。 苏漾身为主帅,深入敌腹,重创敌军,然后乘势追击后一举歼灭镇压,回京之后,皇帝大设宴席,封苏漾为护国大将军。 前些日子里弹劾苏家的奏折忽然就没了,如今苏家手握重兵,而小王爷苏羡谋略过人,这要是再入朝当了官,苏家的势力可就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是生了别的心思,也不好说。 帝王都是生性多疑的。 庆功宴结束后,阑苏带着阮清回了一趟王府,正好苏漾也回来了,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 林家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若是权利过大又不能制衡,那就只能除掉了,阑苏进宫请旨,说自己无心朝堂,想带着阮清寻一个好地方安心生活,最后皇帝允了。 回去阑苏顺着御花园的小渠走,两旁都是假山,谁知一转身险些碰上了一人,看清出后阑苏行礼道: “拜见太子殿下。” “小王爷不必客气。” 北熙上前扶礼,两人四目相对刹那又挪开目光,阑苏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 太子微微皱眉,才慢吞吞的收回手,他是听见线人的消息专门赶过来的。 “小王爷今日进宫所为何事啊?”太子依旧是笑意盈盈,目光停留在阑苏的脸上不曾移开分毫。 阑苏思忖了一下实话实说:“打算离开京城了,这里生活的太久,如今天下太平,出去转转。” 太子点点头,又道: “你一人还是?” 阑苏诧异的看了他:“太子殿下,想必京城里的传言您应该是早就听过了。” “传闻不可信的道理你我都懂。” “太子殿下,那不是传闻,是真的。” 听完这句话太子眼眸变了变,神色不明,往前垮了一大步,阑苏没有任何防备,下意识退到狭小的假山缝隙中。 阑苏语气不善:“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 太子北熙抿唇不语,瞧着阑苏那张好看的脸越来越近,最后轻笑一声: “小王爷原来喜欢的是男人啊?” “是又如何?这跟太子殿下有何干系!” 阑苏显然是动怒了,憋着火气,太子北熙却觉得面前的人可爱极了,因为生气脸上红扑扑的,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格外灵动 。 “小王爷不如考虑考虑我如何?” 这种姿势让阑苏感到不太舒适,他卯足了劲儿一推,对方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撑在假山上的两条胳膊分毫不动。 “太子殿下!你这是得了癔症?再不松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北熙不由的笑出声,瞧着阑苏的面相唇红齿白的,比那次在秋猎更让他心悸,原本以为慢慢示好他就会靠过来,没想到直接跟着别人跑了。 想到这儿北熙沉了脸色,神志有些冲动,低下头就要吻上去,阑苏偏头,一个微风佛湖似的吻轻轻擦过他的脸颊。 阑苏气的发了狠,用腿去攻击北熙下身,闪躲之间挣脱开了束缚,北熙像是没料到这一副小白脸的面相有如此大的力气。 两人交锋,数十招就让阑苏感觉不妙,这人功夫极其的好,身形又比他高了十公分,在不找神灯帮忙的情况下,肯定要吃亏,但找了神灯更麻烦,人又不能杀,反被被察觉到了什么就不好了。 阑苏气息由稳到急,找了个机会正要脱身被人从抓住肩膀给拉了回来,北熙直接扣住他的手,下一秒脖子就传来一阵疼,他被这人给咬了一口。 “嘶——!” 阑苏趁机一拳打在了太子北熙肚子上,马上就得到了自由。 “小王爷也太狠了,不过是亲了一下,你就如此狠手。” 太子半个身子靠在石头上,一脸受伤。 “太子殿下,今日之事我全当没发生过,日后就不要再提了。” 北熙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我不比他差,为何就不能给我个机会?” “不能,必须是他。” 半晌,太子移开视线看向别处:“你走吧。” 阑苏利落转身,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御花园一片安静,北熙依然靠在假山上没有任何动作。 ☆、第十八章 依礼,这种轻薄之举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可当听见他说要与旁人离开京城,他就一时没忍住。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阑苏的呢?大概是秋猎第一眼就被惊艳了,作为太子,他对朝廷的所有势力了如指掌,唯独偏偏算漏了阑苏,小王爷纨绔在京城是除了名的,北熙厌恶对这种只会贪图享乐之人。 或许在以前他是见过苏家小王爷的,只是在那时候他没有任何地方能吸引到他,再见就是秋猎,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还得到了父皇的赏识。 这让他不得不去注意阑苏,若是入朝为官,这样的人最好就是拉拢,他派人去监督,反馈回来的消息与传闻完全不符,越是了解就越心动,直到他登门拜访碰见了阮家的公子。 他不是没听过传闻,可那又怎么样,他是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他给不了谁独宠,可是也幻想过,如果阑苏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可以给阑苏封最大的官,心里能专门腾出一块地方给他。 可惜即便如此,人家也不要。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太子殿下才揉了揉腿,神色黯然的离开。 阑苏回到府上的时候十分心虚,连正门都没走,是翻墙回去的,他轻手轻脚的坐在铜镜面前发愁,脖子上的咬痕位置太靠上了,怎么也遮盖不住。 听见走廊有脚步声,阑苏心里一惊,胡乱的脱了鞋子跳到床榻上把自己裹了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 下一秒门就被推开了,算了算时间小王爷早该回府了,阮清等的饭菜都凉了也没见着人,他本来进这屋是取东西的,没想到这人竟躺在床上。 阮清大步上前查看:“小王爷,你哪儿不舒服吗?” 阑苏咽了咽口水,扯了个幌子: “我……我有点头痛,躺会儿就好了。” 阮清蹙眉,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许是阑苏赶路回来的缘故,还真的有点儿烫。 “你先躺着,我去请大夫。” “那个……不用,我躺躺就好了。” 阮清还以为阑苏是怕吃药,拉着他的手安抚: “别怕,生病了吃药好得快。” 阮清看着阑苏遮遮掩掩的表情,这人一说谎眼睛就乱飘,他温声细语的,却透露着不容置喙。 “阑苏,你我已有夫妻之事,任何事情不准隐瞒,听到了吗?” “嗯……”阑苏被他看的心慌,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随即,脖子上明显的咬痕也露了出来。 阮清盯着他的脖子眯了眯眼,语气凉凉的: “怎么回事。” “今天……进宫遇到了太子,闲聊了几句,然后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王爷明知道太子对你有心思,为何还要与他闲聊?” 阮清语气不太好,阑苏一愣,顿时感到委屈,眼尾与鼻尖慢慢地泛红,喉咙处有些呜咽: “我又不知道他有什么心思!今日进宫是请辞京的,我怎么知道会遇见他,我打了,打不过他……手腕到现在都还疼,怕你生气我翻窗进来的,你还凶我……” “我……我说话语气重了,你别生气。” 阮清心里一阵后悔,他一直都知道小王爷很喜欢他,只是刚刚看见脖颈处的痕迹心里吃醋,一时乱了分寸。 阑苏抱着被子,眼泪不听话的往下掉: “你还说你会一直对我好的,你个骗子!” 阮清什么都顾不上,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呼吸不过来,他把人搂进怀里道歉,用指腹轻轻擦掉阑苏的眼泪: “是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不要哭,都是我的错。” 阮清凑过去啄吻他的眼睛:“别哭了好不好,我错了。” 阑苏身子一颤一颤的,等收敛了情绪,抹了抹眼睛,转过身躺在床上闷闷的说: “我饿了。” 阮清默默站了会儿,只好出门做饭。 等人走后阑苏才睁开眼睛,他这些日子总是患得患失,隔三差五的做梦,梦见他回到了天上,宴禾大人并不记得他,还冷冷的问他是谁,要赶他走。 梦醒后阑苏找了神灯,老神灯说等着一魄回归主体后,宴禾大人并不会记得这些事情。 阑苏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了,从前觉得能看见主神大人就好,后来想待在他身边,主神大人灵魂被撕碎后他在火云宫守了三百年,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可怜他,换来了这样一段姻缘,他告诉自己,不可以再贪心了,应该珍惜现在的每一天才是。 吃完饭后阮清拿了药膏给他抹药,看着手上的淤青动作越发是轻了又轻,抹完药把人搂紧: “阿阑,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阑苏被他这一声阿阑喊的心里一酥,平日里大多都是叫的小王爷,偶尔在床榻上会喊些别的,但那都不是他的名字,如今他顶着苏羡的身份所以阮清很少这么叫他。 阑苏哼了一声,用鼻尖蹭过阮清的下颚:“你快亲亲我啊,亲一下我就不生气了。” 阮清顺势握住他的手,凑过去在他的唇上吻了吻。 阑苏闭上眼睛等了半天也没见有其他的动作,只好试探着凑过亲了下阮清的耳朵,见他没反应又舔了一下。 “阿阑,你手上有伤。” 所以不可以。 阑苏摇摇头,抓着他的衣襟撒泼,置若罔闻的开始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那又不影响,快点嘛,我想要你。” 阮清脸红了一下,接着把人抱上了床榻。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第二日他们便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去江南一带,听说那儿雨水养人,很适合生活。 走的那天阮家和苏家都来送他们,丁谧哭的不行,小王爷临走前给他留下了丰厚的娶媳妇的本钱,可是他想跟在小王爷身边。 阑苏提前命人安置好了宅子,阮清办了一个私塾学堂,阑苏则是做起了生意,两人身份又不一般,做生意什么的都十分顺利。 某日阑苏吃着夫君做的糕点,生意请了人打理,饮食起居又被阮清无微不至的照顾着,阑苏忍不住感叹: “突然觉得丁谧在也挺好的,现在多少还有些不习惯。” 旁边身穿白色锦袍的阮清细细的给阑苏按摩着腰,又凑过去在他耳边亲了一下: “阿阑要是想念他了,就传个消息,让他过来陪你消遣几日。” 阑苏觉得这个办法可以,于是当天就传了飞鸽。 最近他总觉得阮清很忙,陪他的时间少了些,可能是学堂里太忙了,等到了明年得少招些门徒。 丁谧收到消息后五日就到了江南,连自己的老婆本儿都带上的。 “小王爷!!” 阑苏正在打盹儿,被这一嗓子吓了个哆嗦。 “小王爷?小王爷!!我来了!” 阑苏听这声音直皱眉,赶紧扶开帘子走了出来: “别嚷嚷了,我在呢。” 丁谧跑过去给了阑苏一个大大的拥抱,抱完后猛地松开,四处张望了一下才放心: “小王爷,丁谧想死你了,这次我就不走了。” 阑苏:“……” 阑苏看着丁谧两手空空,忍不住问:“你就这么来了,一口好吃的都没给我带?” 丁谧诚实点点头:“原本带了,但是路程太远,我怕途中会坏就吃掉了,然后我把厨子也请过来了。” 阑苏:“……” “那个……”丁谧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小王爷,你这府邸这么大,让我当个管家呗,又或者当个店铺掌柜的也行!” 阑苏:“……” 又过了几日,阑苏实在是不能忍受了,前些日子阮清再怎么忙还知道按时把饭菜做好陪他吃饭,自从京城里的厨子来了后,阮清偶尔连饭都不回来吃。 算算这样的日子差不多快半月有余了。 这日,已经入了夜,阑苏吃完饭就坐在房间里的圆桌旁。 阮清推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随即弯了弯嘴角,走过去在阑苏脸上亲了亲。 “阿阑你这是等我?” 阑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谁等你了,日日不着家,我等你做甚!” 阮清眼角含笑还夹杂着几分羞涩,他从身后拿出了个檀木盒子: “阿阑,别生气,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阑苏这才正眼瞅他,盒子里是两只白玉发簪,阑苏看了一眼便喜欢上了,玉是上好的料,雪亮透体,簪子末端还雕刻了名字。 “你替我带上吧。” 阑苏眼睛亮亮的,把簪子递给身后的人,他以前在画本子礼瞧过,簪子是用来定情的。 阮清细细的梳理着他的,在簪子插/入发间时他说: “阿阑,我们成亲吧。” 不知道是不是烛火烧的太旺,阑苏眼里起来雾,阮清都等的心慌了他才开口: “好啊,我们成亲。” 阑苏本以为成亲的事情要慢慢策划,怕是要等到第二年了,没想到第二日他刚睁开眼屋子里就摆满了大红色的箱子。 阑苏吓得鞋子没来的急穿就跳下了床,打开箱子里全是上好的金银珠宝。 “阿阑,怎么不穿鞋子到处乱跑。” 阮清不知何时进了屋,把光着脚丫子的人抱回了床上。 “阮清……这……这是……” “按理说小王爷的婚宴应该是高朋满座,鼓乐齐鸣的,看在我准备了大半个月的份儿上,答应我好不好。” 阑苏愣愣的点头。 阮清捏了捏他的小脸:“改日回了京城,我定三媒六聘给你补回来,只是现在我等不及了。” 阑苏回过神后脸色慢慢变红,自己钻进被子里说: “这样就挺好的,只要是你什么都好。” 阮清笑的肆意:“阿阑这是害羞了?” “……没有,好吧,一点点。” 阮清把人从床上捞起来:“要不要试试婚服?” 婚服? 阑苏一骨碌爬起来,脸上的绯红已经下去了不少,阮清从旁边的桌子上抱来两个大盒子,阑苏盯着衣服笑的弯了眼睛,拉着阮清帮自己换。 “这衣服也太漂亮了,竟有如此手艺的绣娘!” 阮清把人扶稳了,生怕阑苏会从床榻上掉下来。 婚宴办的简单,来的客人也都是一些平日里接触毕竟多的熟人,还有不少门徒和他们的父母,都送上了最朴实的祝福。 丁谧看差不多了就早早把人推进了洞房,剩下的他来应付就行。 房中所有的装饰都换成了一片朱红,门口挂着贴着喜字的灯笼。 “阿阑,喝下这杯喜酒,我们此生不离,白头偕老。” 阑苏抚上面前人好看的眉眼,与他相望。 “如果有一天你不记得我了,你还会爱我吗?” “会。”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阮清帮他整理好领口。 “只要你出现,我就会爱上你。” 阑苏饮下喜酒,冁然而笑。 ☆、番外一 这日风和日丽,阑苏化身为九尾小白狐不知道去的是哪个神君宫殿,偷了几块糕点一壶好酒,大胆的趴在房顶吃点心。 九重天上日日都无聊至极,但今日好像不一样了些,天上的婢女们都往一个方向走,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三日之后宴禾神君就要回来了,你们动作麻利点儿,帝君说了……” 上屋顶的风拔凉拔凉的,阑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又喝了口上好的桃花酿,辣的他喉咙都要烧起来了,风一吹酒味散开来,阑苏顿时觉得有些迷糊,原来不知不觉中喝了大半壶了。 算算,他回到天上已经快要两个月了,还带回来了宴禾大人丢失的那一魄,虽然神灯说主神不会记得任何事情,阑苏心里还是有几分期待。 实际上上神灯说是真的。 阑苏一股脑跑到火云宫的时候正赶上宴禾去西荒平乱,宴禾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小狐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发号施令:“出发!” 除了相同的脸以外,阑苏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感觉,一分阿清对他的感情都没剩。 突然回到了从前的日子,阑苏有点不习惯。 之后的三日里,阑苏失眠了,他看着桌子上的两只白玉簪子,又小心翼翼的装进盒子里,如此反复。 宴禾神君回来的那天,晴空正好,举目遥望,天空祥云朵朵,各路神仙早就已经围堵了火云宫。 阑苏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他莫名的很紧张,手心不停的冒汗。 宴禾一身黑色战袍身姿挺拔,剑眉凛冽,面上不带任何表情,不怒而威,与阿清的斯文儒雅完全不同,宴禾眼神中透露着的是不近人情。 他回来了。 阑苏盯着人看的太出神了,不自觉的上前了两步,口中的话还没开口,眼前出现了一个容貌清秀绝俗的女子,阑苏一时忘了要说的话,再回神面前已经没人了。 一个小侍女偷偷问旁边的人: “跟着神君回来的那女子是谁啊?” “你还不知道吗,听说是花神的女儿,名叫羽离,好像是被宴禾神君碰巧救了。” “那她跟着来火云宫干嘛啊?” “想做火云宫殿的女主人呗,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嘘!你小声点……” 从头到尾那人没有看他一眼,阑苏红了眼眶,怎么办,真的完全不记得他了,不喜欢他了。 大殿里神仙们三三五五的聚成一团,能排得上号的都来了,宴席开始后,大殿里座无虚席。 阑苏孤零零的站在大门外,他没有请帖,虽然已经位列仙班,但也只是个小仙,大殿里没有他的位置。 “哟,小狐狸,你不进去干站在这儿干嘛?” 阑苏吸了吸鼻子,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他转头一看,来人是五殿下,天帝的第五个儿子。 “我没请帖,进不去……” 五殿下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 “走吧,我带你进去。” “我就不去了,宴席已经开始了,五殿下快进去吧。” 阑苏觉得自己挺矫情的,从前他这样远远看着宴禾大人五百年,后来又在火云宫等了他三百年,人间那段光阴不过短短几十载,却让他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五殿转着手里的扇子,又瞧了瞧大殿,摇摇头。 “宴禾神君这接风宴已经够热闹了,不缺我一个,你且等着,我去讨两壶酒。” 说起来他与五殿下也算是熟悉了,五殿名为暮云,身为天君的儿子,却对下一任天君毫不感兴趣,日日散漫,倒是寻了不少好酒。 当年阑苏便是被他那好酒给引了去,他不过是偷偷尝了一口,竟醉了个两天两夜,醒来的时候五殿下好一顿嘲笑,一只小狐狸,还贪酒欢。 暮云进殿与一群老神仙好一顿寒暄,说的都是些做面子没有的话,他本拎着两壶酒就走,又觉得不太礼貌,绕过大半个宴席与宴禾神君打招呼。 “西荒这一趟辛苦神君了。”暮云朝着宴禾作揖行礼。 宴禾淡淡回礼:“五殿下客气。” 暮云微微吃惊,与魔族大战后,宴禾虽然醒了过来,却丢失了一魄,这在天族不是什么秘密,如今居然会与他客气,莫不是把那一魄找了回来? 暮云又想到门口眼巴巴的小狐狸,忍不住提了一句: “神君,那小狐狸跟了你好几百年,又守了你好几百年,怎么门都不让进?我看着着实觉得可怜。” 宴禾眉眼冷淡深沉,片刻有些疑惑的开口: “我何时不让他进门了?” 暮云叹了口气,这宴席是天君设的,当然都是交与别人操办,这请帖也自然也是别人操办的。 “神君若是觉得那小狐狸麻烦,不如送与我吧。” 这次宴禾没接话。 “我就是一个人闲散惯了,觉得那小狐狸有趣,当个伴儿倒是不错。” 暮云也就是随口一问,见宴禾没开口,他也没有夺人所好的爱好,不过那小狐狸他是当真挺喜欢的。 宴禾说:“他要是愿意,你就带走吧。” 暮云见他突然答应,心情大好:“多谢神君了,我这就去问问他。” 宴禾与他一点头,就此抽身。 暮云折返回去的时候,阑苏盘腿坐在大门口,毛茸茸的尾巴竖起来遮太阳,看上去有萌又蠢。 “走吧,去哪儿喝酒?” 阑苏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去我那儿吧,今日我寻了一种特别好吃的糕点,请五殿下尝尝。” 火云宫很大,阑苏住的是最偏僻的一间院子,距离大殿的位置也最远,院子里有两颗桃树,僻静又毫无特色,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两盘点心。 暮云讨的酒实在是太辣了,阑苏喝一小口眼泪乱飞,连着吃了好几块糕点,他感觉自己又醉了。 “小狐狸,你这酒量五百年还真是都没变。” 阑苏呆呆的趴在石桌上,从胸口掏出两根簪子,用拇指细细摩擦着上边的小字 。 暮云瞧着簪子漂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好漂亮的簪子,给我瞧瞧。” 阑苏微微皱着眉毛,尾巴在身后晃来晃去:“……不行。” 嘟囔完人就睡过去了,暮云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凑过去在阑苏红彤彤的脸颊是捏了一下,温度怎么这么高? 不过是吃了杯酒,这么严重。 暮云把人抱回了重华宫,又请了医仙来看,小狐狸没什么大问题,酒太烈了,估计要睡上个一两日。 又熬了好几个时辰,大殿里的神仙们才一个个弓手道别,最后就只剩下一个小仙。 小花仙跪在地上,怯生生的,眼里全是爱慕: “神君,感谢您的救命之恩,羽离无以为报,就让羽离留下来伺候神君,为神君端茶倒水吧。” 宴禾眼睛一眯,目光凌厉: “不需要。” 小花仙不甘心,上前跪在面前不肯起来: “神君,给我个机会吧,你曾经不是救过一只狐狸吗,我什么都会,比他留下有用的,你就留下……” 宴禾皱眉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 “回来之前,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小花仙看着离开的背影瘫坐在地上,刚刚她感觉到了杀气,宴禾守护着仙界和平,杀过的妖魔不计其数,若不是守护仙界的神,那便是一个冷血魔头。 她花了大心思才让神君救下了她,怎么会这样,明明这火云宫住着一只没什么用的小狐狸,明明都是神君救下来的,为什么她不可以? 宴禾带提桃花酥去了离主殿最偏远的一间小殿,推开门迎面是淡淡的酒香,院子里空无一人。 那只小狐狸不在,是跟着五殿下走了吗? 宴禾把桃花酥放在石桌上,转身的瞬间被那桌旁的白玉簪子吸引了,他捡起簪子仔细瞧了瞧,不知为何,心口闷的慌。 两只白玉簪子一模一样,十分圆润,尾端还刻着字。 其中一个刻着小狐狸的名字,阮清是谁? 晚上宴禾便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情景并不是火云宫,小狐狸化为人形跟他撒娇说想吃桃花酥,画面一转,屋子里又变成了朱红色,小狐狸穿着火红的喜服,口口声声叫他阿清,眉眼间笑的肆意。 阿清是谁,为何叫自己阿清? 第二日一早宴禾就去同天君借了上古神器搜魂灯。 “小狐狸你烦不烦,都说了不会记得你怎么还没完没了!” 等搜魂灯看清楚人的时候,吓得瞪大了眼睛,居然……居然是宴禾神君!! “拜见宴禾神君。” 宴禾嗯了一声,说明来意:“我想搜寻一段记忆。” 宴禾站在重华宫门口的时候,吓得一众小仙和婢女们长跪不起,暮云瞥了一眼还在昏睡的小狐狸,心中大底有了些答案。 “宴禾神君,不知道今日神君来我重华宫所为何事?” 宴禾的声音一派平静: “阑苏呢?” 暮云抬手斟了两杯茶:“神君请坐,小狐狸喝了点酒,还醉着呢。” “带我去见他。” 暮云心里一阵唉声叹气,这狐狸啊他怕是带不走了。 宴禾看着床榻上的人,面色也柔和了下来,把人扶起来喂了颗丹药,一盏茶的功夫阑苏就醒了。 他慢吞吞的爬起来,看东西还有些重影,等彻底看清楚站着的人后,忽的背脊挺的笔直,正襟危坐。 “宴……宴禾神君……你怎么在这里,我我喝醉了……”阑苏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说话也磕巴。 宴禾转过身对暮云说:“本君食言了,日后允五殿下一个条件。 ” 宴禾在这天界完全是个可以随心所欲的主儿,既然开了这个口暮云只好应了下来,能让宴禾神君欠一件事情,不容易。 阑苏在一旁颤抖的端着杯子喝茶,还紧张的洒了自己一身。 他听见宴禾说: “跟我回火云宫。” ☆、番外(终) 阑苏恭敬又难掩喜悦的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朝着五殿下行礼: “叨扰五殿下了,阑苏告辞,改日再与殿下一同饮酒。” 暮云只是笑笑没说话,意味深长的目送两人的背影,没想到这万年铁树也会开花。 一路上阑苏都紧张的低着头不说话,到了火云宫门口的时候,宴禾停下脚步,身后的人直直撞在了他后背。 “你很怕我?” 阑苏一抬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小声道: “没……没有。”他只是从未与宴禾大人这样近距离接触过。 宴禾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 阑苏心越跳越快,面上的也开始发烫,他都能闻到宴禾神君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 最后阑苏盯着自己脚下那块地结巴的开口: “神君……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回小院了。” “从今日起你就不用住小院了。”宴禾说。 阑苏猛地抬头,鼻尖忍不住发酸,如今连小院都不允许他住了,宴禾大人是不是不要他了,离开火云宫他就真的见不到他了。 阑苏觉得自己嗓子生疼,开口说话声音也发颤: “为……为什么,我平日不会打扰神君的……我也不占地儿的,以后不去讨要桃花酥了,神君你别赶我走,我没地方可去……” 宴禾见他落泪,胸口发疼: “从今日起,搬来主殿住。” 主殿?阑苏脑子饶你过弯来,主殿哪有偏房给他住? 宴禾大人是不是说错地方了,反正不赶他走就行。 “谢谢神君,那……我住哪一间?” 宴禾不紧不慢道: “和我住一间。” 阑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回了小院,他没什么东西,就那么几件衣服要说宝贵的就只有那两只簪子,对了他的簪子呢!大喜大忧,阑苏找遍整个院子也没找见,又去了趟重华宫,暮云也说没看见。 怎么办啊,他把最重要的东西丢了。 宴禾进屋就看见阑苏垂头丧气的趴在桌子上,身后的尾巴也耷拉着。 “你这是怎么了?同我住不开心?” “没有没有……很开心,特别开心。” 阑苏猛地想把尾巴收回去,但不知道为何每次喝完酒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尾巴了,这会儿有些窘迫,站的笔直。 宴禾有些无奈,其实他觉得阑苏的尾巴很可爱。 “好了,上床睡觉吧。” “哦……” 阑苏木讷的躺在床榻上,两人中间隔了条银河的距离,这可是宴禾神君,阑苏一动不敢动。 阑苏还在继续胡思乱想,就见宴禾神君靠了过去,声音低沉道: “你脸红什么,这么可爱,我可以亲你吗?” 阑苏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可……可以。”当然可以亲了,随便亲。 宴禾只是在他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就松开了。 阑苏心跳的厉害,完了完了,他的尾巴又不受控制了,耳朵也要出来了。 宴禾大人刚刚亲他了,大底是因为两人在凡间做过夫妻了,阑苏发了半天呆突然开口问道: “神君……你刚刚为什么亲我啊?” 宴禾抬手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叹气道: “你终于问了,你说呢,阿阑,我为什么亲你?” 阑苏反应过来后,猛地眼泪就掉下来了,啪嗒啪嗒往下落,老神灯是个骗子,他说宴禾不会记得他,阑苏越哭越凶,越哭越凶。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这两个月我都快难过死了,你回来还带了一个小仙子……你都不看我一眼,我没有请帖,也进不去主殿……呜呜呜……” 宴禾把人搂进怀中,替他把眼泪抹去: “别哭,阿阑,对不起,我才想起来 ,我答应过你的,就算忘了也会喜欢你。” 阑苏肩膀一抽一抽的: “怎么办啊,我把你送的白玉簪子弄丢了,我找不到了……” 宴禾心软成一片,探过身亲了亲他的嘴角,不似乎他平时的冷漠平静,尾音中带着动情的痕迹: “被我捡到了,簪子没丢,乖,别哭了。” 阑苏把脑袋钻进他胸口,眼泪也抹在他胸口的衣襟上,他抱着宴禾好一会儿才没有抽噎,阑苏抬头看了片刻,月光下宴禾极为好看,此时用一种慵懒又撩人的表情看着他。 阑苏后知后觉的有些害羞,飞快的把头扭到一边。 “阿阑,你别怕我。” “我不是怕你……我就是,有点不习惯。”说完阑苏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在宴禾下巴上亲了亲。 宴禾掀起被子把人裹进被团: “睡吧。” 自从阑苏住进主殿后,主殿的装置都精心细打了些,院子里连枇杷树都种上了,还有凉亭,小狐狸特别黏人,就连书桌旁边都添了软塌,以便小狐狸一睁眼就能寻到人。 有一日,阑苏大早上就出了门,回来的时候不知主殿有人,拎着新寻的好酒直冲冲进了大殿: “宴禾宴禾,我又寻到了好东西,你快来……” 大殿里的老神仙魂都下掉了,这小狐狸竟然直呼宴禾神君的名讳,虽然已经听了传闻,但亲眼看见终归是不一样的,一个个假装镇定自若。 宴禾故意收起手上的扇子,随即敲了敲,看着门口僵住的人,叹道: “给你准了桃花酥,先自己玩会儿。” 老神仙们差点被宴禾这句话给呛死,看来宴禾神君的确很喜欢这只小狐狸,以后不能给得罪了。 这九重天的神仙们闲的很,仅仅半日阑苏的名字就传遍了九重天不说,还增加了一些故事情节。 人走后,宴禾抬手在发呆的小狐狸面前晃了晃: “怎么了?” 阑苏扁扁嘴,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嗫嚅道: “我刚刚是不是闯祸了啊,不应该那样大呼你名讳的……” 宴禾良久不做声,将他的小表情尽收眼底,片刻眉宇间露出温柔: “我喜欢,不然你还是依着凡间那样叫?” 依着凡间,那叫什么?难道是夫君?阑苏缩了缩脑袋,他不敢。 “那……我还是叫你宴禾吧,对了我今天寻得这个桃花酿可不一般,五殿下说这是绝世珍酿,你快尝尝看……” 宴禾挑眉:“五殿下,你很喜欢他?” 阑苏小小的喝了一口,一脸满足: “是挺喜欢的,五殿下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还有各种小吃食,他寻的酒也很好喝。” 宴禾眯了眯眼,觉得自己要去一趟重华宫了。 阑苏还在喋喋不休:“最重要的是,五殿下知道我们的关系,他还会教我……教我,额,没什么。” 完了完了,阑苏咽口水,差点就说漏嘴了。 “哦?他还教你什么了?” 阑苏不说话,耳朵越来越红,喝了点酒尾巴就又出来了。 宴禾见他不回答,心中越发好奇,低声诱哄道: “阿阑,他教你什么了?” 阑苏傻了一会儿,偷偷瞄了一眼宴禾:“他教我……就是让我骗你喝酒,然后……然后生米煮成熟饭……” 两人这么生活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宴禾很宠阑苏,他那些幼稚的小把戏都陪着他闹,日日游山观景,晚上同床共枕,就是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阑苏不免有些发愁,是不是自己胖了?是不是尾巴不好看?是不是宴禾不那么喜欢他了。 明明好几次他都主动了,宴禾怎么就是不为所动呢。 十日后是东海水君的生辰,整个而九重天的神仙们都收到了请帖,宴禾也不例外,只是几万年也没见宴禾神君去过哪家神仙的寿宴。 阑苏看见帖子后撒娇打滚的求着宴禾带他去东海,这九重天上太无聊了,日日只剩逗鸟寻欢。 “去嘛,求宴禾神君大发慈悲就带我去呗,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东海……” 阑苏凑在宴禾面前,亲昵的用脑袋去蹭宴禾的下巴,在外人面前他一向客气又老实,只剩两个人的时候一个劲儿撒娇。 “你说话啊,到底答不答应?我都给你摸尾巴了,你不能这样占我便宜,不然下次我就不让你摸尾巴了,耳朵也不行。” 宴禾任他抱着自己讨巧,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可以带你去,那你要拿什么回报我呢?让我看看你的诚心。” 阑苏委屈巴巴的站起来,一脸不满: “哎呀,你怎么这般小气,那我先欠着好不好?” 东海水君寿宴的那天,破天荒的宴禾神君送了份礼,吓得水君大汗淋漓,这样一尊大佛不知道是该忧还是改喜,四海八荒都知道宴禾神君不喜热闹,一时间纷纷揣测。 看见水晶宫的时候阑苏眼睛都亮了,这里与九重天完全不一样,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冷,海水拔凉拔凉的,可能是因为见不着阳光的原因。 这一趟阑苏玩的颇为开心,偷偷的亲了宴禾好几口,但好事不成双,阑苏回到九重天就病了,日日喝那苦不堪言的汤药,五殿下隔三差五就来探望。 “你看这个是不是很好玩儿?喜欢吗?” 阑苏盯着暮云手上的小兔子竹编,喜欢的不得了: “喜欢喜欢,你哪儿来的?” 暮云十分得意:“改日来重华宫我教你好了。” 宴禾铁青着脸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碗汤药,还冒着热气儿,他进屋把药碗搁在桌案上,凉凉的看着二人没说话。 一时间房间里静极了。 暮云干咳了两声,起身告辞,他怕再不走今日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见过宴禾神君,叨扰了,改日再来。” 暮云走后宴禾也没有开口说话,阑苏讪讪道: “没有蜜枣吗?这汤药好苦。” 宴禾凝神片刻:“没有。”说完走过去把汤药拿给了床榻上的人。 阑苏盯着汤药发怵,那味道苦的他每次从头发尖尖到尾巴都忍不住打颤。 “我其实已经好了……用不着喝汤药,可以不喝吗?” 宴禾盯着他看,毫不留情的拒绝:“不可以。”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阑苏一张小脸苦的皱了起来,宴禾愣是没有拿出蜜饯,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就是对他太好了。 晚上阑苏裹着小被子正要睡觉,宴禾突然把人搂进怀里,幽幽道: “白日里你说病完全好了?” 阑苏点点头:“是啊,简直活蹦乱跳。” 宴禾一双眼莫测的看着怀里的人,直勾勾的,阑苏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你……你别这样,我会忍不住的……” “你不用忍。”宴禾轻声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阑苏只觉得心跳的要飞出去了,抬起头在宴禾凌厉又漂亮的眼睛上亲了亲,宴禾嘴角上扬,顿时少了几分九重天上的威仪,阑苏觉得他这个神情十分动人,忍不住又亲了几下。 宴禾翻身把人圈住,蛊惑道: “阿阑,叫夫君。” 阑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夫君这两个字,对着宴禾大人实在是叫不出口。 第二日阑苏没能够起床,醒了后也躲在被子里不想起床,明明这些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想起了还是会脸红,昨夜不知道被逼着叫了多少遍夫君。 宴禾进屋的时候手上拿着个食盒,阑苏从来没想到,九重天上的宴禾神君会下厨。 吃完后阑苏意犹未尽的问: “明日还有吗?” 宴禾底笑了一声,挑眉道:“要想天天吃,也不是不可以。” 第二日阑苏也没能按时起床,吃上了宴禾大人亲手熬的粥。 第三日也没依旧没能按时起床,吃上了宴禾大人亲手煲的汤。 好在他现在多少是个小神仙了,再怎么折腾的狠,一觉睡醒也就恢复了,只是宴禾大人也太有探究精神了,他……也挺喜欢的。 阑苏觉得自己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五殿下了,于是某日提着桃花酿去了重华宫,人居然不在,小宫娥说天君让五殿下处理政务去了,小半年怕是都回不来。 远在西荒的暮云叫苦连天,他这是做了什么孽,他为了小狐狸的幸福可是牺牲了太多太多。 番外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