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喜欢你》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我真的不喜欢你》作者:抱玉闲人 文案: 江月白,江家小少爷,名副其实小江总,看起来风光无限,实则……人缘惨淡,这么多年,身边竟然就只有宋意这么一个好朋友。 江月白十多年来一直认为自己和宋意是彼此最好,最好的朋友,没有其他半点男男私情。 可难搞的是,他周围的人好像并不这么觉得,最要命的是,宋意好像也不这么觉得,等他自己剖析内心仔细一想,发现好像自己也不这么觉得! 那这事可就不得了了啊………… 小江总奔溃:“老子才不是弯的呢!!” 并且欲盖弥彰:“我真的不喜欢你!” 其他人:笑笑不说话 恐同即深柜/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抵制和否认也藏不住的啊。 “我真的不喜欢你。” 其实是:“我真的超喜欢你。” 【拼命想证明自己并不弯的外热内冷大少爷受x 腹黑痴情医生攻】 攻暗恋受/双向暗恋 好友变情人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月白宋意 ┃ 配角:江月亮 ┃ 其它:许多 一句话简介:我真的超喜欢你 立意:懂得珍惜,知足,认真对待生活。 第一章 晚秋,天气一下转凉,凉风这么一吹,一科室的人遭了一大半,江月白周一踩着点进了办公室,一听见满屋子的咳嗽吸鼻子声,忙收回刚踏进去的半只脚,嫌弃地咦了一声,从包里抽出个口罩带上:“早提醒过你们最近流感严重了。” 他在位置上落了座,几个同事见他进来了忙揶揄道: “是是是,都怪我们,小江总早就提醒过我们了,我们还这么大意,这下好了,这么多人一起感冒了。” “要不怎么说,小江总英明神武呢,早做准备早舒心,流感到他这儿都饶了一圈走了。” 江月白掩在口罩下面的脸轻轻一笑,说:“我有个朋友在二院当医生,大半个月前就提醒我了。” 邻座张婉婉说:“哦,您那个很优秀的医生朋友嘛,青年才俊,前途无量那个?那好说啊,我们什么时候沾沾小江总的光去看个病,这总感冒着也不是事。” 另一个同事赵斌说:“人宋医生是外科圣手,你得个感冒得去内科,八竿子打不着,婉婉,你那是为了看病去的吗,我都不好意思打破你。” “嘿,你给我说话悠着点啊,人小江总都还没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几个人起着哄,江月白开了电脑,说了句:“你的青年才俊宋医生这个月出差,人现在在s市,走了小半个月了。” 张婉婉状似惋惜:“可惜了,这下又不能看见我男神的全貌了。” 下午江月白捧着文件包跟着科长去对家公司谈事,刚走进电梯口,迎面就看到江迎安出现在VIP电梯前,他身后跟着几个秘书,男女都有,这幅老总样子是摆齐活了的。 江迎安不瞎,一下看见了对面两人,目光如炬的扫了扫科长,而后和江月白对上了眼,后者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 “出去办事?”江迎安年纪五十有三,说话中气十足,沉稳有力。 科长刘明,一个五十多快六十的小老头,看见江迎安头低的跟什么似的:“江总,我打算带着小江总去腾跃谈个案子。” 江迎安点点头,进了电梯。 等人走远了,刘明才略微挺直了腰板,电梯来了,江月白忙提醒道:“科长,我们走吧。” 刘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进去了,等人站定了,他对江月白说:“江总这段时间精气神不错哈,我也难得见他一回,不像你,天天回了家就能看到。” 江月白道:“倒也不是,我在外面独居,和他见面的字数估计还赶不上您。” “哪能啊,我哪能和你比。”部长虚虚一笑,既有些谄媚,又带了些这个年纪的老男人该有的自尊: “你和我不同,我到这岁数马上退休了,混个科长已经是到头了,小江总呢,这公司迟早都是你的,一时犯错算不了什么,亲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江月白唇角微勾,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讽。 他是上个月被江迎安给贬到市场部这个小角落的,贬之前他算是公司里的二把手,名不副实地占着总经理的位置,不功不过的耗着时间。 上个月江月白签错了一份文件给公司造成了不大不小的一个损失,江迎安以儆效尤,就把他从总经理的位置打下来,分到市场部来,说是要让他好好磨磨心性,学学怎么好好上班。 江月白自个儿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干什么不是干,反正能和江迎安对着干,比什么都强。 刘明说,亲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这话套在他和江迎安身上不适用,他们两父子之间那岂止是隔夜仇。 江月白这么想着,稀里糊涂地跟着刘明到了对家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下班时间了,他在电梯里随意摸出手机看了看,发现一条未读的短信,是宋意发的,二十分钟前:“到了。” 他眼睛一亮,出了电梯对刘明说:“科长,这都要下班时间了,那我就先走,不回公司了。” 刘明当然不会说什么。 江月白此刻正忙着去找许久没见的好友宋医生。 他和宋意这么多年交情了,在江月白看来,早就升级成铁杆兄弟的情谊,这么多天没见,怪想念的。 可惜宋意是个怪人,属于那种很严谨,很有洁癖,洁癖到一般不轻易让人进屋的那种,这一点江月白也是刚到宋意家门口才想起来的。 坏了,宋意一般不让人进他家的,这一点连自诩为宋意最好的朋友的江月白都得不到几次通融。 那又如何?宋意这臭脾气早该治治了,江月白不以为意,按响了门铃。 屋里的宋意透过一个小屏幕看见外面的人了,轻轻皱眉,问:“你来干什么?” 江月白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你说干什么,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宋意快开门,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宋意掉头就走,江月白半天没听见开门的动静,瘪嘴嘁了一声,也不恼,就坐宋意屋外头,自己开了瓶啤酒,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听见脚步声了,门开了,江月白身体往后一仰,倒在宋意小腿上,他站起来拍拍屁股要往屋子闯:“小样儿,爷还治不了你了。” 江月白进了屋,在玄关那儿换了鞋,这儿踢掉一只,那儿踢掉一只,宋意一边拎着啤酒,一边把他乱丢的鞋子摆好,对四仰八合倒在沙发上的人说:“自己把酒喝了快走,我今晚要赶一篇重要的论文,没空陪你聊风花雪月。” 江月白笑嘻嘻地应下来了,一点没客气地把电视开了,零食开了,一边喝酒一边看电视,生活美滋滋。 宋意从屋里抱处个电脑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安心写论文,两个人一晚上各忙各的,互不搭腔,气氛却分外和谐。 等宋意论文写完了,江月白追的综艺也看完了,他起身要走,临走前嘴欠,又对宋意说:“你明天要回医院了?” “嗯” “那好啊,哎,你们外科医生会治感冒吗?我们部里五六个得了流感的,都嚷嚷着要你治呢。” 宋意看他一眼:“这都要多亏小江总平日里的卖力宣传了。” 江月白只当他是夸赞了,临走前笑嘻嘻的:“那说好了啊,明天乌泱泱一大片人来找你,保准让你度过一个充实的周二。” 话虽这样说,江月白惦念着老朋友这才刚出差半个月回来肯定很累,还是没忍心给人添麻烦,第二天去药店顺手买了一大袋子感冒药拎进了办公室,给同事们分了。 中午的时候江月白和部门里今年刚招进来的新同事小朱一起去给对家公司送报价,一路上倒也顺利,没多久就顺利交了东西往回走。 车是小朱开的,江月白能看出这个小年轻人自从交了东西后顺了好大口气,刚进公司的新人就是这样,没什么比顺利完成任务更重要,不管这任务有多简单。 人这一松懈下来,就容易出事,江月白中途经过一家超市下了车打算进去买点东西,等他拎着东西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后面一辆小车嗖的一下撞到公司车上,那车速度开的猛,估计是失了控,把公司车撞的偏了个方向,车屁股开始冒白烟。 江月白吓一跳,提着东西忙跑过去看,小朱在车里哎哟哎哟的□□,人还有意识,就是额头上在不断的冒血,表情痛苦。 他赶紧打了120急救,等救护车的当口又给公司打电话简单那说了下情况。没一会儿救护车来了,几个人合力把满头是血的小朱从车里抬出来送进救护车上,江月白跟着上了车,看了看附近,问一旁的护士:“你们这是打算送到那个医院?” “一院吧,就这附近。” 江月白心里有了个想法,但先憋着没说话,等车开到一院外头了,他看见一院外头停着一大片救护车,不一会儿另一个护士跑过来说: “一院前头那条街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这会儿人都往一院送,你也看见了,全是伤患,比你这严重的多得是,急诊估计要等等。” 护士露出为难的模样,这会儿江月白见缝插针,补了一句: “这个时候一院人满为患估计够呛,”他和护士商量:“这样,送到二院好不好?我有个医生朋友在哪儿,今天正好他挂诊,这人能早点安顿下来。” 护士看他的眼神有异,估计没想到他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开后门,但人命关天江月白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掏出手机给宋意打电话,那边很快接通:“喂” 江月白迅速把情况说了,末了又加了句:“你们这些操作啊我也不懂,反正我只知道这会儿送到一院去估计难,反正我不管啊,我就只认识你一个医生,现在只有往你这儿送了。”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没脸没皮,宋意在那边沉默了下,估计在办什么事,然后说:“送过来吧,这边没这么忙。” 没一会儿车到了医院外头,小朱躺在担架上被抬进医院,江月白一眼看见了站在医院外头穿着白大褂的宋意,忙跑过去: “人我给你送过来了,这孩子今年刚进公司还不到23,又是从南方老家来的身边没个亲人,不容易,你可能好好把人给我救回来啊。” 宋意手里拿着东西简单查看了一下小朱的伤势,对身边人说:“先送进手术室,马上开始手术。”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爷只想安安静静破个产》已经开始更新 ,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鸭~跪求收藏么么哒。 简介:宋玉声要破产了 这个消息在圈子里不胫而走,有人乐,心想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也要堕入凡尘了,有人悲:宋家要倒了,宋家要倒了。 还有个别傻逼忙着拿出全部身家注资,挽救濒临破产的宋公子…… 本想早点破产过痛快生活的宋玉声听闻这件事后十(火)分(冒)感(三)动(丈):爷只想安安静静破个产,是谁这么多管闲事?! 躲在暗处觊觎了宋公子好多年,昔日的穷小子,如今的“暴发户”商池鹤高调出场:声声别怕,我霸道商总为你一掷千金。 宋玉声:强颜欢笑.jpg New money逼王深情暗恋攻 × 冷淡贵公子白富美受 第二章 江月白跟着到了手术室门口,小朱先被推了进去,没一会儿宋意穿着严实的手术服进了手术室,他在外头等着,等宋意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手术做了几个小时。 他跟着宋意进了更衣室,一边问:“小孩怎么样了?” 宋意只把柜门打开,取出衣服,然后偏头看他,问:“你确定要在我换衣服的时候问我这个?” 他看过去,宋意外衣脱了一半,解了扣子,肌肤若隐若现,他移开眼,哦了一声,乖乖出了更衣室在外面等着,不一会儿宋意换好衣服出来了,他又贴上去问:“看你这幅轻松的样子,看来是得救了。” 宋意看他一眼说:“手术台上生死见惯了,看表情能看出什么?” 江月白呼吸一滞:“你是说小朱没了?” 宋意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笑了下,他这一笑,江月白也算是安心了。 等看到病房里安静躺着,呼吸平稳的小朱时,江月白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宋意站他身边,表情平淡跟个机器人似的,不悲不喜: “伤的不重,肇事车辆幸亏是从车尾撞上来的,出血虽然严重,但都是无关紧要的外伤,不过右脚折了,要挂着石膏在医院先待一段时间再做定断。” 人保住了,比什么都强,江月白紧绷了一下午的情绪舒缓了,这下说什么都懒洋洋地:“行,人美心善宋医生,您说什么都是对的。今天真是幸亏有你。” 宋意道:“我作用不大,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到也别给我扣高帽子。” 江月白把身子瘫在长椅上,很疲倦的样子,一搭一搭的和宋意说着话,不一会儿走廊那头传来动静,刘明和赵斌过来了,江月白万分不情愿地站起来,刘明看到他们了,忙问:“小朱没事了吧?” 江月白点点头:“人没什么事,不过腿要吊好一段时间的石膏了。” “这个问题不大,命保住了比什么都强。” 这边赵斌心思却全放在宋意身上了,一脸高兴地样子看向宋意: “宋医生是吧?上次我在你们医院割阑尾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您呢,我和好几个病友比较过,还是您的伤口割的最漂亮。” 江月白无奈,道:“比什么不好还比这个。” 人多了,宋意同他们点点头,而后便转身走了,等人都看不见了,赵斌还在感慨:“可惜了,张婉婉这会儿没在办公室,要不早就跟过来一睹男神风貌了。” 小朱昏睡了两个多小时就醒过来了,看样子还有点蒙,估计没想明白自己好好把车停路边上等人怎么就等到医院来了,还带了一身的伤,要委屈死了:“科长,我当时就把车好好停在超市外头,正在玩手机呢,突然就被撞晕了。” 刘明表情也有点气恼:“估计是个新手司机刚上马路,车子失控了,明天就有人来医院和你协商。” 刘明想起什么,又问小朱:“我记得你老家在A省?还没告诉家里人吧?” 小朱哭丧着脸:“别,科长,别告诉他们,我妈身体不好,家里的事情够让他心烦的了,我现在反正没什么大碍平常在医院里有什么事有护士看着。” 赵斌说:“人护士就这么多哪看得多来,平常你生活吃喝拉撒这些总要有人照顾着。” 刘明犯了难:“这也是个问题。” 在旁边看着没怎么说话的江月白这下突然站出来了,貌似义正言辞地说:“小朱这个事故我也有点责任,我最近在公司也没什么要紧事,照顾小朱的事情就由我来吧,反正公司离而二院也不远。” 刘明想了想,点点头:“也行,你要是愿意也可以,那我少给你安排点活,这段时间就要麻烦小江总公司医院两头跑了。” 江月白欣然应允,和刘明商量着自己每天抽几个小时来医院照料病患。江月白本人没什么意见,小朱倒有些诚惶诚恐的意思,毕竟他刚进公司的那会儿,江月白还是名副其实的小江总,这会儿虽然莫名其妙和自己成了同事,但要董事长的宝贝儿子来照顾自己,小朱还是有点怵的。 “小江哥,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的,真的,平常我在医院有护士姐姐照顾着,到了饭点有人派饭,还有宋医生他们定点查房。” 江月白一听乐了:“查你房的是宋意啊?” “嗯,还要另外几个医生。” “那你们病房查房一般几点开始 ?” “早上九十点吧,下午三四点的也有。” 江月白点点头,把削好的苹果丢人手里:“吃吧,我的事情你别多想,反正我呆在公司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来医院看看你。” 正说着话,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冲进病房,神色不耐地说:“谁是朱祺?” 估计是昨天的肇事者来理赔来了,可这气势汹汹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江月白把小朱按在床上好好休息,带上病房的门,跟着那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到了走廊边上,外头还站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大玩世不恭的小孩儿,表情很欠揍,他一下就猜出来了,这小孩儿估计就是昨天乱开车的那人。 宋意过来的时候江月白正和那两个人唇枪舌战着,一个年纪轻轻的纨绔子,一个高大威猛看起来像保镖的男人,江月白身高过了180,绝对算不上什么小鸟依人,要怪就怪那个保镖个儿太大,一眼望过去,还以为江月白被压制着要被人欺负。 宋意微微皱眉,走近了,才听见江月白嗤笑一声,朝那小孩努努嘴: “小弟弟,麻烦你们搞清楚,今天你们是来协调理赔的,不是来追究责任的,态度摆端正点,小朱这边一点错都没出,你们全责没商量,你要是觉得不服气咱们上诉打官司,在这儿撒泼打滚没意思。对了,你驾照拿到手了吗就敢这么开车,家里有人?” 那个小孩儿脸一红,带着被人戳穿丑事的恼怒,旁边冲场面的保镖嘴舌上没沾了上风,本就气恼,这会儿连带着被江月白教训了一顿,拉不下脸,气呼呼地地朝他走过去,扬起手臂像要动手的样子。 扬起的手被人截住了,江月白回首瞧见不知何时走到身边的宋意瞬间喜笑颜开:“你下班了?” 宋意把人膀子松了,只说:“这里是医院,我管你们要打架,还是吵架,麻烦出门右转。” 他转身走了,江月白也懒得再理那两个无赖,笑嘻嘻地跟在宋意身后撵,跟着人进了宽敞的办公室,一边说:“哎,好久没进来了啊,你那窗台上怎什么时候多了盆兰花?” 办公室里另一个正趴桌上补眠的白大褂嗖地一下窜起来,看见江月白了,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这不是咱们江少爷嘛。” “原来是温医生啊,你趴桌上桌上我刚还没看见你呢,今天没手术?” 温衡伸了个懒腰:“谁说没有?半小时前才和你的宋医生在手术室里并肩作战了七个小时才出来,才刚趴桌子上小睡了下,就被你吵醒了。” 江月白笑了笑:“那是我对不起你了。” 宋意往位子上一坐就开了电脑默默做事,江月白在办公室里这儿看看,那儿看看,也没什么好玩的,临行前顺走了宋意桌上的两个梨,拿回去给小朱进补。 小朱一听这梨是从哪儿来的,顿时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来:“这梨是宋医生的啊?你把宋医生的梨偷走了他不说啊。” 江月白笑道:“因为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嘛。” 小朱露出一副诧异的样子,毕竟这两天宋医生来查房,回回见着都是一副铁面无私很严肃认真的样子,他实在想不到这么个人居然和小江总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江月白听了,也忍不住啧啧两声:“你也看到了,宋医生那个严肃的样子谁能忍受得了?他从学生时代就这样了,不苟言笑做事认真,得亏小江总我发善心,这么多年还没被他气走。” “您从学生时代就认识宋医生了吗?” “我们是一个高中的,同级不同班。” 江月白看看时间也该走了,拎起东西站起来,随口叮嘱了小朱几句,就往宋意办公室赶,打算趁着他下班搭个顺风车。 结果没看到人,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就只剩温衡瘫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见他来了,抬了下眼皮子:“找宋医生啊?和他师弟去三楼办点事,估计马上就下来了,等等吧。” 没等多久,也就十来分钟,宋意拿着病例本进来了,身后跟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个子中等,身材偏瘦削,额前头发略长,加上他又埋着头,让人很难看清他的模样。 办公室里来了个新人,这激起了江月白的兴致,越过宋意偏头去看那人,问:“这位是?” 温衡忙说:“你说莫医生啊,咱们科今年新招的实习医生,和宋意一样,都是从医大出来的,宋意的小师弟,小莫啊,认识一下吧,这是你宋师兄的好朋友江月白,小江总。” 小莫医生好像个性非常害羞的样子,只不过是做个简简单单的自我介绍,脸蛋儿就红的一塌糊涂,很慢地抬起脸,朝江月白很腼腆的笑了笑:“你好,我叫莫子衿。” 江月白道:“江月白,以后叫我名字就行。” 第三章 宋意默不作声的从抽屉里抽出一叠文件走过来:“这是过往记录,趁着这段时间一定要把里面的内容熟记。” 莫子衿忙接过去,很认真地点点头:“我会的,谢谢师兄。”末了,又朝江月白和温衡小声说了再见,而后转身出了办公室。 等人走了,江月白才揶揄地看着办公室里两个青年医生,说: “你们这是从哪儿找出来的小可爱?我还没见过性格这么腼腆爱害羞的医生,你们做医生的一般不都是比较不怒自威,能镇住人那种嘛,小莫医生这个性格面试的时候能过?” 温衡啧了下嘴:“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这要换成一般人那肯定过不了,不过小莫医生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医大小神童,别看性格比较腼腆,说起专业知识和能力起来一点不含糊,这才被破格录用了。上次这么年轻就被破格录用的例子还是几年前的了。” “谁啊?”江月白问 温衡不说话了,拿下巴朝宋意的方向指了指,卖了个显而易见的关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江月白闭嘴不说话了。 结果当天他还是没能赶上宋意的顺风车,临下班之际又送来一辆急救车,宋意和温衡披着手术衣马不停蹄进了手术室,江月白连话都没来得及和人说上一句,就出了医院。 他没考驾照,二十六七岁的人了不会开车,这会儿出了医院,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一时间竟然想不出该去哪儿了。 回公司?可这会儿赶回去也估摸着该下班了,去了也没用。 那就只剩最后一条路了,回家,可江月白又想起来了,昨天才收到物业通知小区里要停水三天,他这几天忙晕了也没注意。 那感情好,有家不能回。 小江总欲哭无泪,就近找了家酒店住下来了。 他有点认床,不是自己的怎么也睡不香,躺酒店大床上辗转了好一会儿后他放弃挣扎,摸出手机给宋意发了条短信过去:“手术做完了吗?下班了?” 得有个小十分钟吧,宋医生的回信才慢悠悠地晃过来:“刚下班。 ” “在哪儿?医院门口?” “嗯” 嘿!那感情好,江月白翻身下床,敲着手机键盘:“原地等我!我就在医院附近,小江总请你吃夜宵去。” 他回了消息把手机一扔,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儿进了卫生间洗漱一番,焉儿吧唧地进去了,玉树临风地又出来了,打扮了一番正打算赴约,捻起手机一看,看到宋意的回信: “我在s大附近那家烧烤。” 小江总瞬间感动的泪眼汪汪,心想宋医生果然还是爱他的,大家兄弟一场,吃个夜宵都要选个他最爱的老地方来吃。 被感天动地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江月白果断下楼,打车,怀揣着一腔热血和饿的咕咕叫的肚皮,风风火火地去了。 地方倒是不远,十来分钟的时间就到了,那家烧烤开在s大的夜市里,他和宋意自打在s大误打误撞相遇后,前前后后在这里吃过好几次了。 江月白刚下车,闻着那熟悉的香味,口水已经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就是这味道!! 他一眼望过去,很快发现了宋意,他没坐在他们之前常坐的老位置,选择了外面露天的那张桌子,宋意背挺得直,从小到大都这样,即使是坐在稍矮的小板凳上,也只是轻微地弯了腰,基本的仪态还在。 江月白看见人了,眼前一亮正打算冲过去狠宰人一顿,好巧不巧,突然看到温衡端着一大盘子东西从店子里出来了,笑嘻嘻地往宋意身边一坐。 江月白眯了眼睛,有点小小的不悦。 紧接着温衡身后,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小莫医生也端着几瓶饮料出来了。 江月白啧一声嘴,有点大大的不悦。 “哎,这不是我们小江总嘛!来了就快过来。” 温衡发现他了 宋意和莫子衿也齐齐回头,在这样热烈的目光注视下,江月白瞬间变脸,挂上平日里那副和善的样子,笑嘻嘻走上去了,就着最后一个空位不客气地坐下去,注视着宋意:“温医生和小莫医生也在呢。” 宋意的目光很短暂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说:“正好一起下班,肚子饿了,就来吃一点宵夜。” 江月白笑道:“那你们可来对地方了,这家烧烤店绝对是s大附近夜宵首选,菜多味美,价格还不贵。” 温衡拍了拍身边莫子衿说:“可不是,宋意大力推荐,这地方差不了。小莫啊,你不是就想吃烧烤嘛,来尝尝味道如何,你看你都瘦的快皮包骨头了,多吃点,长点肉。” 小莫医生一如既往的害羞,腼腆,稍长的刘海把他瘦削的小脸遮了个大半,江月白只看见他很轻微的抬起头笑了笑,又很快的低下头,不声不响地小口泯着手里的可乐。 这是真害羞,他算是看出来了。 江月白打趣道:“不过你们这群当医生的还吃烧烤这种东西呢?我每次看病你们都叫我少吃这些垃圾食品,怎么今天还自己吃上了。” 温衡笑道:“我还叫你少熬夜多睡觉呢,你怎么不听?医生怎么了,医生也是人,偶尔破个戒吃点没事,要不然真成活菩萨了。” 宋意听到这儿浅浅地笑了笑,默默地把桌上的酒水饮料移到一边,一杯酸梅汁被推到江月白眼前,他抬头瞥了眼宋意,眼睛里在冒烟,咻咻咻朝宋意发信号: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可惜宋意不看他,信号发送失败。 不一会儿老板娘端着烤好的菜上来了,和宋意相视一笑,看见江月白了又是一喜:“这都多久没来了?” 江月白也笑:“前段时间肠胃不太好,可不敢放纵。” “行,那你们慢慢吃不够再添啊。” 热心的老板娘留下满满当当一盘子烤好的东西走了,江月白凑上去一看,荤的素的应有尽有,里面还混着些他爱吃的香菇和脆骨,上面裹着老板娘特质的辣椒面,再把葱花往上一撒,那味道,真是销魂。 可以嘛,难为宋意还知道特地给他点了爱吃的东西,总算还干了点人事,小江总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又开始开开心心吃烧烤了。 吃完菜了,再来上一口冰凉凉的可乐,快意人生也就这样了。 宋意起身去结账,桌子上三个人百无聊赖,莫子衿头越来越低,然后突然打了个饱嗝。温衡这才觉出不对劲了,把人脸抬起来一看, 好家伙,红彤彤赛苹果。 再一看,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罐空啤酒,温衡顿时哭笑不得:“我记得着小孩儿一直喝的是可乐啊,怎么还偷偷喝了这么多酒。” “怎么了?”宋意结完账回来,江月白跟上去,故意问:“多少钱?我把我那份给你。” 宋意瞥他一眼,像是懒得搭理他这点小把戏,帮着温衡把醉倒的小莫医生扶进车,温衡正打算进驾驶室,被拦住了,宋意把钥匙接过去,把温衡推进了副驾的位置:“那些酒不只是小莫一个人喝的吧。” 温衡顿时笑的心虚:“慧眼如炬啊宋医生,没事,我就实在没忍住很轻的抿了一小口,不碍事。” “这话你留着和交警说吧。” 宋意突然回头,看了看在一旁等待的江月白,后者走上去,看了看温衡,皱眉:“小不忍乱大谋啊温医生,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的道理懂不懂?” 他看向宋意:“要不我和你一起先送他们回去?” “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宋意立即说。 温衡也帮腔:“是啊小江,我家远,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呢。” 江月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宋意已经上了车,系上安全带,他把车子发动了,最后看了眼江月白:“路上小心” 车子一下窜出去了,只留下站在原地越想越气的江月白。 他那被安抚了一晚上的不明不白的怒气,这会儿又窜上来了,那三个主儿倒是开着车一溜烟走了,人家来是一起来的,走是一起走的,倒把他衬托成了个中途不识好歹插进来的外人了。 江月白随手打了个车,气呼呼地开着车门坐上去了。 越想越气!! 宋意竟然和温衡他们一起吃夜宵还不叫上他!!!吃完了还把他一个人撇下了舒舒服服和另外两个朋友回家了!! 大家还是不是相亲相爱的社会主义好兄弟了?! 他们都多久没有一起单独吃过一顿饭了?! 他对宋意这一点真是很不满意,很不满意,毕竟小江总做人做事原则分明,看似吊儿郎当,实则是个想很多的事儿逼。 尤其是在对身边人亲疏的划分上,他可是把宋意独独列在最好的朋友那一栏,干什么事都不忘这个老朋友,恨不得把自己全部的友情都无私献给宋意,可比起他的‘专心’,宋意可就要‘滥情’的多了。 除去中间互不联系那几年,他和宋意认识也有十年了,江月白性格上属于外热内冷,暗搓搓较劲这种。 这些年身边人来来去去许多,能称得上朋友的寥寥无几,更别说是小江总亲自认领的好朋友了,他把这份殊荣当谈资,不厌其烦地说给宋意听,告诉他自己对他是多么‘情意深重’。 可宋意好像并不太在意这份荣耀,比起江月白看似宽阔实则非常狭窄的朋友圈,宋意做人做事虽然看起来一丝不苟严肃认真,可却奇怪的有除了他江月白以外的很多,很多的友人。 一想到这儿江月白又没忍住开始冒酸气了,谁说好朋友之间就不会相互吃醋了?!他明明就在这方面很吃宋意那些其他好友的醋。 他真心地珍惜宋意,毕竟这么多年他身边也就一个宋意能对得上他的口味,说得上话,可宋意嘛,和他不一样,他有很多朋友,譬如他的同事,上司,校友,甚至是出院的病人,在这些人中,江月白好像并不太突出,之于宋意,好像也并没有多在意。 不过江月白脾气虽怪,但脸皮够厚,他都把宋意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了,那宋意也必须那他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管他宋意承不承认。 这么想着,很快到了酒店,刚到房间,就收到了最好朋友宋医生的短信一则:“到家了吗?” 看,宋意还是很关心他这个朋友的。 嗯,江月白很满意,傲娇着回了个嗯字,打算抒发一下那被自己开解的仅剩不多的怒意。 可等了半小时,他都洗好澡出来准备睡觉了,宋意还没回信过来,没办法,小江总再次妥协:“你呢?到家了吗?把他两都顺利送回去了?” 发完信息,他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关灯,睡觉。 最后还颇为自我感动的叹了一声:没办法,谁叫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呢,这点特权还是要有的。 第二天按着点儿醒过来,惯例检查手机未读信息,发现宋意的一条短信:“已到家” 发送时间显示为凌晨12点半。 江月白打了个哈切,丢了手机去洗漱。 踩着点儿打了卡进了公司,刚坐到自己位置上,张婉婉就凑了过来,说:“小江总,早啊。” “早” “对了,多谢你那天送的感冒药啊,我都差不多好大半了,没想到这药还挺有用哈。” 说到这儿,其余几个同事也附和道:“是啊,小江总出手就是不一般,买的药都要比我们更好点。” “那是,小江总买的药,保证药到病除。” 赵斌笑道:“行了,你们几个狗屁精。” 江月白趁机说:“这话可说到我心里了。” 这话还真说到江月白心里了。 他被江迎安从总经理的位置贬到这儿已经快两个月了,同一办公室里的几个同事对他还是有些忌惮,说话处处赔着小心,虽然他已经尽可能努力地去表现的随意,亲和,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这么多人里面,也就张婉婉和赵斌和他亲近一点。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江月白一向不太喜欢处理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这点想必江迎安也很清楚,否则也不会把他弄到市场部来。 蛇打七寸,江月白也没法,就这么凑合着过着日子。 午休的时候张婉婉问他:“小朱这住院都一周多了,没事了吧?” “没什么事,就是腿上打着石膏不太方便,估计住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张婉婉又说:“听说小朱的主治医生是咱外科圣手宋医生呢?” 江月白轻笑:“你听刘科长说的?” 张婉婉颇为娇羞的点点头:“这还是都怪小江总你,平常没事就在我们面前表扬宋医生有多优秀多优秀,搞得我这人都还没见过呢,就稀里糊涂把宋医生当成了我偶像 你是不知道啊,我以前高考填志愿就想学医的,可惜我妈死活不让说女孩儿学医辛苦临了了把我志愿改了,我就这么错过了,所以一直对这行有向往,对优秀的医生自带两千万柔光滤镜,这不一直都想见见嘛,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个机会...” “行了你别说了。”他算是听出来了:“正好今天我要去医院看护小朱,你要是有时间就一起去吧。” “有有有!我请假!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多谢小朱总!” “啊?” “口误了口误了,是多谢小江总哈哈哈。” 江月白:“.....” 这莫非就是偶像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总:外热内冷 宋医生:外冷内热 闷骚 横批:绝配 哈哈哈 第四章 张婉婉说到做到,当真下午请了个病假跟着江月白到了医院,宋意那会儿不在医院,他们就先去了小朱病房等着。 刚走近,就听到了几声争吵,江月白一懔眉,加快了脚步。 “医药费都给你出了还要怎样?懂不懂什么叫大事化小?” “我.....” “警也是你报的吧?屁大点事私了了不行非得闹成这样?” “啊?我没....” “你你你,你什么你,这么大人了还不会说话?” 江月白啪地一声把门推开,对着那个很是嚣张跋扈的小孩儿说:“怎么,撞了人还这么嚣张呢?” 那小孩儿脸色一红,很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我没撞人!追尾知道吧?” “这不就是撞人?” “你——” “行了”江月白扫一眼面露难色的小朱,摆摆手:“警是我报的,有什么事出来说,别打扰病人休息。” 江月白嘱咐了几句张婉婉照顾小朱的事宜,跟小孩儿去外面了,张婉婉强忍着好奇,把耳朵贴门上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惜了,隔音太好,什么都听不见。 半小时后,小江总荣誉归来,衣冠楚楚,无明显外伤,和张婉婉想象中的火拼过来破破烂烂的形象严重不符。 “那个小孩儿就是撞了小朱那个?看样子像个没成年的啊,脾气倒是挺大。” “年倒是成了,上个月刚。” “哟,那就是无证驾驶了,怪不得这么怕报警,估计是被家里人收拾了,不服气,来找小朱来了。” 江月白道:“那天我随意瞥了一眼,车倒是好车,家里来头不小,估计是偷了家里车开出来过过瘾。” “那你这事儿办的太损了。”张婉婉笑道:“你这警一报,估计这小孩儿半年内是再也碰不了车了,活生生断了人家的赛车梦,怪不得这么气呢。” “连本子都没有还什么赛车梦?”江月白撇嘴:“我这叫及时止损,免得路 上又多了个马路杀手害人害己。” “那他走了吗?”沉默的小朱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问了一句:“脾气好暴躁啊,我连一句完整话都没说出口,就被稀里糊涂地数落了一番。” “哎小朱,宋医生来查你房了吗?”张婉婉想起心心念念的男神来。 小朱道:“早查过了,上午就来了,婉婉姐,你也想见宋医生啊?” 张婉婉一脸痛心:“我这个月的病假算是白请了!” 话还没说完呢,病房门突然打开了,穿着白大褂身形颀长的宋意突然出现在病房前,看见江月白后目光一顿,很短暂地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说:“我刚才电梯里遇到那天那个肇事者了。” “嗯,来找我和小朱的。”江月白道,使劲儿朝张婉婉眨眼睛,后者立马神会,直勾勾地看着宋意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宋医生!我可终于见到你了!” 宋意显然是不认识这个人的,但也礼貌一笑:“你好。” 江月白介绍道:“这是我同事,张婉婉,以前也想学医,听了你的事后很崇拜你。” 宋意没说话,脸上只带着礼貌的笑容,他身上还有其他事,临时跑过来一趟已经花了不少时间,便不再多说,只留下一句:“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就在医院里先待着,再过一小时我就下班。” 这一听就是要请吃饭的意思了,江月白答应的响亮:“好嘞!我们能有什么事?啥都没有!” 等宋医生完完全全走远了,张婉婉才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转头对江月白说:“绝了!宋医生就是宋医生,比我想象的还要帅很多!” “那当然,宋医生人美心善,一听说你是为他来的,等会儿还要请你吃晚餐呢。” “那多不好意思啊啊哈哈哈” 真女人の口是心非。 和小朱聊聊最近公司发生的事,部门里其他人的八卦等等,时间很快就打发过去。 宋意今天难得准时下班,没过多久就换了衣服来接人来了,他们三人出了医院,就近找了家泰式火锅店。 两个男人倒是绅士,不约而同地将点菜权交给了在场唯一一位女士,张婉婉女士顾忌着男神在场,很是端庄贤淑了一回,点了些大家都爱吃的,等菜的间隙江月白去上了个厕所,便只剩下张婉婉和宋意两个人。 宋意把碗筷用热水烫好,递过去,顺道问了一句:“张小姐是他的同事?” “现在是。”张婉婉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人小江总是什么人啊,早晚会回到总经理的位置上去,这要放在古代,就叫什么...微服私巡,哈哈。” 宋意浅笑:“不过我倒是没看出你们小江总有什么想要复职的决心。” 张婉婉点点头:“到底是这么多年的朋友,还是宋医生理解小江总哈,他被贬下来这也两个多月了,按理说董事长这气也早就消了,小江总到时候服服软,说几句好话事情就过去了,可我看没这么简单,别说是说好话了,我看小江总正眼都没怎么瞧过江总。” 宋意开了个好头,张婉婉越说越来劲:“不过呢,到底人家是父子两个,还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小江总总归是要复位的,就看是多久了。私下里我们部门都有同事打赌呢,看江总什么时候恢复小江总总经理的位置。” 菜端上来了,宋意先下了些不容易熟的,很自然地开口:“你一定也下了注。” “小赌,小赌!总之也快了吧,小江总不可能永远在一个小小的市场部待着,不做回总经理,还能做什么呢?” 宋意低头,不再说话。 好一会儿,江月白还没回来,张婉婉忍不住嘀咕:“小江总这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拉肚子了?” 正好宋意也起了身:“我去看看。” 他还没走到厕所,已经看到一个佝偻着靠在厕所门边的身影,宋意走过去,站他旁边。 江月白看见熟悉的鞋尖,费劲地抬头,看见是他虚虚一笑:“疼死我了。” 宋意从兜里熟稔地摸出一瓶药,倒出两三粒递给他,江月白接过去吃了。 几分钟后,总算好了些,这腰是能直起来了,就是眼神有点飘,有点不太敢看宋意:“呵呵估计是因为昨晚吃烧烤的时候喝的那几口冰可乐,这破肠胃真是一点刺激都受不了。” “明知道自己的肠胃不好还吃那么辣,混着冰可乐一起,你不痛谁痛?”宋意很平淡地吐槽,若无其事地把药装回口袋里,问:“上了吗?” “啊?”上什么?怎么上? “厕所” “哦....没有” “那一起吧,别让你同事等太久。” “啊.....哦...” 宋意先一步进了厕所,留下站在原地有些扭捏不前的江月白,足足拖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进了厕所 。 里面空荡荡的,就他们两个人,他刚进去正好撞见宋意在解皮带,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江月白盯着那双手看了两秒,突然浑身都觉得别扭,轻咳了一下,移开目光,有些慌张地说:“我想起来了,我上了的,上了的,我这记性真的,那我先去外面等你啊你快点。” 宋意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微微皱眉。 可怜张婉婉女士眼睁睁看着菜,不能吃,等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凑齐了,三个人开始吃饭,江月白胃痛,恹恹儿的,没什么精气神,被碗里的热汤烫到了想喝碗冰水,却发现面前的茶杯里早就被宋意换上了温水,他抿一口,嘴里食之无味,觉得这顿饭真是亏大了。 结账的时候倒是很有精神了,抢在宋意面前把单结了,宋意道:“小江总转性了?” 江月白凑上去,看一眼旁边张婉婉,神秘兮兮地对他说:“这家店多贵啊,你一月工资就那点钱,现在不省着点花,到了月底怎么还有闲钱请我吃烧烤?” 宋意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肚子:“都这样了还想吃烧烤?” 江月白浑身颤了一下,连忙打哈哈:“人生没了烧烤还有什么意义?” 张婉婉听到烧烤两字凑上来:“什么烧烤?烧什么烤?我也要去!” “今天就算了吧!”江月白笑叹。 出了店,天色已经黑尽,宋意拦了辆出租把张婉婉送走了,回头,看见江月白直勾勾看着自己。 “你车呢?” “坏了,在修。” 江月白一点都不意外:“你那破车都开了多少年了还不换?没过多久就坏一次,光你维修的钱都够你买新车了宋医生,你医术虽好,数学还差了点啊。” 宋意不予置否,又开始伸手拦车,江月白一个健步冲上去:“哎别恼羞成怒啊宋意,行行行,你的宝贝爱车,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快八点了,不回去?” “回不去,我家这几天停水,我都在这附近酒店住的。我好饱啊宋医生,咱别打车了,走走路消消食怎么样?听说你们医院附近那条街新弄了个夜市,这会儿估计热闹的很。” 宋意看他一眼;“看看可以,吃东西面谈。” “......” 第五章 他们就这么慢悠悠地在大马路上闲逛,散步消食,不多久到了那条夜市街,吃的用的小玩意儿一应俱全,可惜了,江月白肠胃不适,放着那么多街边美食只能闻不能吃,最后他们选了家清淡口味的小混沌,就着街边坐了下来。 “饱了还能吃下?” 江月白道:“主要就是尝个味道,这么清淡的东西,你没得说了吧?” 热气腾腾地小混沌上了桌,江月白慢吞吞地吃着,宋意在一旁安静等待,周围人群喧嚣,他们这桌显得过分寂静,却并不突兀。 打破这份寂静的是江月白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睛一暗,对面宋意准确捕捉到了他这一抹情绪,江月白没接,五分钟后,铃声开始第二遍响起,这时,宋意开口:“不接?” 江月白这才慢吞吞地接起来:“喂” “嗯” “嗯” 不足一分钟,电话被挂断,他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一边,端着碗喝一口热气腾腾地碗,末了,拿眼前偷偷瞥一眼对面的宋意,对方气定神闲,端着茶杯浅浅的泯,喝出了一种品茶的意味。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你要是想说,就不需要我问。” 草,宋医生又在装逼。 江月白把碗往桌上一放,叹声气:“是我爸,叫我明天去他办公室,估计是为了叫我月末回家一趟。” “....” “他生日,老宅那边准备大办一场,我这个儿子明面上总要在的。” “.....” “我也该回去看看我姐了。” “......” 小江总忍不住了:“你就给这点反应?不应该啊宋医生。” 宋意这才把茶杯放了,说:“吃完了吗,吃完就走。” “吃完了....” 嗯,那就走吧。 都快走到酒店门口了,江月白憋了一路的气还没顺下去,这会儿没忍住,转头看着宋意:“你就当真没什么话想说?” “说什么?”宋意道 江月白噎了一下:“说...他叫我去他办公室做什么..” “你不是说了吗,叫你回家。” “这只是我猜的,或许还有其他理由呢?” 宋意把人送到酒店大门口了,想了想,转头说:“或许是想和你商量一个合适的契机。” “什么契机?” “让你重新当回一人之下的总经理的契机。” 江月白皱眉:“那我要是不愿意呢?” 宋意说:“那是你的事。” “.....哦。” 临走前,宋意却又回了头,对他说:“自己好好想想吧,没人能替你做决定。” 他进了酒店,洗完澡出来,反复想起刚才江迎安那通电话和宋意最后留下的一句话,结论没想出来多少,反倒是把头给想疼了。 想不明白就算了,小江总也不为难自己,痛快地把被子一掀,把这些恼人的问题一并交给了周公。 翌日,江月白站在江迎安办公室前,犹豫了几秒,叩响了门。 “请进”里面传来江迎安中气十足的声音。 江迎安孩子生得早,现在也不过刚过五十多一点,模样虽不及年轻时俊朗,但也足以秒杀同龄阶段中的大多数人,江月白其实长相大多像他妈多一些,反倒是他姐,和江迎安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看过江迎安了。 江迎安从繁忙的文件中抬头,看他一眼,说:“先坐” “不了,你有事就快说,我那边还有工作。” 这时,江迎安又抬头了,眼里闪过一丝戏谑:“工作?” 江月白冲他眨眼:“要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江迎安在他身后说: “后天你跟着刘明一起去A国谈一笔买卖,为期一周,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办得好就继续回来当你无所事事的总经理,办不好,也别继续呆在市场部了,你自己看着办。” 江月白看起来并不在意:“那你这次打算把我弄到那个部门去?你都说了我是无所事事混吃等死了,那不如把我安排到后勤部去?捞捞油水,总能混口饭吃。” 江迎安不受干扰:“事情办好了,月底回老宅一趟,我会亲自宣布这个消息。” 得了,还当真是为了这两件事,宋意还真没猜错。 他出来,给宋意发了个短信过去:“神算子啊宋医生,还真被你说中了。” 没想到,五分钟后,宋意竟然还特地回了个电话回来,搞得江月白还颇有点受宠若惊。 “喂?” 那边传过来的,居然是小朱的声音:“喂,小江总啊,是我,小朱。” 小朱又说:“是这样的,昨天婉婉姐来看我的时候好像把卡包掉我这儿了,我刚才看到,麻烦你和她说一声。” 江月白应下来,把话带给了邻座的张婉婉,后者一脸懵:“卡包?嘿,还真是不见了,小朱要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呢。” 等到了午休时间,江月白惯例朝医院跑,刚走出办公室,张婉婉就小跑着追出来了,和他上了同一辆出租。 江月白打趣道:“去取卡包的?我帮你拿回来不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正好没事,就去一趟咯,小朱一个人在医院里躺着多可怜啊。”张女士义正言辞 江月白看穿一切:“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嘿嘿嘿....” 等到了医院,张婉婉女士满怀期待地进去了,十分钟后,希望破灭。 “你说宋意啊?宋意刚进了手术室,没个三五小时是出不来的。今儿是肯定见不着了。” 温医生如是说到,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旁默默整理文件的莫子衿也抬起了头,很缓慢地看了张婉婉一眼,又把目光落到江月白身上:“您好。” 江月白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也好啊,小莫医生。” 不出意外地,莫子衿薄薄的脸皮又被红运染了个透,从宋意办公室出来,张婉婉一脸无欲无求地进了小朱病房,赔着说了几句话,取了卡包,他们两上午的班刚完就来了医院,都这会儿了还没吃饭,和小朱打过招呼后,江月白就领着张婉婉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餐馆吃饭去了。 进的是一家人气很旺的中餐馆,点了几道家常菜,菜上来了正打算开吃,店门口这时候走进来一个人,张婉婉看见了,忙说:“哎,这不是刚才在医院里看过的那个医生吗?” 江月白回头一看,还真巧,居然是莫子衿,而且还是一个人。 这可就是经典的社交场景了,该不该把人叫过来,这是个问题。 还没等江月白做下决定,这边天性热情开朗的张婉婉已经替他开了口: “莫医生!这儿。” 没办法,江月白也顺着,招手把人叫过去,莫子衿看见他,小跑着过来了,额头上有些细汗,江月白递过去一张纸,把身边的凳子抽出来:“我们这儿菜刚上,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 “是啊 莫医生,正好我们菜也点多了,就盼着来个熟人呢。” 莫子衿犹豫了下,只好坐下,挨着江月白一起,很小口很小口的吃着饭。 “小莫医生胃口不大好啊,怪不得这么瘦。” 张婉婉啧啧嘴,往他碗里多加了几块肉:“来,多吃点,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吧?这么瘦怎么行?” 江月白在喝汤,也不知道被那个字刺中,咳了一下,被热汤呛了一下,难受的眉眼都皱在了一起:“快给我倒点温水。” 这话刚说完,一旁的莫子衿已经眼疾手快地替他倒好了一杯茶水,递给他,等江月白喝下了,还满脸焦急地看着他“好些了吗?” 江月白楞了下,点点头,莫子衿这才轻轻一笑,又默默低着头吃自己碗里的菜了。 对面张婉婉女士雷达开动,轻微皱眉。 吃完饭各回各家,莫子衿回医院,江月白和张婉婉也打车回了公司。 在车上,张婉婉一反常态,全程安静,皱眉咬指甲,满脸写着‘我有心事,我有心事,快来问我。’ 小江总纹丝不动,表示对她的心思一点都不好奇,就这么挨到了下车,两人进了电梯,江月白无聊地掏出手机把玩,张婉婉倒是忍不住了,突然一脸沉重地拉着江月白的手臂,问: “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江月白很缓慢地偏头看她:“啊?” 他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可惜张婉婉没看见,看他这个反应,更愁了:“看您这反应肯定不是了,那惨了,人间惨剧,小可爱看钢铁直男,没结果了。” 江月白脸上表情微妙:“你在说什么?” 张婉婉轻咳了一下,在他耳边低声说:“我觉得那个小莫医生估计看上你了,小江总。” 江月白轻笑:“这又是哪儿跟哪儿?” “哎,我也不能说的太武断,反正就算不是喜欢,那眼神也绝对是对你有兴趣的。” 张婉婉叉腰分析:“你信我,没错的,我的gay达已经叮叮作响很久了,反正他看你的眼神没这么简单。” “容我友情提醒” 江月白不以为然:“我们才见过两面,所以请停止你无畏的想象。” 第六章 江月白的确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是张婉婉随口一说,刚进公司就被刘明叫进了办公室,商量后天去A国出差的事情。 江迎安话说的模糊,从刘明口中,江月白才得知,这回江迎安交给他的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小事,而是涉及到国内公司总部正式入驻A国的一件大买卖,其中牵扯到的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都算的上是公司数一数二的大手笔。 这样一件买卖交给他,也算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了。刘明充其量只是个掩人耳目的辅助,这事情办的办得好,还是在看他。 江迎安的意思很明白了,这事情要是办的漂亮,他复职的事情就好说了,要是办砸了,就算是为了安抚其他高层,江迎安短时间内也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了。 其中重要性可见一斑,可江月白这脑袋啊,还真在这件事上犯了难,看起来是一个于他而言很好的机会,可他现在却还没找到让自己抓住这次机会的决心 。 临出发前一晚,江月白罕见地有些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翻开手机通讯录,除了些工作上必要的伙伴,来来去去也就那些人,他放下手机,觉得有点没意思。 五分钟后,又拿起手机,给宋意发了条短信过去:“现在有时间吗?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宋意的医生生涯大多数时间是非常忙碌的,所以不能及时回信息是常态,宋意甚至都微信都没有一个,在这方面就更不方便了。 等了小半钟头,还没回信,这要放在往常,江月白知情识趣,也就不会再继续打扰了,可他今晚思绪繁杂,脑子里装着事情,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给宋意打了个电话过去。 铃响了好几回后,那边终于接了起来,宋意的声音有些许沙哑,听起来有点疲惫:“喂” “在忙吗?”江月白顿时有点不忍心了 宋意说:“刚做完一台大手术,才看到你短信。” 江月白听到了电话那边有人说:“宋意,时间差不多了啊可以进去准备了。” 他问:“这么晚了还有事?” “还有一台小的”宋意说:“我先把不和你说了。” “嗯....” 挂完电话,事情更无解了。 很明显,忙碌的宋意并没有办法来帮他答疑解惑,这事儿啊,还得就这么拖着,等他想明白了再说。 这样想后,反倒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按着时间醒过来,带着行李直接出发,刘明一大早发了个微信说自己有事耽搁了估计要迟一点到,江月白回了个好,出门叫了个车,直奔机场而去。 出门的时候他眼光随意一瞥,在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无奈一笑,他没管,径直上了车,从他家到机场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路,司机中途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江月白昨晚熬了夜精气神不大好,断断续续回着话,整个人缩在位子上补眠。 可惜天有不测风评,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刹车声,江月白困倦的状态被突然一阵的前倾给激醒,司机紧急停了车,对他说了声抱歉:“不好意思小伙子,前面有辆车突然超车还别了过来,诺,就是那辆黑色的大包。” 他往前看,空旷的道路上横着一辆七人座的黑色面包车,从上面依次下来了几个穿着黑背心的精壮男人,最后下来的那个高大男人有点眼熟,江月白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 他还说原来是谁呢,这不是撞了小朱那个肇事者小屁孩的保镖嘛,得咧,这是又又又又气不过,来找茬来了。 看着眼前几个人站在出租车前头,一幅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加上那身统一批发的黑背心,还真有点黑she会那味儿了。 江月白叹声气,提前把自己的车费结了,自己下了车,让无辜的出租车师傅走了。 “好久不见啊,江先生。” 为首的保镖大哥嗤笑。 江月白朝他笑笑,问:“你们带武器了吗?” 几个大男人甩甩手,表示对付你一个,用不上那玩意儿。 行啊,还有点江湖血气在,可怎么还搞成了多对一呢? 很明显,他一个人是肯定打不过的,这点自知之明小江总还是有的,再来,自从他们家转行了,江月白就开始崇尚和平,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你们这么多人收拾我一个也不公平啊,这样吧,我再叫个人过来,只要一个就够了。” 那人并不在意:“一个?随你。” 江月白无奈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我再绿心路这里,我知道你就在附近,限你五分钟之内出现。” 三分钟后,一辆飞车嗖地一下停他面前,上面下来个人,个子极高,穿着一身黑,带着墨镜和白手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以前是混黑。社会的,欧阳毕恭毕敬地下了车,先是朝他鞠了一躬: “少爷,好久不见。请上车。” 江月白无语,斜眼瞥他一眼:“你知道我为什么很少给你打电话吗?” 欧阳面色如死水,摇摇头:“不知道,还请少爷指教。” “当然是因为你每次的出场,上到出场方式,下到谈吐动作,都实在太drama了一点。” 江月白翻完白眼,先上了车留下一句:“我还要赶着去机场,赶紧把事情解决了。” 说罢彭的关上车门,戴上耳机补眠。 车外的欧阳把白手套摘了,活动了一下筋骨正要大开杀戒,七个黑背心里面的一个突然面色一变,站出来指着他说:“欧...欧阳大哥?!是您?” 大个子保镖说:“谁?” 那人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大个子保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欧阳见状,虽然表情上是死水无澜,心里还是叹了口气,想今天又打不了架了。 五分钟后,欧阳上车,对面那群人也灰溜溜地上了黑色面包车逃之夭夭了。 江月白听见动静懒懒把耳机摘了,问“完了?” “完了”欧阳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戴到一半,江月白又开始吐槽:“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开车都戴着个白手套?” 欧阳不予置否,只是问:“drama是什么意思?” “嗯?” “您刚才说的。我不懂,还请少爷解答。” “看,这就是drama了。”江月白失笑: “江家脱离道上洗白也快十年了,现在江迎安做着比白纸还白的生意,昔日弟兄们一个个响应国家号召恨不得在背上纹一个精忠报国我爱人民我爱党,偏就你固执的不行,这多多年还维持着多年前的做派,你这一套套黑衣服,白手套,这幅面无表情的样子,得亏是在白天出来,这要是换成晚上,估计要吓哭好几十个小朋友。” 他说完,懒懒往椅子上一靠,许是看出他的疲惫,欧阳又腾出一只手,把他的椅子稍微调低了一些,他发动了车子:“离机场还有半小时的距离,少爷请放心睡。” 等江月白意识昏沉,欧阳默默开着车,又补了一句:“总之我答应了夫人要好好保护少爷,就一定不会食言。” 到了机场,江月白悠悠转醒,提溜着行李进去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欧阳,一脸狐疑:“你不要告诉我你要跟着我到A国去。” 欧阳不说话,别开目光。 江月白无奈:“这就不必了吧!我就只去一周,你跟着去干什么?” “我会躲在暗处,不打扰少爷。” “重点是这个吗?”小江总无语:“总之这是命令,不准跟着我一起。你要是闲的发慌就去我家把屋子收拾一下,前段时间停水我也没回去过。” “记住啊千万不准跟过来,否则我以后就一定让你找不到我。” “切记!” 这样千叮铃万嘱咐,总算在登机前把固执又死板的欧阳给劝回去了,江月白松好大一口气,没过多久刘明也赶来了,两个人赶着时间登了机,就这样正式踏上了去往A国,为期一周的行程。 二院 虽然在口头上说是一场小手术,可宋意和温衡揉着疲惫不堪的眼睛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凌晨了。 两人换好衣服,齐齐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休息了一会儿,宋意坐直身子,摸出手机给江月白打了个电话,提示对方已关机,他没再继续打,温衡问:“怎么不继续打了?是打给小江总的?” 宋意答:“这个时候估计还在飞机上。” “行啊” 温衡笑叹:“咱们小江总终于要开始忙事业了?你是不是还挺欣慰?” 宋意起身,揉着发酸的肩膀:“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十多个小时的航程一大半时间都被江月白补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地下了飞机,跟着刘明到了定好的酒店,他困意还没醒,再加上时差,连认床的老毛病都顾不上,倒床就睡了下去。 这一觉便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他迷蒙中转醒,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下了楼,刘明已经在酒店大厅里吃早饭了,江月白随便拿了点东西过去,一边和刘明对行程:“咱们等会儿是不是要去见对方负责人?” 刘明点点头:“这两天先去看一看,别急着做决定。这是江总的意思,别表现的太急迫。” “嗯”江月白答道,心里不自觉地溢出一股烦躁。 第七章 第一天,江月白按部就班,表现得无功无过,便这么平稳的度过了,此时两家公司正在进行博弈,各自有各自的考量,第二天也是如此,这样无波无澜地过了两三天,这天晚上,刘明突然来到他房间。 “考察的也差不多了,小江总,明天就要正式上谈判桌了,接下来也是您的主场了,我明面上是您的科长,可其实就是您的辅助,您要是能把这事情办的漂亮了,事情就明朗了。” “江总也特地叮嘱过我此行的重要性,话说到这儿,您也明白了,我就不多说了,还望小江总您好好考虑考虑。” 话说完刘明就走了,称职地充当了一个传话筒的作用。 江月白躺床上,无聊地翻看着手机,明明眼睛在盯着屏幕,却半点没看进去,正想着,微信提示音响起,是他姐江月亮发来的: “白白,这两款拼图哪一个更好?” 紧接着发过来的是两张图片,一个拼出来是迪士尼公主,另一个是万里长城。 江月亮有些选择困难症,常常在二选一中苦恼,所以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都要求助于江月白,他也算驾轻就熟了,痛快地帮她选了个万里长城,江月亮在那边回了个可爱的笑脸,江月白心里一怔,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姐,月底你要回老宅吗,你要是想,我亲自来接你,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江月亮发了个语音过来,声音轻柔一如往昔,没有半点抱怨和不甘:“这种场合我是一贯不能参与的呀,你知道的。你觉得长城这个拼图更好吗?可是对小孩子来说会不会太难了呀白白?” 江月亮人在A城,江迎安老宅所在地,也是江月白从小长大的地方。 她是一名幼儿园老师,平常和小孩在一起的时间居多,性格和善温柔,身子不大好,但却积极乐观的生活,在江月亮近三十年的生活中,她被江迎安锁在了日渐衰落的A城,去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A城火车站,送江月白离开那个充满血腥和苦痛的鬼地方。 江月亮比江月白大一岁半,是江迎安见不得人的私生女,江月白同父异母的姐姐。 明明她透过手机传过来的声音是如此轻柔而温和,一如往昔。 可江月白心中还是燃起了熊熊的怒气,对江迎安的不满,甚至是怨恨,这情绪这么多年间时不时地突袭他,缠绕他,让他们父子两人的关系,时好时坏,芥蒂横生。 他好像短暂地做下了决定,即使他知道这个决定是如此的匆忙而不理智,是纯粹情绪的产物,可没办法,他没办法好好地和自己和解,所以只能又一次和江迎安两败俱伤。 翌日,谈判第一次结束,刘明脸色铁青从会议室出来,他走出去好几步,想起什么,又眉头紧皱地回去,等待着江月白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出来,看见他,问:“科长,咱们现在可以回酒店了吧?” “你!小江总啊 !”刘明颇为恨铁不成钢:“我之前早就和您说了千万别急着出价,更别表现出我们的急迫,这在谈判桌上可是大忌,您怎么每一样都犯了?这岂不是要把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买卖拱手让给对家竞争公司?” 到底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江月白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不至于分不清,而就是这样,刘明才更加痛心:“你...哎,算了!不说也罢。咱们先回去,专心准备明天的谈判。” 可事实证明第二天的江月白也没有明显好多少,虽不至于像第一天一样错漏百出,急功近利,但总体表现消极,甚至是懈怠,与竞争公司外派人员的精干形成鲜明对比。 如果说昨天,刘明还只是有些怀疑江月白是有意为之,经过这第二次谈判,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位昔日的小江总,不仅没有半点想要归位的决心,甚至想拉着整个公司一起陪葬。 这是怎样的怨恨? 这一次,刘明没有说什么,情绪平稳,只是拍了拍江月白的肩膀,说:“咱们先回酒店吧,工作量一天也累累了。” 江月白欣然应允。 等回了房间,他那刻意伪装出来的轻松和无所谓被卸下,江月白面无表情地开了瓶啤酒喝了,坐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他英语不算多好,电视看得磕磕巴巴,越看越没劲,索性关了,正想洗个澡睡觉,门铃响了。 是刘明,脸色微醺,带着些许酒气的刘明。 “小江总!不怕你笑话,其实你刚进公司那会儿我就一直在观察你了,人人见你工作懒散,出道早退,都说你是仗着江总的庇护,是正正宗宗的纨绔子弟。” 刘明借着酒胆,把江月白按在沙发上,像个絮絮叨叨的老者: “就包括这次你被贬职吧,其实公司里多得是看你笑话的人,就咱们市场部..不也有好几个吗?” 刘明又说:“但我从来没有笑过你,我知道,你是有实力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打了个嗝,带出许多酒气,江月白皱眉给人端了杯热水上来,刘明接过去,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小江总,还记得前年咱们公司弄了很久的永发那笔生意吗?当时有多头疼你是知道的,我们公司递了多少份企划上去都被打了回来,最后,是企划部的一个小新人,郑越拔得头筹,成功把永发拿了下来,郑越之后在公司也越走越顺,现进公司两年多,都快赶上干了十年的我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郑越的,因为我知道,郑越那份企划根本就不是自己写的,我有一次无意中进你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过,那份企划是你写的,对吧,小江总?” 江月白听到这儿略微诧异,没想到刘明竟然会知道这件往事,甚至是他自己,都快忘了这件事。 “虽然我不知道你那时候为什么不以自己的名义交那份企划,但是小江总,我今晚说这么多其实就两个意思。 一,我一直对您的能力深信不疑,江总也是,否则不会把这次这么重要的买卖交给你。 第二,不管你和江总之前有多少仇恨,我不懂,也不想知道,但我只说一句,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公司遭受这么巨大的损失吗?” 刘明借着酒劲壮胆,该说的话已经说了,也不再留恋,从沙发上一下站起来,有些踉跄,江月白适时地在他身边扶了一下,刘明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腕:“我就不打扰小江总休息了。” 江月白起身送人,只是这一回,送走的不只是一个苦口婆心的刘明,还有之前已经酝酿好的睡意。 最近老是失眠,真是烦躁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数啊数,人没睡着,倒是越来越精神了。 突兀的铃声划破安静的屋子,他拿起手机一看,上面闪烁着宋意的名字。 他划了屏幕,懒洋洋地接起来了:“咱们的宋大医生忙了这么多天,总算有空了?” A国离国内有十多个小时的时差,他算了下时间,惊奇:“宋医生,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宋意没回答,只是问:“你之前说有事情想和我聊,现在还想吗?” 江月白翻白眼:“八百年前的事了大哥,你敢回答地再迟点吗?” 第八章 宋意那边嗯了一声,也不再继续说话了,等了几秒,江月白一急:“你还真就不问了?” 电话里传来宋意轻轻地笑声,而后他顿了顿,说:“看来你爸已经给你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契机了。” “神通广大啊宋医生” “你不愿意?” 江月白沉默了一下:“你觉得我该愿意吗?” 宋意却说:“没人能替你做决定。”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不过”宋意补充道:“你或者要问问自己,真的甘心一辈子就这样,仅仅是因为和你父亲之间的赌气。” “我没有和他赌气!”他条件反射性地反驳 宋意立即说:“这是你的事。” 挂断电话,江月白去卫生间简单冲了个澡,为自己冲了杯高浓度咖啡,默默开了电脑。 第二天刘明下楼的时候江月白已经在大厅了,精神气还在,就是眼睛周围黑了一圈,看见他来了,笑了笑:“刘科长,您来了。” 刘明有些尴尬地坐下:“昨晚的事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一喝多了就爱胡说。” “没事” 江月白打了个哈欠,等他们吃完早餐了,刘明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今天是谈判的最后一场了,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场,你看看...” “我们走吧,不然要赶不上了。”江月白打断他,看起来并不愿意多说。 刘明这下是真的猜不透他的心思了,接下来的事情又涉及到公司未来几年内的重要规划,饶是他,现在也不免忧心忡忡,这样各怀心事地到了谈判场所,进了会议室,江月白一进去便趴在桌上补眠,此时离会议开始不到二十分钟,刘明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五小时后,会议室的门被打开,最先走出来的是竞争公司的代表,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而后江月白也走出来了,一口一个哈切停不下来,眼睛几乎已经快要睁不开,看起来已经疲倦到了极点,毕竟昨晚熬了个通宵,年纪到了,熬不住了。 刘明最后走出来的,面带喜色的和一群人握着手,告了别,然后大步走向江月白,重重拍了拍他的肩:“我很高兴,关键时刻小江总你能做出这种决定。” 江月白摆摆手:“其实刚才的情况算得上是九死一生,我们不过是以非常微弱的优势赢了这场仗,多亏了科长你多年的经验。” “你说的对,我们赢得很艰难,不过最后幸亏有你临时交了一份策划案上去。是昨晚连夜写的吧?我看你似乎一夜没睡,走,咱们马上回去,先让你好好补个觉。” 江月白却摇摇头:“您先回酒店,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 待刘明走后,江月白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拨打了江迎安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来,语气平稳,但其中也夹杂着一丝喜悦:“事情刘明已经告诉我了,看来你已经做了一份选择。” 江月白说:“您还记得是怎么把我贬下来的吧?还记得那份我‘不小心’签错的文件吗,害的公司损失了一笔钱。你到底是有意还是故意您心里也清楚。” 那边说:“你想说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这次A国之行,拿下这比买卖,不是因为我心甘情愿地为公司做事,对你犯下的错,我也并没有释怀,我也保不准在未来的哪一天我会突然发疯签错下一个文件。” 江迎安轻笑一声,说:“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知子莫若父 江月白停顿了一下,然后说:“第一,给江月亮一个名分,让她可以在老宅生日宴亮相,第二还她自由,而不是这一辈子都被你困在小小一个A城。” 江月白傍晚的时候才回到了酒店,进房后草草冲洗了一下,便倒在床上睡死过去了。 这一觉无疑的漫长的,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凌晨才悠悠醒来。 A国之行已经圆满结束,刘明考虑到江月白的身体,于是他们又在酒店多留了一天才启程回了国。 到达机场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和刘明告别后,他环顾四周,朝着那辆熟悉的黑车走了过去,刚走进,一身黑的欧阳已经下了车,像往常的无数遍一般,恭敬地朝他轻微鞠了一躬,用带着纯白手套的手拉开车门,说: “少爷,欢迎回国。” 江月白钻进车子里,随手拿起车里的饮料喝了一口。 欧阳也坐进来:“屋子已经收拾好了,水电气都没问题,少爷要先回家吗?” “嗯” 到了楼下,江月白不给他机会,抢先一步开了车门下了车,欧阳将头探出窗外,提醒道:“后天上午九点,我会准时来接您。” 江月白懒懒嗯了一声,准时上了楼。 “宋医生,为了感谢你的开解,小江总特地邀请你今晚出去吃烧烤,愿意否?” 宋意的消息五分钟后来了:“这两天在临市出差。” “好吧” 小江总点开通讯录,开始找可以一起约饭的友人,可惜翻来翻去,名单实在有限,这个嘛,才见过两三回,对方公司的经理,倒是约过江月白几次,就是他总提不起劲来。另一个嘛,见是经常见,可惜性格上和他实在不对付,聊不上几句就熄火了。 剩下的三四五六七八九个选项,不是性格有问题,就是兴趣爱好不同,挑剔的小江总把手机和微信通讯录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个可以放心约出来吃顿夜宵的朋友。 赵斌和张婉婉?可这么晚了人家上了一天班,把人叫出来也不太厚道,总归只是同事关系,好像也没亲近到这种地步。 唯二的人选被取消了,江月白惨叫一声放下手机,对自己狭窄的朋友圈再一次泪流满面。 他到底也是江氏集团这么个大公司的总经理,怎么这么多年了连个好友都没交上,问题出在哪里? 太失败了,他做人可真是太失败了,放眼望去,这么多年竟然只有一个宋意这么一个好友算得上是称心如意,哪哪都好。 对此,小江总无数次表示无奈,对问题的症结一无所知。 没办法,这宵夜注定是不成了,江月白差点有了心理阴影,洗了澡窝床上思考人生。 江迎安生辰这天,江月白磨磨蹭蹭地下了楼,九点零五分,欧阳和他万年如一日的黑车早早的等待在楼下,从C市到A市开车约莫四五个小时,一路上枯燥无味,幸好欧阳早就在车上为他准备了爱吃的零食和饮品,江月白吃吃喝喝,就这样把时间混过去了。 刚到A市地界,江月白道:“先去我姐那里。” “好的,少爷。”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栋房子前,门前站了一个人,原来是江月亮早早就等在了那里。 她个子中等,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裙,长发绑了个马尾束在身后,许是因为今天是江迎安的生日,特地化了个淡妆,将她清雅的面容沉得跟更加沉静,柔和。 江月白忙下车,朝她走过去:“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外面太阳这么大,热不热?” “没事”江月亮轻轻握住他的手,朝他身后的欧阳点了点头:“欧阳,好久不见。” “大小姐,好久不见。” 江月白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坚定地牵着人上车:“走吧,咱们该去老宅那边了。” 江月亮有些犹豫:“白白,我..” 江月白没说话,只用了些力气把人哄上了车,关上门,这边欧阳欧阳迅速发动车子,出发。 江月亮愁容堆了一脸:“你何必这样呢?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姐,你信我。”江月白就差比着指头起誓了:“这一次,没人敢说你什么了。” 江月亮看着他,轻轻笑了笑,意识到他眼里的决心,即使心里还有疑虑,也不再说什么。 事实证明,江月亮的担忧并不无道理,毕竟她从小作为江迎安见不得人的私生女,这么多年都尽量不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既是江迎安所希望的,也是江月亮所习惯的。 像江迎安生日宴,还是在老宅,这样的大事,她从来都避之不及,可现在,她被江月白搀扶着一点点推开老宅的门,进了这座幼时以为是城堡的地方,感受着身边人多多少少,或惊奇,或压抑,或愤怒的目光,若不是顾念着江月白的心情,怕早就退缩地转身跑开了。 “别怕。”江月白安抚她:“这些人这么多年没见你,会好奇是肯定的,看,是不是没人敢来赶你走?” 江月亮柔柔一笑:“别人觉得你不该出现在这儿,写在目光里就是了,来赶人做什么?难道我们是进了土匪窝吗?” 江月白嗤笑一声,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这儿以前可不比土匪窝好多少。” 房子大堂里装潢清幽,古典,布置了不少菜品,甜点与饮品,江月白把人先安置好:“姐,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去拿点吃的过来,一看你就是为了等我还没吃饭。” 江月亮点点头,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即使如此,仍能感受到这大堂里的人对于她出现在这儿的诧异,这些目光她从小到大并不陌生,只是这次一下集中了这么多人罢了,倒也不是不能适应。 直到她看到了江迎安和从前那批好友一起从她身后那个门里出来,江月亮一下变得紧绷,眼瞧着江迎安一点点走到了她面前,他们父女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说过话了。 印象中高大,有力的父亲即使年过五十,岁月却没有在他脸上添画上多少痕迹,她看着眼前的江迎安,依旧被他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所折服,有些无措地后退了一步。 原以为会径直走过去,完全忽视她的父亲,突然上前了一步,说:“你来了。” 江月亮惊诧不已,不只是她,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小小一方天地,这让她更加地口干舌燥,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声地叫了声:“爸爸..” 江迎安眉眼一凛,这时拿着东西赶过来的江月白瞧见这一幕,以为江迎安又在为难江月亮,忙上前一步,将人护在身后,满眼戒备地看着江迎安,后者目光在他们姐弟二人身上上下扫过,如一把尖锐的刀,虽不见血肉,却让人不寒而栗。 在他走之前,江月白低声提醒:“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谈判结束那天,他对江迎安提出了要求,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却说:“你做这个决定,别后悔。” 可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江月白并不在意。 江迎安在一众亲信的簇拥上登上了大堂前方约莫一米高的低台,一开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今天是我江迎安五十三岁的生日,也是江氏诞生的第十年,首先很感谢在场的诸位抽空参加我的生日宴。” 底下响起一阵掌声,江月白拉着姐姐站在了大堂中央,江月亮又开始担忧:“我还是站到旁边去好了,刚才那个角落挺好的...” “宴会开始之前,我想对大家,对诸位公司的同僚,宣布两件事。”江迎安的发言在继续。 江月白安抚着身边人;“是好事,别怕。” “第一件事,是关于犬子江月白的事情。之前由于他自己的失误被贬职的事情大家也知道,通过他在市场部这两个多月的历练,我相信他现在也做了深刻的反省,加上这次A国之行顺利拿下对公司至关重要的一笔买卖,所以我现在在这里宣布,恢复江月白总经理的位子。” 底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毕竟公司内部的人对这个消息早有耳闻,江月白复职也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所以显得并不那么诧异,只是难免有些人认为江月白复职太过容易,江迎安任人唯亲,小声抱怨着不满。 江迎安听见了,并不打算忽略,只是加重了语气又说: “大家也知道,江氏前身做的事不算太光彩,在暗里的江湖混久了,难免有些匪气,公司是我一手创立的,选用谁也有我自己的考量,大家来去自由,我不强求。” 这话一出,就再也没有人敢出来说什么了。 江迎安又道:“第二件事,是想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正式地向大家介绍一个人。” 他的目光平淡,落在大堂中央有些局促不安的江月亮身上,又瞥一眼旁边镇静的江月白: “这个人就是我的女儿,江月亮,这么多年一直在国外读书,最近刚回国。” 江月亮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台上人,又看向江月白,后者朝她欣慰一笑:“姐,我早说过了,是好事,所以别怕。” “我这不成器的一双儿女,以后就承蒙大家的照顾了。闲言少叙,大家今日吃好喝好,就算是给我江迎安面子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江迎安便利落地下了台,随即被一群人包围住,或商讨,或闲聊。 而江月白,在看见江迎安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后,便已经拉着江月亮出了大堂,到了小时候两人经常玩耍的小花园里。 他们如年幼时那样坐在爬满青藤的长椅上,可江月亮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镇静中抽出,这会儿思绪繁杂,好一会儿,她才像是想明白了,轻拍弟弟手臂:“白白,你实话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是,否则他都软禁了你这么多年了,怎么会突然愿意把你推倒人前来?”江月白应的痛快。 “你答应了爸爸什么?”江月亮不见开心,反而面色严肃:“如果这个名分是要牺牲你,那我宁愿不要。” “姐,你在乱想什么呢?”他失笑,简约地讲A国之行和他如何与江迎安做交易的事情同她说了一遍,江月亮这才脸色缓和了些,问:“那你是真心想继续回公司做事吗?如果实在不喜欢,也别勉强自己。” 江月白目光望向前方,轻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现在也还没完全弄明白,不过大体上也算是想通了不少事情,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人啊,这思想真是太复杂了。不说这个了,姐,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听了保准很开心。” 他嬉笑着凑到江月亮耳边,说了一句话,果然,江月亮的眼睛顷刻间亮了起来,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悦:“我真的可以随时离开A城,到外面去看看吗?” “千真万确,假也假不了。” 瞧见她开心的模样,江月白心里一酸,出入自由,这是多少人最基本的权利,可对于江月亮而言却是数年来遥不可及的念想,现在,她也终于可以享有这并不高尚的权利了。 “姐,以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去看长城咱就去,想去看熊猫就去看,时间多得是,还怕不够用吗?” “倒也不是,”江月亮柔柔一笑:“也要配合着学校的安排,哪能说走就走?” 姐弟两人笑作一团。 今年江迎安的生日,总算是勉强做到了和气美满,其乐融融,而不是闹得不欢而散。 第九章 江月白正式复职了,消息在公司里传开,却也好像并不是很让人惊讶的一件事。 他去呆了两个多月的市场部收拾东西时,本来就对他客客气气的同事这下更算得上毕恭毕敬了,在他贬职期间一口一个小江总叫着,总还有点打趣的成分在,现在叫着小江总,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小江总了。 倒是张婉婉态度不变,还是照样嘻嘻哈哈地对他:“你看啊小江总,我就说了吧!复职不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您这回升上去了,可别忘了提拔提拔我们市场部的老同事,可别忘了我呀。” 一旁赵斌附和道:“咱们小江总才不会这么忘恩负义呢,你说是吧?哈哈。” “哎,这事儿我可就说不准了。”江月白收拾好东西,抱着箱子故作冷酷状。 “要是小朱也知道这个消息就好了。” 江月白随口道:“放心,你的小朱马上就要知道了。” 张婉婉惊喜:“您今天又要去医院了?都当回总经理了还惦记着小朱呢,不错不错,咱们江氏能有这有么一个负责人的总经理是我们员工的福气!” 赵斌插刀:“再拍马屁也没用,刘科长叫我们两今天下午跑项目,你没法跟着去医院了。” 只听一声痛呼,张婉婉女士绝望倒地,临走前高叹一声:“我的男神!暂别!” 江月白眉眼带笑,抱着东西走出了办公室,进了专属电梯,到了18层自己阔别多日的办公室,望着眼前一切既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倒还真生出了一些‘感受’来。 公司内线响起,他接起来,对面传来江迎安远在23楼的声音:“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办到了,而你该做的,也不用我再提醒你了。这次归位,可就没有上次那么轻松了,哪些该做,哪些不该,相信你心里很清楚。” 他冷淡地嗯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助理小金这时候进来帮他把东西收拾好了,他正式以总经理的身份开始上班是从明天开始,江月白看了看时间,决定去二院走一趟,于是忙对助理说:“小金,帮我安排一辆车,二十分钟后我要用。” “好的江总。” 半小时后,他到了医院,本想先去找宋意,想了想,又扭头拐去了小朱的病房,去的时候小朱病床人竟然没人,他腿脚不便,会去哪儿? 正要抓住查房的小护士询问,小朱突然推开门进来了,看见他一脸惊喜:“小江总!您从A国回来啦。” 江月白看看他的脚,再看看他脚边的拐,哟了一声:“我这才走了多久,你脚上石膏都撤了?没事吧最近。” 小朱挠挠头不太好意思:“宋医生说我年轻,身体底子好,又乖乖听老师的话,上次复查的时候看恢复情况良好,就把石膏拆了,改用拄拐,我刚就是去找宋医生办出院的事呢。” 江月白惊叹:“年轻人就是好啊,人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只花一半的时间就行了。你去找宋医生,宋医生人在办公室啊?” “在呢,今天宋医生难得清闲一点。” 江月白满意地点点头:“那我等会儿看看去。” 话毕,走廊上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温衡,嗖地一下从病房外头钻进来,笑嘻嘻地看着江月白:“恭喜江大少爷,贺喜江大少爷,哦不对,应该是小江总才对,现在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了,您现在可是正正经经名副其实的小江总了。” 正说着,穿着纯白大褂的宋意也后一步进来了,江月白瞥他一眼,对温衡笑道:“你这消息来得可够快的啊。” “那必须的,消息来源保证真实,可靠,童叟无欺。” 小朱在一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兴奋地差点丢了拐杖朝江月白身上跳:“小江总您正式复职啦?真厉害!这才两个多月就回去了,真不愧是您!” 这过度兴奋的模样,倒让江月白有点不好意思了,摆摆手:“没什么好了不起的。” “这可是大事,一定要好好庆祝啊!”小朱提议 “哎,这话说对了,小江总官复原职这种大事一定要好好庆祝一场才行。”温医生附和 江月白也不拘泥:“是该好好庆祝一下,这样吧,我知道东湖街那边有家新开的日料店还不错,你们要是喜欢咱们今晚就去,我请客,包你们吃的痛快。” 他自以为提了一个还不错的提议,没想到温衡却瘪了嘴表示不太满意:“光是吃顿饭有什么意思啊,这种庆祝活动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嘛,比如弄个聚会开个升职派对什么的。” 派对两个字一出,江月白汗毛都要出来了,这种人多又吵闹的地方,简直是他避之不及的。而且派对最重要的是人多,他去哪儿凑那么多人出来?难道花钱去请一堆不认识的人,一群人面面相觑很有默契的假high? “派对啊,不了吧,低调,低调一点好。” 温衡又说:“也是,派对的话耗时耗力,不太划算。哎,不如这样” 一说起玩乐,这鬼点子真是一个接一个,温衡又说:“不如我们去露营?爬山?这种活动多好啊,又能好好玩一玩,还能亲近大自然。” 江月白:“.....” 您还真不是不客气呢,就简简单单吃顿饭它不好吗?嗯?嗯? 温衡见他不说话,眼见力全无,以为江月白这是默认了,又接着补了他一刀;“反正小江总身边肯定朋友众多,到时候叫上几个亲近的,大家一起出游,相互认识一下,多好。” 什么叫小江总身边肯定朋友众多?我不是!我没有!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 他看看小朱还没有好全的腿,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过你们要露营,小朱的腿这才刚好转还没好全呢怎么去呵呵,不如咱们就近——” 小朱忙说:“也是哈,我的脚估计还要好几天才能好全,能去山上露营吗?” “是嘛是嘛” 呼,暂时松口气。 没想到,一直没开口的宋大医生这会儿开口了,一脸揶揄的为这件事定了调: “有我和温衡这两个现成的医生在,怕什么?况且小朱的脚只要休息得当,这周末之前走路应该没问题,爬山的话,小心一点也不是不可以,当然,还是看本人意愿。” “我会小心的!!” 小朱表示很兴奋,并且当场丢掉了拐杖,在面如死灰的小江总面前走了好几个大步,以证明自己恢复情况良好请不要担心。 他现在临时再把小朱的腿弄断一次还来得及吗? 就这么半推半就地,露营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时间在这周末,正好对上两位大医生的休息日,也是太‘巧’了。 等出了病房,温衡一走开,江月白立即把刚才推波助澜的宋意给拉到了没人的角落,噼里啪啦一顿控诉,指责他这个时候来添什么乱,安安静静当他的美男子不好吗? 末了,宋意只是轻飘飘地看着他:“我不明白,露营对你来说就这么难以接受?” 江月白烦躁的一摆手:“我只是觉得这种小事就简简单单痛痛快快一顿饭就可以摆平的,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麻烦?” “你觉得和真心祝贺你升职的好友们一起露营爬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可问题是这么多年了,我就只有你这一个好朋友啊!要不是温衡横插进来一脚,我本来只打算和你简单吃一顿烧烤就算了啊!! 小江总暴躁的要吐火,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 毕竟这话要是说出去,太难堪了,还是在宋意面前,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见他不说话,宋意稍微走近了一点,又问:“难道,你没有多余的朋友了吗?” 江月白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反应很剧烈,马上说:“当然不是了!你当我江月白是什么牛鬼蛇神不成人人避之不及?我多的是朋友!多得是。” “不是就好,这么激动做什么。”宋意看了看时间,转身离开:“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很期待见见你其他的好友。” 江月白在原地欲哭无泪。 第十章 “露营?!当然好啦!我去我去!” “小江总邀请的当然要去了,我也很久没出去玩过了,而且这次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庆祝一下小江总正式复职,一举两得,多好。” 张婉婉和赵斌这边问题不大,就这么敲定了,可宋意那边有三个人,江月白想啊,自己作为一个总经理,虽然不至于拉一卡车的人来爬山,但怎么样也要比过对方白衣天使的阵营吧? 这奇怪的胜负欲在他心里熊熊燃起,眼看着周末马上就要来了,怎么样再请一两个‘好友’来,成为了摆在小江总面前的大难题。 可惜身边人就这几个,也没法凭空变出来,他甚至将魔爪伸到了年近六十的刘明身上... “爬山?我这把老骨头就算了吧..” 被理所应当地拒绝了,小江总再次欲哭无泪。 周五下午,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司机把江月白送到家门口,下了车,进了电梯,门刚要合上,突然一道极快的黑影嗖地一下在门关上前一刻冲了进来, 江月白条件发射地往后一退,然后听到那道黑影不满地对他说:“你退什么?难道我有这么吓人?” 这声音略微耳熟,再定睛一看,哦,原来是这个小屁孩啊,无证驾驶把小朱腿撞折了的那位,江月白还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 “是你啊,小孩。” 是我” 那小孩儿哼了一声,随后又说:“别整天小孩小孩的叫我,我有名字,我叫杨简。” “二郎神那个杨戬?” “简单的简。” 小孩儿气急败坏 “哦”江月白不再说话 电梯里就他们两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没一会儿,杨简突然转身对着他,脸上有些别扭:“喂,江月白” “你叫我什么?” “江月白啊,你不就叫江月白吗,我早调查过你了就是你,你别想着蒙我。” “....” 又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小孩又凑过来,小声地说:“对不起啊” “什么?” 电梯门开了,江月白走出去,杨简也跟着追出来了,一八几的大个子说起话来跟着小姑娘似的,小小声地说:“就是上次王满带人在绿心路堵你那一回,这事儿真不是我干的我昨天才知道的,不好意思啊。” 江月白一听,乐了:“哟,你还会道歉呢,对着小朱的时候怎么没这么乖呢?” “谁叫你要报警,”杨简很委屈:“都说了医药费全赔还非得报警,我的新车啊!刚买的,才上手一回就被我爸收回去了,我能不气嘛。” “OK”江月白也懒得和他再费唇舌,开了门把人关在外头:“你的道歉我接受,那就这样吧,拜。” “哎——” 门啪地一声被关上,杨简剩下的话被憋回去了,无奈,转身离开。刚走到电梯口正要上前,电子门一下又开了,江月白的一颗脑袋从门里探出来,问他:“慢着,你几岁来着?” “19” 成年了就好,小江总走投无路,眼看着明天就要去赴约了,这会儿也不挑了。 “你....喜欢运动吗?譬如爬山,露营 这种?” 夜里,满怀雄心壮志的江月白正式给宋意发去了战书:“宋医生,明天见,友情提醒,见到了我的好朋友你可不要吃惊哦。” 真是幼稚的可以。 翌日,江月白正在床上憨憨大睡,枕头边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一阵尖锐的铃声,他烦不胜烦,看是一个未知号码,立即给挂了翻身继续睡,没到一分钟,那催魂夺命铃又来了,他一下坐起来,愤愤接起电话:“喂?” 那边传来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是我!不是说要去露营吗?怎么还不出发?都快七点了!” “......”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昨天一时兴起邀请杨简这么个小屁孩来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 “听见了吗?喂?难道是信号不好?江月白!江月白!” 二十分钟后,被强制起床的江月白面无表情地下了楼,早早就等在了楼下的杨简看见他,兴奋地一招手:“你可终于下来了!7点半了!再不出发等太阳出来了就晚了。” 可怕的年轻人的活力啊 五分钟后,两人面面相觑。 “你车呢?” “你车呢?” “没车怎么去?” “是啊,没车怎么去?” 江月白又问:“你车呢?” 杨简控诉:“我车怎么没的你还不清楚?!” “哦,”他有些尴尬:“早上刚起床反应差了一点,不好意思。” 轮到杨简问他:“你车呢?” “....我没车,也不会开车。” “没车?”杨简眼珠子瞪的圆滚滚:“你这么大一个人了居然不会开车?” “那又如何?”江月白失笑,也懒得多做解释,掏出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过去,没等一会儿,车子到了,杨简不客气地拉开了后座车门自己先坐了进去,江月白坐进了副驾,对司机说:“去东亭山那边。” 东亭山在城郊那边,开车的话要一个多小时,江月白大清早被扰了清梦,这会儿窝在车上补眠,迷迷糊糊被叫醒的时候,他一看时间,不到八点半,杨简正要开车下去,江月白忙拉住他:“你去哪儿?” “买早餐啊,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我看对面有个阿姨摆摊在卖包子。” “行,那你快去快回。” 杨简看他一眼,狐疑地下了车,快速地买了东西回来,两个人快速把早餐解决了,杨简又要下车,再次被江月白拉住了:“等等!你又要去干什么?” “扔垃圾啊大哥!”杨简无奈 江月白从兜里摸出个垃圾袋递过去:“先丢这里面放车上,系紧一点。在车上待着,没我的命令不准下车。” “......”杨简拿斜眼瞟他:“你们二十多岁的老年人都这样吗?” 约定的时间是9点,两人还真这么在车里窝到了两点,杨简个子高,在车里都快憋疯了,忍不住问他:“咱们到底在等什么啊?还不能走?” “快了”江月白搞得神神秘秘的样子,等快到九点的时候还叫司机把车开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里。 等啊等,没一会儿看到一辆车来了,张婉婉和赵斌一起下了车两个人一起,约莫五分钟后,温衡的车也来了,从上面一次下来三个人,分别是宋意,司机温衡和小莫医生,看到这儿了,江月白这才满意了,一声令下,司机开着车子慢悠悠地停在了那一众人面前。 “你先回去吧,下次要用车的时候我再叫你。” 和司机交代清楚了,江月白整了整衣服率先下了车,看见那几个人笑嘻嘻地打招呼:“哎,你们都到了啊,挺好。” 而后杨简也从车里下来了,走到江月白身边,宋意看见是他惊讶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常。 “哎,这不是上次来医院找小朱那个...” 张婉婉把人认出来了,大惊失色:“不会吧弟弟,追人都追到这儿来了?那你失望了,小朱的脚昨天又给扭了一下,今天来不了了。” “咳咳”小江总出来主持大局了,把杨简往前推了一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之前的事就别提了。现在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杨简,我朋友,今天也和大家一起来露营。” 能说什么?大家都是二三十岁的成年人了,也只能拍手欢迎了。 到了东亭山脚下,各自换上了便于爬山的运动装,一行人说说笑笑,沿着山脚出发,就开始爬山了。 江月白平常疏于运动,才爬了没一会儿呢就开始呼呼喘气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一看身体就很虚的温衡和莫子衿,就连一行人里唯一的女士张婉婉,也甩了他们好一大截。 “两位医生,你们这体力不行啊,当医生的不都身强体壮什么都能成的吗?” 小江总抱怨,幽幽看着走在最前面的杨简和宋意几个。 “你以为人人都是宋意呢”温衡小声吐槽:“不过咱三现在落后也太多了吧,还是别说话,认命爬山吧!对了小莫,你没事吧?” 一旁的莫子衿显然这会儿已经累得不行了,反应很慢地‘啊’了一声,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晕。” “你一看也是平常少运动了”温衡道:“我看你脸色都不太好了,要是实在坚持不下去就说一声,前面不远有个休息站,可以做个缆车上山。” “好”莫子衿轻笑:“看来我还是不适合爬山啊。” 他的确很不适合爬山,速度很慢,步履沉重,江月白回头看了看他惨白的脸色,叫上温衡一起,扶住了莫子衿:“这样不行,他肯定没法继续爬了,咱们先把小莫扶到休息站去吧。” 到了休息站,工作人员看了下莫子衿的状态,最终还是决定让他坐缆车上去,江月白眼巴巴地看着那看起来很舒服的缆车,温衡站出来义正言辞:“别看了小江总,小莫那是身体不舒服才坐的,咱们今天主要是来爬山的,不是来享福的,继续认命爬吧。” 三个吊车尾走了一个,就剩江月白和温衡苟延残喘,你追我赶争取倒数第二的名额。 第十一章 这样爬啊爬,半条小命都去了,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江月白突然来了尿意,环顾四周,在不远处还真找到了一个简陋的公厕。 “我不行了温医生,我上个厕所先,你先走。” 解决完出来了,温衡早走远了,更别说其他几位运动健儿了。 看着眼前好像走也走不完的山路,江月白欲哭无泪,再次在心里咒骂玩什么不好非要提议来爬山露营的温衡。 山路弯弯绕绕,依稀有几个登山客,他一个人被落在最后面,索性也放弃了,开始慢悠悠地爬着山,到了一个大拐角处,眼前硬生生出现两条路,江月白一脸懵,正犹豫着要从右边走,突然听到宋意的声音传过来: “你确定要走那条路?” 他望过去,发现远远走在前面的宋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来了,站在不远处,穿着合体的运动套装,正看着自己。 “你怎么下来了?”总算看见熟人了,江月白忙朝他走过去:“你不是和杨简两个人走在最前面嘛,那架势,我还以为你两在比赛爬山呢。” 宋意变戏法似的变出一瓶水,递给他:“想上厕所,就下来了。” “哦,那你下来的刚好,厕所就在那后面,看见没。” 他热心地指了指自己刚才上过厕所的方向。 宋意却朝着左边那条路走了:“走吧,再晚了就看不见他们了。” “你不上厕所了?” “上了。” “上了?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见。” 宋意瞥他一眼:“看见什么?你敢看吗?” “啊?”江月白困惑:“什么敢不敢。” 宋意却轻笑出声:“没什么,走吧。” “哦....” 宋意平常走路偏快,又生了一双长腿,步子一向迈的大,江月白奋力追了一下,觉得太累了又放弃了,转眼又被宋意甩了大老远的路程,他冲着宋意的背影道:“我也没比你矮多少啊,怎么你这一步走的比我宽那么多?” “好热啊宋意,我衣服都被汗水泡湿了,你觉得热吗?” “哎你走慢一点嘛,等等我。走那么快干什么?” 宋意没理人,又往前走了好几步,然后停下来,转身对他挥手:“江月白” 江月白小跑着跑过去,看见宋意蹲在一个小清潭前面,朝他伸手:“刚才喝剩的水瓶呢?” “扔垃圾桶了,都喝完了我还留着瓶子做什么。” “我就知道” 宋意轻飘飘说了句,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水杯,小心地凑到那个小清泉的出水处,没一会儿就接满了一杯子的水:“这儿的水,比你家里喝的纯净水要纯净的多。” 他拧上盖儿,把泉水递给了江月白,揶揄道:“多喝点,争取变得身强体壮,下次爬山能快点。” 江月白:感觉有被冒犯道。 宋意又说:“热的话就拿它来冰脸,可以凉快些。” “你总算说了句人话了。” 他笑嘻嘻接过去,放在脸上一冰,山泉水独有的冰凉一下驱散了他堆积已久的热意,从头到脚都舒服了。 “啊.....真爽,还是宋医想的周到,用 泉水来降温。你要吗?咱们换着来,” “不用” 宋意又开始往前走了,稍微休息了会儿的江月白跟着追上去,问: “杨简这小孩儿不错吧?才19,这个年纪的孩子精力就是好啊,一口气上山顶不带喘的。” “是挺好” “那是,毕竟是我江月白的新交的‘朋友’嘛” 他看一眼宋意的脸色,轻咳两声:“说来也是其妙哈,还真是不撞不相识,这么一来二去,就稀里糊涂地成了朋友。我厉害吧?” 宋意看他一眼:“嗯,太厉害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小江总傲娇一笑,拍拍宋意的肩,真心劝诫:“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我,毕竟我这样都能交朋友,朋友太多太多,多了以后,要是一不小心把你忘了,你怎么办?” “.....” “不过你也别有太多危机意识,再怎么说咱两认识也这么多年了,情分还是在的。我不会轻易抛弃你的。” “.....” “你有在听我说吗?” 宋意被他吵得不耐烦,几步走在前面,江月白不甘心又跟着追上去,没一会儿又开始气喘吁吁,两人这样你追我赶了一会儿,速度倒是提升了不少,可算看到了前面的人了。 杨简这会儿已经登顶了,脱了外套站在高处朝他们挥手:“你们快点啊!这上面风好大,好凉快。” 温衡感叹:“年轻人是不一样哈” 张婉婉:“老了老了。” 赵斌:“比不了了,比不了了。” 好不容易一行人都登了顶,杨简在上面等太久了百无聊赖,看见江月白满头大汗地上来了,忙小跑过来追着问:“这山也爬完了,我们接下来做什么,行程呢?下一个行程是什么?” 江月白气儿还没喘匀呢,这会儿卡着嗓子说不出来,吨吨吨地喝着刚才宋意给接的山泉水。 张婉婉赵斌他们登顶后也累的够呛,他们干脆就近找了块大石头,原地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等休息够了,宋意才说: “都快六点了,咱们找个地方把东西吃了吧,然后再选定露营的地点。” 张婉婉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宋医生说了算!我没意见。” 负责带饭的是张婉婉和温衡,两人打开背了一路的沉重的背包,取了餐布铺上,把带来的食物铺在上面,不一会儿就铺满了慢慢一桌布的东西,甚至还有好几罐啤酒。 江月白瞅了一眼那些东西,眼一闭,不忍直视。 菜品还是挺多的,比如被撞烂了的散架寿司,沙拉酱都溢出来了的蔬果沙拉,颜色都变黑了的可乐鸡翅。还有其他七七八八不成型的小菜。 张婉婉捂脸娇羞:“估计是上山路上不小心被我弄成这样的。不好意思啊各位。” 温衡凑上去闻了闻味道,大笑道:“没事!味道还在,能吃,至少这些酒没撒不是?” 赵斌道:“就是对不起小江总了,咱们庆祝你升职结果就只能吃这些东西,还爬了一天的山,多累。” “没事”小江总咬牙切齿,内心吐槽:所以一开始大家简简单单地吃顿日料然后吃饱喝足各回各家它不好吗!!! 话虽然这么说,大家爬了一天的山也已经很累了,又饿又累,也就没这么挑食了,在心里吐槽的最欢的小江总在残缺的美食面前败下阵来,一口一个停不下来,正吃着,张婉婉看了看周围,突然问:“哎,咱们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其他人:“....” 要了命了,居然一个都没有意识到。 温衡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啊....小莫!他不是坐缆车上来的吗?人呢?” 这存在感是有多低,这么久了居然都没人发现。 “哦,是那个小莫医生啊....”张婉婉咬着筷子,一边冲江月白眨眼睛:“是啊,要是坐缆车的话应该早就上来了啊,怎么没看到人?” 这时候,宋意说:“小莫身体不大舒服,估计是昨晚吃坏了东西患了急性肠胃炎,下午的时候被送到半山腰的急救室输液去了。” “我怎么不知道?”温衡大惊:“我就说他今天脸色怎么一直不对,还以为是爬山太累了,原来本来就有病。” “你就不该把人拉上。”江月白趁机吐槽,温衡伸冤;“那你可就误会我了,我还真没把人拉上,是小莫主动愿意来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作为全场年龄最小的杨简,这会儿开口了:“你们确定不先打电话问问情况?这都晚上了。” 温衡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宋意瞧了眼不远处缆车来的方向,说:“不用打了。” 果然,当缆车落地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的莫子衿从缆车里出来了,他比来的时候多披了一件外套,温衡忙上去扶着他,莫子衿看了眼大家,苍白的脸上浮现点点红晕:“不好意思,扫大家的兴了。” 这...倒也没有,江月白在心里汗颜,想他们也是十分钟前才发现人不见的。 “没事了吧?”宋意问,莫子衿点点头:“好多了。” 他就着宋意旁边的位置坐下,恰好在江月白对面,两两相望,莫子衿话里眼里,又多了几份歉疚:“真是不好意思,搞砸了你的升职宴。” 江月白认真地说:“没关系” 毕竟这情况本来已经够糟了。 “来吧来吧,先坐下来吃饭。” 张婉婉打破僵局,招呼着大家继续刚才的事,末了,又朝江月白眨了眨眼睛,江月白百思不得其解。 饭后,便开始忙着支帐篷了。 露营用品倒是带足了,但怎么支起来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宋意和赵斌这种平常不少运动的还好,按着说明书弄得风生水起,其他人就要弱势些了,说明书上弯弯绕绕的文字看得云里雾里,安了半天反而越安越乱,索性双手一摊,等着会的几个人来帮忙。 第十二章 宋意走过来的时候江月白正无聊地和莫子衿两个排排坐,眼前是安装到一半四不像的帐篷,救星来了,江月白赶紧起身迎接:“你那边弄好了?快来快来,我们需要你!” “温衡那边已经弄好了,赵斌也在那边,你去休息吧。” 宋意对脸色苍白的莫子衿说,后者犹豫了下,看了眼江月白,又看了看宋意,轻轻嗯了一声。 等人走了,宋意开始着手弄眼前这堆‘帐篷’,江月白在旁边打着下手,一边问:“一个帐篷睡得下三个人啊?” “带的帐篷挺大,足够了。” 他看过去,温衡那顶帐篷的确算得上大,难为他背了这么重的东西还爬了个山、 “那我们和杨简就得睡一个帐篷了。” 江月白说:“张婉婉那顶小帐篷肯定只有她一个人能睡。” 杨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起睡?我可是有洁癖的!” “那你别露营了,改露天睡吧,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干净的不得了。” 杨简不说话了,哼着跑开了,小年轻就是好,看什么都是新鲜的。这儿看看,哪儿看看,也不知疲倦。 没一会儿,在宋意的帮忙下,帐篷终于搭好了,江月白脱了鞋钻进去一看,空间很大,铺上垫子后摸起来也很柔软,他把自己的东西抢先一步放进坐里面的位置:“好吧,就这儿了。” 一天的劳累,他已经疲倦的不行,看看时间,打算打个小盹,倒下去没一会儿就睡下去了。 江月白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山上气温昼夜温差大,到了晚上凉风一吹,冷的人瑟瑟发抖,他又钻回去披了件外套,迷迷糊糊地出了帐篷,天黑尽了,但眼前并不黑暗,女孩子细心,走之前特地准备了一些蜡烛和灯罩,这会儿在各个帐篷前点上了,发出微热的光。 他们剩下几个人围着白天那块大石头成一个圈,江月白刚走过去,就被张婉婉拉着坐到了身边“小江总醒了就好,正好我们正在玩游戏,一起吧。” “什么游戏?” 他坐下,环顾了下四周每个人的脸,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打牌啊!”张婉婉说:“最简单的抽对子,谁输了就要接受赢家一个惩罚。” 第一轮开始,杨简打的头阵,是第一个摸牌的,下面是温衡,宋意,莫子衿接在后面,最后的是赵斌张婉婉和江月白,几个人抽了几轮,温衡,张婉婉和江月白运气好,已经被摘了出来,剩下四个继续厮杀,没一会儿后,只剩下宋意和莫子衿被留了下来,每人手里两张牌,谁先摸到对子就算赢。 江月白哈哈大笑:“宋意你也有今天呢哈哈哈” 话音未落,宋意率先抽中了对子赢了,最终的输家是莫子衿,他把牌一放,无奈道:“我果然不适合玩游戏。” “愿赌服输愿赌服输啊,”张婉婉一脸兴奋,忙说:“刚才是我先出去的!那惩罚就由我来定了。” 莫子衿点点头:“是什么呢?” 温衡插嘴:“惩罚这个词也太重了,小莫身体不舒服,大家悠着点。” “当然,我肯定不会惩罚小莫医生的,我就问一个问题就行了。” 她狐疑地看了看每个人,尤其在江月白的脸上停留的地更久些,然后望向莫子衿,看起来颇有气势地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杨简噗嗤一声笑出来:“果然,我就知道是这种问题。” 张婉婉反驳:“当然,谁不好奇这种问题?” 温衡笑:“也是,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精,尤其在这方面。” 被问了问题的莫子衿对这个问题好像也并不惊讶,模样很平静,轻轻地点点头:“有” “那是我们在场之中的一个?”张婉婉又迫切地问,这话一处,全场一片安静 半响,杨简大笑:“哈哈哈哈你这也太明知故问了,全场就你一个女生,你还不如直接问莫医生是不是喜欢你好了哈哈哈哈啊哈......” 完全没有一个人跟着笑,杨简的笑声也渐渐弱了下来,到底还是个小孩儿,瞄了瞄四周,有些不确定地问:“我说错了吗?” 哎,小孩子就是好啊,天真单纯。 温衡最先出来打了圆场:“你这算是第二个问题了,得下次赢了小莫才能问了。” 张婉婉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忙说:“也对也对,是我突然发神经了,不好意思啊小莫医生,不过你可要小心点,可不要被我逮到哦。” 莫子衿朝她笑了笑:“你也是。” 怎...怎么回事,怎么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股杀气?! 十五分钟后,张婉婉面色惨白,正前方坐着的是笑盈盈的莫子衿:“那我要说惩罚了哦。” 风水轮流转啊!怪不得她说怎么感觉到了一股杀气呢,小莫医生认真起来也太可怕了吧,三下五除二,干净利落地就第一个结束了游戏。 偏偏她正好牌运不佳,就这么硬生生输给了倒数第二的江月白,成了名副其实地倒数第一。 莫子衿却说:“不如这次的惩罚先欠着,我们再来一轮好不好?” 不用惩罚?当然好了!张婉婉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其他人也没说什么。 然而... 又一个十五分钟过去了。 张婉婉再次欲哭无泪,谁能知道,她竟然能连输两回!还都败在了小莫医生手下: “行...一共两个惩罚了,你说吧,让我干什么?或者你要问什么问题?是我对不住你在先...你随便问吧...我我我..” 没到一分钟,这洒脱马上现了原型:“哎,别啊,我错了,莫医生你悠着点,可别太难为我啦。” 赵斌忍不住为张婉婉出头:“对啊,莫医生,你可别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啊。” “嘿!”公正判官温衡站出来主持公道了:“哎,你刚才怎么说的来着,愿赌服输啊,愿赌服输啊。” 莫子衿想了想,越过了温衡,看着赵斌:“赵哥,我本来想问婉婉姐一个问题的,既然你这么关心她,那你帮她回答这个问题好不好?” “我?”赵斌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张婉婉,点了点头:“也可以” “哇赵斌!原来你对我这么好。” “你问吧”赵斌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莫子衿轻轻咳嗽了一下,宋意递过去一杯温水。 “谢谢师兄”莫医生小口泯了一下,然后问: “你喜欢的人在现场吗?” 赵斌“......” 他没有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而是直接问了句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在现场。 张婉婉一听,捂脸无奈:“完了,莫医生这指定在报复我了,害人终害己啊,赵斌,是我害了你。” 其他人没说话,默默看戏,江月白还有点在状况外,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下:“为什么要这么问啊?” 宋意道:“再等等” 嗯?等什么?他们又看懂了什么? 这问题的中心,赵斌,在听到这个问题后脸色变得复杂,带了些微妙,他沉重地看了一眼张婉婉,然后点点头:“是” “啊?”张婉婉还没反应过来,大声说:“你喜欢的人就在这儿?咱们这儿也没几个人啊....” 这话越说越小声,看来是反应过来了,虽然低着头,但也依稀能看出来从耳朵开始往外冒的红晕。 江月白也小声地哦...了一声,大家都没说话,空气里有五分的尴尬,五分的旖旎。 莫医生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那我可以提出第二个惩罚了吗?” “可以.....”张婉婉脸色发红,低着头小声说。 第十三章 莫医生含笑,看看眼前很尴尬的两个人,提出了下一个要求:“婉婉姐,我要你和赵哥当一天的情侣,时间截止在明天我们下山之前。” “啊?” “小莫?” 两人皆是一惊,很有默契地看了彼此一眼,却又很快移开目光。 看到这儿,温衡了然一笑,站出来说;“是啊,愿赌服输,就一天的事,不过分吧?” 杨简全程看戏,这会儿终于看明白了,也跟着起哄:“对啊!赵哥,还有婉婉姐,你们快答应了吧。” 张婉婉脸蛋涨的通红,点了点头:“既然是游戏那也没办法了。” 莫子衿松口气:“那就好。” 游戏结束,夜夜深了,个别累极了的已经回了帐篷呼呼大睡,还有些在外面看星空,闲聊吹风。 张婉婉和赵斌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气氛有些尴尬,但也并不只有尴尬,过了一会儿,赵斌擦了擦手上的汗,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 赵斌走后,张婉婉也打算回自己的帐篷,突然看见莫子衿从帐篷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杯温水,看见她,笑道:“婉婉姐。” “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 寒暄过后,她正要转身离开,莫子衿却突然叫住她,走过来,有些犹豫的样子。 “怎么啦?有什么话想说吗?”张婉婉问 莫子衿点点头,在她耳边告诉她:“我喜欢的人,确实在场。” “.....” 帐篷内,江月白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睡在最里面,和宋意中间隔着一个杨简,年轻人运动量大,睡的也香,没一会儿就打起了香甜的微酣。江月白再一次入睡失败,稍微起身看了看宋意,他平躺着,闭着眼。 “宋意?你睡了吗?” 宋意睁开眼,偏头看他:“在你叫我之前,应该快睡着了。” “我睡不着”小江总不为所动,存心想拉个垫背的:“你是医生,快教教我怎么快速睡着。” 宋意想了想,道:“要出去走走吗。” 他在最里面,要越过熟睡的杨简出帐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心翼翼地爬到开口哪儿,宋意已经穿好衣服等在那里,见他出来了伸手把人扶了出来,江月白长舒口气:“终于出来了。” 山上夜里冷,宋意递过来一件外套,江月白披上,大口吸了一下这凉爽的空气,心情顿时愉悦不少:“我说我怎么睡不着呢,里面空气太闷了。还是外面好。哎宋意,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睡帐篷呢。你也是吗?” 宋意摇头,他又说:“肯定不是第一次了,看你和温衡装帐篷的熟练样子,肯定不止来过一次了,怪不得温衡驾轻就熟地就提出要来露营和爬山,你还帮嘴,估计这事儿就没少干。” 宋意抬头看天空,暗黑的夜里只有零星几颗星星挂在天上发着微弱的光。;“今晚的星星好少。” 江月白几乎是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跟着看了看:“是啊,比我们上次一起看星空的时候少多了,一晃都多少年过去了,天上的星星也越来越少了。” 他和宋意上次一起躺着看星星,已经是快十年前的事了。 江月白他妈还没出事那会儿,他们一家四口虽然算不上其乐融融,但也是平静祥和的。 虽然江月白从小到大大约也对家里做的事,和江迎安不太平的身份有些认知,可他的母亲沈如薇在这方面却一直表现平和 。 她把江迎安当做自己普普通通的丈夫,而不是足以撼动A城半边天的帮派老大,她甚至将江迎安结婚前的私生女江月亮带在身边,把她接进老宅,让她和江月白一起生活,一起上学,过着再平凡不过的日子。 遇见宋意的时候,那年他和江月亮刚上高二,他虽然比江月亮和宋意都小一岁,但读书读得早,是一起和江月亮进的高中。 A市一中,省内都赫赫有名的重点高中,江月亮是凭自己的本事超过录取线很多分考进去的,江月白就不一样了,成绩出来死活查了三四分上线,是江迎安找了关系塞进去的。 宋意呢,是中途转学插班进来的,说是跟着他父母调职从b市到了A市,因为成绩优异便直接插班进了江月亮所在的精英班,和江月白就读的普通班中间大约隔了一个楼道的距离。 宋意刚转学进来的时候挺有名的,他学的理,说是上学期在原来的学校几乎出了语文之外几乎科科满分,在高中那个分数至上的年代,这位长相还不错的学霸转学生几乎成了接下来一个月之内大家热议的对象。 江月白倒是没怎么听过宋意的传说,他会和宋意相识,纯粹是因为江月亮。 他从小和江月亮形影不离关系密切,即使高中由于成绩的差异没有分到一个班,但也阻挡不了江月白隔三差五就去精英班看望江月亮的决心。 他不擅长交友这个短板好像在读书时代就奠定了,大多数人忌惮他爸爸的身份,敢接近他的人寥寥,好不容易有几个说得了话的,却又很快因为失去了共同话题而渐渐疏远 。 江月白也算是一中的一个异类,一个人来去自由惯了,干什么都是一个人,要么就是和江月亮一起。 在频繁地去找姐姐的过程中,江月白这才认识了宋意这号传奇人物。 不够那已经是在开学一个多月以后了,某天他进了二A班教室找江月亮,那天他没戴眼镜,隔了一段距离,只看到有个模糊的身影弯腰站在江月亮桌前,那之后传来江月亮一声惊呼 。 江月白以为她受了欺负,想也不想就冲上去,把那个人给推开了:“你干什么?” 那个人自然就是宋意了,头发中长,个子很高,戴着无边框眼睛,目光沉静。 被莫名奇妙地推了一下也没生气,只是默默看着他:“是你。” “姐,你没事吧?”江月白忙着照顾他姐,江月亮却站起来看着宋意:“宋同学,你没事吧?” 宋意摇摇头,回了自己的座位。江月白道:“你问他干什么?他刚才是不是欺负你了?” “你想到那里去了。”江月亮惊诧:“宋意同学刚才是在给我讲题。” “那刚才我怎么听到你叫了一声?” “是...”江月亮脸一红:“是我发现自己脚下有只蟑螂。” 真相大白,江月白鲁莽了,这会儿脸也跟着红了,犹豫了下,跟着走到了宋意座位前,小声说:“同学,不好意思啊,刚才是我没弄清清楚就推了你一下。” 宋意抬头,看他,说:“没关系” 当天回家的路上,说起宋意,江月白这才反应过来:“哦,原来他就是之间那个很有名的转学生?” “我以为你早知道了。”江月亮说 “那他长得..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啊,我以为学霸都长得象我们班上那些人一样呢...” 短暂的一面,宋意已经在江月白心里留下了印象,而再次交集,是在某次回家的路上。 第十四章 江月亮虽然平日里和他一起上下学,但一周中有一天的时间是由她的生母亲自来接走的。 那是一个很神秘的女人,江月白从未见过她,也从未听江月亮提过,这件事像是他们家中的一个明显的秘密,谁也不会说,沈如薇也从不理会,待江月亮视如己出。 因此每周三,江月白都是一个人上下学的,这天他如往常一个人放学回家,走着走着,总觉得前面有个人很是眼熟,拐角的时候瞄了一眼,发现果然是上次不推不相识的宋意。 怎么说呢,他其实不是个主动的人,即使这会儿已经有了想上去打声招呼的念头,但他还是依旧走着自己的路,没有上前。 再经过下一个拐角的时候,江月白把宋意跟丢了,心里那股遗憾还没升腾,宋意已经从旁边的小卖部出来了,两人猝不及防对视,江月白“啊”了一声:“是你..” “是我” 宋意说:“你是江月亮的弟弟吧,常听你姐提起你。” “你和我姐很熟吗?” 宋意说:“正常同学关系。” “哦。。”他实在不太擅长没话找话,看了看小卖部,再看看宋意空着的手,说:“你不是进去买东西了吗?怎么空着手出来了。” “没看到合适的。” “嗯” 那之后,便再也没有话了。 第二次相遇,他对宋意的印象,从一个长得好看的学霸,变成了长得好看而且脾气好像还不错的学霸。 有了第二次,那之后的相识相遇便更顺理成章了。 他发现每个周三放学的下午,好像都能碰到宋意,既然遇见了,总能聊上几句,彼此话都不多,但奇怪地并不会冷场,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月考过后,放学路上,江月亮惯例地和他说起这次考试的情况。 江月白问:“那宋意呢?是你分更高些,还是宋意?” “当然是宋意” “他居然真的这么厉害...” 江月亮笑:“白白,真难得见你会主动打听别人的情况,你和宋意什么时候变熟悉了?上次见面不还像仇人一样吗?” “哎...一言难尽,总之我们现在,勉强算个朋友吧。” 他努力地给这段关系下定义,最终没由来地选定了朋友这个词。 “真的吗?”江月亮由衷地赶到开心,欣慰,毕竟从小能被江月白称为朋友的人,可没几个,关于江月白喜欢独来独往的问题,她和沈如薇时常担心,现在能看见弟弟多一个朋友,自然是很好的一件事。 可他们是怎么突然就熟悉起来了呢? 江月亮问起来,他就把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和她多了,那之后,江月亮困惑道:“可宋意的家应该不是这个方向,否则之前我们怎么从来没遇见过呢?” 对哦,江月白顿悟,他之前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 等下一个周三的时候,他把自己的疑惑告诉给了宋意,宋意却说:“每周三下午,我在这条街尽头那儿的一个补习班补课。” 江月白惊奇:“你学习这么好还补课呢?我姐可从来不补。你要是不补课的话是不是就考不赢我姐了?” 宋意轻轻地笑,并不辩解,没想到江月白自己嘀咕了一阵又说:“你那个补习班在哪儿呢?我可得沾沾你的运气。” 宋意一时愣住,伸手指了个方向:“那边” “哪边?” 他指得模糊,江月白踮脚往那边看:“智慧教育..是那家吗?” 宋意没说话,那之后随意把话题转走。 回忆往昔,江月白情绪翻涌,后又想到什么,目光如炬看着旁边宋意: “那时候你根本就是骗我的吧宋医生,我后来上高三那会儿还特地去问了那家补习班,结果人家是小学和初中的,压根不上高中班!” 宋意问:“你竟然真的去问过。” 江月白道:“刚上高三那会儿,我和我姐约好去S大,我的成绩你也知道的,当然要临时抱佛脚,找找补习班了,不过后来的事...宋意,你人生中迄今为止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宋意微怔,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着并不光明的前方:“太多了,比不出来。” “你这一路从高考上大学,到读研进二院,一路顺风顺水的,竟然有这么多遗憾呢?” 江月白不以为意,把头稍微低了些,说:“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好好参加过一次高考,或者没有在我妈走之前对她再好一点,再好一点。” 江月白他妈沈如薇出事的时候,是在高考三天前,欧阳亲自到了学校把他接走,他在车上听到噩耗的时候,有将近三十秒的时间内呼吸是完全静止的,而那之后的每一次呼吸,都像被人用细而韧的刀片狠狠刮过。 沈如薇是在回家的路上,在车子里,和司机一起被活活炸死的,医院甚至拼不出一具完整的遗体 。 江迎安操办了一切丧事,平静且自持,好像最后躺在那小小一个罐子里的人,只是他万千手下里的一个,而不是和她相敬如宾十数载的枕边人,妻子。 沈如薇入殓那一天,待宾客散尽,江月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到闭目养神的江迎安身边,一字一句地问他:“这下你如愿了?” 江迎安没有反应,他只能听到他平静地呼吸。 江月白被泪水糊了眼,加上眼伤未愈,眼睛又酸又涩几乎睁不开: “我妈一个人去找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理她?因为你的工作永远都比我们重要,是吗?如果你那时候能陪在她身边,她就不至于失望而归,坐上那辆本该是你该坐的车,你...”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死的人本该是江迎安,那个从小便四处忙碌,甚少陪伴他们的所谓的爸爸,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帮派,他的事业,而不是他的妻子,他的儿女。 江迎安做的事不太光明,江湖仇杀难免,可这一切关沈如薇什么事?她真诚恬静而善良,耐心教导他和江月亮,对待丈夫包容而耐心,这样的人本该是好人好报健康长寿,而不是落下如此惨淡结局。 “你心里是不是还会疑惑,不耐烦?为什么一向乖巧听话的妻子会突然去找你,这一切是不是她自己咎由自取?那天是我妈生日啊江迎安,”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父亲的名字,害怕,但又激愤:“她只是想在生日的时候和你一起吃顿饭!可你现在告诉我我妈去了哪儿!你把她还给我!” 可他都如此激动了,江迎安却依旧冷血,闭着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个设置精良的机器,而不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他的冷漠刺痛了江月白,十七八岁的少年带着一股绝望的蛮力用力朝那个名叫父亲的男人扑上去,他揪着江迎安衣服,手指用力到变形,声嘶力竭:“是你的野心害死了她!你把我妈还给我!还给我!” “白白!” 江月亮突然出现在大堂外,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正要冲进来把失去理智的江月白了拉开,一直未睁眼的江迎安突然睁开眼,目光凌厉地望向江月亮,低吼:“滚出去!” 江月亮怔在原地,有些无措:“我..爸爸。” “你是什么身份,不配来吊唁。” 江迎安低声道:“从今以后再也不准踏进老宅一步,也永远别想再出A城半步。” 江月白几近崩溃:“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些!” 他看一眼默默哭泣,站在门边不敢进来的江月亮,又看一眼再一次合上眼冷酷无情的江迎安:“你凭什么这么对她?我姐又做错了什么?!” 江迎安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从她出现起,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江月亮掩面哭泣,四肢无力半跪在地上,江月白如鲠在喉,也瘫在在地,看着眼前华丽的天花板,失神。 第十五章 他看着眼前华丽的天花板,失神,那一圈圈绮丽而复杂的图案在他眼前,转啊,转啊,他眼睛再难睁开,随着那些奇怪的图形一起进入了一个四处漂浮着彩云的梦境。 他错过了高考,江月亮被保送到s大,本以为是心想事成,可江迎安的一句别想出A城半步成了横在她面前的枷锁,江月亮终日以泪洗面不知所措,江月白不忍心看见她的人生被毁,和江迎安进行了一场谈判。 “让我姐去读大学,其他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面无表情,如果不是因为江月亮,他甚至不愿意再看见江迎安一眼。 江迎安好像早就料到了他会来找他,并不惊讶,很快答应了他的要求: “可以” “条件呢” “进公司,接下来两年的时间我会亲自派人来家里教你一些行商和管理公司的必备知识,这两年的时间你必须待在老宅,那里也不准去。” “...可以,只要我姐有书读。” 江迎安道:“她不能出A城” “可你刚才分明答应了我的!” “我只说了让她读大学。”江迎安长手一挥,结束了这场谈判。 不知道江迎安用了什么方法,最终,江月亮的保送名额落到了A大上,虽比不上S大,但也是全国知名大学,而江月白也按照承诺在老宅被关了两年,而后顺利进入公司,一直到现在。 期间,在高考结束两个多月后,他见过宋意一次。 他趁着江迎安不注意,打算偷偷溜出去,至于目的地在哪儿,他并不在意,只是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个没了沈如薇后压抑而沉闷的地方 。 在翻墙出去的那一瞬间,江迎安的手下发现了他,他在狼狈逃窜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几乎是扑进了对方怀中,他对气味很敏感,隐约觉得熟悉,抬头一看,竟然发现是宋意:“你...怎么会来这里?” 宋意说:“之前借了江月亮一本书,现在来还。” 江月白眼神一暗:“她现在不住这儿了,你找错地方了。” “你的脸色很不好?为什么要翻墙?你想去哪里,发生了什么?” 宋意问 穿着黑衣的人追上来,江迎安也正巧下了车,出现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宋意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把江月白往身后推了推。 “少爷,跟我们回去吧。” 江月白显然很抗拒,宋意看了眼对面气势强大的江迎安,不卑不亢地说:“叔叔好,我是江月白的高中同学,今天来找他,是想叫他陪我一起去买些书,您看可以吗?” 江月白低着头,江迎安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游移,而后点了点头:“天黑前回家。” 宋意看了看时间,又说:“时间可能会稍微不够,不过我可以保证在今天过去之前把人送回来。” 就这样,多亏了宋意,江月白得以暂时脱离了江迎安的控制。 “咱们不是要买书吗?怎么往学校走?” 江月白问这话的时候,宋意正打算带着他翻墙进学校,少年人身手利落,两人顺利进许久未进的校园,宋意先是带他到了一间被锁住的教室,他们站在窗外,宋意手指着一个位置告诉他: “如果考试的时候你来了,会坐在那里。” 江月白说:“是吗..” “我不知道你和江月亮发生了什么。” 他们爬着楼梯,此时天色已经黑尽,一向寡言的宋意在今天和他说了很多话:“我也不会问。” “江月白,我拿你当朋友,我见不了我的朋友伤心难过。” “为什么带我来顶楼?”江月白问 却看见宋意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在了地下,然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 他们排排坐,宋意仰望星空:“我爸说,最近一周有今年最棒的星空,这是最后一天了。” 江月白跟着望过去,天空中万星闪耀,光点亮烁,整片天空好像被一个被撒了荧光粉的黑洞,一眼望过去,好像连你的魂魄都能被吸走,什么喜什么怒,什么哀乐,什么痛悲,好像都跟着这微凉的清风和闪耀的星夜一起消逝了。 那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漂亮的星空,也是那之后长达两年被禁锢在老宅的时光里唯一有过的自由。 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宋意了,他这人生中唯一的朋友。 江迎安把他放在老宅中整日学着那些枯燥的知识,对外则宣称江月白丧母,伤心过度去A国留学去了,他的地址,手机,全部被注销,换新,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他没有见过除了老宅里的人之外的其他人,包括江月亮。 他不知道宋意之后还有没有来找过他,或许来过,或许没有,关于宋意唯一的消息就是他去了S大。 直到三年后阴差阳错在C城和宋意相遇,他们才又恢复了联系,之后顺理成章成了朋友,亲近的朋友,彼此最好的朋友。 回忆往事,近十年的时光就这么在脑子里走马观花般掠过,江月白看着同一片天空下,却和往昔截然不同的星夜,叹声气:“一晃都过去这么久了。对了,你呢,你的遗憾有哪些?” 他对于宋意口中,那很多很多的遗憾,充满了好奇心。 毕竟在江月白眼中,宋意一直是个过分优秀,且认真自律的人,而通常这样的人,不太会允许自己人生中有太多的失误和遗憾。 宋意显然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任江月白几次逼问都无动于衷,后来山上突然飘起了小雨,两人忙躲回帐篷避雨,那时候已经夜深了,江月白的困意终于袭来,伴着外面滴滴哒哒的雨声,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下山的时候,天依旧还下着小雨,走着下山是不可能了,他们于是改成了坐缆车下山。 昨天被莫子衿凑成了临时情侣的赵斌和张婉婉气氛依旧别扭,不过赵斌倒是男友力十足,全程替张婉婉拎包撑伞,关怀备至,两人走在一起,气氛说不出的和谐。 “小莫,还是你火眼金睛啊,一眼就发现他两之间的火星子。” 温衡打趣, 经过一晚上休息已经好多了莫子衿听了腼腆一笑:“只要你们不觉得我自作主张就好。” 杨简也说:“没想到莫医生你看起来害羞又腼腆,但其实心思这么细腻,还会看人。” 温衡笑道:“你一个刚成年的小屁孩懂什么?” 杨简哼了一声:“用年龄来评价一个人,你也没成熟到哪里去。” 剩下几个人忍俊不禁,虽然这趟爬山露营之旅有一个糟糕的开头,可最后,它无疑算得上一场难忘的旅行。 回程车上,各回各家,宋意几个由温衡载着回了医院,杨简自己打车回了家,张婉婉抛下了赵斌,坚定地钻进了江月白的车里。 “怎么,这么快就不要你男朋友了?” 张婉婉羞红了脸:“本来到下山就截止的。况且,小江总,不得了了,我现在要正式告诉你一件大事。” “昨天我不是问了小莫医生那个问题吗?你知道他昨晚和我说了什么吗?” 她郑重其事地把小莫的原话告知,江月白却依旧不以为然:“那又怎么了?” “莫医生喜欢的人绝对是你!” 张婉婉定论,江月白却是毫不在意。 直到晚上,他微信上突然收到一则消息,定睛一看,不得了了,居然是一个好友申请,对方验证消息只有五个字:“我是莫子衿” 江月白:“....” 他怎么觉得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第十六章 幸好,莫子衿只是单纯地加了个微信,其他的再没有什么,江月白也后来也就没太在意了。 小朱的脚因为出院后一个不小心又给扭伤了一小下,所以这几天又得回医院复查,小江总照顾人照顾的有始有终,在每天忙碌的工作时间里抽出了一部分空闲时间,坚持赔着小朱去复检。 小朱同学感动的泪眼汪汪,搞的江月白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因为工作烦了所以才想这么光明正大地偷溜出来透透气。 到了医院,没看到宋意,是温衡替小朱取的绷带:“宋意今天有台大手术,进去了也有一多小时了。” “那什么时候能出来?能一起吃午餐吗?”江月白问。 温衡惊讶地瞧他一眼:“大手术啊这位少爷,别说午饭了,晚餐之前能出来都够呛,十个小时打底了,这病人的情况棘手又麻烦,现在外科年轻大夫里也就宋意敢接手了。” “这么久啊....” 在手术台上那种高压的地方坚持十多个小时,其艰辛可见一斑。 “医生可真是个高危行业,”小朱感慨:“咱们寻常老百姓只知道病了来找医生,那你们病了找谁?自己治疗自己?” “倒也别说的这么辛苦。”温衡失笑:“这种级别的大手术平常也不多见,也不是次次轮到我和宋意,工作就是这样,有难的也有简单的,做好本职就行。” 温衡走后,小朱坐病床上休息,一边和江月白感慨:“宋医生可真不容易啊,我住院那一个多月就没看过宋医生哪天是清闲的,手术啊,病人一个接一个,要是我早累死了,怪不得婉婉姐她妈不让她学医呢,这谁遭得住?” “宋意的确挺忙的....”小江总回想起自己以往对宋意的诸多打扰,开始自我反省:“我以后还是别什么事都麻烦他了。” “哎,对了。”小朱想起一件事,忙说:“小江总,你还记得上次吗,我还在住院的时候和您讨论过宋医生,不过后来被打断了。那个时候你说宋医生是你最好的朋友,还是同一所高中的,我特好奇,你能讲讲你和宋医生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吗?” 这....江月白想了想,用最简洁的语言概括:“也没什么,算是不打不相识吧。后来觉得他这个人聪明,脾气又好,很对我的胃口,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呗。” “宋医生脾气很好吗?”小朱小声确认:“老实说我有时候觉得宋医生不说话的时候有点吓人,我都不敢去搭腔。” “哈哈,理解”江月白笑道: “他这人就是这样,不说话的时候是挺吓人的,我说他脾气好,是因为无论他面上表现的多不耐烦,但答应了你的事情,或者没答应的只要多磨磨,宋意都会去做,而且做得还挺好。嗯怎么说呢,算是刀子嘴豆腐心?可刀子嘴好像也算不上...总之 我就是觉得他脾气挺好的。” “宋医生高中个时候是怎么样的啊?也和现在一样吗?” “他现在什么样?” “唔.....”小朱努力回想:“首先是很优秀,很帅!让人很有安全感,不过偶尔有点严肃,不苟言笑,有点寡言,但并不木讷,关键时候很可靠!” “....”江月白失笑:合着宋意在你心里这么完美呢。” “宋医生多好啊!我要是个女孩子我妈特定让我主动出击拿下宋医生了,可惜了、” “是挺好的”江月白轻轻一笑:“他高中的时候啊,其实我们也是高二才认识的,他是挺优秀的,那会儿年级第一基本就是他,帅也是挺帅的,性格和现在有点小小的变化,更成熟,话更少了一点吧。” “我觉得他就是个天才,”江月白作总结:“做什么事好像都不太费力气,无论是读书,还是工作,游刃有余地应对一切东西,而且我最佩服宋意的一点是他的自律,这一点真没几个人能做到的。不烟不酒,不赌,更别说其他了。” “这个小江总你怎么会知道?”小朱问 江月白理所当然地说:“这不是必然吗?这其中的任何一件事放在宋意你不觉得很突兀吗?” “可是,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完美的人吗?那这样活着多没有意思啊...”小朱嘟囔:“小江总眼里的宋医生,好像是个设定完美的机器,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可以有过错的真朋友。” “嗯?”江月白不太懂他的意思。 小朱想了想,说:“所以啊,要想当小江总您最好的朋友可不容易啊,宋医生在您这儿简直快成神了,说实话我要是宋医生,估计压力会很大。” “......会吗?” “那句古诗怎么说来着?曾经...哦我想起来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嗯,虽然有点跑题了,但大题的意思也差不多了。”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把小朱送回家后,江月白继续回公司上班,他初初归位的前一周的确是忙的焦头烂额,和助理两个人几乎是天天加班到深夜忙着收拾之前堆积的工作,现在虽然还是有很多工作,但比起前几天已经好多了。 他下班的时候是晚九点多,想起宋意,于是打了个电话过去,没人接,估计还在手术室里头,这算起来都超过十小时了。 真是辛苦啊... 江月白心疼老朋友,打了个车朝二院去了,经过某条街的时间又下了车,排了十多分钟的队帮宋意买了养胃的鲍鱼粥,到二院的时候快十点了。 医院里静悄悄,病人并不多,他先是到了宋意办公室,那里开着灯,江月白忙走过去,里面却空空无人,宋意的外套搭在椅子上,旁边摆放着他的手机。 这是已经做完手术了?那为什么不接电话?手机和外套还在这儿说明人还没离开医院,可为什么呢? 他心里带着困惑,出了办公室,正巧碰见平常经常见的小护士“哎,小王,你知道宋医生去了哪儿吗?” 小王想了想:“这个我不太清楚,宋医生出手术室后先是趴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儿,等我再进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那行,谢谢啊。” 这好好一个人能去哪儿? 没办法,他把还冒着热气的粥放宋意桌子上,打算离开,医院长长的走廊在这深夜静悄悄,他们这一楼今晚都没什么病人,显得周围的一切格外安静,他走在走廊上,正打算往回走,突然,江月白听到了一声声响,啪嗒一声,很微弱,但他却奇怪的捕捉到了。 像是点燃打火机的声音,亦或其他类似的行为。 声音是从空寂无人的走廊尽头处传来的,那边是条死路,且没有设有病房,平常除了保洁阿姨很少有人会去,可现在,那里似乎有人,一股强烈的直觉拉扯着江月白,他甚至放轻了脚步,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哪里走过去。 走过去一探究竟? 还是转头就走? 两股力量拉扯着他,这使得江月白走的很慢,很奇怪地,他脑子里分明藏着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那走廊尽头对他而言像是一个具有无限的吸引力但却危险至极的未知地,但最终,好奇战胜了恐惧,他一步一步,朝着那里去了。 十步,五步,越接近那个地方,空气里另外一股味道也越来越重,和刚才那声轻微的声响对上了。 那是越来越浓郁的烟味,是谁躲在那里? 他走到了尽头,往前再迈了一步,转角,终于看见了躲在那里的谁。 是宋意 他坐在地上,长腿微曲,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嘴里叼着一根烟,因为江月白的动静转头,两人对视,宋意瞳孔微张,眸子里有一瞬间很深很深的诧异和另一种无法言明的情绪、 江月白整个人僵在哪里,连脸上的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总眼中完美的宋医生要开始一点点打破了 第十七章 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宋意的眼神突变,那些诧异和其他莫名的情绪都不见了。 他只是很平静地看着江月白,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轻微地仰着头,嘴唇微张,缓缓吐出一口浓烟,他周身被淡淡的烟雾所包围,笼罩,在那让人眼花缭乱好似幻境的角落里,江月白看不清宋意的脸,他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 模糊中,宋意好像站起来了,眼神清朗,如往常一样,是他熟悉的宋意又回来了,江月白听见他问:“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可眼前的人真的还是他所熟悉的宋意吗? 江月白有点不太确定了。 他脑子一团乱,刚才那一幕在头脑中循环往复,他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手脚不受控制地往前退了一步,看着眼前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宋意,慌乱地退场:“我..我先走了。” 他转身大步就走,皮鞋在走廊上发出哒哒哒清脆的声响,那声音由近到远,由强到弱,直到完全消失不见,宋意摁灭了手里的烟头,看看空荡荡的走廊,顿了顿,然后回了办公室。 一眼就看见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小王这时候走过来说:“哎,宋医生您回来了?刚江先生来找过您,还给您带了碗粥,你们遇见了吗?” “嗯”宋意说 他换好衣服,提着那碗粥,出了办公室,回家。 他和宋意开始莫名奇妙地冷战了,江月白想。 说冷战这两个字有点奇怪,毕竟他们没有吵架更没有升级到动手,他只是,和宋意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再联系彼此罢了。 而这样的状态持续也有一周了。 而在这段友情中,江月白是稍微偏主动的一方,经常有事没事就要去医院骚扰宋意,而宋意每次找他,则都是一些非常实际的问题了。他们两之间一直保持着一个还算中等的联系频率,可现在,这个频率被迫中断,而原因? 江月白其实也有点搞不明白。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从医院回来那晚就开始了。 他看到宋意抽烟了。 多小的事儿啊,大家都是成年人甚至即将三十而立,抽烟,能算得了什么大事? 可为什么一想到宋意当时的样子,和他周身的白烟,他心里就有一种奇怪的,过不去的情绪,以致于他每次拿起手机想要联系人的时候都会顿一顿,早就编辑好的信息却迟迟发不出去。 江月白觉得自己指定有病,毕竟这真的真的算不上什么大事,可这点小事发生在宋意身上,对他而言,怎么就这么的,这么的难以接受呢? 要说厌恶?当然谈不上,他对宋意不可能会有厌恶,可喜欢?更说不准了。他就是觉得抽烟这事儿和宋意太不搭了,实在是太不搭了。 他脑海中的宋意,和那随意靠坐在地上,一脸疲惫抽着烟的宋意好像是两个长着一样的脸除此之外再无相似的两个人,那到底哪个是真正的宋意?又或者这两个都不是真正的宋意。 那真正的宋意到底是谁?他是什么样的?那他过去这么多年眼见的,又是那个宋意? 一想到这些,江月白脑子都要爆炸了,越发觉得自己有病,仅仅因为一根烟,就联想到这么高深的境界上。 他思想来去,情绪难解,索性懒得在想了,唯一能确认的是,在他心中那个什么都好的天才宋意的形象,好像不大不小的开了个口,且有越裂越大的趋势。 他对此很不适应,所以潜意识地在回避,原因嘛,无解。 这样逃避着,彼此两不打扰,一晃又是一星期过去了,这下可破记录了,除去江月白失联那三年,他和宋意自打重逢后还没有断联这么长一段时间过。 小江总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做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劲,凭着惯性每天完成了工作就乖乖回家倒头睡觉,日子过得简单又重复,要说生活里突然没有了宋意,虽不至于天塌地裂的程度,但那些细微的不悦还是够让他不舒服了,简单来说,就是不得劲,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做事提不起劲,没什么生气。 当然,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还是发生了一件好事的。 这得从某天他下楼,正巧碰到张婉婉说起,陷入恋爱中的女孩子娇羞的不行:“小江总,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哦,你和赵斌正式成了是吧?”江月白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她脸上根本藏不住东西。 不管怎样,这也是好事一桩,这两人在公司共事了四年多都没成,没想到阴差阳错因为一场露营喜结了良缘,说来还是小莫医生慧眼如炬啊,一眼就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小莫医生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莫子衿,那自然而然想到了宋意,想到了宋意,江月白心里就一阵郁闷,苦不堪言。 问题陷入了死循环,因果缘由都变得不明朗了,他现在甚至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演变成了今天样子,无解,无解。 这天下了班,时间还早,六点不到,就这么回家似乎有些无趣,可除了回家江月白好像也没其他选择了。 要是他那天没去医院就好了啊....现在就可以若无其事地去医院找宋医生一起吃饭,和温衡斗斗嘴,或者逗一逗害羞腼腆的莫子衿,哪一样不比现在强? 快半个月没有宋意的消息,没见到人,江月白都要悔死了,恨不得马上造一台时光机器回到半个月前阻止那个好奇心害死猫非要去走廊尽头一探究竟的自己。 下了电梯,走出公司大楼,司机师傅路上出了点事还没到,正打算掏出手机打车,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叭叭叭按个不停,生怕他听不见似的,杨简从车里探出头来,兴奋地冲他说“江月白!上车!” 他都快忘了还有他的‘新朋友’杨简这个人了,江月白走过去:“你这是又从哪儿偷了一辆车?” “我爸开了几年快淘汰了的,要不然我还骗不来,上车吧。” 江月白可不敢上他的车,见他坐在驾驶座上很自信的样子,又问:“你还敢无证驾驶?司机呢?” 杨简啧嘴,从车里掏出一个崭新的小本本递给他看:“正式宣布,驾照刚拿到手,现在是真正的有证驾驶了,所以放心,快上车,这儿不让人停太久,我可不想连这辆破车都被没收了。” 江月白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正好,你送我回家吧。” “回家?”杨简夸张地说:“现在还不到六点半啊江总,美好的夜生活正要开始,回什么家?” 可这就是他无聊的生活啊,江月白在心里自己捅刀,但又不愿意在小自己好几岁的杨简面前漏了底,轻咳一声:“我等会在家还有一些公事要处理,你个小孩不会懂的。” “那你这么早下班干什么?”杨简明显是做足了功课来的: “别装了江月白哈哈哈,我这几天在你公司楼下看过好几回了,你每次都下班特早完了就回家了,啧啧啧,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怎么私生活过得这么可怜啊,哎,你们这高度的人不都是每天疲于应酬灯红酒绿吗?我爸就是这样,经常不到深夜不着家,怎么我看你一点都没有?别说应酬了,连自己的私下的娱乐生活都很少?” “小江总,你作为一个总,混到这个地步有点不太行啊。朋友这个东西,虽然贵精不在多,但也不能太少了不是?要不然江总浓浓的友情平均分给每个人的分量过多,双方都是负担嘛。” “......你一个小孩儿不懂装懂,知道的还挺多。” 被一个小孩嘲笑了怎么办?问题是人家嘲的有理有据无法反驳啊。 第十八章 “客气,今天我杨简就大发慈悲,带可怜的江总去见识一下什么叫夜生活吧。反正明天周末你不上班。” “你怎么确定我不上班?” “难道不是吗?” “....” “坐好了,咱这就出发。”杨菩萨发了话,启动车子,江月白还真没说什么,静静看着杨简要带他去哪儿,或许真像他说的,他是该出去多交些朋友,多丰富自己的私生活,而不是像现在,因为和宋意冷战了半个月,就连魂都去了半条。 朋友之间到了这种地步,好像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江月白想。 半小时后,到了杨简所说的过过夜生活的地方,跟着他进了卡座,点好了酒,江月白往沙发上一坐,看着杨简,问:“就这?这就是你说的夜生活?” 事实上江月白虽然私生活简单,但也不是没有,朋友虽好,但也偶尔有几个酒肉款,到底也是个成年人,酒吧这种地方也进的不少,只是他在这里面玩乐的少,很多东西又不碰,久而久之觉得这种地方实在没趣,就很少去了。 点好的酒到了,他们坐在二楼的卡座,远离了底下在五色灯光下摇头晃脑的年轻人,热闹倒是热闹,不过离丰富的私生活好像还远了点。 杨简把酒开了,故作大人模样,说:“其实这些东西玩来玩去也就这几样,我要真给你上点猛的,你也不答应吧?” “你还懂这么多啊?”江月白失笑,杨简的脸微红,只是在这灯光下并不明显,他把酒推到江月白面前,此时楼下放了一曲十分吵闹的舞曲,杨简站起来凑近江月白耳朵,说:“今天我看你心情不好,那就喝酒吧。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 “.....” 江月白看看他,点了点头。 自古有借酒消愁的说法,他这段时间的确思绪繁杂,是该好好喝点酒了。 两个人也不多说话,一个劲儿的喝着酒,偶尔闲聊两句,江月白酒量中等,等桌子上堆满了喝完的酒瓶,他的脸也被酒气熏红了,头脑轻飘飘像要飞起来,一半清醒一半醉,看底下的人各个都像半人半妖似的。 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宿醉的滋味不好受,但酒又的确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暂时忘记当下的愁绪,浑浑噩噩地消磨时间。 最后喝得差不多了,江月白叫了个代驾,稀里糊涂地回了家,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到了傍晚,江月白是活活被自己的肚子给痛醒的,醒来是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还没来得及回忆昨晚的混乱,肚子一阵绞痛已经让他痛呼出声:“啊我肚子。” 强撑着起了床,洗漱好,看看外面,夕阳都快下山了,他这是睡了多久? 肚子还在不停绞痛,提醒着他自己一个肠胃不好的人昨晚还不吃饭喝那么多酒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小江总欲哭无泪,给自己泡了碗泡面吃了,以为吃完饭会好一点,然并卵,那痛感好像更加剧了一些。 撑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江月白开始翻手机通讯录。 为什么不自己打120?一来他觉得自己这症状应该是肠胃炎犯了还没到急救的地步,二来他也不想当着一众邻居的面被横着抬进救护车然后一路高调地进医院。 欧阳?他一定就在这附近,可欧阳那个drama的个性和出其不意的招数,一出手,必定要把事情变得很大,很大,估计要把江迎安都招来,那就万万不可了。毕竟二十七岁的人还跟青春期少年一样喝酒喝到住院这件事好像并不太光彩。 张婉婉和赵斌?别了吧,人家刚确定恋爱关系,这会儿正你侬我侬他就别馋和了。 杨简?算了...一个刚拿到驾驶证的小菜鸟,他可不希望死在去医院的路上,那可太不划算了。 可他连杨简都考虑到了,就说明合适的人选已经数光了。 当然,最合适的那个他没算,毕竟这会儿正冷战着呢,可肚子越来越痛,还要维持那可怜的自尊心,可实在太不容易了。 在这痛到昏厥的时刻,江月白竟然还在盘算着要不要给宋意打电话。毕竟他们半个月没说话了,这会儿突然来这么一出会不会有点突兀? 可仔细一想好像也还好...甚至可以趁着自己这个‘病重’的机会借机买个惨,和宋医生打打哈哈这件事就过去了?毕竟他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和宋意说话了吧?真要这样的话那他的人生悲惨了,竟然连这么一个最好的朋友都留不住? 是啊 小江总豁然开朗 宋意可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他们都认识这么久经历这么多了,还有其他比这更重要的事吗?当然没有,他为了那点屁大点的鸟事竟然和宋意冷战了半个月? 简直是十足十的庸人自扰,不知所谓!! 江月白瞬间想通,横在心里那点最后的芥蒂也一下被冲散,他马上摸出手机想也不想打通了宋意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来,没说话。 江月白一边按着肚子天人交战,一边对电话那边气若游丝地说:“宋意,快来救我。” 然后两眼一黑,痛昏了过去。 江月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他迷迷糊糊转醒,意识先恢复了,想起打电话之前的事,这会儿有点不太好意思,悄悄眯开一只眼打量了一下。 他住的是普普通通的单人病房,前面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背对着他在摆弄东西,听见动静忙转过来看,江月白赶紧把眼睛合的死死的,那个人说话了:“哎,刚不是醒了吗?怎么又睡了?” 是温衡的声音,江月白松口气,假惺惺地又睁开眼,哑着嗓子说:“我怎么在医院啊温医生” 温衡嗤嗤一笑:“这会儿跟我装糊涂呢江总,这不是你亲自打的电话让咱宋医生去接的吗。” “呵呵...”他尴尬一笑,环顾了一下四周:“宋意呢?” “去看其他病人去了” “那我...躺了多久了?怎么来的啊?”江月白又问,毕竟他那时候痛昏过去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意识全无。 “还能怎么来的啊,宋医生亲自送你来的呗。”温衡捏着笔杆想:“宋医生接到你电话走的匆忙,我还以为你出什么大事呢吓的要死,宋意把你送到医院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我可从没看见他累成那样过,小江总,您和宋意不亏是认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呢。” 这话从温衡嘴里说出来,好好一个感人的场面顿时大打折扣,不过江月白听着心里还是美滋滋,听起来宋意在他们失联半个月后不仅没不管他,反而还挺上心的嘛,这么一对比,他越发觉得自己先前因为那屁大点事就不理宋意简直太要不得了。 小江总想到这儿愧疚的不得了,心想着等会儿宋医生来了一定要好好对他。 “哦对了,温医生,我这得了什么病啊肚子这么疼?是不是喝酒喝多了引起的急性肠胃炎?” “哟,还真是喝了酒啊” “.....呵呵” “急性阑尾炎,明天就开刀动手术,恭喜。” “......阑尾?”江月白大吃一惊,他是怎么都没往这方面想的,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用隔阑尾了呢,这下好了,平白无故地要挨一刀。 “是啊,阑尾,不过你放心,宋意在这方面技术超群,他亲自来,保证把你伤口隔得漂漂亮亮,比其他病友漂亮多了。” “我身上都要开第一刀了,我还有心情在乎刀口漂不漂亮?” 江月白颇受打击,温衡在一旁不客气哈哈大笑。 没一会儿,走廊外传来脚步声,温衡说:“哎,他来了,你自己和他说吧。” 第十九章 话毕,一身白大褂的宋意和莫子衿踏进病房,江月白刚还在心里发誓要对宋医生好呢,这会儿和人对上眼了,却慌忙地把目光移开了。 他在心里鄙视自己,慌什么?不就是半个月没见过宋意吗?至于这么别扭?! 和他的局促比起来,宋意可就自在多了,像是正常来查房的医生,一边问他问题,一边子本子上写写画画: “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刚不久” “醒来身体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没有....就是腰有点酸。” “明天手术的事情知道了吧?” “嗯...” “如果有什么异议就提,” “没,没有。” “那好” 宋意把本子合上,打算离开,江月白一看,急了,忙把人叫住:“哎你等会儿,我还有事和你说呢。” 温衡见状,把莫子衿一起给带出病房了,还客气地把门关上。 宋意放下手里东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小江总还有什么要说的。” 江月白嘿嘿一笑:“咱可好久没联系了哈,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该说什么?”宋意问。 江月白哎呀一声:“是我,是我该说什么行了吧?” 小江总低头,很是诚恳地认错加反省:“宋意,我错了,全都是我的错。是我小题大做了,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了,我也想联系你来着,就是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全都想清楚了,是我自己莫名奇妙了,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宋意静静地听着,注视着他,等他说完了,“嗯”了一声,反应很冷淡:“知道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就这么出去了,出去了,再听完他这一长段深刻的自我反省后,难道他宋意就不想在说些什么吗? 难道不走过来来一个社会主义好兄弟的拥抱然后两人握手言和眼泪汪汪地说我们永远是彼此最好的朋友这种感人至深的话吗?!他们已经这么久没说话了耶! 刚恢复好心情的江月白这会儿又开始胡思乱想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沮丧地想,果然宋意没有像我在意他那样在意我这个朋友。 这边,宋意忙完回到办公室,温衡坐办公室里在翻看病人资料,看见他回来了,问:“小江总情况怎么样?明天可以做手术吗?” 宋意点点头,温衡松口气,欣慰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早开刀早解决,你亲自开刀,一点问题都没有。” 宋意却顿了顿,往座位上一坐,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手里的圆珠笔,等笔尖儿终于落地的时候,他说:“还是你来吧。我来做你明天那台。” 温衡惊讶地看向他,而后了然,无奈一笑:“割个阑尾而已,宋医生,这手术有多小你知道的。你...有什么好怕的?” 宋意又开始转笔,温衡先受不了了:“行吧,我跟你换。正好我那床病人之前就是约的你,结果分到了我头上,要知道开刀的人是你估计会乐,不过我先告诉你,我明天那台手术可比阑尾复杂多了,没个五小时出不来。” “没事” 宋意说 “不过有一点,”温衡犯了难:“江月白手术在上午,我那会儿家里有点事估计有点赶,要不换换时间?” “两位师兄。” 莫子衿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他显然正好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走了进来,来到温衡桌前,说:“不如让我来吧,温师兄,阑尾这种手术我是可以上手术台的。” 温衡看着他:“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好端端揽这趟差事做什么?” 莫子衿道:“一是为了多积累一些手术台上经验,二,我也想多了解了解小江总。” 宋意瞥他一眼,温衡也略显诧异,打着哈哈:“你没事了解他干什么?再说了,割个阑尾能了解到什么?小莫啊,你这话说的有歧义啊。” 莫子衿笑道:“我觉得小江总人不错,所以想多了解了解,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 “那行吧...你手术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还是得跟你一起进去,等明天自己做好准备吧。” “好,谢谢温师兄。”莫子衿得到想要的答案,又很快离开,人走了,温衡又看一眼宋意,对方埋头翻阅资料,并无异常。 手术当天,江月白才知道换了医生,顿时悲从中来,一边百度一边说:“我查过了,别看割阑尾只是个小手术,弄不好也会很严重,甚至会死人的。” 被当面内涵的温衡:“.....那不如我现在就给小江总你一刀,直接结束可好?” “宋意为什么不给我开刀?” 江月白不解:“不是说他伤口弄得漂亮吗!我这人生中马上要开第一刀了,不是宋意我心里没底。” 巧了,宋医生和你正相反,正因为是你,所以才心里没底,温衡在心里嘀咕,面上只说:“他太忙了,临时有点事走不开,反正事情尘埃已定下午就手术了,先做好准备吧,放心,我割过的阑尾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手术很小,别担心。” 这样战战兢兢地到了手术前一小时,江月白被推进了手术室,打了麻将的身体不能自理,像菜板上的鱼肉般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江月白心跳加速没法自抑,即使心里明白这真的是个很小的手术,可就是没法控制自己不紧张。 他从小就怕进医院,更别说动手术这种要在身体上开刀一想就很恐怖的事情了。 “你怎么这么抖?麻药开始生效了?” 手术服穿戴整齐的温衡从上往下看他,莫子衿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应该是紧张。” 江月白小声说:“我觉得我有动手术恐惧症,太吓人了真的。宋意呢?我都要手术了他也不来看看我?” 温衡看了看手术室外,说:“无关人员不得进手术室。” “这样啊....” 麻药开始蔓延至大脑,他无措地揪着手边可以抓到的任意东西,紧张到心脏快要蹦出来,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江月白做了一个梦,或者说他在梦里重新经历了一遍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 七年前,江月白终于被江迎安从老宅中放了出来,结束了那三年间充斥着各种知识的半软禁生活。 他重获自由后第一件事去看望江月亮,彼时江月亮在A大教育专业读大三,姐弟重逢,两个人都激动的不成样子,他们告诉了彼此很多事,关于这三年的零零总总。 看望完江月亮,正值十一黄金周,忙碌了三年的江月白给自己筹备了一场久违了的旅行,时间倒是空出来了,只是去哪儿成了一个问题。 他看遍了临市,临省所有旅游景点,感兴趣的点不多,而且这个时候估计拥挤的不行,千挑万选,最终终于选定了c市的花海。 十月份不是看花海的最佳时间,错过了很多花儿的花期,不过薰衣草倒是可以看看,江月白特地挑了这个地方,也是为了避免去人多的地方,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寻寻僻静。 然而,他失算了,或者是低估了十一黄金周的人流量,到了c市那个著名的花海,看到眼前的人山人海,江月白差点拔腿就走。 走当然最不划算的,既然都来了,就算人比想象中的多的多得多,但好歹这花儿还是美的,可惜别人都是和家人,朋友成群结队说说笑笑,他孤家寡人一个,没人说话,只是默默地沿着花田边走,认真专注地欣赏眼前美景。 花田尽头有一个挺大的人工湖,上面有几艘颇具古风特色的小舟,八十块钱游湖一次,稍贵了一些,所以小船上面的人很少,这正合了他的意,也来不及心疼那八十块钱了,痛快地上了船,远离了四周的喧嚣。 船家开始划走,离岸边五米远的时候,江月白突然听到一声:“江月白”。 第二十章 那声音是从岸边传来的,听不大真切,船上就他一个人,江月白没什么反应。 “江月白” 第二声又来了 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江月白忙站起来往那边看,这会儿他们已经在湖中央了,他眯着眼睛看岸边,好一会儿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离得远,看不清,再加上快三年没见,江月白没第一眼认出宋意,他们对视良久,江月白才记起了这个名字,忙冲他挥挥手。 宋意只是一直看着他,这让江月白感到一点别扭。 毕竟他们已经三年多没见了,即使曾经是朋友,现在呢? 这个名字对现在的他来说熟悉又陌生,江月白又和宋意对视了一会儿,直到对岸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而后他尴尬地笑了笑,躲进了小船里。 船家很快到了对岸正打算原路返回,江月白忙说:“哎,叔叔等等,从这边是不是也可以出去?” “是倒是可以,不过你确定不回那边了?刚我看你对岸那个朋友一直看着你,这会儿估计还在等你。” 江月白想了想,有些为难:“其实也不是很熟...您还是就直接把我送到对岸吧,我从那边走。” 三年没见,彼此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就算见到了然后呢?能说些什么? 宋意是他最后一个朋友,代表了他酸甜的高中时代,现在还是不要打破这份回忆的好。 他就这么离开了,没再看过对岸的宋意一眼,看了c市的花海,他又辗转到了临市看花灯,还去尝试了一回蹦极,这样耍耍停停到了黄金周结束前两晚。 江月白打开随行书包,才发现坏了,玉佩不见了,这是他妈在他周岁的时候送给他的礼物,长大了不能带了江月白就把他收起来,随身带着。 他脸色突变,马上起身就开始找,酒店里翻遍了没找到,他急坏了,第二天马上出发,沿着去过的地方一一讯问,一一去找,可是一个小小的玉佩,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这么找下去无疑是大海捞针,找了两天,一无所获。 晚上他研究这几天随身背着的包,发现在一个小角有被划破的痕迹,口子很小,估计玉佩就是从这儿滑下去的,江月白抱头思考这个口子究竟是在哪里被划破的 。 这时,那艘古典的小船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灵光一闪,终于想起自己下船的时候被船角勾了一下,那时候他忙着走没在意,估计就是那时候玉佩掉了下来。 他立马订票,又马不停蹄的回到了c市,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只有等到第二天才能去确认,他就近在周围找个了酒店住下,第二天一早赶着景区开门的时间就去了。 一路直奔人工湖而去,可惜划船的船家在景区是轮班制上班,他去的时候早就不是那天那个人了,他上了船去找,也一无所获,连续几天的寻找和落空让江月白疲倦到了极点,情绪几乎要奔溃,他坐在船上,有些茫然无措地低头看着船板,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船上开始出现第二个人的脚步声,有人上来了。沮丧的江月白耷拉着头,以为是船家,恹恹儿的说:“麻烦还是送我去对岸吧,我从那边走,谢谢。” 那个人没答话,一步一步走到了江月白面前,眼前是一双简约的黑白运动鞋和浅蓝色的牛仔裤,并不像是船家会有的打扮,那个人说,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江月白” 他缓缓抬头,震惊地看着眼前人:“宋意...怎么会是你?” 竟然是宋意,竟然还能遇见他。 江月白站起来,两个人沉默着下了船,他正想说话,宋意这时候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递给他“这是你的东西吧?” 他忙接过去看,果然是他的玉佩,失而复得的惊喜冲昏了江月白,他长舒一口气,感激地看着宋意:“是我的,我就是特地回来找它的,不过怎么会在你这里?” 宋意看他一眼,他似乎总在若无其事地打量着江月白,说:“那天你走之后船家在船板上发现了这块玉佩,他联系不到你就把船划回来交给了我。” “原来是这样” 江月白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过来?还是你家在附近?” 宋意没说话,江月白也不在意,珍爱地摸着手里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玉佩,说:“真的太谢谢你了宋意,那天幸好有你在,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吗” 宋意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漠:“我以为你很不想看见我。” “嗯?”他可太冤枉了:“怎么会?” “那你那天为什么匆匆从对岸走了,还和船家说我们不太熟?”宋意步步紧逼,全然没有从前那副淡然的样子。 “船家怎么连这话都跟你说了。。。。”江月白移开目光,尴尬地不行:“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看到....我给你录的笔记了吗?” “嗯?”这下江月白是真的蒙了:“什么笔记?” 虽然他给出的否定答案,但宋意却似乎对此很满意,他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慢慢地,身上的尖锐感不见了,恢复成了三年前的,他所认识的宋意。 他看了看四周,说:“我们先出去吧,花海看过了,就没意思了。” “嗯” 闲聊中才发现,宋意和他当初知道的那样,目前在s大,和江月亮一样上大三,而s大就在c城,因而他们这次相遇,也是误打误撞了。 他们出了景区,打了车到了s大附近,宋意带他到了一家日料店,江月白正好饿了,和宋意两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你现在在工作?” 江月白摇摇头:“现在先暂时给自己放个假,再过不久就会正式开始上班。” “A市的确是个宜居的城市。”宋意不着痕迹地问,江月白忙说:“应该不在A市,具体在哪儿还不好说。你呢,宋意,你马上毕业了吧。有什么打算?” “我学医,毕业还早。”宋意说 “这样啊....学医好啊,你这么厉害,学什么都好的,不过学医太辛苦了。” 饭后,宋意很自然地掏出手机:“我存个你的联系方式吧。”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各自告别,等江月白结束完一切回到A城,江迎安也出现了,父子两很久不见,宛如陌生人,江迎安这几年都在忙着整顿帮派,洗白手下的生意,目前已经万事俱备,新公司的筹备已近尾声。 三天后,江迎安递给他一份文件,这正是江迎安这几年的成果,改头换面后的新公司,也是江月白即将要任职的地方。 宋意的短信在当晚到达:“定好工作地点了吗?” 江月白回过去:“在c城,看来我以后要多麻烦你了宋意同学。” 至此,又是七年过去了。 往事如梦,专在这昏昏沉沉的时候席卷而来,又很快散去,不留痕迹。 手术做了没多久,一切顺利,江月白被推出手术室,温衡朝坐在椅子上注视着这里的宋意微微一笑报喜,转头对莫子衿说:“小莫啊,你不是说要多多了解江少爷吗,通过这台手术了解到了什么?” 莫子衿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面无表情地说:“很白” “啊?” “小江总的皮肤,很白。” “啊.....也是哈呵呵” 第二十一章 江月白麻药过了,又睡了小半天就醒过来了,一醒过来就开始哎哟叫唤。 “你在叫什么?伤口痛?” 他看过去,发现宋意坐在不远处,问。 江月白摇摇头:“痛倒是不同,就是觉得你们给我开刀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叫,现在想补上,以纪念我人生中第一次开刀。” “哦,我想起来了,开刀的是温衡他们,没你。” 小江总幽怨开口:“你这个偏心鬼,明明自己开刀开的这么好,却不给我弄,你都给赵斌割过!宋医生,我对你很失望!” 宋意又不说话了,关键时刻总爱这样沉默着蒙混过去,江月白刚动完手术悲悲戚戚,这会儿抱怨的停不下来: “还有这回我们冷战的事情,我都道歉了也主动说话服软了,你怎么一句话都没有?我算是看出来了,宋意,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好朋友,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冷淡?” 他这么说着,话里话外还是有点夸大其词的成分在,可宋意一直不说话,这气氛就有点不对了。 他住的是单人间,这会儿依稀是傍晚的时候,窗帘被拉进,门也关上了,屋子里没开灯,光线偏暗,宋意整个人坐在阴影里,一言不发,这让江月白莫名有些心虚了: “你怎么不说话啊,我说的是有点过分了...但你不理我是事实嘛。怎么还不能说了?小气鬼?” “说什么?”宋意终于开口了,并不太容易的开口。 “.....我也不知道”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惊喜,失望,由熟悉变生疏,其实并不需要这么在意。” 宋意慢慢地说,如他所说的,好像并不在意、 江月白的心却一点点冷下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最好了和你变得生疏,甚至不再见面,你也不再是我的朋友的准备,无数次。” “啊?”江月白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哎,等等,这件事不是你不理人在先吗?怎么变成像是我的错啦?是因为那晚的事情? 哎...我刚开始是有点不适应嘛,我承认我不适应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这一点是我的错。但我怎么也不会因为你抽了一根烟就和你变得生疏吧?” 说完最后小江总都要委屈死了,宋意却在一旁冷眼旁观:“那如果有朝一日我做了比抽烟更过分的事,当你意识到我和你想象中的宋意完全不同,你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 江月白此时心里已经有了很多不好的联想了,这会儿颤颤巍巍:“吸烟还好吧...成年人我懂我懂,不过比吸烟还恐怖?宋意,你别吓我..你不会被人暗算开始磕药了吧!” “我倒宁愿如此,”宋意小声呢喃,而后突然无奈一笑:“我这又是干什么?” 他站起来,啪地一下按开墙上的灯,房间一下变得亮堂,江月白条件反射地眯了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宋意好像又恢复了平常模样,一扫刚才的郁郁,长身玉立站在他病房边上,说:“留院观察静养三天,注意饮食清淡,三天后复查,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说完,宋意拉开房门欲离开,动作却停顿了下,目光和门外的欧阳对上,两人对视三秒,彼此点了点头,然后宋意离开。 欧阳站在病房门口,说:“少爷,接下来三天,我将全力照顾您。” 江月白啊了一声,绝望地躺床上:“不如你还是让我自生自灭吧。” 当晚,江月白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食物,幽幽一记眼刀扫过去:“我一个人能吃完这些?” 欧阳摇摇头,依次把包装盒的盖子打开了,江月白凑过去一看,好家伙,十多样菜不重样,唯一的特点是都很清淡。 “这道是补血,这个是养颜,这个汤有助于伤口恢复,这个补充维生素。” “.......” 住院的日子百无聊赖,天天抱着手机玩也很容易腻,他实在无聊的不行,拍了张自己的豪华单人间病房,随意发了个朋友圈:再见了阑尾君。 没一会儿,零星有了几个点赞,其中一个是江月亮,附带一条真切的评论:“严重吗?有没有好一点?” 江月白回了个OK的表情过去表示自己没问题。 第二天一早,摆在他面前的又是整整十多种口味不同的粥,有皮蛋瘦肉,纯瘦肉,青菜,还有什么都没有的纯白粥,零零总总一大堆,全堆在他面前,这回江月白真忍不住了:“你是真心地觉得我饭量有这么大啊??” 欧阳坚决认错,死不悔改:“抱歉少爷,我走到店门口突然忘记您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了,就全都买了一种。” “.......” 哎 不过,多亏了欧阳养小猪式的‘精心照顾’,江月白伤口恢复情况很好,到了三天后复查,江月白不仅屁事没有,还胖了两斤多,小江总欲哭无泪,温衡大笑道“恭喜你,一切正常,办好出院手续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这算是唯一一件好消息了,江月白道:“行,那我先去半个出院手续吧。” 欧阳凑出来:“少爷,已经办好了。” 得嘞,这位烦人精总算是办了一件好事了。 “对了,宋意呢?” 温衡道:“临时有点事,估计要中午才能到医院。” 江月白和欧阳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他‘大病初愈’看了空了一周的房子不由得唏嘘,欧阳这时候又跳出来,说:“医生说术后还是要注意隐私,另外少爷肠胃一向不好,火锅注意要少吃。” “知道了” 把人赶走了,总算得了点清净,他这会儿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欧阳留下的食物。 他睡了个午觉,很香,起来后看来手机里有一条未读信息,是江月亮发来的,他点进去,在看到内容后面色大变: “白白,我到c市了,现在马上去二院看你。” 江月白几乎是立刻从床上蹦起来,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和拖鞋就直接出了门,一路小跑着下了楼,打了车火速往医院赶。 在车上他打算摸出手机给江月亮打电话,没找到,估计是走的急忘家里了,他在车上心乱如麻,好不容易一路疾驰到了二院,江月白丢下张红票子就下了车,到了医院门口又有点踌躇了。 “哎,小江总?”正巧温衡从楼上下来,看见他在门口站着忙问:“你不是刚出院吗?怎么又赶过来了?东西忘拿了?” “刚刚有没有人来探望过我?”江月白问,温衡挠挠头“这个我也不清楚,你自己上去看看吧。” 那宋意呢?宋意回来了吗?他在心里又问,可这句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他究竟在烦躁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江月白心里一团乱,上了电梯,先去了一趟宋意办公司,里面空空,没人,他松一口气,想起上午温衡说过的话,宋意这会儿应该还没回医院。 得到这个结论,江月白无疑放松了很多,朝自己的病房走去,隔着一段距离的时候听见了江月亮的声音,她在很温柔地笑着,江月白一见到他姐就开心,嗖地一下打开房门,笑道:“姐” 他脸上的笑在看到江月亮对面的宋意时凝固,顿时脸色一僵。 第二十二章 江月亮忙把他拉进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我都不知道你今天出院,来的时候都没人了。结果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宋意。” 宋意看着江月白不太对劲的脸色,问:“怎么了?上午不是已经出院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回过神来,看了看宋意,又看了看江月亮,呵呵一笑:“没事..” “是回来取这个的吧?”江月亮从包里拿出一个卡包:“你看你,又把东西落下了。” 江月白接过去。 这时候宋意看了看时间说:“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江月亮目送他离开,等宋意走后,她和江月白也下了楼。 两人打车回家,和江月白明显郁郁的脸色相比,江月亮明显要欣喜地多,她望着窗外景色,如同一个遇见好玩玩具的孩童:“原来这就是c市,我早就想来看看了,真好,比A市好。” “白白,看到你那条朋友圈我都要吓死了,可是学校那边请不了假,所以我才耽误到了今天才来,我该早点来照顾你的。” “都是多亏了你,姐姐才能有机会从A市出来,真好,还能在你生病的时候来看看你,而不是用冰冷的手机发信息。” “姐...”江月白打断她,小心地问:“你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宋意吧。” 江月亮顿了顿,想起刚才宋意的模样,和记忆中那个许久不见的少年重叠,她轻笑一声,深深地望向江月白:“我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的,我们已经..快十年没见了吧,那时候大家都还是高中生,前途未知,可现在,却已经有了各自的人生。宋意..好像并没有怎么变,他还是那样。” “那你,再见到宋意有什么感觉?” 江月亮苦笑一声:“白白,你想到哪里去了,事情都过去十多年了,我早就释怀了。” “是吗?”江月白却笑不出来。 “那时候宋意看了我的信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就知道答案了。” 江月亮想起往事,“宋意这么优秀,身边更不缺优秀的女孩子。” 江月白怅然,两人回了公寓,江月亮张罗着给江月白做饭,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江月白却吃得很开心,他已经很久没吃到姐姐做的饭了。 饭桌上两人闲聊,内容很多,谈到了她这段时间做了些什么,去了哪些早就想去的地方,谈到江迎安,那话题很快结束,最后,江月白放下碗筷,问:“姐,你这次来c市待多久?” “明天就回去了。”江月亮颇为可惜:“后天又要去学校了”想到什么,她又笑道:“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也会经常来c市看你。” “嗯....”江月白强颜欢笑。 第二天他送江月亮去车站,她上了车,没一会儿列车启动,江月白站在外面看着他,没一会儿,手机收到一则短信,是车上的江月亮发来的: “对不起白白,我骗了你。关于昨天那个问题,我并没有释怀,我以为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再浓烈的感情都会消散,可我在医院再次见到宋意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大错特错了。 这么多年,我在A城,偶尔也会想念他,可更多的是把他静静放在心底,他就好像是我心底的光,每当我撑不下去时,便给我力量。可惜,我们注定无缘无份,能够再见到他我也已经很满足了,我会自己解决这份心意,也希望你和宋意在c城可以相互扶持一切安好,不要因为我,影响你们多年的友情。” 江月白攥紧手里的电话,这两天一直纠缠着他的怪异情绪这会儿更上一层楼,对江月亮愧疚的情绪将他盈满,江月白坐在车站的椅子上,思量许久,最终还是拿起了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来:“怎么了白白?” 江月白口舌发干,小声地说:“姐,对不起。” “怎么了?”江月亮在那边轻笑:“你又干什么坏事啦?又和姐姐的道歉。” “那封信...我没有交给宋意。” “.....你说什么?” “周三那天宋意提前走了,我们下午没有一起回家,所以我没交给他,回家路上我不小心掉进了一个人工湖里,信全都被打湿了没法儿看,我怕你责怪我就把这件事隐瞒下来了。姐,宋意没看过你写的信,他也..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心意。” 江月亮在那边一直没有说话,姐弟两人奇异地保持着沉默,半响,江月亮在那边先挂断了电话,终于说出口的江月白长舒口气,瘫倒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 “白白!”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一声遥远的呼唤。 江月白瞬间站起来回头,瞧见不远处的呼呼喘着打起的江月亮,她额头上有轻微的细汗,眼睛却光彩照人,她走过来,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她竟然直接下了车,又回来了。 江月白点点头:“是真的,姐,对不起。” “没关系” 江月亮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再纠结这个也没用。万幸,万幸我还能知道宋意在哪里,眼下这不才是最重要的吗?” 他们一路疾驰到了二院,江月白看着眼前生机勃勃,温柔却又坚持的姐姐。 江月亮从小身体柔软,性格绵软,看起来很好欺负,但实则在许多人生的关键时刻,却比他这个色厉内荏的弟弟要勇敢,坚持地多得多。 到了二院,在江月白的带领下,他们来到宋意的办公室,平常看起来很长的一段路因为此刻燃烧着的焦急的心意也变得很短。 这会儿是午休时间,他推开那半掩着的门,正好看见宋意在位置上,闭目养神,见他进来了,睁开眼,还没来得及时说话,便看到身后的江月亮,宋意起身,眼神恢复清明,问:“怎么了?” 江月白给他姐让道,往旁边站,低着头不说话,江月亮眼睛亮晶晶地,对宋意说:“我...我只是想到我们还没有交换联系方式所以..你不介意吧?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当然”宋意不着痕迹地瞥一眼旁边的江月白,拿起桌上的手机:“来吧” “嗯,好。”江月亮松口气,试探着又问:“微信可以吗?” 江月白抬头狐疑地看着宋意,微信?宋意不是一向都不玩微信的吗? “你什么时候离开c市?”宋意问 “今晚的车。” “行,那你们等我一会儿,我今天下班早,等会儿一起吃饭吧。” “好” 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一顿饭,三个人,各有分工,江月亮是说不了几句话就会脸红的女主角,而宋意则是绅士十足表现完美的男主角,至于江月白嘛,也就是个打打酱油增进主角感情线的路人甲加不合时宜的电灯泡。 临走时,宋意问:“怎么这些年没有你的一点消息?” 江月亮犹豫了一下:“之前有些事,所以一直在A市,上了大学后就在家附近的一家幼儿园当老师,一直到现在。” 她又笑了笑,抬头看了宋意一眼:“不过事情已经办完了,以后也可以经常来c市看望白白...还有你。” 宋意笑了笑:“是吗?那就好。” 第二十三章 三人分开,宋意开着车走了,她和江月白两个打车去了车站,这回是真正的分别。 送走江月亮,江月白回了家,冲了个澡出来,瞧见手机上有一条未读微信,竟然是莫子衿发来的:“江师兄,听说你今天出院了,现在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适?” 江月白回过去:“身体还好,就是伤口那儿还有一点痛,怎么突然叫我江师兄?你误会了,我不是从你们大学出来的。” “这样亲近一些。” 莫子衿回过来 江月白看这行字有点怪异,还在思考怎么回,莫子衿的第二条微信又来了:“伤口有点痛是正常的,江师兄,你现在在家吧?我在你家楼下。” 嗯? 这就更怪异了啊 江月白立即下了楼,果然在楼下看见了穿着简单衣裳的莫子衿,他站在那里,手里拎着点东西,见他下来了轻轻一笑:“不好意思,打扰了。” “打扰倒是没有”江月白疑惑:“有什么事吗?” 莫子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这是可以帮助你伤口快速恢复的药,我今天在医院看到了,就顺便给你带了些。” 江月白道谢接过去,两个人站在原地谁也没说话,他看看四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上去了?” 莫子衿却道,小小声,却一点也不迟疑:“江师兄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上去看看吗?” “......” 虽然这个要求有些无理,可放在莫子衿身上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孩儿某些时候还真是挺奇怪的。 上了楼,江月白带了人回家,他大病初愈,家里乱糟糟的也没怎么收拾,这儿一点东西,那儿又一点,还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家里有点乱,别介意。” 莫子衿摇摇头笑着说没关系,却顺势拿出一个小本本,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些什么东西,江月白心里带着疑惑,又问:“你吃饭了吗?” 莫子衿摇摇头,江月白正打算说他们可以出去吃,却听到莫子衿很认真地说:“在医院忙到现在才回来,所以只简单吃了点面包填填肚子,如果可以的话,可以麻烦江师兄做些菜给我吃吗?” “......” 这小孩儿....还真是明戳戳的直接啊,这么坦率而理所应当,江月白失笑,说: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先说好啊,我不怎么会做饭,味道可不好保证。” “没有关系。”小莫医生看起来并不在意。 半小时后,一晚热气腾腾但看起来并不色香味俱全的蛋炒饭出锅了,虽然味道还没尝,但从这卖相和隐隐约约飘出来的味道来看,嗯...估计不太妙。 小江总红了脸,意图挽尊:“我平常很少下厨,味道估计真的不怎么样,这还是我第一回 给除了我姐和我妈之外的人下厨,味道不好别见怪啊。” 莫子衿抬头看他,似乎有些惊讶:“连宋师兄也没吃过你做的饭吗?” “宋意啊...”江月白想了想:“还真没有过,毕竟我做饭是真不好吃,就算要做饭,那也是我去他家蹭饭的时候居多,哈哈,你宋师兄可厉害了,干什么都厉害,照着菜谱弄都能搞的色香味俱全。” “这样啊....”莫子衿若有所思:“看来下次要尝尝师兄做的菜了。” 说着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勺蛋炒饭放进嘴里,江月白在旁边有点紧张的看着“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吃?” 小莫医生没说话,很专心地吃着饭,无声地咀嚼,吞咽,就这样又舀了第二勺,第三勺。 然后他放下勺子,抿了一口水,抬头,眨了眨眼睛,对江月白说:“很难吃,师兄,可以倒掉吗?” “.....可以” 等他倒掉了失败的蛋炒饭回到客厅,又看到莫子衿拿出那个小本本记录着什么,他凑上去,问“在写什么?” 莫子衿说:“师兄的饭,很难吃。” “...你在本子上写这些做什么?” 莫子衿暂时停了笔,轻轻笑了笑,说:“我说过了啊,因为我想多了解江师兄你。” “......啊....” 江月白这下笑不出来了,看着眼前坦然而无遮拦的小莫医生,心里有一万头牛马羊跑过,轰隆隆炸翻了一大片草原。 那之后莫子衿若无其事地告别,离开,等他走了,江月白越想这事儿越不对劲,忙找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军事张婉婉女士,将今晚的情况三言两语概括了一下,微信上发了过去。 没多久,张婉婉回过来了:“你看,我早说过了吧小江总,莫医生对你绝对是有兴趣的。” 他原来还不信的,经过今晚这一出又有点动摇了,但也不敢妄下断言:“额,现在也不好直接说什么,还是等等再看看吧,也许小莫医生只是比较热心助人呢?” “行吧,小江总,我且看看您要自欺欺人到多久。” 江月白放下手机哀嚎一声,心想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他以后怎么还好意思面对莫子衿? 毕竟总不能不去医院找宋意了吧?想到这儿眼前一黑,赶紧又开始安慰自己,不一定,不一定,莫子衿的行为估计不是他们猜想的那样,毕竟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猜想不是? 总之现在一切都不明朗,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最后得出结论,倒头就睡。 这天,江月白下了班惯常来找宋意,走到办公室门口了才想起来昨晚那点事,顿时步履都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像做贼似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宋意不在,甚至连温衡都不在,整个办公室里竟然恰恰好只有一个莫子衿,看见他进来了,轻轻一笑“江师兄来了,宋师兄马上就回来了。”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没办法,江月白规规矩矩坐在宋意位子上,一边留意着莫子衿的举动,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又跑到他面前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来,幸好,安静的办公室里,莫子衿表现寻常,中途给他到了杯水,然后就回到自己位置上认真做事,什么也没说。 江月白松口气,宋意这时候也进来了,看见他来了也不惊讶:“今天又有什么事?” “你这话说的”江月白抱怨:“咱两谁跟谁啊,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说重点” 江月白马上道:“大学城那边新开了一家四川火锅听说味道很正宗,怎么样,等会儿下班去尝尝?” “你这个肠胃,确定要吃火锅?” 宋意戏谑 江月白脸皮比城墙厚:“要不然我叫你干什么?你是个医生嘛,就算我吃出了什么问题,不还有你的嘛。” 宋意拿起本子离开,悠悠看他一眼;“你不介意再等我半小时的话。”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嘿嘿。” 宋医生神通广大,说到做到,说半小时就是半小时,准时下了班,江月白和他一起出了医院到了停车场,瞧见宋意那辆很熟悉的老古董车,很‘惊喜’地哟了一声:“咱们的老干部终于把病养好了,重新上岗了呢?” 他跟着宋意上了车,坐进副驾,拍了拍车子:“这回又修的哪儿?花了多少?” 宋意报了个数,听得江月白心疼不已:“你说你何必呢?再花点钱买辆新车他不好?” 宋意不予置否,发动了车子,听这发动机的声音,也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干部了。 宋意这辆旧车还有点故事。 其实这车也不算宋意的,最开始是他妈的,车子买在08年北京奥运会那会儿,他妈为了喜迎奥运买了这部车,加上车牌号上有好几个8,他妈觉得吉利,对这部车爱护的很。 开了这么多年一点剐蹭都没有,一点意外都没出,不过车嘛,过了一定年龄就开始各种出毛病了,不管保养的有多好。 宋意见他妈车子越开越不顺心,就主动给他妈买了一辆新车,他妈拿到新车却不乐意了,毕竟旧车开了这么久感情太深了,不舍得卖,宋意就自己缆下了这件事,自己开起了这辆旧车。 到了火锅店,江月白杀红了眼,一口气点了辣锅和十几道菜,美其名曰要请客,让宋意随便吃,等菜上来了,分量惊人,两人对视一眼,认命地开始解决锅里的菜。 煮的煮,涮的涮,吃的倒是过瘾,就是热汗一直冒,酒足饭饱,江月白拍着圆滚滚的肚子把账结了,上了车,惊奇地说:“哎你发现没,我这次吃火锅,肚子居然没痛?是不是说明我这段时间身子养好了?” “说明时候未到”宋意递给他一颗药:“吃了吧,以防万一。” “多谢宋医生!” 宋意送他回家的路上,车上放了和这部车气质相符的老歌,配着窗外不知何时飘起来的毛毛细雨,又舒服又惬意。 江月白放心地坐车上小声哼着歌,一边和宋意偶尔说说话,气氛安宁和谐,直到他收到江月亮的微信: “白白,我明天就过来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先把菜买好,红烧肉好不好?我知道你最喜欢吃我做的红烧肉。” 原来又是周末了啊.... 第二十四章 江月白犹豫着正要回复,江月亮的信息又过来了:“还是不在家里吃了吧,我们在外面吃好不好?叫上宋意一起,上次重逢的太匆忙,还让宋意请了客,这次还我请好不好?” 江月白敲着键盘回复:“可以,宋意就在我身边。” “那正好,你问问他呢,看宋意什么时候有空。”江月亮很快恢复。 “宋意”江月白转头问他:“我姐明天要过来看我,说上次让你请客很不好意思,想请你吃顿饭,你看看你时间,午餐还是晚餐?” 宋意想了想:“晚餐吧,明天周末我值班,中午时间太赶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七点多可以下班。” “嗯...” 他回复过去,江月亮发过来一个很开心的表情,可奇怪的,刚才还很舒服的江月白,这会儿心里又有点堵了。 宋意把他送到楼下,他开了门和宋意告别:“那就明天吃晚餐啊,你记住了。” “好” 两人各回各家、 江月亮是第二天中午到的,正值周末,江月白抽空去车站接的人,把他先送回了家:“姐,你现在家里呆着,我下班了过来接你去医院,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宋意。” “嗯” 这班上的也有些心不在焉了,踩着点儿下了班,接走了江月亮,司机载着两个人往二院去,江月亮见他这么久了还是如此抗拒开车,忍不住问: “白白,要不要去学个驾照?听说现在很便宜,还包过。姐姐帮你报个班好不好?这样你上下班也方便很多。” “暂时不用吧”江月白皱眉:“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江月亮心里却明白,江月白不是不想学,而是不愿意,不敢,沈如薇还没出事前他天天都嚷着等成年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学车,玩赛车,可现在呢? 江月白因为沈如薇的事情备受打击,才这么惧怕开车,毕竟沈如薇当时就是在车上出的事,江月白自那之后就再也不提学车的事,这一耽搁,一晃就是这么多年了。 不多时到了医院,宋意还没下班,他们姐弟两就在医院附近闲逛,买了些小东西,没过多久宋意的电话来了,他开着车到了两人面前,将头探出窗外:“上车吧。” 江月亮看见宋意时那一瞬间不加掩饰的惊喜让江月白动容,他帮江月亮开了车门,让她先进入,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把车门关上了,对宋意说: “哎我突然想起来了,公司还有点事没做我得赶紧赶回去,不然又要被说了,不如你们先去吃吧。”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江月亮忙问,关切地:“是很棘手的事吗?要不要紧。” “不算棘手,就是必须得今天完成,你们先去吃吧。”江月白朝她笑笑,又看向宋意:“宋意,我可把我姐交给你了啊。” 宋意双眼微眯,看了看他,而后移开目光,发动车子。 公司里自然是没有什么急事的,自己放了自己鸽子的小江总只得打车回来,在楼下随便买了点快餐吃了就把晚餐解决了,实在无聊,就把电视开了,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心里却忍不住东想西想。 宋意这会儿已经和他姐在吃饭了吧?他们去的哪里?是他提过那家茶餐厅吗?吃的怎么样?会聊些什么? 事情还没想明白,倒把自己心情给弄郁闷了。 对于这一点,江月白也有些奇怪。 怎么他一想到江月亮和宋意在一起的画面就这么头疼呢? 为什么? 和那封信有关吗?想到这儿,江月白又是一阵心虚。 关于江月亮让他转交情信给宋意这件事,其实江月白最终还是向江月亮撒了谎。 那封信是江月亮交给他让他转交给宋意不假,那天宋意恰好不在的事情也是不假,他掉进湖里然后信被毁了也是真的,只是他并不是失足掉下去的,而是犹豫了很久,自己跳下去的,因为这个,他还眼睛发炎,缠着绷带目不能看东西很久,连学习,都是靠着别人的提示来学。 那时候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和现在的心情好像很相似,但又全然不同。 他只是本能地不想把宋意和他姐联系在一起,他们越亲密,江月白心里那根刺好像就越变越大,他不知道为什么,可这种不悦却是如此明显。 就像现在,江月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闷闷不乐,在不开心,可原因呢?他好像又陷入了这样一个死胡同,除非有人开导,否则无解。 可这种事能问谁?张婉婉?万万不行,毕竟事情牵扯到宋意和江月亮,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哎,小江总想来想去不得所终,也懒得想了。这时门铃响起,是江月亮回来了,他忙小跑着去开了门,果然是她,笑眼盈盈:“白白,你公司的事情已经忙完了吗?我以为你会比我后回家呢。” “嗯,我也刚回来不久。” 江月白把人迎进门,江月亮换了鞋,真诚地和他说: “可惜明天又要走了,白白,你知道吗,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能够来到你住的城市,每周和你见面,和其他朋友见面。” 江月白听的鼻头一酸,轻轻搂住她肩膀:“姐,你开心就好。今天和宋意吃饭怎么样?” “很好”江月亮一提起宋意,脸上神情也不同,满脸都写着开心: “宋意和高中那时候没怎么变,还是那个什么都能做到的他,但他好像又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化,变得更成熟,性格也温和了许多。像个优秀的成年人。可惜,你要是也在就好了,就我们两个,总有些尴尬。毕竟也这么多年没见了。”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江月白,忙问:“每周辛辛苦苦大老远跑来,总不是为了看看宋意和我这么简单?姐,那封信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但现在呢?你又该怎么办?” 江月亮脸瞬间变地红彤彤,似在犹豫:“还是慢慢来吧,慢慢来,我们才刚遇见,对于彼此都不太熟悉。” 江月白不予置否,只提醒她:“别再一次错过就好。” 江月亮带着她的犹豫走了,江月白也努力把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深深压在心底,日子照常进行,但在这平淡中,也总要生出点波澜。 譬如莫子衿,他那些奇怪的举动好像是间歇性的,每隔一阵子都要来拨动一下江月白惊恐的心弦。 先前说过了,江月白是个私生活不太丰富的公子哥,基本下班之后不是往医院跑就是直接回家睡大觉,体育运动很少做,所以周身皮肤和江月亮一样,是有些过分苍白的冷白皮,这一点他随了沈如薇,而江月亮估计也是随了自己的生母。 他很少做运动,但唯二有两项喜欢的。 一是乒乓球,二是滑雪,现在是炎炎夏日,滑雪不太实际,于是每周二下午,江月白都会去市体育馆的乒乓馆打打球放松一下。 这天他照样地去了,换好衣服出来,看见球桌对面含笑等着自己的莫子衿,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小莫医生?...真巧,你怎么也在这儿?” 第二十五章 莫子衿含笑不语,摇了摇手里的小本子。 许是为了运动,他拨开了额前刘海,漏出光洁的额头和很清秀的一张脸,这还是江月白第一次完整地看清他的样子,不由得唏嘘:“小莫啊,你以后还是别留刘海了,就这样露出额头多好。” “不可以”莫子衿认真地摇摇头:“江师兄也留了刘海。” “所以呢?”江月白不自觉拨了拨额前几簇头发:“我是因为小时候顽皮额头磕到了墙角留了疤,所以从小都习惯留个刘海遮住,但你不同。” 莫子衿又不说话了,将小本子暂时放下,看起来像模像样地拿起球拍,朝他说:“来吧,江师兄。” 嚯,小家伙这是公然挑衅? 江月白欣然应战,两个人打的火热,江月白从小就爱打乒乓,水平自然不弱,但他没想到莫子衿竟然能接住他的招。 两个人对战了好几个回合,最终以江月白险胜结束这场乒乓之战,结束后他气喘吁吁去买水,回来的时候又看到莫子衿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一边小声念叨:“不善运动,但喜欢乒乓。” “不如你再加上一项滑雪,我唯二喜欢的运动。”江月白在一旁提醒,仔细地看着他:“小莫,你在干什么?” 莫子衿将本子收好,轻轻抿了抿唇,小声说:“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你。” “为什么?了解我有什么用?” “有的”莫子衿说,语气有些飘忽,心也不在这儿了:“对我而言,这很重要。” “好吧”他这样真诚,江月白也不忍心再拆台:“但咱们得先说好,你搜集资料可以,但不可以乱来,跟踪这些更不可以。” “当然!”莫子衿忙说,涨红了脸:“我没有恶意的,江师兄。我只是...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行,”江月白朝他笑笑:“那我也充分尊重你的隐私,不问你是为了什么,现在走吧,打了一下午球也累了。要一起吃饭吗?” “要..”莫子衿赶紧拿出自己的小本子查验:“下一项是看看师兄最喜欢的菜是什么。” 江月白:“......” 夜里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军事张婉婉,对方显然已经非常非常非常的确定了:“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小江总,你不要告诉我你还要懂装不懂吧?” 江月白的心已经动摇的没边儿了,苦恼异常:“怎么说呢,一半一半吧,我还是不太敢相信。” “行吧,那你继续看着,到时候事情迟了可别怪我没提醒您。” 江月白急了,无奈道:“那我现在能做什么?把人约出去郑重其事的拒绝?” “在此之前”微信那边的张婉婉道:“江总,我得先确认一件事,您...对男的有兴趣吗?” “......” 六个省略号发过去。 那边很快发过来一段语音,先是一段哈哈哈大笑声,然后他听见张婉婉说:“其实这样没什么嘛,现在这方面越来越开放,早就见怪不怪了,其实很多人都是隐形的双性恋,至于偏向那边,则取决于他们一生挚爱的性别。” 说完,张婉婉传过来一张猛男露肌肉图:“如何?看着有兴趣吗?” 江月白啧了一声,嫌恶地把照片删了,马上说:“我很确定,我对男的没兴趣。” “那这个呢” 又发过来一张照片,竟然是宋意,穿着手术服接待客人的宋意,明显是被偷拍的,屏幕上突然出现宋意的脸,江月白猛地心跳收缩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照片已经被撤回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发错了,是这个是这个。” 这回发过来的图片,裸露的人变成了穿着性感比基尼的尤物。 江月白认真看了看照片,目无表情地又说:“没感觉” “......”对方发了六个点,并惊恐发问:“小江总,您不会....性冷感吧!” “.....你能靠谱点吗?”江月白快刀斩乱麻:“回归主题,小莫医生这件事,我该怎么办?是把人约出来当面拒绝?还是发个立场明晰的短信?” “当然是两个都不行!” 张军事开始分析:“人家都没正式向你表白,你拒绝什么?到时候小莫医生说一句你误会了,丢脸的还是小江总你。” 江月白重重点头:“很有道理。所以呢?” “所以要见招拆招,永远让自己占主动的位置。那就是一个字,等,如果小莫医生对你只是心酸的暗恋,至死不说,那就两厢无事,如果说了,到时候 你再拒绝也不迟嘛,现在何必把关系弄得这么僵呢?” “话是这么说,但小莫现在这样,不知道那一天又跑过来说要了解我,我该怎么做?” “忍着咯小江总,反正小莫也没怎么样您,最多就是有点不舒服,总比和小莫医生闹掰强吧?到时候您和宋医生的关系肯定也会受到影响,毕竟人家可是一个大学出来的师兄弟关系,好像也没比你差多少。” 一想到这儿,无疑是触到江月白底线,只要别影响到他和唯一的好朋友宋意的关系,其他都无所谓了。 那就继续静观其变吧。 一旦做好了心理建设,江月白心里对于这件事的沉重包袱也卸了下来,对待小莫医生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反正两人平时交集也不多,这样保持着表面的和谐,日子也算过的过去。 这天,江月白照常来找宋意吃晚餐,宋意去停车场取车,进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两个人了,他拉开车门,看见坐在副驾的莫子衿一惊,忙又做到后座去,宋意发动车子,莫子衿转头对他说: “不好意思啊师兄,我车临时抛锚了。我在百威路口哪儿就下了。” 江月白忙说:“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哈哈,这是宋意的车,又不是我的。” 车子平稳行驶,一路寂静,打破安静的是莫子衿突然响起的手机,他接起来,说了几句话,然后挂断了,偏头对宋意说:“师兄,上面在催这周的报告了,您发给我一下,我好做整合,争取今晚之前发过去。” 宋意道:“稍等” “谢谢师兄” 中途等红绿灯的间隙,宋意摆弄了一下手机,然后看了看莫子衿:“发过来了。” “好的” 江月白在一旁看着,觉得事情有些许的不对。 这儿没电脑,宋意时怎么把文件传过去的? 等回了家,江月白主动给莫子衿发了微信过去:“小莫,睡了吗?想问你点事。” 那边回复的稍晚,约莫半小时后消息才姗姗来迟:“怎么了?” 江月白问:“今天你宋师兄给你发文件,是怎么发的呀?短信也可以传文件?” 莫子衿发过来一段语音,软软糯糯的:“您在说什么短信?宋师兄是用微信发过来的。” 微信?宋意不是一直都不用微信的吗?江月白每次劝说过无数次,宋意都嫌这些社交软件太浪费时间,所以从来一个都不下。 “你什么时候有他微信的?” 莫子衿回答:“很早了,我刚进二院那会儿就已经互加了联系方式,毕竟是一个科室的。” 这下,小江总的小脾气上来了,幽幽和小莫医生说了晚安,气的倒床上翻来覆去才睡下去。 第二天刚下班,就直接杀到了二院去,直奔宋意办公室而去,去的时候只有温衡在:“哎,你今天运气不好啊,宋意一下午都还挺闲的,但刚那会儿二院门口出了个车祸,宋意刚推着人进了手术室,估计要好几个钟头了。” 江月白铩羽而归,依旧气的没睡着觉,到了11点多给宋意发短信过去:“下班了?” 那边宋意刚洗完澡出来,看见未读消息直接回了个电话过去:“这么晚了还没睡?” 江月白气呼呼地道:“宋医生!我对你很失望啊!” 第二十六章 这句话,宋意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他放下手机,开了扩音,用毛巾擦着头:“愿闻其详” “明天见!” 江月白在电话那头恶狠狠放了话,然后把电话挂了,嘟嘟嘟的声音想起,宋意无奈轻笑,把手机随手扔到一边,开了电脑,继续白天未完成的工作。 没一会儿,电话铃声想起,宋意看了眼,接起来:“又怎么了?” “你明天没什么大事吧?”小江总瓮声瓮气 “医院的事说不准” “我明天下午来找你。” 说着又把电话挂了,宋意看了看手机,放平,继续工作。 小江总说到做到,这一次依旧刚下班就冲着医院来了,来办公室一看,好家伙,又没人,这次连温衡都不在了,难道又要落空? 他往卫生间的方向走,正巧看见宋意和莫子衿在走廊处说些什么,离得远他没听清,估计是工作上的事。 “宋意” 江月白叫了声,那边宋意转头看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朝他走过来,莫子衿叫了声江师兄,也从走廊另一边离开了,等宋意走到自己跟前了,江月白绕着人走了一圈,用失望透顶的眼神持续攻击着他,一边说:“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宋意抱着手臂,想起他昨晚那两通电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什么?” “那我提示你一下,关于你昨天在车上给小莫传文件这件事,你就没什么好说的?” 见宋意一言不发好像没体会到他的意思,江月白痛心疾首,朝宋意伸出手:“嗯?” 一个温热的手掌放在他手心上,烫的江月白心头一颤,忙把手抽回去:“干什么呢宋医生!我说的是手机,把你手机给我。” 他这么无理取闹,宋意见怪不怪一点没生气,还真从白大褂里搜出手机递给他,江月白点开了,手机解锁要密码,他试了试宋意的生日,没解开,又试了试什么123456,000000这种常规的,也不行,宋意在一旁取笑道:“小江总就是这么看我手机的?” 江月白瞪他一眼,哼了一声,嘟囔:“我试试我生日哈哈哈哈哈说不定就成了呢。” 试到一半,宋意突然把手机抢过去,用指纹轻易解了锁递给他:“想看什么赶紧看。” 他转身进办公室,江月白站原地翻他手机上的APP,在看到那个熟悉的绿色图标后脸色一变,嗖地冲进办公室,站宋意跟前指着那个图标痛心疾首地问:“这下抓到你了吧!” 宋意看了看绿色的微信图标:“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小江总就差没指着人鼻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了:“我之前劝了你多久你不是都没下吗,你不是不用微信吗宋医生,怎么这会儿突然开始用了!你用就算了,居然还不告诉我,不知道我一个月光给你发短信都要发多少钱出去啊?宋意!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对你这种行为表示很失望,很痛心!” 宋意在位置上憋笑:“就为了这点事?” “这点?”江月白一记眼刀杀过去。 宋意道:“用微信只是为了更方便工作。” “我不管,就连人小莫医生都能给你发微信传文件,我也要加你。”江月白把他微信点开了,自作主张地点开了个人名片,然后掏出自己手机扫了码添加,然后把手机递给宋意:“我好友申请发过来了,你点个通过。” 宋意慢条斯理地看了眼,在江月白灼灼目光中点了通过,末了,江月白又把人手机拿过来,啪啪啪打了几个字上去,宋意一看,在备注栏上赫然写着‘BF’ 他眉眼一凛,戏谑问:“BF,boyfriend? ” “......”江月白脸居然红了,忙说:“best friend!你连这都不知道?” “这样啊” 宋意又往上面填了几个字,然后问:“这样呢?” MY bf 他在上面添了个my,我的。 江月白脸更红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咳了一声,故作大度的摆摆手:“可以可以,那以后我就给你发微信了啊,短信多贵啊现在。” 真. 一个微信引发的‘血案’。 解决完微信事件,小江总心满意足,哼着小曲儿出了医院,当晚回家眼皮一闭,没过五分钟就晕过去了,终于睡了个好觉。没过半小时,又被突兀的手机铃声吵醒了,他一看来电,更不想接了。 可惜杨简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一个接一个的打,他接起来:“你最好是有什么急事小朋友。” “你睡了?”杨简在那边大叫:“十一点不到啊大哥,你想提前过过老年生活也不用这么早吧?” “前几晚失眠了,正打算补眠呢。”江月白话里带刀:“有什么事,快说!” “没什么,嘿嘿就是想找你过过夜生活了。” “你没其他朋友??”江月白很震惊,那边还很委屈:“你怎么这样啊,我是可怜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无聊才带上你一起玩,你居然攻击我!” “别了,上次和你喝顿酒喝的身上动了一刀,短时间内你还是让我先休息一下吧。” 说完,江月白挂断电话,顺便关了个机,到头又呼呼大睡过去。 日子平稳进行,上班下班,找宋意,周末接待江月亮,偶尔应付着小莫医生心血来潮的了解,和杨简诚挚发出夜生活邀请,以及每天在公司有意无意吃着张婉婉和赵斌浓情蜜意小情侣的特级狗粮。 这天中午张婉婉又问:“江总,您都有27,8了吧,怎么还不谈恋爱?” 江月白看他一眼,不以为然:“恋爱有这么容易呢?平白无故就能掉个人下来?” 赵斌在旁边:“人到处都是,就看您满不满意了。” “别,还是别瞎折腾了。”江月白听得头皮疼:“我现在暂时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 “那还不是因为您把精力都往二院送了...” 等赵斌不在了,张婉婉又凑过来说:“其实谈个恋爱也没什么,我这儿优质女孩多的是,您要是想,男孩..我也有!你看啊,这样不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小莫医生的事了?他看你谈恋爱了,哪儿还敢凑过来啊。” “......还挺有道理的。” 江月白有一瞬间的心动,那之后又很快否定:“算了,开始容易结束难,我暂时还不想陷入一段未知的情感关系吗。” “您陷过吗?” “.....闭嘴!” 小江总的谈恋爱计划再一次泡汤,日子依旧平稳进行,一晃又是两个多月过去了,无波无澜,偶有小波折。 这天,又到了周五夜,他和江月亮商量明天来c市的说,江月亮却一脸失望,说:“白白,我明天可能来不了了,学校临时组织了一场文艺汇演,这几天都在忙着排练,明天就要正式上,我实在走不开。” 比起失望,江月白心里第一时间弹出来的情绪竟然是开心:“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那姐,你在那边注意一些。” “好,你和宋意也是。”江月亮最后说。 互道晚安后,想起江月亮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风雨无阻地来c市,却什么也不说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江月白犹豫了下,还是给江月亮发了条消息:“姐,你确定以后都要一直这样了吗?” 江月亮回了个电话过来,说:“白白,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七章 江月白深吸口气:“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每周到c市来的原因你心里清楚。难道就只是为了简简单单看宋意一眼?快三个月了,姐,我们不是小孩,没有这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我知道。”江月亮在那边轻柔地笑: “可是我太怕了,和你们分开这么久,总算重逢,我真怕我一不小心又把这份平衡打破,到时候不仅是我和宋意,甚至于你和他,关系都会发生变化,白白,宋意不只是我喜欢的人,也是你最珍爱的朋友,急不得,我更舍不得。” “可....”江月白如鲠在喉,挂完电话,那股烦闷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两个月前,他惧怕江月亮见到宋意,怕她的心意被坦白。 可现在,经过两个多月的搁浅,他却态度大变,恨不得一切赶紧有个了结,总好过每周都会无法言明的心塞,难受。 毕竟这件事已经阴差阳错拖了十年,对于答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好奇。 现在,因为江月亮的临时有事,他也可以暂时放松一个星期,不用再去想这件悬而未决的告白。 第二天,江月白在大楼里照常工作,到了中午张婉婉约他一起吃饭,两个人就近找了家快餐店随便吃点果腹。 他点了杯饮料,没多久服务员端着他的可乐走过来,这时,地表突地一阵抖动,店子里的水晶吊灯左右摇晃个不停,发出碰撞后的清脆的声响,可乐洒出来了,人也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后江月白忙说:“是地震,快跑出去。” 四周一片人群的尖叫声,人群蜂拥着往门外跑。 万幸,他们就在一楼,离店门口也近,相互搀扶着很快出了店门,看着眼前仍在微微摇晃着的店面,江月白心有余悸,这时,赵斌从对面马路上满脸焦急地飞奔过来,一把搂住被吓哭了的张婉婉“没事吧婉婉?” 两人紧紧相拥,看着他们,江月白也突然想起什么,忙给宋意打电话:“喂,你们医院那边没事吧?” “没事” 宋意说:“震源地应该不在c市,不用惊慌。” 江月白放下心,这午餐是没法继续吃了,几个人去便利店随便买了点东西,等余震停了后,继续回公司上班。 他回到办公室,见到江迎安时一愣:“有什么事?” 江迎安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他的平安无事,那之后他一眼不发,又转身进了VIP电梯。 江月白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没过一会儿,他正在位置上办公,突然听到外面办公室里有人大叫了声:“消息出来了!5,2级地震,震源地是在..A市!” “你说哪儿?” 江月白脑海一阵空白,猛地站起来。 “A市,紫东区” 紫东 离江月亮工作的地方不算近,但绝对不远。 江月白吓到手脚冰凉,忙给江月亮打电话,电话第一遍还能打通,漫长的铃声播完了却没有人接,江月白一遍遍打着电话,一边上网确认A市地震伤亡情况,可江月亮的电话一直无人接通,好不容易有人打电话来了,江月白忙接起来:“喂!” “震源地是A市,江月亮今天过来了吗?”是宋意 “没,他们幼儿园今天要举办一场文艺汇演,她这周没来c市,宋意,我姐还在A市,电话也打不通。” 江月白麻木地对着电话那头说。 “你先别急。镇静,我们再想想办法。” “我要去A市我现在就要回去。”江月白把电话挂了,几近奔溃,颤抖着手在网上订票 却发现,这次地震的震源地恰好离车站很近,无论是火车还是动车都收到波及,动车停运,车票买不到,江月白放下鼠标掩面叹息,又开始给江月亮打电话,这次直接关机了,他眼前一黑,几乎站不住。 这时候,宋意的电话又来了:“下来,我在你们公司楼下,高速的路还可以走。” 江月白面色一喜,随便抓了点东西就飞奔着下了楼,看见宋意的车停在下面几乎要激动的哭出来,上了车,宋意提醒他系好安全带,两人出发,江月白心跳一直不平,这会儿忍不住东想西想,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干着急。 “你说我姐会不会有事?紫东区不远的,真的不远。” “电话之前还能打通,现在却关机了?宋意,我姐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我不能再失去我姐了....你开快点行吗?我们什么时候能到A市?” “江月白”宋意比他冷静许多,拍拍他的手:“不要慌,你先平复一下心情。” “我要怎么平复?”江月白提高音量:“宋意,我真没法儿冷静,他对你而言只是个很多年没见最近重逢的高中同学,但她是我姐,我亲姐!你叫我怎么冷静?”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缓缓垂下头,又道:“对不起。但宋意,如果有朝一日你最珍惜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你也没法保持冷静的,人和机器最大的不同 就是我们有情感,且不自控。” 宋意没说话,递给他一瓶水。 两人很快到了c市地界,在马上要进高速的档口,江月白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来:“喂?” “白白,是我。” 是江月亮的声音,江月白忙说:“姐!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儿?手机怎么关机了?你!你要吓死我了你。” 江月亮说:“对不起,手机没电关机了。我现在,就在我们幼儿园外头,刚被人从废墟里救出来,借了学生家长的手机给你打电话报平安。” “废墟?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江月亮在那边心有余悸:“舞台的板子横在前面,给我留了些缝隙,我就一直缩在那里直到被人救起来,不用担心我白白,就是手臂上有一点小擦伤,我已经很幸运了。” “那就好,那就好。”江月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这会儿真是力气全无,挂断电话后,话都说不出来了。 宋意问:“人没事了吧?” 江月白点点头:“已经就被救出来了,就是手臂上有点小擦伤。” “那就好,”宋意说:“好人有好报” “噗嗤”江月白笑出声:“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既然人已经没事了,宋意立即调转了车头,幸好没上高速,不然就没有回头路了,两人往回赶,这下心情有不一样了,江月白小小声哼着歌,闭目养神,宋意则专心开着车。 “江月白”有人在叫他,江月白从梦里迷迷糊糊转醒,迷茫地看着宋意、 “你手机响了,接一下电话。” 啊 他稍微清醒过来,看见来电上大大的姐字,打了个哈切,懒洋洋地接起来:“喂姐,怎么了?” “白白....”江月亮在电话那头有些犹豫:“幼儿园的文艺汇演取消了。” “啊,那当然啦,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得取消啊。” 他哈切连天。 “我现在马上过来” “嗯?现在?” “对” 江月亮稍微提高音量,有些兴奋,紧张,但却不再有犹豫:“我马上过来,白白,不管发生什么我今天都会赶过来,我想清楚了白白,我要表白,我今天就要向宋意表白。” “.......”江月白瞬间清醒,心也猛地往下坠了坠,条件反射性地看了看旁边认真开车的宋意,手用力地捏着手机,梗了一下:“怎么突然,就下定决心了呢。” 第二十八章 “我害怕,白白” 彼时江月亮坐在坍塌了一半的幼儿园前,看着眼前救援人员一个一个忙碌地穿过,一个个伤者满身是血被带出来,有些人还有救,有的人已经停止呼吸。 她坐在旁边看着,身边满是尖叫声,哭声,江月亮又看了看自己被救出来的那个小洞口,就那么一点点缝隙,一块舞台板撑起来的,堪堪只容得下一个人。 在被埋的那几个小时内,她必须尽全力蜷缩着身子,像一个出生婴儿般的姿势蜷缩着,甚至不能大口呼吸,因为被掩埋下的氧气并不算充足。 “我太害怕了白白,我不确定脑袋上那个板子什么时候会承受不住重量折断,更不知道要多久救援人员才回到,哪个在前?哪个在后?我连遗书都想好了, 我想到了很多人,爸爸,你,妈妈,宋意,才发现我要是今天这么突然地死了,那我的人生留下的遗憾也太多了。那些悬而未决的事情总是被我以各种理由推脱到明天,后天,明日复明日,可我怎么确定有那么多足够的明日等着我呢?白白,我不想再留遗憾了。” “.....姐,你路上小心,动车别坐了,走高速吧。” 他挂了电话,恹恹儿看向宋意:“你还是把我送到公司吧,我还有点事没弄完。” 宋意道:“没事吧?” 他摇摇头,不再说话。 “你脸色很差,确定没事?” 宋意又问 江月白摇摇头:“没事,脑袋有点晕,我回去歇歇就好。” 下了车,他回到公司,先是趴桌子上睡了一觉,醒来后不仅没觉得好,反而还头晕脑胀的不行,走路还有些歪,一摸背后,一身的湿汗,估计是今天吓得,再加上跑了一下午热的,看这样子,估计是感冒了。 江月白强撑着处理完公事,踩着点下了班,司机接他回家,他在楼下买了点感冒药回去喝了后倒头就睡,头重脚轻地不行。 他是被一阵一阵的门铃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鼻塞头晕地醒来,嗓子也哑的不行。一看时间,八点多了,他已经睡了快三个钟头,门铃声还在继续,江月白提着比沙包还沉的脚步一步一步走过去,把门开了。 宋意站在外头,拎着一杯白粥。 看见他这幅样子,好像一点都不吃惊,先是探手摸了摸他额头:“还好,没发烧。” “你怎么过来了?”江月白哑着嗓子问。宋意把粥打开,放在饭桌上,叫他过去:“你太低估一个医生的职业素养了,你的脸色下午已经很不好了。” 江月白没什么胃口,简单喝了小半碗粥就不想动了,懒洋洋窝在沙发上:“你才下班啊?累不累啊,快回去休息吧,我已经吃了药了,没什么事。” 宋意拎着装满药的口袋过来,把他买的那些药一个个单拎出来看,末了摇摇头:“多而无用。不过治你的感冒是没问题的。” “我饿了...宋医生” 江月白委屈巴巴地控诉, “你不是刚才还没胃口?”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白粥是挺好,就是没一点味道,要不你给我下碗面吧,就上次在你家吃的那种,味道清淡又好吃,比粥强多了。” 宋意看了看时间,又看看他:“恕我提醒你,江先生,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来看看生病的朋友,而不是你们家的保姆。” “哦” 小江总不以为然,冲他很谄媚的眨眨眼:“然后呢?” 然后呢?还不是要乖乖挽起袖子去冰箱找食材给他煮面去?江月白看着宋意忙碌的样子,在一旁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傻笑:“宋意,你真好,什么都能做,太完美了,以后谁要是嫁给你得多幸福啊。” 他想到了江月亮,眼睛又是一暗:“哎” 半小时后,一晚热腾腾色香味俱全的阳春面出锅,一点猪油,放点盐和味精,一点蒜,再撒点葱花,明明是最简单的材料,但吃起来就是好吃的不得了,尤其是他现在生了病吃不了重口味的情况下,眼前这一碗宋医生牌阳春面简直不亚于一桌子满汉全席。 江月白三两口解决了,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放下碗,舔舔嘴,满足的不得了,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他都觉得自己病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 “宋医生,神医啊,你这碗面不仅解决了我的胃,还顺带把我感冒带走一半了,我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他嘚瑟的不行,仗着自己好了点在宋意面前耀武扬威,转圈转到一半脚软了,宋意手快地接住他,把江月白腰一揽往怀里带,两个人都僵了一下,江月白瞬间弹开,捂着头哎呀叫唤:“哎呀我头。” “别装了”宋意冷眼看他:“面吃完了,我也该走了。” 江月白抬头看他:“啊?这么快啊,行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我也不打扰你了。谢谢了啊,宋意,等我病好了请你吃饭。” 走到门口,正要开门,门外这时传来门铃声,宋意把门打开了,看见来人一惊。 江月亮也万万没想到开门的会是宋意,和他惊讶地对视着。 江月白跟过来,看见完好无损的江月亮先是一喜,再看到宋意和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心里又是一阵堵:“姐,你怎么现在才到?” 宋意反应过来,给她让了道:“江月白生了病,我来看看他。” 江月亮那惊讶的情绪还在,看着路上想了一路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这会儿突然哽咽了一下:“好,好,谢谢你宋意。” “那我先走了。” 宋意朝姐弟两人说 江月亮却叫住他:“等下..宋意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的眼神似乎已经透露了些什么,宋意看了看时间:“不如明天再说?” 江月亮却比他想的要坚定许多:“不了,就现在。” 没有鲜花,没有美酒,没有精心布置,她甚至算得上风尘仆仆,但江月亮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了了,她不想再浪费自己生命中多一秒钟,一分钟,来纠结于那些是与否。 “宋意,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从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她走过去,满脸疲惫,眼神却有光,对着宋意,坦然地说道。 “我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可以忘了你,但事实证明好像并不行。” 她轻笑,在江月白的错愕中背着手后退了一步,又将主动权还给了宋意:“好了,我心愿已了,今天的长途跋涉也了了,宋意,谢谢愿意给我时间听我说话。” 宋意好像显得并不那么震惊,他就站在门边,突然接受了一场告白,而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江月白的姐姐。 “你什么时候回A市?”良久,宋意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江月亮犹豫着说:“明天上午就走,还要回去忙幼儿园的事。” “好的”宋意点点头,朝她笑笑:“你先忙。” 等人走了,江月亮洗完澡出来,好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顿时脸蛋羞的不行,坐在江月白身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嘟囔:“白白,你说宋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月白这会儿感冒好像又回来了,昏昏沉沉,无欲无求,吸了吸鼻子:“他说叫你先忙..” “所以呢,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考虑中吧。”江月白用它稀少到几乎没有的感情经历来努力回答姐姐的问题:“嗯,就是既没有答应你的告白,但也没有一口回绝,等你下次再来c市,估计就有答案了。” “是吗.....”江月亮嘟囔:“话虽如此,但一口气把心里话说出来的感觉真好,感觉人也一下轻松了不少。” “所以姐,能不能拿下宋意,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反正已经表白了,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你主动点,应该没问题。” 小江总心头郁结,笑得勉强。 翌日,风尘仆仆的江月亮带着希望又风尘仆仆回到了A市,她短暂的停留,在关系保持着微妙平衡的三个人之间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浪,而作为夹在中间起着关键作用的江月白,在位子上思考了半天后,终于还是在下班后叫司机把自己送到了二院。 去的时候宋意还在手术室里奋战,他没在办公室里等,而是直接坐在了手术室外面的走廊上,心里装着心事也没玩手机,就这么平静地等待着,和等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的家属形成鲜明对比。 约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灯熄了,江月白和家属齐齐站起来,只是等的人各不相同。一个小护士先走了出来报平安:“恭喜,手术很顺利。” “谢谢!谢谢!谢谢你们,还要谢谢宋医生!” 宋意走出来,包裹严实,江月白忙迎上去:“你可终于出来了。” “不要靠近我,还穿着手术服。” 宋意有些严肃地说,看江月白楞了一下,又放缓了语气:“等着,我先换个衣服。” 宋意换好衣服出来,没看到江月白,他环顾四周,又快速往办公室方向走,隔着一段距离,就听到江月白在里面嘻嘻哈哈的声音,见他进来了,小江总淡淡瞥他一眼,就不理睬了。宋意没说话,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走吧,下班了。” 温衡道:“这么快啊宋医生,今天不留下来多写点报告?” “我都等两小时了!还写什么报告?”江月白佯怒,从兜里掏出一些小零食塞给温衡:“我和宋意还有点要事要谈,那就先走了。” 两个人下了楼,上了车,江月白一直闷闷不说话,宋意瞥他一眼:“去哪儿?” 江月白这下憋不住了,一口气转过去:“你刚刚居然在手术室门口凶我?!” “.......” 江月白痛心疾首:“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好朋友?就算你手术做的很辛苦但也不能一出来就凶人吧?宋意!我可对你太失望了!没想到你是这种暴躁的人。” 宋意却嘴角微勾,笑道:“你对好朋友的要求可真高,小江总。” 他又解释道:“刚做完手术的手术服上有很多未知病菌,还有血,要是病人有隐形疾病或传染病,你染上哪一样都不得了。” “这么吓人?”江月白马上后怕:“那你凶的对,凶的对,我差点就碰到你了。” 小江总跪滑,宋意于是又问:“所以去哪儿吃,你今天来找我,恐怕不只是为了吃饭吧。” 此话一出,车里气氛马上变了,江月白想了想,说:“去个有小包厢的地方吧。” 最终来了间日料店,点完餐后江月白忙说:“先说好,这顿我请,上次你到我家来照顾我还没答谢你呢。” 菜上来了,两人各自安静地吃着,江月白心里装着事吃不下,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对面的宋意却要平静许多,不紧不慢地吃着,见江月白注视着自己,便问:“你有什么话就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好消息~本文将于周六11日入v,早上9点准时更新届时更新大肥章~ 写文不易,赚点奶茶钱 请大家多多支持正版,喜欢请订阅,喜欢我请收藏作者。 感觉一路看到这里的亲爱的读者们。 放心,放心,大家担心的月亮白白和宋意的三角恋不会出现的~ 那样写有点太套路了,月亮也不是什么坏人哟。 入v后的剧情高能高能~ 第二十九章 “难道不应该是你说些什么吗?”江月白嘟囔。 “关于什么?” “当然是关于月亮的事....”江月白又开始烦躁:“你是怎么想的?” 宋意淡淡瞥他一眼:“既然是江月亮的事, 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江月白叹气:“你别吊我胃口了,我两天就因为你俩的事情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 “小江总对姐姐真好。”宋意轻笑, 但脸上却没有笑意:“那对于这件事, 你怎么看?” “我?”他平视前方,认真思考:“我也没搞明白。” 江月白缓缓道来:“一开始我只要一想到你和月亮一起,心里就会莫名其妙地很抵触,当然不是你不够好配不上我姐, 也不是我姐配不上你,我只是觉得,把你们两搭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宋意你懂那种感觉吗?” “我不懂”宋意抿口茶:“为什么抵触?” “这件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我想了想, 总算把答案勉强想出来了。”江月白失笑, 为自己的幼稚无语:“宋意,我不想你跟月亮在一起, 估计是因为不想你就这么越级成了我姐夫吧, 那这也太可怕了,咱两明明是十多年的好朋友, 突然变成了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 也太奇怪了吧。” “......” 宋意面色奇怪地看着他:“真是‘合理’的理由。” “不过我也没这么自私。” 江月白又道:“我姐喜欢你, 是真的很喜欢那种,高中的时候还托我给过你一封情书,只是后来这封信没到你手上, 也是怪我, 掉进湖里,信被毁了,要是那时候你能看见那封信, 或许早就和月亮在一起了,后来...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宋意的关注点却有些奇怪:“原来你眼睛那时候发炎,是因为这个。” “所以宋意,你只需要按着自己的心意来就是,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如果你和我姐真的两情相悦,其他都不重要,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你也很优秀,希望你们都能遵从自己的内心。” “那你希望我和江月亮走在一起吗?” 宋意问。 江月白顿了下,压下心中不明情绪,嬉笑道:“要是你们真的在一起了,那我也可以勉强自己叫你一声姐夫。” “所以这是你真心希望的事?” “看你们彼此的心意...” “我只是在问你,你的意见。” “我?”江月白退无可退,无奈道:“只要我姐能幸福,我无所谓。” 宋意若有所思点点头,又继续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江月白没听见答案,又问“你点头是什么意思呀?” 宋意抬眼看他没动筷子了:“不吃了?那就走吧。” 结果到最后,宋意这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还是没问出来。 当晚,江月白还是犹豫着给江月亮发了微信:“姐,宋意那边有什么回复吗?” 江月亮说:“没有” “那你下周还过来吗?” “要的,反正最困恼的部分已经完成了,我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江月亮回复道:“下周c市花海是不是要正式开放了?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想来看看了,可惜来不了。” “那你下周来,我带你去。” “不用”她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白白,我不能什么都依靠你。我打算邀请宋意去看花海。” c市花海?江月白不由得想起往事,想起那时候和宋意阴差阳错的重逢,而现在,这里或许又将成为江月亮和宋意的姻缘圣地,他慢慢打字,发过去:“好的,期待你的好消息。” 夜里十二点,熟睡的江月白被一条微信消息吵醒,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是江月亮发的,文字中传达着她的兴奋:“宋意答应了。” 他眼睛眯了眯,突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于是起床喝了一大杯凉开,把手机甩到一边继续倒头睡去。 第二天小江总下班,公司楼下没找着司机,正打算打电话询问,身后一阵喇叭声响起,他转过去看,在瞧见从车里探脑袋出来冲他嘻嘻笑的杨简时心里了然,电话也不打了,走过去,问:“我司机是你弄走的?” “哪能啊小江总,人家指定是知道你和朋友有约了,知情识趣嘛。” “别嘴贫”江月白顺势上了他的车:“我看上次我那司机临时有事,也是你捣的鬼。” “走着,夜生活去?”杨简挑眉询问:“我掐指一算,江月白君,你最近是不是心情又变差了?” “神算子啊小杨”江月白把手一摊:“正好我也无聊,行,我就看看你能把我带到什么好地方去。” “其实我也不怎么出去玩的”杨简哈哈一笑:“横来竖去就那几种、” “你终于承认了?”江月白可一点都不诧异,早就看出在这小孩儿是在装能耐:“不该碰的东西没碰吧?” “你说什么呢我像是那种人吗!”杨简颇为激动:“我舅舅就是一个缉毒警,我疯了才会去碰那种东西。” “行行行,那走吧,去过过你心心念念的夜生活、” 可惜了,两个色厉内荏的‘玩咖’,除了规规矩矩找个酒吧之外什么都不会,这回不还是一样,进了市里最大的一件夜店,点了酒,大眼瞪小眼,也就这样了。 “你不喝酒了?”杨简指指他面前那杯橙汁。 “刚动了手术。” 江月白道,这可提醒杨简了,他一脸愧疚,说得真诚:“对啊我的新朋友,你上次住院的时候我在国外,都没来得及来看你,不好意思啊下次肯定来。” 一脚飞过去:“我可谢谢你的好意了。” 过了一会儿,杨简站起来看了看四周:“我先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人走了,江月白无聊地喝着饮料,一边玩手机等人。 “哎,江月白!小江总,还真是你啊。” 江月白抬头,在看见来人时先是一愣,然后客气一笑:“宋公子,是你。” 来人名叫宋梓莱,取这名字是因为他上头有三个姐姐,家里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了这么个带把的来,故取名叫宋梓莱,送子来。 宋公子是家里独苗苗很受宠,所以这么大人了还天天依靠着家里做个锦衣玉食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儿,所以人送外号宋公子。他和江月白有点小小的交情,不算好交情那种。 宋梓莱身边跟了个娇俏可爱的小男孩,看着像是这家店里的‘贴心’服务,江月白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四周:“好巧啊,在这儿遇见了。来玩的?” “可不是”宋梓莱看看他桌上那杯酒:“不是吧小江总,都到这地方来了点什么橙汁儿啊?” 他转头对那个小男孩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叶,20岁,c大的大学生,学舞蹈的,长得还行吧?听话。” 江月白朝那位小叶笑笑:“幸会幸会,我叫江月白。” 宋梓莱拍拍他肩膀:“小叶啊,这位小江总来头可不小,江氏集团听说过吧?他爸开的。” 小叶听到这儿眼睛一亮:“小江总,您好。” 宋梓莱又说:“小江总今天怎么有兴趣来这种地方玩玩了?小叶,你是不知道,咱们这几个朋友里,就数小江总有点不太合群,回回都把人叫不出来,嫌这种地方吵,玩的不舒服,要不怎么说是大集团的少爷呢,这素质就是不一般。” 这话说的,幽怨十足,江月白也早习惯了。 这位宋公子呢,也算是江月白过去那些有过交集,但很快就失去联系的朋友之一,原因嘛,三观不同,没法儿做朋友,不过虽然私底下很少在一起玩,但面上没撕破脸,毕竟两家还有生意上的往来,见到了最多违心聊两句。 上完厕所的杨简回来了,一看,忙问:“哎,你朋友?” 宋梓莱一看杨简,又有话说了:“我说小江总今天怎么来了呢,原来是陪朋友来的,看来还是我这个人不行啊叫不动您,我回去肯定好好修炼一下争取早日让小江总满意啊,哈哈哈” 江月白笑道:“别下次了,就这回吧,喝了吗?我请客,随便点。” “这回算了”宋公子一脸苦相:“最近要做个不大不小的手术,忌酒,等下回再来陪你。” 杨简一听乐了:“什么手术啊,说出来听听?” 宋梓莱看他一眼:“这位是?” “哦我叫杨简,简单的简。” “这名儿耳熟,你爸爸上回还在我家做过客呢,哎幸会幸会。” “快别幸会了”杨简一脸好奇:“宋公子,你这究竟得了什么病啊?” “割阑尾啊,上周刚查出来了,这周要手术。” “这么巧?”杨简哈哈一笑,看了看江月白:“你们这阑尾都是批发的吧一个接一个,定好医院了吗?要是没有让咱小江总给你推荐一个,二院的宋意宋医生,那技术,简直不得了了。” 江月白忙站起来:“你别胡说!”他可不想宋梓莱去麻烦宋意:“二院的外科确实不错,你可以去看看,帮我做手术医生叫温衡,我伤口恢复的很不错你要不嫌弃可以咨询一下。” “那好啊”宋梓莱一脸高兴:“既然小江总亲自推荐,那我就看看去,那今天就这样了,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吃,慢慢喝,记我账上。” 小叶被拉走,回头眼巴巴地对他们说了句:“再见” 杨简困惑:“我咋觉得那个什么什么小叶的最后那眼神有点奇怪?” “估计是看上你了呗。”江月白轻笑:“早知道今天有人请客,我就点杯贵的了。” “怪不得你私生活这么无聊呢”杨简感叹:“要我身边都是这种朋友,我还宁愿天天回家遛狗睡大觉呢。” 几天后,小江总大摇大摆来医院,趾高气扬地找到了温衡,顺带看了看旁边的宋意:“我来了。” “所以?” 温衡问 “复查啊亲,我这手术做了快半个月了吧,我今天就是来复查的,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谁告诉你阑尾需要复查的?你出院那会儿我已经彻底检查过了,而你最近呢,也没有任何不好的迹象,所以复查是大可不必的,不过你要是愿意,我也可以给你公事公办做个复查。” 江月白一听,萎了:“算了,算了,不用了。” 伪装被撕裂,江月白也不演戏了,直接开门见山问温衡:“这几天有没有一个叫宋梓莱的,20多岁和我差不多大,来找你割阑尾?” 温衡回忆了一下:“我这周倒是有两台阑尾手术,如果你说的这名字不是化名的话,那抱歉了小江总,我得遗憾地告诉你,我这儿没有你这个人。” 江月白困惑:“不对啊,我明明...” “在我这儿”一旁高冷默不作声的宋医生开了金口,丢过来一个客人资料:“明天手术” “.....” 好啊这个宋梓莱,还真暗搓搓找到宋意这儿来了。 小江总附在宋意耳边友情提醒:“我可先提醒你啊,这个宋公子就是个事儿逼,事儿多着呢,沾上他你可就倒霉了。” “会吗?” 宋意把书合上说:“我倒觉得他挺好说话的,各方面还算配合。” 别被表象迷惑啊我的朋友!! 小江总郁郁出了医院。 回家收到一条微信,更郁闷了:“小江总,我已经成功找到主刀的医生了,我去问了问,还是宋医生好啊,多谢推荐,多谢推荐。” 他咬牙切齿发过去:“不谢”。 一刷朋友圈,就看到宋梓莱嘚瑟的发了条动态,他嫌恶的滑开,在看到下一条时一愣,是莫子衿发的c市花海正式开放广吸游客的宣传链接,下面温衡和宋意都点了赞。 c市花海要开了啊,江月亮也要来了。 周六,江月亮准时到了c市,江月白亲自去接的人,和宋意约的时间是下午一点,江月白刚接到人就马不停蹄把人往商场带,半小时后,他们出了商场,江月亮忧心忡忡: “白白,买那么贵的衣服鞋子干什么?我带了换洗衣服来的,何必这么破费?” 江月白无奈道:“姐,今天这么特殊,花点钱怎么了。我钱正愁没处花呢,你担心什么?马上中午了,先回家好好洗个澡,再画个妆,然后你就美美地等着宋意来接你吧,他今天轮休,一整天都没事。” “是吗?那就好。”江月亮松口气:“幸亏没有耽误他的时间。” “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姐,你要有自信,这是个好信号,宋意既然能答应你去看花海就代表这事儿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了,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吧?哪能随便和女孩子看花海?” “是吗..”江月亮腼腆一笑:“我不急的,只要能和宋意有所进展,能每周都见上面,就好。” 江月白笑笑不说话。 宋意在十二点五十的时候准时到了他家楼下,江月白把人打扮地漂漂亮亮推出门外:“去吧我的好姐姐,美,真美,保准宋意第一眼就被你迷住了。” “宋意已经到楼下了,你确定不和我一起下去?” “算了吧,我懒得动。”江月白摆摆手:“我两几乎天天见面,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姐...祝你们今天玩的开心。” 送走了人,小江总立马往窗台上一站,果然看见楼下宋意的车停在位置上,没一会儿江月亮下去了,一身长裙楚楚动人,宋意亲自下车来接,两人往那儿一站,郎才女貌好不般配,不一会儿车子载着人走了,小江总爬下窗台,幽幽给自己点了份外卖,以抚慰饥饿的肠胃和心灵。 c市花海算是附近很是出名的景区,向来是c市旅游重点,又是刚刚开放,所以游客众多,人山人海,宋意带着人到的比较早,但人已经乌泱泱一大片了,宋意忙道:“抱歉,我以为下午人会少些,看来并没有。” “没关系”江月亮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人多也热闹嘛。” 进了花海,他们走走停停,这会儿正是百花盛开的时候,宋意看了看四周,突然道:“看来看花海的还是要在当季的时候看最好。” 江月亮问:“你之前来过了吗?” “来过一次,国庆的时候,花海里很多花都没有了,倒是有大片薰衣草,美则美矣,就是遗憾没看到这么多种花。 ” “那现在你看到了,总算不虚此行。”她认真宽慰道。 穿过大片花海,就到了中央的人工湖,江月亮早就听说过这儿了,这下亲眼看到,更开心了,宋意问:“我们过去看看吧,那儿停着几艘小船,可以游湖,也可以去对岸看花。” “好” 两人走过去,其中一个船夫认出了宋意,朝他招招手:“是你吧,宋同学!还记得我吗?” 宋意走过去同他说话:“叔叔,您这记性不错啊。” 江月亮好奇地看着他俩:“你们认识吗?” 船家道:“有过一面之缘。我这心里装着事儿啊就不容易忘记人,我那时候给你那个玉佩你交给那个姓江的同学了吗? 我后来也没看见过你们,也不知道事情成没成,哎呀,那个玉佩是好东西啊,我这船上就没掉过这么贵的东西,所以我记得很清楚,要是就这么丢了我心里也会不安的,幸好又遇见你了,这不,我这老眼一下就把你认出来了。” “一晃得有七年了,玉佩已经成功还给他了,您放心。” 宋意宽慰道。 “玉佩..江同学”江月亮含笑问:“你们说的是白白吗?” 她又对船家说:“叔叔,您说巧不巧,那个玉佩的主人就是我弟弟,我是他的姐姐,我叫江月亮,您好。” “你好你好,就是可惜了不能再见江同学一面,哎,我至今还记得他在船上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呢,真让人心疼。” 船家又问:“江小姐,那块玉佩是不是很贵重?” 江月亮点点头:“非常贵重,最重要的是,意义非凡。” “那太好了!太好了,能够物归原主,我这些年的担忧也终于可以放下了,否则我这些年偶尔想起来,总觉得有点不太顺心。” 船家长舒一口气,同江月亮笑笑,感激地看着宋意:“玉佩是什么时候送出去的?那个时候你国庆黄金周七天,都基本耗在这儿了,每天都过来等人,一等就是一天,比我上下班打卡还准时,不过到了最后一天我家里有事来不了,后来我再回来上班,就再没看到你了。” 一旁江月亮目有惊诧,轻轻打量了一下宋意,宋意说:“他就是最后一天回来的。” “哎呀,那我真是运气不好了。” 两人笑笑。 逛完花海,宋意若无其事地带着江月亮回了市区,去了一家中餐厅吃晚餐,酒足饭饱后两人开车回家 。 江月亮到了晚上很沉默,想起今天船家的事,再想起宋意,轻轻转头看着他,说:“是因为我提出的约会地点是花海,你才会答应的吗?宋意,你不是一个不喜欢对方还会陪着一起出游的人。” 宋意道:“是” 江月亮低头轻笑:“我就知道。” 与其说是约会,倒不如说是宋意借着这个机会,借着花海,借着这个撑船的老伯,透露给她一些讯息,干净利落而委婉,带着成年人和聪明人的含蓄与一点即明。 江月亮也曾是和宋意齐驱,考全校第一第二的人,而聪明人之间,从来不需要太多直白的言语。 九点多了,九点多了竟然还没回来?江月白爬阳台上密切注意楼下情况,等了许久,车子倒是等来很多,但没一辆是宋意的老古董。 不会今晚就不回来了吧? 一想到这儿,江月白面部都要扭曲了,心想着他们今晚要是说不回来了他明天一定冲到医院去和宋意同归于尽。 幸好,他和宋意的小命儿都暂时包住了,九点四十五,宋意载着老古董安全到了楼下,江月白松口气,忙不紧不慢地回了房间拉好被子装睡觉。 半响,门铃声响了,他又赶紧起床去开门,还欲盖弥彰地打了个哈切:“咦,姐,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今晚都不回来了呢。” “怎么会?”江月亮拍他一下:“这么早就睡了?” “对啊,你和宋意都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就很早睡了。” 江月亮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见他头发一点没乱,眼神也算清明,没急着戳穿他,只是默默先换了鞋,坐到沙发上。 心里巨好奇但是还要表现地不好奇的小江总用尽量‘悠闲’的步伐走过去,轻咳两声,问:“如何呀姐,你和宋意的事情成了吗?” 江月亮突然转头看他一眼,笑着说:“挺顺利的。” “那就好。” 江月亮洗完澡出来,看了眼窝沙发上嘻嘻哈哈看着电视的江月白,想了想,拿起手机,自然地走过去,说:“白白,你来帮我件事呗。” “什么事?”江月白忙丢开手机 江月亮笑着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今天和宋意一起去花海,拍了不少照片,想选几张发朋友圈,你的眼光一向都比我好,所以想让你帮我选。” “好啊” 江月白不疑有他,接过手机就开始选,江月亮的确拍了不少照片,都是些花花草草,他选了几张,又问“怎么全是花的照片,你和宋意没有合照吗?” “我记得好像有”江月亮说:“你看看呢。” 作者有话要说: 凡在本章留言者皆有小红包一枚~ 然后请大家动动小手,留下一星半点的评论。 宋梓莱终于出现了,它是推动剧情和攻受进展的重要人物。 第三十章 “嗯” 他调开缩略图模式, 一眼就看到了好几张人的照片,一下点开来,是宋意明显被偷拍了, 估计是被江月亮在后面偷拍的, 江月白哈哈大笑: “姐,你这偷拍技术也太差了,宋意一八几的身高被你拍的像170 哈哈,还有这种, 你看,宋意的脸都被你拍的变形了快,不过这样也好像不丑....真是可怕的宋医生啊。” 江月亮关注着他的反应, 顺着又说:“所以我才说你的眼光比我好, 下面还有几张合照, 你看看呢,我托其他游客给我们拍的, 你看看怎么样?” 江月白往下翻了几张, 果然看到了江月亮和宋意的合照,两个人笔直地站在一起, 轻微地笑, 岁月静好, 十分相配。 江月白手指动了动,条件反射地把宋意的脸放大了仔仔细细地看,一边说:“姐你看, 宋意很少会这么笑的, 平常见到我都是一副嫌弃的样子。看来他还真挺喜欢你的。” 江月白无意识间放大照片这个细节没有逃过江月亮的眼睛,她深深地看着眼前人,在江月白的连连呼唤下才回归了意识:“你说什么?白白?” “我说你看, 你们这张照片看起来多般配啊,宋意从来就没对我这么笑过,我觉得他一定还挺喜欢你的。” 江月亮心里早有了定论,不以为然,却还是顺着说下去:“是吗?那就承你吉言了,白白。” 江月白听后,很轻地垂了垂头:“一定没问题的,姐。” 江月亮拍拍他洁白的后颈,有些如鲠在喉:“好” 第二天,江月亮一大早出了门,来到二院,直接到了宋意办公室,他看到她有些吃惊,接了一杯水递过去:“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月亮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下午就要走了,只有这个时候有时间” 她看看四周:“有些话想跟你说,可以吗?” 宋意想了想,道:“去医院附近的咖啡馆吧,我今天上午都没什么事。” “好” 两人走出来,正巧碰到来上班的温衡,八卦的小眼睛一动,立即就拍了拍宋意肩膀:“好啊你,终于想通了?” 宋意白他一眼:“我出去一会儿,要是院里有什么事帮我看着点。” 温衡甚为欣慰:“去吧去吧,陪美女约会最重要,这儿就算天塌了我也帮你顶着。” 咖啡馆很近,走路不到五分钟的距离,落座后各自点了单,四目相接,江月亮了然一笑:“你别担心,你昨天的意思我已经很清楚了。” 宋意浅笑:“我知道,我只是好奇你今天来的目的。” “好,那我长话短说了。”江月亮呼一口气:“我们谈恋爱吧,宋意。” “.....” 江月亮被他表情逗笑,捂着嘴噗嗤一声,想起江月白,脸色又变得严肃: “如果我和你之间没有一个结果,那月白心里也不会心安,而这个结果要是坏的,因为我,你和他的关系也会发生不小的变化,无论是好是坏,宋意,你从来都很严谨,这都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你这么多年都保持了沉默,自然有你的原因。我不能自私地破坏你们这么多年的平衡。” 咖啡端上来了,她浅泯一口: “所以我们谈一次无名无实的恋爱吧,至少在白白面前,而且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估计......算了,我还是不多说了。” “真可惜啊。”江月亮无奈地笑,脸上有少许的红晕: “我想过你不喜欢我,也大约猜得到。但被埋在废墟里的时候我都想好了,我要厚着脸皮来追你,无论前方有什么都不在意,也不管对手是谁。可惜,这样好像不可以了。” “白白为了我牺牲了很多,做了很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他的庇佑下,我这个姐姐当得实在窝囊,也没什么能为他做的。 现在...更谈不上什么让不让的,毕竟你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这儿,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像我刚才提议的那样,既不破坏你们之间的平衡,也可以趁机让白白思考一些问题。” 良久,宋意道:“谢谢” “是我要谢谢你,这么多年,代替我和妈妈,照顾他。” 江月亮鼻子酸酸,坦言道。 江月亮和宋意正式确定关系了。 这消息来得即突然又顺理成章。 毕竟事情的发展就只有两种,好与坏,各占百分之五十,现在..也不过是那另外的百分之五十灵验了而已。 收到江月亮发来的信息,江月白还是大为震动了一番,可心里早已做好了决定,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了,那股子不对劲也时常在心里浮现,可江月白将它刻意打压,努力压制,慢慢地,好像也就习惯了。 江月亮按照惯例,每周六从A市坐车过来,和宋意进行一次约会,晚上由宋意把人送回家。 很有规律的‘恋爱’ 除去那股时而发作的烦闷,江月白也渐渐习惯了他们两个人已经喜结连理的事实,努力去适应宋意在他人生中即将要扮演的新角色。 不过现在嘛,八字还没一撇,小江总本着能多赖一天是一天的原则,在江月亮不在的一周六天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事就往医院跑,和宋意吵架斗嘴说说笑笑,骗吃骗喝搭顺风车,到了周六,再把宋意还给江月亮。 不过,对于江月亮和宋意的恋情,另一个人就没这么好接受了。 “你说什么!小江总!我的男神宋医生就怎么被人撬走了!!啊啊啊,这才几个月时间啊!!” 此哀嚎来自他的恋爱军事张婉婉小姐 此刻正坐在他旁边替他剥虾的赵斌嘲笑道:“是啊,你男神终于被人抢走了,所以我就勉为其难把你接受了,咱这就叫什么锅配什么盖。” 半小时后,张婉婉女士走出悲伤,快乐吃虾,然后问:“宋医生女朋友是谁?” “我姐”江月白吸口可乐:“其他就别问了,总之你知道知道他两现在在一起,快两个月了就行。” “我问这干什么?男神的私生活岂是我能够干预的?”张婉婉义正言辞:“我是觉得,小江总,既然你姐姐和宋医生已经花好月圆了,您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这方面的事情了?” 江月白大惊:“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 张婉婉道:“恕我提醒你哈,宋医生现在已经是有主的人了,您再这么天天往医院跑也不合适吧?谈恋爱很费时间的!” “可我姐周末才回来!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我不打扰的。”江月白辩驳 张婉婉加大火力:“天真,太天真了,你还真以为人谈恋爱只有现实见面才可以啊?现在各种app通讯多发达啊,不见面当然也要谈恋爱的啊。你这样天天霸占着宋医生的时间,怎么对得起你姐姐”。 “我有吗..” “当然了!就算小江总你和宋医生关系再好,也不用天天都见面的呀,宋医生那边脾气好不好说,但你可得想开点。毕竟宋医生可是个优质男,你一定要帮你姐姐把他抓牢了。” 这话无疑刺痛了江月白,忍不住反省。 我真的占用了宋意和我姐谈恋爱的时间了? 这结论可真让人心碎,江月白感觉自己和宋意的距离一下就被拉远了,他一下就变成了了宋意现阶段人生中的‘累赘’了。 从前宋意单身还好,可以和他鬼混,但现在不一样了,对象还是他姐姐,他是该慎重考虑好这件事了。 一想到这儿江月白心都要停了,忙拉住张婉婉:“你说的对,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第三十一章 “很简单, 你也谈恋爱呗。既分散小江总您大部分的精力不说,甚至还可以和宋医生他们组一个double date 这样可不就是爱情友情亲情三丰收嘛,妙哉, 妙哉!” 赵斌在一旁道:“方法的确还不错,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小江总您的心意。” 他的心意? 可他的人生中那里还有比江月亮和宋意更重要的东西呢? 想到这儿,江月白也不纠结了,摆摆手颇为豁达:“行,你们安排吧。” “好的小江总!我张婉婉出马!保证保您满意, 哈哈哈!” 过后江月白也没太在意这件事,闲散着等张婉婉的消息。 在此期间,又发生了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趣’事。 这天, 江月白收到一条微信群里的消息, 群主宋梓莱先是发了好几个大额红包, 等红包被人领的差不多了,又站出来说:“各位兄弟们!为了庆祝我宋公子顺利割了阑尾调养好了身体, 明晚‘夜色’哥定了个大包厢, 搞了个出院派对,大家一定赏光啊。” 下面回复了几个一定一定, 江月白没搭理, 没想到宋梓莱像是猜到了他不会理会, 还特地@他发了条消息: “尤其是你啊小江总,我割阑尾这件事还没好好谢谢你呢,明晚九点啊, 记得要来, 我可得当面好好感谢你。” 话说到这儿,江月白也没法推脱了,回了个笑脸过去:“一定来。” 宋梓莱也回了个笑脸。 巧了, 第二天,张婉婉也发来信息,说已经为他找到了一个条件很好的姑娘约着见见面,时间地点定在这周日上午十点,江月白应了下来。 一晃很快来到赴宋公子约的那天下午,江月白已经很久没跟这群公子哥儿们厮混过了,为了男人的面子还是从上到下稍微打理了一下,司机把他送到地儿后江月白让他先离开,离开前嘱咐好他过三个小时候再来接,司机叔叔应下来,江月白理了理衣角进去了。 会所经理看见他立马迎上来一口一个小江总的叫着,恭恭敬敬地带到了包厢前,在门外就听到了一声声鬼哭狼嚎的歌声和嬉笑怒骂声,江月白推门进去,十几个人刷刷看过来,场面一度很尴尬。 “哟!来了!”宋梓莱先反应过来:“看见没,咱终于把小江总这个大忙人约出来了。” “是啊!来,江少坐。” “坐这儿吧,这儿宽敞” 这包厢还挺大,坐哪儿都算宽敞,江月白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和身边几个虚假的寒暄了下,就在一旁玩手机了,摆明了一副不太想玩的样子。突然一杯酒被端到前面:“小江总,赏个薄面喝一杯?” 这声音可就有点耳熟了啊,江月白抬头,看见杨简,大惊:“你怎么也来了?” “鬼知道这位宋公子是怎么搞到我的微信的,早就给我发了邀请了。我一猜就有你。” 江月白看看人群中游刃有余的宋梓莱,在杨简耳边小声吐槽:“名副其实交际花。” “哈哈哈也是” 两人笑作一团,杨简于是又附过来说:“你看看你45°角方向有谁?人家正冲你暗送秋波呢。” 江月白望过去,瞧见宋梓莱身边那个叫小叶的羞涩地朝自己笑了笑,他顿时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一地:“他怎么笑成这样?” 杨简戏谑:“情人眼里出西施呗。” 生生把江月白身上的鸡皮疙瘩又吓了回去。 没一会儿杨简被拱着上了台唱首歌,他可比江月白要善于交际的多,和这儿的大多数人虽然第一次见,但还是很快说上了话。 杨简下了台,这话筒就落在了江月白身上,与此同时一个服务生端着好几瓶香槟和其他小菜又进来了,跟着进来的还有两个颇有姿色的年轻人,一个男,一个女,各自很有经验地坐到了那么两个人身边闹作一团,江月白匆匆唱完一首歌下来了,宋梓莱这时候凑过来说:“要不咱去厕所?” “去厕所干什么?” “我给你看样东西!” “.....”江月白微妙地看着他:“看什么?” “当然是宋医生给我动手术留下的疤啊,缝的真自然。” “...这就不必了吧。” “也是,你和宋医生是老朋友,估计他手术也是你做的,伤疤你早就看过了。哎不对,我想起来了,你手术不是他做的,小江总,可惜,太可惜了。” “......”哪儿去找这么幼稚的人?连这个都要比? 宋梓莱最后又说一句:“说真的,我真要谢谢你啊,给我介绍个这么好的医生,下次一定再去光顾。” 杨简凑过来嘻嘻笑:“宋公子呀,你是不是记错了。宋意医生是我给你介绍的。” 宋梓莱说:“那还是小江总的本事更大点,我一说是小江总的朋友,宋医生马上就把我收了,多好。” 江月白:“.....” 酒足饭饱,宋梓莱把KTV音量调小了,开了原唱放了些动感音乐做背景音,拿起话筒起来发话了: “各位,现在呢,就由我来说几句吧,众所周知,前段时间呢,小宋公子我流年不利去医院隔了个阑尾,顺便治了下其他毛病,所以这段时间就在家里调养了下身体,现在顺利出关,所以特地办这么个小趴请大家来热闹热闹给我冲冲喜。” 杨简问:“冲喜是这么用的吗?” 江月白悠闲看着宋梓莱不搭腔。 “好,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再次感谢大家今晚的光临,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啊随便点,咱现在玩个游戏怎么样” “游戏?好啊!” “来啊,反正歌也唱累了。玩什么?” 玩什么?作为多人包厢里长盛不衰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永远都有名字。 规则很简单,大家先开一瓶香槟各自分了,拿这个空瓶子在桌上转圈,最后瓶口想着谁就是输家,要答应随机三个人提出的三个问题,回答必须真实,回答不上来或不想回答就选择大冒险,同理,也必须完成。 这游戏看似简单,但要是玩的厚颜无耻些,实则很刺激。 一群人跃跃欲试,宋梓莱临开场前又说:“我先说好了,大家玩游戏就好好玩,输了就愿赌服输,答案真实,大冒险也要任做,否则可就掉面儿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轻飘飘瞥了一眼江月白,像是故意说给他听得,这让江月白莫名有些不悦,总觉得自己今儿是来赴了一场鸿门宴。 万幸,他运气还不错,瓶口接连着几次都绕过了他,不过他身边的杨简就没这么幸运了,被追着问了几个‘私人’问题,臊的耳朵根儿都红透了。 “初吻几岁啊?” “17” “第一次呢?” “.....还,还没。” 一群人哄堂大笑,杨简恨不得钻地底下。 “小弟弟,第一次准备给男的还是女的啊。” “你说什么呢!”杨简跳起来:“老子纯爷们,直的,谁喜欢男的?” 一群人又一次哄堂大笑,宋梓莱揶揄道:“别急着下定论嘛杨简弟弟,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但些事情呢,你试试,试过就没这么抵触了。” 他旁边的小叶这时候适时地靠在了宋梓莱肩膀上,杨简恶心的搓了搓手臂,把瓶口一扒拉:“行了吧?我三个问题可老实回答了,开始吧下一轮下一轮。” 江月白在他身边道:“其实有时候呢,你也不需要这么老实,是不是实话,谁知道呢?” 话刚说完,好巧不巧,那瓶口就这么标标准准地对准了他,江月白脸上表情微妙,颇有些老马失前蹄的尴尬,他看看四周兴奋的眼神,摊摊手,认了命:“来吧,随便问。” 心里却想,反正我一口认定这就是实话,你们能奈我何? 第一个问题,杨简问的: “小江总初吻是在什么时候?” 哟,现学现卖,了不起。 但你小江总也不是吃素的:“刚出生那会儿,我妈抱着我亲了一身的口水。这算吧?” “.....行吧” 另一个自告奋勇:“我来问第二个,你上次被贬职还真是因为和你爸抢了同一个女人啊?” “????”江月白一脸问号:“赵哥,你这问题问得我有点头大啊,这么离谱的八卦你是怎么问的出口的?” 其他人哈哈大笑,问问题的人也不好意思了:“我就说嘛,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不过你要真和你爸抢还不一定能赢呢,毕竟江董那可是越老越帅,老当益壮啊。” “.....” 这人的脑回路他是真的服了。 好不容易到了第三个问题,坚持下来就解放了,江月白看了看时间,司机这会儿也差不多来了,到时候结束了这一趴他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今晚就这么平安度过了,多好。 可惜了,宋梓莱好像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积极地争取了这最后一个问题的发言权,把话筒夺过来,先是酝酿一番:“我呢,问的问题很简单,小江总别紧张,保管你能答得上来,但是呢,必须得是真实的,做不得假,毕竟一翻你手机就能确认。” 这模棱两可的话引起了不少好奇,让江月白也有点不详的预感。 宋梓莱说:“别紧张!很简单,我呢...大家也知道,在风月场上不讲究,合眼缘就行,不论男女。最近做了个小手术,有幸遇见了二院的宋医生,这个宋医生和我很有缘啊,你看我两还一个姓呢 。 我呢,被他的医术和人品折服,对宋医生产生了一些...嗯,小小的兴趣,听说小江总和宋医生可是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所以呢,现在就想请小江总给我牵牵线搭搭桥,把宋医生的私人微信推给我一下,我呢,尽人事听天命,实在不行也绝不勉强,好聚好散,怎么样?这个简单吧,就是一微信的事儿,不麻烦你呢吧,小江总?” “麻烦倒是不麻烦。” 江月白心里气得要死,但尽量保持面容平和,有商有量:“但是有一点我觉得不太好,宋意他没有这方面的癖好。我不知道你们圈子里怎么说,但宋公子,我觉得你去招惹一个不是同类的宋意,估计不太好。” 宋梓莱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宋医生和我不是一类人?我怎么看着挺像的呢。” “宋梓莱!”江月白皱眉:“别乱说话,宋意不是。” “你就这么肯定?” 江月白只是看着他,表明了在这个问题上不会,也不可能会让步。 半晌,还是宋梓莱先让了步,啧了一下嘴:“行吧,不给就不给,那我自己想办法要去,咱几个认识多少年了,何必为了个医生伤了和气。” “不行。”江月白在这个问题上一点都不让步:“私下也不行。宋梓莱,你有钱有权想要什么样的人都有,但宋意是我朋友,你不准去打扰他。” “你这话过分了啊。”宋梓莱也有点生气了: “不是你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嘛,就他妈推荐一个微信的事,事情成不成也是人宋医生的事,你在这儿是整哪一出啊?弄的好像我要拉着宋医生下地狱似的,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江月白!” 江月白这会儿却是油盐不进,话也不说了,码着一张脸态度很明确。 “行了,吵什么吵?玩个游戏而已” “是啊,别气别气,小江总不肯真心话,那就大冒险呗,多简单的事儿,闹笑话呢?” 见气氛不对,几个人开始劝和,宋梓莱本就是个心大的,这会儿也不气了,摆摆手:“行吧,我不去了,这人我也不敢碰了,行了吧小江总?” 他脑筋一动,坏主意就出来了,毕竟江月白今儿这么不给他面子,他宋公子总要讨要点回来不是?看了看身边玩腻了的小叶,一拍脑门,这事儿就敲定了。 “宋医生我不去招惹了,但你游戏还是要愿赌服输的吧?” 江月白干脆道:“行了别废话,我选大冒险,说吧让我干什么?” 只见宋梓莱嘻嘻一笑,把身边小叶往他身边一推:“你把他收了吧,前段时间看对了眼包了三个月的,现在还剩一个多月,我就把人转给你了。” “啊?”江月白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开玩笑呢?这还能转让?” 杨简在一旁哈哈大笑:“这也太搞笑了吧。三个月的时间都坚持不了?这不是看对眼了吗?” “这不又看走眼了呗。” 宋公子嘻嘻哈哈 江月白脸色铁青:“你确定?” 宋梓莱乐呵了;“宋医生微信和小叶,你自己选一个吧。” “.....” 日了狗了。 江月白脸色极差地出了‘夜色’,刚进了车,杨简也跟着出来了很干脆利落地上车关门。 “你不是自己开车来的吗?”江月白困惑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啊阿sir” 杨简做着蹩脚的口音模仿:“蹭个车嘛,反正顺路,师傅啊把我送到百微路的十字路口那儿就好,谢谢啊。” “好的” 没一会儿,杨简又开始嘴贱:“恭喜江总,今夜喜提热血小情人一个。” “....闭嘴吧你。”江月白咬牙切齿:“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已经够烦的了。” “哈哈哈哈今夜这出戏是真的精彩!这才是夜生活嘛。”杨简不客气地大笑,笑完又顺带分析了一下事情走到这一步的原因: “江月白,我说句不好听的。小叶这件事纯粹是你自己引火上身,宋梓莱其实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吧,就一个微信而已,又不是要你介绍相亲,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总之就是不行。”江月白回头瞪他一眼:“宋意清清白白一个医生,有着大好前途,被他招惹上就是不行。” “宋公子没这么差吧....”杨简道:“你别因为人家性向就对人家有偏见嘛,我虽然不是他们那圈子的,但也知道相互尊重的道理。” “可宋意不是他们那个圈子的。”江月白道:“况且宋梓莱私生活有多混乱你还没看出来?宋意不是他能招惹的人。” “我刚就很想问了,你怎么确定宋医生不是?”杨简问出心中疑惑:“他亲自和你说的?” “倒也没有...”江月白略微思索,道:“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和宋意不搭,你知道吗?他一直都是个天才,是个优秀的人,以后会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和人生。总之他不是。” “哦.....”杨简瘪瘪嘴:“这像是你想象中的宋医生,但现实中真的有这么完美的人吗?” 这似乎是第二个这么对江月白说话的人了,上一个是小朱。 江月白不由得反省,自己真的把宋意看得太完美,不能‘出错’了吗? 恍惚间,宋意在走廊尽头吞云吐雾的模样又一次在江月白脑海中回荡,他瞬间头疼,闭目养神不想在说话:“总之事情已经做了,就这样吧,不要和我说话了我头疼。”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洗完澡出来,江月白却一点睡意都无,突然想起宋意,于是给他发了条微信过去:“睡了吗?” 第三十二章 那边回复很快:“没” “在干什么?” “准备一些材料。” “哦...” 对话戛然而止, 他倒床上努力睡觉,快要睡着了,微信一响, 是条好友申请, 对方说:“小江总您好~我是小叶呀 ”后面跟了个抛媚眼害羞的表情。 愿赌服输,江月白不得不通过,视死如归地点了屏幕,他哀嚎一声, 把手机关了,在床上翻滚着直到迷迷糊糊地睡着。 醒来后一打开手机,哒哒哒十多条消息就蹦出来了。 “小江总~以后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承蒙您关照了, 小叶一定会好好服侍您的。” “明天晚上您有空吗?我可以到您家里来给您做家乡菜。” “睡了吗已经?那晚安, 小江总, 祝您好梦,一定要梦见我哦。” “早安!小江总, 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看到消息请尽快回复我,我好下午放学后去买菜。” “早上闲来无事去美容店脱了一下毛, 您喜欢有毛的还是没毛的我?” 下面附带几张俯拍的大白腿照片 江月白眯了眯眼把手机丢开, 啧了几声嘴, 想起昨晚自己干的事了,这会儿是真的欲哭无泪。 这位小叶.... 那是真的粘人啊。 两天后,小江总晕乎乎地得出结论。 每天微信消息上百条, 不管江月白回复不回复都要发, 他都快成这小孩的情绪垃圾桶了,什么好事坏事都要告诉他,不止如此, 这小叶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他的电话和住址,天知道江月白结束了劳累的一天工作回到家后,看到家门口蹲着个人得受到多少惊吓。 “算了这样吧...”被缠的没办法的江月白痛下决心:“我这几天有点忙没法陪你,你别来了,等周末的时候再说吧,我会主动约你的。” “可半个月的时间都要过半了。”小叶颇为可惜:“行吧...那你一定要记得联系我哦,不然我就主动来了。” “行行行!我知道!” 末了,小叶依依不舍地上了电梯顺带含羞带怯地和笑得勉强的江月白挥手作别。 等人彻底走了,小江总趴门上叹息,再次感叹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杨简这回说对了,他还真是彻彻底底地惹祸上身了,能怪谁? 怪谁,怪宋意呗,毕竟他在这件事上可是牺牲了小我,成全了大我。小江总忍不住为自己的义气点赞,关上门于是毫不客气地给宋意发了微信:“宋医生,干嘛呢?有时间请个客?” 这会儿都快晚九点了,宋意那边没有回复,半晌,才简单回了句在忙,江月白回了句忙完请吃饭就不再打扰他了,暂时摆脱了粘人的小叶,舒舒服服的倒床上睡了个好觉。 宋意这几天的是真的忙,至于忙什么他不清楚,江月白只知道他收到宋意住院的消息后吓的魂儿都没有了半条,忙往二院赶。 一路快车到了医院门口,进了病房,看见宋医生穿着病号服靠坐在床上摆弄着电脑,人还好好的在,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宋意看见他,略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江月白走过去:“温衡给我发的微信,说你今天晕倒在办公室了。” 说温衡,温衡到,一身白大褂器宇轩昂,神气的很,看见江月白小小惊讶一下以示尊重:“哦?居然来的这么快?” 他放下手头工作一路飞奔来的,能不快吗? “温医生,我倒是要问问你一句啊,这就是你口中的生命垂危,急需救命?” 他指了指病床上好整以暇摆弄着电脑噼里啪啦敲着字的宋意。 温衡笑道:“稍微带了些个人感情色彩,抱歉,抱歉。不过当时我也是慌了一下,看见宋意体力不支晕倒的时候我差点心跳都停了,那画面可太吓人了,把我和小莫吓坏了。” 他走过去,把宋意电脑盖上:“这时候就别写了吧,身体要紧。” 宋意道:“很快了。” 温衡啧啧,出去时顺带把江月白也给捎出去了,美其名曰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他们往回走进了办公室,江月白忙问;“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倒?不会是...突然检查出了什么大病,白血病肝癌这种吧?” “您能盼点好吗?”温衡无语:“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几天太忙了,没休息好,有点虚脱,加上饮食随便,顺带有点急性胃炎。” “忙..”江月白想起来这几天宋意寥寥几句回复:“他最近几天是挺忙的,他虽然一直都算不上闲适,但也很少会成这几天的样子。” 温衡喝了口水,感叹一声:“宋医生这段时间忙着弄自己那篇课题呢,本来时间没有这么紧,他因为下个月因为临时有件事,所以就把弄课题的时间缩成这么几天的空余时间了,这么熬了得有一周多了吧,怪不得身体会倒下了。所以嘛,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像我,什么课题都不弄,一身轻啊小江总。” “下个月他有什么大事?” 正巧这时候莫子衿进来了,规规矩矩叫了两声师兄,温衡朝江月白努努嘴:“喏,这事儿小莫也有分参与,没我的份,你要问就问他吧。” “什么啊搞得神神秘秘。”江月白似懂非懂,想了想刚才温衡的话,又问:“那你们做医生的,申报课题需要做什么?” “看看书,查阅资料,撰写申报书内容这些,和写毕业论文差不多的门道,区别就是更难写的多。据我所知,宋意最开始那两天光是看书复习,都熬了两个大夜。毕竟有些书本知识毕业久了,也没那么熟悉了。” “熬夜看书?”江月白非常惊奇的样子:“宋意也会这样吗?” “谁不会呢?”温衡显然比他更惊奇、 江月白却说:“不知道,我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就一直觉得宋意是个小天才,读书做题都很快,并不需要费太多力气就可以做成很多事,这样的人,也会有熬夜看书的时候吗?” “真是奇怪的想法。”温衡无奈:“你知道我们医学生要学的东西有多少吗?我和宋意同班那会儿,不错,他是很聪明,比一般人学东西快,但这不代表他不需要努力,到了期末考,宋意也是个会跟着我们一起早起占座,奋斗到深夜的普通学生而已,哪有你说的这么神乎。” “是吗....” 江月白微微低垂着头:“看来是我的错。” 再次进病房的时候,宋意已经平躺下去休息了,看来已经结束了那短暂的极致忙碌,江月白小心地拖了张椅子到他床边坐下,很认真地观察了下宋意的睡颜,瞧见他乌黑的眼圈有点不忍心,想起温衡刚才的话,又不禁想问: 这些东西真的是宋意熬夜熬出来的吗? 又或者 原来宋意也只是个会在期末和重要的课题面前,不放过一分一秒认真看书复习的普通人吗? “在看什么?”病床上合眼躺着的宋意突然说。 江月白想了想,问:“宋意,你高考那会儿也会像现在这样天天熬夜看书吗?” 宋意说:“没有高考,我直接保送。” “.....哦。”江月白有些尴尬 没一会儿,宋意说:“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得到这个保送资格的。” “当然是因为你成绩一直很好。”这还需要再问吗? 江月白小声说:“我记得你和我姐那时候两个都有保送资格,她学习是真的很努力,经常挑灯夜读...” 床上的宋意无声笑了笑,轻轻睁开眼,无奈地看着他:“那你觉得我为什么学习好?或者说我的智商有高到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程度?” 不是的,因为宋意也是个会因为想考第一名所以努力看书,想保住第一所以更加倍努力的普通人。 “江月白,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但他好像一直都把宋意过分完美化了,以致于一点小小的破裂,都足以让江月白震撼,恍惚很久。 意识到这一点,江月白又抬头看了看床上的宋意,一下就有些不太熟悉了。 沉默在两人展开,谁也没说话。 宋意放在床边的手机这时候震动起来,打破了这份宁静,宋意看了看来电显示,那是一个没有存储的号码,再定睛一看,宋意微顿,把电话挂了,江月白看着好奇地问:“怎么不接?” “不认识的人。”宋意说 “哦。” 又过了一会儿,江月白看看时间站起来:“我去外面买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他正要拉开门出去,门这时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映入眼帘地是神色焦急的江月亮,江月白惊讶道:“姐,你怎么来了?” 江月亮见到他,再看看病床上人好好的宋意,松口气:“听说宋意住院了,我就请假过来了。来的路上顺便买了点白粥,你们要喝吗?” 她额上有细汗,无疑是一路赶来的,江月亮从小沉稳内敛,说话轻声细语,很少会有这么急的时候。 江月白想着,心里又起了一层微波,忙说:“我正好说要下去买饭上来既然你带了那就不去了,姐,你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吧,公司还有点事。” “宋意我走了啊,你和月亮好好说说话。” 他回头朝宋意嘱咐,对江月亮笑了笑。 江月白走后,江月亮坐在宋意身边,问“好点了吗?要不要吃点苹果。” 宋意摇摇头:“其实你没必要过来一趟的。” 江月亮轻轻地笑:“你都生病住院了,我这个名义上的‘女朋友’不来看看那能行?况且我也是真的担心你,不过看到白白在这儿,我也放心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放心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两个人集中矛盾感情爆发 第三十三章 江月白忙完公司的事回到家时, 出乎他意料的,江月亮已经回到家了。 “宋意那边已经睡下了,我就先回来了, 看看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江月亮从冰箱里拎出一袋方便食品:“白白, 一定要好好吃饭,别老吃这些东西。” 桌子上放着一大堆蔬菜水果和肉类,江月亮挽手作羹汤,开始处理食材: “我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买了一些菜, 打算给宋意煲点汤明早送过去,我还买了些你爱吃的菜给你多烧几样放在冰箱里备用好不好?平常你下班回来可以拿出来热热,总好比吃方便面好。” 江月白走过去, 稍微弯腰把头放她肩上, 小声嘟囔:“姐, 你真好。” 江月亮柔柔地笑,略微思索, 说:“姐姐再好也不能陪你一辈子。” “我不管, 我就要你,姐, 我的人生现在有你这个姐姐和宋意就够了。” “可宋意不会永远一个人啊”江月亮说:“我也不会。” “对哦, 你两要在一起。”江月白呼吸一窒:“我不管, 反正在这之前你们都是我的。” 想起宋意,江月白犹豫了下,又问:“姐, 你为什么喜欢宋意啊?是因为他来了之后夺走了你第一的位置, 还是因为他聪明又厉害吗?”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江月亮认真想了想:“我想....或许是因为宋意这样的人没法让人不喜欢吧。加上我这几年被困在A城,见不到人,思念却更浓。” “哦....那在你心中宋意也是个完美的人嘛?” “完美?” 江月亮道:“没有人是完美的, 也没人会喜欢完美的人,宋意就是宋意,白白。”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 第二天,江月白难得享受一天的假期,睡了个懒觉起来,屋子里却空荡荡,他叫了几声姐,没人应,走到客厅才发现了江月亮留下的字条: “白白,学校那边临时有事我先走了,菜已经烧好了放在冰箱里,记得吃。炉子上炖着的是给宋意的鸡汤,你去医院的时候记得捎上。” 江月白忙打开微信:“姐,你平安到家了吗?” 那边很快回复:“刚到,不用担心。” 他收拾了一番,提着鸡汤去了医院,一路哈切连天到了病房,宋意却不在病床上,等了一会儿,人回来了,穿着宽松的病号服,手里拿着报纸。看见江月白来了也没说什么,重新回床上躺下了。 江月白把倒出一小碗鸡汤:“我姐煲了一晚上的爱心鸡汤,宋医生,来尝尝吧。” 宋意接过去,一闻味道便皱了眉,这浓浓的药材味充分显示了江月亮的用心,江月白在一旁哈哈笑:“没想到你居然讨厌喝补汤呢,我姐煲汤天下一绝,我一年都很少吃到几次呢,快吃吧,别凉了。” 宋意瞥他一眼,盛情难却,捏着鼻子灌下去了,江月白在一旁偷笑,又给人倒满了,期间宋意的电话又响了一次,和昨天一样,宋意看了一眼又很快地挂了,江月白问:“最近垃圾电话这么多?” “嗯” 宋意并不打算多说,抖开报纸开始今日阅读,江月白把乘鸡汤的保温杯盖起来:“我去厕所洗个杯子,你先看着你的报纸。” 走到一半,偶遇了一身白大褂匆匆忙忙的小莫医生,两人寒暄几句,想起温衡昨天的话,江月白忙问:“对了小莫,温衡说下个月你和宋意要弄什么大事,所以他现在才这么着急弄课题的事,是什么啊?” 莫子衿笑了笑:“温师兄是这么说的吗?” 他又看看江月白好奇的眼,嗯了声,卖了个关子:“哦,是那件事啊,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还是先卖个关子,等宋师兄亲自告诉你吧。” “什么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他洗完杯子回去,往桌上这么一方,认真看着宋意:“你和小莫下个月要去干什么大事?” “大事?”宋意想了想:“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去山区做医疗志愿者。”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江月白震惊:“去多久?怎么去?还回得来吗?” “又不是第一次去,有什么好惊讶的?”宋意无奈:“一个多月吧,我每隔一年都会去一次,正巧小莫这次刚调到二院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就加入了。” “那温衡怎么不去?” 宋意道:“这你就要问他了。” “你们医院一共去几个人?” “不只我们医院 ”宋意道:“c市大大小小医院都有人报名,一共十多个人。” “哦,行啊,十多个人不错,大家可以相互帮忙,志愿者好啊,多好,又可以帮人,还可以锻炼锻炼自己。宋意,你真厉害。” 宋意抖了下报纸,轻笑,不再说话。 江月白回去在网上搜了下图片,果然找到了前年宋意他们去山区志愿行医的照片,他随手保存了下来,发给了江月亮,简单地将这件事说了下,那边却没有回复。 宋意的病很快修养好了,正式出院,日子也一晃到了繁忙的周末。 在这一星期内发生了很多事情的小江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以致于当张婉婉女士的电话打过来问他到哪儿的时候,还在家里打瞌睡的小江总一个激灵醒过来,对着电话那头结结巴巴:“啊..快,快到了吧。等下,地址在哪儿?” 张婉婉:“.....前天我就发给你了江总!!!我们可要到了,请您务必在半小时内赶到!第一次就迟到,给女孩子留下的印象多不好!” 没办法,忙到晕头转向完全忘记了这一出的江月白只得赶紧起床穿衣顺带解决早餐问题,一路风风火火到了约定的咖啡馆,隔着老远就看见张婉婉和一个女孩的背影,他理理衣服,在张婉婉挥手打招呼间坐下,伸出手对对方说:“你好,我是江月白。” 过程还算顺利,对方是c市的一名初中语文老师,个子中等,乖巧可爱,看得出来家教很好,话不多,总是温柔地笑着。 中途江月白来了尿意,去了卫生间,这一进去不得了,居然碰见了一个‘老熟人’从里头出来。 两两相望,江月白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宋意道:“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儿?” 嘿 两个人一起从厕所出来,宋意拐进了角落里的位置,旁边摆放了一台电脑,估计是趁着休息日在咖啡馆写东西,江月白回了位置,那个女孩问他:“肠胃不舒服吗?” 江月白摇摇头,下意识地朝宋意的方向看过去,两人视线再次相撞,宋意若无其事地瞥了他们一眼,又埋头继续办公。 被宋意这么一瞥,江月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刚刚的舒适感荡然无存,他现在突然就想赶紧结束了这件事离开,幸好,没待多久,张婉婉就提议去下一个场所,江月白当然欣然接受,殷勤地主动去柜台结账。 可惜,天公不作美,看来他是不打算小江总今天有个痛快的周末。 他正在刷卡结账,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娇滴滴油腻腻,含羞带怯含情脉脉的叫了他声:“小江总!” 江月白身子一僵,瞬间汗毛全力,僵硬地转头。 那里站着的,正是被他‘冷落’了好几天的小叶。 江月白就没搞明白,这么偌大一个C城,怎么就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咖啡馆遇见这么多熟人? 他这一嗓子,不经把江月白镇住了,更是大大吸引了全店的目光,当然包括张婉婉她们和宋意。 江总:社会性死亡现场。 无视众人探究的目光,为爱大胆的小叶走上去亲热地挽着正在社会性死亡中的江月白的胳膊,亲密地道:“你说了过两天回来找人家的,这一晃都周末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小江总。” 江月白差点没把嘶气声给嘶出口,强忍着吞了个口水,把自己手臂抽出来:“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那个女孩儿自小书香门第,哪里亲眼看见过这种场面,眼里包着泪瞪了眼江月白,小跑着出了咖啡馆,张婉婉追了一会儿没追上,又回了店里,用一副惊讶又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江月白,不停的啧嘴:“您这回可过分了啊。” 江月白满脸的冤枉,看看张婉婉,又看看一旁好整以暇像在看好戏一点没有要上来帮忙的宋意一眼,最后目光视死如归地看向小叶:“小叶啊,这样,我们先出去,先出去再说。” “好呀”小叶看了看四周,哼了一声,挽着江月白手臂把人拽出去了,可怜的小江总被人拖着出了咖啡馆,目光幽怨地看着宋意,满脸都写着救我救我救我。 好像是看到了他的渴望,宋意还真把电脑合上,和他们一起走到外头了。 小叶把人拽到外头了,娇羞地问:“接下来我们去哪儿约会?” “额...” “抱歉,你的小江总今天和我有约。”救世主宋意走过来,和颜悦色地说。 “你是谁?” 小叶撇撇嘴看向宋意 江月白眼泪汪汪:“宋意我就知道你不会就这么见死不救的。” “宋意?”小叶眼睛睁的大大地,啊了一声,看向宋意的眼神一亮:“你就是那个宋医生吗?” “哪个宋医生?”宋意含笑问,江月白却脸色一变,忙把小叶嘴捂住了:“没什么,他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第三十四章 在江月白的杀人目光中, 小叶总算学会了闭嘴,不过这小孩儿明显有些小聪明,眼珠子一转就把眼前情况稍微摸清了, 于是上前又一次挽住了江月白的手臂, 而且他笃定,这一次江月白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把他甩开,他朝宋意笑笑: “没认错,就是二院的宋医生嘛。” 他望回明显有些紧张的江月白, 乖巧地道:“就是小江总平日里经常提的那个好朋友是吗?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小江总,你还不像宋医生介绍介绍我吗?否则显得我太不礼貌了。” 江月白怎么不懂他的意思, 这时候不说实话, 估计小叶这个大嘴巴就守不住了。 他面如菜色, 朝宋意虚虚一笑:“宋意,这个是小叶, 我....以正常金钱关系建立的一种非长期不正当关系的乙方。” 他用尽毕生所学尽可能地说的含蓄, 无奈宋医生学识过人,含笑轻轻问:“包养?” 江月白点了人生历史上最缓慢的一次头。 宋意又笑笑, 看看小叶, 伸出手, 友好地问好:“你好,宋意。” “你好,我叫叶贝。” 中间的江月白尴尬到想遁地。 最后, 小江总以明天中午约会一次为筹码, 终于把缠人的小叶给轰走了,等人坐上出租车走出老远了,江月白一摸额头上的细汗, 这才长长舒口气。 见宋意转身回了咖啡厅,他也没动,就在店门口守着,没一会儿宋医生抱着电脑从店子里出来了,江月白这才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了,还很是理所应当的坐进了副驾,笑嘻嘻说:“搭个便车呗宋医生,这儿离我家不远的。” 宋意瞥他一眼,道:“小江总不继续会会你的各路小情人了?” “哪有各路?!”事关清白,小江总不得不辩,反应过来宋意指的不仅是小叶,还有今天来相亲的那个女孩,小脸一红:“都是误会!误会!哎,孽缘啊!!” “是我小瞧你了。女孩子也就算了。那个小叶....”适逢红绿灯,宋意把车停好,啪嗒一声解开了安全带突然身子倾过来,离江月白极近,江月白吓到呼吸都停了,与强烈跳动的胸腔形成剧烈对比:“你干嘛!” 宋意在他耳边轻笑,颇有些暧昧地说:“江月白,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 江月白脸红了个透顶,手忙脚乱把人推开了,用大声叫唤来掩饰自己的窘迫:“都说了是误会误会!我才不喜欢男的!叶贝是我打输了被宋梓莱强塞给我的,还有一星期我就自由了,那个女孩更别说了,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呢,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后面喇叭声开始催,宋意看了看变红的信号灯,把身子坐正,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哦”了一声。 车子继续行驶,江月白嫌无聊,随手点开了音乐放起来,他一边跟着轻快地哼歌。 约莫十分钟后,一段熟悉的旋律响起,江月白和宋意都是一惊,睡得迷迷糊糊地江月白猛地睁开眼,看向宋意:“是那首歌?” 宋意微顿,点了点头。 这是一首旋律轻快自然的德国歌,具体什么歌名他不清楚,只知道高考前那几个月,他无意中从宋意的MP3里听到这首歌后就很喜欢,那会儿经常和宋意,江月亮一起听这首歌,甚至还为了能够记下歌词短暂地学了下德文,后来家里遭逢巨变,这事儿也搁置了下来。 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还能听见这首歌。 “这歌儿都有十多年了吧,你居然还在听。”江月白感叹:“我们那会儿多傻啊,竟然就因为一首歌,还去蹩脚地去自学德语,那时候可没少闹笑话。”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哦不对,是我没少闹笑话,你呢,学什么都很快,这一点我真是没法比。” 宋意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搭腔,没一会儿到了江月白公寓楼下,他下了车,冲车内的宋意道别,临走前又补充了一句:“月亮说这周有点事今天就不过来了。” 宋意嗯了一声,江月白小声嘀咕:“你两的事怎么是我来传话?她直接告诉你不好吗?好像我俩在谈恋爱似的。” 宋意看他一眼,发动车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小江总愉快地哼着歌上楼,度过自己这半天闲适的周末。 第二天,还牺牲了宝贵的午休时间,和叶贝来了个形式上的约会,很简单,就在公司附近找了家饭店吃了个饭,充分显示了江月白对此的敷衍。 饭桌上,江月白拿出一个装满钱的信封递过去,道:“那天在包厢里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我也是没办法,既然你只跟宋梓莱三个月,那收下这笔钱吧,咱们提前结束这个奇怪的关系,就当我对不起你。” 小叶拿过去数了数,啧啧嘴:“不行啊小江总,宋公子出手可比您大方多了。” “......” 叶贝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和您开玩笑呢,这钱您收回去,虽然我不是什么正经人,但基本的诚信总是要讲的吧,说好还剩一星期那就剩一星期,在这一星期内我还是您的人,有什么需要....您随便点。” 他暧昧地在江月白身上上下扫视,江月白浑身不自在地抖了抖,忙说:“行吧,但前提是,只能我找你,不是你找我。这点你要搞清楚,比如昨天在咖啡厅,你就给我惹了不少麻烦事。” “行...”小叶委屈地应下来:“小江总说什么就是什么。” 嘿,这小伙子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 二院 手机持续震动的声音将趴在桌上小憩的宋意吵醒,他略微扫一眼,再次把电话挂了,对面温衡看见了,道:“你这几天怎么回事?老有人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不想接” “谁打的?” 温衡本能地嗅出了一点八卦的味道,觉也不睡了,眼巴巴地看着很少会出八卦消息的宋医生。 宋意看他一眼,道:“路奇” “路奇......啊!大学那个路奇?宋意,你还和他有联系呢?”温衡这下是真正的震惊了:“你两不是早就,..哎分手也不算上,不是早就不来往了吗?” 宋意随手把手机一放,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行了,干正事吧。” 路奇的事情暂时在温衡心里放下,没想到,不出三天,不仅是路奇这个名字,就连那个毕业后就再没见过的脸,也出现在了温衡眼前。 遇见路奇的时候,宋意正和温衡结束完七小时的手术,换好衣服走到办公室,门却虚掩着,他推开门,瞧见有个人背对着他们坐在宋意位置上,听见动静,转动着椅子转身,温衡张大嘴:“是你....” 他身后的宋意也明显一惊,而后很快恢复平静。 路奇朝他们笑笑,又看向宋意:“你电话一直没人接,我只好亲自来二院一趟了。” “出去说吧”宋意道。 温衡忙拉住他:“你小心点,谁知道一个几年不见的人找过来要干嘛,要是应付不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宋意轻笑一声:“知道了。” 他看一眼路奇:“下午两点前我都有空,去附近咖啡厅坐坐?” “可以”路奇站起来,跟他往外走,路过温衡时笑着打了招呼:“温衡师兄,好久不见,我那会儿追宋意的时候多亏了你不少帮忙。” “呵呵..过去的事情了,还提他做什么。”温衡笑的尴尬。 到了咖啡厅,点好东西,宋意看着路奇,道:“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另一边,闲着没事又来二院找宋医生吃饭的江月白到了办公室,却扑了个空,只看到温衡和莫子衿可怜兮兮窝在位置上吃外卖,见他来了,小莫让出一个位置说:“江师兄你来晚了,师兄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饭了。” 江月白问:“什么朋友?” 莫子衿也回头问温衡:“温师兄,是哪个朋友?” 温衡莫名看一眼江月白,打着哈哈道:“总之是你两都不认识的人,问这么多干什么?吃饭吃饭。” 话毕,只听身后传来一身轻笑:“怎么,温师兄,我的名字这么难以启齿?” 原来是宋意和路奇已经谈完事回来,刚巧正在门边。 温衡顿时起身:“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看向宋意:“小江总是来找你吃饭的。” 宋意看了看江月白,路奇也跟着看过去,他先是看到了小莫,道:“这个...也是我们学校的吧?总感觉在哪儿见过。” 温衡道:“认识一下吧,莫子衿,今年进来的实习医生,也是从医大毕业的,不过小我们几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在学校遇见过。” 路奇同莫子衿笑了笑,又好奇地看了看一旁江月白,在那一瞬间表情微惊:“这位就是江先生吧?” 江月白朝他伸手:“江月白,你好。” 路奇朝他笑的眉眼弯弯,似乎过分热情:“路奇,多多指教。” 很奇怪的,江月白明明是第一次见这个叫路奇的,但就是莫名对他有点抵触。 宋意道:“你先回去吧。” 路奇点点头,也并不纠缠,只是很自然地拍了拍宋意的肩膀,轻笑道:“宋医生,答应我的事情可别忘了。” 宋意没搭腔,接了个电话往外走,经过江月白的时候对他说:“午饭没法陪你吃了,我先去忙。” “你去吧,”江月白点点头。 等路奇和宋意一前一后都走了,门一关,整个办公室里又变成只有那三个人了。 江月白带着满腔好奇,问:“温医生,这个路奇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听宋意提过?” 温衡噗嗤一笑,表情有些微妙:“你能听到他提起就怪了。” 第三十五章 “啊?你说什么?” 温衡正色, 道:“没什么,路奇比我们小一届,曾经有一段时间和宋意走的挺近, 后来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就没怎么见面了。” 江月白显然不太信, 哦了一声,看着时间出了医院。 温衡继续陪着莫子衿慢吞吞地吃着盒饭,没一会儿,莫子衿认真地把碗里的米粒一个个都吃完了, 然后抬头“温师兄。” “怎么了?” 小莫浅浅地笑:“您说错了。” “什么?” “这个路奇师兄,我认得的。” 莫子衿一边收拾着桌上残余的垃圾,一边慢吞吞的说 温衡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还真是哈, 你进校哪一年路奇他们那一届大四, 你们认识也不稀奇, 是我算错了,不好意思哈。” “没关系, 垃圾给我吧师兄, 我拿去扔了。” 莫子衿道 这个小插曲就此翻篇,江月白在依旧半忙半闲的一周中消磨了时光, 顺便以接下来约会两次的代价结束了和小叶的非正当包养关系, 结束时很正式, 还约了个饭,作为告别。 小叶突然问了句灵魂拷问:“小江总,您真的确定自己不喜欢男的?” 江月白看向他:“至少我没对哪个男的动过心, 所以算是确定, 怎么这么问?” 小叶吸一口嘴里的橙汁,狡黠地眨眨眼,说:“没, 就觉得你作为一个直的,好像接受我接受的有点自然,一半正常人来说,莫名其妙包养了个男孩子,还被半强迫地约了几次会,不应该很生气甚至恶心吗?我看小江总你比起恶心,好像更多的是无奈。” “倒也不算莫名其妙”江月白辩解:“这不是游戏输了,没办法嘛,你可以夸我诚实守信其他就免了。” “是吗?”小叶显然有自己的小心思:“坦白说,宋公子当时那个条件并不算什么,至少比起要去包养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同性来说...” 他一边瞅着江月白脸色,一边又补充道:“不过各人有各人的考量,不管怎么说,这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过了,我和小江总现在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不管喜悲,这段时间还是多谢您的照顾了。” 一双细嫩的手伸到江月白眼前,他笑了笑,伸过去握住:“很高兴认识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你是在读大学生吧,继续回去好好读书天天向上?” 小叶轻轻一笑:“您说笑了,我这种人,当然是赶紧去找下一个看的起我的金主啦。书当然也是要读的,这是不是也算另一种勤工俭学?” “........”小江总表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是叹为观止。 当然,道不同不相为谋,相互尊重就好。 和小叶的这段‘露水情缘’就此结束,风过无痕,江月白很快将此事抛诸脑后,只是吃散伙饭的时候小叶那一句话还是终究在江月白脑子里生了根,以致于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性取向只以为是自己还没遇到真爱的小江总,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诡异地开始思考。 他不会真是个隐藏的gay吧? 可江月白纵观自己过往二十七年的人生,也实在找不到自己有任何对周围的男同胞动心的征兆,赵斌?欧阳?其他同事?温衡?甚至是表现得或许对他有好感的莫子衿?又或者....宋意? 想到这儿江月白心一颤,赶紧把这个想法抛弃,心想我疯了吧? 没事干嘛想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想着想着,又气起了小叶 那天在咖啡馆要不是他瞎搅合,他和那天见到的女教师应该已经在发展中了,现在也不至于想到这样可怕的问题上。 对自己的性取向有过短暂怀疑的小江总,最终还是没能战胜心底莫名的恐惧,再一次在通往真相的第一步中,选择了狼狈退却。 日子得过且过,江月亮依旧每周来到c市,下午和宋意见面,说话,约会,晚上再替江月白做上一冰箱的菜来阻止他吃那些垃圾食品。 在江月白看来,宋意和江月亮谈的这场恋爱,可以用平稳两个字来说,看起来有些怪异,但结合两人各自性格来说,却又能从怪异中品出一份和谐。 这天,江月白刚把江月亮送到车站,两人道完别,回程路上,车子没油,司机顺路将车驶进路边一个加油站,加油的间隙江月白下车透透气。 他站在不显眼的角落里吹风,这时一辆银灰色的跑车从他旁边驶过,停在了加油的位置,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和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坐在副驾上的人也下来了,江月白隐约觉得有点眼熟,再定睛一看,那不是路奇吗? 虽然只短暂地见过一面,但江月白就是忘不掉那张脸。 他们的油很快加满,路奇便和那个男人往车上走,那个男人很自然地揽住路奇的腰,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上车后,他们朝江月白这边驶过来,在划过江月白的那一瞬间,他明显看到那个男人一只手掌着方向盘,侧着脸短暂地亲吻了一下路奇的脖颈。 亲眼所见,这就做不得假了。 路奇居然是个gay? 那这件事宋意知道吗? 带着疑问上了车,司机问:“咱们回公司吗?” “去二院吧...”江月白道,想了想,又说:“算了,回公司。” 这样直白地去问宋意,他知道倒还好,可要是不知道怎么办?再说了,这事儿关他什么事? 江月白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看见了。 只是晚上的时候还是没按捺住人类八卦的本性,试探着给宋意发了微信过去:“宋医生~睡了吗?” 十点多,宋意回复:“有事就说。” 江月白斟酌着用词:“哦,就是想问问你,上次在你办公室看见过的那个你那个朋友,叫路奇是吧。” “他怎么了?” “没有没有,就是今天无意间看见他了,所以和你说一声。” “嗯”那边说 江月白又道:“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一般” “哦。” 江月白本着莫管他人闲事的原则,最终还是结束了对话,将这件事暂时忘记了。 没想到,也不知是缘分使然,还是老天注定要给他这个考验。 他又一次,无意间遇见路奇了。 这一次,是在酒店门口。 住的公寓听说施工时把电缆挖断了,全小区停电一天,江月亮随便找了个酒店住下,下班后司机刚把他送到酒店门口,刚下车,就看到了路奇。 准确来说,是刚从一辆豪车上下来的路奇和另一个年轻男子,他们两人齐齐走进了酒店,办理了入住,江月白一路看上去,意外发现他和路奇居然就住在同一层,晚上阿姨来打扫房间时,江月白多嘴问了句:“阿姨,对面809是什么房型?” “809?哦,和你这儿一样,是大床房,经常有小情侣在哪儿住。” “两个男人一起住呢?”念及对方是上了年纪的长者,江月白问的委婉。 可他显然低估了在酒店做清洁的阿姨的承受力,五十来岁的阿姨算得上云淡风轻:“还能来做什么?小伙子,大家都懂,不管男女还是两个男的,人家办理了入住,还能不让人住吗?这种情况看得多了,也不稀奇了。” “....是吗。”江月白尴尬一笑。 等阿姨走后,他忙正色,觉得这事儿恐怕不仅是简单的管不管闲事的问题了。 因为这回跟路奇一起到酒店开房的男人,明显并不是上次他在加油站看到的那个。 第二天一早,江月白下楼上班,刚进电梯,抬头就看到路奇和昨晚的男伴正在电梯里说话,路奇看见他略有惊奇,反应了一下“是你。” 江月白朝他笑笑:“路先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路奇道:“我也能没想到,你一个人吗?” “嗯,家里停了电,所以临时来酒店住住。你也是吗?” 路奇噗嗤一笑,挽了挽那个男人的胳膊,说:“不,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住酒店罢了。” 两人于是便不再说话,出了电梯礼貌道别,到了公司,江月白给宋意发微信道: “我今天又遇到那位路奇先生了。” 那边很久没回复,估计又在忙。 江月白也没管,自顾自忙自己的事,到了下班时间,上了车,司机惯例问:“江先生,咱们回哪儿?” 物业已经提前给他发来信息,说小区已经恢复水电供应,对于昨天带来的损失十分抱歉。 江月白想起路奇,略微思索,道:“回酒店吧。” 毫无缘由地,他就是觉得今天在酒店还会遇到路奇。 可惜,他大概是失算了,他下班后到了酒店,并没有碰到路奇,对面809,也没有任何要打开的迹象,江月白时不时出去看一下,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但却一无所获,到了晚上九点多,他估计路奇是不会再出现了,遂放弃,丢下手机进屋洗澡。 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烟雾器警报声,江月白忙开门查看,瞧见酒店管理员正在一个个敲房门让住客下楼暂避。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第三十六章 “火灾警报器响了, 我们目前正在排查原因,先生。为了您的安全麻烦您先下大厅去,稍后我们会给答复。” 他就这么穿着浴袍, 跟着人下了楼, 楼下大厅站满了人,穿什么衣服,甚至不穿衣服裹着床被子的都有。 江月白看得发笑,不一会儿大堂经理回来了, 解释说警报响是由于员工操作不当,酒店这边郑重其事地道了歉,并且给每个房间的顾客都送去了一份小礼物, 这才平息了众人的抱怨。 江月白于是又回到自己房间, 刚刷了房卡打算进门, 电梯叮地一声响了,他循声望过去, 看到了路奇。 而这一次, 他依旧不是一个人。 江月白没进门,就这么等着他们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走过来, 走近了, 江月白说:“路先生, 你好。” 路奇听到声音懒懒地抬起头,带着浑身的红酒味,他看见江月白, 眼睛一眯:“好巧, 又看见你了。” 他于是对身边男子说:“你先进去吧。” 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路奇看看四周,再看看他身上浴袍, 问“江先生今天不是一个人?” 在江月白看来,这句话有些冒犯。 他摇摇头:“不像路先生这么好福气。” 路奇到醉不醉,稍微倚靠在门边,抬眼看他:“你有什么话想问,想说,大可以直接来,何必这么犹犹豫豫?” 江月白直言:“即使是你的私事?” “既然被你看见,那就不算多私密了。”路奇不以为然:“你是想说我今晚带回酒店的男人为什么和昨晚不一样?” 江月白又道:“准确来说,上个月我在苏南加油站那里,也曾见到你和另一个男人举止亲密,抱歉,如果有什么冒犯到你。” “不是吧江总,这么正人君子?”路奇失笑:“你放心,你是正大光明的看见我,这代表能看见的也绝不只有你一人,我自己个儿都不在意,又怎么问被你冒犯到?” 江月白不予置否。 路奇道:“不过我倒也还没有这么不挑,今儿是纯粹带人来酒店谈正事的。” 他的态度如此大方,倒让江月白有些惊讶,条件反射地问:“那前两个呢?” “如你所想”路奇并不遮掩:“广泛撒网,床上先试用一下,然后选个最好的混混日子,譬如你刚刚见到的那个人,谁知道我们会不会谈完正事后来了兴致呢?江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点需求总是有的,有什么好遮掩的呢?” 他的直白再次让江月白震惊:“你....不觉得这样很脏吗?” 路奇听到这儿眼眉上挑,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边:“你不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很...蠢吗?” 江月白一顿,自嘲道:“的确挺蠢的。” 路奇拍拍他肩:“看来宋意把你护的挺好。你是为了宋意才在这儿等我的吗?怕我也把他当成鱼塘里的大鱼?唔..毕竟他可算是一条绝佳的好鱼儿,要是能上钩就好了。” 江月白脸色突变:“你说什么?” “哈?” “所以这就是你那天去找宋意的理由吗?温衡说了,你们好几年没见了。” 涉及宋意,江月白脸色逐渐变得严肃。 这一点变化自然逃不过路奇这个人精,他想了想,道:“当然,这么肥美的一条大鱼,我想谁也不会放过。” 江月白只觉心里一阵恶心,往后退了下:“好了,我对你的私事已经不甘兴趣了,但凭我对宋意的了解,他不如如你愿的。” 路奇听到这儿,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很是夸张地笑了笑,然后靠近过来,朝江月白吐了口气,是满满的酒香,他说: “你错了..江月白,你对宋意,根本一点都不了解。” 江月白楞在原地,而后瞬间火气上涌,浑身被一股无名的怒火和不知名的心虚占领,狠狠瞪了眼路奇:“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他进了房门,用力把门合上,心里却越来越堵。 他太气了,人生中从没有如此生气的时候。 仅仅是因为路奇的一句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宋意。 门外,路奇耸耸肩,掏出手机,给宋意发了个微信过去:“抱歉啊,你家涉世未深的小江总,今儿在我这儿上了一课。” 宋意看到微信,几乎是同时,他收到江月白的另一则信息:“宋意!你以后不要再和路奇来往了,他..他这个人莫名其妙!” 宋意回复道:“为什么?” 他好像能准确地猜到江月白下一步会做什么,说什么。 以他的性格,下一步应该是约他出来见面。 “微信上说不清,咱们找个时间见面谈。” 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江月白会对他说什么?这简直太好猜了。宋意想。 可如何回答,之于他却是一个大问题。 是依照惯例掩盖,归于平静,正如江月亮而言。还是打破这令人厌恶的所谓的平衡,真正地让事情更进一步?无论好坏。 宋意道:“好” 时间地点很快敲定。 就在江月白下班后的一小时内,医院附近的咖啡馆见。 江月白到那儿的时候已经看到宋意了,他加快步子走过去,笑道:“宋医生今天还挺闲哈,居然比我先到。” 宋意替他点好咖啡:“等会儿还有一台手术”他看看腕表:“还有一小时。” “足够了”江月白落座,而后仔细打量着宋意,叹叹气:“宋意,我发现你长得还挺帅。” “......” 宋意似笑非笑看着他 江月白又道:“由此可见,长得太好可不行,总爱招惹些烂桃花,无论性别、” “嗯?” 江月白正色,思考着怎么开口:“你那个朋友路奇,就是上次见过哪个,你们俩到底熟不熟?” 宋意给出的答案很有意味:“近几年没怎么联系。” “那你知不知道他....”江月白轻咳一声,看看四周:“你知不知道他是...gay?” 见宋意表情微妙,江月白又赶紧补充道:“当然,我也不是非要去探索人家的隐私,只是我发现他的私生活..好像有一点点混乱,性向轮不到我插嘴,但私生活混乱,尤其还涉及到你,宋意,我就不得不友情提醒你一句了。” “涉及到我?我怎么了?” 宋意问,但对答案却没有半点兴趣,实则在他那淡然的外表下,正在思考着那个出口,情绪的出口,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眼睛虽看着江月白,心思却随着他的双眸飘到了遥远的从前,他看到了江月白,少年时的江月白,重逢那天的江月白,还有他背后的江月亮,甚至是江迎安。 “宋意,宋意!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思绪回眸,宋意少见的有些微怔。 江月白又道:“我说...我发现那个路奇好像对你有不轨的心思,要是没什么急事的话,你还是不要在和他来往的好,当然我无权干涉你交朋友的权利,但你既然不喜欢男人,又没有这方面的特殊癖好,况且我总觉得他来找你准没有什么好事,所以....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男人?”宋意突然问 “你喜欢男人吗?”江月白问,认真而好奇。 “.....”宋意没搭腔,这越来越长的沉默让原本只是开玩笑的江月白心情微变 “你——” 他话刚到嘴边。宋意的电话却响了,他接起来说了几句,然后起身“我先回医院了,有点急事。” “哎你,”江月白抓住他的衣袖:“我刚说的话你听清了吗?” 江月白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又虔诚,他是真正地在担心他,珍惜他,可一旦事情捅破,他还会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吗? 宋意在心里叹声气,面上却无声无息:“嗯” 下一次吧,下一次。 江月白得到肯定的答复心里大大松口气,把人放走了:“那就好...” 宋意最后脸色复杂地看他一眼,大步离开了。 江月白以为自己把路奇这件事解决了,顺带大义凛然地解决了宋意的烂桃花这一出事,本以为事情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没想到平静的日子没过上几天,关于这件事,又横生了不少波澜。 而这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宋梓莱。 这天江月白正好好上着班,只见一个身影气冲冲雄赳赳地就冲进来他办公室,跟着进来的还有他没拦住人的助理和神色慌张的杨简。 这个气呼呼冲进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宋梓莱,江月白听见动静站起来,宋梓莱便指着他的鼻子痛心疾首地说:“好啊江月白!咱们朋友一场相识多年,你就是这么骗我的?” 江月白一脸懵,杨简打着哈哈笑了笑,把助理赶出去了,又把门和合上,这才走上去拉了拉宋梓莱:“有话好好说,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江月白也不乐意了,自个儿好好上着班突然有人闯进来了,小少爷脾气一犯,往椅子上一坐,拿斜眼儿瞟人:“来,说说看,我哪儿又招你惹你了?咱们得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了吧,别什么事都赖我头上。” 不过,话说回来,他看向杨简:“你两怎么混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就爆发 第三十七章 杨简一脸苦相:“额...宋公子盛情难却, 我就出来陪他小酌两杯,结果!” 他像个被日本鬼子糟蹋了的小媳妇,委屈地说:“但是他居然把我带到gay吧那种地方!害的我被几个男的楷了油, 气死我了。不过说到gay吧...” 杨简想起今天这一出的主因, 有些为难地看着江月白:“虽说我是被骗到了哪儿,但今天也不算没有收获...” 宋梓莱怒气冲冲地把话接过去,对江月白道:“江月白,我知道我两暗地里一直不太对付, 你看不起我这个人,嫌我只会靠着家里不学无术,可我妈和我姐愿意惯着我!这关你屁事啊, 好, 咱把话说回来, 你不喜欢我,好我认了, 但这做人总要讲诚信吧?愿赌服输的道理懂不懂?” 噼里啪啦爆豆子似的冒出一大堆话, 可实用的没几句,江月白听的头都大了, 很有必要出来把人话打断了, 主持大局:“说重点!重点!一天到晚尽讲些没用的东西我怎么待见你?” 宋梓莱一听更委屈了, 往前一步,指着江月白鼻子颤颤巍巍地骂: “好好好!你要重点是吧!重点来了!江月白!你这个骗子!你你你,你不是死都不肯把宋医生的微信推给我, 很肯定地跟我说他不是gay吧! 好啊, 那你告诉我!不是gay我怎么会在gay吧看见他,不是gay他又怎么会跟另一个男的一起出现在那种地方?我告诉你,杨简和我都看见了你特么别想抵赖!” 说到这儿, 宋梓莱画风一变,又转头对杨简说:“哎话说回来,你觉不觉得和宋医生在一起那男的有点像江月白?” “像吗?”杨简问 “像啊,我觉得像。”宋梓莱很自信:“我妈总说我看人很准的,反正我就这么一个优点,我说像就像!” “行吧..那就像...” 两人又看回江月白,脸色很难看的江月白:“你们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眼睛比较大,但眼尾有点上挑,喜欢穿丝绸衬衫,头发稍微有些长?” 宋梓莱点点头:“差不多吧,我听一个老熟人说,好像是姓路。” “路奇!”江月白拍桌而起,这下气冲冲地人变成了江月白,随便套了件外套就出了办公室,留下两个来兴师问罪的面面相觑,没等一会儿,冲到一半的人又折返回来,恶狠狠地问:“你们说的那个gay吧在哪儿?!” 很快到了那家店门口。 这会儿还是白天,可一进去,昏暗的环境和五彩的灯光让江月白恍惚间产生了一种昼夜颠倒的错觉,没花多少力气很快找到了路奇,正如宋梓莱所描述的,路奇在这样的地方的算的上吸睛。 他走过去,这时路奇也看见他了,好像早猜到了他会来,端着酒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好久不见,小江总。” 江月白看看他身边的空座,这让路奇噗嗤一笑:“你是来找宋意的?抱歉,他已经走了,毕竟你也知道宋意的工作有多忙。” “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把他约出来?还带到这种地方。”江月白看着他,目光凉薄:“路先生,宋意和你不是一类人,你身边追求者众多,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哦?”路奇鼓掌:“江总真是正义凛然,管闲事都管的这么理所应当,宋意有手有脚有思想,他要是不来,我还能把人绑走?” 存心逗他似的,路奇又说:“其实呢。我和你的宋医生之间关系没你想的这么差,大家都是成年人,没这么多明显的爱恨憎恶,能见面就一定谈得来,能谈得来就能做朋友,能做朋友...就代表能做更多更亲密的事。” 路奇的每一个字都让江月白感到不适,甚至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一些他之前刻意去回避的问题,这让江月白本能地感到排斥,忙说:“我说了!宋意和你不是一类人。” 他欲转身离开,路奇在他身后端起酒杯,悠悠品了一口,似恶魔般低语:“其实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笃定宋意和我们不是一类人?是宋意告诉你的?还是说江月白,你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江月白愣住,而后大步走出去。 是啊,他为什么这么笃定呢?不管是在路奇,还是宋梓莱面前。 到了二院门口,江月白没进去,在深冬的寒风中掏出手机给宋意打电话,响了很久,他几乎要挂断的时候宋意接起来了:“喂。” “在忙吗?” “怎么了?”宋意问 “我在你们医院门口,有点事想和你说,你下来。” “江月白”宋意无波无澜地道:“我现在很忙,暂时没空下去,你要是有急事就上来,没有的话等我两小时。” “忙到可以陪路奇去gay吧喝酒?”江月白突然道。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把电话挂了。 已经意识到什么的江月白就这么握着手机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心里思绪繁杂,越来越指向那个他一直惧怕,回避的方向,这让江月白生出了一些错乱感。 十分钟后,宋意出现在门口,江月白和他遥遥相望,等人走近了,江月白转身朝角落里走:“去那边吧,这儿说话不方便。” 宋意跟过去:“说吧。” 江月白看他,很认真地看他,而后才问:“路奇用绳子绑你了吗?” “什么?” “刚才” 江月白慢吞吞地说:“我刚在等你那会儿本来很生气的,想问你为什么要出去和路奇见面,你明明答应了我的,但路奇说的对,关我什么事呢?所以宋意,他没有用绳子绑你,是你自己也愿意去见他的是吗?” “......” “路奇是个gay,去gay吧无可厚非,你去干什么呀宋意?” “你也和他一样吗?”江月白问,睁着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他看着宋意,宋意也在看着他。 他突然有些口干舌燥了,宋意想。 “你也和他一样吗?宋意” 他不该问出口的,趁着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可现在一切都失控了,江月白心里住着的那个自己告诉他,可他的头脑无法控制他的五官,他的嘴唇。 他好像突然变得无比的勇敢,直白。 而此刻,变得懦弱而犹豫的人,反而变成了宋意。 江月白看着他,只是看着他,再次问了第三遍:“你....也和他一样吗?你也是那种人吗?” 他对这个圈子抱有和常人一样的偏见,再加上身边遇到的都是宋梓莱这种私生活混乱的gay,潜意识就很排斥。 “哪种人?”宋意看向他。 江月白喉咙干涩,却说不出话,话锋辗转了一下,才说:“喜欢男人的人。” 宋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是不信的,他眼神里有失望,愤怒,甚至是另一些他读不懂的情绪,这让江月白莫名有些慌,忙说:“宋意我——” 宋意这一次却果断决绝,将手插进风衣兜里,略微轻轻地扬了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是” 如此简短,清晰。 让江月白半点借口和掩饰都再也找不到了。 他先是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想到了什么,又说:“是最近被路奇给迷惑了所以才有这样的认知吗?” 宋意却又道:“不,我一直都是。” 半点希望都不留给他,江月白想。 他就这样半强迫地,如此不甘地接受了这个事情,他猛地一拳朝宋意挥去,宋意不躲,被他正中,身子往后退了退,江月白揪着他的衣领,低声吼道:“那我姐怎么办?!” 那他又怎么办? 宋意很轻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以往淡漠眼神,道:“没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他转身离开,决绝,江月白没有追上去,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 他们的第二次‘冷战’好像又开始了。 江月白内里波涛汹涌,表面风平浪静,正常上班下班,谈笑说话,只是接下里的几天再没有往二院跑过一次,这骤然下降的频率理所应当地引起了张婉婉的注意,趁着交资料进去的空档,张婉婉犹豫着问:“小江总,您这是和宋医生吵架了?” 江月白抬头冲她笑:“没,只是最近大家工作忙,仔细想想,朋友之间哪需要见这么多面。” 张婉婉哦了一声,退出去,对赵斌肯定地说:“肯定是吵架了,完蛋了,我磕的cp要BE了。” “什么cp什么乱七八糟的?”赵斌道:“宋医生不是和江小姐一对吗?” “你懂什么?我磕的是兄弟情。”张婉婉神伤:“总之现在不管是什么情,情况都不太妙了。” 在张婉婉的忧心忡忡中,事件当事人江月白结束了繁忙的工作下了班,回到家洗了个澡,然后准时准点上床睡觉,准确来说是闭着眼然后东想西想,头脑被思绪占领,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会周公了。 他想到什么,突然看看时间,周五,这意味着江月亮明天就要如约而至了,可宋意怎么办?她和宋意怎么办?他自己和宋意又该怎么办? 正说着,门铃响起,在这个点儿,江月白起身去开门,在看到门外站着的江月亮时,惊讶道:“姐...你怎么……” 第三十八章 江月亮明显是赶来的, 风尘仆仆,看见他笑笑:“今天我休假,所以就提前过来了。” 将人迎进门, 江月白明显兴致不高, 江月亮将他的情绪看在眼里,把人拉到一边,问:“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地今晚赶过来吗?” 她说:“宋意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你怎么会知道?”江月白大为惊诧,看着江月亮温柔的眉眼, 低着头越发沮丧:“姐,对不起。” 江月亮失笑:“为什么道歉?”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江月白恍惚:“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宋意说话了。” “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他的性取向吗?”江月亮耐心询问:“你很意外他喜欢男人?” 他点点头 “为什么意外?” 江月白惊讶地看着他:“当然会意外, 姐。那是宋意。” “宋意不能喜欢男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月白抱头, 思绪混乱:“我只是觉得, 宋意不该是这样的。” 是啊,宋意不该是这样的。 无论是抽烟, 还是熬夜苦读, 抑或喜欢同性。 这些是他之前从未往宋意身上套过的东西 这些不该是宋意,可矛盾的, 这些却又是宋意。 “可是....”江月白总算发现了不对, 他看着表现的无十分平静的江月亮, 小心翼翼的问:“姐,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这件事是宋意对不起你,我已经替你打过他一拳了...” “说什么?”江月亮笑道。 虽然事情的发展意外地超过了她所设想的, 但宋意这一步无疑是他所想的, 江月亮眼下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她道:“白白,我要是告诉你, 宋意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呢?” “你早就知道?”江月白呆愣地看着他 江月白娓娓道来: “准确来说,我也是上次和宋意一起共游花海的时候知道的,他从一开始就告诉了我,同时间接拒绝了我,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之所以我和宋意要谈这个名义上的恋爱,是不希望你和宋意的关系受到影响,是为了保持我马上三个人的平衡,这件事是我提议的,宋意只是按着我的意思,所以他更没有犯什么错。” 江月白嘴一张一合:“怎...怎么会。你是说,你们从来都没有在一起?” 江月亮点点头:“这也是我为什么特地现在赶过来的原因,白白,我和宋意之间清清白白,那你对宋意的气也该撒的有理有据,抛开我的部分,你对宋意不能介怀的,是不是就只有他喜欢男生这件事?” 在江月白思绪混乱间,江月亮表现的像个完美的旁观者,冷静地帮他梳理着头脑中乱糟糟的一团团线: “你很惊讶,为什么,是惊讶于经常见面交往超过十年的好朋友竟然喜欢同性这件事,还是说你在生气,生气宋意这么多年都没有告诉你。” 江月白微怔:“我很惊讶,也很生气,气自己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气自己果然一点都不了解宋意。” “你们已经多久没联系了?” “□□天了吧。” 江月亮又问:“那你已经做好要和宋意绝交,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了吗?” “绝交?”江月白诧异:“....我不知道。” 思索了一回儿,他又问:“这件事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吗?” 江月亮柔柔地笑,耐心开解他:“这因人而异白白,有人避之不及,有人不以为意,你得好好问问你自己,宋意喜欢男人这件事,真的有这么严重吗?严重到可以让你舍弃这么一个朋友。” “当然不会”江月白想也不想就道:“宋意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你现在何必浪费时间纠结这些?既然结果已经在你心里。”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道理很简单,他却深陷其中无法理清,江月亮最后在他耳边稍微一点拨,江月白总算豁然开朗,走出了那个思维的死局。 意识到这一点,江月白脸色总算好了些:“谢谢你,姐。幸亏有你。” 江月亮笑笑不说话。 翌日,午休时在办公室小憩的宋意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来自江月白:“有时间出来聊聊吗?” 宋意双眼微眯,心脏不自觉地紧缩了一下,他皱了皱眉,把手机放下,不做回复,没一会儿江月白的信息又来了: “我想了想,还是不见面聊了知道你最近忙,而且要我现在出来见你也有点不好意思。” 后面跟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那我就在微信上给你说了啊,你在看吗?” 宋意终还是打了个‘在’过去。 这边握着手机等回复的江月白总算松口气,庆幸宋意还没把自己给屏蔽了。 他拿着手机,靠坐在床上,认真地打着字: “宋意,这今天我想了很多,首先,我要为我那天幼稚的行为向你诚挚地道个歉,你和月亮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天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 温衡进了办公室,见宋意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屏幕,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宋意瞥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手机放了。 五分钟后,第二条信息来了,宋意随意拿起手机查看,没什么表情: “其次,我同样对你很生气,也对自己很生气,生气自己居然不知道交往了这么多年的好友的性取向,也生气你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 可后来我冷静地想,这么私人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我承认,我很震惊,近几个月来,我好像认识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宋意,一个和我认知中相差很大的宋意,诧异和不适当然会有,但正如月亮说的,这些东西并没有严重道让我失去你这个朋友的地步。 与其说是你变了,不如说是我根本不了解你,自以为是地在你身上套上很多东西。关于这一点我很挫败,自诩为你最好朋友的我,竟然还没有一个只见过你几次面的人了解你,然后由此回想过去,好像在我们的友情中,我很多时候欠缺考虑,你也包容了我很多。 宋意,抱歉,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人,自私又敏感,身边没什么朋友,假清高,但我是真的珍惜你这个朋友,同样地,我也视你为最好的知己,人生的挚友,希望这些小插曲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温衡见他看了一会儿又放下手机,问:“是小江总?” 从这个反应来看,是的了。 温衡道:“这回还好吧,才□□天没说话,可比你们上次冷战闹别扭时间短多了。你确定不回消息?他自己缓缓就过来了,你回个消息过去,这事儿就过去了。” 宋意将笔一放,道:“然后呢?继续这样不温不火?” 温衡哑然:“然后...这得看你,是想继续保持这个平衡,还是干脆趁机一鼓作气,无论成败都博一回,反正事情已经出乎你意料之外了。” 可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选择,温衡想。 他亲眼看着宋意这些年困在这场博弈中,深知他的不易。表面上看,好像是宋意在主导者这段关系,他站上风,可事实上,每一次命运的转折点,决定权都全权握在了江月白手里,无论是他们友情的开始,中断,重逢,还是现在的结束与否。 宋意没回消息,整整一天都没回消息,在他掏心挖肺写了那么真情实感的一段话后,宋意他竟然不回他的消息! 第二天早上醒来看着消息空空的小江总无比失望,恹恹儿地起了床。 上下班又是普通而繁忙的一天,他踩着月光回了家,而宋意的回复依旧未到。 是没看到消息吗? 他正沮丧地想着,微信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他赶紧点进去,却发现发消息的不是心心念念的宋意,而是莫子衿: “师兄,明天周二,下午要去体育馆打乒乓球吗?” 江月白想着小莫和宋意在一个科室天天见面,估计能套出点话来,于是回应了好。 第二天下午,他按着约定的时间准时到了乒乓球馆,没想到小莫已经在那儿了,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抱着两瓶水等在那儿,见江月白来了忙小跑过来给他送水:“师兄,您来了。” 江月白道了谢接过去,两人各怀心思进了场地,先是痛痛快快握着拍子比试了一场,一小时后两人汗涔涔地离了乒乓球桌,运动完一身热,他们就近找了张长椅坐下来休息,微风一吹带来凉爽,小莫拨开额前刘海说:“这风吹着真舒服。” 见江月白兴致不高,莫子衿想了想,问:“师兄这几天有什么烦心事吗?” “何止这几天,最近烦心事太多了。”江月白无奈道 “是什么?”小莫问,闪着好奇的大眼睛:“如果能帮江师兄分担一些烦恼,我乐意至极。” 江月白看一眼他,道:“这种事情也不好和你说。” “是因为宋师兄吗?” 江月白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小莫只是轻轻地笑:“哦, 您发现宋师兄喜欢男人了,肯定会很震惊的。” 这小孩儿可让江月白刮目相看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偷听来的”莫子衿供认不讳:“前几天午休的时候本来想去找温师兄,无意中听到了他和宋师兄的对话。” “....原来是这样”江月白笑的尴尬, 可看小莫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 又忍不住好奇地问:“可是,小莫,你不惊讶吗?” “为什么要?”莫子衿道,语气轻柔:“只是个人选择罢了, 宋师兄之于我是望其项背的前辈,这一点无关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瞧,就连比他小几岁的莫子衿, 都能坦然地面对这个问题。 这让江月白为自己的反应剧烈而感到内疚, 自惭形秽。 莫子衿见他情绪越发低沉, 反而很高兴似的,拿出那个熟悉的小本本, 在上面又记录下了什么, 江月白道:“这个时候有什么好记的?” 小莫抬头,很认真地说:“记, 您和宋师兄闹别扭后是什么反应, 上次没来得及记下。” “可这有什么好记的?” “因为我想要再多一点地去了解师兄你啊。”莫子衿答的坦荡荡。 这让几乎要忘了这件事的江月白想起来了, 自己身上还背着小莫这桩事呢。 联想到宋意,他瞬间有点头疼。 可张婉婉说了,小莫什么都还没表示, 自己上赶着去拒绝太奇怪了, 听之任之最好,可现在江月白自己事情一箩筐,实在没有力气分心对待小莫, 他看了对方一眼,觉得自己也该说些什么了。 “小莫,”他打算循序渐进地来:“你有喜欢的人吗?” 莫子衿微怔,道:“有的,喜欢了好几年了。” 嗯?江月白品出一点不对,好几年?可他和小莫拢共才认识不到一年啊。 保险起见,江月白又问:“小莫,我最近越看越觉得眼熟,总觉得之前在哪儿见过你。” 莫子衿果然道:“是吗?这个我道不清楚,”他接着又说:“不过我第一次见师兄你的确不是在医院那一次,事实上我知道您也有很久了。” “怎么会?”江月白诧异 “一些因缘际会下。” 莫子衿答的含糊。 江月白想,那完了,连时间都对上了,这竟然还是一场持续了好几年的孽缘。 “那你...就打算这么一直暗恋下去 吗?”江月白蹩脚地又问:“我的意思是,人生还有好几个好几年呢?” 没想到莫子衿却十分坦然,他将额前刘海放下,又是那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双臂撑着椅子转头看向江月白: “快了,我马上就要去告白了。” 江月白表情微妙:“真的?怎么突然就决定了呢。” “我不打没有准备的战。”小莫笑道:“总要提前了解好所有东西才行,不管是他喜欢的东西,还是喜欢的人。” 江月白一听,喜忧参半,喜这事儿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忧他和宋意这边关系还没恢复原状呢,要是中间又被小莫这么一折腾,估计够呛。 两人结束后各自回家,走到体育馆门口,莫子衿手机响了下,他拿出来,回复了信息。由于离得近,江月白无意中看见屏幕上方备注着宋师兄三个大字。 等莫子衿回完消息,江月白状似随意地问:“宋意找你有急事?” 莫子衿摇摇头:“没有,只是交代我一些明天手术要准备的东西。” 那之后两人挥手作别,江月白面无表情地打车回了家,把门一关,烦躁地拿出手机一看, 没有,没有信息,任何来自宋意的消息都没有。 可为什么? 既然能稀松平常地给小莫发消息提醒明天手术注意事项,为什么没有时间回复他那一长串信息? 这问题成功让江月白晚上失眠,睁着眼睛到了半夜,没想明白。 可这一次,比起生气,江月白更多的是一种慌张,甚至是恐惧。 他有一种直觉,宋意这次是真被他气走,再也不愿意和他有所交集了。 这个认知恍如一道晴天霹雳,让江月白没由来地吓的不行。 正如他向宋意坦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之所以能持续这么久,很大程度上在于宋意的包容,他包容了江月白无数次的坏脾气,突然的兴致,频繁的造访,甚至是冷战后的主动和好。 他表面上老是吐槽宋意脾气差不好说话,但实则每每遇到了什么问题宋意虽然口头上要数落几句,但哪次不是干脆利落地替他解决了? 宋意的友情如此自然,以致于让江月白忘记了,他们不是亲人,更不是恋人,没有割不断的血缘联系和爱恨缠绵,宋意没有义务无条件的包容他,他也拥有随时抽身的权利。 是啊,宋意没有义务一直和他做朋友 道不同不相为谋,多简单的道理。 他到底是那句话惹怒了宋意呢? 是那句气急之中脱口而出的一句:“那种人” 还是他误会宋意玩弄江月亮而挥手打出去的那一拳? 言语和身体上的暴力,无论是哪一种,好像都不是很好的处理问题的方式,之于宋意,或许也是无法原谅的行为。 江月白拿被子蒙住头,头脑一阵空白。 他这回儿理智不清,什么也不计较,不记得,只知道自己对不起宋意,伤害了宋意,只知道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修补和宋意的关系。 于是他拿起手机,又编辑了一条信息:“最近这么忙吗?我前几天给你发的微信你看了没?宋意,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真的诚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做了深刻反思,我不该没弄清问题就打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这信息依旧石沉了大海,江月白睁眼到天明,总算确认了,宋意的确是生气了,而且气的还不轻。 从一开始的担忧,慌张,恐惧,无奈,当明确地意识到这一点后,江月白反而没这么慌了。 消息还发的出去,说明宋意还没把他拉黑,这说明什么?说明宋意气归气,但还没有要和他断绝关系的意思。 江月白这回儿想明白了,自己做事冲动把人惹生气了,那是自己活该,反正他脸皮厚,这么多年都和宋意斗智斗勇好几十回了,也不差这时候再凑上去哄一哄。 只要能把宋医生给哄回来,其他东西都算个什么呢。 小江总说干就干,先是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告假,然后挂了电话换了睡衣先去痛痛快快补了一场觉,现在心里舒坦了睡觉也香,一口气睡到傍晚才悠悠转醒,他惬意地伸了懒腰,收拾了一下,自信满满地朝了二院去了。 可惜,胜利的火焰被暂时熄灭了,小江总流年不利,来的不是时候。 “宋意啊?”温衡可惜道:“临时去b市参加一个研讨会了,小莫也跟着去了,昨晚才走的,你这来的不凑巧,他没告诉你?” “没有....”江月白又问:“那什么时候回来?” “慢的话一周,快点话也就三五天,就这几天之内回来吧。” “就这几天,是哪天?” 温衡又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小江总,这得看他们那边的情况。” “好吧,多谢。” 江月白扫兴地出了医院,又给宋意发微信:“我刚去二院了,温衡说你和小莫去b市了,太可惜了,我又在大学城那边发现了一家好吃的店,等你回来我们去吃好不好?宋医生~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毫无意外,半点回复都没有。 宋意这气,生的还挺足,还挺久。 江月白自知理亏,这会儿也一点没气,想着怎么在宋意回来之后哄人消气,当然,没回来之前的铺垫工作也是要做好的。 于是乎,第二天午休时时间,小江总赶到二院去看,人还没回来,下了班又马不停蹄地去看,还是没回来。 第二天嘛才,估计没这么快回来。 接下来第三天,第四天。 江月白每天公司二院来回跑,这样等了三天,依旧失望而归,每天的微信倒是不断。 “宋意,早。” “宋意,午安。” “晚安!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出差出的还顺利吗?b市那边的特产好吃吗?给我带一点回来嘛。宋意。”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求求宋医生高抬贵手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乱动手。” 委屈巴巴的表情发出去一大片,无一例外都没有收到一点回复。 到底也磨了这么好几天了,他也从一开始的斗志满满,变得有些灰心丧气。 这天夜里,江月亮问他:“白白,你和宋意还没有和好吗?” 他恹恹儿地回答:“还没,现在人都见不到。” 想到什么,他又问:“姐...宋意当时是怎么拒绝你的?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你他的性取向吗?” “当然不是。”江月亮的消息过了五分钟,才到:“他只是侧面告诉了我他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江月白在黑夜里瞬间睁大了眼,宋意竟然有喜欢的人? 第四十章 而且还喜欢了这么久? 难道是...路奇?毕竟听温衡说, 他们也认识了很久,宋意甚至还愿意陪着路奇去喝酒,他这样性格的人, 从不会浪费时间在不在意的人身上。 会是路奇吗? 江月白想到这儿, 心里涌出一阵酸涩,虽说早已接受了宋意喜欢男人的事实,可这件事一旦具象化,一旦把他和路奇摆在一起, 江月白突然就觉得有些难受了。 不管如何,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修复好和宋意的关系,至于他喜欢谁, 那就不是他能管得着的事情了。 万幸, 第五天他踩着点到了医院, 熟门熟路地进了宋意办公室,刚开始看到温衡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还有些失望, 没想到转眼, 有人敲门,抱着一叠资料的小莫竟然进来了! “小莫!你们可终于回来了。” 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还只是看到了莫子衿呢, 他就已经激动的不行。 相比较于他的激动, 小莫则要淡定许多:“您要找宋师兄吗,他下午休息,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走不久。” “啊?走了?走去哪儿?” 温衡表情微妙:“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 小莫看了看温衡, 似乎想说些什么。 江月白一脸遗憾:“那好吧,那我明天再来,先走了。” 没办法, 他于是先回了家,天色渐晚,电话响了,来显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疑惑地接起来,对方传来熟悉的声音:“江师兄是我,我是小莫。” “小莫?怎么了?” 莫子衿是怎么弄到他号码的?这小孩儿还真是热情啊,江月白想。 没想到,对方却说:“您找宋师兄有急事吗?” “啊....也不算什么急事,就是想当面和他道个歉。” “那就好”电话里传来莫子衿软软糯糯的声音:“我知道宋师兄在哪儿,您要过来吗?” “在哪儿?”江月白不疑有他 “在xx酒店,501号房。” 好端端的宋意怎么会去住酒店?江月白在路上想,难道他家也停水停电了?或许是出差几天后懒得收拾家里所以先去酒店住一晚休养生息? 不管怎样,江月白还是简单换了身衣服朝着酒店去了。 竟然还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和宋意吵架之后的第一次见面,见到了宋意他该说些什么? 毕竟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他早就做好了一见到宋意就要马上道歉的准备了,这一次无论如何,就算宋意再生气赶他走也好,他也不能动摇,毕竟是自己先伤了宋意的心,无论做什么都要把人哄好,他漫漫人生中好不容易得来的挚友,怎么可以就因为这种事就失去了呢? 这样匆匆忙忙又思绪繁杂地赶到了酒店外头,下了电梯,到了501号房门外,江月白平复着越来越着急的心跳,试探着敲了敲房门,没人应,难道是睡着了?毕竟刚出差回来,会累也是正常的啊。 但是想要见到宋意的心思太过急切,江月白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再度敲醒了房门。 这回,等了约十几秒的时间,房门总算开了,宋意头发还滴着水,穿着浴袍开了门,目光相接,他看见门口的江月白明显十分诧异。 而江月白的心脏好像出了毛病,明明才大半个月没见到宋意,这会儿突然看见人了,心猛地跳了一下,连话都不会说了:“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江月白整理了一下呼吸,忙说:“你先听我说宋意,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谁叫你一直不回我消息。我今天是为了当面亲自——” 话没说完,这时,他听到一声:“宋意?这么晚了是谁来了? 这声音并不陌生 江月白顿时楞在当场,呆呆地看着宋意身后,穿着耀眼花衬衫的路奇端着一杯红酒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看见江月白,面上一惊:“哦?”了一声,他又看看宋意,一副努力憋笑的样子。 江月白在见到路奇的时候明显心脏猛地一缩,那一瞬间的疼痛让他险些站不稳,幸亏他一只手勉强扶着门把手才不至于狼狈地倒下去,他看看神色暧昧的路奇,再看看穿着一身浴袍明显刚洗完澡的宋意,好一会儿,才说: “这就是你刚出完差连家都来不及回就赶来的急事吗?” 路奇听到这儿噗嗤一笑,看了看江月白,他走到床边把就酒杯放了,随意披了件外套。走到宋意身边时,故意挽了挽他的胳膊,语气暧昧地说:“看来我现在不适合呆在这儿,我先出去透透风,你们慢慢聊。小江总,请让一下。” 江月白低着头僵硬地让出一条道,走廊里静悄悄,只剩下路奇皮鞋撞击地面的声响,江月白和宋意谁也没有说话,等人走了,宋意看了看四周,才道:“要进来说吗。” “不了”他心里那团火气正在急速燃烧,膨胀,江月白又痛又急,他怕他再晚一点,就要彻底爆发,他咬着牙说:“我先走了,不打扰你的好事!” 宋意顿了顿,目光复杂,嘴上平淡“嗯”了一声。 江月白后退一步始终低着头压抑着情绪,宋意缓缓把门带上,江月白气得不行,转身大步朝着电梯的方向走,他来晚了一步,电梯朝上面去了,估计没个两分钟下不来。 他就站在那儿,等,胸腔里积压着大量的愤怒和疼痛,以致于他每呼出一口气,都带着灼热的情绪在,他实在是没法控制自己了,这情绪来的猛烈,带着大江奔流般的气势,将江月白仅存的理智冲刷地干干净净。 在这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里他想到了很多,宋意,穿着浴袍的性感的宋意,路奇,和宋意在深夜暧昧地同处一室的路奇。 他们会做些什么? 正如路奇所说,成年人的事情,这实在是太过正常了。 正常吗?这他妈的正常吗? 一想到宋意和路奇在他来的路上在这酒店的大床上或许发生了什么,江月白猛地握住抓住胸前衬衫,大口大口呼着气,他觉得事情已经失控了,他现在宛若一个被各种情绪充斥,胀满的人形气球,这些情绪挤压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的理智,头脑,和灵魂,他仅用所剩无几的空间来思考。 而最后这点思考的空间,也被那点龌龊的想象给占领了。 眼前电梯叮地一声响,江月白却再也忍受不住,转身大步跑回旁边,邦邦邦地砸门,像个理智全无的疯子。 半分钟,宋意把门开了,他已经穿上衣服,胸前白衬衫有块明显的红酒渍,但江月白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那些可怕的情绪急需发泄,让他表现地像个大吵大闹的疯子:“宋意!你……特么!!” “我给你发了多少消息打了多少电话你瞎了吗?!我写了那么久,那么真挚的信息不回,电话不接,去二院找你也不在,老子天天为了你茶饭不思连续跑了好几天医院就为了第一时间当面给你道歉, 你特么你特么!你特么竟然就为了一个路奇刚回来就马不停蹄来赴他的约!你就这么喜欢他吗?宋意?喜欢到来这种地方,像个随叫随到的备胎一样!” “老子这么想你,想见你,你就让我看这种东西!” “宋意!你就是个彻头彻尾地瞎子!那么优秀的一个人,看人的眼光竟然差成这样,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竟然喜欢这么一个来者不拒的人呢,你知道我看过他和几个男人在一起吗?光是来酒店的都有三个人了!指不定在你出差这段时间他都和谁来过这家店了,你就这么喜欢他?太脏了,宋意,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这么歇斯底里发泄了一通,走廊里静悄悄,江月白大喘着粗气,最后,嘶哑着嗓子,沮丧地问:“你是宋意吗?到底哪一个才是你?你把原来的那个宋意还给我好不好?” “晚了”宋意站在他面前,背脊挺直,脸色凉薄,被这么当面骂了一通,他的情绪却没有多大的起伏,至少在面上,依旧是那样的冷静:“抱歉,江总,让你失望了,我就是这样的人,如你所见。” “你不是!”江月白恢复了些许冷静,抬眼看他,终于看到他胸前的污渍,面色一喜:“宋意,你刚才去洗澡是因为衣服弄脏了?你和路奇不是我想的那样对吗?” “是,我和路奇的确没什么。”宋意说,死死盯着他。 江月白松口气,有些混乱地又说:“那就好,那就好,刚才是我激动了。我来干什么来着?哦,对,我是来当面和你道歉的,我。我” 刚大吼了一通,江月白明显还没顺过气来,现在大脑处于缺氧的状态:“对不起宋意,我刚刚还有之前——” “不用道歉” “不行,要道歉的,要道歉的,之前都是我太冲动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道歉的,宋意我——” “我说了,不用道歉。”宋意的语气越来越冷:“因为我没有再和江总继续来往的打算,所以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这些道歉都显得多余了。” 一句话,让江月白瞬间心跳停了半拍,脸变得刷白:“你在说什么?” 第四十一章 而宋意明显并不想多言, 伸手欲把门关上,江月白一慌,忙伸手去挡, 被夹得痛呼一声, 宋意看他一眼,又把门打开:“江总还有什么事吗?” “你别再叫我江总!”江月白捂着手表情扭曲,好一会儿抬头看他:“宋意,别闹了, 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他心里又慌又急,怕自己语气不对再把宋意惹毛,忙又放低语气道:“整件事是我的错, 我真的意识到我的错误了, 你原谅我吧, 宋意,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可他能说什么呢?心慌之下脱口而出的也不过是一句句对不起, 显然, 宋意并不吃这一套,或者说, 他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反悔。 他只是冷眼看着江月白, 道:“你没错, 不过是做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只是江月白,你到现在还没真正弄清楚问题的症结。” “回去吧。” 门砰地一声被合上, 江月白怔怔看着, 几乎产生了一种如梦似幻的错觉,可手掌清晰可见的疼痛又在提醒他刚才所发生的的一切都是现实,被这样无情的拒绝后, 他反而平静了不少,呆呆地靠着门边坐了下来,思考刚才宋意留下的那句话。 什么叫他没有真正弄清楚问题的症结? 什么问题?他要真正弄懂的症结又是什么? 可他真的想不出来啊,江月白靠坐在那里捂着头使劲地想,但他真的想不明白,满脑子被宋意的决绝占领,他的理智并不多。 可正如宋意所说,他真的要和宋意从此不相来往了吗? 他想也不想也就否决了。 甚至是身体比头脑先做出了反应 一想到要和宋意从此决绝,身体的某一部分就酸涩疼痛的不行。 当然是不行的,宋意是他最好最 好的朋友,他怎么能够失去他呢? 这是他混乱的头脑唯一清晰的一件事,江月白今天情绪几度起伏,早就累的不行,这会儿也什么都懒得再想了,就这么靠在门边坐着,等,实在累了就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位酒店服务生走过来,试探性地问:“先生,您是忘记了房卡吗?如有需要请到前台寻求帮助。” 江月白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帮助。服务生有些困惑地看着他,而后有些怀疑地走了。 江月白继续闭目养神,平复心情。 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门猝不及防从里面打开,江月白倒在地上,忙惊醒,从下往上看见了面无表情的宋意,一喜,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你要走了吗?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宋意只是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江月白却不太敢看他的眼睛,生怕他又突然说出什么更绝情的话来。 在这沉默的一小段时间后,他突然听到宋意略微沙哑的声音问:“江月白” “....”他小心地抬头看宋意,像在等待审判的感情罪犯:“宋意...” “你不是想知道吗,真实的宋意是什么样子。” 他说,语气克制,面无波澜。 宋意将门敞出一个小口,邀请他进门。 这本该是他迫不及待想要的东西。 可江月白就是在其中听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他怕,总觉得有什么未知的事情正在不受控制的繁衍,爆发。 他犹豫着进或不进,可宋意并没有多少耐心,又要打算把门合上,江月白一急,又伸手一挡,抬头看了眼宋意,犹豫着踏进了房间。 房间整洁,床铺平整,并不像被使用过的样子,江月白不知为何大大松了口气,回头道:“宋意...” 剩下的话说不出了,宋意只是站在他面前,目光幽深,朝他走进了一步:“江月白。” 他突然有些恐惧,忙往后退了一步,宋意步步紧逼: “我不是你心中什么完美的好人,疲倦后也会抽烟,不如意时借酒消愁,更不是什么智商绝顶无所不能的天才,生活中也曾无数次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一次次的回避,遇到过没法开刀的病人,抑或失败的手术,这些你能看见吗?” “你很吃惊吗?江月白,一点点发现我原来只是个普通人。” 他每说一句,就朝着江月白走进一步,江月白退无可退,直到身子重重抵在门上,他闷哼一声,可比起身体的不适,眼前陌生又奇怪的宋意才是真正的‘危险’,这胜过一切□□上的疼痛,它直击江月白的内心,让他的心跟着宋意的话一抽一抽,那不完全是害怕抑或愤怒,而是另一种,他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压抑,压抑着的一种情绪。 他退无可退,被宋意逼到门边,宋意倾身朝他靠过来。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未如此靠近,几乎是肌肤相贴的程度,江月白身体轻微的颤栗,偏过头躲过宋意的质问,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个陌生的情景:“宋意,你要干什么?冷静一点..你先让开,我们好好说话。” 像是听进去了他的话,宋意猛地将身子直起来,那种让人颤栗的压迫感不见了,江月白松口气,却在松口气的同时心里涌出一阵空虚。 那个让他熟悉的宋意好像又回来了,站在他面前,面色平静,不悲不喜:“你很害怕?” 江月白忙否认:“没有..”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正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宋意又说 江月白有些奔溃,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啊宋意,这关真正的你什么事?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吗”宋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似是自嘲:“那要继续吗。” “什么?” “继续解答你的疑惑。” “....” “你怕了?不是说无论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都能接受吗。” “宋意你别这样...” “你在害怕、”宋意语调转冷:“既然如此你走吧,不必勉强。” “宋意!”江月白又急又气,被宋意抛弃的恐惧让他再没有任何理智,忙说:“我没有!我说了我没有!” “那好” 宋意沙哑着说完这句,在江月白的惊魂未定中突然附身,双手撑着门边,在江月白惊讶的目光中含住了他的嘴唇。 “唔——”唇上温热的触觉让江月白瞬间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猛地挣开宋意的吻,大口喘着气:“宋意,你——” 头被人用力地捧住了,未说完的话停在嘴角,宋意这次更为强硬地把他桎梏在门边,捧着江月白的脸抬高,再度低头狠狠吻住了他 。 在江月白的唔唔声中宋意进一步攻城略地,同他鼻息相交,亲密无间,江月白显然震惊急了,这会儿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想不到了,只是条件反射地挣扎着,可在宋意的热情烘托下,那抵抗也慢慢变得力不从心。 五感似被放大了千万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宋意双手捧着他的小心翼翼但不容挣脱的力道,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宋意面上的温度和双唇间的火热,江月白抵抗之心渐消,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无能为力。 可怎么会这样呢? 好不容易寻到一点间隙,江月白忙把人推开一点。 “宋,宋意!”他嘴上得了自由,轻咳一声,忙说。 笃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人皆是一顿,江月白趁机伸手把宋意推开,他只用了很小的力气,竟然成功了。 宋意后退一步,平缓了一下呼吸,而后把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是刚才江月白碰见的那个服务生:“先生,刚才有位先生一直等在您房门口,是您认识的吗?” 宋意点点头,服务生松口气:“那就好,打扰了,祝您生活愉快。” 人走远,宋意却没把门关上,他回头看了眼角落里低着头不说话的江月白,看见他明显变红的唇珠眸色一暗,他走过去,伸手想去碰,江月白却偏头躲开,宋意动作一顿,手缓缓放下,道: “现在你看到了吗,我就是这么一个觊觎好朋友十年,一直潜伏在你身边伺机而动的,令人恶心的同性恋者。” “你不是说我对你好吗,成年人的世界哪有这么多的无偿奉献,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想亲近你,我觊觎你的肉身和灵魂,不只想亲你,抱你,甚至是对你做更多更过分的事,还要我说的更清楚点吗?江总不至于连这都不懂?所以你应该庆幸刚才有人及时敲门。” 江月白总算有了点反应,他动了动头,却始终没有看宋意一眼,甚至微微的颤抖,双拳攥紧,如鲠在喉。 宋意又问:“还不走吗,还是说你食髓知味,还想在这儿和我发生些什么。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毕竟正如你所言,同性恋的圈子,好像并不这么道德分明。” “别说了..”江月白道,小声且克制。 良久,宋意回身拿东西,临走时目不斜视带上门,离开了。 门合上时砰地一声,像是撞进江月白心底的大钟,他周身一颤,双腿虚软的跌坐在地上,目视前方,双目失神,久久未能从刚才的暴雨风中缓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扶着旁边的门起身,整理好被弄乱的衣裳,失魂落魄地出了房间,走出酒店。 第四十二章 竟然又遇到了那个服务生, 见江月白面色恍惚,忙走上来问他:“先生,您没事吧?确定不需要什么帮助?” “外面在下雨, 您等等, 我去给您找把伞过来吧。” 江月白置若罔闻,脚步虚软地走出酒店,无念无想,如一具行尸走肉。 他走出了酒店, 直到大雨浇身,才似乎终于恢复了些许神智,江月白抬头, 感受着雨点一颗颗敲打在脸上, 不多时周身被淋湿, 他却久违地感受到了舒适。 这儿离家不远,他没有打车, 更没有叫司机前来, 只是就这样在大雨中行走,只有这样, 才能暂时洗刷心里的灼热和刺痛。 雨停了? 他去看, 却发现头顶上不知何时多了把伞, 江月白意识到什么忙回头去看,却发现打伞的人是莫子衿,他眼神一暗, 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失望。 莫子衿显然已经在酒店外等了许久, 见他出来了忙迎上去:“师兄,您出来了。” “小莫啊..你怎么会在这里?”江月白笑得勉强。 可,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在这儿?并且如此准确地等到他出来? 突然, 脑海中灵光一闪,江月白想起自己来酒店这回事不就是因为小莫突然打电话告诉他这个消息的吗? 他惊讶地看着小莫:“你...你是故意叫我来的?” 莫子衿怔了怔,然后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江月白突然怒气上涌,有些出奇的愤怒:“所以你一直都等在这儿?因为你早就知道了会发生什么。小莫,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还是....” 莫子衿却始终很平静地微笑着,不争不抢等江月白说完后再说:“不是的,是您迫切地想要找到师兄,恰巧我知道消息,所以才告诉您。” 小莫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况且,师兄和宋师兄之间关系总不能一直这样陷入无解的僵局,早日打破这奇怪的平衡,不好吗?” 他的眼神天真懵懂,是纯粹的出自善意,江月白却没法儿感恩戴德,他甚至更加的生气,冲莫子衿大吼:“住嘴!你...谁要你多管闲事。” 这怒火委实太奇怪了,但凡现在江月白理智清晰,都能明白莫子衿的话不无道理,可现在,他思绪繁杂,一腔怒火无处宣泄,却全部朝着莫子衿去了,意图将自己的错误和失败归结到一个小小的传信人身上。 罪恶转移,是人陷入困境后常用的脱身伎俩,他无法直面自己的对错,于是只得任由那股无名的那怒火朝着无辜之人身上发过去:“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宋师兄喜欢您,而您需要弄清这一点。” 小莫突然道。 江月白突然一顿,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虚张声势地朝莫子衿大吼道:“那又如何?我喜欢谁,宋意喜欢谁?又关你什么事?为什么非得造成这个局面?你...莫非你...” 他想到先前小莫那些奇怪的行为,想起张婉婉的断言,火气更盛:“你是故意的吗?故意挑拨我和宋意的关系,以为这样我就会喜欢你?小莫,你是这么想的吗?” 莫子衿面色惊诧,但即使如此,也没有抢话插嘴,等江月白情绪宣泄完了,才认真地说:“您误会了,江师兄。” “......”江月白只是冷面看着他。 莫子衿又说:“您误会了,我不喜欢师兄您。” “.....” 江月白抬头,惊诧地看着他。 小莫喜欢的人不是他? 他脑子乱糟糟努力地回想 诚然,在那些奇怪的行为中,小莫好像从来没有和他告白过,从未明确地说过喜欢,只是他话语太过暧昧不清,加上他受张婉婉的‘开解’,慢慢开始一步步地相信莫子衿喜欢的人是自己,甚至庸人自扰想过去拒绝。 可小莫若是不喜欢,那些行为又怎么解释? 下了班给他送药,几次私下找到他,甚至还拿小本子记下他的喜好和习惯。 这些行为如何解释?是纯粹的个人爱好,还是另有其他玄机? 他记得小莫说过,他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想做的事是什么?这和接近他,了解他有什么关系? 小莫还说过什么呢 他还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再想想... 很快... 很快了... 某个周二,他们照常一起打球,那之后,他和小莫坐在长椅上谈心 那时候他说了什么? “快了,我马上就要去告白了。” “我不打没有准备的战。” “总要提前了解好所有东西才行,不管是他喜欢的东西,还是喜欢的人。” 了解好所有的东西 不管是他喜欢的东西 还是喜欢的人... 江月白恍然大悟,震惊地看着小莫,那一瞬间,惊诧和好笑,自嘲,同时涌向他,他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小孩儿,话也说不出了:“你..喜欢的人是....” 若真是这样,那这个人的心机该是多么深沉? 小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您猜到了吗?真是不好意思师兄,做了些让您误会的事。” 可心机深沉的同时,又是怎么同时做到如此的坦率天真? 江月白失笑,把头顶的伞拨开,他闹了天大的笑话,这段时间内的巨变让他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后退一步,朝莫子衿勉强笑笑:“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走吧。” 他浑浑噩噩回了家,累极,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头晕脑胀,眼睛也莫名酸涩不已,索性也懒得起床了,思及宋意的吻,他留下的话,以及莫子衿,江月白眼睛一暗,叹声气,再度合上眼。 半响,他拨通了那个很久不见的号码,对方永远在响铃三声内丝毫不差地接起来:“少爷。” 江月白道:“我要回一趟A城。” 欧阳说:“好的” 江月亮下班回家,出了电梯,看见了埋头站在门边,情绪不明的江月白,他站在背光的地方,周身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江月亮停了下,轻轻地走过去。 “白白” 轻轻地拍拍他的头,像每一次受伤她安慰他时那样。 江月白抬头,看她,突然问:“姐,宋意喜欢的人,是我?” 江月亮微怔,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先进来吧。” “宋意喜欢的人是我?怎么会呢..” “姐,宋意喜欢的人怎么会是我?是不是我听错了,搞错了?不是,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一定是我弄错了。” 江月亮却端着一杯温牛奶递给他,坚定地告诉他:“没有搞错,宋意的确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自欺欺人被推翻,江月白感觉头又一下痛了起来,他盘着腿倒在沙发上,呢喃:“怎么会是我呢....” 江月亮蹲下来抚摸他额前碎发:“你有多久没睡了?” 江月白没说话,疲惫的身子和深色的眼圈告诉了她答案。 她起身回卧室拿了一张薄毯盖在他身上,一边轻轻拍他的背脊:“先睡吧,睡一觉起来再说。” 江月白小声应好,在江月亮的陪伴下,睡意来袭,渐渐合眼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梦见宋意了,却不是现在的宋意,而是十年前的宋意。 高考前夕,他和宋意已经是亲密友人,某个周三,他们一起回去的时候,他偶然间发现了宋意的mp3,宋意其实很少会听这些,所以这引起了江月白的好奇,央着人把东西接过去一周,想看看宋意的mp3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一周后,他如约送还东西,把一只耳机插在宋意耳朵里,耳机里传来一阵舒缓细腻的音乐,江月白问:“就是这首,我都循环听了一星期了,真好听,叫什么名字啊?这是哪国的语言?” 宋意把耳机摘了,缠绕在mp3里装进书包,说:“德语。” “德语歌?怪不得我听着发音这么奇怪。”江月白嘟囔;“你怎么知道?” “我爸年轻的时候去德国留学过几年,我在柏林生活过一点时间。” “那你会说德语了?”江月白兴奋道:“那你教我唱这首歌吧,真好听。是情歌吗?” 宋意突然看他一眼:“是” “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太会。” “你不是在德国住过几年吗,怎么不会?” 宋意轻笑:“那时候太小,早忘了。所以我没法教你,喜欢的话就自己学。 ” “学就学。”江月白哼一声,觉得自己学也没什么意思,又说:“这样,咱一起学,看谁先能把这首歌唱出来。” “马上快高考了,你确定?” 江月白笑道:“生活总要苦中作乐嘛。” “也行”宋意说:“光比赛没意思,得要有奖惩。” “什么奖惩?” 宋意想了想,道:“先学会这首歌的人,就可以向对方提一个要求,如何。” “好!一言为定。” 是啊,那个时候许多和宋意的记忆,已经越发模糊了... 这些往事中的细枝末节,也忘得差不多了,只是这及时的一场梦,又带他回忆了一下他和宋意的高中时代。 作者有话要说:小莫的真相来了 你们猜到了吗? 第四十三章 江月白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这一觉睡得又香又沉,从下午到现在,他怔怔看着窗外漆黑的天, 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及, 江月亮穿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朝他笑道:“醒了吗?那先去饭桌上坐着等姐姐好不好,汤马上就炖好了。” 江月亮的炖汤,是江月白从小到大最喜欢的食物, 他胃口大开,心情也变好了许多,喝的肚子圆滚滚, 倒椅子上满足异常。 将东西收拾妥当, 江月亮脱下围裙坐在他旁边, 轻声问:“白白,你想明白了吗?” 江月白困惑:“想明白什么?” “宋意, 还有其他很多事。” “可光是一个宋意就有的我想了, 我哪里还有其他精力管其他事。”江月白自嘲,将头搁在冰凉的饭桌上, 问:“姐, 你说, 宋意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江月亮笑道:“他从高中时就喜欢你,那时你和他之间什么时候成了朋友我都不太清楚,又怎么会知道这个?” 只是情爱之事, 哪里需要理由呢。 “现在纠结这个没有意思。”她说:“重要的是你的回应, 白白,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江月白微叹:“我现在巴不得时光倒流,我保证不去酒店找他, 至少现在我们还是交往超过十年的好朋友,而不是现在这个尴尬的境地。” “可现在已经这样了。”江月亮正色,问:“你喜欢宋意吗?” “什么?”江月白从沙发上跳起来:“姐,你在说什么?” “别着急。”江月白心中不言自明,只善意引导他:“我问,你喜欢宋意吗?” 江月白脸涨的通红,不是是气的,还是被戳穿心事后的窘迫:“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别无选择,摆在你面前的路就两条。” “姐..” “要么接受宋意,要么从此失去宋意,没有第三条路。” “为什么不可以继续回去当朋友?”江月白着急地说。 “不行的,白白。” 江月白情绪越发激动:“为什么不行?” 他不是不知道原因,只是不想去想,不愿去想。 江月亮压低嗓子,道:“这对宋意来说太不公平了,他已经在你身边守了10年——” “谁说的?”江月白想到路奇,心里又一阵发酸:“除了我,我看他的情感生活丰富的很。” “白白”江月亮拍拍他头:“他守了你10年,但没有义务再在你身上耽搁另一个十年。” “什么意思?”那发酸的情绪很快因为江月亮的话变成恐慌。 江月亮旁观者清,冷静地说道:“宋意喜欢了你的十年,你却毫无察觉,不只是你,我也是,要不是宋意主动暗示我,我也不会有这个想法。 具体原因不可知,但我可以肯定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有意地保持着和你之间的平衡。那晚在酒店,或者更早,你怀疑他喜欢同性的时候,以宋意的能力,也足以把事情换个说法,你也不会察觉。但他没有,你猜这是为什么?” 猜....他能猜到什么呢?当局着迷,不愿去猜,也无能去猜。 “他以这种方式坦白,就表明宋意要主动打破现在的僵局和平衡,不破不立。” “所以你没有其他选择了,白白。” 在这压力下,江月白又变得愤怒,气路奇,更气宋意:“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维持从前不好吗?为什么什么都是他来做,他来说,我只能被动地跟着宋意的步子走,什么时候做朋友,什么时候又不做朋友。” 江月亮叹声气:“你以为主动的是宋意?白白,他这样做,恰好是把这件事的主动权交给你了啊。宋意他,或许已经想明白了。” 她眼底的伤感刺痛了江月白,让他恍惚间终于想起,江月亮也是那个苦恋多年求而不得的人啊。 “姐,对不起。明知道你对宋意..我还来找你。” 江月亮道:“我伤心,是因为我和宋意处境相同,喜欢一个人多年,是该进还是退,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退,这些东西困扰我多年,我相信宋意也是如此。” “我现在什么都想不明白了..”江月亮思索半响,看向她:“姐,你是在劝我接受宋意吗?你不忍心看到他伤心?”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已经后悔了,他直觉这句话在同时既伤害了宋意,又伤害了江月亮。 江月亮惊诧地看着他,半响又归于平静:“我只是希望你早日看清本心,做出该做的选择。很晚了,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姐...” 江月白头疼欲裂,不忍看见江月亮伤心的眼神,可这一切又是他造成的、 他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言行,举止。 宋意已经彻底将他的生活搅乱,正如江月亮所说,不破不立,要么进一步,要么退一步,无法折中。 可他的真心,又是什么呢? 他对宋意,又是怀揣着怎样的情感呢? 他只知道,他没由来的,一直都如此珍惜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好友,甚至将他提到与江月亮比肩的位置,可只是一个朋友罢了,又为什么会这么珍视? 宋意,宋意。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念着念着,心里突然开始发酸,一个个小泡泡在身体里蔓延,那一瞬间满溢的情绪让江月白措手不及。 他又想到宋意的吻,那火热的情绪即使已经过了这么久,仍足以让江月白浑身轻颤,他那时候有害怕,对于未知情景的惊慌,甚至是被勾着带出的欲念,却唯独没有排斥和厌恶。 江月白猛然想到这点,手指轻点旁边的沙发。 是啊,为什么却没有半点厌恶呢? 在宋意对他做了那样的事,说了那样的话后。 他有的只是生气,不解,震惊,可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强吻之后最该做的,是这些吗? 第二天一早,江月亮于晨光中醒来,看见蜷缩在沙发上安静睡着的江月白心里一软,放轻脚步简单收拾洗漱了一番,留了张纸条正要去上班,突然听到一声: “姐,你要走了。” “嗯。我该去上班了。”江月亮道 “嗯..”江月白懒洋洋缩沙发上伸了个懒腰,问:“我能再问问你那个问题吗?” “你说。” “我喜欢宋意吗?” “......” “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喜欢宋意?” 江月亮轻笑,眸色复杂:“白白,在当今社会,没有一个姐姐会劝告自己的弟弟去接受一个男人,除非你心意使然。我只希望你和爱的人在一起,无论对方是男是女。” “嗯...”江月白轻笑,把脸往被子里一埋,惬意地翻了个身继续睡:“你去上班吧,路上小心。” “晚餐想吃什么?姐姐回来给你做。” 江月白嘟囔道:“不用,我等会儿打算回趟老宅看看,去取点东西。” 江月亮微怔,将门关上,大步离开。 回老宅的路上,江月白窝在副驾位置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水,一边问:“我回老宅的事情没惊动我爸吧?” 欧阳道:“少爷放心。” “嗯。” “少爷要回去拿什么?” “不知道,反正都回A城了,就顺便回去看看。” “少爷的房间布置还是和那时候一样,没人动过。”欧阳补充了一句。 江月白幽幽叹声气:“欧阳,你这些年是不是一直都在我身边?” 欧阳点点头,江月白猛地看向他,有些激动:“那你有没有,有没有发现宋意他——算了。” 他又坐回去,小声说:“我姐说得对,现在纠结这个没意思。” 欧阳不做声,只是沉默地开着车,不多时车子开进熟悉的小道,到了老宅门口,他下了车,想了想,又退回去对欧阳说:“你先回去吧,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 “我就在这附近等少爷。”欧阳铁面无私,谁都劝不动,江月白也不勉强,自己进了老宅。 这座宅子自江月白出生起便一直住着,一直住到了20出头的年纪,曾经人流涌动的地方现如今也变成了一座没有了主人的空宅 江迎安和江月白一年到头鲜少回来,江月亮被限制终身不入,好好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唯有那时候留下的老管家,仆人,仍在兢兢业业地替物主守着房子。 见他回来,忙高兴出来迎接, 江月白忙把人扶住:“张叔,张婶,上次回来还没来得及和你们打声招呼。” 张婶眼角噙泪道:“人回来就行,人回来就行。” 张叔道:“先坐,先坐,欧阳先生昨晚就告诉我们你要回来了,张叔今天特地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少爷先上楼休息一下。” 结束完这阔别已久的寒暄,江月白踏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踏上久为驻足的二楼,心情复杂。 自从禁锢解除后,他就再没有回到过这里了。 他居住的卧室,江月亮的房间,甚至是沈如薇和江迎安曾经住过的地方,好像每靠近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终于来到那间卧室前,那是他父母的卧房。 江月白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开了门,他没开灯,屋里昏暗,江月白打量着这间尘封已久的房间,很奇异的,在进来前繁杂的思绪统统不见了,他以为的仇恨,怨闷,并没有出现,他只是慢慢走了进去,一点点抚摸着沈如薇曾经使用过的梳妆台,她睡过的枕头,拉过的窗帘,停留过的摇椅。 原来时间真的会冲淡许多,虽不及沧海桑田的遥远,但他没想到,原来他离释然,原来就只是拉开房门看一看这点距离,看似近在咫尺,却也经过了多年漫长的纠缠。 第四十四章 江月白回了自己的房间, 正如欧阳所说,一切摆设没有半点改动,无论事物大小, 都是他当年匆匆离开的模样。 笃笃敲门声响, 张婶端着碗鸡汤先进来了: “先喝点热汤,天气冷。” 江月白笑着接过去喝完,张婶看看他这间堆满了青春的屋子,感叹道:“这么多东西, 都是你小时候的事了。那会儿你才多大啊,软软糯糯地抱着我叫张婶,后来你越来越大, 上中学了, 做了公司的总经理, 这些东西却一直留在这儿,带不走了, 也扔不掉, 看着看着,就总觉得你还在, 一直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孩儿, 老爷夫人和月亮小姐也还在, 你们从没离开...” 江月白喝碗鸡汤,张叔也上来了,笑道:“怎么喝碗鸡汤, 一个个样子这么感伤?饭已经做好了, 快下来吃吧。” 张叔的确用了心,满满一桌子,全是江月白小时候爱吃的菜, 吃完饭后,他帮着张叔张婶收拾了桌子,见张婶正要上楼,江月白想了想,道:“张婶,等等。” “怎么了?” “麻烦您帮我收拾一下房间,有些东西该扔的..就扔了吧,这么多年我也没找到时间好好整理一下。” 张婶顿了下,吸了吸鼻子,欣慰地笑道:“好!该扔的全都扔了,咱们重新开始。” 江月白笑笑,到前庭的花园里闲逛。 没过一会儿,张婶在楼下喊他:“月白少爷,您上来一下呢。” 江月白回了房间,发现原本杂乱的房间依然变得整齐,只除了书桌上摆放着一些张婶不知道怎么处置的杂物:“其他东西我都处理了,但这几样我不确定你还要不要,还是你自己来吧。” 江月白应好,去查看那几样东西,东西不多,有几本高中时候的笔记本,一只钢笔,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他十五岁生日时江迎安送给他的礼物,江月白拾起来,犹豫了下,把他放在了旁边的书架上:“剩下的东西..都扔了吧。” 张婶把东西抱起来,咚地一声,一个盒子从杂物里掉下来,她捡起来,打开一看:“是个mp3,是你的吗?” 江月白接过去一看,震惊地看着这小玩意儿,如鲠在喉:“不是我的。” 这是宋意那时候的mp3,怎么会到了他手里? 还装在这个盒子子? 江月白努力回想,灵机一线,总算有了点眉目。 恰好和那天他做的梦有关,彼时高考前夕,他和宋意约定好两人同时学那首动听的德语歌,谁先学会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那会儿江月白为了让宋意吃瘪,每天都额外分出一点学习之外的时间来专心练,可惜德语太难,他又没什么天分,练了这么一个多星期,也只是勉强能把副歌部分弄熟,离唱整首歌还远得很。 期间他为了不让江月亮的情书递到宋意手里,鬼使神差地自己跳了湖佯装落水,情书被毁了,他的眼睛发炎,缠着绷带什么也看不见,学习自然是不行的,江月白沮丧异常,眼看着马上就要高考了,却出了这档子事,谁能开心起来? 宋意的mp3就是那时候到他手里的,在某个周三的下午,分别时,宋意把东西交给了他。 那时候江月白的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细缝看路,接过去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那是宋意一点点亲口帮他录下的重点知识,内容涵盖所有要考的科目,好几个g的内存生生被这些录音填满。 江月白感激异常,在那上百个文件中仔细挑选,每天睡前都听一听,复习巩固,再加上江月亮在家帮助他一起读书,这事情也总算有了点进展。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高考前三天沈如薇出事惨死,江家巨变,那之后的事情便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无临是江迎安,还是江月白姐弟二人,彼此都走上了和从前不同的人生轨迹。 遭逢巨变,很多事情便搁置了下来,他最后连高考都没来得及去参加,这个装满了宋意录音的mp3就这么搁置了下来,而后的这些年,江月白离开A城,从此再没踏进过这间屋子半步。 没想到,这一忘,竟然就是十年。 江月白拿起这个款式老旧的MP3打量,按了下,没有反应,张婶笑道:“都过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家里有这类充电器吗?张婶,我试试还能充电吗。” 张婶找了找,还真找到了一个同款充电器,江月白插上,许久都没反应,他心里一阵失望,索性也没再管它,只放在那儿。 剩下的东西都被处理掉,张婶还给他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江月白环顾四周,回忆上涌,明明不过十年时间,倒也产生了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毕竟相较于自然的悠久,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 下午的时候天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冷冷清清。江月白见状,今天估计是走不了了,就给欧阳打了个电话告知,随后告诉张婶自己要留宿,这可把老两口高兴坏了,拉着他的手不停说:“过夜好,过夜好,这都多久没在老宅里过过夜了?” “七年了”江月白恍惚,搬了张摇椅坐在庭院里看雨。 再回到房间的时候,他无意中朝插座哪儿一看,竟然发现mp3亮了起来,江月白诧异地去看,果然看见上面显示着一个正在充电的标记。 没想到,一个十年没用过的mp3竟然还能使用,这无疑是今天最大的惊喜了。 约莫半小时后,充电结束,江月白迫不及待地打开了mp3,一下就看见那被填的满满当当的目录,他随机点进了一个,宋意略微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伴着窗外雨声,让人安宁: “运动是物体的一种属性,物体的运动不需要力来维持,不受力的物体是不存在的...........” 他一边听着,一边随意的翻着目录,这里面涵盖了许多科目的重点知识点,这些全都是宋意精心准备的笔记,那时候他只以为这是宋意热心助人,并没有多想。现在看看这不下三百个录音文件,才惊觉,原来宋意的心意,从这时候便已经可见一斑。 这么多文件,究竟要准备多久?一次次录下来,再一点点修正,直到把内存全部占满,宋意花了多少心思? 只可惜他那时候还没来得及听到最后,白白辜负了宋意的好心。 江月白时隔十年,终于翻到了录音文件的目录最后,情绪满涨,心里酸涩的不行。 在那目录的最后面,最后一个文件后,江月白定睛一看,竟然发现了一个名为‘考后亲启’的文件夹。 他犹豫着点进去,发现了那最后一个,晚了十年的录音文件。 文件没有名字,只有最简单的录音文件四个字。 江月白的直觉告诉它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而越是重要,就越是小心和害怕,他犹豫许久,终还是好奇战胜了担忧,插上耳机,小心地点进了那个文件。 最开始是一阵轻微的噪声,似乎是物体摩擦的声音,然后突然弹出一阵乐器声,很短暂的试音过程,从声音看应该是吉他,熟悉的前奏一响起,江月白已经猜出来,手臂上轻微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前奏完毕,宋意低沉舒缓的声音出来,流利的德文从他嘴里遛出,凑成一段段悦耳动听的音符,原曲的轻快清新被宋意改成了一手娓娓道来的慢歌,像在对谁低语。 这是他第一次完整地听宋意唱完一首歌,虽然仍有些青涩,但宋意无疑是很好的完成了这首歌,江月白面色沉重地听完了,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mp3,一曲终,江月白神色恍惚,正欲取下耳机,突然,在那短暂的停顿后,老旧的mp3里传来宋意的声音: “江月白,当你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咱们已经考完试了,当然,如果你遵守承诺的话。如你所见,这首歌我已经会唱了,所以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你输了,愿赌服输,现在我要向你提一个要求。” “在此之前,我想告诉你关于这首歌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一对平凡的爱人,他们是我的父母,同在德国留学,相知,相爱,相守,我父亲求婚时,就是对我母亲唱的这首歌。”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柏林夜的月光,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我深深地被你吸引,从身至心,我会一直爱慕你,从之前,到未来的很久很久。” “江月白,我郑重地请求你,暑假的时候,与我一起去柏林看月光。” “如有打扰,万分抱歉。” 录音戛然而言,江月白僵坐在床边,四肢僵硬,像是丧失了一切的行动和语言能力,眼角瞥到角落里安静躺着的mp3,思及刚才发生的事,情绪再次奔溃。 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呼着气,双拳无意识地攥紧丝滑的床单,如一个溺水之人挣扎,粗喘着气,却始终不得要领,几乎不能正常地呼吸。 在那片刺痛过去后,屋子里归于平静,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猛烈的心跳在不甘地喧嚣着,跳动着。良久,他把头埋进被子里,四周一片寂静,江月白睁着红红的眼,不眠到天明。 第四十五章 第二天, 张婶早起叫江月白起床,大门紧闭,她试探着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犹豫了一会儿,她伸手开了门,屋子里一盘漆黑,她叫了声:“少爷” 开了灯, 才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有些急事, 先回去了。” 张婶叹声气, 又将门关好。 “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欧阳, 没有什么能瞒过你的眼睛。” 通往c市的路上, 江月白正在和欧阳‘对峙’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早。”欧阳说 “很早?”江月白遗憾,失笑:“为什么你们都知道的比我早?” 欧阳牢牢握着方向盘, 又不说话了, 江月白一夜未睡这会儿本该疲倦不堪, 可他却意外的兴奋,忐忑,惊奇, 惧怕, 无数种情绪混杂,让他没有半点睡意。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欧阳。” “少爷若不知道怎么办,又怎么会半夜打电话给我。” “我不知道, 什么也不知道。”他窝在沙发上补眠。 欧阳又说:“那您要是知道的早,又如何呢?” “至少我不至于像现在这种被傻傻蒙在鼓里十年。” “回公司还是去二院?” 江月白闭眼:“先去二院。”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迫切地要见到宋意,而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忐忑又坚决地进了医院,没看到人,就连温衡也没有,他在外面长椅上的等,一直这么等到了下午,才总算见到温衡穿着白大褂匆匆过来,见到他一惊:“哦?咱这得多久没见了。不过我今儿很忙,实在没空和你说话。” 江月白问:“宋意在哪儿?” 许是他脸上的憔悴太过明显,温衡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复杂,后又说:“还能去哪儿?去山区当志愿者去了,前天就已经出发了。这会儿早就到了吧,小莫也跟着去了,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 江月白又跌回椅子上,很小声地哦了一声。 温衡见状,叹声气,正想说些什么,那边有人在喊温医生他又赶紧赶过去了,临别前对江月白说:“小江总,做决定要慎重,我可不想再看到宋意遭什么罪了,要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没有谁是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你也是,宋意也是。” 他说完又急匆匆地走了,披上手术服上战场,江月白坐在长椅上,看着眼前熙熙攘攘各形各色的人群,又开始静静地冥想。 诚如温衡所言,这的确是一个需要谨慎做下的决定。 出了二院,欧阳的车还候在那里,他上了车,道:“回公司吧。” 欧阳说:“老爷这两天身体不适,不在公司。” 江月白不再说话,欧阳静静开着车,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快到目的地时,江月白睁眼撇了撇周围和老宅很是相似的环境和房屋建筑,又闭上了眼,欧阳停好了车:“少爷,下来吧。” 他下了车,看着眼前这座老式复古的大宅子:“这就是他这么多年的住所?” 这么多年来,除了和江迎安在公司不可避免的碰到,他从未接触过江迎安的任何私人领域,当然也包括这儿。 欧阳点点头:“我就不进去了,就在外面等您。” “嗯” 他深吸口气,按响了门铃。 仆人开了门,见是他,大为震惊:“江总...您....” 在她的带领下,江月白在这座大宅子里穿梭,越过客厅和楼梯,他们来到二楼的一间屋子前,江月白一进这间屋子,看着差不多的装修和家具摆放位置,说不出的熟悉感。 “这儿就是江董的卧室了,他喝了药正在睡,不过现在也差不多该醒了。” 她抬手正欲敲门,屋子里传来一阵咳嗽声,江迎安的声音传出:“不用了,你下去吧。” 老仆人下了楼,江月白立在门边没动,好一会儿,江迎安才说:“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门始终没开,江月白也没有打算去推,听到这儿也不惊讶,毕竟只要江迎安想,c市任何人的动静他都能了如指掌,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个唯一的儿子。 “长话短说吧,我们父子俩之间,也不需要这些弯弯绕绕了。” 江月白未见一丝犹豫,直直地跪了下去。 膝盖触地的声音太过清晰,强烈的疼痛感袭来,他微微皱眉,腰板却挺得笔直。 屋里只传来江迎安时有时无的咳嗽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随着时间流逝,江月白双脚越见酸痛,他额上细汗直冒,却没有半点要起来的样子,无声地和屋子里的江迎安对抗着。 到了中午,老仆人上楼叫他们吃饭,见江月白满脸虚汗地跪在那里,吓了一跳,忙小跑过去扶:“这是干什么呀?跪了多久了?快起来,快起来。” 江月白摇摇头,挥手拒绝。 屋子里也没有半点动静 老仆人犹豫着下了楼,叹声气。 这场对峙还在继续,江月白始终跪在那里,从一开始的背脊挺直,到中途支撑不住的双手撑地,再到最后弯着腰痛苦的坚持着,他一夜未睡,加上奔波了一天,这会儿已经身心俱疲,可他依旧长跪在哪儿,没有半点要起身的念头。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有和江迎安平等谈判的条件。 一晃到了深夜,江月白已经足足跪了一天,脸色青白,浑身冒冷汗,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迎安的咳嗽声再次响起,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江月白撑着手臂抬头看向门的方向,等了没一会儿,传来转动门把手的声音 。 他咬咬牙再次把背挺的笔直,迎接着即将到来的碰面,而后门打开了,披着外套的江迎安出现,他里面穿着睡衣,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脸色有些不好,但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眸威力依旧,从上至下冷冷地看着他:“跪了多久了?” 江月白道:“一天。” 江迎安声音嘶哑:“想清楚了?” 江月白点点头。 到底也是生了病的人,江迎安看起来没有公司里那般雷厉风行,只是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仍在,江月白爱他,恨他,也怕他,只是这会儿这些东西通通被他抛诸脑后。 江迎安道:“既然想清楚了,那你现在跪在这儿干什么?” “道歉”江月白费劲地说着话。 “道什么歉?” 江月白顿了顿, 温衡说,人间现实,没有谁是离了谁活不下去的,这话不假,但一想到生活里没了宋意,好像人生也就那样了。 江月白低头,轻声道:“我要和宋意在一起,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江迎安嗤笑一声:“喜欢?你的喜欢能持续多久?” 江月白也笑:“至少比您爱我妈妈爱的久。” “住嘴!”江迎安猛地抓住门板,略微情绪外泄,克制地看着他:“你....知道什么?!” “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江月白继续说:“我来,是因为我身上留着江家的血,却爱上了一个男人,做不到传递香火的事。但这只是道歉,不是请求。” “宋意...”江迎安道:“你就不怕我去难为他?” “您不会。”江月白道。 “为什么不会?” “您可以试试。” 江迎安再次站直了身体,又问:“你真的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江月白挣扎着站了起来,脚步虚软,酸痛,他得紧紧靠着墙才能站直,身体上痛苦不堪 。 但说完这句话,那种浑身骤然的解脱感却强烈地席卷了他,那些莫名的情绪,心酸,克制,骚动,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过往一切归档,他的人生也好像重新有了新的意义,江月白眼眶发红,突然觉得好困,好困,但也好畅快,好畅快。 江迎安却道:“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也必须继续流下去。生在江家,长在江家,有些责任,你必须要承担。” 江月白回头看他:“什么意思?” “40岁”江迎安背身,往房间里走:“到了那个时候,不管你和宋意是不是还在一起,但你必须给我生个孩子回来,女人和抚养孩子的问题你不用管,江月白,有舍就有得,这是万古不变的存世之道,这是通知,不是询问。” 江月白笑了笑:“我喜欢男人,从哪里给你抱个孩子回来。” “我说过,这些你不用管。” 江月白道:“流着江家血的,可不止我一个。” “别跟我提她——” “你的这个要求我不答应,至少是现在,我先走了。”江月白咬着牙一步步往前走,江迎安在他身后把门关上。 一辈子太长,只争朝夕。 而他现在,有更重要,更重要的事。 他下了楼,忙给欧阳打电话:“现在过来吧。” “您出门即可。” 江月白被搀扶着上了车,终于坐下的那一刻,他轻轻叫了一声,揉揉酸涩不已的膝盖:“我这腿都快废了。” 欧阳伸手帮他揉揉:“您高兴就好。” “我整整跪了一天?怎么高兴。”江月白无奈睨他一眼 欧阳又说:“您高兴就好。” 江月白噗嗤一声笑出来,懒懒往座位上一靠,目光悠远,轻声道:“是,高兴。” 第四十六章 “少爷,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公司那边已经请好假了。” 欧阳办事,向来让他放心。 江月白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很快接起来, 很是抱怨的语气:“大少爷啊, 我这几天是真的忙到底朝天,你最好是有什么急事!” “宋意他们去的山区在哪儿?” 温衡在那边停顿了下,笑了笑,道:“马上给你发过来。” 江月白挂断了电话, 把温衡发来的地址给欧阳看了看,车子启动,江月白也已经困倦地眼皮都睁不开了, 整整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他已经到了极限, 窝在座位上,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 安心补眠。 到地方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 车子开到村里入口那儿,就连欧阳这么多年高超的车技也开不进去了, 当然, 要是今天就他一个人, 他还是很愿意冒这份险的,只是现在车里坐着江家少爷,那就算了。 天上下着连绵不绝的山雨, 将车停好, 欧阳为江月白撑伞,一边说:“沿着这条小路下去再走二十多分钟就能看到行医的小山村了。” “你怎么这么清楚?提前就查好了?” 欧阳不予置否,江月白也不为难, 撑开手里另一把伞,道:“你就在这儿等我吧,我自己一个人下去。” “下着雨山路湿滑,又泥泞,万一遇到什么事——” “欧阳,”江月白这会儿心里越见急迫,无奈笑道:“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会自己注意的。这是命令,不准跟下来啊。” 命令两个字一出,欧阳立即退到一边,只拿略有些担心的眼神看着他。 江月白朝他宽慰一笑,深吸一口气,朝着狭窄的山路迈进。 下着雨,山路的确丝滑,这使得江月白每走一步都很小心,毕竟都走到这儿了,却因为路滑出了什么状况也太不值得了。 他还没有见到宋意呢,怎么可以被这点困难绊住脚。 是啊,宋意、 这会儿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由此在心里浮现那张脸,明明已然十分熟悉了,但经过这几天的巨变,宋意这两个字在江月白心里好像又有了另一层意义,让他熟悉而陌生,期间夹杂着一种无可名状却让人心砰砰跳着的悸动。 想见到宋意 这个念头过于强烈,江月白一鼓作气,既小心又勇敢地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向那个隐约冒出灯火的地方,小路泥泞狭窄,一路留下的全是他的脚印,等他终于走到村子口,看到眼前百家灯火时,江月白全身淋了个半湿,裤腿,鞋上全是泥水,他索性把裤脚挽上去,深吸口气,走进了村子。 走到第一户门口,他隐约听到些说话声,再走近些,看到了熟悉的白大褂,江月白一下子心都要跳出来了。 可惜,白大褂是熟悉的,脸却是陌生的,他看到一个没见过的中年医生正在为一个年迈的村民开药,江月白在边上候着,等人结束了,才上去问:“请问,宋医生在那里?” “二院的宋意?”那人边说边指向另一个方向:“朝这边走再过一百来米就是他们住的寝室,你可以去看看。” 道了谢,他顺着方向走过去,果然看到一件小小的屋子,桌上摆放了一些东西,他一眼认出了宋意的,遂踏进去环顾四周,很小,且窄,因为下着雨,甚至有一处屋角被雨浸湿,在这样的天气里,宋意这么多天就住在这儿? 江月白一下有些心疼了,可惜屋子里没人。这时外面路过一个村民,问:“你找谁?” 江月白忙转身道:“我找宋医生。” 村民一下笑了:“原来是宋医生的朋友,欢迎欢迎,他们好像去了村头王大娘家里看病去了,年龄大了,又淋了雨,估计是感冒了,宋医生好啊,连着好几年都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免费治病,你是宋医生朋友,肯定也是个大好人。” 被莫名‘连坐’的江月白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又顺着村民说的话折返,朝着村头的方向去了。 这样走啊走,好不容易走到头了,这一双脚和裤子也已经不能看了。 江月白看着自己这身狼狈样都想笑。 前面就是王大娘家的院子了,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人就在里面,江月白的心就不受控制的狂跳,正想推开院子进去,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声响,像是从屋里传来的。 小江总瞬间怂了,忙偷偷躲到一边墙角处等着,不一会儿,他听到宋意的声音了:“您不用送了,快回去吧,开的药按时吃,不出三天就好了。” 随后院子门被打开,宋意先行一步出来了。 江月白听到这看到人,心里突然慢慢涨涨,眼眶瞬间湿润。 正要站出来好好看看宋意,他又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兄,外面在下雨,打把伞吧。” 是莫子衿 江月白现在对这个名字心情复杂,踏出去的脚收回半步。 他看到莫子衿递出去的伞被宋意接过去了,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了院子,却定在那儿,没有离开的打算,雨突然下大,江月白在雨雾里站着,隐隐约约能听见他们两在说话,至于内容却听不真切了。 只能隐约听到一句什么‘喜欢’ ‘愿意’ 江月白瞬间汗毛倒立,想起莫子衿的话,难道这是在告白?毕竟要不是为了告白,何必跟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呢? 江月白心想大家都是告白,怎么还撞了呢?一急,什么也不顾了,往前迈一步正打算来个突然出现。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隔着大雨视力也变差了,只看到大雨中莫子衿说完了话,突然把伞放在了一边,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把手放在宋意腰上,轻轻抱了上去。 而宋意不知是怎么了,还是没反应过来,竟然任其抱之。 宋意居然没拒绝 没拒绝 宋意... 江月白看到这儿心态一下崩了,这几天的苦痛挣扎,身体和心灵上遭受的磨难一下子全都涌出来,眼眶瞬间红了,是伤心出来的,更是气的。 这时,宋意注意到动静,看过来,看见了站在不远处打着伞的江月白先是一怔,再定睛一看,诧异和惊讶同时在眼眸中迸发。 江月白这会儿正气的不行,真是一点理智都没有了,上前一步啪地一下把一路握在手里的东西摔在宋意身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睛红红地捡起地上的伞,又伤心又委屈地转身就跑,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宋意接住了那个许久不见的mp3,眼眸转深,注视着江月白离开的方向。 他真是疯了!疯了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冒着大风大雨找过来,就是为了看人家同门师兄弟告白拥抱甜甜蜜蜜?! 江月白越想越气,心里的酸泡泡和委屈齐头并进一起占领了他的身心,这会儿不管不顾地沿着来时路跑回去,许是太急了,还摔了一跤,手掌破了皮,江月白一看,雨水混着血往下淌,身心同时遭创,瘪着嘴更委屈了。 许是悲愤交加,没一会儿就跑到了山路的尽头,一直等在那儿的欧阳见他这幅狼狈样,忙引上来,把人接近车里,还未开口,江月白打了一个喷嚏,冷的直哆嗦,凶巴巴地说:“车里有干净衣服没?我要换!” 欧阳是万能的,还真找出了一套尺寸合适的衣服递过去,江月白在车里窸窸窣窣换衣服,一边抽着鼻子小声说些什么,欧阳在车外试探性地问:“少爷,咱们现在回去?” 江月白自顾自地暗自神伤,没回应。 欧阳又说:“现在雨太大了,不好走。咱们等雨停停再走,我去前面探探路。” 江月白吸了吸鼻子,换好衣服慵懒地窝在位置上,身体放松,头脑空空,什么也不想,神游太空,不时揉揉这几天酸涩不已的眼睛,偶尔揉揉鼻子打个喷嚏,真是好不可怜。 心头乱糟糟如一团乱线,理不清剪不断,憋屈的不行,憋屈着憋屈着,想起刚才莫子衿抱着宋意那一幕,心里头又酸溜溜的很,一想着自己这几天几经波澜,这一路吃了多少苦才找到了人,结果刚找到就看到这种画面,谁能顶得住?谁? 这事儿不能细想,一想就脑瓜子疼,附带着眼睛酸,心抽抽,烦人的要命! 江月白越想越气,突然听到有人在外头敲玻璃,他以为是欧阳回来了,并不理会,那人锲而不舍,江月白看过去,看到窗外宋意的脸,一惊。 宋意打着伞站在外面,弯腰贴着玻璃示意江月白开车门,他呼吸一窒,忙想起自己车门还没关正要去关,可惜宋意快一步,在他伸手的瞬间开了车门坐进来了,给江月白气的。 好,不走是吧?那他走总行了吧。 去拉车门,开不了。 原来是宋意深谋远虑,进来的那一刻顺带把车门锁了。 江月白气死了快,转头看着始作俑者,本想恶狠狠地骂上一句,结果一转头,近距离地看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张脸,无数种情绪交叉,混着心动和愤怒,使得江月白吼出了一句夹杂着四分哀怨,三分愤怒,两分委屈,一分撒娇的一句:“宋意!” 这饱含情绪的声儿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江月白恨不得当场去世:救命啊这哀怨缠绵的一声呼唤是哪个八点档琼瑶男主角吼出来的?这一part求剪掉重录help!!!! 宋意则先是一愣,看着江月白红红的眼眶目光一柔,反应过来略微低头又是浅浅的一笑。 第四十七章 吼出了那么一嗓子的小江总也没脸说话了, 窝在位置上恨不得下车挖洞纵身一跳,沉默越来越深,车里气氛微妙, 谁也没有说话。 江月白在来的路上想了一连串见到宋意之后想要说的话, 可被刚才小莫告白那一出给扰了,这会儿人就在眼前了,又觉得头脑昏昏,要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而事实上, 他看着宋意,就这么看着他,明明是最熟悉的一张脸, 可心里的缺口一旦打开, 这张脸也变得让他心动, 平常在宋意面前话那么多,这会儿倒演起矜持来了。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比起他的矜持, 宋意则要直接许多, 毕竟沉默可以代表很多,他现在需要的, 是更为直接的答案, 不管是yes或是no。 “说什么?”江月白还没从刚才的尴尬和生气中走出来, 这会儿梗着脖子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惜了,宋意可不给他在这儿使小性子的机会,心知江月白这嘴硬的性子就该好好磨一磨, 纵使心里不舍, 面上还是作了冷酷状。 他把门锁给开了,江月白听到声音看过来,却看宋意又是那副铁石心肠的样子, 开门欲离开:“既然没话说,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回程小心。” “你要走?”江月白瞪大眼睛看着他,要吃人似的。 宋意点点头 “回村子去?继续听小莫在你耳边灌的迷魂汤?”江月白哼哼道,气的冒火。 “总比在车里,和你没话说的好。”宋 意铁了心,一副要走的样子。 江月白听到这儿眼眶又是一红,拽着人袖子的手也松了,眼神空落落的:“你这个骗子!” 心里想啊,看来男人嘴里的喜欢果然不可靠,况且还是十年前的告白呢,谁知道现在还做不做数?现在人都在这儿了,居然还惦记着乖巧小师弟未完的告白,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宋意更是! 宋意虽说要磨他性子,可一看他这幅真实又委屈的样子心里一软,但面上还是做足了戏,碰地把门关了,撑开了伞当真走了。 江月白看人走了,眼巴巴地看了眼,心里那团火越燃越旺,燃着燃着又变了味,委屈的不行,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划算,可怜的很,死气沉沉地窝在位置上,眼神无光地看着前方。 没一会儿,车门又打开了,他侧过头瞄了一眼,又侧回去,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宋意很轻微地叹声气:“真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江月白突然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眼睛红通通地,没有半点威慑力: “说什么?!你说我能说什么?宋意!你别给我装糊涂,我他妈三天没睡过一个整觉冒着大风大雨来到这个鸟不生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找你,你说我是为什么?!就为了跟你在这干坐着?!我能说什么?!你....这段时间你可太...欺负人了你!” 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小江总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觉得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宋意简直是个混蛋,还是个招人喜欢的混蛋,这复杂的情绪交叉着,他就越发觉得可怜了。 可自己当了二十七年的直男,虽然最后晚节不保,但好歹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哭哭啼啼这种事,也太丢人了吧。 他又赶紧把那哽咽的尾音收回去,心想这不是又尴尬了一回? 他吼完这一嗓子,又想钻地了,可惜副驾就那么点位置,再缩还是挺大个人窝在哪儿,想不看见都难。 又是几分钟的沉默 江月白觉得不对劲了 宋意怎么还不说话? 自己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他怎么还跟尊佛似的干坐在那儿屁也不放一个? 没忍住,偷偷地转头去瞥,结果发现宋意也在看着自己,他靠在椅子上,偏头注视着江月白,面无表情,眼波流涌,江月白被当场抓包,本来就红的脸蛋更红,忙转过去。 宋意搁在方向盘上的手突然紧了紧,倾身朝江月白靠过去,一只手搭在江月白后脑勺边上的椅子上,一手放在江月白面前的车窗玻璃上,附身,弯腰,以一个略微有些别扭的姿势吻上尴尬低着头的江月白的双唇。 “唔”再次被偷袭的江月白惊了一下,脸上的温度瞬间高升,双手攥紧成小拳头,既尴尬又窃喜地和宋意接着吻。 这是极其温柔的一个吻,和那天在酒店里极具侵略性的吻大为不同,落在双唇上的温热和轻柔过为小心翼翼,让略微还有些不适应的江月白慢慢放松身体,半躺在副驾上,宋意也跟着迎上去,将江月白抵到一个小角落里,很温柔,但也不容拒绝地亲吻着他。 江月白迷迷糊糊间,突然想起张爱玲写过的一句话。 窗外风雨琳琅,漫山遍野都是今天。 此情此景,如此贴合,窗外雨声滴滴哒哒,落在车顶上,飘在车窗上,有小小的吵闹,而他躲在车里,正和宋意亲密地接着吻,外面再大的风雨,也通通听不见了。 江月白突然脸色一变,鼻子里传来异样的感觉,忙把人推开:“等,等等。 ” 他偏过头去,啾地一声,接连打了三四个喷嚏,一边揉着酸酸痒痒的鼻子,被中断亲吻的宋意抽了几张纸递给他,江月白接过去擤了鼻涕,等鼻子舒服了,又躺回去。 “感冒了?” 江月白小声说:“你也不看看我这几天过的什么日子...” “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 救命啊,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又害羞又尴尬,刚接了吻的人都会这样吗? 第三次想钻地躲藏,不过这次是羞的。 宋意可比他自在多了,不由分说地把身上外套脱了下来,搭在他身上:“披上吧,山里气温低。” “我不冷”口是心非小江总上线。 宋意不说话,看着他这幅别扭的样子轻轻笑了笑。 江月白脸一红:“你笑什么?不准笑!” 鼻腔里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他把自己凑过去,闻了闻宋意的外套,皱眉:“你抽烟了?” 宋意道:“今天下午的时候抽了一根,有味道?” “有。”江月白点点头,小心地把外套拉到鼻子下面又闻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挺好闻的,有股淡淡的香味。” 宋意呼吸一停,万万没想到在这儿等着自己呢,他嗓子哑了下:“你故意的吧?” “什么?”江月白问 下一秒,又被捧着脸亲起来了,江月白一脸懵心想自己是做了什么触动了宋意的机关了? 第三次接吻,可要轻车熟路一点了,小江总想大家都是大男人了,谁都不比谁差,咱堂堂正正小江总,虽然没什么经验,但装也要装出一副过尽沧海的样子不是? 说干就干,于是他也学着宋意的样子,把手搭在宋意脖子上,努力地‘回应’着宋意的亲吻。 可惜,实在不得章法,纯粹乱来。 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这么接吻接的稀烂还要瞎回应的江月白轻易就把一向沉稳内敛的宋意给点燃了,到最后还是宋意先断了火,停了这个吻,捧住人脸,真切地亲了亲他的唇珠。 正在认真学艺的江月白一看师傅猝不及防地停了,还有点蒙,追着上去也亲了下宋意的嘴角。 宋意重重拿手指刮了刮他的脸,说:“今晚这雨估计不会停了,先去村子里歇息一晚上吧。” 江月白后知后觉,为自己的不矜持感到羞愧,忙道:“哦....” 一小时后,他身上披着宋意的外套,乖巧地坐在床边,等人,没一会儿,宋意抱着一床被子回来了:“暂时只能借到这个了,今晚委屈一下。” 他再次环顾四周:“你这几天就睡在这种地方啊?晚上睡的习惯吗?会不会有蚊子咬你?” 宋意又替他打来热水:“先洗漱吧,江大少爷。” 江月白这双脚,在下雨天走了这么久,早就泡的起了些小小的褶皱,江月白脱了鞋洗脚,看着自己的双脚在水里泡着,动了动,他说:“我之前怎么没发现我脚这么白呢...这一点还是像我妈。” 拖鞋放在一边,江月白擦干净脚上了床,看看干净的床铺,拿脚点了点前面书桌旁写着报告的宋意,问:“洗澡是不现实了,你总要给我一套睡衣吧?” 宋意突然伸手握住他的脚,江月白啊了一声忙缩回去,脸又红了。 一套宽大的T恤和休闲裤递过来:“暂时就只有这个,先将就着吧。” 问题又来了,这要在哪儿换啊? 他看了看,没法儿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把睡衣换了,这大冬天的,穿着这么轻薄的衣服可冷的直哆嗦,江月白缩进被窝里就没打算出来了,从头到脚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了,看看窗外延绵不绝的雨,再看看宋意认真做事的背影,一时间心里柔软的不行。 “宋医生,这么晚了还要加班啊?” 话毕,宋意这边也同时把电脑关了,他站起来把门关了,朝床这边走,江月白突然有点紧张了,想找点话说,没想到这时,屋子里的灯突然熄灭,瞬间黑暗一片。 “你把灯关了?” 黑暗中宋意道:“停电了,别担心,明早就好了。” “这儿经常停电吗?” “至少在这个村子,是。” 江月白感觉身边床铺一沉,是宋意上来了,他瞬间心跳上涌,担心江月白感冒加重,他们各自盖着一床棉被,这也免去了江月白心里不少尴尬,可身边躺着个活生生的人,这人还是宋意,也很难不让他心跳加速了。 第四十八章 “好黑啊...” 江月白吞了吞口水, 不自然地说。 “要点蜡烛吗。”宋意做出要起身的动作,江月白忙伸手去拦:“不用,就这样挺好的。” 伸出去的手被宋意握住, 江月白的脸在黑夜里越来越红, 别扭的不行,这一点宋意当然察觉到了,轻笑一声:“这么紧张?” “谁!谁紧张了!”他把手火速抽回去放回被子里:“好冷啊我要睡了,几天都没好好睡过觉了...” “你睡吧。”这样说着, 可没过一会儿,平躺着的宋意又开了口;“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什么?江月白正睡的迷迷糊糊,这会儿又清醒过来了, 觉得宋意应该在问mp3的事情, 便懒洋洋地说:“前几天, 你这东西质量还真好,这么久了还能用。” 说起mp3, 江月白忙坐起身, 朝宋意摊开手:“你还没把东西还给我呢。” “容我提醒,这是我的东西。” 宋医生铁面无私。 江月白急了:“你送我了就是我的, 快点。” mp3回到手里, 江月白心满意足地捧在手里, 哈切连连:“我好困啊宋意,我先睡了。” 连连奔波,他很快入睡, 躺在宋意旁边, 呼吸平稳。 宋意在黑夜中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身边人,伸出手轻轻描摹了一下江月白的五官,被熟睡的人当成了蚊子拦手去打, 宋意又把人手抓到嘴边亲了亲,再给人原封不动地放回被子里,替他掖好被角。 江月白在他身边睡的正香,宋意今夜,却注定要失眠了,也只有在这漆黑一片的夜里,他才能任由情绪涌动,想他所想。 江月白这一觉睡得挺好,足足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悠悠醒来,醒来一脸懵,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许是睡得太久了,他脑子跟不上身体,还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屋子外头传来动静,是宋意回来了,端着两份饭菜,见他醒了,走过来:“你醒了?” “嗯” 见江月白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一脸懵懂不知身在何方的样子,宋意莫名心动,俯下身去要去亲,还没靠近呢,就被江月白条件反射地一个小巴掌给打开了,小江总义正言辞:“宋意!你干嘛!” 偷香不成还挨了一巴掌的宋医生面色一黑,转身回桌上自顾自吃饭:“醒了就过来吃饭。” “啊——”只听一声尖叫,床上的江月白总算反应过来了,穿着拖鞋哒哒哒下了床,往宋意边上一坐,小心地把手搭在宋医生手臂上:“对不起啊宋意,睡太久了有点蒙,我把昨天的事情给忘了...” 毕竟刚睡醒,看到自己交往超过十年的好友突然附身要亲自己是个人都会吓到吧? 没办法,他和宋意关系转变太快,总要给他一点缓冲的余地嘛。 “.....”宋意听到这个理由哭笑不得,把菜朝他面前一推:“先吃饭吧。” “哦,”见他好像不生气了,江月白笑了笑,开始扒拉着碗里的饭菜,没一会儿又放下筷子,苦着脸:“都是些我不喜欢的菜,你们平常就吃这些啊?” 宋意瞥他一眼,把自己碗里为数不多的肉分给他,然后说:“先将就着吃一顿,欧阳已经在村子外等着你了,吃完我送你出去。 ” 江月白诧异:“回去?谁说我要回去了。”他看着宋意,小声说:“我就在这儿陪你吧,你们还有几天?” “江大少爷确定能在这儿生活的惯?”宋意揶揄:“你也看见了,这儿条件艰苦,往后的饭菜也只会比这顿更差,回去吧,况且你还要上班。” 江月白一听,好像的却是这个理,可看着眼前好不容易才看到的宋意,又觉得舍不得:“你们还有多久下山?” “最快十天半个月。” “这么久...”江月白嘟囔:“那我还可以来看你吗?” “不可以。”宋意道:“太远了,路上不安全。” “哦。” 等吃完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宋意便领着他出了村,来的时候是晚上还好,一路上没什么人,现在到了白天,天空还下着毛毛小雨,各家各户都搬了个小板凳坐屋檐边下看雨,宋意领着江月白走过这一路,收获无数关注的目光,在一声声情深意切的宋医生中,江月白别扭的走到了村子口。 欧阳连人带车打着伞候在原地,见他出来了,恭敬地说一声:“少爷。” 欧阳和宋意四目相接,两人互相点点头,江月白犹豫着开了车门,一路上困惑了很久的问题冒出来,他又折回去,站宋意前面,轻咳了一声,很尴尬地问:“宋意..” “嗯?” 他虚虚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我们现在...是个什么关系啊?” 见宋意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江月白又说:“我们算是正式在一起了?” 宋意突然伸手,很自然地摸了摸他的脸:“你说呢?” 江月白瞬间脸红,转身飞快上了车:“那我先走了。” 宋意站原地看着,江月白又开了车窗探出头来:“你在这边万事小心,注意身体,我在c市等你回来。” 宋意一怔。 车子开走,他站在原地看着,直到车子彻底远走,宋意唇角微勾,轻叹了一声,转身回了村。 车子里,江月白正在和欧阳‘博弈’: “你昨晚去哪儿了?” “回少爷,探路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 想起自己和宋意在车里忘情亲吻的画面,江月白瞬间头大:“那你回来时候..有看到什么?” 欧阳道:“看到了很多。” “......” “要是少爷不想,我也可以什么都没看见。” “行了别说了...” “那我再说一句。”欧阳一向语出惊人:“少爷现在和宋医生谈恋爱了,那我下次见到宋医生要叫什么?” “谁说我和宋意再谈恋爱?!” “难道不是吗?” “难道...是...吗” 越说越小声,江月白窝在位子上,从刚才到现在脸上的红晕就没下去过,被欧阳的话一激。 苍天啊, 他和宋意就这么,就这么开始谈恋爱了吗? 可是问题来了 谈恋爱要怎么谈啊? 和超过十年的挚友谈恋爱要怎么谈啊? 和超过十年的同性挚友谈恋爱....又要怎么谈啊? 小江总捧着脑袋,无声哀嚎。 “早” 太冷淡了删去 “宋意,早。” 太生硬了删去 “早上好啊我亲爱的宋意!”太恶心了继续删去 犹豫了半天,一天消息从早上活活发到了中午,才最终选定了一条: “早安,你们那边还好吗?” 太客气了,客气又别扭,江月白捧着手机哎呀一声倒办公桌上,助理吓一跳赶紧进来问:“江总,怎么了?” 他挥挥手把人支开,这时手机响了,他赶紧去看,果然是宋意的回信,很简短:“早,一切都好。” 然后呢?他捧着手机陷入另一个难题:接下来怎么回?怎么回? 怎么才能回复的既自然又洒脱,一点看不出他这幅新手紧张的样子? 答案无解 毕竟刚弯,还不习惯,小江总还得适应适应。 于是,每天如何把自己对宋意的思念用准确自然的文字隔着屏幕传送过去就成了江月白一睁眼就要思考的问题。 毕竟到底谈恋爱了嘛,总要和以前不一样,以前那种屁大点事儿都要去骚扰下宋意的习惯不好,得改,否则显得太缠人,太大惊小怪了。 除了每天的早午晚问候之外,为了照顾自己的形象,江月白发消息的频率锐减,认真地思考着用那些话题自然地和宋意聊天: “早!今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宋医生加油!” “午安,今天在公司签了一叠文件,手酸的不行。” “晚安宋意,今晚的月亮真圆啊哈哈哈哈你们那边也是吗?” “抱歉抱歉,忘记大家看的都是同一个月亮了。” “说到月亮,既然月亮就一个,那你说要带我去柏林看月亮,有区别吗?” 只可惜,远在他乡的宋医生看不清他这些文字后面的绞尽脑汁,表现地比江月亮还敷衍,最后竟然学会用六个省略号来打发他了。 真是气煞他也,江月白把手机一摔,又开始委屈了:难道他的话题真的这么无聊?! 能怎么办啊大哥,这才刚弯,实在不会谈恋爱啊!! 在小江总庸人自扰的焦虑中,宋意的山区志愿行医之旅完美结束,回程提上日程,江月白是提前三天知道了这个消息的,然后就真的兢兢业业地紧张了三天。 担心内容如下: 怎么办怎么办宋意要回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见不到面的时候隔着屏幕还好,这见到真人了,他不会谈恋爱这点不就彻底暴露了?宋意可是个老手啊,这要是让他看见自己这幅矫情窝囊样可怎么办?! 另一方面,确定关系后就分开了半个月,想也是想的,抓心挠肝地想,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江月白就在这想见与不想见之间徘徊,辗转,在去机场接人的前一晚,活生生把自己折磨地失了眠。 可敢想,居然会因为这种原因失眠? 他果然是个不会谈恋爱的废柴啊。 小江总含泪认输。 第四十九章 因为失了眠, 第二天连带着睡到很晚,晚到什么程度呢,宋意那班航班到达的时候是早上十点, 但他醒来的时候, 时间已经明显过了吃午餐的时候,手机闹钟被按了无数次,他慌手慌脚地起了床,本能是想往赶, 后来一想,人肯定已经不在机场了啊。 反应欠缺,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打电话这一出, 忙拨出去, 电话在三秒内被接起, 那边传来宋意低沉的揶揄:“睡醒了?” 江月白闹了个大红脸:“你怎么知道?” “显而易见”宋意道:“我已经到医院了,别慌。” “对不起...” 挂断电话, 江月白收拾了一下往医院赶, 直奔着宋意的办公室去,去的时候没人, 估计去其他地方办事去了, 江月白坐在位置上等, 没一会儿外头有了动静,只是进来的不是心心念念的宋意,却是他现在避之不及的另一号人物——莫子衿, 小莫医生。 两两相见, 彼此都有些震惊,江月白有些尴尬,倒是小莫很快恢复寻常, 朝他笑了笑,一如往昔:“江师兄,您来了。” “是啊” 小莫进来,在温衡的位置上翻了翻,拿走了几份表格就走了,江月白倒松了口气,不一会儿温衡和宋意的声音同时在走廊外响起,伴着哒哒脚步声。 江月白忙把身子坐直,像等待着班主任进教室的乖学生,两人进来了,看见江月白,温衡朝宋意看了看暧昧一笑,后者见他来了也不惊,对温衡说:“那我就先走了。” “今天不上班了?”江月白忙问 温衡接过话去,笑道:“宋医生刚为了咱医院献爱心去了,院长特批两天假,早知道这么好,我当初就该报名去。” “你确定自己一定能选上?”宋意道,一边收拾着东西,对江月白说:“走吧。” 两人在温衡的抱怨声中出了办公室,江月白这会儿心里背着包袱,表现的过分乖巧了,跟个听话的玩偶似的跟着宋意下了楼,到了地下停车场,关门上了车,宋意倾身过去欲给他系安全带,江月白不好意思地躲避了一下:“我自己来。” 宋意看他一眼,不予置否。 车子里安安静静,原本在宋意面前的话痨小江总这会儿安静的出奇,小心翼翼地和宋意说着话:“这大半个月过的怎么样?累吗?” “还好。”宋意开着车,答:“呆的久了,慢慢就习惯了。” “哦哦,那就好。” “还没吃午餐吧,想吃什么?” “都行。” 而后又开始了短暂的沉默,江月白在这沉默中慢慢就有些如坐针毡了,好几次偏头看宋意,对方的沉稳和他的焦灼形成鲜明对比,他窝在位置上,幽幽叹声气。 谈恋爱可太难了。 宋意带他到了一家中餐馆,点了些江月白爱吃的菜,等菜期间,他一直喝着茶杯的里的水,偶尔和宋意目光撞上,马上又心虚地移开,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这幅明显很不自然的态度早就被一一收入了宋意眼底,他也没急着解决,只是慢慢等着。 不一会儿菜上了,江月白忙动起筷子,至少吃饭的时候可以专心吃饭,不用分心去想到底需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话,才能不露怯。 可惜,这顿饭注定不大太平。 吃着吃着,遇见熟人了,还是个和他们关系微妙的熟人。 路奇和另一个男人从包厢里走出来了,许是刚刚吃完,看见宋意眼睛一亮,再一看对面坐着的江月白,神色又变得微妙,正巧宋意也看见他了,两人没说话,路奇笑了笑走过来,打了个招呼:“这么巧,你们也在这儿吃饭呢。” 江月白抬头一看是他,面色一僵,下意识地看了眼宋意,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还呛了一下,他喝杯清茶,对路奇笑道:“路先生也在这儿吃饭?” 路奇嗯了声,看出这两人奇怪的氛围,心里憋着笑也不多打扰了,几个人极为客套地寒暄了几句,路奇便挽着男人的手离开了,临走时,却又不嫌事大的对宋意说了句:“对了宋意,那天的事谢了。” 宋意点点头,等那两个人走远了,原本低着头吃饭的江月白把筷子一放,说:“我吃饱了,咱们走吧。” 宋意顿了顿,说:“好” 江月白一路兴致不高,宋意也没怎么说话,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到了江月白家楼下,他和宋意说了再见,开车门下了车 。 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明明已经走到电梯口了,思考了一下,又折回去,没想到,宋意的车还停在楼下没走,他小跑过去,敲了敲车窗玻璃,宋意摇下车窗,看着他。 “你怎么还不走?”江月白好奇地问 “等人” “等谁?” 宋意看看他:“等我男朋友。” “......”因为男朋友三个字,江月白脸颊升温,绕过车门又把副驾的门拉开了,坐进来了,偏头傲娇地说:“我来啦,你走吧。” 宋意却摇摇头,当真和他演起了情景剧:“真要走?那你可想好了。” “什么呀?” “一旦坐下来了,那就是我男朋友了,不能反悔的那种。” 江月白一怔,总算明白宋意的意思了。 哎,他看出来了,自己的局促,自己的不安,自己的佯作镇定,也是,他一个新手,哪儿骗得过宋意这种人? 既然已经被拆穿了,江月白索性破罐子破摔,哎呀一声往椅子上一躺:“好吧,我认输了。” “没有赌局,那里来的输赢?”宋意把安全带解开,朝他伸出手,江月白犹豫着把手放上去:“宋意,去山里找你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做下的决定,绝不是一时兴起。” 宋意只是偏头看着他,安静地聆听着。 是啊,他早已经做下了和宋意相守一生的决定,此刻又何必纠结谁在谁面前失了面子,丢了自在呢? 他无奈笑道:“可能是那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快,我来不及细想,回来了,才觉得不好意思。我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更别说是和男人了,你好歹也算经验丰富我总怕在你面前露怯,其实就是庸人自扰。” 宋意在听到经验丰富四个字后眉毛一挑,把人手松开了,问:“谁告诉你,我经验丰富?” 江月白和他大眼对小眼:“难道不是吗?” 宋意眨了下眼,看着他。 江月白也越见心虚:“难道...不是吗?你和那个路奇,还有小莫..” “还有呢?”宋意‘虚心’受教。 江月白自顾自理所当然地道:“毕竟你都喜欢男人这么长时间了,经历的事情肯定比我多多了,我可还是个新手,在这方面闹笑话了不好。” 宋意一听,状似无奈:“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我想的不对吗?”小江总据理力争,觉得自己这些个担忧很是合情合理的嘛。 宋意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沉默地把安全带解了,靠过来,在江月白耳边说:“我不是喜欢男人这么长时间,是只喜欢你这么长时间。” 在江月白尴尬又羞恼的神情中,宋意又坐回椅子上,慵懒地靠在那里,朝他轻轻一笑:“所以抱歉,让小江总失望了,我在这方面,也实在算不上什么经验丰富。” “是吗?”小江总把惊喜写在了脸上,可还要保持矜持地稍微轻咳一声,想起什么,又说:“那你和路奇怎么回事?” “他找我帮点忙。” “什么忙需要去酒店帮?” 宋意道:“帮他甩掉一些难缠的一夜情对象。” “.....” 说的这么坦率,江月白一下还愣住了,好一会儿戚戚然,嘟囔了一句:“你们gay可真开放。” 宋意忍俊不禁,江月白想起什么,又问:“那之前呢?你们重逢之前总有点关系吧,我可都看出来了。” “.....”宋意引火上身,当真沉默了一下,江月白抓着这点小把柄了,一下有点酸溜溜了:“看不出来啊宋医生,还真被我说中了?路奇还真是你的前男友?” 宋意摇摇头:“算不上。” 一个更不好的念头窜上来,再联想到路奇这个人风流的作风,江月白把牙一咬,看着他,试探地问:“你们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什么?” “无关情感,只关□□的那种。”江月白说的含蓄又心塞,时刻关注着宋意的反应,要是他真敢应下来,那他就..他就... 能做什么呢?江月白想。 宋意今年28,作为一个身体正常的成年男人,在没有固定伴侣的情况下就算真的有什么,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没想到他这么问出口后宋意当真沉默了一下,似在思考怎么回答。 几乎把这件事当成定势的江月白情绪一下低落了下来,为免让两个人都尴尬,他忙打开车门出去,朝车里的宋意说:“那我先上去了,明天见。” 宋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江月白已经加快步子上了楼,他看着江月白上去了,无奈一笑。 第五十章 楼上的江月白, 也正在为这件事烦恼。 思及自己这几天的言语和行径,总觉得自己在宋意面前过分幼稚了,明明他好歹也是个公司的总, 虽算不上雷厉风行, 但也不是让人瞧不起的,可每每一遇到宋意,心智就要往下降几岁,明明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老弄成这样不尴不尬的境地? 可只要一想到宋意一边喜欢着他,一边又和其他人有过什么亲密接触,他心里那点小爪子啊就不停地挠啊挠, 倒是不痛, 就是些微有点不大畅快。 但江月白心里也明白, 这事儿谁也怪不得,既然现在兜兜转转总算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那又何必为了过去的事情久久介怀?最重要的是此刻, 他和宋意心意相通,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他虽然老爱庸人自扰, 但也擅长自我开解, 这会儿想通了, 便也不再纠结这些事,虽然心里还有小小的一根刺在,但已经无关痛痒了。 生怕自己昨天莫名奇怪的举动让宋意多想, 江月白趁着休息的时间在网上找了家c市很出名的餐厅定了位置, 刚下班,就朝二院去了,办公室里没人, 又以免碰到小莫尴尬,他索性下了楼,就近找了家咖啡馆坐着等,给宋意发了个地址过去。 宋意这会儿估计在手术,江月白点了杯咖啡,随意地翻着手机等人。 事实证明,只要有缘,即使是c市这种大城市,也可以很轻易的遇到。 他在某个抬头的瞬间,一下就看到路奇一个人进了咖啡馆,而他也看见了江月白,两个人对视一笑,江月白低下头去继续玩手机,只希望这位行事奔放的路先生打过招呼就过了,可别继续走过来虚假的寒暄。 他就算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也实在没大度到可以和恋人有过亲密关系的前任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喝咖啡聊天。 可惜,路奇从来都不让他顺心,当对面位置一沉,有人坐上来后,江月白心里叹声气,面上挂着虚情假意的笑容,抬眼看着他:“路先生,这么巧。” “不巧,我来二院办点事,看到你在这儿,才进来的。” 路奇笑眯眯地道。 他这人也是个本事人,每句话都能让江月白感到不适,又或许,是江月白本身就对路奇有偏见,所以才会这么先入为主的赶到不适。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实在不想再和路奇有半点牵扯。 许是看出江月白并不怎么掩饰的不悦,路奇又笑着补充道:“你放心,我这回可不是来找宋意的,他该帮的早帮了,我也不会再去打扰他。” “为什么和我说?”江月白道 路奇耸了耸肩,却另起话头,突然说:“我没猜错的话,你和宋意已经成了吧?” 江月白听他说话只觉得烦躁异常,怎么听怎么不顺耳:“这不关你的事吧?” 他的恶意来的这么明显,路奇却也不气,反而笑的更欢了:“江总,您好歹是个总,情绪这么外显可不好。” 见江月白明显拒绝说话的样子,路奇往椅子上一靠,叹声气:“宋意心心念念你这么多年,能成当然好了,不过就是可惜了,以后再没有人替我挡那些烂桃花了。” “你——”江月白一听,又想骂人了,可再一想,又觉得不对:“你知道宋意喜欢我?” 路奇朝他眨眨眼:“不只知道,还深切体会过呢。” 路奇暧昧的神情,让江月白很是可怕地想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脸都黑了:“你们...你们不是纯□□关系吗?怎么会知道这些?” “啊?”他说的小声又纠结,路奇没听清,凑过去又说:“什么□□关系?” 江月白脸憋地通红,既是气的,又是烦的。 他没说话,到是路奇脑子一转想明白了,顿时神情微妙,噗嗤一声笑出声:“宋意是这么和你说的?” 江月白狐疑,又好气的很,没好气地说:“难道不是?” “是,当然是。” 一句话成功让江月白脸黑如炭,路奇继续在他耳边蛊惑道:“你就不好奇我和你的宋意是怎么认识的?唔..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比他和温衡小一届,刚入校那会儿迎新晚会,宋意是师兄代表上台发言。 你也知道的,宋意各方面都拿得出手,那场演讲,不管男女都吸引了不少目光。我这么个花花肠子,当晚就搞到了宋意的联系方式,开始穷追猛舍。” “......”江月白觉得自己有病,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不再管过去的事,但又就是移不开步,定在哪儿听路奇说话。 毕竟那是他没有见识过的宋意的大学生涯,就算开口阐述的是路奇,他也忍了。 “后来嘛,圣诞前后,我和宋意就开始交往的略微频繁了些,怎么说呢,算是交往前的暧昧吧,吃吃喝喝,也约出去过几次,彼此了解。平安夜那天,过了寝室门禁,我们就就近找了家宾馆住下。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路奇含笑,友情提醒。 江月白脸色铁青,抿一口咖啡,不说话。 这幅视死如归的样子让路奇不客气地弯腰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很在意这个?放心,我和宋意之间,没你想的这么密切,那晚我们确实一开始有尝试的打算,只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从那之后,我两就没怎么来往了,直到毕业,不过宋意这些年倒是偶尔会兼职帮我赶些烂桃花。” 江月白稍微震惊地看着他,犹豫了下,才问:“为什么会不了了之?” “因为你”路奇突然正色,轻轻瞥他一眼,见江月白嘴唇动了动,他又无奈说: “因为你,也因为我。我和宋意两个人不过各取所需,我看中他的相貌和能力,他看中我这张脸皮,两个人彼此试探一开始都没交出真心,我嘛,自知是个看脸皮子的花心鬼,真心这玩意儿是没有的,宋意的真心嘛。” 说到这儿他看看对面江月白:“总之,彼此心照不宣互相利用,这种奇怪的关系也走不了多远。” 江月白恍惚,咽了咽口水,后又突然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了路奇的脸,犹豫了下,说:“宋意喜欢你这种类型的长相?” 再一想,这和自己完全是两个类型啊。 路奇轻咳了声,站起来:“你难道不觉得,我和你在某些方面长的很像?” “像吗?”江月白大为震惊 “这就得去问宋意了,否则他也不会在那段时间短暂地和我交往。” 路奇起身看了看时间,懒懒伸了个懒腰,瞥了眼窗外,哦了一声:“宋意来了,我也该走了。” 他说走便走,江月白忙看窗边,果然看见宋意从医院出来了,他忙起身跟过去,宋意先和路奇撞上了,后者拍了拍他的肩,当着身后江月白的面,说:“宋意,我呢暂时就不来找你了,真是可惜,可惜。要是哪天分手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身后江月白:“.....” 路奇扭着小细腰走了,江月白杵在餐厅门口,看着宋意,宋意穿着长到膝盖的长风衣,和他注视了一会儿,问:“还不走吗?” 江月白这才小跑过去,跟宋意并肩朝医院停车场走,见四周没人,他凑过去,抓住宋意的袖子,小声在他耳边嘟囔:“路奇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车库里开出一辆车来,速度偏快从他们身边划过,宋意自然地把他往旁边一揽,“嗯”了一声。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江月白脸上带着得意。 两人开了车门做进去,宋意含笑看着他:“说什么?” 小江白缩在位置上偷着乐,乐够了,又凑上去,把头搁宋意手臂上,慢吞吞地说:“你怎么这么喜欢我呀,连路奇都能拒绝。” 站在江月白的角度看,虽然不愿承认,但路奇那样风情十足的人,该是很多人都向往的类型,至少在情/欲面前,他是个很好的贪欢对象。 宋意空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 “没有”江月白哼哼:“但我还是挺高兴的,原来你也是个没什么经验的‘新手’那我就放心了。” “这一点很重要吗?”宋意问。 “当然重要了!”江月白向他阐述着自己奇奇怪怪的恋爱观:“这样我们两个都是平等的,什么都不懂的恋爱小白,谁也不比谁差,多好。” 他想到这儿越想越兴奋,窝在沙发上呵呵傻乐,还伸手去拍宋意的前胸,一边状似慷慨地说:“宋医生~你平常这么忙,学习谈恋爱这种事儿就交给我吧,月白哥哥亲自教你。” 适逢红绿灯,宋意把车停了,江月白不以为意,还在那儿自顾自地规划着自己的恋爱蓝图: “你看啊咱们都是没什么经验的小菜鸟,恋爱可是门大学问,尤其是两个男的之间,门门道道可多了,我晓得你天生聪明,但也不是什么都擅长的,只有我多出点力啦,哎,没办法,两个新手谈恋爱就是这么——” 被偷袭了,唇上一阵温热。 第五十一章 被偷袭了, 唇上突然一阵温热,江月白啊了一声,捂着嘴看看四周, 瞪他:“这可是在大马路上!宋医生, 这我可要批评你了,你看,新手就是新手,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哪能想亲就亲?一点不注重公众影响,小宋,我对你很失望啊!” 话刚完, 宋意又噙着笑凑过来亲他了, 江月白一边脸红红, 一边给人上课:“刚谈恋爱的人就是这样,极度以自我为中心, 一点都不节制!哎, 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孩子,没想到情爱让人愚钝啊。” 宋意憋着快要笑出声, 举手示意:“江老师, 请问我可以说话吗?” “说吧”江月白装腔作势。 不想遇到高手了, 宋同学靠过来拿鼻尖磨他的鼻子,一边说:“我想告诉你,在这方面我还是比你要懂得的多, 就不劳江总费心了。” 那的确是懂得挺多...这些调情的手段可不就是? 江月白脸都要烧起来了, 差点从位置上跳起来,嘴上还要故作坚强:“哦?是嘛?你懂什么?说来看看。” 于是,宋意不说话了。 只是用很微妙.的目光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江月白被他这么一看,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色厉内荏地吼道:“看什么!你!” 红灯还剩最后十秒,宋意畅快地在位置上大笑,也不打算继续逗人了,发动车子正要出发,突然,一股大力从车后面冲上来,他们被撞的身子前倾,宋意下意识伸手去护住旁边人,两车相撞,砰地一声,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 系着安全带,宋意没受什么伤,忙去看江月白:“没事吧?” 江月白就没这么幸运了,先前图快活把安全带扣子松了,这会儿虽然有宋意的手臂护着,头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到了车前处,幽幽一抬头,一条血丝从额头上滑下来,他欲哭无泪地看着宋意:“我觉得我有点事。” 宋意眸色转身,忙从车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便携式绷带出来,快速而小心地帮江月白包扎好伤口后,他摸了摸江月白的额头,说:“你等我一下。” 开门下了车,后方追尾的肇事者也下来了,宋意明显带着怒气:“这位先生,等红灯是一个司机最基本的素养,如果连这点时间都要抢,不如回炉重造重新考个驾照吧。” 对方是个中年人,这会儿自知理亏也不好说什么,拿出名片递给他:“实在不好意思,抢了点时间,后续修车的一切费用由我全权负责,有需要就打上面的电话,我随叫随到,实在不好意思。” 对方认错态度诚恳,再加上顾念着车里江月白的伤势,宋意也没心情再和他掰扯,接过名片正要走,却听那个肇事司机有些犹豫地说: “这位先生,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哈,看你这个车好是好,就是有点年头了,我刚不小心撞过来其实也没多快,当然我不是为自己开脱只是提醒你一下,这车硬件不太行了,下次要是再遇到什么事故,先不管是哪方的错,这车里的人估计要遭点罪。” 宋意思索了一下,对方又笑着说:“巧了,咱们今天遇上也是缘分,我正好是干这行的,我就不耽误时间了,您有什么需要记得找,后续修车费用只管说。” 宋意把手里的名片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某4s店经理。 江月白等了好一会儿,宋意才回到车里,他忙说:“事情解决了?车子撞的狠不狠?” 宋意先过来查看他的伤口:“有些渗血,疼不疼?” “疼,当然疼”江月白道:“还真是人倒霉了喝水都能塞牙,等个红灯也能被撞。” “先回医院”宋意道。 虽说肉眼上只有额角一个小小的伤口,可到了二院,他还是被宋意拉着做了一系列在他看起来很没有必要的检查,江月白捂着脑袋哀嚎:“这些就不用做了吧,就一个小伤口而已,没什么事的。” “不排除有脑震荡的风险。”宋意公事公办 “......” 就这么个小伤口,等宋意全身给他检查完了,确认只有这点小伤害给他上了药重新包扎好后,已经是夜深了。 他头顶着绷带出了医院,可惜地很:“那个餐厅多难定啊,我好不容易抢到个位置,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下次我来约。”宋意道 江月白朝他轻轻笑笑,两人上了车回家,把人送到江月白楼下,宋意对他说:“上去吧。” 江月白依依不舍地看他一眼,还惦念着今晚被毁了的约会,这会儿叹声气,接了安全带,开了门,绕到宋意那一侧:“那我先上去了?” 宋意笑道:“你要是想我上去陪你也可以。” 江月白没多想忙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家最近乱的很,我可不想被你说。” “嗯” 两人没再说话,对视了一小会儿,江月白一步三回头地上楼了,宋意就坐在车里看着,没一会儿,已经进了楼道里的江月白又折返回来了,小跑着到车窗边,说:“亲一个吧。” 宋意愣了下,江月白难得见他这幅样子,心里喜欢的不行,凑上去啾地一下飞快亲在他唇上,末了,用一副‘大仇得报’的表情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看什么看?只许你偷袭我?” 两个年近三十的青年人,陷入恋爱后,也变得幼稚又甜蜜。 江月白不知道别人是怎样,但抛开一开始的羞怯和不适,和宋意在一起后的这短暂的时间,是他人生近十年里最幸福快乐的一段时间。 原以为十年好友转为恋人会多些游刃有余少些新鲜感,可事实却完全相反,他认识了一个全新且真实的宋意,因为他而心动,喜悦,悲戚,这或许就是喜欢一个人后最直观的表现,想要亲近他,不自觉放软脾气,言语,做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幼稚举动。 他之前从未想过,和宋意谈恋爱,是让人这么快乐的一件事。 小江总想到这儿,从被子里钻出来,拿出手机,缓缓地和江月亮发了一条消息: “姐,我和宋意正式在一起了。” 江月亮后回复道:“恭喜你,白白。” 江月白把手机搁在一边,沉沉睡去。 江月白和宋意,就这么正式地谈起恋爱了,正如小江总所感叹的,陷入恋爱的人是真的毫无理智可言,浸润在幸福的泡泡里,整个人都飘飘然,具体症状有三: 幼稚 幼稚且粘人 幼稚且粘人且幼稚 宋意还好,性格使然,不大能做出,说出什么过分热情的话,江月白就..... 小江总安慰自己,呵呵,二十七年老铁树初逢春,开点花意思意思不足为据,这才刚开始谈恋爱,幼稚点是正常的,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第二个月,症状不仅没有见缓,反而有越来越重的趋势,小江总再次呵呵,热恋期嘛,他懂,都懂。 第三个月,眼看着都要入夏了,气温越升越高,连带着小江总的恋爱温度也久久不下。 哎 他感叹 入夏了,要不要给宋意办公室里多装一台空调?他位置离的远,能吹到风吗? 脑子里想着空调下了班,江月白哼着小曲打算去二院,宋意的电话过来了,他一看,笑弯了腰,接起来:“宋医生,有何贵干呀?” 宋意道:“下班了吗?” “刚下,正打算来二院,怎么了?” “不用过来,你走到公司楼下最近的那个三岔口。” “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江月白惊喜道,一边按着他说的,边打电话边走到了那个三岔路,路边上没停着几辆车,江月白四顾找了一圈,没看到宋意的车:“你到了吗?怎么没看到你?” 他面前不远处一部深褐色的SUV朝他按了下喇叭,江月白不以为意,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宋意?怎么不说话?” “往右看” 他看过去,只看到那辆看起来崭新的SUV,再定睛一看,车里坐着的人不是宋意是谁? 江月白忙走过去,宋意把车窗摇下来:“上来吧。” 他一脸疑惑地开车进去,看看车内环境:“新车啊?” 宋意点点头,江月白又说:“借的同事的?温医生换新车了?这车还可以啊,你家那辆老古董呢,不会又进厂了吧?修了三个月还没修好?” 宋意帮他调整着座椅高度和安全带,问:“这样可以吗?” 江月白动了动朝他嘻嘻笑:“还行。不过要温衡知道你这么乱动他的车,指不定又要骂你几句了。” “温衡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温医生出事了?”江月白大惊 宋意笑道:“人没事,车是我的。” “你的?”江月白更惊:“你说这车是你买的?你换新车了?” 见宋意并不否认,江月白又仔仔细细地把这车打量了一遍,笑道:“不容易啊宋医生,先前多少次老古董出问题你都没想过要换,这次怎么不吭不响地就弄了这么大笔买卖?” 第五十二章 “早就该换了。” “那阿姨呢?阿姨怎么说?她不是最宝贝这辆车了吗, 舍得你换?” “不舍得”宋意道:“所以磨了两三个月,总算妥协了。” “难得啊,怎么劝服的?”江月白好奇地问。 不想, 宋意这时候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 不说话了。他专心开着车,江月白自己在那儿瞎琢磨,想起什么,又说:“咱们去哪儿吃饭?” 宋意道:“之前错过的那家餐厅, 确实很难定。” “你请客?” “我请”宋意笑道。 江月白犹豫了下,说:“不去那儿了吧,我今天想吃点简单的。” “想吃什么?” 江月白只是随口一说, 哪儿知道其他的, 这会儿随便往窗外一看, 看见一家路边上的馄饨店,忙说:“就那家吧。” 宋意看了他一眼, 揶揄道:“我倒是没问题, 咱们江大少爷确定能在这种地方吃饭?这天儿可越来越热了。” 江月白偏要逞能:“天气热了,就该在路边吃点小东西嘛, 吹吹自然风多好?” 宋意没说话, 把车停了, 两人走到那家小摊贩前,热情的阿姨递过来菜单,江月白看着价格点了两个便宜的, 末了才满意了, 看看四周露天的环境笑道:“你看,这风一吹多凉快。” 话毕,一滴汗从额角落下来, 宋意抽出纸巾替他擦了,说:“为什么不去那家餐厅了?你不是很期待吗。” 江月白说的含糊:“突然就不想去了。” 等馄饨上来了,江月白也热的不行了,三两口混着汗吃完了,偏还要装作一副很舒服的样子:“这馄饨真好吃,你觉得呢?” “是挺不错的。” 两人上了车,江月白迫不及待要去开空调,发现按钮早就启动了,车子里刚进去就一片凉爽,他舒服地喟叹一声:“真爽....” 可宋意是什么时候中途过来开的空调? 他狐疑地看过去,宋意把安全带系好,江月白看看时间还早,他往坐垫上一缩,问:“咱们现在去哪儿?” 宋意说:“电影院?最近新出的电影还不错。” “你请客?”宋意又道 “我请” “那不去了,还是回家看吧。” 没想到江月白又道 这回宋意不纵容了,把车往路边上一停,熄了火,正舒舒服服在位置上打哈切的小江总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宋意道:“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了?” “什么?”江月白有点懵,听见宋意无奈说: “为什么突然不去定好的餐厅,也不去看电影,是我无意中惹你生气了吗?” 事关夫夫感情,小江总赶紧澄清:“没有没有,你对我这么好,怎么会惹我生气?” 说的诚恳至及,宋意于是顺着又问:“那到底为什么?” “哦这个啊....”江月白说的尴尬,大义凛然地拍了拍宋意的肩:“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划算...” “说人话” “太贵了!”江月白嘴巴失守,一本正经地抓住宋意的手掌放在唇边亲了亲,用一种很是宽慰的表情说: “你现在情况可不比从前了,这车看着不便宜吧,就二院每月给你那点工资哪儿顶得住啊,说吧,我不笑话你,还剩多少车贷?宋意弟弟,听话,乖,以后这些生活开销让月白哥哥给你买单,哥大小还是个总,养你一个还是够用的。” 除了哥哥弟弟那部分,宋意越听越觉得好笑,可又带了点诡异的感动,他还当真耐心地听完了,见江月白一脸怜爱地看着自己,把自己手抽回来了,颇为洒脱地说:“这个就不劳小江总费心了,我没你想的这么穷。” 江月白不信,谁信呐? 看向宋意的眼神越见怜悯,做出一副观世音普度众生的样子,又把宋意修长的手拿过来,啄了几口,叹声气:“哎,你别狡辩了,我都听说了,公立医院里工资都不高的,你哪儿哪儿都好,就是爱逞强,这车买了后,自己一个人就别去那些高档地方吃饭了啊,等着哥,哥养你。” 越演越投入。 好一出家庭伦理兄友弟恭的大戏。 宋意无情地戳破他周身的戏精泡泡,把车开到滨江路河边停了:“下车吧,既然不去看电影,咱们就沿着河边走走。” 江影帝下了车了,演戏之心不死,还拉着宋意演着苦情剧:“弟弟,你说话啊弟弟,真是弟大不由哥!我小时候叫你往西你不敢往东的呀!” 宋意忍无可忍,把人拉过来,在他耳边道:“差不多行了,我真没你想的这么穷。” 江月白也乏了,哦了一声:“那你哪儿来的钱?” “平常没事的时候或会买些基金,股票,万幸,还没赔过。” “你这聪明的脑袋瓜总算找到正确的用途了”江月白笑道,听他说完后也安心了不少:“那咱现在快去那个餐厅吧!好不容易预约上的可别浪费啊。” “你不是刚吃了馄饨,还能吃得下?” “你可别小瞧人。” 宋意一看时间,道:“位置只保留一个半小时,今天是去不了了。” 小江总哀嚎一声。 两人并肩沿着河边走,路上行人不断,他们没牵手,偶尔说说话,像老友散步,如从前一般。 “会后悔吗?” 宋意突然道 “什么?” “和我在一起,或许永远也没办法在大街上光明正大的手牵手。” 宋意道,背着手,目视前方。 江月白偏头看他一眼;“哦”了一声,想了想,说:“挺后悔的。” “......” 江月白轻笑道:“挺后悔没早点看清自己的心意,早点和你在一起的。宋意,这几个月我反复的想,或许我对你的心意比我意识到的要早得多。 从前我不懂,或者说是逃避,生怕破坏和你之间的关系,我记得前几年那会儿,我看过一部电视剧,剧情我已经记不大清了,但里面有句台词我印象很深刻,它说,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 宋意静静地听着,河边微风轻拂,江月白舒服地喟叹一声: “我一定没有你喜欢我喜欢的久,但也绝对不只是这短短的几个月。所以你不要以为我现在还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 宋意,我真挺后悔的,后悔自己害怕失去,就提前拒绝拥有,白白错过了你人生中无数次重要的阶段了,和你在一起的这短短几个月真是太美好了,自从我妈走后我从没想过我的人生还能有这么圆满幸福的时候,可一想到我两从十七八岁蹉跎到二十七八岁,中间遗漏太多了,我就觉得遗憾,所以我告诉你我太后悔了,为了点莫须有的东西白白错过你这么多年。” 他看着宋意,认真且真诚: “你说咱们或许永远没办法在大街上光明正大地牵手了,但那又如何?我的人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陷在无边的黑暗里,跟这个比起来,别人的目光和祝福这些都是狗屁,他们既不能在我绝望的时候拥抱我,也不能在我幸福的时候祝福我,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些人的目光?” 宋意朝他笑笑,目视前方,眼波流转,只是很坚定地,又简短地说:“我也是” 江月白趴围栏上嘻嘻笑,对他说:“宋医生,咱去看电影吧,恐怖片那种,听说是情侣必看项目,要不咱也去蹭个新鲜体验一下?先说好,你请客哈。” “好” 看完电影出来,夜已经深了,而事实证明,情侣看恐怖电影增进感情这一套,放在两个男的身上,半点都不适用。 宋意倒是永远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看不出恐怖,可怜小江总了,为了维持自己仅剩不多的男儿自尊心,也强迫自己‘淡定’观影,最后他倒是淡定了,一声不吭,就是可怜了旁边座位的皮椅,被抠出了清晰的五指印。 两人说笑着从电影院出来,开了车门锁正要上车,只听空旷的停车场里突然喊出了一声痛心疾首的:“江月白!!!” 给他吓的一激灵,忙拍了拍胸口。 这声儿可不陌生,他回头去看,果然,不是许久未见的宋公子宋梓莱是谁? 见到宋梓莱不稀奇,可这宋梓莱后面,怎么又跟着一个苦着脸的杨简啊? 两个人从不远处走过来,宋梓莱走到前头,眼泪汪汪地控诉着江月白:“你....你这个无耻小人!” “我又怎么了?”江月白哭笑不得。 宋梓莱幽怨地看了眼旁边看热闹的宋意,对方和他点点头,宋公子的春心又不小心萌动了一下,心想长相我喜欢,身高我喜欢,职业我喜欢,性格我喜欢,草他妈的天菜啊! 可惜,可惜,好白菜被猪拱了。 宋梓莱想到这儿悲愤交加,恶狠狠地看着江月白:“你和宋意是怎么回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告诉你什么都逃不出我的火眼金睛!” “你的火眼金睛看出什么了?” “这还用说吗!”宋梓莱哼哼唧唧,眼角瞥见了宋意的新车大为震惊:“你把宋医生给包养了?!” “......” “这车子是礼物?” 他望向宋意,目光带着希望和羞怯:“宋医生,我给你换辆更好的车,你跟我好不好?” 江月白白他一眼:“正常恋爱关系谢谢。” 第五十三章 此话一出, 宋梓莱大大往后退了一步,大受打击的样子,不久便愉悦地化悲愤为指责, 痛心疾呼: “好哇!你两不是都不喜欢男人吗, 这特么才过了多久怎么就成这样了?怪不得那时候死活不给我宋医生微信呢,原来是想把好东西留给自己!” 旁边宋意留意到他的话,瞥了眼江月白,江月白尴尬地打着哈哈, 把宋意推上车:“你先上去,我马上过来。” 一边拉着宋梓莱到旁边做心理辅导,一阵前言不搭后语的毒鸡汤, 还真把心智简单的宋梓莱给唬住了, 江月白又瞥了眼他身后哈哈笑着看热闹的杨简:“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小屁孩不回家读书, 整天跟着大人胡闹。” 杨简不服气了:“什么啊我今天放假行不行?宋公子死活要我陪他出来看电影,我就来罗。” 嗯? 江月白雷达响动, 狐疑地看了眼面前这两人, 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你两不会....” 宋梓莱痛呼:“闭嘴!” 杨简张牙舞爪:“什么啊!别乱说!” 江月白闭嘴了,心想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遂用怜悯的目光望向傻不愣登的杨简, 这傻孩子, 毛还没长齐呢,半年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只喜欢女的,这会儿怕是也要.... 哎, 别人的事, 冷暖自知,管这么多干什么? 没一会儿江月白上了车:“走吧,圆满解决, 可歌可泣。” 宋意没动静,只是用骨节分明的手托着下巴,倒笑不笑的看着他,给江月白看得莫名发憷,还带了点心虚,忙轻咳一声:“你看我干嘛?开车开车快开车,我想回家了,困死了都。” 说罢还装睡地闭上了眼,就怕宋意一个多嘴问出了口。宋意还当真没说话了,发动车子出了停车场。 装睡中的江月白装着装着,还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宋意把车速降慢,等到了江月白家楼底下,宋意把车停好,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没多久,江月白醒了,看一看时间,惊了:“怎么这么晚了?” “醒了?”宋意也睁开眼,江月白愧疚地说:“到了多久了?不好意思啊今天有点累,下次直接把我弄醒就好 。” 宋意笑了笑,摸摸他的脸:“没事,等你是为了问你一些事。” “问...什么啊?” 莫名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该来的躲不掉。只听宋医生眉毛一挑,问道:“微信号是怎么回事?” “啊.....就...就微信号呗。” “宋梓莱问你要过我的微信号,你没给?” “嗯...”他答地缓慢:“哎呀别问了,走吧走吧宋意。” “为什么不给?” “哪儿有这么多为什么?”江月白轻哼:“那时候我又不知道你喜欢我这么个大男人,怎么给?况且宋梓莱这家伙私生活这么混乱我总不能害你吧?” “哦”宋意眼角噙着笑:“所以你才包养了叶贝一段时间?” “你怎么知道?”他大为震惊 宋意道:“用脑。” “......” 可太嘚瑟了啊宋医生。 “现在我懂了。”宋意坐下结论,俯身在他嘴角亲了亲:“小江总果然比我想象的,要更喜欢我一点。” “我很高兴” 亲吻渐深,辗转缠绵,江月白抬手勾住他脖颈,慢慢地回应着他。 末了,宋意把人放开,江月白结束地还有点突然,又捧着宋意的脸啾啾啾亲了几下,从额头亲到嘴角。宋意任由他亲,一边笑着把门锁开了:“先上去吧,很晚了,早点睡。” 江月白的确是困的不行了,但想起了什么,又迷迷糊糊地说:“宋意你发现没有” “嗯?” “除去在酒店那一次,怎么每次我们两接吻都是在车上啊,一点创新都没有。” 宋意笑:“那怎么办?” “咱们得找个创新点的地方。” “比如?” 啊...他好困啊,好困啊,眼皮都睁不开了,眼前是他屋子里那张又大又软的大床,在上面滚一圈再睡一觉可舒服了。 “床上” 江月白晕晕乎乎地说道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沉默了。 “.....” 江月白恨不得拿头撞墙,心虚地都不敢看宋意一眼,故作玄虚地咳嗽了几声,忙把车门开了:“我先走了。” 嗖地一下消失在楼道里,留在宋意在车里哭笑不得。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日子归于平静,只是没安静几天,撞破了‘大秘密’宋梓莱就坐不住了,蹬蹬瞪一连几天公司来找江月白。 先前让他闹过这一回了,江月白这次多长了个心眼,叫助理务必不能让任何闲杂人等随便冲进来,助理顶着巨大压力负隅顽抗,终于还是在前几次把宋公子成功抵挡在了门外。 可惜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多来了几次,宋公子便转换了套路,改为蹲守着江月白下班,这不,江月白今儿加了班,踩着月光刚下公司楼,就听到宋梓莱在耳边大声说了句:“终于逮到你了!” 江月白揉揉耳朵,看看时间,无奈问:“几点了大哥?你还当真没点正经事做?天天到人家公司楼下蹲守?” “没有啊。” 宋梓莱答的光明磊落不卑不亢。 “.....行吧”江月白失笑:“敢问我最近又哪里惹到了宋大公子你,还要您亲自来逮人?” “你欺骗了我的感情!背叛了我的信任!抢走了我的人!” 三大罪状,针针见‘血’。 江月白也懒得和他斡旋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事儿我走了啊。” “哎等等”宋梓莱把人拉住,咽了下口水,一脸若有所思地问他:“你觉得宋医生那方面怎么样?” “哪方面?”江月白问。 宋梓莱瞪他一眼:“你少特么装蒜!搁这给我炫耀呢?!” 江月白甩开他的手:“我看你就不想诚心谈话了是吧。” “那方面哪方面!还能有哪方面?!”宋梓莱真是气得不行了:“床上!床上那方面!你非要我说大白话是吧江月白?!” “......”江月白稍显震惊地看着他,反应过来后耳朵尖尖开始泛红,宋梓莱没放过他这一点小反应,狐疑地问:“难道你们还没有?” 江月白小脸一红,转身要走,宋梓莱认定了答案,咋咋呼呼极为震惊:“不是吧你两!这都在一起好几个月了,居然还没有?!” 江月白睨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呢?” “快节奏社会了大哥,我当初看小叶才一个多月时间就看腻了,你两这在一起三四个月了居然还以礼相待呢?”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正常吗?一个男人对你连欲望都没有?” 他暗自嘟囔,很可惜的样子:“还说问问你宋医生哪方面如何的...哎,没想到还是两个纯情货!” 江月白;“......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宋梓莱听罢嘿嘿直笑:“我对宋医生可太可了,等你两分手了我就去追,为了他当下面那个都行。” “那你滚吧,我两不会分手的。” 江月白脸都黑了,走到停好的车边开门上车一气呵成,很是洒脱。 三秒钟后,他又木着脸把车窗摇下来,犹豫了下,问:“为什么要是下面那个?” 宋梓莱轻蔑地瞥他一眼:“你还想在上面?!” “......我……没想过。”江月白暗自嘟囔,反应过来后脸更黑了,瞪了宋梓莱一眼:“我疯了吧跟你讨论这个!总之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以后不准再来公司找我了,要不然我就闹到你三个姐姐那儿去看你怎么办。” 一招制敌,宋梓莱一听到他三个姐,一下就萎了,江月白满意地对司机说:“走吧回家。” 虽然暂时是把宋梓莱给解决了,但风过留痕,宋梓莱那不加掩饰的一番话,还是不可避免地在江月白心里留下了影响。 特别是那句‘一个男人对你连欲望都没有’ 怎么说呢,这种东西,不知道的时候屁事儿没有,一旦意识到了,就要开始各自揣测和矫情了。 他忍不住回顾自己和宋意在一起这几个月的事情。 亲密的举动倒不是没有,亲吻拥抱牵手也有很多次了,在没见到宋梓莱之前,没什么经验的小江总一度觉得两个男的谈恋爱,尤其是他和宋意之间,好像这么也差不多了,可经过今晚这一阵熏陶之后,他突然觉得.....好像是有那么点不对劲啊。 可只要一想到他和宋意两个人□□躺床上这般那般....不能再想下去了,这鸡皮疙瘩都要窜天了。 江月白尴尬地揉揉手臂,带着那么点困惑和悸动睡过去了。 半夜,又突然惊醒了,江月白叹声气,认命地起身,开了电脑,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打上:“两个男的要怎么谈恋爱?” 不行啊,太正式了。他和宋意这都谈了几个月了,也懂不少了。 划去,重新输入:“同性情侣交往多久——” 下面刷刷刷跟着一排搜索词 同性情侣交往多久就该分手了?! 同性情侣交往多久可以接吻?! 同性情侣交往多久可以可以睡一起?! 睡一起?! 江月白眼睛一亮,小心地点进个词条,回答很简短: “谢邀,这种问题因人而异呢亲亲。” 江月白面无表情地关了电脑,回床上继续呼呼大睡。 网上的答案对事不对人,能里有什么参考性?第二天,他又给自己在这方面的资深军师张婉婉发去了消息询问这件事。 对面很兴奋地说:“江总!您和小莫终于成了?!真是恭喜呀!我没看错!您果然直地不纯粹啊。” 可别再说小莫了,想起来他都气:“小莫看上的是人宋医生,张军师,我看你是时候可以退隐江湖了居然带着我犯了这么大错误。” 那边回过来六个省略号。 张军师收拾旗鼓,再接再厉:“那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和温医生搞在一起了?!看不出来啊江总,藏的够深的。” “......” 见江月白保持沉默,而剩下的选项又实在不多。那边终于反应过来了:“宋...宋医生?!我男神宋医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子磕的是兄弟情啊!怎么突然变爱情线了?!” 张军师卒,半天后奄奄一息卷土从来:“您刚开始要问的是什么来着?” 江月白回复道:“我就想问问你,同性情侣之间多久进行亲密行为合适?” “这....因人而异吧江总,您还真不把我当外人啊。不过据我所知,这个圈子在这方面的确还挺自由开放的。怎么说呢,快的话一夜情,慢的话就...,其实这和男女之间也差不多,本质看人。” 这不和网上说的差不多嘛。 哎 真庸人自扰也。 第五十四章 话虽这样说, 小江总还是为了这件事很是惆怅了一番,这心里记挂着事,难免就有点注意力不集中。 这天和宋意吃饭完回家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和宋意搭腔也有些嗯嗯啊啊, 到了家门口,宋意把车子熄了,问:“公司里有什么难事?” “啊?”江月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有,没有。” “嗯” 江月白把犹豫了一路的问题小心地抛出去, 他看着宋意,说:“反正都到楼下了,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成年人之间, 互相邀请上楼坐坐, 其意味不言而喻, 可换成江月白身上,宋意还真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他上去坐坐。 正思考着, 没想到江月白啊了一声, 又说:“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还有点没做完的工作,下次吧下次吧。” 他可想起来了, 这段时间工作忙, 下了班又要去宋意, 可是有好一段时间没顾着收拾房间了。 开玩笑,他那乱似鸡窝的家怎么招待客人?更别说这样那样做点什么了。 宋意看他一眼:“好” 说好下一次就是下一次。 第二周的同一天,江月白忙完了公司最近重要的一个阶段性项目, 空闲时间多了, 他也该筹谋着自己的‘下一次’计划了。临出门前,特地花了一个多小时把乱糟糟的家收拾地总算像点样了,这才满意地去公司了。 一晃到了下班时间, 小江总斗志满满地去二院把人领出来了,却不是把人往餐厅带,而是拉着宋意去了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 “今天不去吃你看中的餐厅了?” 江月白摇摇头义正言辞地说:“多厚的家底啊天天在外面吃?偶尔也要自己下厨一次嘛,宋意弟弟,哥哥今天打算牺牲小我,给你露一手,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人间美味。” 宋意打趣道:“确定是人间美味?” 毕竟江月白的手艺,他‘有幸’尝试过一次,实在是不敢恭维。 可恶,被小瞧了。江月白摩拳擦掌,傲娇地睨他一眼:“我特地学过了的,你就等着看吧。” 他深思熟虑地分析过了,像上次一样直接地把人弄回家好像似乎有点太突兀了?这次采用美食战略自然自然地用他亲手烹饪的美食把宋意骗上楼,来一顿据说很浪漫的烛光晚餐,到时候气氛这么一烘托,真是想不发生点什么都难。 哎,两个新手谈恋爱,总要有一方主动付出,小江总身怀重任,不敢怠慢。 竟然要追求浪漫,那就要贯彻到底咯。 火锅是肯定不行的,毕竟在烛光晚餐下吃着火锅这幅景象好像略微地有些怪异。 为了给宋医生留下一个浪漫的夜晚,小江总忍痛割爱,远离了火锅底料,静心选了两份牛排放进购物车里,宋意友情提醒:“你确定要用这种牛肉?这款很考验火候。” 嘿,这还没开始呢,就灭他气焰,江月白瞪他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宋意失笑,便也不再干涉,任由江月白在超市里驰骋,买了些乱七八糟还很贵的配料。 末了,他们提着一大包东西出了超市,江月白眼巴巴地说:“去我家吧,我亲自下厨给你吃。” 这点小心思,怎么瞒得过宋意,他嗯了一声,江月白喜滋滋地窝在副驾上哼着歌。 没一会儿到家了,费劲地把东西拎上楼,他掏出钥匙开门,谁知道摸了身上好几圈,还是没找到钥匙,江月白想了想,苦着脸说:“宋意,我钥匙好像早上收拾屋的时候放玄关哪儿没带出来了。” “我记得你家锁是智能锁,可以刷指纹。” “前段时间被我给换了。”江月白欲哭无泪:“出了点问题,谁的指纹都让进,我就给换回了钥匙锁,这下好了,进不去了。” 巧了,江月白眼镜一瞥,正好看到对面那家人门上贴着几个小广告,其中一个硕大的开锁两个字吸引了他的注意,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站在一边的宋意突然说:“去我家吧。” 江月白楞了下,脸突然烧起来了,糯糯地说:“好呀。” 宋意家离这儿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倒也算是顺路,半小时后到了小区楼下,出了电梯宋意利落地把门开了,从他手里接过东西,说:“进来吧,随便坐。” 江月白哦了一声,这会儿到有点别扭了。明明先前早就闯进过这儿无数次作威作福,这会儿却突然演起了矜持,竟然还问“要换鞋吗?” 宋意瞥他一眼:“江总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 江月白换完鞋,尴尬地笑两声,见宋意拎着东西进了厨房,连袖子都挽起来了,他忙冲过去,把人赶走了:“说好今天是我来的,你可不准食言啊。” “你确定?”宋意怀疑地又问了一遍, 这眼神无疑伤了小江总的心了:“你就等着看吧!” 宋意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灰格子围裙套他头上:“把这个穿上吧,你应该会需要他。” 这不是看不起人嘛?! 江月白为数不多的好胜心可被他激起来了,等穿戴好围裙后,他把人彻彻底底的赶出了厨房,看了下墙上挂着的钟,大言不惭:“给我一个小时最多了,保证让你吃上好吃的的牛排。” 宋意道:“行” 既然江月白决心已定,宋意便不再挫他的锐气,这几天几台大手术连着转早累得不行,便回了卧室简单休息一下。 吵醒他的,是厨房里传来地砰地一声,宋意睁开眼,掀开被子忙起身去看,刚出卧室,就被满屋子的焦糊味和烟雾挡住,三两步进了厨房,入眼堪堪算的上一片狼藉,地上,灶台上,散落了一地的蔬菜。 江月白端着锅站在那儿,锅里热着两块牛排,神奇地是,一片半生不熟,一片黑如焦炭,见人没事,宋意失笑,交叉双臂倚在门边,好整以暇地问:“唔,快一个半小时了,敢问江总可以出餐了吗?” 江月白哭着一张脸站在那儿,指着灶台:“你家这个火太不好用了,根本没法儿控制火候。” 宋意嗯嗯两声:“那地上的东西怎么回事?是灶台成了精亲自动的手?” “别说了,我错了。”小江总羞愤难当,想了一晚上的烛光晚餐没有了,还在宋意面前丢了这么个大个人,这会儿羞愧地低着头。 宋意见状,走过去,把他手里的锅夺了,放回原地,江月白穿着脏兮兮地围裙含站在一边苦兮兮地看着他:“你能当成今天什么都没看见吗?我真学了的。” 宋意一言不发,把地上的东西清扫了,把灶台重新弄干净,末了,站在他面前,伸出双臂朝他伸过来,呜呜呜这还有爱的鼓励抱抱呢,江月白不客气地回抱过去把头靠宋意肩上,幽幽叹气:“今天这脸可丢大发了。” 结果宋意只是把手伸到他后头替他解开围裙,顺带把人移到一边:“这么晚了,也来不及弄什么大餐了,煮完清汤面?” 自作多情的小江总:“....” 他实在没脸继续再在厨房待着了,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风,顺带参观一下也有好一阵没来过的宋意的家,嗯,一如既往地清冷,简洁,是宋意一贯的风格。 溜达了一圈放心不下,他又闲逛着回到厨房,学着宋意靠在门边看着,彼时锅里水开了,宋意正在往里面下面,他没带围裙,只是把袖口挽了起来,指节分明的手衡量着面条的多少下进锅里,很简单的动作,却显示了他的游刃有余。 江月白在后面看着,心脏一下被击中了,觉得这样背对着他安静又闲适地煮着面的宋意可太让人心动了,他习惯了不苟言笑地,或者在医院里认真严谨的宋意,却从来不知道,这么生活化的他,也这么让人向往。 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宋意窝在不算宽敞的厨房里,静静给他煮着面。 江月白在心里叹声气,上前几步,从后面环抱住宋意结实的腰,头贴着他的背,感叹一声:“宋意,你怎么这么好啊。” “我这丢人的厨艺你也见识过了,可别嫌弃我啊。” 宋意唇角微勾,分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没说话。 没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面条被端上桌,江月白拿起筷子正打算大快朵颐,宋意却起身道:“等一下。” 江月白见他走到刚才放东西的袋子里,从里面摸出两个蜡烛,他脸一下红了,想起自己那极其失败的牛排: “你怎么知道我买了这个?哎呀你嫌我还不够丢人啊还拿出来干什么?快放回去,放回去。” 宋意把蜡烛放在桌上,拿出打火机点上,烛光幽幽燃起,他起身把灯关了,屋子里只剩下微弱昏黄的烛光。 宋意坐回桌边:“既然买了,就别浪费,谁说烛光晚餐只能配牛排?” “哲学家啊宋医生。”江月白哈哈笑道:“也行,咱们配着烛光吃面条,反正要丢人一起丢人。” 第五十五章 他嗦一口面条, 拿星星眼看着宋意:“可以啊宋意!你这厨艺越发长进了,真好吃。” 宋意道:“比起你的厨艺来,是要好多了。” 嘿, 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 江月白想起什么, 翻开日历一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宋意弟弟,你猜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虽然主菜被自己毁了,厚脸皮的小江总还是打算继续把流程cue下去。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100天纪念日!”江月白兴奋地说。 宋意却要淡定许多, 问:“你确定是今天?” “啊?” 江月白翻出手机日历去数,半响,他发出一声哀嚎, 把手里丢到一边:“我竟然少数了一天...!” 他看着宋意:“我错了, 是第一百零一天, 这一天全毁了,饭也没做成, 日子还记错了。小宋啊, 是哥哥对不起你。呜呜呜。” 小宋吸一口面,说:“我们在一起了吗?” 江月白“啊?”了一声, 大为震惊:“我们没有吗?!” 他幽幽看着宋意:“不是吧宋医生, 这年头做饭不好吃也能成为你要分手的理由?!” 宋意道:“仔细想想, 好像谁也没有正式地说过一次在一起。” 好像...的确是这样。 江月白心里咯噔一下,小心地问他:“那现在我们是个什么关系?” 宋意笑道:“那我可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渣男!”小江总含泪控诉:“亲都亲过了!还敢不认账!” 他说的是玩笑话,但心里还是因为宋意的话有点膈应, 宋意见他眼圈红了些, 心疼地不行,便也不逗了,将筷子放下, 说:“我的意思是我还没有正式地和你告白过,就让你稀里糊涂当了我几个月的恋人,很对不起你。” “这有什么啊....”江月白要吓死了,认真地看着他:“你不是已经告白过了吗?” 宋意无奈:“更正式地那种。” “啊..哦。” 危机解除,江月白低下头吸了吸面条,后知后觉地说:“也是,这种事情是该更正式一些。那你现在要告白了吗?” 他从碗里抬起头,看着宋意,见他似乎有所动作,江月白忙啊了一声:“先别先别,在这之前我要问你些事情。” “你问”宋意道。 江月白慢吞吞咬着嘴里的面条:“你可想好了啊,我这个人你也看见了的,没什么优点,坦白说你是怎么看上我的我还真不知道。” “缺点倒是不少,你刚才也看见了,算是个厨房杀手,性格也不大好,这么大个人了有时幼稚的很,有时又敏感的很,跟我在一起指定心情阴晴不定呢。哎你别看我平常嘻嘻哈哈地,其实我这个人很无趣的!也没什么爱好,又懒又宅。” “好了好了其他的缺点我也不好意思说了,总之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能接受吗?” 他轻咳一声,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对宋意说。 宋意道:“如果我不接受呢?” 这剧本不对啊亲,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些感人肺腑的话吗? 江月白一怔,低头吸面条:“晚了,我已经看上你了,你别想把我甩掉。” 宋意道:“好。” 江月白又嘻嘻笑:“接受我的缺点吗?” “你不会以为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吧。” 宋意瞥他一眼:“我跟你不一样,江月白,我是带着目的和你交往,所见,所想,都是有目的的。你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 江月白听得冷汗直流:“你确定这是在正式告白而不是约架吗?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诡异....” 宋意道;“所以你所谓的这些缺点我早就清楚,你不用妄自菲薄,我早就做好了和你分道扬镳的准备,现在你能接受我,你或许表面看不出来,但我非常,非常的高兴。” “分道扬镳?”江月白想起江月亮曾经说过的话,问:“如果我那天没有到酒店去找你,没有后来的一切,然后你打算一直都这么和我以朋友相称吗?” “不”宋意坦然:“我会等你到三十岁,那天的事并非全是意外,只是我厌倦了这种所谓的平衡,如果你不接受我,那过了三十岁,我就得告诉自己放弃你。” “然后去喜欢别的人吗?”江月白问,又后怕又心酸。 “去和别的人生活。”宋意注视着他:“然后只喜欢你。” 他顿了顿,说:“我不觉得我还能喜欢上除了你之外的别人。” “有点自私”江月白吸吸鼻子 宋意苦笑:“但这是生活。” “你也太实诚了吧宋医生。”江月白感叹 “为什么要骗人?” “那我是做了大好事啊。”江月白伸出手握住他的:“小江总我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把你这个自私鬼给收了,看你还怎么去祸害别人。” “那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跟我说这些话?”江月白困惑:“我们在一起也有好几个月了。” “给你留足够的后路。” 宋意坦言:“生活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爱情也是。感动带来的爱情维持不了多久,即使你很快失望,厌倦,也可以即使抽离。” “谁告诉你我是因为感动才接受你的?”江月白不乐意了:“好吧我承认,刚开始听到录音的时候是很感动,我虽然有时候很幼稚,但也是二十七八岁的人了,有些事还是分得清的,只是你那份录音成了□□,让我突然间意识到了过去很多自己无法解释的情绪和情感罢了。” “好”宋意笑道:“我相信你了。” 江月白哼哼两声,宋意起身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子,和他平视,江月白眼波流转动人,宋意轻声道:“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唯心主义了啊宋医生。”越是这种煽情的时候,江月白越别扭,眼睛红红鼻子酸酸,却偏还要挑他话里的刺去逗弄他:“你怎么知道自己中途不会变心,不理我?” 敏感,缺乏安全感,是他隐藏在嘻嘻哈哈与幼稚下的性格属性。 宋意道,眼神坚定:“因为你是江月白,而我是宋意。” “.....” 真是莫名的让人信服啊,江月白想、无论何时,宋意都如此让人安心。 “好吧。”江月白轻微仰头:“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地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好了。”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先一步起身,用力扎进宋意怀里深深吸了口气,宋意立即将他抱紧,用不可挣脱的力气: “江月白,我爱你。” 江月白周身一颤,将头埋地更深,心中情绪满溢,酸甜苦辣交织,只恨不得这样和宋意拥抱至死。 许久,江月白轻轻地唤:“宋意” “嗯?” “我喜欢你,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并且以后只会更多,虽然现在还不上你喜欢我那样,但你等等我,我很快就追上来了,在这一点上我才不会输给你。” “好” 在这样的情绪下,接吻,是如此自然而然的一件事,他们拥抱着彼此,紧紧地,唇舌纠缠,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里,像掉进一团香香软软的海绵里,激动不已。 宋意托着他的后颈和他情真意切地亲吻着,温柔却有力,让江月白不自觉地放松全身,倚靠在宋意身上,逃不掉,更不想逃。 这是极缓慢又热情的一个吻,带着和以往浅尝辄止的亲吻不同的意味,或许是今晚彼此敞开心扉说了真心话,又或许是再也不用守着那所谓的,留给江月白的后路,宋意今晚明显要煽情地多,恍惚间让就江月白觉得,原来亲嘴还能有这么多知识点呢..... 他想起自己前段时间担忧的事,顿时精神抖擞了,又紧张又羞涩又激动,心想要来了吗,那种事终于要来了吗。 他等啊等,眼睁睁地看着宋意越亲越往下,亲到脖子了,紧张。 嚯!这手怎么也.... 江月白肉都僵了,眼看着事情要办成了。 宋意他竟然,不亲了。 他不亲了。 江月白可不答应了,这还没缓过劲来呢,把人重新搂回来,初生牛犊不怕虎地说:“怎么不继续了?” 宋意明显嗓子都哑了,听到这儿略微诧异地看着他,在他耳边轻笑道:“看来我没猜错,你今晚对我,的确是不怀好意。” “什么啊..”江月白脸蛋红彤彤,但这回儿也不露怯了:“我特地查过了,这种事是很正常的。” “一天到晚少在网上看这些七七八八地东西。”宋意看起来很勉强地起了身,背过身去重新做回椅子上:“面快凉了。” “.......!”老子都抛下羞耻心主动到这个份上了你居然给我说面要凉了?! 江月白气呼呼地冲过去,一看碗里的面:“我不吃,都坨了。” 宋意起身端着两碗面进厨房:“那到了吧,我把厨房收拾下,你要是无聊可以去看会儿电视。” “.......好吧”小江总欲哭无泪,心想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 到底是谁更喜欢谁?! 他还当真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不时瞥一眼厨房那边的方向,好不容易等人出来了,江月白一看见宋意那副正紧不阿的样子就心痒痒,又跟着贴了过去,抱着宋意手臂不撒手:“真的不继续了?真的?” 宋意瞥他那一眼,和古代误入勾栏的正经公子哥儿看花魁的样子没什么两样了,又喜欢,又克制:“不早了,可以睡了,我去把客房收拾出来。” “我们不一起睡?”小江总今晚可算是没脸没皮了:“在村子里的时候不是一起的吗?” 宋意瞥一眼他,脸蛋红红,煞为可人:“还是算了吧。” 但小江总一旦决心要做成什么事,哪里有轻言放弃的道理,等两个人都洗完澡各回了各自的房间后,江月白计算着时间,偷偷摸摸溜到了客房门前,紧张又兴奋地一扭,嘿,门居然没锁。 假正经 江月白在心里暗骂一句,踩着依稀月光偷溜进屋子,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 他跨坐在沉睡的宋意身上,看着他棱角分明俊俏的脸越发心动,正打算对睡美男行些这样那样的苟且之事。 没想到睡美男醒的更早,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就已经被一股不可反抗的力量掀翻到一边,而后位置翻转,刚才还睡得好好的宋意这会儿把它压在身下,挑眉看着他:“干什么呢?” 一下从上头那个变成了底下那个,江月白瞬间很惆怅:“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唔” 宋意低头吻住他的碎嘴,一番这样那样后,小江总揉了下有点微肿的唇:“我变香肠嘴了?!” 可低头一看,除了身前衣服有一丢丢的散乱,其他就没了,裤子还在,衣服还在,再看宋意,身上衣服比他穿的还整齐。 好啊,小江总痛心疾首:“宋医生不厚道啊!只欺负我的嘴算什么本事?你看看都肿了,我话都说不利索了,有本事你把力气用在其他地方?!” 说完还找死地抬了一下大腿,去撞宋意、眼里充满挑衅。 后者顿了顿,把人往下按了按,轻轻摸了摸江月白唇角:“为什么要这样?这不是你的性格。”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江月白冲他眨眨眼:“我好不容易被你拐到手了,你不想吗?” 宋意道:“想,但不是现在。” 江月白想了想,笑道:“怪不得你前几个月对发乎情止乎礼,连亲吻都带着克制呢,这回我可想明白了,可今晚过后,你还怕什么啊?” 他以为宋意不信他说的,忙去啄了啄他的唇,软着声音温温柔地哄:“哎呀我真的喜欢你,最喜欢你了,宋意宋意,你信我好不好?嗯?!宝贝?” 宋意不为所动:“我知道,睡吧。” “不行!你必须给我个理由!”江月白生气了,死缠烂打:“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宋意道:“再等等。” “等什么?” 宋意无奈,道:“至少等我去拜会一下你爸。” “......”江月白翻身躺他旁边,先是小声小声克制着笑,后来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开始哈哈哈不客气地放声大笑:“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了,又觉得感动,心想,宋意的爱真是又沉又满,把他放在心尖尖上,尊重而克制。 他把头搁宋意肩窝处,亲了亲,满足地叹声气:“好吧,这个理由勉强成立。” 然后被搂进了怀里。 江月白迷迷糊糊又说:“我今晚就在这儿睡了啊,困死了,别赶我过去。” 宋意在他额前印下一吻:“好,睡吧。” 第五十六章 只是没想到, 宋意‘见家长’这一part,来的会这么快。 江迎安突然住院了,就在二院, 和宋意直直地打了个照面。 这天如往常一般上着班, 涉及到一些堆积了好几天需要江迎安签署的文件,江月白于是进了江迎安专用的电梯上了楼,见到了人,他把文件往桌上一放:“这些文件, 您签个字吧。” 江迎安没抬头,道:“最近和宋意相处的怎么样?” 江月白一愣:“挺好的,还有其他事吗?我先下去了。” “去吧。”江迎安说, 略微抬头取了旁边泡着的参茶来喝, 江月白看见他脸色有些奇怪, 嘴唇张合一番,却还是转身离开了。 没想到, 当天下午, 救护车就到了医院,是江迎安身边的特助叫来的, 江月白跑出去看, 只看到昏迷着的江迎安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 不多时车子开走,他站出来安抚着躁动的员工,等回到办公室后, 看到一半的文件也看不下去了。 微信响了, 宋意发来一则消息:“江叔叔被送到二院了,神经外科。” 江月白把手里盖了,继续工作, 照常上下班,这样到了二院,见到了宋意,他往走廊上一坐,疲倦地看着他:“连着上了几天班,累死了。” 宋意给他端来一杯温茶,捏了捏他的肩膀,递过来一张CT:“神外那边的同事手里拿过来的,脑子里初步估计长了颗半大不小的瘤子。” 江月白接过去看,也看不懂,放下片子看着宋意:“会死吗?” “现在还不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 “哦” 他把东西还回去,无声无息地喝着那杯茶,眼神飘忽。 “我今晚值夜班,没法儿陪你。”宋意道。 江月白看看他有点疲倦的眼圈,想起宋意这段时间熬了几个大夜了,心疼地摸摸他的脸:“吃饭了吗?我给你叫点外卖过来?” “不用,等会儿就要上手术台了,叫了也吃不上。” “嗯”江月白想了下,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宋意注视着他:“不去看看?” “......该去吗?”江月白叹声气:“我也不知道。” “疾病面前,哪有这么多深仇大恨?” 宋意上前一步,轻轻把他环抱住:“他现在只是个生了病的脆弱的中年人,没有其他。病房在住院部三楼311。” 311号病房前 江月白犹豫许久,终还是敲了门。 “进来”里面传来江迎安的声音 他进去了,却发现欧阳居然也在病房里,看那副架势,好像正在和江迎安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江月白看见他很是吃惊的:“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少爷”欧阳朝他恭敬一鞠躬:“我来向老爷汇报点事。” 江月白一听这个称呼就别扭,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欧阳还是如此因循守旧 见他来了,欧阳也不多留:“那我就先走了。” 他出了病房,便正剩下他们父子两个人,江月白搬了个凳子在病床边坐下,看了眼旁边摆放地满满当当地果篮:“要吃苹果吗?” 江迎安正闭目休息,道:“削一个吧。”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江迎安睁开眼,朝他的方向一瞥:“宋意叫你来的?” “不吃算了。”江月白把东西收回去,不耐烦地起身:“看您身体状况良好,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这么恨我?”江迎安沉声问:“这么多年了,你这小孩子气性要多久?” “小孩子气性?!”江月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母亲的死,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件事?” 许是生了病,江迎安没有过往的尖锐与倔强,他听到这儿,深深吸口气,按捺住怒气:“你到现在,还以为是我害死了如薇?” 江月白嗤笑一声:“你当然没有动过手,您没有用过一刀一枪,但她在世时你你对他的每一次忽略!漠视!视而不见!哪一个不比刀子还锋利?我妈替你操持了这个家二十年,到头来还要替你去死!你当然没有害死她,但她是因你而死。” 越说越无法自控,时隔十年,他们父子间再次谈论起这件事,争吵,控诉,好像又回到了沈如薇出殡那一晚,即使时隔十年,想起她,江月白心里仍刺痛不已,对江迎安的不满和怨恨,也更深。 江迎安听到最后,长叹一声气。 江月白喘着气,站在那儿,平缓着心情,病房里安静的吓人,而打破这份寂静的,是江月白骤然响起的来电铃声,他看了眼屏幕上印着的江月亮三个字,疲惫地接起来:“姐。” “白白”江月亮在那边声音急迫:“听说..爸爸他住院了?情况严重吗?” 和江月亮短暂地说了几句,江月白把电话挂了,看一眼床上躺着的江迎安:“月亮这两天走不开,过几天请假来看你。” 江迎安哼了一声,这又一次点燃了江月白的怒火:“希望您别忘记自己还有个女儿。” “我就是念着他还是我的女儿!否则——” 江迎安每次说到江月亮,情绪总要激动些,他又倒回床上,喘着气:“我说过,你替她求了这么多回请,别后悔。” “否则什么?!”江月白看着他:“月亮哪里惹到你了?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管过她?” “你走吧。”江迎安冷静下来,下了逐客令。江月白立即转身要走,却又听到身后江迎安说: “以后每天下了班把我办公室里堆积的文件送到医院来,你亲自送。” “我很忙。” “这是通知。” “凭什么?” 江迎安沉声道:“就凭你姓江,你是我江迎安唯一的儿子,不管你认不认。” 江月白大步走出病房,深吸口气,才总算把一肚子火压回去了,冷静下来后他薅了把头发,给宋意发消息:“还在忙吗?” 宋意那边很快回复:“等下还有台小手术,两个多小时左右。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江月白叹声气,回了声好,往医院外面走。 可等到夜深人静,宋意结束完手术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却还是一眼看到了站在车子旁边无聊地低着头踢石头的江月白,见他来了,虚虚一笑:“哦,宋医生医术了得,居然提前了二十分钟下班。” 宋意快步走过去:“你一直等在这儿?累不累,不是叫你早点回去吗?” 江月白打了个哈切:“累,但回家也没什么好做的,还不如在这儿等你,我想见见你。” 宋意轻轻拥抱他一下:“去看过了?” 江月白埋在他怀里"嗯"了一声:“生龙活虎,气势有余,还有力气和我吵架呢,情况比我看起来好的多。” “神外不比普通外科,管的是脑袋的事儿,看外表怎么看得出来?可一旦发病,情况可危险多了。” “那他会吗?”江月白呢喃:“应该不会,他这个人自我记事起就很强大,是外人眼中的好老大,好领导,却唯独不是什么好丈夫,好父亲。他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也会被一个瘤子打倒吗?” 宋意不再说话,把人往怀里再带带,两人静静地在停车场拥抱了片刻,等江月白情绪稳定下来了,才开车离开。 而江月白,正如江迎安所要求的,每天下了班后,又多了一项额外的任务——上到江迎安的办公室,帮他把积压的文件送到医院,由他亲自签字,批改。 江迎安虽穿着病服,气色却看着和平常无异,严肃认真地看着那些文件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脑子里带着一颗或许是□□的东西。 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他又爱又恨的父亲。 江月白在一旁想的出神,父子两谁也没说话,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倒也算和谐。 这天,江月白如往常般来给江迎安送文件,没过多久,病房门突然被推开,额头上带着细汗,一身黑的欧阳突然出现,那常年波澜不惊的脸上带了些焦急,他看到江月白时一顿,而后犹豫着走到了江迎安身边,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江迎安明显有了动静,欧阳说完,站在一边,江月白把手里的报纸放下,看他一眼:“发生了什么?” 欧阳没开口,只看了看病床上的江迎安。 “告诉他吧。”江迎安说 江月白看向欧阳,后者也看向他,道:“月亮小姐失踪了。” “什么?!”江月白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叫失踪了?!” “她昨晚就连夜定了车票,是来c市的车,估计是来看望老爷,但现在都还没上车,应该是在去车站的路上不见的。” 江月白焦急地掏出手机给江月亮打电话:“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消失不见?” 电话那头显示关机,江月白这下更急:“欧阳,有没有什么消息?” 欧阳犹豫了下:“应该是被那边给带走了。” “哪边?” “月亮小姐的母家那边。” “......” 江月亮的母家,这对于江月白而言,既熟悉又陌生。 可不管如何,既然是被那边带走了,那至少说明江月亮性命无忧,江月白松口气,又问:“为什么要带走她?” 欧阳又不说话了,这时只听床上的江迎安冷哼一声:“我早告诉过你了,把她放出A市,你迟早会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到了这儿也快结局啦,最近正在慢吞吞地写结局,可是最近太忙了,写的断断续续,希望日更不要断!文章没多少章了。 第五十七章 这不是江迎安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要是前几次,依照江月白的脾气一定和他大发雷霆,可现在, 配上江月亮失踪这么大的事, 江月白总算意识到,或许事情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他于是压下火气,问:“您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迎安瞥他一眼:“你确定想知道?” 江月白呼吸一窒, 深深看了他一眼,往病房外走,末了, 又返回来几步, 对欧阳说:“走吧, 送我回家。” 知道坐上欧阳的车,江月白心里那股念想依旧还在。 仔细想想, 江迎安近十年来对江月亮的敌意太大了。 江月白虽然和江月亮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从小一起长大, 但由于年龄的关系,他对江月亮的身世并不十分清楚, 只知道她是江迎安在外的私生女, 在江月白一岁周日宴上被抱回来人认祖归宗。 彼时江月亮两岁有余, 江迎安迫于压力,只好把人带回老宅,沈如薇不嫌弃江月亮的出身, 便一直手把手把两个孩子亲手带大, 这期间江迎安手底下事业蓬勃发展,一时间达到鼎盛。 这些便是江月白残缺记忆里仅剩的‘真相’ 而那时候....至少在他们姐弟两18岁之前,江迎安虽工作繁忙很少在家, 对姐弟两人不算多热情,但仔细想想,那时候他对江月亮顶多是鲜少理睬,但绝对算不上嫌恶,憎恨,毕竟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不会任由江月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到这么大,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江迎安对江月亮的态度急转直下? 他想起一点端倪,还记得那是在沈如薇出殡那天,那几天江月白沉溺在丧母之痛中浑浑噩噩,现在一想,好像在那几天里,他就没有看过江月亮,她唯一一次出现,就是在出殡那天,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外,却被江迎安的一句话吓哭倒在地。 那时江迎安说:“她的出现,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父母竟能对子女说出这样的话,那是怎样的决绝? 那时他只顾着为江月亮痛心,打抱不平,认为江迎安天生冷血,枉顾亲情,可现在,江月白掩面,疲倦地想,那时候的江迎安为什么会这么绝情? 是江月亮做了什么错事?且这还不是一般的错事,否则江迎安不会说出那么绝情的话,并且还把江月亮困在A城十年之久。 他又想起来 之前他要求江迎安解禁江月亮时,他那一句意味深长的:“你不要后悔。” 可现在,就在刚才,他又说了类似的话。 可为什么要后悔? 关于江月亮,关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为什么要后悔?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 沈如薇... 他妈的名字在他头脑中闪现,江月白猝然头一疼,比这更可怕的是陡然下沉的心,他摇摇头,强迫自己忘掉刚才那个可怕的念头。 “少爷,您怎么了?”欧阳打断他,递过来一杯水。 江月白接过去小口地泯,眼神涣散,好一会儿,他说:“去调查一下我妈当年事故真正的原因。” 不想,欧阳却说:“不用查。” “事情的真相早就有了答案,您要是想,我随时可以告诉您。” 江月白心咯噔一下,随后心跳加速,他像是意识到什么,握着杯子的手一紧,不再说话。 宋意结束完繁忙的工作回到家门口,赫然看见了站在那里眼神飘忽的江月白,他一惊,忙走过去,江月白见他回来了,勉强一笑:“今天下班还挺早啊,没错,又是我,我又来啦。”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给你个惊喜嘛。”江月白说着,和他一起进了屋子,宋意从卧室换了家居服出来,又看见江月白盘坐在沙发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问:“吃饭了吗?” 问了第二次,江月白才给出了一点反应,动了一下,看不清是在点头还是摇头。 宋意见人这样,估计也是没吃的,便挽了袖子去厨房,在冰箱里翻翻找找,十五分钟后,一份香喷喷的炒饭出锅,江月白一看,忙接过去,抱歉地看着宋意:“不好意思啊刚才在想事情,我已经吃过了。” 但他还是吃了,慢吞吞地,一点点舀着碗里的米饭粒,宋意在一旁看着,等人放下碗筷了,问:“不吃了?” 江月白点点头:“很好吃,但我吃不下了。” 宋意点点头,把碗筷收了,清理了碗筷,做完这一切,宋意又来到呆坐着的江月白身边:“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江月白略显诧异地看着他,眼波流转,他望向宋意:“宋意,我现在该怎么做?” 十多年漫长的往事,在口头上这么一说,也不过半小时的时间,沈如薇去世之前的事,和她的意外去世,他和江月亮被江迎安软禁在A城的事,以及刚才在车上与欧阳的谈话,他仔细又粗略地和宋意说了,末了,看着宋意略显沉重的模样,问:“你觉得呢?我到底该不该问欧阳?” 宋意却只是深深地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站在我的角度看只知道高考完那几年怎么也联系不到你,却没想到你这么多年受这么多苦。” 江月白苦笑着摇摇头:“我倒不觉得我受了多少苦,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家里剩下的三个人都在受着不同形式的煎熬,和我姐,还有我爸比起来,我不觉得我值得你同情。” “不是同情”宋意揽他入怀:“是心疼,江月白。那时候你一下人间蒸发,我埋怨过你,也害怕过,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你。” 江月白也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科技社会了大哥,你还真以为是古代那种一分别就是一辈子的时代啊,我们不是三年后又在c市相遇了吗?” “谁知道呢。”宋意道 两人相视一笑,江月白心里包着最重要的事,又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宋意,我知道你聪明,更何况旁观者清,你看得总比我看得清楚。” 宋意犹豫了一下,说:“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猜想,来问我,不过是希望我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来推翻那个猜想,但抱歉,以我的一己之见来说,这件事情,应该真的和江月亮有关。” 江月白的心猛地一沉,可在那之后,却越见平静,这结果他早已猜到,只是宋意代替他说了出来,他想要装出一副惊奇的样子,甚至想和江迎安,欧阳,甚至是宋意据理力争争论一番,可他骗不了自己。 他如此失落又恍惚模样,让宋意心疼,也无奈,也只能把人抱紧,说着无用的空话:“我没法替你做决定,自己想清楚,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我一直都在。另外,江叔叔的复查应该就在这两天,是良性还是恶性,很快就有结果了。” “嗯”良久,他点点头。 江月亮就这么人间蒸发了,没有一点信息。 江月白重复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对方电话已关机,犹豫许久,终还是给欧阳拨打了电话过去: “欧阳” “您好,少爷。” “明天中午,公司楼下的咖啡馆见。” “好的” 欧阳还是欧阳,一身黑,白手套,严谨认真。 他显然比江月白要早到许多,背脊挺直地等候在哪里,江月白走过去,坐到他对面:“什么时候到的?” “二十七分钟前。”欧阳认真看了看手表,而后问他:“少爷想清楚了吗?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问,我知无不言。” “你很希望我问出口?” “不”欧阳纠正他:“我只会做少爷希望我做的事。” 江月白眨了眨眼:“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或者说,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若要说找齐证据,是在夫人去世三个月后,若要说肯定,是在夫人去世两天,甚至是夫人去世前,从月亮小姐诞生时算起。” “什么意思。”江月白握紧手边东西:“够了,先别说,接下来我问,你来答。” 他真怕,真怕欧阳这张太过认真,诚实的嘴,说的太多,到时无法挽回。 “好的”欧阳说 江月白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地问:“月亮的身世,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不,准确来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月亮的生母是谁?” “是一个很普通的舞女,姓谭。” “和我知道的差不多。”江月白呢喃:“但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少爷猜的不错”欧阳道:“您也知道,在三十年前老爷从事的工作不太正面,那时涉及到几个帮派之争,谭小姐是江氏最大的对手的人,在一次聚会中设计进了老爷房间。 后来的事情您也能猜到了,老爷这样骄傲的性格,断不会接受月亮小姐这样的出生,要不是夫人见月亮小姐可怜养在身边,她的情况只会更糟。” “老爷虽不待见月亮小姐,但不至于苛待,你们姐弟两人就在夫人的养育下逐渐长大,只是每周三,谭小姐都会提出带走小姐一天,夫人见不得他们母女分离就答应了,没想到,正如老爷认为的,这也为后来的事埋下了祸根。” 江月白静静听着,总感觉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不真切,却又有些刺痛,他摆了摆手:“不用继续说下去了,我来问你,我妈的死,是不是真的和月亮有关?” “是”欧阳一锤定音,江月白心跳停止,却又听到欧阳说:“也不是,只是事情因她而起,也不算没有关系。” 第五十八章 “和那个谭小姐有关?他嫉妒我母亲所以害死了她?” “成年人之间没这么多简单的爱恨, 一定是和利益相关。”欧阳冷静道:“谭小姐和月亮小姐,也无非是对方的一颗棋子,想要借此控制老爷, 可惜他们算错了老爷的性子, 眼看这么多年小姐都没有得到老爷的宠爱,他们总要有下一步动作的。” “所以他们真正想害的是我。”江月白端坐在椅子上,嗤笑一声。 “当然,这只是我们这边的推测。”欧阳说的含蓄;“毕竟人心难测。” “你不用再安慰我, 这点事情我还是能想明白。那为什么事后要把月亮困在A城这么久?” “一是老爷确实对小姐感情复杂,毕竟这件事也是她间接造成,二来, 留她在A城, 也能让那边的人找不到她, 即使找到了也带不走,总算能维持几年平衡。” “怪不得叫我别后悔了。”江月白轻声道:“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真相?” “您当时已经失去了最亲的母亲。”欧阳停顿了一下:“老爷不想让你连姐姐都没有了。” 江月白稍微闭眼冷静片刻, 而后摇摇头道: “什么没有?你们以为我会恨死月亮和她断绝关系?她又做错了什么?真要算起来, 我不也是间接害死我妈的人,每个人都有错, 那要怪谁多一点?江迎安在逃避现实, 把罪恶一味揽在月亮身上, 有用吗? 我这么逃避现实,把我妈的悲剧一味揽在他身上,又有用吗?坦白说, 我现在心情很平静, 我以为得知真相的这一刻我至少是激动的,可这一会儿听下来,我却远比我想象的要镇静的多。我就是觉得无奈, 又奇怪,你说我们好好一个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您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江月白甚至朝他笑了笑:“当年那起事故的肇事者找到了吗。” 欧阳点点头:“老爷亲自动的手,他早就付出了自己该有的代价,只是对方家族枝繁叶茂盘根交错,铲除掉一根枝丫,难免还有其他,这往后,爬怕也要这么一直斗下去了。” 江月白冷笑一声:“这十多年里局势越发明朗,就连我们江家都彻底抛弃旧业现在做起正紧买卖,他们还敢造次?你说得对,斗是会一直斗下去,但那么光明正大地犯事怕是不敢了,真当上头是吃素的。” 他说完这些,又觉得有些疲倦了,揉了揉发酸的眉间: “再见你之前我也差不多猜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想再问了,就这样吧。但还有最后一件事,我要跟你确认。” “少爷请讲。” “他...他到底待我妈如何?”江月白如鲠在喉。 这么多年的心结,终还是问出口了,欧阳看着他,轻叹声气:“老爷和夫人感情很好,很好。” “可我看不出来,欧阳” “您要知道,这种感情越是放在明面上,对您和夫人就越不好。” “至少在夫人生前,她有一个很美满,很美满的家庭。” 江月白一整天都力图让人自己情绪保持平稳,可在听到这句话后,他瞬间鼻子一酸,忙吐了很大一口气出来,朝欧阳说:“你先走吧,我一个人静静。” “对了” 他又把人叫住:“月亮现在在哪儿?” “已经把人带回来了,这会儿应该在路上。” “她...不知道这些事吧?” “至少过去十多年,不知道。” “这些事,就别让她找到了,我姐这一生,已经够苦了。” “这一点,老爷和您想法一致。” “嗯” 欧阳走后,江月白窝在咖啡馆静静待了一下午,约莫傍晚时,他才走出来,看看被晚霞浸染的天空,拦了辆车子回了家。 门口毯子有被人踩过的痕迹,江月白留心一看,插钥匙的手有些犹豫,门打开后,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传来,那是小火慢炖鸡汤的味道,很熟悉,很好闻。 江月白一怔,忙跑去厨房一看,在看到厨房里穿着围裙忙碌着的江月亮的身影时,鼻头一酸,走过去,将头轻轻放她肩上:“姐,你怎么来了。” 江月亮轻柔地笑笑:“路上耽搁了几天,今天才到了C市,还没吃饭吧,先坐,我特意炖了你最爱的鸡汤,一半给你,一半等会儿去医院带给爸爸。” “嗯”江月白轻咳一声,挽起袖子在她旁边打下手:“我来帮你吧,这洋葱是不是等会儿要切丁?那我先把这堆东西洗了吧,姐你还记得吗,你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妈妈学做菜了,刚上高中就烧得一手好菜,有时候家里就剩我两的时候你就负责煮饭,我呢,就在旁边这里帮帮,那里帮帮,很多时候忙帮不上多少,还给你惹了不少麻烦,有一会我差点把厨房都给点燃了,还是张婶来灭的火。” 江月亮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听着,一边动作娴熟地处理着砧板上的食物:“你能喜欢姐姐做的饭,是姐姐的福气。好了,先去洗个澡吧,工作了一天身上都有臭汗味了,洗完澡出来就吃饭好不好?” “好” 半小时后,桌子上摆了一桌丰盛饭菜,姐弟两人对对面坐着,两人相视一笑,各怀心思。 江月亮的厨艺得了沈如薇当年真传,非常出众,江月白很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饭了,虽心里堆着事情,但嘴上还是饱餐了一顿,吃饱喝足,他拍拍圆鼓鼓的肚子,无意中说了句:“姐,吃你做的菜就好像妈妈还在世一样。” 江月亮脸色有一瞬间的微妙,很快被她掩饰过去,笑了笑。 饭后,江月亮拎着一桶沉甸甸的保温盒出来:“我先去医院。” 江月白看她一眼,“嗯”了一声:“我叫司机过来送你去?” “不用”江月亮看起来与平常无异:“我下楼打个车就走了,很方便的。” “嗯,姐,路上小心。” 江月亮点点头,将门带上。 很快到了二院,江月亮却没有朝江迎安的病房去,而是拐了个弯,朝普外办公室去了,万幸,到的时候办公室等还开着,宋意正坐在位置上查看病历,听见敲门声,见是她,顿了下,而后笑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宋意,首先恭喜你,多年夙愿终于如愿以偿。”江月亮浅笑着进去,把保温桶放在他桌上:“可以麻烦你把这个送过去吗?” 宋意道:“既然都到医院了,怎么不亲自送过去?” 江月亮道:“我到医院来,是不想白白看出什么担心我,至于爸爸这边..我就不上去了吧。” 宋意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看看手表:“好,不过要稍等一会儿,半小时后送上去可以吗。” 江月亮点点头:“多谢你,我就不打扰了。” 她走到门边,又犹豫着回头,对宋意说:“白白...今后就拜托你了。” 两人之间说话,从来不虚多言,宋意只朝她浅浅一笑:“好。” 不多时,宋意到了311号病房外,礼貌地敲了门,里头传来江迎安的一声:“请进” 他打开门,和病房里的人四目相对,他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桶,道:“江叔叔,好久不见。” 这边,江月亮从二院出去,未免江月白起疑,足足在外面失魂落魄地逛了一个多小时后才回了家。 彼时已经夜深,江月白缩在沙发上等人等的睡着,江月亮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经过客厅,看见熟睡的人,她站立在原地片刻,轻声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额角的疤。 江月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点了,桌边上留了个纸条,是江月亮娟秀的字迹:“白白,学校那边有点事,我先回去了,冰箱里有做好的菜,平时切记饮食得当,注意健康,勿念。” 他将纸条收好,仍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这等了十多年的‘真相’两个字,就这么被他们几个人模模糊糊,你瞒我瞒地半掩了过去,到底是长大了,考虑的事情一多,就再也没有年少时那股子不管不顾的冲劲了。 是这样吗?江月白问自己,沈如薇之死就这样了吗?揪出了一个无关痛痒的替罪羊,难道就这样了吗? 两天后,他来到二院,和宋意一起等待着江迎安脑内肿瘤的复检结果。 主治大夫是一位带着无边框眼睛,看起来干练十足的年轻医生。面无表情,不漏声色,病人家属江月白一看,头都大了,在等待的间隙拉着宋意出来,问:“这位李医生怎么看起来这么凶?结果还有多久能拿到?” 宋意笑道:“李师兄在我们学校算得上风云人物,放心,他在这方面算是国内最年轻的顶梁柱。” “嗯”既然宋意都这么说了,江月白只好带着人回去继续等,只是越发焦灼,即使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 “结果出来了。” 半小时后,李医生道 江月白骤然觉得口干舌燥,无意识地抓住了宋意的衣袖。 李医生却仍然是面无表情:“恭喜,检查结果是良性。” “......” 好半天,江月白才低下头,克制地松口气。 第五十九章 江迎安二十分钟后收到了检查结果, 江月白亲自送过去的,他把东西往病房上一扔:“恭喜江董,又过了一劫。” 江迎安接过去平静地看了五分钟, 而后把报告放下, 看了他一眼:“多谢” 江月白往旁边一坐:“什么时候出院?” “很快” “哦”江月白有些尴尬:“可以的话尽快吧,公司没你不行,我也不想每天都往医院跑了。” 江迎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确定每天来医院只是给我送文件?” 江月白不说话了。 没一会儿,江迎安道:“他来找过我了。” “谁?宋意?”江月白一下来了精神:“什么时候?” 江迎安又哼一声:“关于这件事, 我的态度还是没变,孩子的事情没商量,其他的就随你。” “怎么又扯到这儿了?”江月白略有不耐, 看看他, 想起欧阳的话, 看向江迎安的目光也变得复杂。 很明显,他知道了真相这件事, 作为欧阳真正的主子, 江迎安不会不清楚。 多年来横亘在他们父子之间的,看似是江月白的偏见和怨恨一下变了味, 相互没好脸色看的父子两现在该如何正常的说话, 成了首要难题。 江月白外在性格虽然看着和江迎安大相径庭, 但其实内里的倔强和别扭却和江迎安如出一辙,这会儿横在两人之间最大的阻碍消失了,到底是血缘至亲, 感受肯定是不同的, 只是一时之间还转换不过来,所以现在就出现了这种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彼此不知道说什么的尴尬局面。 江月白想到这儿咳了一下,状似随意的问道:“害死我妈的那家人, 是他们吧。” 他说了一家近几年突然在行业内崛起的新公司的名字,江迎安略有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 江月白道:“看来欧阳说的没错,我们两家还真是死对头,眼看着这行我们坐稳了,他们也不甘落后跟了上来,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积了什么怨,但我妈的仇必须得报。” “你想杀人?” 江迎安沉声道 “所以这就是你这么多年不告诉我真相的理由?”江月白无奈一笑:“您的选择或许是对的,我十八岁的时候或许真会这样,不管不顾,和姐姐决裂,和仇人你死我活,可我现在二十七,没那么大杀气。” 他的目光却又陡然间变得认真:“十年前你有你自己的处理方式,十年后,也该有十年后的处理方式,弄走一个人没什么用,撼动那个家族才是正道。 您说好不好笑,从前刀光血雨里走过来的两拨人现在响应着国家号召纷纷从良,从前那些血啊,恨啊一下变成了金钱资本的利益关系,既然他们想要和我们玩,那我们就用现在最擅长的东西,和他们斗到底,不死不休。” “嗯”江迎安点点头,非常淡然:“不杀人就好。” “时代不同了。”江月白笑叹:“所以爸,你还得早点出院,那么多文件等着你签,可别被他们趁机抢了生意。” 一声爸,让江迎安顿了下,江月白也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先回去了,您慢慢休息。” “对了..”江月白停在半路:“关于月亮,您打算怎么弄?” “我说过,别在我面前提她。” 江月白无奈,又有些生气:“我明白您的纠结,可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您要是不想月亮知道真相,就得换个态度尝试和自己和解,否则她这么聪明,迟早会怀疑。” “你管的太多了。”江迎安面色冷静,闭上眼,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父子两脾气上来了,都不是什么善茬,江月白也冷了脸,把门关了:“我先走了。” 结果,还以为解决了夹杂在中间的误会父子两人能稍微关系和睦点,现在看来,还是任重道远啊。 只是庆幸,冲突的本质变了,一切就好说了。事情总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日子也在继续。 江迎安三天后出院,出院当天下午,父子两人坐着欧阳的车去了趟墓园祭拜沈如薇,算是正式和解,公司一切回到正轨,江月白心里有了目标,干劲更足,总算表里如一地,担起了小江总这个名号。 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真相来的太快,太突然,虽然表面上扮演者理智,可偶尔想起,总还是免不了惆怅一番。 “哎” 于是在这顿和宋意甜蜜蜜的晚餐中,他无意中发出了第好几次的叹息。 宋意不言语,只是默默看着人笑。 “哎” 吃完饭到了家楼下了,小江总又发出一声叹息,宋意把人安全带解了,偏头问他:“感叹够了吗?” 江月白惊醒:“我又那样了?抱歉啊,最近事情有点多。” 宋意笑了笑,没说话,两人靠在椅背上这样对视了一会儿,江月白一手开了车门,无意识地朝宋意皱了皱鼻子:“那我先上去了?” 宋意嗯了声,江月白下了车,又把头伸进车里:“对了,我明天正好休假,上次那家很难定的餐厅也定了位置,明晚一起去试试?” 宋意道:“真巧,我明天也休假。” 巧个屁,江月白在心里嘟囔。 他明明是暗自买通了温衡的嘴套到了宋意休假的日子,特地空出来的明天。 原因也简单,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工作也忙了不少,虽然两人都在c市,但也过了有差不多一个多月聚少离多的日子了,这会儿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和工作,江月白念及最近和宋意实在太少见面了,忙安排了这一出,打算明天和宋意好好去约个会。 江月白故作惊喜道:“嘿,巧了不是啊宋医生,那咱们明天就去那家店子试试?这都说了多少次了,每回都有事耽搁了。” 不想,宋意却摇摇头:“我明天的确休假,但家里有点事,可能去不了那家餐厅。” “啊...”江月白大失所望:“家里有什么急事?” “也不是什么急事,明天过来吃饭?请你吃我家拿手好菜。” “好啊”江月白不疑有他地应下来了,揶揄地看着他:“这才多久没见啊宋意弟弟,厨艺又长进了?连家里的拿手好菜都会了。” 宋意只含笑看着他,朝他挥挥手,江月白把脑袋伸进去一些,宋意解了安全带侧身倾过来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明天见。” 江月白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这么到了第二天,江月白午觉悠悠转醒,惬意地摸出手机给宋意那边打电话,对方很快接起来:“喂。” “宋意弟弟,你的拿手好菜做好了吗?我可等不及要过来品鉴了哈。” 那边轻笑一声看了看时间:“现在过来还有些早,你可以慢一点。” 挂了电话,江月白也不慌不忙地把澡洗了,这样磨磨蹭蹭出了门,也差不多到了和宋意约定的时间,休息日司机放假,江月白出门打了个车就走了,半个多小时候到了宋意家楼下,江月白想了想,又摸出手机给人打过去了。 这次也是很快接起来:“到哪里了?” 江月白道:“你这一边做饭怎么还能这么快接电话呢,我的拿手好菜做好了吗?我可到楼下了,容我提醒,我的嘴你是知道的,很叼的,你这个拿手好菜要是不如我的意,啧啧啧,恐怕要晚节不保啊宋意弟弟。” 宋意的语气有些故作玄虚:“合不合口味,你上来就知道了。” 嘿,还卖起关子了,江月白无奈一笑,又期待又好笑地上了楼,电梯没一会儿到了宋意家门口,他打了声哈切,按响门铃 。 他还大张着嘴哈切打到一半,门就开了,就见到一个穿着熟悉的围裙,气质淡雅,年约五十多岁的阿姨站在屋里含笑看着他,江月白和她面面相觑,好半天,他把大张着的嘴收回去,忙说:“不好意思啊阿姨,我找错门了,您继续忙。” 他甚至还上前一步,手忙脚乱地把门给关了,们砰的一声合上了,江月白抚一抚惊魂未定的胸口,吓得不行。 没过一会儿,门又开了,江月白胆战心惊地看过去,见是宋意,松了口气。 “怎么还不进来?”宋意问,那语气里明显藏着笑意和揶揄,江月白一听就来了气,压顶嗓子把他拉到一边: “阿姨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刚开门正面和她对上吓死了都,我这哈切还打到一半...宋意!我就知道你叫我到家吃饭准没好心!不行我先回去吧,改天再来,改天再来。” “都来了别走了,我们家拿手好菜你还没吃呢。” 好不容易把人骗来了,宋意哪儿肯放人,把人拉住了半强制地半哄地带进了门,被迫见家长的小江总时厚时薄的脸皮这会儿烫的吓人,僵硬地像个木头人似的被拉进了屋子,一下和厨房里的宋意妈妈打了照面,他又尴尬又羞赧: “阿姨...您好,我是来找宋意的,没找错门呵呵。初次见面也没带什么礼物。” 宋意妈妈退休前是个大学老师,气质淡雅温柔娴静,朝江月白笑笑:“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呢,小江,宋意在我面前提过你不少次这次总算见到你了,饭马上就好,你先坐坐好吗?宋意,你陪人去客厅看电视吧。” 作者有话要说:正在写大结局中 第六十章 江月白当然乐的赶紧离开厨房, 这人也见了招呼也打了,那啥也终于见了那啥了,这会儿再遁走也没意义了, 江月白想了想, 把宋意拉到客房去,爆豆子似的一句话接着一句话地问: “阿姨今天怎么突然来了?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哎我这头洗了就随便拨了两下就来了,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很不庄重?” “衣服呢?是不是穿的太随意了?你要早告诉我阿姨我来我也不至于这幅样子就过来了啊。” “对了” 最重要的一点, 江月白要问明白了,他凑到宋意耳边,生怕人听见似的, 小心地问:“我今天来, 是个什么身份啊?我的意思是阿姨他知道我们的事吗?还是说她还以为我两只是多年的朋友。” 宋意突然袭击, 亲了他一下:“有什么区别吗?” 江月白可比他紧张多了,瞪着他:“区别可大了!你给我老实点, 今天这事儿都怪你!套路我是吧宋意, 嗯?!” “好了,别紧张。”宋意捏捏他的脸:“我妈很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这次来也是想看看我们过得怎么样。” “阿姨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江月白问。 宋意点点头:“要不然她怎么会同意我换车?毕竟上次你受伤, 也有车子的缘故。” 江月白一听, 哎呀一声:“那完了,阿姨肯定以为你是因为我这个败家子才换掉宝贝车子的,这印象能好吗?” “一天到晚瞎想什么呢。”宋意揽住他:“要是提前告诉你了, 你确定还敢来?” “还有理了是吧你。”江月白佯怒地抱怨一声, 听完这话又有点不好意思:“那我刚才还在门外整这么一出,多丢人啊,完了, 第一印象毁了。” 忧心忡忡地小江总就这么颤巍巍胆战心惊地在客厅心不在焉地和宋意看起了电视,腰板儿笔直,神情正经,真是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不时瞥一眼厨房的方向,还要问:“阿姨一个人在厨房忙的过来吗?要不要去帮帮忙?” 宋意拿很怀疑地眼神看他:“在厨房里,你确定你是去帮忙?” 老脸一红,非常之羞愧。 宋意忙宽慰道:“别紧张,我妈做饭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就连我都经常被赶出来,你就安心等她特地为你做的这一桌子菜吧。” 这话一出,心理负担更重了,这心还怎么安?! 小江总腰板儿酸软,欲哭无泪。 幸好,一顿饭无波无澜,这么平静地过去了,江月白全程埋头吃饭,偶尔被问了话就思考着答两句,倒也这么混过去了。 宋妈妈高知家庭出生,本身也不是个会为难人的,许是看出江月白的局促,所以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老爱默默含笑打量着他,搞得江月白每次目光和她对上都尴尬地很。 这样度过了晚饭时间,江月白主动提出去洗碗,又被和蔼的宋妈妈制止了,他被推出厨房,宋妈妈在他耳边说:“你们俩没事就回房间去吧,免得在这儿被我看着不自在。” 江月白一听脸红了,被宋意轻笑一声拉着进了房间,关上门,江月白啊了一声扑在宋意的大床上,滚了一阵子突然回头幽幽对他说:“我刚吃饭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不雅的举动?” “比如?”宋意憋笑 江月白想了想:“比如咂嘴,打嗝这些,主要我平常也不这样啊但今天这顿饭可吃得我太紧张了,现在连自己刚才干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倒是没有”宋意脸上的笑快憋不住,江月白一看他那副暗笑的样子就来气,一想,导致自己今晚这么窘迫的罪魁祸首不就在这儿了嘛?! 小江总磨刀霍霍向宋意,瞄准目标发射自己,嗖地一下朝宋意扑过去,一口咬在人脸皮上:“你还笑!还笑!小爷我今晚这么憋屈还不是因为你!” 宋意把人接住了,被咬了也不恼,听完江月白委屈巴巴的控诉反而笑意更深,江月白一听更气了,正要换个地方咬,门突然开了,宋妈妈端着一盘水果进来,看着眼前‘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一怔,而后微笑着把果篮放在一边:“吃点水果吧。” 江月白忙从宋意身上下来,这回算是真的尴尬到要钻地了,期期艾艾地应了一声,可不敢再看宋妈妈一眼了,心想苍天啊,这个可怕的夜晚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 宋妈妈含笑关门,退场,江月白恹恹儿托着下巴故作深沉:“完了,彻底完了。” 回头一看宋意,嘿,脸竟然有些红了? 不常见啊,宋医生。 江月白立马凑过去,震惊地问:“宋医生,您还会不好意思呢?” 宋意故作正紧:“抱歉让江总失望了,我还有点基本的礼义廉耻。” 江月白噗嗤一声笑出来,上前磨了磨他的鼻子。 心想总算抓到点你的小辫子了,心里打着小算盘,他一边合计着一边行动,朝宋意炸了眨眼,问:“宋医生,请问一下现在是北京时间几点?” 宋意看看手腕上的表:“晚九点二十。” “哦~” 江月白沿着他的下巴开始啄吻,亲到耳朵边上,既别扭又‘敬业’地朝他吐口气:“良辰苦短啊宋医生,这家长也都见完了?要不...就现在?” 他等着看宋意好戏呢,毕竟这厮今晚捉弄了自己一晚上,怎么也要讨点本钱回来,果然,猜到了他的用意的宋医生把人稍微扒拉来,看起来颇为忍耐,尚算呼吸平稳:“别闹,我妈就在隔壁。” 江月白看他这幅憋屈样子,就差没扬天长笑三声以示尊重了,这会儿更得意了,浓密的吻落在宋意的脸上,脖子上,这样那样一番,眼看着马上要双唇相贴热吻一番,宋意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了:“真是甜蜜的报复。” 美色当前无法享用,宋医生只得转战工作分分心,他转身把面前笔记本电脑开了,看起来还真是要一副工作至上的样子,江月白在一旁看着,大为震惊,心想我都这样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开电脑? 这都多少回了?!嗯?! 奇怪的胜负心被激起了,江月白不死心,又凑上去,本着宋妈妈就在隔壁宋意也不敢真的对他做什么的免死金牌,身体像一条软绵绵的水蛇,黏糊糊地又贴上宋意的后背。 双臂环抱着他的脖颈,笨拙地试探着去啄吻他的耳垂,嘴巴倒是灵活地聊着骚:“宋意弟弟,工作哪儿有我重要啊,来嘛,快活呀。” 宋意不为所动,叹了声气,起身为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江月白跟个树懒似的缠在人身上,宋意去哪儿就跟着去哪儿,一边嘴里还不死心的逗弄着:“哎呀你慢点走嘛,我刚吃饱了饭胃铬的慌。” “哦~咖啡啊,怎么喝速溶的?这大晚上的喝咖啡等会儿睡不着怎么办?” “哦~还是说你今晚就没打算睡觉了?啧啧,看不出来啊宋医生,还是个闷骚鬼呢。” “哎你——” 终于如愿以偿亲到宋意四处躲闪的双唇了,一贴上,就再也分不开了,江月白起先还有开玩笑的意思,这么和宋意亲着亲着,气氛逐渐暧昧,倒真有那么点良辰美景的意思了。 所以当最后宋意强迫自己狠心分开的时候他还追上去啄吻了几下,见宋意无奈又克制地看着自己,再一想这房子里待着的自己的护身符宋妈妈,江月白乐了,又嘿嘿嘿笑着凑上去: “怎么不继续了?哦~因为阿姨在呢?啧啧,想不到咱刀枪不入的宋医生还有这么弱的时候呢。” “怕什么呀?既然要追求刺激。” 他回想着某部很火红的电视剧里的名台词:“那就贯彻到底咯。” 一个倾身,只听哎呀一声,宋意的人没扑倒,反而把宋意十分钟前泡好的咖啡给扑倒了,深褐色的污渍沾染了一身,一下就把刚才营造的旖旎气氛冲没了,江月白拎着自己湿哒哒的衣服,一脸苦相:“偷鸡不成蚀把米。” 宋意忙把人拎过去:“烫到没?” 那倒是没有,咖啡放了这么一会儿早凉了,就是他这件价值不菲的衬衫可算是栽在这儿了,事儿没办成,还损了几千块钱,小江总很惆怅,并化惆怅为哀怨,幽幽地瞪着宋意,企图用凶恶的眼神让对方感到愧疚,最好是无地自容。 可惜对手实在脸皮强大,波澜不惊,这会儿别说是无地自容了,连半点愧疚都看不见,憋笑憋的一脸抖动地站起来,咳了下;“我去把地拖了。” 宋意卧室里有单独的卫生间和浴室,江月白跟着他进去了,宋意又说:“洗个澡吧,旁边有干净的毛巾。” 江月白一听,乐了:“洗澡?快活?” 宋意睨一眼他胸前大片污渍:“不洗也行,但别想顶着这幅脏兮兮的样子待在我房间。” 江月白瘪下嘴,宋意把卫生间门合上,留江月白一个人独自幽怨。 没一会儿宋意又敲了门:“我这儿有件t恤,你将就着穿穿?” 门从里面开了,却是颤巍巍地伸出了一条白皙的长腿,江月白漏出半边脸,这会儿了还不死心,‘含羞带怯’地朝他眨眨眼:“帅哥,来玩啊。” 宋意:“.....” 面如表情地把衣服丢进去,门关了,额头上青筋微现。 浴室里的江月白很是满意,一想到宋意关门前的那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表情,心里可算舒坦点了,哼着歌开始正式脱衣服洗澡。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天更新大结局上和大结局下 第六十一章 大结局(上) 这边宋意收拾完地上的污渍, 正打算回到工作状态清心寡欲,手机突然响了,收到一则微信, 是他妈发过来的:“儿子, 剩菜都给你放冰箱了,我回去陪你爸下棋去了,注意照顾好小江,孩子脸皮薄, 别欺负人家。” 宋意心想 您这位小江,刚才的脸皮可真算不上薄。 正说着呢,传说中脸皮很薄的小江打开浴室门哼着小曲出来了, 穿着他穿过的短袖, 漏出光洁的锁骨和清丽的脸, 下半身穿着一条到膝盖的宽松短裤,小腿又长又细。 小江还没从戏里出来, 见宋意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更得意了,耀武扬威地朝他蹬蹬腿:“别这么看着我啊宋意弟弟, 我知道自己帅, 不用你暗示。” 他边说着边走过去, 全然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朝宋意身上这么一坐:“哎,可惜了。阿姨这不还在屋里嘛, 咱宋意弟弟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儿子, 今晚上可要辛苦你再忍忍了。” 宋意朝他抿嘴一笑:“是吗?” 江月白乐了,正儿八经地点点头,正打算从宋意身上起来, 不想,宋医生不放人了,沿着他的腰这么一揽,就把人彻底拥进了怀里,给江月白吓一大跳,忙扶住他的手臂:“宋医生!你这有点唬人了啊!” 宋意没回答,开始一口一口亲吻他的脸颊,下巴,嘴唇,唔...这是在报复? 江月白心想反正今晚你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来,亲就亲吧,毕竟他还是很喜欢和宋意这样亲近的,这样吻着吻着,气氛又又又开始变得旖旎,江月白迷迷糊糊地想,好啊,这亲嘴的手艺是越发精进了,但是也就只能到这儿了。 该停了吧? 五分钟后... 嗯?这吻有点不对劲啊,具体哪里不对劲,这就无需再问同问男人的江月白了,就,很明显的不对劲呀。 这时候的小江总只是有些小小的疑惑 直到他整个身体好像一团棉花似的被宋意抱起来,压在床上,绵密的亲吻开始落在他身体四处的时候,小江总终于觉醒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哎等等等——”不过洗了个澡,就从主动变被动的小江总忍不住说话了:“干什么呢宋医生?” 宋意竟然冲他眨眨眼,很明显是在报复! 他说,声音喑哑暧昧:“良辰苦短啊江总,不是你说的吗。” 他这声儿一出来,江月白整个人更软了,默默吞了口口水,嘴上还要负隅顽抗:“你确定是现在?” 他还是很自信的,心想这么疯狂的事宋意特定做不出来。 可惜 小江总赌输了,一败涂地。 眼看着宋意俊俏的脸落下来了,他热情又温柔的吻也落下来了,他整个身体也结结实实地压下来了。 约莫十多分钟后 江月白眼看着无力回天了,忙用尽全力用手臂在两人之间撑出一点小小的缝隙,看了看两人的位置,问:“你确定是这个位置?” 他拿手指比了个上下的动作 宋意一愣,想笑,咬了咬他的下巴:“我觉得是” 反抗失败 又过了十多分钟,江月白这会儿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了,忙又挣脱开,吓的面色惨白:“宋宋宋宋意,你确定?现在?嗯?” 宋医生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这个不太聪明的问题。 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快不保了,小江总可怜兮兮地揪住一个衣角,企图唤醒宋医生最后的良知:“容我提醒,阿,阿姨可还在隔壁呢!” 没想到,宋意却说:“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剽窃鬼!小心眼...! 于是这般那般之后,纵使江月白努力的负隅顽抗守卫城池,无奈双方力量过于悬殊,结果自是十分惨烈。 “你你你你————” 哀嚎 “小声点” 劝诫 “江总,你的阿姨可还在隔壁呢。” 劝诫+1 “呜呜呜” 妥协 “唔——————————” 隐忍 事后,江月白身上盖着层薄被,四肢摊平躺床上,一脸的憔悴和生无可恋,身上倒是已经被清洗过了,可他的心灵遭受了巨大的创伤。 罪魁祸首宋医生从卫生间里出来了,简单冲洗一番,没戴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性感又好看,遭受了巨大心灵创伤的小江总没管住心灵,又不小心心动了一下,宋意见他醒了,笑了笑,忙走过来,摸摸江月白的脸:“还好吗?” 小江总怒目圆瞪:“畜生畜生畜生畜生!” 宋意立马掀被要上床:“那我不介意临睡前再畜生一回。” “啊别啊”江月白秒怂,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一阵脸红,更多的是绝望:“大意失荆州啊!你这样叫阿姨怎么看我?!看来百度上说的没错,男人都是自私鬼,只顾着自己爽。” 宋意在他耳边说:“我妈早走了,笨。” “哦....啊?!” 宋意把信息点出来给他看以作证明,江月白一看,先是大大松了口气,至少这面子是保住了,再仔细一看发送时间,更怒。 这不是在他洗澡的时候吗?怪不得他洗个澡出来宋意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原因在这儿呢! “你这个骗子!”抓住手臂上去就是一口,含泪控诉:“你没看见我刚忍着没发声儿有多辛苦吗?合着你是故意的啊宋意弟弟,看不出来啊你这个骗子,衣冠禽兽!” “晚了” 宋医生在他额头前亲一口,摆出一副事后专用渣男冷酷脸:“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说完把人搂进怀里:“好了,睡吧。” 江月白脑袋一歪,很有骨气的样子,没过一会儿,累得不行,也迷迷糊糊地窝在宋意身上睡过去了。 虽然历经波折,但宋意和江月白最终还是把这个房给圆了。 就是关于这个上下的问题,闲来无事的小江总一直颇有微词,心想既然大家都是男人,这有啥区别? 事关男人自尊心,怎么也要去争取一下,遂认真严肃地向宋意提‘意见’,被宋意很友好的采纳了,并且当晚就实践了一下,结果第二天一早,江月白扶着几欲断裂的老腰气的吃不下饭,含泪控诉:“老子说的在上头不是这种上头!” 宋医生老奸巨猾,帮忙揉腰,并附上香吻一枚,笑而不语。 江月白心想宋意这么欺负人可不能这么算了,毕竟以后要相处的日子还有这么长,哪能这么一直被他捉弄呀? 于是心一横,还真和宋意就这个夫夫问题展开了一次‘激烈’的争吵,到底是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吵架,临吵前还有点紧张,中途没发挥好,又气得不行。 反正就这么断断续续折腾了宋意大半个月,宋意还在思考着对策哄人呢,这边江月白自己气着气着也自己想开了。 嗨。反正人都在自己身边了,在乎这么多干嘛呢?他也不是非得这样那样,毕竟他懒,力气活的事还是交给宋意好了。 只要是宋意就好了。 也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飞快把自己说服的小江总恢复笑脸,又开始了和宋医生没羞没躁的夫夫生活。 至此一片太平,该得到的也得到了了,该失去的也失去了,该隐瞒的将继续隐瞒,该报的仇,也具化在越发忙碌充实的工作中。 江月白和江月亮关系如常,虽有心结,但抵不过三十年姐弟情深,至于他和江迎安,还是老样子,表面上互相作对不对付,实际嘛,早就化解了怨愤,只剩下些家庭琐事,办公差异的小吵小闹了,就是江迎安对孩子的事老放不下,时不时就得惹上江月白一次,搞得小江总头大的很。 他和宋意无意间说过这个话题,宋意竟然也和他想的一样,既然两人决定在一起,就断没有去霍霍其他姑娘的意思,不管江迎安用了什么手段,也不管人姑娘愿不愿意,这事儿涉及到原则,而且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事关到一条小生命,两个人看法统一,难得地意见一致。 日子就在这么普通又不普通的交替中,循环往复着,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事,一个人,是谁呢? 这天,江月白下了班来二院找宋意,在办公室里看见正在收拾东西的莫子衿,一愣,这才突然想起来了,对了,小莫这件事还只了了一半呢。 其实他和宋意在一起这么久以后,许是为了避嫌,莫子衿很少会出现在江月白面前,再加上这顿时间风波不断他也顾不上这边,今天这么突然地碰上 ,两两相望,面面相觑,倒有种沧海桑田的错觉来。 “江师兄,好久不见。”小莫还是小莫,惯常轻柔地笑着,看起来人畜无害,江月白朝他笑笑:“在收拾东西啊,手术要用的吗?” 莫子衿摇摇头:“那倒不是,我的实习期这周就结束了,后天跟着宋师兄做完最后一台手术,我也该回学校准备毕业的事情了。” 江月白闻言,心里一阵唏嘘的,只是说出口,也只是一句客气礼貌的:“好,这段时间很高兴认识你,小莫,祝你前程似锦。” “多谢江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正式正文大结局啦~ 第六十二章 大结局(下) 他本以为和小莫的这段奇怪的缘分会随着莫子衿实习期满就此了结, 没想到就在离开之前,还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事情的源头就是莫子衿口中的,这台跟着宋意一起完成的手术。 那是一场看起来不大不小很中规中矩的手术, 这种类型的手术在宋意手里走过不下一百台, 却没想到,就这么一台算不上大的手术,却在推进去一个多小时后,由于在场医生的操作性错误, 造成了一个不小的医疗事故,手术终止,家属闻迅赶来, 立马变了恶脸。 作为这场手术的主刀医生, 宋意被暂时停职, 直到事情解决完毕。 江月白也是在事情发生三天后才知道了这个消息,宋意把他瞒的很好, 每天照常上班, 再加上他这段时间忙着公司的一个重要项目,也没想这么多。 后来无意中听到了, 把江月白急坏了, 直接撂下手里工作赶到二院去, 宋意的确在办公室里办公,他这段时间正在风头浪尖上,医院停止他就诊, 转而在办公室做些文字上的工作。 “宋意!” 见他来了, 宋意抬头,颇有些诧异,再一看江月白有些微红的眼睛, 了然,站起来把门一关:“你知道了?” “合着就我一人不知道呢?要不是温衡说漏了嘴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江月白又气又急,见宋意窝在这么大点地方,不能做手术一展所长,又觉得心疼,他当然不相信一向医术精湛的宋意会犯那种错误,于是忙问:“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意见他一眼正欲说话,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江月白去开了,还没看清来人呢,就被淋了一杯咖啡,对方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大哥: “宋意是哪个?!给老子出来!我弟弟特么现在还昏迷者呢我告诉你他要是醒不过来了你看老子放不放过你!” 宋意忙把江月白拉倒一边,见他身上一片狼藉眸色转深,这时保安也匆忙忙赶过来了,把那个中年男子拉住,一边对宋意说: “实在不好意思啊宋医生,我就去撒泡尿的功夫他就钻进来了,我这就把人带走,您忙。” “等等” 宋意道,转身取了桌上半小时前泡好的咖啡,毫不犹豫泼到了那人身上,道:“这是还给你的。” “你!” 宋意冷哼一声,心情极差:“这件事正在调查中,医院最后也一定会给病人,及家属一个合理的说法,任何借口都不能成为你在这儿撒泼的理由,你要是想告我,请随意,别伤及无辜。况且从你弟弟住院到动手术整整一周的时间,我好像没见过任何亲属过来探过病,怎么一出事,就全都冒出来了?” 保安拉着脸色涨红的中年男人走了,宋意忙掀开他衣服查看情况,江月白说:“没事儿,不烫。最近怎么回事?我怎么老是被咖啡泼……倒是你,这么对病人家属真的没事?” “我气狠了。”宋意点点他鼻子:“除了我,谁也不能这么对你。” 两人下了班来到停车场,果不其然,四个车胎两个都被人恶意放了气,宋意自己倒是见惯不惯,明显在他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遭到了不少这样的恶人行径,江月白可心疼坏了:“他们还对你做过什么?有没有受伤?” 宋意笑道:“法治社会,没这么严重。况且正要打起来,我也不能任由他们动手啊。” “到底怎么回事?”江月白忧心忡忡:“总不能一直这下去吧?医院那边怎么说?” “别急,医院每年都会出几起这样的事故,暂时停诊,等待安排,也算给自己放个假。” “你倒是心态好,这倒也真正应了我的猜测。” 江月白嘟囔,无奈看他一眼:“这个医疗失误肯定不是你做的了,否则以你的性格哪会这么轻松?是....小莫?” 宋意朝他笑笑,疲倦地摸摸他脸:“等着结果吧。” 第二天,江月白去医院的路上一路观察,还真看见了几个眼熟的闹事家属,不过有保安护着,他们闯不到宋意办公室来。 硬闯不行,就打起了苦情战,往地上那么一躺就开始哭丧,病人还在病房里观察着呢,这边就好像人已经没了,迫不及待地要讨公道了。 嘴里还一个劲儿地污蔑着宋意,说着什么庸医害人的话。 给江月白听见了,气得不行,宋意在二院这么多年,凭着精湛的医术口碑一直很好,哪里受过这种污蔑?他替宋意感到不值,这真相还没从查清呢就被人这样说,这群人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他窝着气到了办公室,却看温衡也在,他明显正在和宋意说着话,见他进来了也不避让。 “人已经醒过来了,万幸,幸好你当时发现及时立马终止手术,没什么大碍了,就是未来一两年内不能拿重物,慢慢休养一下也不是不能恢复如常,毕竟这种程度的医疗事故能挽回到这种地步,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江月白面色一喜:“人已经醒过来了?那是不是马上要雨过天晴了?” “哪有这么简单?”温衡无奈:“你没看见外面那群人要死要活的人啊,难缠的很呢,他们也不是要缠着宋意,而是在做给医院看,能多要点赔偿就多要点,听说还打算联系媒体呢。” “这么严重?”江月白已一惊,下意识看看宋意:“那对宋意今后会不会有影响?” “放心,记者也没这么闲。”温衡:“人已经醒了,剩下的就是协商理赔的事。家属无非想多要点钱,这就是医院和他们的事了,事实上院里也知道,宋意在这件事上不仅无过,反而有功,毕竟要不是他及时发现把人就回来了,这人要真的没了,那事情就大了了。不只是宋意,更重要的是小莫。” “所以真的是小莫...” 说到小莫,温衡叹息一声: “其实这种事没这么少见,每个医学生身上都会或多或少犯些或大或小的错误,大了,就赔上自己的医者事业,小了,就成了自己成长为一个优秀医者的必须经验和教训,小莫这一次..倒也幸好在他旁边的是宋意,否则难搞。” “小莫呢?已经回学校了吗?” “还没”温衡说:“事情解决后他在走,只是现在不方便露面。” 温衡想起小莫,叹息道:“小莫是真的医学奇才,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大放异彩,有朝一日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医者,这种人才,如果让人知道实习期犯了这种错,又事关毕业的事,总是不好的。” 江月白看向宋意:“所以这事儿暂时得由宋意出面顶着?” 宋意此时也道:“放心,事情已经明朗,暴风雨已经过去了。” 温衡接过话茬:“对,剩下的就是赔钱这种小事了,医院在应付这种事上驾轻就熟,这个对宋意的惩罚呢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放心,不会影响他在院里地位的。” 听到他们这么说,江月白总算放下心来。 至此,和莫子衿的这段奇怪的缘分,总算到此彻底终结。 某日,三人一起下了班去外面吃饭,席间温衡无意中说了句:“哎,其实你大可以借着这件事离开医院,自己在外头开个诊所,反正凭你的本事,怎么都比呆在医院受这种气强,咱说好了啊宋意,你要是哪天要单干了,记得把我捎上,哥哥我就认定你了。” 宋意替他端上一杯茶水:“多谢信任,不过你还是吃你的饭吧。” 本是无心的玩笑话,当事人没怎么在意,一旁听着的江月白倒是上了心,略微思索,算了算宋意生日马上就要来了,当即拿出电话给欧阳打了过去,对方秒接:“少爷,您晚上好。” “欧阳”江月白道:“你帮我找一找公司附近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店面,用来开私人诊所,最好大一点,看中了直接买下来,我相信你的眼光。”” “好的” 欧阳办事,向来干净利落又迅速,赶在宋意生日前三天,一份崭新的地契合同被送到江月白手里,位置,地段,面积他都很满意,就等着宋意生日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不过他满意不算数,还得宋意说好才行。 这样满怀期待地到了宋意生日那天,两人终于在那家订了无数次却又每次都去不成的餐厅美美地吃了一顿饭,饭后吃饱喝足,宋意载着人到了家楼下,江月白摸摸包里藏着的合同书,一边和宋意试探着答话,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掏出来。 “在想什么?” “在想你。”江月白啊了一声,又说:“咱可终于吃上这家餐厅的饭了,味道嘛没我想的那么好,不过也还行。哪天可以叫上温医生一起,毕竟他也喜欢美食。” 他自然地把话题转到了温衡身上,又开始问:“对了,你还记得温衡上次说的话吗?” “什么?”宋意显然并不记得了。 江月白道:“就是自己出来开诊所的事呀,这么快就忘了?” “哦,这个”宋意轻笑:“好端端地,怎么提到这件事了?” “也不是,就是觉得有点好奇。”江月白看着他;“其实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宋意道:“说实话,我想过。” “然后呢?”江月白心想时刻到了,时刻到了,终于可以把他藏了一天的生日礼物拿出来了。 不想,宋意却紧接着说:“后来想了想,开诊所这种事,又费神又费力,我也怕,怕自己的初衷会从当一个真正悬壶济世的医者,变成了一个怎么从患者手里捞更多钱的商人,人手里的选择越多,心思也越不纯。” “我想,这也并不是我当初选择学医的用意。” “真高尚啊宋医生....”小江总沉默了,放下手里的合同:“我想了想,我可不就是你嘴里唯利是图的商人嘛。” 宋意顿时笑开,拉过他的手轻吻:“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这个人实在懒,也怕麻烦,就在二院这儿动动手术术业专攻就好,开门做生意这种事,我没什么兴趣,也不适合我。” “也是” 江月白同他十指交叉:“人生在世,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他把攥了一晚上的包往车后一扔:“你说的对,是我太冲动了。” “嗯?”宋意不解,看向那个包:“里面是什么?” “你的生日礼物呀,我准备了好久的。”江月白状似委屈的啧啧嘴:“不过现在看来,你也不需要它了。” “是什么?” “哎呀,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阻止宋意欲去查看的手,正经地捧住心上人的脸:“宋意,你说的对,人的选择越多,心就越不纯,就像你当初狠心只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样,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快看清我的心,我们之间也不知道还会互相蹉跎多少年,所以你说的太对了,坚持你的本心就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也会一直支持你,保护你。” 宋意眼波流转,望着他,一言未发,却是数不尽的缱绻情思。 江月白受不了这么感人的气氛,又轻咳了两声: “不过是你自己做的选择啊自己也要负责到底,要是二院那点工资不够你花的,可就别想着天天在外头吃了。 我反正是千万个愿意养着你的,咳咳,要是你非要自力更生,那我也没办法,下次下班就去吃上次那家街边混沌好了,其实还挺好吃的呀,就是咱们得冬天去,夏天太热了——” 未完的话被堵在绵绵亲吻中,他们在车里亲密相拥,互诉衷肠,此时此刻,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光了。 可惜了,江月白是个不解风情的,亲到一半,又把人稍微抽离开了,“咦”了一声,问道: “宋意,你发现没,咱们怎么又在车里接吻呀?” “……” ——————正文就此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写到这里,就是正式的完结啦。 关于月亮的后续会有一个番外 衷心感谢看文看到这里的读者们,这本书是我14年的构思,就想写一个老友变情人的文,知道今年才想着把他用文字表述出来,有很多缺点,但也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希望喜欢。 谢谢支持,咱们下本再见。 第六十三章 番外 在那之后, 风平浪静,日子过的简单充实倒也逍遥自在,只是老天是个爱玩闹的, 见不得长长久久的平静, 在江月白几乎要放松警惕的时候,又给他掀起了一场风波。 事情还得从江月亮突然从幼儿园辞职,并且很久都联系不上人开始,江月白肯定急啊, 差点都要冲回A城去找人,被宋意拦住了:“冷静一点,先好好想想她回去哪儿。” “难道又被那边的人绑走了?” 欧阳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只要大小姐还在A城, 就没人把她带的走。” 见江月白神色担忧, 欧阳顿了顿, 说:“况且月亮小姐是自己辞的职,所以猜测, 这应该是月亮小姐有意为之。” “也是”江月白点点头:“那她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辞职了?还不接电话?” “或许是累了, 想出去走走放松心情。”宋意道。 “或许” 欧阳也补充了两个字 江月白掩面叹息:“不管如何,还是先把人找到吧。” 可惜江月亮自小是个聪明人, 又熟知欧阳, 若是她自己不想让人找到的话, 欧阳还真拿她没办法,这么找了半个月的人无果,江月白担忧的很, 幸好, 这天夜里他正睡着觉,突然收到了江月亮久违的一则短信:“白白,睡了吗?” 原本昏昏欲睡的江月白立马清醒过来, 身边听到动静的宋意也醒了,拍了拍他的手臂叫他冷静,江月白拨打了电话过去,江月亮居然接起来了。 江月白忙道:“姐?你是月亮吗?” “是我”江月亮在那边轻轻笑 江月白松好大一口气:“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突然谁也不告诉地把工作辞了,人也找不到。” “我在寺庙里,不用担心我的安危,也不用再浪费精力找我。” “哦...啊?”江月白以为自己脑袋坏了:“你在寺庙做什么?” 话毕,江月亮那边也挂断了电话,好像她打这通电话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他自己现在是安全的,其他一概不答。 江月白云里雾里摸不清,不过幸好人是好的,他也不多纠结了,只以为是江月 亮自己心情一时烦闷所以出去散散步。 一周后,他收到一封来信,是江月亮。 白白: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寺庙里静修了一段时间了,抱歉,这段时间心情复杂,所以现在才有空告诉你。我写信来,是想告诉你,妈妈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就在我第一次被那边绑走的时候,他们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我真相。而这也是我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给你写信的原因。 我很好,勿念,只是心不能静,所以上山进寺修行一段时间,不用挂念我,姐姐对不起你,也爱你。 最后,祝你和宋意长长久久,和爸爸解开心结。 江月白看完这封信第一时间就是想马上上山把江月亮带回来,却被宋意阻止了:“月亮向来冷静,聪明,我想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你确定现你现在贸然去把她带回来,对她而言是件好事?” 江月白呢喃:“我只是觉得山上条件艰苦,这段时间又这么冷,她怎么受得了?” 宋意拥着他轻轻安慰:“有些苦,是必须要承受的,否则她的心结怎么解?毕竟沈阿姨的死,站在月亮的角度看,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也对....”江月白蹙眉:“那我现在不去,可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才能把我姐接回来?” “别急”宋意道:“这得看你姐自己的意愿,她什么时候想下山了,这事情才算有了了结。” 这一等,就是两年,江月亮在那凄冷孤寂的山上一待就是这么久,两年后她下山,重新找了份工作,日子似乎又恢复如常,江月白不时去看看她,她倒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温柔恬静,轻声细语,可江月白总觉得她心里装着事,说不出来,也问不出来。 这样过了半年后,江月亮猝不及防地告诉他,自己要结婚了,江月白诧异至极。 对方是个普普通通的A市公务员,长相端正,性格善良。 告诉江月白的时候婚妻已定,江月白挫败地拉着姐姐的手:“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姐..你现在很少和我说这些心里话了,你心里是不是还在介意那件事?” 江月亮笑道:“哪里会呢,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最亲最亲的弟弟,结婚的事情我一早就想好了,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况且...” 她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江月白大为震惊:“不行!怎么可以这样?” “放心,我和他已经说好了。” “可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姐,难道你是为了这个才...” “傻弟弟”江月亮无奈:“人生中的每个选择,原因都是多元的,这或许是原因之一,但不是全部,他很好,是很好的结婚对象。” 的确是很好的结婚对象,在江月亮婚礼当天,欧阳对江月白说:“查过了,的确是良善人家。” “我爸叫你查的?” 欧阳轻笑:“到底也是江家儿女,总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就嫁出去了。” 至此,事情落幕,两年后,江月亮产子,孩子满月后,她抱着孩子来到老宅,自从父子两心结解开后,他们回老宅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尤其是江迎安,几乎每周都要回来一次,江月亮抱着孩子回来的时候,江迎安正在书房看书,见她抱着孩子回来,虽没有理会,倒也没有叫人赶走。 “爸爸” 江月亮声音嘶哑,刚生产完不久的身体也有些虚弱,江迎安顿了顿,朝门口的张叔示意,不多时一碗补汤被端上来,江月亮接过去,却把孩子轻轻交给了江迎安:“您别难为白白他们了,这孩子,您要是不嫌弃,就养在身边吧。” 江迎安看着怀中五官皱成一团的小娃娃,这孩子还太小,甚至连模样都看不太清,可他在那一瞬间,突然就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江月亮那晚,她那瘦瘦小小的样子。 在那多年前,江月亮还未降世时,即使对这个孩子充满怨愤,但江迎安仔细回想,他也不是全然的愤懑,他也曾,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有过一丝一毫的希冀 。 这孩子就这么在江迎安膝下养了起来,江月亮到底是生母,偶尔过来照看一番,父女两关系虽然还是不冷不热,但却是好了太多,太多了。 某个大年初一,一家人团聚,他们全都回到老宅团年,张叔张婶张罗了一桌子美味佳肴,江月白和江月亮举杯和江迎安贺新春,在那推杯换盏间,再多的恩恩怨怨,都随着新春声声爆竹中,烟消云散了。 饭后江月白抱着孩子到阳台上吹风,宋意不知何时走过来,轻轻揽住他,江月白回头朝他一笑,又看看怀里小孩,轻声道:“我和宋叔叔会好好爱你的。” 宋意低头在他额间映上一吻,凌晨烟花肆意璀璨,照在他们脸上,是足以回味多年的长长久久的好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来啦,本文的更新暂时止步于此。 咱们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