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死了的白月光是我》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老板死了的白月光是我》作者:白日点灯 文案: 喻池拍戏时意外身亡,醒来就发现自己从娱乐圈人人捧着的影帝变成了演太监的小龙套。 影帝脾气不好,成了龙套也改不了,怼天怼地怼空气。 直到某天他发现,自己最近怼的那个小鲜肉,似乎是自家老板的小情儿??? 影帝慌了。 就在喻池以为,等待他的即将是报复!雪藏!穿小鞋时—— 老板突然帮他抢资源? 还要让他拍大片?? 还……还给他房卡?! 喻池:摔!原来是馋他的身子! - 圈里极少人知道,那个投资的片子部部精品的资方大佬谢寒川,有一个放在心底的白月光。 谢总矜持,喜欢也不说,就一个劲儿投资人家的电影。 然而天不遂人愿。 白月光一个不慎,嗝屁了。 - 母胎solo毫无恋爱细胞豪门总裁攻×明明可以靠脸却非要靠演技影帝受 - 排雷:1.假绯闻,真暗恋!坚定1v1! 2.无脑写文,甜就完事儿,不喜欢请点叉叉。 3.想到再说。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娱乐圈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喻池(于烬) ┃ 配角:谢寒川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想靠演技,你却逼我靠脸 第1章 丧礼 四月份的A市已经开始泛热气,马路两边早春的花树也落得零星。 喻池穿着劣质的太监服,顶着正午的烈阳,坐在废城墙边的马路牙子上,不耐烦地看着人来人往的剧组。 “你!对,就是你!”场务朝喻池招招手,“过来!马上要开拍了!” 喻池起身走过去。 “快点!本来太监就不够,你们还到处找地方偷懒!” 场务对着大喇叭高声喊着,尖锐的声音刺得喻池耳朵疼。 啧。 喻池皱了眉,加快步子远离声源。 片场里一片混乱,穿着各种戏服的龙套穿梭在简陋的布景中。 喻池跟着众太监站好位,各部门准备好,导演一声令下,拍摄开始——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朕的注意。”男主角操着一口吐词不清的普通话,冷漠地念着台词,念完还霸气地挑起女主的下巴,“告诉朕,你是哪个宫的丫鬟?” 喻池:“……” 忍著作为影帝对这种蹩脚演技和狗血台词的生理性反胃,喻池硬生生听完了这一镜。 导演抱着薯片含糊道:“卡,过了,下一镜。” …… 一上午拍完,喻池脸上血色全无。 倒不是累的,实在是被这剧组刺激到了。 作为娱乐圈刚满二十八就拿了三金的影帝,喻池,哦不,于烬,那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十八岁考上戏剧学院出道,十年里拿奖拿到手软,合作过的名导不计其数,参演的剧组配置也是一个比一个高。 哪怕是他刚出道时拍的那部剧,也是有名的团队导演。 这样的于影帝何曾见过这种末流剧组?更别说演的还是龙套太监…… 就因为于影帝一朝重生,成了喻池。 “诶,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不会是生病还没好吧?” 喻池飘荡的思绪被身边的人唤回,一转头,见是同剧组的人在跟他说话。 “哦,没事,太阳晒的。” “晒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该不是之前生了场病把身子弄虚了吧……” 那人随口问了一句,问完就走了,并没有要听回复的意思。 喻池也乐得不用应付。 领了盒饭,喻池和众群演们往城墙根一蹲,就这么别别扭扭地吃了起来。 旁边的人三五成群地聊着近来娱乐圈的八卦,含着饭吐出来的语句模糊不清,却又带着点绘声绘色。 喻池不远不近地坐在旁边听了几耳朵,居然还真听到了点儿东西。 “最近热搜上全是于影帝的死讯,媒体真是全方位报道。” “那可不是,听说明天就是于烬的丧礼了,好像是他妹妹主持的。” “估计是,前几年不是就报道他父母出车祸死了吗,只剩个妹妹了吧。” “唉,好好一个人,突然出了这种事,于影帝这种咖位,还真是可惜……” 喻池扒拉了两下盒子里的饭,顿觉索然无味。 一直拍到晚上收工,喻池给剧组请了个假,毫无疑问受到了场务的激情大骂,好在最后还是给了假。 喻池回了现在居住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只有一间卧室,一个洗手间。 房间没有窗户,空气里透着股潮湿的霉味。 四四方方的一小块地方堆挤着一张单人床,一个电视机,一个简陋的衣柜和一张小桌子。 喻池脱了外套,走到桌子边坐下,那桌子上放着一本精致的日记本,大概是这间屋子里唯一让人愿意多看两眼的东西了。 这本日记里的东西,喻池记忆里已经有了,都是原主这些年断断续续记录下来的自己的梦想和进步。 比如—— 他终于从演尸体升级为演太监了。 原主早年丧父,母亲也不知所踪,从小被爷爷抚养长大,直到几年前爷爷去世,便从此孑然一身。 原主高中毕业就没再读书,因为从小的梦想是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可他又没背景没学历,只能先进剧组做龙套。 喻池自嘲一笑,他一个影帝,重生到一个龙套身上,还真是造化弄人。 想了想明天的安排,喻池洗了洗便勉强睡下了。 * 第二天一早,喻池在地下室的单人床上醒来,迷迷糊糊地伸手就往床头摸。 摸了半天连水杯的影子也没碰到,喻池蹭地坐起身就要发脾气了。 眼睛一睁才猛地想起来,他现在已经不是于烬,可没人再每天早上给他准备一杯温开水了。 喻池像是被扎了洞的河豚,呲溜一下便消了气焰。 不知道他的小助理们现在有没有在庆祝再也不用伺候他了。 喻池认真想了想,应该不会吧,他脾气虽然差点,可工资开的还是很高的! 看在钱的份上,她们也不会太幸灾乐祸。 ……吧。 想到这里,喻池叹了口气,最终他们之间的情谊还是沦为了肮脏的金钱交易……太真实了! 喻池在脑补完后得出了以上结论,并狠狠地唾弃了一下娱乐圈的虚假。 现在没了助理的帮忙,喻池自食其力地打理好自己,然后出了门。 揣着在地下室里找到的一点现金,一路地铁转公交。 若还是以前的身份,他断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暴露在公共场所,现在换了个身子,坐地铁坐公交都没人看他。 不,也是有些人看的,毕竟现在这张脸放在人群里也还算出挑。 喻池盯着地铁玻璃窗上映出的面容,左右看了看,还算满意。 好多年没这么惬意地出行,喻池新奇的很,心想一定要珍惜这段时间,不然等再过不久他又红了,哪还有这样的自由。 坐了许久的车,喻池终于到了目的地。 市里最大的殡仪馆内,哭声一片,沸反盈天,花圈挽联多得放不下,一直摆到了大堂外。 门口聚了一堆记者狗仔,□□短炮地对着里里外外来吊唁的明星一顿乱轰。 “数日前,著名影帝于烬在拍戏时意外身亡,网传事故发生原因为剧组威亚设备故障,但具体原因目前还在调查中。” “这里是影帝于烬的丧礼现场,娱乐圈大半明星纷纷现身吊唁,其粉丝此时也大量聚集在殡仪馆外为其吊唁。” “于烬生前作为国际知名影星,曾多次被爆出耍大牌、与圈内明星不和的消息,但其逝世后却引来圈内众多大咖悼念,那些年的黑料背后究竟如何?” …… 喻池混在哭得抽抽搭搭的粉丝堆里,帽檐压得遮住半张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虽然以他现在这张脸也没人能认得出来。 可就是这样,旁边也还是有人跟他搭话,毕竟在一群女粉里,男性粉丝实在是稀有物种。 “你,你也是烬烬的粉,粉丝?”这位女粉丝大概是太过悲伤,说话时还在抽噎着。 喻池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点头。 “那怎么都,没见你伤心?”女粉丝看起来并没有恶意,可喻池还是怔住了。 “……我觉得,烬烬肯定希望我们坚强!” 喻池的影帝级演技此时终于发挥作用,只见他睫毛轻颤,嘴唇微抿,眼角因为太热而泛着点红,一副要哭不哭的强忍模样。 就连叫自己“烬烬”都能如此顺口,毫无破绽。 那粉丝妹子被唬得一愣一愣,霎时更加感动:“你说的对!烬烬肯定不希望我们这么难过!” 说完她就转身对周围的妹子们喊道:“姐妹们!大家都冷静一些听我说,烬烬虽然不在了,但他一直希望我们开心坚强!今天我们来这里送烬烬最后一程,我们一定要忍住悲伤,我们要替他坚强地活着,不能让烬烬为我们担心!” 喻池:……这还是个粉头? 来参加葬礼的粉丝挺多,都是几个人一组上前吊唁,喻池跟在队伍里一点点向前移动,等到终于能看见前面的家属时,喻池心瞬间揪了起来—— 他如今唯一的亲人,他的妹妹,正缩着肩站在他的黑白遗像前,红着眼接待这些前来吊唁的朋友。 只是几天过去,于念稚嫩的脸庞便憔悴了许多,青白着脸色,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 轮到喻池和旁边的几人上前了,喻池缓缓吐出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太过失态。 心情复杂地对着自己的遗像鞠了一躬,路过于念时,他顿了片刻,低声道:“保重身体。” 于念愣了下,等反应过来时,喻池已经跟着粉丝们走了出去。 只以为那也是自己哥哥的粉丝,于念没多在意,仍然打起精神接待。 终于忍到出了大堂,喻池长长出了口气,指尖还微微颤抖着。 喻池闭了闭眼,平复了心情后,他打算暂时离开这里。 转身走了两步,喻池忽然顿住了。 目光移向侧前方那道奇怪的身影—— 那人穿的一身黑,也戴着个帽子,看高大的外型应该是个男人。 黑色口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只有微微抬头时才能从帽檐下窥到一双漂亮的凤眼,时而左右看看,似乎在防备什么。 喻池退了两步,躲在角落里盯着那人看了会儿,便见那人只是站在人群外往里凝望了许久,似乎没有进去的打算,良久后,他摘了帽子,朝大堂的方向欠了欠身。 喻池突然失神片刻。 如果没看错的话……他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悲伤。 那人没有呆太久,甚至在看见几个媒体记者后便匆匆戴上了帽子,随即离开了。 喻池在自己的熟人列表里前前后后仔细搜索了一番,依旧没找到一个符合那个外型的人。 最终他得出结论,那一定是一个低调的路人粉! 这么一想,喻池忽然感动,没想到一个路人粉都能如此真诚。 再看看人堆里那几个圈里的死对头,一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知道的是来吊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走红毯的! 喻池翻了个白眼,他都死了这些人还想着凑上来蹭一波热度,真特么…… 第2章 兄妹相认 第二日,喻池照常去了剧组。 刚到地方,场务就拿着大喇叭吼起来了。 “怎么现在才来?!” “家住的远。” “快去换衣服!马上就要开拍了!” 场务也没理他的解释,直接把他往更衣室推。 喻池不着痕迹地拂开他的手,皱了皱眉,自己去了更衣室。 这剧组最近在拍一部穿越题材的清宫戏,拍摄地就在A市的郊区。 一般的宫廷戏,涉及到古建筑的场景,剧组都会选择去A市隔壁省份的B市拍摄,那边是影视城,保留的建筑多,且可以租用,不过租金更贵就是了。 而喻池的剧组却是在郊区的一片荒废城墙边搭景拍摄,只这一点就能看出这剧组有多穷了。 也是,喻池啧了一声,连演太监的龙套都找不齐,还真不能对它要求太高。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喻池打开更衣室的门看到里头乱哄哄的景象时,脑子里还是受不住地炸开了花。 群演的更衣室里,老老小小各色人混在一起,演太监的、扮侍卫的,脱裤子的、光膀子的…… 空气里还充斥着戏服劣质布料的味道和各式各样的汗臭味…… 科班出身,年少成名的影帝,向来走哪都是众星捧月,单间小套房安排得妥妥当当,哪见过这阵仗。 喻池砰地一声关上门,站在外面狠狠闭了闭眼,做了好半晌心里建设才又打开门,缓缓走了进去。 里面还有几个认识他的,一边换衣服一边朝他打招呼。 “喻池,昨天去哪了?” 喻池顿了顿,还是答道:“家里有事,请了个假。” 他从一排排衣架上取了太监戏服,窝在角落里飞快地换好,整理妥当后跟在人群里到了片场。 城墙边的简陋布景下,导演和女主角正站在一处讲话。 导演的头都要凑到女主角的胸上去了,再看那女演员也是半点不自然也无,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喻池远远看着,嗤的一声翻了个白眼。 他只知道这剧组穷,没想到导演还色。 来之前,他就从原主的记忆力得知,这剧组的导演叫胡忠,喻池凭着自己混迹娱乐圈多年的人脉网细细摸索了一遍—— 查无此人。 喻池叹了口气,虽然这剧组烂,可当下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要知道,原主是真身无分文,他起码得先赚点钱填了肚子才能考虑自己的宏图大业。 跟着众人在太阳下折腾了一上午,终于到了吃饭的时候。 喻池捧着盒饭蹲在城墙边,看着隔壁剧组的“尸体”们默默安慰自己,至少比他们好。 这天要拍的镜头是女主角跑到殿外找男主,而男主的妃子派了太监打发了女主,并将其狠狠言语羞辱了一顿。 本来演太监的人选已经定好了,但导演忽然觉得只有一个太监不能体现出羞辱的凶狠和本剧的逼格,于是十分有逼格的导演临时打算加一个小跟班。 反正也没台词,导演便朝群演负责人喊道:“来一个太监。” 那负责人朝后面的几个“太监”看过去,正好看到喻池一脸冷淡地站在树荫下,平时只算清秀的脸此刻却仿佛笼上了一层光,莫名地引人注目。 负责人怔住了。 明明这些人都穿着一样的劣质戏服,可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喻池。 这人以前……有这么出挑吗? 负责人回过神来,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朝喻池招了招手:“你来。” 喻池勾了勾唇,走了过去。 开玩笑,拍了那么多时尚杂志的影帝会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最吸引人? 虽然依旧没台词,但至少有了表现的镜头。 喻池呵呵一笑,这就是机会! 导演给几人随意讲了下戏,各个组安排就位后,导演喊了开始,摄像便跟着演员的走位动了起来。 喻池默默跟在一旁,低眉顺眼地帮大太监拉开殿门,整个过程都十分流畅,导演一边往嘴里扔薯片,一边点了点头。 紧接着镜头给到大太监和跪在殿外的女主角,大太监浮夸地喊完了羞辱女主的台词后还冷冷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自认十分凶狠讥讽,然后就带着喻池演的小跟班返回大殿,喻池再关上殿门。 本来镜头拍到大门紧紧关闭,再转回拍摄女主绝望落魄的神色,这一幕就算完了。 可殿门合上的前一刻,渐渐缩小的门缝中,喻池忽然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漫不经心又微微不屑的眼色。 很轻很淡,却仿佛能透过镜头直射人心。 导演愣愣地看着镜头,此时画面已经转回了女主那张绝望又不甘的脸,可他几乎忘了喊卡。 副导演轻轻推了推他,导演这才猛地醒转过来,喊道:“卡!” 嘴里的薯片喷了一地。 “刚刚那个,那个小太监,叫什么?”导演水平就算再差,也不至于看不出那一个眼神里的戏有多足,他连忙找副导问那人的信息。 副导也是一脸懵,导演索性直接喊了喻池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喻池。” 导演眯着眼,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看起来极清秀的男生,半晌,他又问:“你之前也是演太监的?” “对。” 喻池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已经得意地笑了。 这下知道本影帝的实力了吧,这要不直接给他安排个起码男八号什么的,都对不起导演这个称呼。 他站得笔直,却看不出紧张,不卑不亢的语气里透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生生将这张在娱乐圈里仅仅算普通的脸衬得出尘俊逸。 导演被他的气场震得愣了下,心说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剧组里还有这么个人。 又盯着喻池的脸琢磨了会儿,导演忽然说:“那之后太监总管的跟班那个角色就你来演吧。” 喻池:“……” 太监总管……的跟班。 很好。 喻池再一次遥遥地张望了一下隔壁剧组的尸体,至少有台词了。 太监总管的跟班也是太监,算半个男的了,四舍五入就是男n号,再四舍五入就是男八号了。 喻池掀起眼皮,扯着嘴角笑了笑:“谢谢导演。” 导演满意地摆摆手,放他走了。 待喻池走远后,副导忽然凑到导演身边,不解地问:“胡导,那个小角色之前不是已经安排给编剧的远房亲戚了吗?况且我看这家伙外型演技都不错,咱们那个女四号她哥的角色不是还空着吗,干嘛不让他来演?” 导演睨了他一眼,转而盯着喻池纤细的背影,低声斥道:“这事儿你少管。” 副导一看他的眼神,忽然明了,神色古怪地朝喻池离去的方向看了看,默默走开了。 - 适应了这边的工作后,喻池觉得自己可以找个时间去见一见于念了。 刚好这天剧组休息,喻池一早便打车回了市中心的公寓。那是他前些年给于念买的房子,面积不大,但于念说刚刚好。 喻池轻车熟路地到了公寓门口,正要按密码,又犹豫地顿住了。 万一于念把他当变态砍了怎么办? 他这妹妹看着柔弱,可少有人知道她还是空手道黑带高手,不说有多厉害吧,反正像喻池这样的,她能打八个。 喻池站在门外咽了咽口水。 生命来之不易,要珍惜。 于是他恭敬地摁了门铃。 半分钟后,门口的通话器里响起一道柔柔的女声:“哪位?” “念念!是我呀,我是你哥!”听到于念声音的那一瞬间,之前的自我告诫全被喻池抛到了脑后,立马忍不住表明了身份。 话音落后,里面的人沉默了半晌,然后喻池就见面前的门从里轻轻拉开了。 喻池心中一喜,脸上的笑意还没来的及展现,下一刻他就被一把拉进门内,被里面的人狠狠甩在墙上,让他和墙面来了个法式深吻…… 喻池疼得直吸气,心里委屈。 他还要靠这张脸吃饭的呢! “妈的,我哥都走了你们还敢来吸他的血?!居然还猖狂到你奶奶我面前?!今天不打得你妈都认不出我就不姓于!” 喻池大惊:“念念!别呀,我真是于烬!我没死!我可以解释!” “对,你是没死。”于念气得眼眶都红了,咬牙道,“那我现在就让你去死!” 说完她将喻池的胳膊狠狠地往后一扭,只听咔擦一声—— 脱臼了。 喻池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气若游丝道:“念念……我可以证明……你,你屁股上有块红胎记……” 于念一怔,神色瞬时冷凝。 “他妈还是个偷窥狂?!” 喻池还没反应过来,屁股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两脚! 于念一边踩他一边骂:“让你偷看,我现在就把你屁股踩烂!” “等等等等!”喻池呲牙咧嘴地喊着,“我,我还有别的证据!” 胎记不管用,那他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喻池眼一闭,大声喊道:“你十岁那年,我往你书包里扔毛毛虫,吓跑了想偷偷给你塞情书的小男生,被你在大马路上拽掉裤子,一直躲到晚上天黑才敢裸.奔回家!” “……” 于念一顿,停了手。 她的脚还踩在喻池背上,神色却有些犹疑。 那件事是她哥的黑历史,从来不许人提,特别是他红了后,所以知道的人也就只有他们一家人。 可眼前这人不仅知道这件事,甚至连当时她多大都知道,于念不得不怀疑这人的身份了。 思及此,于念把脚下的人往客厅里一扔,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居高临下地冲喻池比划着,说:“这事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喻池无奈:“我真的是你哥于烬,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我确实没死,我从威亚上掉下来后就没了意识,醒来就成这样了。” 于念终于肯认真听他解释,一旦心里有了怀疑,她竟发现这人说话的语调和眉目间的神色真的跟她哥有几分神似。 喻池见她不再激动,松了口气,说:“那天在殡仪馆,我还去看你了呢。” 于念这次想起些什么,猛地抬头:“你……你是那个……” 喻池点点头。 “如果你真是我哥,那你当时怎么不直接来找我,却要等到现在?”于念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 “当时时机还不合适,”喻池连忙解释,“我虽然没死,可我是占了别人的身子,总得先把他的工作安排好才能来找你啊。” 于念愣了下,忽然笑了。 他真的是于烬。 第3章 初见 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于念的头脑,她拉着喻池问了不少问题,终于弄清了这个身体原本主人的情况。 直到喻池抽了口凉气,她才记起来她哥的胳膊还断着。 于念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一手捏住喻池的肩膀,另一手握住他的手臂,利落地一扭一推! “啊——!!” 喻池泪眼迷蒙地靠在沙发上,虽然手好了,可他委屈。 于念象征性地替他揉了揉肩,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继续演下去,重新拿回影帝的称号。”说起演戏的事,喻池骨子里的傲气便忍不住窜了出来。 于念看着喻池眼中的光彩,心情却有些沉重。 于烬就是在拍戏时出的事,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愿意再让他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可是…… 于念怔怔地看着喻池信心满满地跟她介绍自己的影帝之路,神色间满是骄傲与得意,忽然又有些释然。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如果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通这些,于念不再纠结,只是她看着面前这张和以前完全不同的脸,总觉得有些别扭,却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过了会儿,于念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哥……”于念的这一声称呼莫名颤抖,“你现在多大?” “二十……”八还没说出口,喻池忽然愣住了,于念当然知道他多大,那她问的就是……喻池面无表情地改口道,“二十一,不过我还是你哥,这点不可能变。” 于念忽然诡异一笑:“好的弟弟。” 喻池:“……” 不过喻池这次来找她,也不仅是为了表明身份,他还打算把住的地方解决一下,真让他在地下室奋斗下去,怕是还没当上影帝他就先疯了。 “那你以前的地方不能再住了吧?” “嗯。”喻池应道,“那边肯定不能回了,你帮我再找一套公寓,大小差不多就行。” 可怜喻影帝作为娱乐圈顶端的男人,居然有一天沦落到要靠自己的妹妹来给他买房的地步……虽说那本来就是他的钱吧。 于念动作很快,没几天就找好了房子,三室一厅的户型,不到两百平,她知道喻池不喜欢麻烦,所以特意买的精装修的房子,直接入住就行。 两人联系好后,喻池只从地下室里带出了那本日记和原主留着的一张相片,其他的物件都没带,便搬进了新家。 而剧组那边休息了两天后也再次开工了,喻池便按时回了剧组。 刚到城墙边,就看见隔壁剧组闹哄哄地忙作一团,各个组的工作人员都拿着大喇叭吵吵嚷嚷。 喻池一向没什么好奇心,只远远看了一眼便进了剧组换衣服。 化妆间里,几个群演凑在一起聊八卦。 “诶,你们来的时候看到了吗?隔壁剧组那个热闹!” “看到了看到了,我听隔壁剧组的群演说,他们那个片子投资方的老板要来,这会儿忙着做准备呢。” “我说呢,原来是领导来视察。” …… 喻池一边换衣服,一边暗暗吐槽,估计也是个不着调的剧组,净搞这些面子工程。 换完衣服喻池就推门出去了,没再往下听八卦。 虽然喻池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太监,但因为有一定的戏份和台词,故而已经不再是普通群演了,便不用再跟着众人到处当背景布。 今天上午没有他的戏份,他便找了个阴凉处看剧本。 吃过午饭后,众人休息了会儿便开始拍下午的镜头,其中一场就是喻池不小心冲撞了某位新得宠的妃子,被她惩罚羞辱时,女主角出场帮了他。 喻池以前没演过这种小角色,一时新鲜的很。 他早早地调整好了状态,只等导演喊了开始,便进入了角色。 - 老旧城墙上,吴陌跟着身边的年轻男人缓步走上高台,笑道:“谢老板大忙人,怎么有空到我这破地方来。” 谢寒川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了根出来熟练地咬上。 “是挺破的。”谢寒川毫不留情地说,顺手递了一根给吴陌,“还有,别叫我谢老板。” “嘿嘿,我也是看大家私下叫的好玩嘛。”吴陌摸摸鼻子笑笑,接过香烟,“不是戒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啪”,金属制的火机外壳在谢寒川手中发出一声脆响,火花燃起。 天边飘来一团厚厚的云层,将晌午的日头一点点遮住,投下一片阴影,光线转暗。 谢寒川微微颔首,凑近那缕火光,淡淡的青烟在空中散开,笼上他那张好看的脸,平添了几分沉寂。 谢寒川没回话,淡淡扫了眼四周荒凉的景象,眉梢轻挑吐了口烟:“怎么想到跑这儿来取景?” “嗐,这部分戏影视城那边拍不出来,我还就瞧上这边的残破了,自然。”吴陌三言两语解释了下,反问,“倒是你,说吧,找我有什么吩咐?” 谢寒川凤眼半眯,看不清楚神色,沉默了会儿才道:“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些事。” …… - 城墙下的简陋布景中,穿着戏服的演员站好了位。 女演员正在对着镜头念台词,一旁听着的喻池不禁暗暗皱眉。 吴陌按灭了燃尽的烟头,为难道:“你既然找我,这忙我自然会帮,但我可不保证能查个透底,崇乐毕竟是圈里这么多年的老牌公司,瘦死了也比马大。” “这我知道,”谢寒川眸色晦暗,不带感情道,“不过这一行你比我熟,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 吴陌点点头,说让谢寒川回去等他消息。 终于等女演员的戏过完,镜头转向喻池。 他本就气质出众,拍戏时更甚,总能莫名把周围人的目光全吸引过去。 之前演龙套时倒没什么人察觉,此时真对起戏来,竟将其他几位演员碾到了尘土里。 旁边的工作人员全都看愣了,纷纷震惊于他们这末流剧组里居然能看到如此表演! 连同导演在内的一众人,眼睛全黏到了喻池身上。 一场演完时,云层恰好过去,日光瞬间洒了人满身。 吴陌倚在城墙上,稍稍回神,出声道:“谢总,你看那人怎么样?” 两人说完正事儿,吴陌原本要再问谢寒川些什么,一转身便被不远处机位前的人影吸去了注意力,就这么站着看了半晌的戏,越看眼睛越亮。 谢寒川一直没应声,吴陌有些纳闷,转头看过去,便见身边的人怔怔看着下面,似是在出神。 他又喊了一声:“谢总?” 谢寒川眉目一动,醒转过来,喉结动了动,说:“你是导演,还用问我?” 吴陌一笑,道:“我看这小演员有点东西,你觉着呢?” 城墙上,谢寒川笔直地立在风中,目光沉沉盯着不远处开始拍下一镜的人,神色空蒙。 仿佛是透过那人看到了其他。 良久,谢寒川才收回视线,低垂的眼睫掩去眸子里泛起的浪潮,不经意道:“还行,有点像——” 他忽然顿住了。 “像什么?”吴陌随口问道。 “……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老攻终于出来惹! 第4章 鸿门宴 一个镜头拍完,周围的工作人员嘴都张的又圆又大。 导演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喻池的眼神更是古怪。 喻池只做不知,收了工回了化妆间。 刚推开门,群演们便纷纷凑上来问东问西。 喻池向来没什么耐心,此时被众人围在中间不得动弹,一时更是无奈。 他眉头一蹙,沉声道:“……我要换衣服。” 众人见他脸色不对,也都有些尴尬,讷讷地退开了。 喻池终于能喘口气,连忙撇开众人独自窜到了角落里。 化妆间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然而只片刻,便有细碎的议论声在房间里飘开。 “拽什么呀,有了两句台词还真把自己当大腕了?” “就是,还不跟我们一样就是个跑龙套的,这才刚开始呢就飘了。” …… 喻池穿衣服的手顿了顿,撇了撇嘴没说话。 飘?他当影帝的时候都没飘,演个太监还能让他飘了? 好吧,虽然那会儿也经常有媒体带节奏说他耍大牌,但他真的不是红了之后才这样,他是从小到大都这样! 喻池也知道自己一直脾气不好,对人也没什么耐性。 他以前的助理换了好几拨,都是受不了他的性子的,后来一直跟着他的那两个小助理,喻池一度怀疑要不是她们是他的真爱粉,怕是早就脱坑回踩了…… 可性格这东西,哪是说改就能改的,况且要真改了他就不是于烬了。 他是不算友善,但至少真诚,没杀人没放火,尊老爱幼爱护环境遵纪守法,牢记公民基本义务,这么优质的偶像上哪找? 喻池反思了一下,然后满意地回了神。 他假装没听见那些人的话,收拾好东西就要出门。 旁边一位小哥忽然挪了过来,冲他笑笑道:“他们说的话你别太介意,我觉得你今天演的特别好,你以后肯定能演更好的角色。” 喻池仔细看了看他,发现这正是他来的第一天那个问他身体怎么样的兄弟。 喻池莞尔一笑:“谢谢。”语气仍是疏离,但神色和缓了许多。 小哥腼腆地挠了挠脸,还待说些什么,喻池的手机忽然响了。 喻池掏出手机看了眼,陌生来电。 “喂?” “喻池啊,我是胡忠。” 喻池眉头一挑,瞟了一眼一旁的小哥,拿着手机走远了。 “导演?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看了你的表现呢,觉得你是个很有可塑性的孩子,所以我们考虑是不是给你再换个更重要的角色。” 胡忠说到这里便故意停顿了下来。 喻池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光。 跟他玩这一套? “谢谢导演赏识,导演能看得起我就是我的荣幸了。” 鬼话谁不会说,只是偏不如你的意。 他这话一出口,对面果然愣了片刻。 好半晌胡忠才干笑着开口。 “不过你也知道,剧本的角色都是定好的,没那么容易变动。所以,不如我们面谈一下,商量商量。我和副导在亿新这边定了个包间,你如果还想演,就直接过来。” 他这话明里似是要帮喻池,实则是暗暗威胁他,若是不去,以后便不会再让他有演戏的机会。 喻池心中冷笑,话里却是镇定。 “好,我等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喻池冷冷地收起手机,朝马路边走去。 他倒要看看这满脑子稻草的导演打的什么主意。 亿新是A市最火爆的夜店之一,消费高,服务好,环境私密,是各色名流的销金窟。 他一个小小的龙套,却值得一个导演约他去那种地方,用屁股想都知道这是鸿门宴。 可喻池不怕,他偏要向虎山行。 打车去亿新的路上,胡忠就把包厢号发到了喻池手机上。 亿新有好几层,一楼是喝酒聚会的地方,一到晚上就人声鼎沸,闹的很,二三楼则是单独的包间,隔音好,再往楼上就是亿新老板的私人领地。 胡忠订的包厢在二楼,到地方后,喻池轻车熟路地上了楼,找到了包间位置。 喻池毫不犹豫地推开包厢厚重的门,里面嘈杂的笑声一股脑全钻了出来,喻池皱了皱眉,淡淡扫了一眼里面的光景。 除了胡忠和副导,还有三个年纪不一的男子倚在沙发上,其中两人还各揽着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 一见有人进来,几人的目光全都转到喻池身上。 喻池一一对视回去,扫到最中间那人时,喻池顿了下,霎时清明。 这目光,太露骨了。 喻池故做不知地上前打招呼:“导演,副导。” “来了!”胡忠呵呵笑着,一派和气地上前把喻池迎到沙发上坐下,“就等你了。” 喻池一看,乐了。 这导演选的位置是真怕他看不出来他在打什么主意——他竟是直接将喻池带到了中间那人的旁边。 “小池啊,来给你介绍一下,你旁边这位就是我们剧组的制片人,李总。”胡忠将喻池按倒沙发上坐下,笑呵呵道,“李总可不一般啊,咱们业内不少高质量高流量的剧都是他一手负责的!你今天要是在李总面前表现得好了,那你以后的路就不用愁了!” 喻池含蓄地笑笑,冲那位李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李总只当他是故作矜持,一双眼睛更是肆无忌惮。 几人哄笑着玩闹,纷纷给喻池灌酒。 那李总也是个不安分的,这才没一会儿,手已经悄悄爬到了喻池的大腿。 喻池忍着将他踹翻在地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圈。 中途导演和副导去了趟厕所,喻池见那几人还不肯罢休的模样,便也借口去了洗手间。 出了包间,正遇上回来的导演和副导,喻池皮笑肉不笑地跟两人打了招呼,慢悠悠晃去洗手间。 正打算上前瞧瞧哪个隔间没人,刚巧碰见其中一间开了门,走出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来。 那人见到喻池时似乎顿了一下,喻池急着释放身心,也没在意,绕过那人便进了隔间。 释放完了,喻池轻松地晃了出来,到洗手台边洗了下手,顺便还抹了把脸清醒清醒。 冷水拍在脸上舒服极了,驱散了喻池一晚上的郁结。 那什么狗屁李总,他混了这么多年娱乐圈可听都没听说过,怕又是哪里来的野鸡老板,妄想把影帝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可笑。 喻池在心底嗤了一声,吐出口气,一抬头,正好透过镜子和一旁的男人对上了眼。 是刚才那个人。 喻池浑不在意地移开视线,抽了张纸擦干脸,忽然听见那人在叫他。 “喻池?” 声音低沉悦耳,上扬的尾音微微勾人,带着些不确定的试探。 喻池回头:“你认识我?” 他搜遍了原主的记忆,也没发现有谁长得像面前的男人这么好看。 谢寒川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也不算认识,只是之前听吴陌提了一嘴而已。再加上刚刚在厕所隔间里听到的…… 喻池见他神色不定,不耐地蹙起眉。 谢寒川也不在意,只低声提醒他:“刚刚出去的两个人……似乎在商量关于你的事。” 喻池眉心一拧:“什么事?” “总之不像是什么好事。” 喻池轻蔑地笑笑,看来那两人见他不配合,要用强硬手段了? “谢了。”喻池漫不经心地朝面前的男人摆摆手,出了洗手间。 走出好远,他才记起来还没问那人是怎么认识他的。 喻池摇摇头,打起精神进了包间。 果然如那人提醒的,这几人在搞什么小动作,包厢里的氛围都和之前不一样了。 喻池挑了个靠边的位置,刚一坐下,胡忠便倒了杯酒递给他,神色不似之前那般和煦,倒像撕破伪装后露出原本了的阴沉。 “喻池,你要是给李总面子,那就喝了这杯酒,以后的路自然是一片坦途。”胡忠拿他那双泛着红血丝的混浊眼珠盯着喻池,“可你要是不给面子,那你以后还能不能混下去,可就不好说了。” 喻池接过他手里的酒,深红似血,引人沉沦。 包间里的人都嬉笑着往他这边看来。 胡忠眯了眯眼,松弛的脸皮颤了颤:“这样才对……” 话未说完,他就被喻池的动作震得愣住了。 只见喻池捏着酒杯的纤细手指慢慢倾斜,杯中殷红液体尽数洒在了地毯上,渗进羊绒面料中。 包间里一时呼吸可闻。 片刻后,胡忠怒吼出声:“喻池!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混了?!” “我当然想混。”喻池不在意地笑笑,眉眼间满是狂妄的邪气,“可你们不配。” 三十八线黑糊剧组而已,还不至于让喻池忌惮。 确实,论业内影响力,这么一个小导演还威胁不到喻池。 可他却低估了三十八线糊比的阴狠与手黑。 当喻池看着李总身边的两个男人抄起酒瓶抖着一脸横肉站起身时,他忽然就后悔了…… 应该带于念一起来啊! 早知道娱乐圈乱,没想到还凶残! 他只是一个被保护得面面俱到的娱乐圈圈宠而已啊! 为什么要让不食人间烟火的影帝承受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美貌和纷争? 都怪他过分帅气。 喻池无奈地叹了口气,顺手拿了个酒瓶,默默朝门边摸索过去。 “别让他跑了!”胡忠看出他的意图,大喊出声。 喻池暗骂了一句娘,扭头就往门口跑,那两人立马追了上来。 眼看着就到了门边,喻池欣喜地伸出手去。 “靠——!” 从外面被凶猛推开的门重重甩在喻池的俊脸上,“砰”的一声,混着喻池的痛呼声,惊天动地! 里面的人怔怔地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一时摸不准此人的路子。 只有喻池委屈地趴在门边,手捂着鼻子,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狠狠瞪向方才洗手间里的男人。 谢寒川向来波澜不惊的面色中闪过一丝歉意,很快又恢复如常。 “抱歉,你还好吧?” 喻池:“……” 不是说重生的都是主角吗? 主角就这待遇?! 第5章 带他走 “这能好吗?!我可是靠脸吃饭的人!”喻池忍不住咆哮。 谢寒川看着他那张在遍地是美人的娱乐圈里并不算出众脸,忽然很担心他以后能不能吃上饭。 里面的人终于回过神来,警惕地看向谢寒川,威胁道:“小子,劝你别乱出头,这人我们要了,不想出事你就自己带上门滚出去!” 谢寒川皱起眉。 他今年三十了,接手自家企业也已经五年,还从来没听人叫他“小子”。 谢寒川一把拉起地上的喻池,淡淡道:“可我今天也想要这个人。” 喻池:“……” 又……又来一个?? 喻池声音都开始发颤了:“不是,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就为了我这个姿色,不,不至于吧?” 谢寒川朝他扔去一个关爱智障儿童的怜悯眼神,也不解释。 “呵,看来你是非要出这个头了。”握着酒瓶的两人眼神中透出残忍的光,一步步朝这边走来,“那就别怪我们不给你机会了!” 话音刚落,咻的一声,那人手中的酒瓶破空而至! 眼看着就要砸在谢寒川的俊脸上,喻池惊得张大了嘴,几乎都能想到头破血流的血腥画面了…… 却见谢寒川眼神一凛,迅速侧开头,幅度不大,却堪堪躲开。 酒瓶狠狠撞击在门外走廊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碎瓷片落地的声音。 喻池看着谢寒川镇定自若的面色,咽了咽口水,没想到这还是个跟他妹同等量级的人物。 喻池连忙拉起谢寒川就要跑路,门外却响起一片迅疾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堆穿着保安服的壮硕男子出现在门前。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从保安堆里钻出来,“人呢?谢老板?” “这儿呢。”谢寒川不耐烦地回过身,“你们店收尸的效率还挺高。” 来人呵呵一笑,也不气恼谢寒川的嘲讽:“这不是想着反正你身手好嘛。” 喻池看着面前笑嘻嘻的人,总觉得有些眼熟,不待他细想,包间里的人先喊了出来:“郑总?” 喻池这才想起来,这人原来是亿新的老板,他以前被圈里的朋友拉来玩,倒是见过几次。 “哟,这谁呀?”郑骞收了嬉笑的神色,朝里扫了一眼。 李总连忙迎了出来:“郑总这种大忙人怎么有空来小弟这儿?” 旁边的工作人员忙低声提醒了一下:“李远,李总。” 郑骞暗暗皱眉,这什么玩意儿,一把年纪还敢说是他小弟? 面上却是不显,不冷不热道:“原来是李总。” 这片刻功夫,里面的几人都跟着李总到了门边。 看他们这似乎还要再打会儿太极,谢寒川向来不爱应付这种场面,拉过喻池便走,剩下的事全交给郑骞处理。 李总身边的人见状还想拦,却被郑骞带的人挡了下来。 喻池看这阵仗,也大概猜到了这人身份不简单。 两人走远后,喻池为刚才的事道了谢,又警惕地抽回自己的胳臂。 ——他可没忘记刚才这人说的话。 谢寒川扫了眼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嗤了一声:“你怕什么?你这姿色,不至于。” 喻池:“……” 他这姿色怎么了?!白白嫩嫩可盐可甜,不配被潜规则吗?! 瞧不起谁呢! “对了,你到底怎么认识我的?” 喻池忽然想起这个问题,他刚听那个亿新的老板好像叫他什么……蟹老板?实在没听说过。 谢寒川看了他一眼,没回话。 “你得罪了那些人。” 喻池点点头,很无辜:“没办法,他们先动的手。” 谢寒川:“……那你以后不演戏了?” 喻池惊了,连他是个演员都知道?难道有什么原主的记忆是他不知道的? 喻池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人,良久才答:“演啊,再去其他剧组试镜呗。” “你不怕他们封杀你?”谢寒川眼里带上点玩味,故意问道。 “开什么玩笑?这种末流剧组,在圈里哪有话语权。” 喻池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害怕,却又让谢寒川觉得理所应当,毕竟离这人的壮举才刚过去一会儿。 谢寒川抬手看了眼表,道:“我还有事,你可以回去了,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喻池一脸莫名地看着这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到最后都没搞清楚他是怎么认识自己的。 他打车回了公寓,刚到家就收到剧组的短信,告诉他之后不用再去了。 喻池吐了口气,进了浴室。 洗漱完,喻池躺在床上给于念打了个电话,说了下今晚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没戏演了的悲惨结局。 于念惊呆了,并对这个瓜表示了高度的赞赏和喜爱:“天呐!这是什么豪门老男人攻和十八线小演员受的绝美相遇!我要写到我的下一本小说里!” 喻池:“……” 那个蟹老板豪不豪门他不知道,可作为妹妹直接评价自己哥哥十八线真的好吗?! “你能不能别整天yy你哥?我,上面的!谈过两个小0的!”喻池给自己正名。 于念嗤了一声,很是不屑:“是啊,出道十年,谈了两个,两个还都是因为谈了半年还只停留在牵手阶段而分手,你这1当得可真有出息!” 说到这里,于念忽然灵光一现,她试探道:“……哥,你不会初吻还在吧?” “……” “我也是拍过吻戏的好吗!”喻池咆哮,“瞧不起谁呢!” 喻池忿忿挂了电话,蒙头睡了。 第6章 试镜 第二天清晨,喻池早早地醒了,坐起来愣了三秒,想起自己不用去剧组,于是心安理得地在床上滚了两圈释放起床气。 滚完心情果然好多了,喻池磨蹭着进浴室洗漱。 他不会做饭,自己在家也呆的无聊,索性打电话让于念过来给他做饭。 不一会儿于念就开车过来了,买了不少菜,顺便还给他带了一份早餐。 喻池感动得不行,于念慈祥地笑笑,说这都是姐姐该做的。喻池表示很气并且不想跟她说话。 两人在客厅看了一上午电影,中午于念大展身手做了不少菜,说是喻池演了这么久龙套太辛苦了,需要好好补补。 两人正吃得津津有味,喻池的手机忽然响了。 喻大爷表示不太想接,并推给了自己的妹妹。 于念跑到沙发边拿起手机,陌生来电。 “你好,哪位?” 那边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片刻后,一道中年男声传了过来。 “你好,这是喻池的电话吗?” “是的,你是哪位?找他有什么事吗?” “哦,我是钟尚影业的导演,吴陌,想找他谈谈拍戏的事。” 于念一怔。 吴陌! 她虽不是娱乐圈的,也知道吴陌那可是知名导演,拍的片子各个都是拿大奖的!她哥之前还打算跟他合作来着,档期都排好了,结果……他成了喻池。 于念连忙捂住手机冲到喻池面前:“吴陌!他说他是吴陌导演!” 喻池咽下嘴里的饭,慢条斯理道:“吴陌?” 嗯,吴导嘛,他认识,一个月前还通过电话商量他新戏的事。 见惯大场面的喻池不知道于念在激动什么,他慢悠悠地放下筷子。 两秒钟后,他惊了! “……谁?!” 吴陌?! 他现在是喻池而不是于烬吧?吴陌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见惯大场面的喻池凌乱地接过手机,一脸懵逼。 “你好,我是喻池,你说……你是吴陌导演?” “对,我找你是想介绍你试镜。” “试镜?” “没错,我之前在你们剧组看了你的戏,很有内容,刚好我朋友最近有一部新剧要拍,有个角色挺适合你,所以想介绍你去试镜。” “稍等一下,你说你见过我在剧组演的戏?” 他之前都是龙套,除了昨天拍了一段带台词的戏,还立马就被通知让收拾收拾回家。 “没错,我是你们隔壁剧组的导演,昨天无意间看到了你的一段戏。” 喻池:“……” 隔壁剧组?就是那个群演尸体被他用来嫌弃的剧组? 他哪知道吴陌的新电影里有一处景选的就是那片旧城墙,他只以为也是跟他们剧组一样没钱租好场地。 “请问那位朋友是——” “哦,是秦放导演,你应该听说过吧?” 喻池默然。 这岂止是听说过,秦放是圈内威望极高的导演,主攻电视剧,拍出来的都是高分经典,口碑极好。 他出道时拍的第一部 剧就是和秦放合作的,也是秦放介绍他走上的电影路,算是他的伯乐了。 娱乐就是一个圈…… “听说过,很有名。” “哈哈,没错,他最近的新剧开拍了,可惜还差个角色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演员,我觉得你外型挺适合那个角色,怎么样,想去试试吗?” 喻池微微一笑,他就知道正常的导演都是能看到他的才华的! “当然,那我先谢过导演了。” “哈哈,只是去试镜,还得看你自己表现了。我等会儿把角色信息和那边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你自己好好准备准备。” 挂了电话,于念连忙凑上来八卦。 喻池把电话里说的事又给于念复述了一遍,她激动得一把揽住她哥的脖子,差点没把喻池勒死。 试镜时间定在两天后的下午三点,在辰宇影视公司的三楼。 喻池对着角色琢磨了两天,不算很有难度,但要把握恰当却是不简单。 这角色是男二号的一个狐朋狗友,叫江然,性格白切黑,长着一张极具迷惑性的单纯面孔,内里却是十足十的纨绔子弟,为了帮自己的朋友男二号打败男主,背地里做了不少缺德事,算是个反派男八号了。 喻池想了想,发现这角色还就是给现在的他量身定做的。 一般的小鲜肉有那个脸却没那个演技,有点演技的男演员外型上合适的又没几个。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就是个男八号,但凡是稍微有点名气的谁愿意去演。 秦放又是个挑剔的,无怪他找不到适合的角色。 喻池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拯救一下昔日的老友。 到了试镜这天,喻池吃过午饭便对着镜子收拾了一番,然后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地出了门。 只是他没想到,今天能遇见的不仅仅是老朋友…… 喻池呆滞地看着评委席上好整以暇的男人,脑子里莫名浮过三个大字—— 潜、规、则。 第7章 进组 不可能不可能,看样子他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至于。 喻池撇开头,把那些乱七八糟无厘头的念头全甩开。 一本正经地做了自我介绍,秦放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表演了。 试镜给的那段戏是学生时代的江然前脚笑嘻嘻地跟女主开玩笑,后脚就支使手下的小弟给男主使绊子。 这一场就是为了体现这个角色的两面三刀口蜜腹剑,转换要精准不浮夸,对于喻池来说却是小意思。 表演开始,喻池侧头,眉眼含笑地看向身旁的空气女主,笑得天真无邪,一派纯粹的学生气。 “怎么样,我们球队水准不错吧?绝对不比许未他们的差!”江然微微得意。 “你怎么总盯着人家许未看啊。”江然轻蹙眉头嗔道,转而又促狭地笑说,“看看我们陶易,这一手球投的,帅!” 坐在评委席上的秦放眯了眯眼,身子向前倾了下。 镜头一转,喻池走位到另一边,吊儿郎当地掏出手机,眉目间是不属于江然这个年纪的狠厉与冷漠:“那天交代的事都准备好了?” 江然回头看了眼操场上的人,挑眉一笑,如三春花开,说出口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狠辣。 “嗯……那就废条腿吧,不难吧?” 说完便收了电话,再一次扬起一派无害的笑容。 一镜演完,全场鸦雀无声。 喻池迅速出了戏,视线无意扫过评委席,不出意料地和谢寒川对上了。 喻池扬眉,得意地朝他打了个招呼,对方却并不理他,倒像是在看着他的方向发呆。 无趣地收回视线,便听秦放出声了。 “喻池,二十一岁?之前都是演龙套?”他把喻池的信息看了一遍,有些讶异。 喻池点点头,不怪他惊讶,毕竟他这是二十一的身体,二十八的演技,而且是影帝级! 秦放很满意,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激动,他有些冲动地想,要不是其他角色已经进剧组开拍了,他几乎要让喻池去试试了。 另外几位评委也纷纷交头接耳地表示对喻池赞叹和欣赏。 秦放歪了歪身子凑到谢寒川旁边:“谢总,您看他怎么样?” 谢寒川回了神,吐出口气,道:“秦导决定就好,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 秦放点点头,同另外几位导演一起做了决定,便让喻池先回去等通知。 流程很官方,但喻池知道,不出意外这个角色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喻池欠了欠身,转身出去了。 后面还有几个等着试镜的演员,谢寒川却看了看表,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秦放知道这位是投资方的高层,今天也是来他们辰宇谈合作的事,忙得很,便也没留他,亲自把人送了出去,又回来继续面试。 - 转过走廊便见电梯前等着的人,谢寒川走上前,默默站到喻池旁边。 喻池睨了他一眼,发现自己要微微斜向上看才能看见谢寒川的脸,他现在的高度只比他是于烬时低一点,可站到谢寒川旁边就矮了小半个脑袋。 似是察觉到一旁的视线,谢寒川转过头直勾勾地看向喻池。 喻池眼皮一跳,干笑道:“你好,又见面了。” “嗯。”谢寒川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看你刚刚坐在里面,你是……导演?”话一出口,喻池便否定了自己,“不对,你是投资人吧?” 要真是能和秦放坐一起的导演,他怎么会不认识。资方的倒是有可能,有些资方的大佬就不爱露面,他没见过也正常。 果然,谢寒川轻笑一声:“对。” 他笑起来时眼尾勾起,动人心魄,喻池这才认真地注意到他的眉眼,那是一双很漂亮的凤眼,漂亮到……竟有些熟悉。 喻池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无论是他的记忆,还是原主的记忆,都没找到这样一张比他于烬还要帅气的脸。 喻池啧了一声,忽然不爽:“你还没说到底是怎么认识我的呢?” 谢寒川顿了顿,道:“那天和吴陌一起看到你拍戏,他觉得你演技不错,就去查了一下,我刚好在边上。” 喻池:“……那你也知道他推荐我来试镜的事了?” “嗯。”谢寒川应道。 喻只脑中警铃大作,他不可置信地问:“那你今天……你不会真要对我……!” 谢寒川默了默,半晌后,他终于忍无可忍:“知道那天我为什么没告诉你吗?就是怕你产生现在这种误会。” 喻池:“……” 行吧,懂了。 谁把谁当真。 喻池面无表情地进了电梯,不太想说话。 两人下了楼便分道扬镳。 - 回到公寓时,于念正在做饭,见他一脸丧气地进来,还以为他是没选上。 喻池同她解释了一番,怕于念又乱想,故意隐去了遇到谢寒川的事。 知道他这事算是确定了,于念高兴得多做了几个菜。 吃饭时还不停念叨着:“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不是影帝了,要认清自己十八线的身份,进了剧组别又拽上天。” “……”喻池听不下去了,皱眉道,“你少编排我啊。再说,十八线怎么了,十八线就得当舔狗了?” “你别转移话题。”于念瞥他一眼,不赞同道,“就你当年那些黑料我都懒得说,自己心里没点数?” “呸。”喻池吐了口鱼刺,继续道,“那是黑料吗,那是造谣!我没告他们算我仁慈。” 于念翻了个白眼:“真假有谁在乎吗,人家只想看八卦。反正你给我收敛着点,要让我听到了什么风声,看是你脾气硬还是我巴掌硬。” 喻池:“……” 那还是您巴掌硬…… - 吃完饭,于念帮他收拾干净便回了自己的公寓。 于念刚走没多久,喻池便接到了剧组的电话,通知他一个星期后就要进组准备。 喻池本来还纳闷怎么会这么急,后来才知道这部剧预计在今年下半年播出,各部门时间都特别紧,已经拍了有一半了,只是因为他的角色一直悬而未决,所以就把他的戏份往后压了。 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熟悉剧本已经算充裕,不过这对于喻池来说都不是问题。 喻池在家看了一个星期的剧本,终于到了进组这天。 他早早地收拾好东西,坐车去了剧组。 这次的拍摄地还是在A市。因为是都市题材的剧本,综合各方面考虑后,导演便决定以A市作为取景地。 这倒给喻池省了不少事,他现在还没助理,若是去太远的地方怕是不方便,在A市他还能让于念帮帮忙。 这十来天他的戏份比较重,因为之前把戏全压到了后面,现在得抓紧赶上拍摄进度。 想到这里,喻池又感叹了一下秦放的严谨,若是一般的剧组,谁会把一个小男配都看得那么重。 喻池饰演的江然这个角色是男二号陶易的哥们,所以他的戏多是跟男二的对手戏。 演男二的是最近新起的一个小明星,叫安槐,比现在的喻池大一岁。 说起这个人时,秦放的神色有些古怪,不过也没多说,只提醒喻池跟大家好好相处。 直到开拍后,喻池才明白他说的好好相处是什么意思。 - 喻池进组的头一天,导演就给相关演员打过招呼,所以大家看到他的时候也没多意外。 只是多少有些好奇,能把这个拖了许久的角色演到令秦导满意的演员,演技究竟如何。 结果还没看到这人的演技,倒先见识到了他的高冷。 几个主演都在等着这新人来打招呼见前辈,结果人家径直去了化妆间,碰了面也是一个点头完事儿,那冷艳高贵范儿几乎让人忘了谁是前辈谁是新人…… 饰演女主的徐眠就是被震慑到的一个。 待人从她身边过去好久,徐眠助理才回过劲儿来,不悦道:“这就是秦导说的那人?也太拽了吧。” 徐眠一边推开自己化妆间的门,一边道:“挺有气场的。” “……”助理无语了,“姐你重点在哪呢,人家都没把你放眼里你还夸?” 徐眠:“那要怎么才叫放眼里,至少比那谁好点吧。” 提到这个,助理又有话说了:“姐你可别想太好,怕是到时候一个剧组出两个那样的,想想都头大。” 徐眠垂着眸子沉思了会儿,没再回话。 - 喻池的化妆间不是单独的,里边有三个位置,他进去的时候,其中一个位置已经坐了人,见到他时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有些腼腆的样子。 喻池时刻谨记着于念的话,很有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 那人得了回应后似乎松了口气,犹豫了会儿,主动打起了招呼:“你好,我,我叫粟漾,你就是喻池吧?” 喻池一怔,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粟漾连忙道:“秦导,他昨天提到过你。” 喻池这才点了下头,道:“嗯,你好。” 粟漾摸了摸后脑勺,正要继续说点什么,外面又进来了一人,看到喻池时先是愣了一下,片刻后便目不斜视地去了自己位置。 喻池倒是没在意,一旁的粟漾却有些尴尬,讪笑道:“李,李哥早啊。” 被称作“李哥”的人头也不转地“嗯”了一声,算是给了回应。 粟漾好心介绍道:“这位是昨天导演提到的,江然的饰演者,喻池。” “李哥”这回连声都不出了,仿佛没听见一般。 粟漾越发尴尬了,绞着手指冲喻池笑笑,小声道:“这位是李政前辈,在剧里演女主的哥哥。” 喻池:“……哦。” 粟漾:“……” 完了,这下气氛更紧张了,他几乎能感觉到李政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悦了! 然而当事人喻池却像没察觉般,拿着剧本看得十分认真。 不一会儿化妆师进来,见到喻池后主动打了招呼,还想多问几句,却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 “小陈,我这儿还等着化妆呢,一会儿有戏。” 小陈忙拿起化妆包往李政那边去,朝喻池笑了下抱歉道:“那你们先等等。” 喻池点点头,继续看剧本。 只是耳朵边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李政的抱怨,吵得很。 好不容易等他化完拍拍屁股出去了,粟漾连忙道:“你先给他化吧,他一会儿也有戏的,我上午不着急。” 喻池微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小孩儿还能记得他的场次,便多问了一句:“你演的什么?” 粟漾不好意思道:“剧里女主的朋友。” - 化好妆等了会儿,场务便来通知演员上场了。 喻池整了整身上的高中生校服,抬步往外走。 粟漾跟在他身后,鼓励道:“加油,不用紧张,秦导虽然有点严,但人还是很好的。” 喻池勾了勾唇,开玩笑,这种小场面哪值得影帝紧张。 不过他顿了顿,还是“嗯”了一声。 进了片场,各部门的人基本都到了,几个主演也在场等候。 秦放一抬头便看到了喻池,招了招手:“准备好了吗?马上要开始了。” 喻池走过去,点头道:“好了。” 秦放倒像是一点不担心他,拍了拍他的肩,指着旁边一个个头中等神色不耐的人道:“这是安槐,跟你演对手戏的,你俩先熟悉熟悉。” 喻池还没说话,安槐就先开口了:“我看不用了吧导演,人家清高的很,一大早来了也没见给前辈打个招呼,估计是不太想跟我们过多接触。” 喻池:“……” 安槐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叫附近的人都听见,议论声立马就飘开了。 喻池要是还看不出这人对他的敌意,就白混这么多年娱乐圈了。 正想怼回去,便听一旁响起一道清朗的女声。 “前辈?谁啊?”徐眠故意惊讶地看向安槐,道,“你不也才刚出道三个月?” 第8章 矛盾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喻池甚至还想鼓个掌。 安槐气得一张脸都涨红了,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他的确是今年初靠一个男团选秀节目出道的,可他有些背景,平日里被人捧惯了,何曾被人当作新人看不起。 偏这徐眠处处和他不对付!今日还当着众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实在可恨。 他眼珠子一转,朝李政使了个眼色。 李政立马心领神会,开口道:“安槐也是好心,不过说起来,这位新人的确没给我打过招呼……我好歹也演了五六年的戏,算是前辈吧?” 喻池“嗤”的一声笑出来,轻嘲道:“这年头倚老卖老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李政面色一变。 秦放看不下去了,连忙阻止道:“行了行了,马上要开拍了,各就各位去。” 导演发了话,几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互相瞪了一眼便回了各自的位置。 至于喻池,看不惯他的人多了去,这么些年他也习惯了,只要拍戏时业务能力过关,不给他拖后腿,他也懒得跟人计较太多。 可是很快,他这脾气就要忍不住了。 - 喻池进剧组的第一场戏就是和安槐的对手戏,江然和陶易两哥们儿蹲在角落商量怎么给男主使绊子,台词不多,难度也不大。 刚开始大家也没觉得什么,可演到后来,江然这个角色的双面性和层次性就凸显出来了。 其中有场戏是江然背着陶易搞了男主一把,这事儿让女主知道了,女主来质问陶易,无辜背锅的陶易十分生气,跟江然打了一架。 这场戏演的就是陶易来找江然,江然前一秒还小白兔一般笑得天真,见陶易是真生气后,也起了脾气,两人越吵越凶,最后狠狠打了起来。 这是从见到哥们儿的高兴到被戳穿后的恼怒、再到对兄弟的失望的转变,其中还夹杂着隐隐的后悔和不甘,要想做的自然深刻那也是很考验功底的,相比起来陶易这角色的情绪要求在这场戏里就显得单薄很多。 饶是如此,安槐也被ng了好几回,反倒是更难演好的江然,被喻池拿捏得死死的。 演到后来,好脾气的秦放也冷了脸,怒道:“安槐你怎么回事儿?你现在面对的是你做了错事的兄弟,不是仇人!你要愤怒而不是憎恨!” 秦放向来很少在片场当着大家的面这么直白地批评一个演员,一时间剧组的气氛都凝固了。 安小鲜肉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看样子是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今天状态不好。” “这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该找的理由。”秦放把剧本往旁边一放,摆摆手说,“你对手戏是喻池的,好好看看他是怎么演的。” 听到这话,安槐脸色更难看了,他几乎都能听见四周各个演员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在说他一个男二演得还不如人家男八。 确实有人在议论,还是演女主的演员。 捧着茶杯看了全程的徐眠嗤的一声笑出来,在各种低语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笑得明媚惹眼:“秦导,安小鲜肉也没说错啊,整场戏都被人家的气势压住了,这状态能好吗。” 安槐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砰地炸了。 “你什么意思?”安槐气势汹汹地瞪过去。 徐眠还待说话,被秦放一个眼风扫闭了嘴。 秦放:“看你的剧本去,别给我添乱。” 徐眠耸耸肩,朝喻池的方向看了一眼,端着茶杯走了。 眼见现在安槐情绪不稳定,秦放索性让大家都先休息会儿,调整调整状态,然后把喻池叫到了一边。 “喻池啊,你等会儿开拍的时候,尽量再压着点。”秦放拍了拍喻池的肩,低声说,“安槐他……没什么经验,接不住你的戏,没法儿往下拍。” 喻池:“……好,知道了。” 知道归知道,可喻池还是不爽,这相当于是让他放低自己的下限,去迁就安槐的上限。 实在憋屈。 - 第二天,喻池一早就去了剧组,上午其他人的戏不多,喻池到的时候只有徐眠在。 两人碰面后互相打了个招呼,喻池要离开时,被徐眠叫住了。 “你昨天演的真不错,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拍戏上的。”徐眠眨眨眼道。 喻池点了点头,两人便聊了起来。 徐眠是有些名号的,喻池也听说过她,算是新生代小花中演技不错的一位。 对于愿意努力磨练演技的人,喻池总是不吝于指教交流。 不一会儿,安槐来了,一见两人凑在一起说话,立马想起了昨天的事。 阴阳怪气道:“我说呢,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些人啊,成天和男八号待在一起,也不怕自己哪天就糊了。” 喻池本来正说着话,听到这么一句忽然噎了下,这是把他和徐眠一起骂了呀? 他吸了口气,一笑:“往往那些没演技还爱逼逼的,糊得倒是更快。” 徐眠本来也憋着火正要发作,听了喻池的话忽然笑出了声。 安槐立马瞪了过来:“你说谁呢?” “谁没演技说谁呗。”徐眠轻飘飘来了句,“演技没有,自知之明总该有吧?” 安槐被他俩气得头昏,一把将旁边助理战战兢兢递上来的热咖啡摔翻在地,泼成一片散发着浓香的热气。 喻池看得啧啧称奇,这脾气,比他还大啊!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只是接下来的一整天,安槐都没有个好脸色,对谁都是一副欠了他几百万的模样。 好在他这天的戏都简单,没给拍摄造成什么困扰,秦放也就没多说什么。 可喻池却越来越搞不懂秦放是怎么把这样的人放进剧组的。 要演技没演技,颜值也不是顶好,脾气还不小。 本来两人相安无事也就罢,他偏来找喻池的茬。 喻池这脾气还真受不了这委屈。 于是进组的第三天,喻影帝和小鲜肉安槐明枪暗箭地吵了一架。 - 事情的起因只是剧组的工作人员不小心把安槐点的咖啡跟喻池的搞混了,安槐的助理便不依不饶,说剧组的人欺负他们安槐。 本来也碍不着喻池什么事,偏偏安槐冷嘲热讽了一句:“有的人,明明是男八的命,偏还有颗觊觎主角的心。” 喻影帝就不服了。 他会觊觎男二这种主角?影帝才是他的目标! 真是什么Low穿地心的格局都敢给他安。 向来脾气不好的喻池这次也没想忍着,嘲道:“你这演技,再练一百年都轮不到我觊觎。” 只这一句就把安槐的脾气给点着了。 “你什么意思!仗着导演选了你就以为自己能一步登天了?还不是个龙套出身!” 喻池瞥他一眼,嗤道:“是啊,连个龙套都比你有演技肯努力,你也不脸红?” “你!” 喻池到底是老姜,安槐这样的哪里吵得过他,当下便嚷着要找导演来。 喻池被他躁得耳朵疼,忽然很是想念自己那两个小助理。 要是她俩在,他也不用遭这些罪。 两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吸引了片场一大波看客。 喻池自觉年纪大了,不愿跟小朋友吵,奈何小朋友不依不饶非要逼他道歉。 结果还是把导演惊动了。 秦放一看这阵仗就头疼,可还是得劝着。 喻池这边倒还好,他虽没什么耐性,却也不是不讲理,况且对于秦放他还是比较敬重的。 倒是安槐那边,也不知秦放用了什么方法让他消停下去。 总之一番调解之后,两人的事便这样不了了之。 喻池却因此一役而威名远播。 这段日子走哪儿都能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有时不时粘在他身上的目光。 有人觉得这小演员太张扬了,居然敢跟男二开怼。 还有人私下里说他怼的好,早看不惯安槐横行的样子。 甚至还有人担心,两人闹成这样,之后对戏怎么办。 然而事实证明,影帝是专业的,再怎样的过节都不会影响他的业务水平。 时间久了,大家也都见识到了喻池的能力,倒真的跟他相处得不错。 尤其是徐眠,这些天一有空就找喻池探讨表演技巧,所以这段时间下来两人熟悉了不少。 关系近了,话题自然也更深入了。 私下没人的时候,徐眠还提醒他最好不要跟安槐闹太大。 “我听说他是个富二代,还…还有点背景,加上这段时间有了些流量,所以才能被塞到秦导的剧组。” 喻池不以为然:“我就说秦导怎么看得上这样的人。” “哎呀重点不是这个!”徐眠无奈,“是他有背景啊!你要是惹到他了,他针对你可怎么办?” “随他去。”喻池笑笑,“反正我的片酬也不是他发。” 作者有话要说: 喻影帝:你对影帝的脾气一无所知。 第9章 改剧本 喻池倒不是嘴硬,他确实不在乎对方的家世,娱乐圈的富二代多了去,能翻云覆雨的却没几个。 况且从秦放的态度上,他多少也能看得出来,这人或许是有点背景,但也没到能决定他的去留的地步。 他还是每天准时到剧组,安心拍他的戏。 十天过去,喻池加班加点终于赶上了剧组的进度,后面他的戏份不多,也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天天对着安槐,舒爽了许多。 他这天正看剧本,发现有个地方的台词不太符合江然这个角色的人设,本能地想找导演探讨一下,谁知一抬头却没看到秦放的人影。 刚才秦放还在拍安槐的镜头,这没一会儿功夫两人都不见了。 喻池心下奇怪,便四处看了看。 前些天有几个学生时期的镜头出了问题,副导和另外几位主演便去之前的取景地补拍了,现在剧组里除了工作人员便没什么人。 喻池想了想,往里面的休息室去了,果然刚一走到门边,他就从虚掩的门缝里听到了秦放的声音。 喻池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声戛然而止。 “秦导,是我,喻池。” “哦,喻池啊,进来吧。” 喻池应声推门而入,等看到里面的人时,喻池怔了两秒—— 然后他原路退回关上门:“我等会儿再来。” “诶,别走啊,有什么事就说,我们这也不忙。”秦放连忙喊住他。 喻池一脸木然地进了门,沙发上的谢寒川正满眼戏谑地瞅着他,喻池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又看了眼一旁神色不虞的安槐,招呼都懒得打了。 秦放也看出两人间的不和谐,哈哈一笑,问道:“小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是导演,剧组最大的,为一个小男配打圆场本是没必要,但这些天的戏拍下来,他深知喻池这演技,前途不可限量。 秦放这样的导演不仅仅追求高质量的片子,更珍惜有才华的演员,所以他对喻池的态度是发自肺腑的喜爱。 喻池拿起手里的剧本示意:“江然有句台词,我觉得不太符合他的人设,所以想找您讨论一下。” 秦放接过剧本,还未出声,一旁的安槐便嗤地笑了一声。 “不就是个男八号吗,能有多少句台词啊,还劳烦导演帮你改?” 喻池看也不看他,笑道:“表演上精益求精的态度,有些人的水平确实理解不了。” 安槐还是年纪小,爱挑事又经不起激,此时听了喻池的话脸都绿了,偏偏碍于导演和谢寒川在场,还不敢闹太大,忍了忍,还是阴阳怪气道:“哼,想让导演帮你加戏就直说,扯什么精益求精。” 喻池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秦放翻开剧本,连声道:“我看看,我看看。”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气氛诡异。 喻池不自在地四处瞅了瞅,正好撞上谢寒川看向他的目光。 喻池怔住。 然后心底一哂。 呵,男人,还说不至于? 喻池毫不畏惧地对视回去,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锋,电光四射,噼里啪啦,惊动了一旁的安槐。 安槐眉头一皱,嗔道:“寒川哥,你看什么呢?” 喻池平生有三大讨厌的事。 讨厌别人说他演技不行,讨厌黑他不努力,讨厌随时随地矫情发嗲。 前两个都是事关专业原则尊严问题,不容玷污,唯有最后一个,是他主观意愿上的生理性厌恶,简称—— 看你不爽。 安小鲜肉很幸运地撞到了这一点,成功触发了喻池的白眼技能,附带骚话攻击:“你瞎啊,当然是看我了。” 全场:“……” 安槐怒了:“你胡说什么,你也不好好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谁要看你啊!” 秦放一双眼睛藏在剧本后,左转转,右转转,然后他看到对话里的主角开口了。 谢寒川:“我确实在看他。” 秦放、安槐:“???” 喻池得意地扬扬头,朝谢寒川抛去一个欣赏的眼神。 敢看敢当,好! “你眼珠子黑白分明。”谢寒川一本正经地夸道,“翻起来挺好看。” 喻池:“……” 好看是吧?那就翻给你看! 于是喻池在安槐的爆笑声中朝谢寒川翻了个又大又标准的白眼。 谢寒川:“……” 他真的是想夸他眼睛好看来着…… 秦放咳了一声,连忙道:“啊,这个台词我看了,这里是有些争议,我当时也和编剧讨论过,但是没什么结果。要不我联系一下编剧,咱们再沟通沟通?” 喻池现在极其不想待在这里,但秉持着专业的原则,他还是冷静道:“好。” 编剧赶来时,一进门就觉得里面的气氛不对,尤其是看到还有个资方领导在场时,更是紧张。 他同众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凑到导演跟前:“还是上次的问题吗?” 秦放点点头:“对,还是我们之前讨论过的。喻池也说感觉不对,想改一改。” 编剧看了喻池一眼,道:“你想怎么改?” 他语气里的生硬很明显,一开口喻池就笑了。 这是……完全没把小男配放在眼里呢。 喻池反省了一下,觉得一个男八号确实不该有这么多意见,可这职业病也治不好啊。 喻池叹了口气。 做影帝真难。 做穿成龙套的影帝更难。 作者有话要说: 谢老板:我确实在看我媳妇儿。 第10章 死对头 可该说的还是要说,喻池只当听不懂编剧话里的轻视,把自己认为不妥当的地方和修改意见一一指了出来。 他的表述很明朗,逻辑也很清晰,很显然他对江然这个角色的理解程度甚至比编剧还要深。 毕竟对于编剧来说,这只是一个戏份不多的男配,不必要花太多心思给他,而对于喻池来说,这是他要演绎的角色,无关番位,责任使然。 在场的几人听完他的分析,一时无话可说。 片刻后,一声轻笑打破了这份安静,喻池循声望去,正是谢寒川。 “笑什么?”喻池语气有些冲。 谢寒川并不着恼,他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喻池冷笑:“还用你说。” 然而得意不过两秒,安槐便不甘示弱了。 他轻嘲:“寒川哥不过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你真以为寒川哥能看得起你?” “……啧。”喻池挑眉,“你是你‘寒川哥’的舔狗吗?这么能吹。” 他这话本是嘲讽,谁知安槐听后脸上竟浮起了红晕! 喻池目瞪口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究极进化版舔狗? 怕了怕了…… 秦放适时道:“喻池提的意见,我觉得很不错,可以考虑。” 编剧咳了一声,这领导和导演都说不错了,他还能说什么,几人又商量了会儿便把改动方案定下了。 事情解决,喻池也不愿继续和安槐共处一室,拿了剧本同导演打了招呼便出去了。 下午没有喻池的戏,喻池打算卸了妆回家。 他刚把脸冲干净,外面便走进来一个人,喻池瞥了一眼,懒懒收回视线。 安槐对他视而不见的态度很不满,气势汹汹地问他:“你怎么认识寒川哥的?” 他态度这么明显,喻池怎会看不出他对谢寒川的想法,这么一想,喻池心底的邪恶因子忽然冒出了头。 他暧昧一笑:“你真想知道?” 安槐警惕地看着他,可又架不住好奇心旺盛,最终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 喻池故意左右看了看,然后朝安槐勾了勾手指,示意安槐凑近些。 他一勾唇,在安槐耳侧吐息道:“我和他,咳……是那晚在亿新认识的……” 说完他又故作矜持地笑笑,这影帝级别的含羞带怯登时把安槐的猜测带到了城市边缘。 安槐大怒:“你!你不知羞耻!你敢勾引寒川哥?!” 喻池一挑眉,轻描淡写道:“怎么说话呢,你情我愿的事儿。” 他越是这么满不在意,安槐越是嫉恨不甘,眼圈都气红了! 目的达成,喻池满意地抽身离去,也不管安槐在身后如何大发雷霆。 - 回家的路上,喻池坐在地铁上眯着眼小憩,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蟹老板,寒川…… 谢寒川?! 喻池登时清醒了,难道他就是那个谢氏集团的总裁,投资过不少大火片子的资方大佬? 那安槐和他是什么关系?金主和小情人?男朋友? 不对,徐眠说安槐是个富二代,本身就有背景,况且看他对谢寒川的态度,明显不是正牌男友的样子,倒像是爱而不得的小迷弟…… 喻池晃了晃脑袋,继续闭上了眼。 管他呢,反正影响不到他就行。 到家后,喻池开了电视打发时间,正胡乱换着台,忽然被蹦出来的他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 喻池瞪大了眼看了半晌,这才知道是某个频道正在放他刚出道时拍的剧,顺便做了一档纪念他生前事迹的访谈节目,邀请嘉宾是…… 喻池看着电视里衣冠楚楚的徐至歌,深吸了口气。 操! 徐至歌,他的头号对头,颜值不如他,演技也不行,偏偏靠着金主的扶持在娱乐圈横行四方,毁剧无数。 两人私底下刀光剑影多年,你方唱罢我登场,圈里不少人都知道。 偏那徐至歌面子功夫做得极好,还惯会蹭热度,但凡是遇上采访访谈,必要拉喻池出场演一波兄弟情深,恶心人的手段不在少数。 喻池向来不搭理他,反倒被黑子找着切入点,说他自恃影帝就眼高于顶吧啦吧啦,每每把喻池的两个小助理气得连登两百个小号下场反黑。 喻池看着电视里的人,想起那次他的丧礼上,蹭热度的人里就有一个他,顿时气得胸口疼。 这特么确定是纪念他,而不是膈应他? 他要是泉下有知能生生气活咯! 他果然气糊涂了,都忘了自己现在不在泉下。 喻池冷笑着看徐至歌如何展示他虚伪的嘴脸,越看越反胃! 谁特么跟你社会主义兄弟情?他什么时候受过这逼的帮助?他们之间有那些年吗?! 没有! 有也是那些年暗地里撕过的逼! 最主要的是,这厮演得也太假了,简直是把观众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于是镜头刚好扫到观众席,喻池看着下面一堆哭得抽抽搭搭的观众…… 气到七窍生烟。 “这什么辣鸡节目组?迟早要完!请嘉宾前不做调查的吗?!” 喻池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节目组,以后红了绝对不上他家节目! 第11章 扫墓 接下来喻池的戏份不紧,有了空闲时间他忽然就想去自己的墓地看看,好歹也是葬着他躯体的地方。 他把这事儿和于念说了,于念一算时间,刚好到了他“去世”一个月的时候,两人便买了花往郊外的陵园去。 市内到郊外的路程很有些距离,所幸今天天气好,郊外的景色也够赏心悦目,在钢筋混凝土的世界待久了的喻池倒是很享受这段路途。 车上,喻池坐在副驾,戴着副墨镜悠哉地看窗外的景,他现在的身份没有驾照,所以只能于念来开车。 “你说,会不会有我以前的粉丝偷偷去墓地给我送花啊?”喻池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做梦吧你。”于念嗤了一声,埋汰他,“且不说那陵园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就算进得去吧,哪个粉丝能愿意在那大几千的墓地里去找你?别想了,你没有这样的粉丝。” 喻池:“……” 喻池决定不和臭妹妹计较,并转移了话题:“你买的什么花?” “菊花。” “……咱们不能有点新意吗?” “呵,给自己上坟你还挺来劲儿?” 喻池坐直了身子,神情肃穆道:“我这是纪念我英年早逝的英俊躯体。” 前面到了路口,于念打了方向盘,嗤笑一声,懒得理他。 刚拐过一道弯,前面迎面跑过一辆宾利,到了这个路口就只可能是从陵园那边回来的了。 于念随口嘀咕了句:“看来也是扫了墓回来的。” 喻池想到什么,忽然来了兴致,说:“听你之前的意思,这陵园还挺高档?” “那当然,我可是花大价钱帮你买下来的,绝对让你在下面睡得舒坦。” 喻池:“……”怎么总能把天聊死? 喻池看着窗外,车很快驶进了陵园,从大门外看的确是个很有档次的地方,他想了想,轻声问:“干嘛不和爸妈的放一起。” 于念顿了片刻,语气淡淡:“把你和爸妈的一起放回乡下老家,我一个人在这边?” 她说这话时没什么多余的情感,却叫喻池心口被堵住一般,不上不下。 “再说了,这边隐私性好一点,你虽然没什么铁杆粉给你扫墓,可架不住黑粉太多,怕他们去你墓前吐口水。” 于念一秒回归吐槽状态,喻池的一口气越发不上不下了,差点没忍住把自己亲妹妹掐死。 到了地方,于念停了车,把后座的花束扔给喻池,带着他朝墓地去。 陵园的环境很好,青绿的草坪一直延伸到远方,上面稀疏却不失整齐地砌着许多显眼的墓地,有的刻了字,有的还空着。 两人走了一会儿,忽然,于念停住了步子,眼神定在不远处发起了愣。 “怎么了?” 喻池顺着于念的目光看过去,便见那边是块墓,不同于其他散着草渣落叶的墓地,这块墓被打扫得很干净,一尘不染,前面还放了束天堂鸟。 “……那就是你的墓。”于念指了指,语气里竟带了丝不确信。 喻池狐疑地走上前,一看那墓上确实刻的他的名字,忽然就笑了:“……不会吧,真有粉丝来给我扫墓送花了?” 于念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咱们在这边也没有其他亲人了,难不成真是你粉丝?” “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喻池随手把那束菊花扔到地上,然后抱起那束天堂鸟,得意地朝于念扬了扬,“我的!铁粉!” 于念没理他,上前看了看那束花:“还带着露水呢,新鲜的,看样子刚放这儿没多久。” “天堂鸟花语是什么?” 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于念想着事儿,随口道:“能飞向天堂的鸟,把思念带到天堂……哎,你说不会是刚刚那辆宾利吧?我们来就正好碰到它走。” 喻池刚才也没细看那是什么车,不以为然:“哪个开宾利的还追星啊?那么闲。” 于念:“……”竟然十分有道理。 - 在这边待了会儿,两人便开车离开了。 回了公寓,喻池想起以前的房子,问道:“我以前的那套房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于念说:“卖了呗,留着你也不能去住。” 喻池点点头,同意了。 两人在公寓里宅了一下午,一边看电影,一边听喻池吐槽他在剧组认识的某个奇葩小明星。 听说他和别人吵了一架,于念皱眉:“你能不能收收你那脾气,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和人家二十出头的小明星吵,掉价!” “我现在二十一,年轻着呢!”喻池理直气壮。 “不行,你这脾气,我得给你找个助理看着点。”于念咽下嘴里的水果,严肃道。 “说的跟助理看得住我似的。”喻池不以为意。 于念怒:“你自己也知道啊!那还不收敛着点!你说说你以前因为脾气差,被人捉着传了多少黑料,一天天的这么不省心!” “好好好。”喻池连声安抚道,“我收敛,一定收敛!” 说是要找助理,喻池也不急,他现在还没签公司,等定下来了再说也不迟。 - 第二天,喻池回剧组拍戏,一大早就遇到安槐。 安槐看到他,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见他进了化妆间,立马一脸晦气地跟了上去。 化妆间里只有粟漾在。 安槐一进门,便大剌剌地占了个位置,直接命令道:“我和喻池有话说,其他人先出去一下。” 喻池从镜子里看了眼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安槐,头疼得慌。 粟漾一看气氛不对,担忧地看了眼喻池,小心翼翼出了门。 安槐坐在转椅上转了个圈,盯着喻池的脸看了片刻,忽然哂笑一声。 他不耐地说:“你那天说的到底什么意思?” 喻池挑眉,双臂抱胸:“什么?说我和你‘寒川哥’的事?” 安槐双手握在座椅扶手上,攥得手指发白:“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啊……”喻池一笑,眼角眉梢净是风情,“你得去问你寒川哥啊。” “你!”安槐被噎了下,脸被气得通红,他忽然冷笑说,“我看你根本就和他没关系吧,你是故意想气我?” 喻池眸光一闪,心道,看来还有点智商。 他也懒得再陪这小少爷玩,说:“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可以出去了吗?” 安槐忿忿起身,冷冷看了眼喻池,走前只留了句:“你等着。” 小学鸡一般的放狠话方式,哪够喻池看的。 安槐出去了一会儿,粟漾才进来,看了眼喻池后,不安道:“你们俩……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小孩子嘛,气盛。”喻池随口说。 粟漾:“……”你不是比他还小?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安槐都没再明着找喻池的麻烦,私底下虽然还是阴阳怪气的模样,喻池却觉得轻松了许多。 这天喻池在剧组看剧本,徐眠来找他,问他有没有公司来签。 喻池摇摇头,放下剧本:“目前还没有。” “啊,那也没事,之后肯定会有的。”徐眠安慰他。 喻池笑笑,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又问:“你是哪个公司的?” 徐眠:“仁华传媒,对了,或许我可以帮你向我们公司推荐一下。” 喻池一怔,想起了什么,婉拒说:“再看吧,麻烦到你也不好。” 谁知徐眠无比热情:“这有什么麻烦的,一句话的事儿,能不能进也是看你自己,我就是牵个线。” 话说到这个地步,喻池也不好再推拒她的好意,就先应下了。 接下来喻池的戏越来越少,不到半个月,喻池就提前杀青了。 虽说是个小角色,剧组也给办了个小型的杀青宴,几个主演都到了,除了安槐,另外几人都跟喻池处的不错,说了不少祝贺的话。 本以为他走的这天安槐会放炮庆祝,谁知他什么都没说,神色一直很平静,只是喻池总觉得他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很是意味不明。 没了戏,喻池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每每进组拍戏,无论戏份轻重,总要瘦不少,于念就趁着这段时间给他补补,顺便拉他陪着逛街拎东西。 这天,两人正在商场里逛着,刚从一家专柜出来,正好和迎面来走来的冷峻男人打了个照面。 两人同时一怔,只不过谢寒川的怔愣中更带了一丝不解。他目光里带着探究,在喻池和于念之间来回扫了几眼。 于念两眼冒心地盯着面前这个比她哥还要帅气的男人,激动地扯了扯喻池的袖子,小声问:“你认识?” 喻池嗯了一声,打招呼:“谢总。” 谢寒川点点头,迟疑着看向于念:“这位是……” “我——”妹妹还没说出来,喻池立马顿住,不能说是妹妹,于念的身份圈里有些人是知道的,况且他现在比于念小,他想了想,说,“我朋友。” 俊挺的眉梢微微挑起,谢寒川轻轻“啊”了一声,拖长的调子里带着点意味深长,朝于念伸手:“你好。” 于念受宠若惊地握上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你好你好。” 喻池万分嫌弃地把于念拽到一旁,冲谢寒川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不打扰谢总。” 说罢便在谢寒川审视的目光下拖着于念走了。 两人刚一离开,谢寒川就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去查查那个喻池的背景和社会关系,尤其是,他和于念的关系。” 助理应了声,又问:“那您之前交代让我给分公司传达的指令,还生效吗?” 谢寒川的目光一直盯着喻池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嗯,低调些,不用弄得人尽皆知。” 第12章 狭路相逢 喻池本以为徐眠只是说说,没想到她真的向公司推荐了他。 这天正睡着午觉,忽然被电话吵醒,就听对方说是仁华传媒的,有意向跟他签约。 接到电话的喻池并没有那么高兴,他先是坐在床上愣了三秒,直到对方又问了一遍,他才连忙回了神。 “哦,我在听。” “那你考虑考虑,如果你也有这个意愿的话,我们约个时间面谈一下,你看怎么样?” 喻池顿了片刻,然后说:“好,我想想,谢谢。” 挂了电话,喻池有些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想了想,又捡起来,打给了于念。 - “仁华?这不是那谁在的公司么?” “嗯。” “所以你不想去,觉得膈应了?” “……客观来讲,仁华在圈内确实不错,有历史有未来,但主观来看,我还真不太愿意,不过说回来,这是朋友帮忙介绍的,怎么着也得去看看。” 正说着话,手机又震了,拿到眼前看了下,又放回耳边冲于念说:“有电话进来了,我先不跟你说了。” 接了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冷淡的女音:“你好,是喻先生吗?我是寰星影视公司的经纪人,我们公司对你挺感兴趣,想跟你谈一下签约的事情。” 喻池:“……” 今天是怎么了,一个接一个的,而且,这公司……他怎么没什么印象? “这事儿比较重要,我考虑一下,行吧?” “当然可以,这是我电话,有想法了可以打给我。” 两人说完,喻池连忙又给于念打了过去:“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刚刚又有一个公司给我打电话。” 于念:“……别是什么野鸡公司吧?” 喻池啧了一声,说:“寰星影视公司,你听说过吗?” 于念虽不怎么追星,但因为自己哥哥就是娱乐圈的,很多消息也了解一些,这寰星影视她刚好知道,说:“好像是个刚开没多久的,不过据说幕后老板是个大家伙,正在拓展娱乐圈业务,所以有点名头,你就是圈内的你不知道?” 喻池皱眉:“我那会儿天天忙着拍戏看剧本,哪有时间了解这些。” 于念也就随口一问,末了又感叹了句:“啧,他们吧,主要还是有钱。” “那看来还有些潜力?”喻池问。 “这我哪知道,不过之前网上有说这公司来势汹汹,舍得砸钱,已经挖了不少有名的艺人去了,而且帮艺人接的都是质量还不错的剧本,一个新公司能到这一步,估计背后有关系。” 喻池沉吟片刻,心里有了数,跟于念说了几句就要挂电话,于念忽然又问:“哥,要是你以前的公司来找你,你还去吗?” 喻池抓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目光沉沉看向窗外:“……去给他们吸血?” 说完这句,他终于挂断了手机,长长舒了口气。 - 喻池在家想了两天,中间还打电话向秦放打听了些关于那个新公司的消息,没想到他还真了解一些。 跟于念说的差不多,这家公司的确有人脉有资源,算是一支新锐,前途可观,缺点就是经验不足,肯定没有老牌公司来的稳当安定。 他先给仁华传媒的人打了个电话,确定了见面时间和地点,打算先去那边看看。 两天后,喻池如约到了仁华传媒公司大楼前,这公司在业内一直也是前列,但就是抠抠搜搜,这么多年了公司还是在原来那座小破写字楼里,租了几层当办公地点。 喻池上了楼,在一间办公室里见到了之前联系他的人。 那人一见到他,目光先是肆无忌惮地扫了几眼,然后才招呼他坐下。 喻池掩下心头的不适,听这人开始讲他们公司的各种辉煌成就,在业内的过人之处,甚至直接吹到了行业标杆…… 一直到两个小时过去,终于结束了这场交流,喻池连忙找了借口溜走。 他也能看得出来其实对方对他的兴趣没那大,估计是看有徐眠的推荐,就顺水推舟地来问问他,这样的情况,就算签进去,公司也不会多重视,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打酱油。 那还不如选一个新锐公司,机会更多。 他在电梯口想得出神,旁边走过来了几个人也没注意。 最中间被簇拥着的那个长相出众的,正皱着眉头抱怨:“这破公司还不搬地方,要在这小写字楼待到什么时候去,一点牌面都没有。” 喻池猛地回神,这声音太熟悉了—— 他侧头朝那人看过去,果然见到了那张熟悉到呕吐的脸,身高跟现在的他差不多,桃花眼假鼻梁,一副尖酸刻薄相,正是前段时间还在电视上跟他“兄弟情深”的徐至歌。 喻池冷笑一声,这真是冤家路窄了。 似是感觉到旁边的目光,徐至歌转头看过去,正撞上喻池似笑非笑的神情。 将喻池上下打量了一遍,随后鼻腔里发出一声淡淡的轻哼,徐至歌很是不屑地移开了眼。 他之前就听说徐眠向上面推荐了个人,刚好公司最近青黄不接,就打算先签过来,估计就是眼前这人了。 刚好电梯到了,门一开,他昂着头走了进去。 喻池拿眼角睨着他,见他进去了,也跟了上去。 还没站定呢,就听徐至歌轻笑一声,对身边的几人说:“咱们公司最近签人的水平越来越低了,怎么什么人都能进啊?现在娱乐圈这么好混了?” 喻池一哂,对着电梯壁的反光看了眼自己的脸,在俊男美女如云的娱乐圈确实算不上出挑,但也算中上之姿了,再来个多年影帝的气质加成,绝对能打! 旁边围着徐至歌的那几人附和说:“唉,那是,咱们圈子里论起颜值,挑大梁的也就徐哥您和于影帝之流了。” 喻池:??? 啊呸,拿徐至歌跟他比?狗眼瞎成这样了? 那人原本是想拍马屁,谁知话一出口,徐至歌脸色立马就变了,冷冷看了他一眼,眼神阴郁得仿佛沾了沼泽的淤泥。 “好了好了。”另外那个大概知道徐至歌和于烬不对付,立马压低了声音圆场:“提一个死人做什么。” 电梯到了一楼,喻池迈步朝外走,徐至歌等人则要去地下停车场。 电梯门渐渐合上时,喻池忽然回头,阴鸷又危险地看向里面的人,直把徐至歌看得后背发毛,才勾了勾唇角,转身走了。 “刚刚那人是回头看了吗……怎么那么诡异?” “……好像,好像是在看徐哥。” “他那是什么眼神啊?” 徐至歌缓了缓胸口憋着的闷气,想起刚才对上的那道目光,狠狠咬牙:“不懂事的新人而已,等他进公司了,再好好教导。” - 快六月的阳光还不算晃眼,喻池站在写字楼下的马路边,盯着不远处高楼大厦的镜壁,却觉眼睛疼得快睁不开了。 他烦躁地抬手揉了揉眼皮,轻轻吐出口气来,心里骂道,就是被徐至歌那逼气的! 他向来看不惯徐至歌那副明明没什么本事,还趾高气扬的模样。当然如果只是这样,喻池也不至于如此厌恶这人。 他和徐至歌的过节,主要还是从他主演的一部电影开始。 当时喻池刚开始进攻大荧幕不久,便已有一个影帝称号加身,一时风头无两。 电影界不少导演都朝喻池投去橄榄枝,请他主演,喻池的团队给他挑了许久,最终选了个在电影界极富盛名的团队,这次打算开拍的片子也是志在拿奖的作品。 喻池对于这样的配置自然也是满意,双方谈妥后就签了合同,进组拍摄。 结果电影拍到一半,导演忽然说要加一个角色进来,而且还是个戏份不少的角色。喻池对剧本把握极深,一眼就看出那是个完全没必要的角色。 导演也不傻,那此时要加角色,只可能是又有什么有背景的被塞进来了。 果不其然,塞进来的就是徐至歌。 同在一个圈子混,喻池自然知道他的斤两,不说这角色多余,单说徐至歌的演技也配不上这剧组的水平。 喻池当时就不干了,这可是他打算拿奖的片子,这时候混进来这么一个老鼠屎,谁能愿意自己辛辛苦苦熬的粥被毁掉。 他跟剧组闹了一场,这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到了网上就成了沸沸扬扬一片骂他耍大牌的消息。 奈何人家金主有钱,他们公司也不同意他跟剧组毁约,即便闹到这地步,他也不得不演下去。 最后这片子还是拿了奖,国内的,却是因为那年找不出更好的片子了,说白了就是矮子里面拔将军。 到了网上一被分析,又是一片诸如影坛没落的骂声,其间还夹杂了不少有慧眼的网友对于徐至歌角色多余的分析以及对其演技的质疑,而唯一被夸奖的就是喻池的演技了。 至此,徐至歌和喻池的明争暗斗两看相厌便开始了。 喻池收了思绪,拦下辆出租车回了公寓。 开门进去,发现于念正在客厅沙发上窝着,一见喻池回来了,立马爬起身问:“怎么样怎么样?谈得顺利吗?” 喻池淡淡瞥了她一眼,去厨房冰箱拿了瓶可乐,“卡啦”一声拔了拉环,吨吨灌了一大半,回了客厅。 “你少喝点可乐,杀精。”于念嫌弃地看着他,“快说,今天谈的怎么样?” “遇见那狗东西了,你觉得呢。”喻池往沙发上一靠,闭眼养神。 于念一噎,小心翼翼地问:“……那这是黄了?” “本来也没考虑它们家。”喻池懒懒说了句。 顿了片刻,他又想起什么,阴沉着脸将可乐罐捏得咯咯响,咬牙切齿。 “居然说徐至歌和我颜值一个水平?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鱼池:老子颜值天下无敌,你算个什么狗东西。 第13章 热搜黑料 有了打算,喻池就给寰星的人回了电话,那边动作很快,当天就说要和喻池面谈,双方就约在了寰星旁边的咖啡厅见面。 到了地方一看,对方是个戴着银边眼镜面容干净冷清的女人,用和电话里一样不苟言笑的声音自我介绍说叫岑妍。 两人打了招呼,喻池率先问道:“能说说是怎么发现我的吗?” 岑妍推推眼镜:“我们自然有我们的人脉,上面的人负责审核测评,我只负责联系洽谈。” 喻池点点头,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两人就合作需求的问题谈了许久,确实如岑妍之前在电话里所说,他们对于签下喻池很有兴趣,未来的规划也很清晰,总之喻池是比较满意的。 这边一谈妥,合同很快就拟定好了,发给喻池时,他仔细看了两遍,还让于念专门找律师看了,确定没问题才签了字。 - 去公司签完合同的那天,于念专门拉喻池出门,说要去吃顿好的。 刚走到饭店门口,后面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喻池。” 喻池心中咯噔一下,果然,一回头就看到了谢寒川站在不远处。 于念激动地拽他的袖子,压低的声音也掩盖不住惊喜:“是上次那个超帅的人啊,哥!” 喻池清咳一声:“谢总。” “出来吃饭?” 喻池干笑着点点头。 本想打完招呼,敷衍一下就走,谁知谢寒川突然问:“介意一起吗?” 喻池一怔,不待他说话,于念立马喊道:“不介意不介意!是吧,哥?” 喻池:“……” 于念在喻池耳边小声道:“哥,人家可救过你,你可别忘恩负义。” 自从上次在商场遇到谢寒川,于念回去了就缠着喻池问谢寒川的信息,这就让她知道了谢寒川就是那回帮喻池躲过李总那帮人的“豪门老男人”,可把她给激动了好长一段时间。 喻池无奈:“我这不都没说话呢吗?” 于念拿眼角睨他:“得了吧,你刚才就是想拒绝人家。” 好吧,他刚刚确实是这样想的……喻池心虚地闭了嘴。 转念一想,谢寒川帮了他,他确实也没答谢过人家。一起吃顿饭也不会少块肉,喻池便没再推脱,点了点头道:“嗯,那就一起吧。” 谢寒川淡淡一笑,凤眼微微挑起,勾起一道迷人的弧度,喻池盯着他的眼睛愣了会儿神,片刻后甩了甩头,进了饭店。 几人订了个包厢,环境清雅宁静。 席间只有于念一直在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谢寒川偶尔应一两句,眼睛却是盯着喻池的方向。 “签公司了吗?”他忽然问。 喻池一怔,片刻后点点头:“刚签。” “哪个公司?” “寰星影视。”喻池顿了下,想着谦虚一点,就说,“不是很有名,你应该没听说过。” 谢寒川一噎,没接话。 只是不知为何,喻池总觉得他的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中间谢寒川去了趟洗手间,于念便掏出手机看微博。 喻池不爽了:“人家一走你就玩手机,是我不配让于小姐说话了?” 于念眼皮都没掀,边滑手机边说:“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在家还没说够?” 喻池很气,可是又拿她没办法。 正闷闷地喝着汤,突然于念低叫了一声:“哥!你你好像上热搜了!” 喻池不以为然:“你哥上过的热搜还少吗。” “不是,这好像是黑你的!”于念急得拉他的衣服。 喻池嗤笑一声:“黑料?那就更不足为奇了。” 于念恨铁不成钢地把手机摔在他面前:“你自己看!” 喻池腾了只手,拿起手机看了眼。 只见明晃晃的标题写着:安槐片场遭某不知名男八号顶撞。 文案配着:日前,小鲜肉安槐出演秦放导演的新片《若只如初见》中的男二陶易一角时,在片场遭男八号顶撞……据悉,该男八号名叫喻池,龙套出身,此为他的第一部 正脸出镜戏……从现场工作人员处得知,该男八号态度嚣张,不敬同行,言辞尖刻,当着片场众多人的面嘲讽安槐……后采访安槐时,其表示愿意原谅喻池的无礼行为…… 喻池:……? “这有毛病吧,不是不知名吗,那他从哪知道我名字的?” “这是重点吗?!”于念咆哮,“这是不是就是你上回说的,在片场吵架的那回?” 喻池点点头:“对,就是那个奇葩,居然还敢黑我!” 于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一把夺过喻池手中的手机,不让他继续往下看评论。 喻池啧了一声:“这小打小闹的,哪影响得了我。” 他正和于念抢手机,忽然包厢的门被推开,谢寒川回来了。 男人怔怔看着包厢里扭成一团的两人,艰难道:“你们这是……” 喻池连忙坐回位置上,咳了一声,不在意道:“没事,就是我上热搜了,她不让我看评论。” 于念愤愤地收起手机,坐在一旁不说话。 “热搜?”谢寒川不解,“……为什么不能看?” “黑料呗。”喻池耸耸肩,趁于念不注意,默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迅速找出热搜评论,一条条翻下去。 谢寒川眯着眼出神地望着面前的人,明明是个才二十出头的新人,嘴里讨论的是关于自己的黑料,可面上一派淡然的模样却像久经娱乐圈洗礼的老手。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这人身上完美混合交融。 正发着愣,面前的人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诶,快看快看,这有条评论,‘如果他嘲讽的是安槐没演技,那我可能要给他点个赞’,哈哈哈哈看来大家也不瞎。” 于念怒:“你还敢看!” 喻池一个灵活的侧身躲开于念的魔爪。 “唉,下面还有一条,‘我也要嘲讽,安槐这样的演技是怎么进秦导剧组的?’嗯,问得好!” …… 他正/念得高兴,忽然感觉到对面有道莫名灼人的目光,一抬头,恰恰对上谢寒川幽深的眼睛。 喻池愣了下,明白了。 那安槐好像和谢寒川关系不一般吧,自己现在当着他的面念这些,好像不太好…… 喻池收回目光,闭了嘴。 谢寒川挑眉:“怎么不看了?” 喻池:“……” 这是在讽刺他? 他尬笑一声,说:“吃菜,饭桌上不该玩手机。” 三人安安静静吃到最后,谁也没再说话。 到结账时,却发现谢寒川已经结过了。 喻池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你帮了我一回,我请你吃饭是应该的。” 谢寒川侧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下次吧。” 喻池懵然看着他,怎么还下次呢…… 喻池有点不愿意。 到了饭店门口,谢寒川问:“有些晚了,需要我送你们吗?” 于念:“谢谢,不用啦,我们有开车来。” 谢寒川迟疑地看着他俩:“……你们一起?” 喻池连忙摇头:“没有,我俩家离得近,她顺路送我。” 谢寒川点点头,没再多问。 - 回了家,喻池立马朝浴室里钻进去,在浴缸里泡了许久,直到身子都发软了,才舒服地起身,慢吞吞围上浴巾出来。 虽说快六月了,但夜晚还是比较凉快。 十二楼的阳台,夜风把喻池的额发吹到后面,露出一双映着城市灯火的眼睛。 卧室床上,手机响了好一会儿,喻池才慢吞吞地进了屋,赶在挂断的前一刻接通了电话。 “念念?” “你怎么现在才接?”于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 喻池沉吟片刻,说:“刚去洗澡了。” 那边忽然沉默片刻,喻池笑:“有事?”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 “当然能。”喻池语气宠溺地安抚道。 于念切了一声,说了句早点睡就挂了电话。 喻池无奈地盯着手机看了会儿,最后还是上了床。 - 市郊的老宅里,偌大的房子灯火通明。 白发老人将手中的棋子缓缓放下,落定了,才挪开满是皱纹的手。 “分公司办的怎么样了?” “嗯,正常运行中。” “哼,我当初不同意你发展娱乐圈市场,你不听,说什么也要做,要是不弄出点成绩来,你可别来见我——诶,你怎么放这儿……能不能孝顺我点?”老人皱着花白的眉,一脸不悦地看向吃了他不少子的年轻男人。 谢寒川一颗一颗把子捡起来,轻笑:“爷爷,等我把分公司做大了,就是对您最大的孝顺。” “谁要你孝顺那个,不下了不下了,我年纪大了,要去睡觉咯。”老人把棋盘一推,捶着腰背缓缓站起身。 谢寒川哭笑不得地放下棋子,扶上他:“您慢些走。” 送老人回了房间,谢寒川回房洗了澡,上床正要关灯,忽然想起什么,又拿起手机打开微博,搜出之前的热搜。 看了几眼,男人好看的剑眉越皱越紧,直到在眉间皱出一道印记。 热搜的评论里,前面十几条都是一面倒地骂喻池。 【现在的小糊星都这么拽了吗,什么人都敢骂?这种没素质的艺人还不封杀?】 【心疼安槐,被人欺负了还说可以原谅,他永远都是那个温暖善良的孩子啊!】 【哪来的野鸡在这抢戏?这越级碰瓷都越到火星了吧?祝他糊穿地心。】 【抱走安槐,不接受道歉。】 …… 而喻池之前念的那几条,藏在后面的后面,还都被安槐的粉丝骂得建起了高楼。 不知怎的,脑子里猛地蹦出饭桌上那人浑不在意的模样,一边念评论,一边笑得张扬。 揉了揉眉心,谢寒川拨出一个电话。 没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 “谢总。” “微博上的热搜,你们都看不见?” 助理一怔,隐约觉得自家老板的语气不对。 “……您是指安槐那条?” “关于我们公司新签约的演员那条。”谢寒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蚕丝被上,不耐地解释。 助理咽了咽口水,心说这不都一样,就听他们老板用明显不悦的语气说着让他毛骨悚然的话。 “刚签进来,就被黑上热搜,团队却不及时处理……” “我的分公司是倒闭了?” 第14章 冤家路窄 第二天天气极好,晨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卧室,落在地毯上打出一道光柱。 喻池一早就被于念的电话吵醒了,忍着起床气在床上滚了两圈才接起电话。 “嗯?”他不想说话,只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于念一听就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不过也懒得在意这些了。 她急急道:“哥,你昨天的热搜好像被撤了诶!昨天晚上还那么高的热度,今天一早影都没了!” 喻池抓了把头发,语气不耐:“都一个晚上了,热度降下去,自然就没了。” “可是我刚刚搜都搜不出来,那几个营销号把内容都删了。”于念怀疑道,“……不会是你自己花钱撤了吧?” “我有这病也没那钱啊。”喻池没好气,“还有你怎么回事儿啊,大早上就搜自己亲哥的黑料?看了好下饭?” “那这是怎么回事……诶!”于念忽然惊呼一声,猜测,“会不会是你公司帮你撤的?” 喻池起身,全身上下只穿着条内裤,露出光裸的肌肤,在幽暗的卧室光线下仿佛蒙了一层雾,性感又蛊惑。 他一边朝浴室走,一边不以为然地回电话:“我这才刚签约,经纪人都没安排好,一分钱没给公司赚,谁给我一个赔钱货撤热搜。” 于念忽然严肃道:“哥,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喻池一怔。 “——只有我可以说!” 喻池:“……滚吧。” - 在家待了两天,喻池忽然接到秦放剧组的消息,说这部剧马上要开始进入宣传阶段了,最近会放出几段片花,让喻池注意着转发微博。 这边公司得知此事后也开始跟喻池进行接洽,虽说喻池拍这部戏时还没和寰星签约,但之后宣传通告之类的事宜公司还是会接手运作。 既然要开始着手对喻池的包装和宣传,公司便通知了喻池去拍一组照,用于之后的平台推送。 联系喻池的正是之前的岑妍,说以后她就是喻池的经纪人,并给喻池配了个小助理。 到了公司,小助理连忙迎上来,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看着身材娇小说话轻声细语,介绍说叫何清。 两人打了招呼,小助理战战兢兢带着喻池去摄影棚,一路上都不敢多看喻池一眼。 喻池有些好笑,这人一看就是新人,对着他这么个刚签约的“不知名男八号”都能敬畏成这样。 不知怎的,脑子里忽然窜出以前那两个女助理,刚见到他时也是这么紧张又激动,以为终于能近距离接触偶像,眼睛都不敢乱瞟,生怕亵渎了心目中的神。 后来没多久,神自己就捅破了真面目,实在太过惨不忍睹,两个女助理差点没脱坑回踩。 喻池自嘲一笑,说:“不用紧张,我也是新人。” 小助理怔怔回头,面前的“明星”唇角挑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笑得漫不经心,却莫名迷人。 她出神太久,都忘了回话,再回神喻池已经进了化妆间。 不一会儿,经纪人岑妍也来了,喻池已经化好妆进了摄影棚开拍。 因为这次照的只是用于微博等平台推送宣传的照片,所以摄影师的要求并不高。 可当众人看着喻池在镜头下截然不同的气势时,还是惊得失了声。 摄影棚的灯光下,男人随性地摆出一个动作,微扬的侧脸露出最迷人的下颌弧度,水墨画一般的眉梢眼角线条流畅,在刺眼的灯光中显得越发迷离梦幻。 可细看去,仿佛又能从低垂的眼眸里窥到些许压抑的张扬,反差到极致。 岑妍深吸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不确信:“他是新人吧……” 助理机械地点点头,一双眼几乎挪不开了,慢吞吞地说:“是,是啊,您今天才安排我跟上的。” 岑妍当然不至于忘了喻池,她只是太过于惊讶。 她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新手,娱乐圈这么多年她自然见过这样夺目耀眼的明星,仿佛天生为荧幕而生,为镜头而生。 她惊讶的是这样的表现力居然可以在一个刚二十出头的男孩儿身上! 岑妍心跳的厉害,激动几乎要抑制不住地迸发出来。 公司让她来带这个新人的时候,她本不太情愿,她可是公司花了不少力气挖过来的经纪人,居然让她来带一个没资历没学历,颜值也没特点的新人? 直到昨晚,她忽然接到上面的通知,让他们立马想办法把喻池的黑料热搜撤了,她那时才嗅出了点异常来。 再到现在,她仅仅是看着镜头前的喻池,却几乎能想象到未来火爆娱乐圈的景象。 怪不得公司这么重视他,一定是早就看到了他的潜力,所以才让她来带这个新人! 或许是她太过于激动了,所以想象得有些美好,但有一点她无比确信,这男生在这个圈子里的前途必然光明! 拍完照,摄影师很满意地冲喻池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收工了。 岑妍此时才稍稍镇定下来,上前招呼:“状态很不错。” 喻池礼貌地点了下头,接过助理手中的水喝了几口,说:“还行吧。” 岑妍一笑,伸手:“以后,合作愉快。” 喻池把水递给助理,回握住她的手:“合作愉快。” 出了摄影棚,岑妍还有工作就先走了,小助理说要送喻池回去,喻池以没必要为由拒绝了,不过小助理还是坚持要送他出公司大楼。 结果两人刚下电梯,就在大厅里遇上了熟人。 “你怎么在这儿?!”不远处的人忽然不可置信地大喊一声,箭一般冲了过来。 喻池停了步子,一手插进兜里,暗暗皱眉。 安槐怎么会在这个公司…… 安槐咬牙看着面前的人。 昨天他的戏杀青,他故意趁着这个时间点抖出喻池顶撞他的事,然后,热搜上去了,舆论被煽动了,评论里全是骂喻池的,他正得意着,结果半夜时热搜居然就撤下去了! 他气得立马让人查是怎么回事,结果就听说是有团队在后面操作,帮喻池撤了热搜。 喻池那个龙套哪来的团队? 原来是签到他们公司了! 小助理何清认出了安槐,连忙恭恭敬敬打招呼:“安先生,你好!” 丝毫没嗅出空气里的火/药味。 喻池轻哼一声:“有事?” 安槐瞪了他半晌,忽然恶意地笑了下:“怎么,签到寰星来了?” “这与你无关吧。” 安槐伸手勾上喻池的肩,在他耳边笑得阴险。 “你是不是不知道,寰星跟我有什么关系?” 喻池一怔,眼底滑过一丝闪动。 一把拍开安槐的手,喻池轻嘲:“怎么,寰星是你家开的?” “那倒不是。”安槐悠悠然退开两步,目光得意,“不过……关照你还算绰绰有余。” “是吗,那就尽管试试。” 扔下这句,喻池就抬步走了,身形潇洒又无畏,仿佛完全没把这世界放眼里。 安槐最看不得的就是他这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模样,总让他有种被喻池碾压在地的恶心感。 恶狠狠盯着喻池的背影看了会儿,转身上了楼。 - 回了家,喻池把自己甩到沙发上,生无可恋地给于念打了个电话。 “念念,哥哥怕是活不成了。” 于念悚然:“……你怎么了?” “我今天在公司遇到了那个奇葩。” 于念松了口气:“就是那个热搜里的小鲜肉安槐?” “秦放那个老东西,明知道我和安槐不对付,我上次去问他寰星怎么样,他一个劲地跟我说很不错!” “哈哈哈哈哈那你以后怎么办?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呵,我看我们以后还是热搜见吧,还是爆黑料的那种热搜。” 说完,喻池在于念无情的大笑中挂断了电话。 - 在家颓废地躺了两天,这天早上醒来,岑妍发消息来说公司官博发微博了,让他别忘了转发。 他现在还没什么人气,公司也没有安排团队给他打理社交账号,等以后工作进入了正轨,这些账号都是要交给下面的人管理的。 喻池点进公司官博一看,果然已经推送了他的照片和一些信息。 上次摄影棚拍的照片效果很不错,官博选出来的这几张都是最完美的,凌厉中带着几丝颓废,眼神煞是勾人。 下面评论不多,一部分网友在讨论这次签的新人气质好,还有评论说这新人颜值不错…… 不过,这中间还夹杂了不少嘲讽辱骂的评论,点进去能看到都是安槐的粉丝,还记得上次热搜的事儿,此时见这人居然和安槐一个公司,立马炸开了,有骂喻池的,还有骂公司的,花样百出。 喻池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同一公司的两个人却被曝出私底下水火不容,那么没什么人气的那个,自然要接受更多的炮轰。 喻池不甚在意地点了转发,面无表情地配上新人专用卖萌文案,附带一个可爱的表情符号。 做完这一切,喻池倒头睡了个回笼觉。 等他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枕头边的电话嗡嗡响个不停,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于念打来的。 喻池接起电话:“怎么了?” “哥!你又上热搜了!” 第15章 首映礼 喻池叹了口气:“这次又是啥?我又顶撞谁了?” “你等着,我给你念。” “‘不知名男八号碾压男二号’,‘安槐演技有多差’,‘新人抢戏’……” 喻池:“……”怎么还好几个? 喻池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爬起床,扒拉了两下额间的乱发,懒懒道:“我先起床,等会儿再看。” 说完不等于念阻止就挂了电话,赤着身子,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往浴室去了。 洗漱完出来喻池精神了许多,他点了个外卖,然后坐到沙发上开始看热搜。 最前面的一条是秦放新剧的片花。 前段时间剧组就说这几天会放片花出来,结果现在就放出来了,还上了热搜。 喻池点了进去,那片花不长,五六分钟,里面他的戏份更是少的可怜,加起来也就十几秒的时间,但选的都是最有爆点,最吸引人的片段。 看完了视频,喻池顺手往下翻评论。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安槐的演技配不上这个剧组吗?】 [你不是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10086] [层主,他们说你不是人!] 【男二居然被一个配角碾压成这样,剧组是怎么选角的?合理怀疑安槐带资进组。】 [nsdd]。 [拉低秦放导演剧组水平]。 [这些小鲜肉演技不行,能不能别出来演戏?他演的不尬,我看得尬!] 【这男配长得也比安槐好看。(小声bb)】 [这男配比安槐帅多了好吗!(超大声!)] [安槐这气质比人家差远了!(扩音器!)] 【路人,只想说都是故意选的有爆发性的片段,更吸引眼球,自然觉得他演技好,可演技更多时候讲的是收放自如,细水长流,安槐演技是不算很好,可也不至于说被这个配角碾压吧。】 [玩尼玛的粉装路人呢,还收放自如?我看你这粉丝滤镜也挺收放自如的。] [又到了我最喜欢的路人环节。] [你是不是真路人我不知道,但你眼瞎我是知道了,这男配眼神里的戏简直炸裂好吗?再对比一下旁边连台词都不过关的安槐,这还不是碾压???] 【这不就是上次在剧组顶撞安槐的那个,这种人恕我直言,演技再好,素质不行,红不了。】 [我其实早就想说了,上次那个热搜连视频都没有,网上就一面倒的骂人家小男配,有石锤吗?] [你家安槐是娱乐圈一线大咖还是资深前辈啊?还不能顶撞了??] [那也得看他骂的是什么,他如果是嘲安槐演技差,我只想说……骂的好!] [真路人说句话,上次那事儿只有营销号发的消息,视频语音都没有,真实性有待商榷,安槐粉丝不就是欺负人家小男配,没知名度,没人帮说话吗。] 【所以安槐这种要演技没演技要颜值没颜值的是怎么火起来?】 [请问你对火有什么误解吗?] [家里有矿]。 [他们家不是和谢氏集团,那个谢家有交情吗?网传他和谢氏集团的总裁……你懂的……] 喻池看到这里忽然一愣。 谢氏总裁……谢寒川? 安槐和谢寒川?? 他一直以为安槐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没想到两人是双箭头? 喻池啧了一声,关了手机。 在沙发上躺了会儿,门铃响了,是之前点的外卖到了。 喻池取了外卖,打开盒子吃了几口,没什么滋味地砸了咂嘴,真难吃,比于念做的可差远了。 喻池对着外卖出了会儿神,又可惜地摇摇头。 ……谢寒川眼光可真差。 - 与此同时,寰星公司。 安槐坐在化妆间里,大发雷霆。 “这热搜到底怎么回事?肯定是背后有人在搞鬼!广场被人屠成了这样,你都不安排粉丝下场控评?” “没人搞鬼,我说了这都是网友自己顶上去的。”安槐的经纪人赵铭无奈地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再说这是秦导的剧,一向热度高话题度大,哪里是粉丝控得住的。” “那也不可能!”安槐歇斯底里,“肯定就是喻池故意搞的这一出,就是为了报复我上次找营销号黑他的事!” “你还提上次那事儿?上回我都跟你说了,没石锤的料不要放!你偏不听!现在出了这档事儿,你那些黑粉可算找到了出口,全反扑回来了!” “谁让他先招惹我的,我当然要让他知道些厉害,不然什么人都能在我头上踩一脚,我以后还怎么在这圈子里混下去?” “那现在呢?”赵铭火气也上来了,直接骂道,“被骂惨了的是你!他受到什么影响了吗?!反倒还长了一波粉!” 安槐狠狠将手机砸到地板上,“砰”的一声,在空荡荡的化妆间显得格外响亮。 他胸口剧烈起伏,颓然又懊丧地陷在沙发里,半晌,咬着后牙问:“那现在怎么办?” 经纪人缓和了一下情绪,吐出一口浊气:“先撤热搜吧。” …… 如赵铭所说,闹了这么一出后,喻池的微博确实涨了不少粉。 他把那条剧组官博发出的片花转发后,不一会儿下面就多了不少评论,都是夸他演技好,有颜值有前途,鼓励他继续努力的。 于念这几天高兴的不行,说她哥这是因祸得福,以后多被黑几次,粉丝肯定会越来越多。 喻池:“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他现在在娱乐圈不再是查无此人,于是也有了些不入流的代言找了过来,都被岑妍推了。 她本来还怕喻池心里不舒服,专门打电话来给喻池分析了一下利弊,说:“现在想代言的事还太早,前期接多了这种低级代言,会影响你的发展。等之后多积累一些名气,再慢慢开始接有档次的代言。” 喻池倒是没在意:“嗯,我知道,麻烦岑姐费心筛选了。” 这下岑妍更满意了些。 她当然不会知道,于影帝,这眼光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些末流小代言,尤其是他以后还要往大银幕的方向走,更是要爱惜羽毛,培养格调。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他现在要考虑的是他即将首映的电影。 属于他,于烬,生前最后的一部电影。 - 于念收到导演发来的信息时,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自从知道于烬成了喻池后,她的生活仿佛有了一个断层。 过去随着于烬的躯体一起被埋葬,而现在则随着他的灵魂得到了新生。 她一直刻意不去听于烬的消息,以至于都快忘了他还有一部电影,马上就是首映。 这个消息震动的不仅仅是于念,还有整个娱乐圈。 拍摄这部电影的导演叫路泱,和吴陌齐名的人物。 不同的是,他已经和于烬合作过两部片子,没想到这第二部 ,会是于烬留给世界的最后一部电影。 首映礼邀请了大半个娱乐圈的人,甚至包括不少制片人投资方,场面预计十分宏大。 于念作为于烬的妹妹,也被邀请去这次的首映礼。 收到消息时,她还向主办方多要了一个邀请函,打算带喻池一起去。 首映礼举行的前一个星期,娱乐圈已经开始了铺天盖地的报道。一时之间对影帝于烬的纪念在他死后又一次到达了顶峰。 喻池无趣的坐在电视前,看着娱乐频道里,主持人把他生前的荣誉翻来覆去地报道展示。 微博上也是一片对于影帝的惋惜和赞赏之声,从前的那些黑料,随着他的死去都销声匿迹。 没人再关心那些黑料的真假,于烬有没有耍大牌,绯闻的真相究竟如何…… 一句“死者为大”就掩盖了所有。 喻池忽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终于有一天他上热搜,评论里没有了黑粉的叫嚣,却是在他死后。 - 到了首映礼这天,两人都打扮得人模狗样去了现场。 本来喻池现在的身份是去不了这样的首映礼的,所以喻池并没有告诉经纪人这件事。 到地方后两人终于要分开,于念作为最重要的邀请嘉宾之一,不用走外场红毯,等会儿会直接和导演们一起进场。 红毯前,闪光灯亮成一片,各种型号的摄像机准备充分,对准了前来的精心打扮的明星,影视界的前辈大咖,以及正当红的鲜肉小花。 喻池跟在这些人后,从红毯上进去,完全不担心被经纪人发现,压根没人会关心他这么一个毫无知名度的新人。 进放映厅后,喻池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这里较为隐蔽,看来是于念花心思专门拜托别人找的这么一个位置,坐好后就专心等待放映开始。 这边于念到了后台见到导演后,路泱就带她去见今晚同样出席的重要人物。 直到她到了接待室,在里面见到了某张有过几面之缘的英俊面孔,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痴笑…… 路泱介绍:“这位是我们电影的出品人,谢先生。” 第16章 幕后老板 于念连忙打招呼:“你好,又见面了!” 谢寒川点点头:“你好。” 路泱疑惑地看着他俩:“你们认识?” “嗯,通过朋友认识的。”谢寒川别有深意地看了于念一眼。 又跟其他几个重要嘉宾打了招呼,导演和另外几个主演出去接受采访,于念并不是圈子里的人,所以哪怕是代替她哥哥来,也不用出去受采访。 接待室里只剩于念和谢寒川,一时间气氛异常沉默。 过了会儿,谢寒川率先打破了这个场面:“今天是你一个人来的?喻池他没来?” 于念一怔,笑了笑:“我不清楚啊,应该没来吧。” “我以为……你们俩会一起的,你们关系似乎不错。”谢寒川的话里带上淡淡的试探。 于念莞尔:“还好吧,认识不久,就是比较合的来。” 谢寒川点了下头,又问:“他知道你是于烬的妹妹吗?” 于念说:“知道,我也没避着谁。” 谢寒川没再问下去。 一直到导演和几位主演回来,两人都没再说话。 一行人从后台到了放映厅,导演带着谢寒川和于念坐在最前面的位置,喻池在角落里一眼就看到他们,本来还讶异怎么谢寒川也在,后来一想,是投资方的。 电影放完,在全场的掌声中,喻池还有些发怔,他当时拍这部片子的时候,是信心满满冲着国际奖杯去的,没想到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身边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场,喻池终于也起了身,跟着人流出了放映厅。 他和于念是约在会场外见面的。 谁知刚出了通道,却在拐角处被人拦住了。 喻池侧目看去,忽然嗤了一声,在心底骂了句娘。 拐角隐秘处,安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没想到这样的场合也能看到你这种人。”安槐语气里的刺毫不掩饰。 喻池心情不好,随口回他:“是啊,你能进来,我确实挺意外。” 好好的首映礼,混进了什么妖魔鬼怪。 谁知这次安槐听了他的话却并不气恼,反而笑的得意:“你知道今晚谁来了吗?” 喻池不以为意:“跟我有什么关系。” “今晚寒川哥来了,他以前从不在这种场合露面。”安槐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喻池:“关我屁事?” 安槐扬眉一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闻了,到时候,你就知道跟你有没有关系了。” 说完他就施施然走了,喻池站在原地怔了片刻,这才出门去找于念。 车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一直送喻池回了公寓,于念才拐了个弯回家。 只是她没看到后面不远处,有辆跟了她一路的车,见喻池下了车,才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到家后,喻池洗了个澡睡了。 一直到第二天起来,他看到热搜上的消息,才知道安槐昨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微博热搜榜前十,四个都是和他的电影有关,而其中一个则是和谢寒川有关。 喻池点进去看了几眼,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怔怔地看着手机,上面写的是关于商界大佬谢寒川昨晚出席首映礼的事。 谢寒川作为谢氏集团的总裁,尽管投资了不少大火的电影,但甚少在公众面前露面,更别说让媒体拍到照片。 可这次他作为幕后人投资的电影首映礼上,居然第一次现身,还坐在了路导旁边,记者拍到照片后,询问路导此人身份,路泱竟没遮掩。 与此同时,有小道消息爆出,近期迅速出头的新兴影视公司寰星的幕后老板竟是谢氏总裁! 大家猜测,谢寒川此次的露面或许和他意图进军娱乐圈有关,但又有人认为这只是一个分公司,并不需要谢寒川如此重视。 而在这一众猜测中,还有极少数人指出,谢寒川投资的电影里,绝大多数都是影帝于烬参演,而此次的首映礼,是于烬生前最后一部电影,意义非凡,于是有人认为,或许谢寒川是影帝于烬的粉丝,所以才在这次的首映礼上现身。 相较于上面那些猜测,这个明显就比较扯了。 但对于喻池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谢寒川竟然是寰星的老板?! 喻池愣了片刻,然后用一分钟的时间理清了这其中的关系。 谢寒川是寰星的老板谢寒川是他的老板。 他惹了安槐他惹了谢寒川的情人他惹了自家老板的情人。 喻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其实仔细想想,仁华也没什么不好,徐至歌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然而说什么都晚了。 喻池瘫在沙发上,怔怔地想,不知道他现在去给安槐赔罪还来不来得及。 不行! 士可杀不可辱!安槐那厮那么嚣张,要是去给他示弱,岂不是让他得意死? 喻池吐出郁结在胸口的气,半死不活地开始思考以后的生路。 那边于念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不一会儿就打来了电话。 “哥,那个谢总居然是你的老板诶!” “嗯,我知道。” “知道?那你这是什么语气?”于念纳闷,转而又撺掇道,“没想到谢总这么豪,还是你的老板!你还不快把人家拿下!” 喻池苍凉一笑:“你在做什么梦?人家有对象。” “谁?”于念惊了,果然这种优质男人都是别人的? 喻池越发颓丧:“安槐。” 电话那边愣了两秒,紧接着爆发出一声大喊! 喻池连忙把电话拿远了些。 “什么?安槐?不可能吧!”于念难以置信。 “怎么不可能。”喻池气息微弱,“一切皆有可能。” 于念:“可我明明直觉那个谢总看你的眼神不一般……这消息你别是在哪个网友那儿看到的吧?都是造谣!” “呵,看我的眼神当然不一样,那怕是想着怎么替自己小情儿出气呢!” “不会吧……我怎么觉得谢总不是那种人……” “我现在在想以后怎么在公司活下去。” 于念小心翼翼:“不至于吧……” “你说我是不是马上要被雪藏了?谢寒川有钱有势还是我老板,我会不会永远红不了了?”喻池彻底消沉了。 于念大惊:“你振作一点啊!” “嘟嘟嘟——” 于念看了眼挂断的手机,一脸懵逼。 - 喻池在家消沉了两天,忽然接到经纪人电话,说让他去公司一趟,老板要给公司艺人传播企业文化。 喻池:“……” 老板?哪个老板?幕前还是幕后? 他一脸视死如归地进了公司大楼,刚进大厅就碰上了同样来开会的安槐。 安槐比那日在放映厅外笑得更得意,脸上的讥诮都不屑掩藏了,盯着喻池说:“来了?知道等会儿要见的是谁吧?” 他既然有此一问,那今天来的必然就是谢寒川了。 然而,喻池向来秉持的原则是,心里再怂,气势上也不能输! 喻池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知道,怎么?” 安槐瞧着喻池那种似乎永远都不会卸下来的骄傲,不知怎的就气上心头,恨声道:“既然知道,那你也该明白我和寒川哥的关系,以后见到我,学着恭敬点!懂?” 喻池浅浅勾唇,故做不知:“哦?你们什么关系?” “总之是和你这种人远远不同的关系!以后自己收敛些,尤其是你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在我面前统统收起来,不然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喻池进了电梯,按下楼层按钮,暗暗吸了口气保持住摇摇欲坠的理智,再转身时脸上仍是一派清冷高傲。 他扬眉:“想让人尊重,至少别做让人唾弃的事。或者你也可以好好想想……自己身上有哪一点值得我尊重?” 说完目光还若有似无地在安槐身上走了一圈,嘲讽意味十足。 “你!”安槐失控地大叫一声,又生生压了回去,“好,那你就试试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 “叮咚。” 楼层到了。喻池施施然走出电梯,不顾身后的人如何怒发冲冠。 到了会议室,经纪人已经在等着他了,朝他招了招手,喻池便坐了过去。 寰星因为才成立没多久,签的艺人也不算多,但里面不乏有些人气的和潜力的,都是寰星花了钱挖来的。 喻池和岑妍坐在一起,位置比较靠前,主要是岑妍在公司一众经纪人里阅历更丰富,虽然目前手下只带了喻池和另一个最近红起来的小花,叫罗圣安。 两人打了招呼,后面安槐也进来了,一脸气愤极引人注目。 岑妍随口来了句:“这位又怎么了?” 喻池沉吟片刻,老实道:“大概是让我气的。” “?”岑妍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喻池正要解释,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而中间簇拥着的那个面容冷肃的男人,看起来却是不过而立的年纪。 剪裁精良的高定西装将出众的身材比例毫无保留地凸显出来,两条笔直修长的腿被包裹在精致的面料下,精英味十足。深邃的眉眼,完美的侧脸弧度,放在他们这满屋子的娱乐圈人士里,也毫不逊色,甚至更多了上位者的气势。 谢寒川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前面的喻池,不同于其他人或好奇或激动的神色,喻池只静静坐在那里,低垂着眼,紧抿的唇泄露出一丝主人的不悦。 谢寒川微微挑起眉稍,目光在他脸上多停留了片刻,才若无其事地移开。 旁边的中年男人神色兴奋地介绍了一番谢寒川的身份,这才把主场交给了谢寒川。 喻池靠在椅背上,抬眸朝前面看去,正正对上谢寒川的目光。 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说:“以后,这边的分公司我会着重管理,所有的决策和文件,全部要送到总公司由我经手。” 他眼里含着意味不明的光,说着话的时候一瞬不瞬盯着喻池的方向。 然而喻池心里只有两个字。 凉了。 第17章 影院偶遇 一场会开完,喻池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净发呆去了。 直到他经纪人叫了几声,喻池才回过神来,却发现人已经走光了。 岑妍推了推眼镜,问他:“你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喻池愣了下,回道:“安槐吗?” “嗯,你得罪他了?” 喻池啧了一声,很不喜欢这个说法:“我俩之前在剧组就不对付,这事儿不是还上过热搜么。” “我以为……”岑妍惊得睁大了眼睛,“我以为是安槐故意想整你,原来你真的跟他吵过架?” “吵过。”喻池老实答了,又说,“不过他的确想整我。” “……” 喻池嗤地笑了声,自嘲道:“你看还有操作的余地吗?” 岑妍静了几秒,喻池怀疑她是不是想直接弃了自己。 却见岑妍扶了下眼镜,冷静道:“没事,不用管他,不过以后还是尽量避着些,这种事发生多了对你的风评也不好。” 喻池心中微讶,片刻后点点头。 - 自从知道了幕后老板是谁之后,喻池一直处在咸鱼待宰的状态,掰着手指头数自己的死期。时不时还给经纪人打个电话扯东扯西地问问老板有没有提到过他,惹得岑妍都开始怀疑他对老板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岑妍苦口婆心地劝:“你有实力有前途,以后什么样的人碰不到,没必要难为自己……有的人他就不是你能沾的,虽说这圈子里这种事儿多着,可哪天爆出来惨的可全是你了……” 喻池:“……” 这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连忙打断:“岑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误会什么。”岑妍不悦,“是你该管理好自己的态度,别太明显了。” “……不是。”喻池懵了,“我什么态度?” “当然是你对老板的……”岑妍压低了声音,欲言又止,“反正你自己注意点!” 挂了电话,岑妍反复琢磨了一遍喻池的表现,又想起上回压热搜的事……难道真是她误会了?难不成其实是喻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背景? …… 而喻池这边还没等到老板的审判,先等到了秦导的电话。 上次和喻池合作过后,秦放一直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便又把他推荐给了自己的一个朋友。 任匀也是电视剧导演,偏爱古装正剧,拍出来的都是很具考据性的精品。 他最近正在筹备一部古装权谋剧,双男主,但另一个男主的角色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演。 秦放在电话里笑道:“你要是感兴趣,我把试镜时间和地点给你,他这个人也是挑的很,你可得好好表现,别给我丢人啊。” 喻池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确认道:“是……男主角?” “对,双男主的戏,圈子里想争这角色的可不少。”秦放说,“我只是跟任匀提了你,剩下的还得靠你自己。” 挂了电话,喻池终于回过劲儿来,给岑妍发信息说了这事儿。 岑妍得知后很是惊喜,让他好好准备,剩下的事公司会配合着安排好。 原本以为要被高层雪藏,没想到突然来了机会,喻池顿时身心舒畅,对于这个角色也是势在必得。 他在家准备了半个月,到了试镜这天便带着小助理何清一起去了任匀的公司。 喻池有好些年没演电视剧了,但影帝的实力足以支撑他迅速融入任何一个角色,所以试镜过程中他一直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看任匀的反应也是极为惊艳,这下喻池更有把握了。 成名之后,都是剧本找上门,喻池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一个角色的成就感。 所以他一路上都是面含浅笑。 直到出了试镜厅,遇到迎面而来的徐至歌时,喻池脚步一顿,笑容稍敛。 徐至歌也注意到了他,瞬间就想起了那日隔着电梯的一瞥。 那天之后,他本想等这人签进仁华传媒再好好会会他,谁知一打听,人根本就没签进来,倒是听说去了寰星。 徐至歌看了眼喻池来的方向,估摸着他是来试镜的,唇角的讥笑越发明显,昂着头越过喻池,径直走进了那边的试镜厅。 何清跟在喻池身后激动道:“那是徐至歌吗?大明星诶喻哥!” 喻池没应声,神色淡淡。 “唉,不过也只有喻哥你能这么淡然了。”何清佩服道,“特别是刚才试镜的时候,当着任导那样的大导演也能演得那么好!我差点没激动得喊出来!嘿嘿,我觉得这次肯定稳了!” 喻池走进电梯,看着门一点点关上,喃喃道:“……稳了吗?” “什么?”何清没听清。 喻池摇摇头,没再多说。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次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 自那日试镜后,喻池就再没接到剧组的消息。 他心里隐约猜到这事要黄,可再不甘心,如今的他也拿徐至歌没办法。 不过现在多想也无益,他还有其他要做的事,比如—— 他的电影上映了。 虽说在首映礼上就看过一次,但喻池还是会去电影院再看一遍,这是他的习惯。 只是以前他总要先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现在可不用了,他就是站在人群里也不一定有人能认出他。 喻池取好票,混在人群后面慢悠悠进了放映厅。 虽然是半夜的场,影厅里依旧人满为患。 放映厅里漆黑一片,大荧幕还没亮起,影厅里的位置都看不清。 喻池回想了下自己的座位号,尽量在昏暗的光线下看清了排数,从狭窄的过道处往中间位置挤。 等到了中间,却看不清哪个是自己的座位。 他正打算打开手机光照一下,屏幕突然亮起,整个放映厅灯火通明。 谢寒川看着前面的人,愣住了。 下一秒,屏幕又暗了下去,但不再是全黑。 谢寒川就着明灭的光亮,认清了身前的人,莞尔一笑。 他拍了拍前面的陌生人,说:“你好,请问我可以和你换个位置吗?” 那人一愣,有些犹豫:“可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我们三个人呢。”他指了指另一边的两个人。 谢寒川道:“刚好我买了三个位置,如果你的同伴愿意,你们可以一起。” 其中一个女生看清谢寒川的脸后,立马点头:“愿意愿意。” 另一个女生也附和了一句,那人便没再坚持,应下了。 等几人换了位置,谢寒川还能听到他们在后面的议论声。 他也没在意,只侧头静静凝着身边的人。 喻池刚才也听见身边的动静了,不过几人说话用的气声,喻池也没听出那声音的不妥。 直到他感受到身边的目光,侧眼看过去,立马受到了惊吓! “你怎么在这儿?” 谢寒川沉吟片刻,道:“刚和别人换位置换过来的。” “谁问你这个了……你是来看电影的?”喻池打量着他,似乎在确定这人是不是来跟踪报复他的。 “嗯,不然呢。”谢寒川一脸无辜。 喻池很是不信:“你不是去过首映礼了吗?” 谢寒川目光一动,想起之前岑妍跟他说的话。 这小明星不会是…… 他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你怎么知道?” 喻池一怔,笑道:“新闻上不都报道了嘛。” 谢寒川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他的笑容里找出些破绽,然而没有。 他收回视线,淡淡道:“我来帮忙贡献票房。” 喻池:“……所以你买了三个座位?” 谢寒川笑了:“不,这只是我不习惯和陌生人距离太近。” 喻池暗暗腹诽,那你不如包个场。 谁知谢寒川竟似看穿了他的想法,解释道:“不包场,就是想感受陌生人为同一部电影产生共鸣的氛围。” 喻池倒有些意外,居然和他一样。 这么一会儿时间,广告放完,电影开始播放,两人都没再说话,转头看向了屏幕。 喻池从眼角偷偷觑了眼谢寒川,发现他竟无比的聚精会神,眼睛盯着屏幕一瞬不瞬。 喻池突然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毕竟这可是自己演的电影,能让人认真看下去自然感到高兴。 他欣慰地收回了视线,默默看起了电影。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部高质量的影片,剧情高潮迭起,几位主演都是演技精湛引人入胜,整个的影厅的人都被剧情的发展牵动着情绪。 电影放到中间,有一段于烬和女主的亲热戏,不算大尺度,但也很露骨了,偏偏镜头拍得还极为暧昧,从他挂着汗水的侧脸一路扫到线条紧致的后背。 喻池下意识瞥了眼一旁的谢寒川,突然发现这人神色有些奇怪。 喻池心思一动,凑近了,坏笑:“你不会害羞了吧?” 电影院极安静,喻池怕吵到别人,故而靠得很近,呼吸声就在颈侧。 谢寒川身子一僵,稍稍撇开头,不自然道:“没有。” “嗯?”喻池明显不信,故意道,“你耳朵都红了。” 他当然是胡说的,电影院昏暗,哪里看得清红没红。 谢寒川先是怔了下,很快意识到他是在耍自己,才轻咳一声,镇定道:“胡说。” 喻池抿着嘴闷笑,这人的反应也太好玩了。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猜测,想了想,问道:“谢寒川,你……” “嗯?” 谢寒川歪头,静静望着他。 喻池顿了片刻,自嘲一笑:“没什么。” 谢寒川不解地看着他,见他真的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不多问,将视线重新挪回了屏幕。 - 两个多小时过去,电影落幕,观众陆陆续续退场。 喻池坐在观众席上,一直到片尾曲放完才起身。 此时影院里已经不剩几人,他一转身,发现谢寒川居然还在,有些诧异:“你还没走?” 谢寒川理了下衣襟,慢条斯理地站起来,道:“我送你回去吧。” 喻池下意识就想拒绝,可是他又想起这人的身份…… 他委婉道:“这,大半夜的,不太方便吧……” 谢寒川不解:“哪里不方便?” 喻池:“……” 果然资本家的节操就是低,明明有男朋友了还不知道避嫌! “我是说……大晚上要是被拍到了,不太好。”喻池艰难解释。 谢寒川看了眼手表,一脸坦然道:“我送自己公司的艺人,有什么问题吗?” “况且……”他扫了眼喻池,似笑非笑道,“没人要拍你吧?” “……” 士可杀,不可辱! 喻池咬着后槽牙,冲老板笑笑,道:“……有道理,那走吧?” 于是喻池很有骨气地跟着老板上了车。 第18章 发布会 凌晨两点多的街头,初夏的晚风钻进车窗,吹得有些舒服。 喻池眯着眼,看着窗外飞驰过的昏黄路灯,怔怔发呆。 谢寒川从后视镜里瞥了眼身边的人,想起前些天助理报上来的信息,神色莫测。 到了路口红灯,车停了下来。 谢寒川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左臂曲起搁在窗沿,以手撑脸,不经意道:“最近的工作怎么样,在公司还习惯吗?” 本来被风吹得迷迷糊糊的喻池,听到这么一句陡然清醒了! 他瑟瑟转头,看了眼谢寒川,虚虚道:“还,还行吧,怎么了……” 谢寒川一顿,他就是再迟钝,也发现了喻池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再想到这种变化开始的时间…… 谢寒川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皱眉:“我公开身份,不是为了让你怕我的。” “……啊?”喻池有些懵。 绿灯亮起,车重新发动。 谢寒川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缓缓道:“我是说,你不用拿我当上司看,之前怎样,现在也照旧就好。” 喻池:“……” 呵呵,这是陷阱!绝对的! 他弯起眼睛,露出一个懂事的笑容,应道:“知道了。” 谢寒川睨了他一眼,还想说点什么,车厢里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是喻池的电话。 他连忙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响起岑妍略带不忿的声音:“你试镜那事儿,我已经收到消息了。” 喻池瞥了眼谢寒川,见他似乎没注意这边,才淡淡道:“……怎么说?” “还能怎么,中间杀出个陈咬金呗!”岑妍压着火儿道,“本来我是打听到任导很中意你,就等着定下来之后通知你呢,谁知那边突然改了口,说定了徐至歌来演!呵,官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把人当傻子唬呢!谁不知道他徐至歌就是带资进组圈内元老,瞧把他经纪人嘚瑟的!不就是接了个电视剧吗!当谁没见过似的。” 喻池:“……” 话出口岑妍也意识到有些不妥,咳了一声,安抚道:“你也别太在意,以后……这样的事儿还多着,真要气也气不过来,我这边也会多帮你盯着,你有实力,肯定还有机会的。” 喻池笑了下,平静道:“我知道。那天试镜完出来,我碰到他了,当时就猜到可能是这结果,是我没提前跟你说。” “碰到了?”岑妍微讶,“你跟他打招呼了?” 喻池:“……没。” 喻池稍微有些心虚,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丝毫名气的新人。 他以为岑妍会骂他不懂规矩,谁知她接下来的话比他还狂。 她说:“不错,别输了气势。” 喻池:“……” 挂了电话,喻池暗暗吐了口气,捏着手机发了会儿怔。 谢寒川扫了眼后视镜,镜子中的人垂着眸,看不清神色。 他沉吟片刻,问:“公司的电话?” 喻池回了神,说:“嗯。” “试镜的事?”谢寒川循循善诱,“……出结果了?” 喻池抿着唇,不太想答,可想到这人现在是他老板,工作方面的事他的确有权知道。 “嗯。”喻池掀了掀唇,说,“没选上。” 谢寒川眉梢轻挑,问:“哪个导演的戏?” “任匀,任导。” 谢寒川一怔,笑了。 喻池莫名其妙地斜了他一眼。 笑什么,看他倒霉就这么高兴?也是,谁让他得罪了人家的男朋友,没被封杀就不错了。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一直到车子开到一个路口,喻池连忙喊了停。 “到了到了,”喻池道,“我家就在这附近,就不劳烦谢总继续送了。” 谢寒川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路牌,放喻池下了车。 他派人查过喻池的信息,知道这儿离喻池住的公寓还差着些距离,而他现在住的那一片住宅区,虽不算多高档,却也并不是喻池能负担得起的。 谢寒川坐在车里静了片刻,才打了方向盘离开。 - 喻池在家躺了两天,又接到岑妍的电话,说是之前拍的秦放那部剧进入宣发阶段了,有发布会安排给他。 喻池不太想去:“我又不是主演,去做什么,凑人数?” “这是第一次通告,去的人好些个,也不全是主演。你现在又是新人阶段,需要多的曝光度。”岑妍劝道,“再说之前片花放出来你的戏份挺有话题度,剧组那边也乐意让你去。” “……行吧。”喻池问,“什么时候。” “后天……”岑妍顿了顿,解释,“是有点急,不过就在本市,还算方便。” 喻池没说话。 按理说这种发布会,都会提前几个星期就跟演员这边商量好的,可现在却是提前两天才通知,摆明了是剧组的宣发部门没把他当回事儿,随便糊弄呢。 若还是以前的脾气,他是要当场撂挑子的。 可他不是于烬了。 现在的喻池需要话题和曝光。 所以他说:“好。我准备准备。” - 到了发布会这天,何清早早带着岑妍让准备的衣服到了喻池家。 打理好后,两人一同去了现场。 会场外已经围了一圈媒体,对着前来的主演明星一顿猛拍。 喻池刚到就看见了人群中间搔首弄姿的安槐,那声势,几乎要压过男女主了。 反正没人要拍他,喻池索性先到后台等着。谁知坐了没一会儿,安槐就进来了。 两人谁也瞧不上谁,一见面就互相瞪了一眼。 安槐走近了,嗤笑:“听说……你去任导那儿试镜了,还没选上?” 喻池目光一凝,想起来前几天在谢寒川车上说的话。 他漫不经心地笑笑:“没想到你这么关注我,这又是从谁那儿打听来的。” “这重要吗?”安槐讥讽,“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不自量力。试镜男主?凭你?” 何清眉头一皱,总算确定了安槐对喻池的敌意。 她悄悄看了眼喻池,发现他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不说话?”等了半晌不见反应,安槐不耐道。 喻池懒懒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说:“我只是在想,一个连试镜资格都没有的人,哪来的脸在这儿对我指手画脚?” “噗嗤——”何清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连忙捂住了嘴。 安槐紫涨着脸,双眼瞪得极大,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的确,任匀这部戏的选角都是靠圈内好友介绍或他本人邀请演员来试镜,可不是谁都有机会的。 安槐之前就想找谢寒川帮忙给他在任匀剧组弄个角色,被谢寒川以之前已经帮过一回为由直接拒绝了。 谁知转头就听说喻池去了试镜。 他恶狠狠道:“你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只能演些小角色,现在,以后,你都别想翻身!” “是吗。”喻池缓缓起身,一边整理袖扣,一边沉声道,“那不如我们打个赌,看看之后,被压着翻不了身的,究竟会是谁。” 他说这话时,神色桀骜又矜贵,仿佛天生的王者,睥睨众生。 安槐被他的气势震住,一时哑然,待回过神来,早已没了喻池的人影。 - 发布会很快开始,喻池从后台出来时,刚好碰到徐眠,两人打了个招呼。 徐眠还想多聊几句,奈何前面已经在催了,只好匆匆去了台上,根据事先安排好的站位站好。 邀请来的媒体都是提前打好招呼的,所以问的问题大多是围绕着电视剧的拍摄和几位主演。 中间还问到了秦放关于选角的问题,秦放很是官方地把几位主演夸了一遍,轮到安槐时,秦放顿了顿,说:“安槐有潜力,经验上肯定不能和前辈们比……不过他年纪小嘛,以后路还长呢。” 安槐谦虚地笑笑,对导演的赏识感谢了一番。 本来到这儿就是很和谐的场面了,谁知末了秦放又着重把喻池拉出来夸了一通,说江然这个角色有多挑人,说试镜的时候如何被喻池的表演吸引到,神色间毫不掩饰对这个新人的喜爱和期待。 媒体工作者的嗅觉都是极敏感的,立马就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味道。 镜头顺势移到喻池面前,主持人也把话筒递了过去,喻池见状,毫不忸怩地答了几句,娴熟得仿佛久经沙场的老手,挑不出一点错处。 可话头既然提到了他,不少记得之前热搜爆料一事的记者都蠢蠢欲动了。 立马就有人提问道:“请问之前网上爆料安槐和喻池剧组不合是真的吗?” 这问题刚一抛出,现场便诡异地安静了片刻,焦点全都聚集到了两人身上。 喻池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反倒是安槐脸色不太好。他当初之所以选在杀青之后挑起那件事,就是想把自己摘干净,毕竟这事会影响到剧组的声誉,让片方的人知道了对他的风评不好。 片刻后,安槐笑了下,说:“当然是假的,我们平时只是爱开玩笑,希望媒体不要恶意放大。” 记者还要再问,秦放忙出来打了圆场,这个话题就这么带了过去,一直到发布会结束,整场采访还算和谐。 只是当晚,【安槐否认被顶撞传闻】、【秦放式双标】两个话题双双被顶上了热搜。 第19章 转机 安槐自出道以来,通稿没少拉踩队友和其他明星,粉丝也一向嚣张,没少招惹别家。 招恨太多的后果就是,这一晚完全成为了安槐对家粉和各路黑粉的狂欢。 两个热搜还恰好挨在一起,前者下面一片讥讽,说他就连澄清都是一副白莲面孔。 后者带起的则是一连串的哈哈大军,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秦导明显是夸不下嘴了只好找个年纪小的说辞,然而人家“不知名男八号”年纪更小,反而被夸出了花儿,高下立见。 当晚,安槐的经纪人又险些被他气出病来。 至于在这几件事中频频被提到的喻池,则肉眼可见地涨了一波粉,深藏功与名。 得知消息的于念在电话里狠狠表扬了喻池一番,并拿起自己的小号把下面夸喻池的全赞了一遍,又暗戳戳地给嘲讽安槐的点了一遍,心情舒畅。 折腾了一天,喻池累得一回家就扑到了沙发上,没休息一会儿,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闭着眼接了电话:“喂?” “……喻池?” 那边响起一道低缓的男声。 喻池猛地睁开眼,这声音…… 他看了眼手机,陌生来电。 喻池迟疑道:“谢、谢寒川?” 低笑声从听筒里溢出,带电流般顺着喻池耳朵一直钻进脑海里。 然后他听见谢寒川语气含笑地说:“怎么,这次不叫谢总了?” “……”喻池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话问出口,喻池又觉得蠢得很。人家是老板,想知道手下艺人的电话还不简单。 他改口道:“算了……有事吗?” 谢寒川顿了下,说:“没事。就是想跟你说一声……” “什么?” “这是我私人电话。”谢寒川道,“存好。” 喻池还没回过神来,那边已经“嘟”的一声挂断了。 “……” “呸!”他对着手机吐了一口,很是不屑,“谁想知道你号码多少!” 吐完了他又想,谢寒川这么做是想干嘛?示威?吓唬他? 正出神,手机又响起来。 喻池咬咬牙,打算跟他拼了!接起来就骂:“干什么!告你骚扰啊!” 那头静了片刻,后道:“……谁骚扰你了?” 是岑妍的声音。 喻池傻眼了,连忙道:“没有没有,我……打游戏呢,有事吗岑姐?” “哦,”岑妍也没多想,说回了正题,“就是你上次试镜的事,有转机了。” 岑妍有意缓了缓,见喻池没反应,才继续道:“之前本来是被徐至歌那边截去了,结果我刚刚又收到任导剧组那边的通知,说决定让你演,合同都拟好了。你……不知道?” 岑妍欲言又止。 喻池有些懵:“我怎么会知道……而且,不是定的徐至歌吗,怎么又变了?” “……你真的不知道?”岑妍顿了片刻,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据说是有公司高层从中操作,我以为……” 喻池一怔,忽而笑了:“你以为跟我有关?” 岑妍没说话。 喻池撸了把头发,哭笑不得:“想什么呢,我有这本事我还至于当那么久龙套吗。” 话是这么说,但岑妍直觉他背景不简单,可喻池看起来似乎真的不知情…… 岑妍甩了甩头,道:“好了,不管那些了,总之你尽快跟任导那边联系,合同我等会儿发给你。” 喻池一脸茫然地挂了电话,怎么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先联系上任匀。 - 刚从秦放那里知道喻池的时候,任匀还不是很满意,他觉得喻池形象嫩了点。 然而等喻池去剧组试镜完,任匀简直不能更满意了! 能用演技弥补形象上的差距的演员,圈子里可没多少,喻池这个年纪的更是没有。 他当即就定下了由喻池出演该剧的二号男主。 谁知中间突然杀出个徐至歌。 徐至歌的演技不说多差,但离他想要的到底差着点。 制片方的要求他不能忽视,争执多次未果后,任匀只能妥协。 原以为只能遗憾收场,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发展。 任匀在电话里笑道:“你那天来试镜时表现很好,我希望你能继续保持,尽快进入状态。” 喻池机械地应了几声,末了问了句:“任导,我听说……这戏之前已经定了别人了,您知道是为什么又换成我的吗?” 任匀一愣:“你不是寰星的吗,你不知道?” 喻池就纳闷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他该知道些什么? 他迟疑问道:“我应该知道吗?” 任匀一脸莫名:“你们寰星的老板投资了这部剧,前几天指名要把徐至歌换成你……我以为你们内部是清楚的。” “……老板?”喻池眉头一皱,“哪个老板?” “还能哪个,你们谢总啊。”任匀怜爱道,“你也别太闷头演戏,好歹关注一下自己公司的事啊。” 然而后面的话喻池已经听不太清了,一直到挂了电话,整个人还迷迷糊糊不知所措。 谢总……谢寒川? 投资了这部剧,还指定让他演二号男主……?! 喻池慌了。 这算什么,温水煮青蛙?还是捧杀? 装死不是他的性格。 于是他打开通话记录,拉出谢寒川的电话,啪嗒啪嗒发了条短信过去。 喻池:听说任导这部剧的角色是您帮我争取的? 可以,还专门用了“您”,礼貌又不失距离。喻池很满意。 等了没一会儿,手机震了一下,喻池连忙点开。 谢寒川:本来就是你的。 喻池抱着手机赞同地点点头。继续啪嗒啪嗒。 喻池:不过之前明明已经定了别人,您何必还要出面帮我? 谢寒川:不是帮你。 喻池心道,果然如此。 紧接着那边又发来一条:是培养公司艺人。 喻池:“……” 谢寒川:况且,那部剧我本来就有投资,那天听你提起试镜的事,就顺便跟剧组打了个招呼。 喻池眯了眯眼,有道理。 可一回神,不对不对,不能被他的说辞欺骗! 喻池“哼”了一声,既来之则安之,管他谢寒川打的什么算盘,既然给了他这个戏,演就是了。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 谢寒川:加我微信,号码就是手机号。 喻池:“……” 能怎么着,加呗。 喻池按照手机号查到了谢寒川的微信,头像是一片夜空,配上一个字母x的昵称,不能更简略了。 喻池点了申请添加,那边立马就通过了。 然后就是一条微信: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喻池暗暗吐槽,回了句:哦。 - 由于电视剧还在筹备中,离进组还有一段时间,任匀便把剧本发给了喻池,让他自己在家先看看。 这剧本是一个大IP改编的,名为《江山》,他的角色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幕僚,出身一个小族,后来被敌国灭了全族,而他被身为护国大将军的一号男主相救,知遇之恩无以为报,但因身份特殊不能暴露,自此就隐匿在将军周围为其排忧解难。 虽说剧还没开拍,但观众对任导的剧期待度够高,所以也已经进入了初期宣传阶段。 喻池这天就被叫去剧组拍定妆照。 由于角色原因,他的装束就是一个清俊书生的模样,乌黑长发随意用发带定在脑后,散乱地披散在肩头,常年穿着浅色衣袍,宽大的衣袖显得整个人越发弱不禁风,眉眼间总隐隐透出一股成竹在胸的笃定感。 喻池穿好戏服,化完妆,整个人立在那儿稍稍散出点气势,立马就变了模样。 摄影师愣了片刻,连忙凑到镜头前开拍,生怕错过一丝一刻的完美时机。 任匀在一旁赞道:“不愧是老秦介绍的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难得啊。” 副导也应和着夸了几句。 正说着话,外面又进来了几人,正中间的就是演男一号的演员。 谭励是第一次见喻池,来之前就听说了这次跟他演对手戏的搭档是个新人。 本以为又是什么有背景的关系户,结果刚走进就望见聚光灯下慵懒站着的人,穿着合身的戏服,眼底的孤高带着致命的吸引力,直击心底。 只一眼,他就忘了呼吸,也忘了自己的来意。 “谭励?”任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发什么呆呢?” 谭励猛地回神,这才意识到导演一直在叫自己,他稳了稳心神,招呼道:“任导好。” 任匀指着喻池道:“喏,看到了吧,那个就是你的搭档。” 谭励的目光重新落回喻池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兴趣。 刚好喻池拍完下来,任匀招了招手,唤道:“喻池,过来一下。” 喻池将束发带子往后拨了拨,走近了道:“导演,有事?” 不等任匀介绍,谭励率先伸手:“你好,我是谭励,这部戏里你的搭档。” 喻池伸出右手轻轻握了下,又抽回来,道:“你好。” “我刚才看见你拍定妆照了。”谭励直勾勾地盯着他,道,“状态很好,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喻池眯了眯眼。 他是听说过谭励大名的,这人今年三十出头,去年还入选了视帝提名,但圈里名声不太好,据八卦的于念说这人跟好些小鲜肉不清不楚,乱的很。 此时再注意到谭励的眼神,喻池似乎察觉到什么,隐隐皱眉。 他冷淡道:“合作愉快。” 说完便跟导演告了辞,离开了摄影棚。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填坑了~ 第20章 误会解开 在之前的几次热搜之后,喻池已经有了一些粉丝基础,而接下来新戏剧组放出来的几位主演定妆照更是为他圈了一波粉。 在一众颇有名气的演员里,他的气质却尤为出众,镜头下对人物的诠释也十分到位。 那条宣传博下面,除了其他演员粉丝的控评,最多的就是路人对他的评价。 这条微博几经周转,不知怎么就转到了谢寒川的首页。 九张图,喻池的角色照放在第二张,水墨色彩低调又洒脱,瞬间就攫取了谢寒川的视线。 他轻笑一声,又点开大图,鬼使神差地按了保存。 然后打开微信,将刚存的图发了出去。 喻池洗完澡出来,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没擦净的水珠顺着肌肉纹理往下滚,勾勒出一道道水痕。 拿吹风机胡乱吹了把头发,喻池就往床上一躺,打开了手机。 微信里弹出几条消息,最上面的就是一个暗色星空头像,昵称,x。 喻池皱眉点开,入目就是他的高清古装定妆照。 下面配了句:还不错。 喻池:…… 喻池:谢谢夸奖。 谢寒川看着那串省略号,再看看那句很不诚恳的“谢谢”,脑子里莫名映出了喻池不情不愿的神色。 他轻笑一声。 还……挺可爱。 - 离进组还有段时间,刚好到了某电视节颁奖典礼,喻池作为新人,岑妍也帮他争取到了一个邀请名额。 颁奖典礼当晚,何清陪着喻池去公司准备,造型师帮他打理了下发型,前额的碎发都拢了上去,少了几分稚嫩,多了些掩不住的凌厉。 何清小声叹道:“喻哥今天太帅了!” 喻池挑眉:“平时不帅?” “当然不是!”何清连忙解释,“就是觉得……喻哥好像总能给人不一样的惊喜。” 喻池拉了拉衣领,闻言莞尔一笑:“这么会说话,给你涨工资?” “真的!”何清惊喜。 喻池怜爱地看了她一眼:“……假的。” “……” 两人准备好后从公司出来,正好在外面碰到安槐和他的几个队友。 喻池低骂了一声。 真是烦什么来什么。 “哟,去哪儿呢?”安槐当即靠了过来,不怀好意地拦住喻池。 那几个队员则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的动静,不敢靠近。 何清下意识挡到喻池面前,咳了一声,生硬道:“我们去颁奖典礼,您有事吗。” 喻池扫了眼面前的小姑娘,略感意外。 然后他就听安槐嗤了一声,凉凉道:“我跟喻池说话,轮得到你说话?” 何清一噎,涨红了脸。 “我们好像……没有熟到需要见面寒暄的程度吧?”喻池终于出了声,轻描淡写道,“有事的话,我助理会替你传话。” 那边的几个队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是没想到这人敢这么呛安槐,见安槐吃瘪都不禁忍笑。 “喻池,你也太嚣张了吧!”安槐年轻气盛,最听不得喻池故意嘲他,一点就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 喻池睨他一眼,不欲多纠缠,对何清道:“走吧,别去晚了。” 说完就转身要走。 他这般态度让安槐越发火大,噌地冲上前就要拦住喻池。 喻池没注意,被他狠狠拉扯住,让于念训练了多年的意识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只见他反手就是一拽一扭—— “啊!!!”叫喊声顿时响彻公司大楼。 “疼疼疼——!!”安槐不停抽着凉气,“放手!快放开我——” 喻池蹙着眉,正要说话,余光忽然瞥见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有些熟悉。 喻池侧头看了眼,顿时懵了。 操! 他当着老板的面揍了他小情儿? 几个队员见到了老板齐声打招呼:“谢总好。” 喻池一慌,连忙松开手,急于撇清关系:“我、我什么都没做……” 他今晚找造型师精心打扮过,米白色的西装很是贴合,不同于平日略显稚气的休闲打扮,刚刚好将他的腰际曲线勾勒出来,极为惹眼。 刚刚压着安槐时,脸上的表情张扬又桀骜,一点也不似这些天的恭敬小心,倒像是破开了面具,露出了原本的小獠牙。 谢寒川眉梢微扬。 刚出公司就遇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小明星挺厉害呀。 他站在大门边,眯着眼问:“打架?” 喻池连连摇头,像是被教导主任抓到打架斗殴的小学渣。 安槐揉着胳臂委委屈屈凑上去,带着哭腔喊了声:“寒川哥。” 喻池心中一凛,要告状了? 果然,安槐下一句就是:“你看他!我等会儿还要去电视节颁奖典礼呢,给我扭成了这样!疼死了……” 谢寒川扫了眼安槐的胳臂,转向喻池,意味不明地盯着他,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喻池眼神飘忽不定,紧抿着唇不说话。 这么僵持了许久,何清看不下去了,鼓起勇气道:“喻哥没想动手的,是他说难听的话,还拉着喻哥不让走……” 安槐面色一变。 谢寒川的目光一直落在喻池身上,闻言不冷不热道:“是吗?” “我、我没有……”安槐结结巴巴解释,“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我就是想跟他联络联络感情,是他不知好歹!扭伤了胳臂,这让我等会儿怎么去典礼……” “你,你之前说的话可不是要联络感情的样子!”何清被他的颠倒黑白气懵了,反驳的话脱口而出,“你明明有说喻哥不是个东西!不信查监控!” 喻池:“……” 虽然但是,安槐是这么说的吗?怎么有种又被骂了一遍的感觉…… 何清冲动之后也有些瑟缩,可依旧梗着脖子不愿服输。 安槐见状还欲再辩,却被谢寒川打断。 他摆了摆手,说:“行了,既然胳臂不舒服,那就回去休养,颁奖典礼也别去了。” 安槐当场就傻眼了。 同样愣住的还有他那几个队员,以及一直没说话的喻池。 怎么回事?难道不是该让他给安槐道歉赔礼顺便这样那样地安慰安槐一番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 安槐不可置信地唤了声:“寒川哥……” 谢寒川微微蹙眉,眼底泛上些冷淡。 “需要我给你家里打电话让人来接吗?” 这语气已经有些重,安槐知道再纠缠下去谢寒川肯定会生气,只好不甘心地闭了嘴,灰溜溜离开了。 几个队员见安槐走了,也连忙跟了上去。 只剩喻池和何清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谢寒川:“要去颁奖典礼?” “……嗯。”喻池怔了半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谢寒川看了眼手表,道:“我也要去,顺路送你吧。” 喻池一惊,连忙推辞:“不用了,我跟助理一起去,已经叫了车了。” 谢寒川扫了眼缩在一旁的何清,道:“你自己走吧。” 何清连连点头:“好的老板!” 喻池:“……” 于是他就这么被迫上了谢寒川的车。 - 车上,司机老老实实开车,压根不敢看坐在后排的两人。 谢寒川老神在在地靠在座椅背上,喻池却是如坐针毡,时不时拿眼角觑一眼旁边的人。 他简直好奇死了。 难道谢寒川和安槐吵架了?看着不像啊…… 啧啧,资本家果然都薄情。 神游间,谢寒川突然出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上次你们在剧组闹就上热搜了吧?你俩这是……一见面就掐?” 说到后面,他语调里竟掺上了些笑意。 喻池垂着眸,嘟哝道:“我哪敢掐他啊……” 谢寒川似是没听明白,蹙着眉看了他一会儿,说:“以后尽量少和他起争执。” 喻池抿着唇,紧接着又听他说: “我会很为难。” 喻池一怔。 这话什么意思? “为,为难什么?”喻池问。 谢寒川半阖着眼,懒懒靠坐着,语气轻缓:“我们两家是世交,安槐闹着要进娱乐圈玩,他爸本来不同意,拗不过他就去找了我外公,把他塞到了我这儿,说是看着他别惹事……你俩要是闹得太凶,我纵然想护着你,也得顾着点他们家的面子。” 喻池当场懵了,这震撼不亚于在他脑子里炸了颗地雷! “……护,护着谁?”他颤巍巍道,“不是应该护着安槐吗?” “嗯?”谢寒川面露不解,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再联想到此前喻池的态度,目光一沉,“你是不是听信了网上传的胡话?” 喻池顿时想起之前看到的网友评论,神色复杂,看向谢寒川的眼神里带上了抹狐疑。 谢寒川一见他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斜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先声明,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网上那些莫名其妙的猜测都是假的。” “你们真不是……那种关系?”喻池迟疑道。 那他特么这段时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在担心个什么劲儿? “不是。”谢寒川阴沉沉道,“你自己也是混这个圈子的,这种谣言你也信?” “……” 嗯,他不仅信了,还担惊受怕了好久呢。 谢寒川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长长吐出口气,实在无话可说。 喻池尴尬又心虚地挪开视线,觉得自己仿佛是个白痴……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诡异。 喻池按捺不住给于念发信息:艹!! 于念秒回:不许说脏话。 喻池:谢寒川刚亲口说他跟安槐不是那种关系……! 于念:??亲口说?你俩现在一起?你们怎么会聊到这个的?闻到了瓜的味道…… 喻池:……你的重点? 于念:什么重点,我本来就没信他跟那个安槐的事好吧,都是些网友捕风捉影。 喻池:?你当时可不是这么笃定的!马后炮! 渐渐镇定下来后,刚刚谢寒川说的话再次浮现在喻池脑海里。 就算谢寒川和安槐不是那种关系,那也没必要说护着他吧……可刚刚谢寒川一脸坦然,仿佛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有多奇怪。 难不成……是看中了他的实力和商业价值,所以打算让公司捧他? 喻池皱着眉尖陷入了沉思。 突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喻池下意识划开手机。 于念:既然这样,那你的机会来了!拿下谢总!你就是寰星老板娘! 被不断的震动声吸引后无意中瞥到的谢寒川:………… 第21章 电视节 喻池没注意身边人的神色,面无表情地回于念:闭嘴,住脑。 冰冷冷的字体和毫无感情的标点符号。 谢寒川“啧”了一声,有些不爽。 找了个话题问:“最近剧本看得怎么样?” 喻池连忙收起手机:“……还行吧。” “什么时候进组?” “再过半个月。” 谢寒川顿了片刻,忽然道:“好好表现,别让我的钱白花。” 喻池:“……” 果然是看出了自己的潜力,想捧他赚钱,有眼光! 喻池心中暗爽,面上却不显,“哼”了一声,傲气十足道:“绝对让你赚翻。” 谢寒川看他一脸骄傲的模样,微扬着头,连下颌线的弧度都彰显著主人的不羁和轻狂,心情莫名好了些。 这么随便聊了会儿,刚才凝固的气氛被冲淡了许多,喻池也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到会场外的时候,已经有一堆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守在外面,闪光灯亮成一片,对着前来的各位明星一通狂拍。 车停在红毯前,谢寒川和喻池不同,他不从外场进,于是扭头对喻池道:“自己进去,没问题吧?” 喻池挑眉,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 他推开车门,悠悠然下了车,在一众明灭的光线中回头,隔着车窗对谢寒川露出个礼貌又含蓄的笑。 然后他说:“我一个十八线,能有什么问题。” 谢寒川怔了片刻,回过神时,喻池已经踩着红毯进了门。 他盯着那人从容的背影,莞尔一笑。 他可没见过哪个十八线,有这样的气度。 - 本次电视节颁奖典礼算是国内含金量比较高的一个电视剧奖项,出席现场的也都是圈内叫得出名号的。 喻池进场时,何清已经在一旁等着了,见喻池到了连忙迎上去。 她新奇又激动地环顾四周,低声道:“好多明星大腕啊!都是我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的!” 喻池抬眸淡淡扫了一圈,又缓缓收回视线。 他成名早,第一次上大银幕便拿了影帝,之后没再拍过电视剧,所以今天这种颁奖典礼,他其实已经许久没参与过了。 今日到场的一些是有名,但跟他这种常年混迹影圈的比,还是差了不小的档次,更莫说里面还混着许多他压根就不认识的流量鲜肉。 喻池找到安排好的位置坐下,边玩手机边等颁奖典礼开场,谁知坐了没一会儿,侧边忽然投过来一道阴影,遮挡了光线。 喻池侧头往上看了眼,待看清来人后,差点没忍住骂出声。 徐至歌双臂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喻池,眼里的打量和轻蔑不言而喻。 “你好。”徐至歌似笑非笑,招呼道,“我们应该见过吧。” 喻池倒是忘了,徐至歌跟他不同。 这几年徐至歌靠着资本被塞进各种电影剧组,他自然是想进电影圈的,可他的能力打打酱油还行,撑不起大局,不可能像喻池那样只走大银幕路线。 更何况这么多年占着好资源也没拿到多少有含金量的奖,撑死不过前两年拿了个最佳男配,还被网上一通群嘲说他德不配位。 所以这样的场合,以前的于影帝是不会来,徐至歌却是时常出没。 喻池撇开头,目不斜视:“是吗,我不记得了。” “……” 徐至歌咬了咬牙,没想到这个新人这么嚣张。他在一线好几年,谁会没听说过他,这人明摆了是故意不把他放眼里。 之前资源被抢,得到的消息却只是说有投资方出面干预,再确切的消息就怎么也查不出了,当时他就猜出这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只是不知道究竟厉害到什么地步。 徐至歌俯身,在他耳边道:“你别得意,这事儿没完。” 他靠的近,声音又轻,从远处看就像是两个亲近的前后辈在聊天。 喻池拿眼角斜他,笑道:“嗯,我等着。” 一直到徐至歌走了,喻池才慢慢敛了笑意。 - 邀请来的明星渐渐都到齐落了座,不一会儿他旁边的人也到了,两人一对视,都怔了片刻。 李政皱着眉嘟哝了一句:“真是什么人都敢跟我排一起。” 喻池转回头,只当没看见。 李政却不爽了:“见了前辈都不打招呼的吗?” 他声音有些大,周围一圈的人都听到了,视线暗戳戳地往这边瞟。 喻池嗤了一声,没搭理他。 李政没他这么无所顾忌,虽不乐意,到底压了压声线。 “没想到啊,你一个新人居然能来这样的场合,有点本事啊。” 喻池掀了掀眼皮,随口道:“彼此彼此。” “你!”李政吸了口气,知道他是故意想激怒自己,镇定下来后阴阳怪气道,“我听说安槐在你这儿吃了亏?” 喻池想起来,之前在剧组李政和安槐就蛇鼠一窝了,估计是安槐又跟他说了什么。 喻池轻笑一声说:“什么叫吃亏,算是长了个教训。” “呵。”李政哂笑,“你可别怪做前辈的没提醒你,安槐和寰星关系不一般,不是你这种角色能招惹的,别太放肆了。” 喻池暗自腹诽,要不是听了谢寒川的澄清,他怕是又要因为误会而战战兢兢了。 他问:“哦?怎么不一般?” 李政见他不再淡然,得意道:“安槐和寰星的老板,你们谢总,自小就认识,虽说安家现在落没了,可两家好几代的交情,也不是你能撼动的。” 喻池一笑。 果然,跟谢寒川说的一样。亏他之前还因为安槐的话脑补了那么多,结果就这点关系。 “哦,知道了。”喻池漫不经心道,“还有事吗?” 李政:“……” 他吸了口气,冷嘲道:“你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实力就能让寰星一直捧你,像你这样的圈子里可太多了,哪儿入得了谢总的眼。你要是识相,还是收敛些好,别等以后没了倚仗,让安槐踩在脚底下。” 说完他就转过头闭了嘴,言尽于此的架势。 喻池耸了耸肩,毫不在意。 - 这会儿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半,颁奖典礼开始,会场渐渐安静下来。 灯光亮起,主持人上台介绍,嘴里念着提前写好的台本,偶尔还冒出几句玩笑话调侃一下场内的演员。 喻池百无聊赖地听着,时不时跟大家一起拍拍手。 到了公布奖项环节,主持人还故意卖卖关子,试图增加一下紧张气氛,虽然候选人或许已经得到了内部消息。 今年的最佳女主角颁给了圈内一个挺有口碑的青衣,喻池听说过她,虽然没合作过,但也算是他的前辈了。而最佳男主角颁给了一个转型成功的青年男演员,剩下得了新人奖配角奖之类的,喻池更是不认识。 好不容易等颁奖典礼结束,晚宴又开始了。 在场的明星演员纷纷抱团牵线扩人脉,会场气氛热烈,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和喻池一桌的大多是新人,互相也不熟悉,打过招呼后便不怎么说话了。 宴会厅里人多,声音嘈杂,以至于喻池听到秦放的声音时,秦放人已经到了眼前,同桌的人都讶异地看了过来。 “秦导。”喻池闻声招呼道。 “叫你好几声。”秦放招招手,说,“今天来了不少业内的导演,我带你去打个招呼。” 周围人一听都是艳羡又惊奇,打量的视线不断落到喻池身上。 先不说秦放本就是圈内知名的电视剧导演,今晚的最佳导演奖可是刚进了他囊中,他的剧就代表了口碑和收视率。 多少流量鲜肉为了通过秦导的戏转型而挤破了头,可这个喻池居然能让秦导亲自出面引荐…… 满桌的人几乎要在喻池身上盯出个洞来。 喻池笑道:“不会耽误您功夫吧。” “这有什么。”秦放拉着他往那边最中间的宴桌走,开玩笑道,“刚好谢总也在,我下部戏的合作能不能成可就看你了。” “……” 喻池哭笑不得,这是想跟他签约拍戏顺带让谢寒川投资的意思吗?那他可没那么大面子。 秦放还在喋喋不休:“往日里这样的场合可难得见谢总一回……”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宴桌旁,喻池老远就看见谢寒川坐在几个导演中间,眼帘轻垂,淡然矜贵的模样。 似是感应到这边的视线,谢寒川稍稍抬眸望过来,恰巧撞见喻池的目光,眉眼微舒。 喻池不太自在地晃了晃眼神,刚好秦放在向其他导演介绍他,便顺势收了心神。 秦放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我之前跟喻池合作过,演技那可是没话说。你们可得抓紧了,过不了多久人红了再想下手可就难啊。” 谢寒川一言不发地听人夸他家艺人,嘴角忍不住一点点挑起。 “嚯,秦导评价这么高呢。”席上有人似是不在意,调侃道,“那我可得加紧赶剧本了?” 秦放一哂:“你别不信,任导的下部戏可已经定了他了,这马上就进组了。” 任匀因为新戏筹备的事忙着,今晚就没来,那人听秦放说得信誓旦旦,这才稍微正视喻池。 “连任导都认可了,那看来确实有两把刷子……” 秦放拉着喻池坐下,摆摆手说:“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天分,我在圈里这么多年可只见过于烬一个……” 话音刚落,桌上顿时静了片刻。 众人脸色都有些凝滞。 喻池下意识朝谢寒川看过去,却发现对方也正盯着他,目光黑沉沉,似乎在审视什么。 喻池心中咯噔一声,漏了半拍。 他慌忙收了视线,心虚得不行。 过了会儿,秦放叹了口气,勉强笑着转了话题,众人也纷纷默契地闭口不谈。 喻池又坐了会儿,便借口去见朋友起身离开。 他自然没什么朋友,只是不愿再待下去罢了。 喻池拿了杯酒,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休息。 刚坐下没多久,喻池就看见前面走过来一个人,是之前一个剧组的粟漾。 粟漾似乎早就看到了他,此时见他一个人待在这儿,连忙惊喜地凑了上去,问他最近怎么样,在寰星是否习惯等等。 之前在一个剧组拍戏时,喻池就觉得这个小孩儿挺谦逊努力,印象不错,便跟他多聊了几句。 谢寒川端着酒杯寻了一圈,待找到人时,看到的就是自家新签的小明星正跟别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小辈聊得火热。 嘈杂的会场里,两人的脑袋都要凑到一起了,一向冷淡的小明星居然带了笑,旁边那人也双颊红红,腼腆羞怯,一双眼睛明晃晃带着仰慕。 谢寒川抿了口酒,唇角微扬,随手把酒杯递给路过的侍者,抬步走了过去。 喻池正听粟漾说话,忽然肩膀一沉,一只手按了下来。 紧接着他就听到头顶响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声音:“聊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老板吃醋了,要喻池亲亲才能好! 第22章 老熟人 喻池回头,正对上谢寒川幽暗的双眸,心中莫名一紧。 “你,你怎么过来了。”他有些结巴地问。 谢寒川扫了眼一旁发懵的粟漾,眼底带上几分探寻。 喻池竟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介绍道:“这是粟漾,之前在秦导的剧组一起拍过戏。” 转而又对粟漾说:“这是……我们公司的老板,谢总。” 粟漾终于把面前这人的脸跟新闻中的照片对上,紧张地伸出手道:“您,您好。” 谢寒川挑眉静了片刻,才伸出右手同他握了下,淡淡点了点头。 他今天穿了件剪裁精良的纯黑色礼服,配上利落的发型,气场毫不收敛。 此时紧抿着唇,下颌线条锐利,本身就极具攻击性,眉尖微蹙时整个人显得越发冷峻。 喻池有些纳闷。 除了那次在亿新包厢外,他几乎没再见到过谢寒川这般模样。 或许是谢寒川的目光太过凌厉,粟漾总觉得背后凉飕飕,实在不敢再多待,他连忙道:“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聊。” 说完就急匆匆地溜了。 喻池哭笑不得:“……你吓他干嘛?” 谢寒川眉目一动,勾了勾唇:“我有吗?” 喻池无话可说,回身抿了口酒,没理他。 谢寒川走到沙发旁,挑了个舒适的姿势坐下,漫不经心地问:“你跟那人很熟?” 喻池:“不太熟。” 他答得毫不犹豫,谢寒川忽然笑了下,眼尾勾起,心情很好的样子。 喻池被他笑得晃了神,那股熟悉感又冒了出来。 他顿了顿,忽然开口问:“你是不是……于烬的粉丝?” 谢寒川没说话,只是看向喻池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审视。 这问题在此刻看来实在莫名,喻池有些后悔了。 他捏着酒杯假装喝了口,掩饰着笑笑:“我随口一问。” 谢寒川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道:“怎么想到问这个?” 喻池一笑:“忽然记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说于影帝的电影你都有投资,都在猜你是他粉丝呢。” “网上?”谢寒川斜他一眼,意有所指道,“你之前看的谣言也是在网上。” 喻池怔住,干笑一声,有些汗颜。 的确,网上的传言真真假假,他自己也是圈子里的人,自然清楚那些猜测有多做不得数。 过了会儿,谢寒川反问他:“你呢?你们做演员的,应该都拿他当目标吧?” “那是自然的,”喻池理所当然道,“谁会质疑于影帝的地位。” 他骄傲得太过理直气壮,不像是在夸别人,倒像在自夸。 谢寒川睨了他一眼,神色莫测。 片刻后,他道:“可我听说过很多……他的黑料。” 喻池眼底陡然闪过一丝冷意。 谢寒川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缓缓道:“譬如——” “仗势欺人,耍大牌,排挤新人没气度,不敬前辈素质差?”喻池嗤笑着打断他,这些年的真真假假是与非纷纷涌入他的脑海,骂声,赞美声,质疑声……走马灯般从眼前晃过,他一字一句地轻嘲,“还是背后有人……被包/养多年?” 谢寒川眸色一暗,喉结滚了滚,死死盯着喻池,不发一言。 喻池唇角勾着笑,嘲弄似的望着他,说:“你也信这些?” 他情绪不稳,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看向谢寒川的目光执拗又讥讽,甚至还泄露出一丝丝被冤枉时才有的委屈和不甘。 他等了半晌,谢寒川也沉默了半晌。 就在他渐渐没了耐性,心灰之际,却听谢寒川压着嗓音,沉声道:“我不信。” 喻池眉间一动,似是不太相信,又问了一遍:“真的?” “嗯,”谢寒川笑了声,收起眼底的审视,回道,“我既然有了进军娱乐圈的打算,很多事情,我比你更清楚。” 喻池皱着眉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谢寒川作为一个影视公司的高层,得到的内幕消息只会更灵通,也更准确。 他点了点头,打消了心底的迟疑。 气氛转缓,两人换了话题又聊了会儿。 稍晚些时,谢寒川看了看表,起身道:“回去吗?我送你。” 喻池早想走了,连忙跟了上去。 - 厅里人多,媒体也不少,两人从旁边的隐秘通道出去。 刚出了宴会厅,两人就在大厅遇到了另一行人。 看见某张熟悉的面孔时,喻池脚步猛地顿住。 谢寒川察觉到他的异样,问:“怎么?” 不等喻池回答,那边的几人便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肥头大耳,粗眉小眼,很普通的长相,却叫喻池在看到的刹那间竖起了全身的刺。 谢寒川皱眉,刚要说话,便听见有人在叫他:“谢总,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真是有缘呐!” 谢寒川回头,看清来人后怔了下,凤眼微微眯起,有寒意在一瞬间迸发,又很快不着痕迹地收敛起来,片刻后才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早听闻寰星后面有人,没想到居然是谢总,”中年男子脸上挂笑,似是不在意谢寒川的冷淡,“以后咱们也算是同行了,谢总可要多关照关照我们这些小作坊啊……” 那人拉着谢寒川聊了半晌,语气不阴不阳,听得喻池面色愈冷。 就在他耐心告罄之际,谢寒川终于出声打断了那人的话头,随口捏了个借口带着喻池出了大厅。 - A市靠海,七月的夜晚总有一阵阵的风,卷着白日里的余热扑面而来。 喻池呼出口气,平复了许多。 一侧头,见谢寒川正定定望着他,幽深的双眸含着说不清的情绪。 “那个人,你认识?”谢寒川问。 喻池撇开头,淡淡道:“不认识。” 谢寒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一边往车子走去一边沉声道:“那是崇乐的老板,崇乐前些年风头很盛,这几年势头下滑,原本还有于烬撑着,现在……” 谢寒川熄了声,停在了车门边,后面的未尽之言两人都清楚。 他背对着喻池,明明看不见神色,可不知怎的,喻池似乎从他僵直的背影里看出了些难过。 他想,谢寒川真的不是于烬的粉丝吗? - 回了家,喻池给于念打了个电话。今天一天见了太多老熟人,实在有些劳心劳神。 于念在电话里嚷:“你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吧?” “我倒是想,”喻池瘫在沙发上咬牙切齿,“我当时看到那个老东西就想上去给他两拳!要不是有谢寒川在旁边……” “谢总?”于念来了劲,“对了,我之前问你的你还没回呢,他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啊?怎么就突然聊到了他和安槐的关系?” 喻池:“……” 看来不说清楚她这八卦劲儿是过不去了,喻池只好把今天在公司外面发生的事给她说了一遍。 于念又激动了:“完了完了,你们老板这绝对是看上你了!不然你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明星他干嘛维护你?” 喻池:“就不能是看出了我的潜力,想重点培养我?一天天想什么呢。” 于念嗤道:“得了吧,他一个幕后老板,闲的慌亲自来培养你?不知道的以为谢氏要倒了。” “……”喻池皱了皱眉,烦躁道,“唉行了,不说他了。我过段时间要进组,这几个月都在隔壁市,有事打我电话。挂了。” “诶,别!”于念知道他是进了任匀的剧组,道,“不是还有半个月么,过几天我去帮你收拾东西……不说谢总,那咱们就说说陈义山,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陈义山就是今晚见到的那位,也是于烬签约的公司,崇乐的老板。 若说圈子里,徐至歌是喻池第二烦的人,那陈义山就是他最厌恶的人。 喻池听到这名字就不耐地皱起了眉:“我能有什么打算,我现在都这样了。” 他已经不是于烬了,现在的他,就算想做什么,也没那个能耐和资格了。 可于念却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甘,半晌后,她才缓缓道:“我知道,他这些年做的事都不地道,要不是当初签的那份合同,你也不至于在崇乐受这么多年的气……可既然你已经有了新的身份,也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你何必还执着于过去……” 话音到此忽然哽住。 于念不敢多劝。 她不是于烬,再如何设身处地地替他着想也不可能真正感同身受。 她没资格替他说放下,哪怕她是真的希望哥哥以后能安稳顺遂。 那头的喻池怔了下,知道于念在想什么,放柔了语气:“好了,我有分寸,你别操心了。” 于念缓了口气,稍稍镇定下来,满不在乎道:“我可没担心你。” “……是是是,我求着你担心的。”喻池气笑了,说,“那我再求求亲爱的妹妹明天来给快饿死的哥做饭可以吗?” 于念嗤了一声,恶心道:“饿死你算了。” 说罢便挂了电话。 喻池看着挂断的显示屏,摇了摇头。 无情。 又瘫了会儿,喻池去洗了个澡。 等推开浴室门出来,手机里已经来了好几条信息,喻池扫了眼,有经纪人岑妍发来的,问他今晚颁奖典礼的情况,喻池随手回了。 退出来又看见最上面的夜空头像右上角一个红色圆圈,一条信息。 喻池点进去。 【X:二十号有空吧?片方约了任导和剧组的人聚餐,你也一起来。】 喻池愣了下。 这种事不是应该岑妍通知他么,而且……片方?不就是他自己? 这人以前也投了不少片子,怎么这回要亲自出面做这种事了。 喻池按下心里的吐槽,回道:【有空。】 过了会儿谢寒川回了信息。 【X:具体时间地点我之后再发给你,别忘了。】 【喻池:放心吧老板。】 谢寒川看着屏幕上“老板”两个字,突然想起了今天在车上瞥到的那一眼。 寰星老板娘? 谢寒川哼笑出声。 还挺有追求。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你要非想当,也不是不可以…… 第23章 掉马? 离进组还有十来天,公司那边也没什么事,喻池这些天都宅在家里看剧本。 于念还是偶尔来一趟,做几顿饭或是陪喻池对台词,时间过得也快。 到十九号这晚,喻池照常洗完澡躺床上看视频,正看到关键处,放一边的手机忽然响了。 喻池拿起手机扫了眼,是于念打来的。 刚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一道职业化的男声:“您好,您的朋友在我们这儿喝醉了,跟她一起来的也都倒了,您看如果方便的话能来接一下吗?” 喻池看了眼时间,额头上青筋跳起:“……地址?” 那边立马报了位置,听到亿新两个字时,喻池皱了眉。 亿新那边安保措施不错,不过什么人都有,有钱有势的更是不少,若是不小心招惹上什么人,解决起来麻烦。虽然于念向来不惹事,可她这会儿醉在那边,看样子都不省人事了,谁知道会不会生什么变故。 喻池翻身起来,套了两件衣服就匆匆出了门。 到亿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街道上行人渐稀,酒吧里却是群魔乱舞,音乐声震天。 喻池皱着眉进去,按照酒保说的位置找到了于念的所在。 只见角落的卡座里,于念和她那几个朋友横七竖八地瘫成一团,没一个清醒的。 见有人来,酒保连忙迎了上来,问:“您是……” 喻池嫌弃地指了指旁边张着嘴不知在嘟哝什么的于念,道:“来接她的,刚打过电话。” 给酒保核对过身份,喻池上前揽起于念,拖尸体一般将人扶住。 “干嘛?”感受到动静,于念不太舒服,不安分地挣扎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别动我!你谁啊……小心我揍你!” 喻池睨了她一眼,把到嘴边的“你大爷”咽了回去,凉凉回道:“你哥。” 果然,于念听完不挣扎了,改掰着他的脸乱摸,边摸还边嘀咕:“不像啊……我哥不长这样……” 喻池忍无可忍,拍开她的爪子。 “等回去我再收拾你!”又扫了眼剩下的几人,问酒保,“这几个呢?” 酒保道:“已经都打过电话了。” 喻池点点头,这才揽着于念往外走去。 - 此时的亿新四楼包厢里,暗色的宽大皮质沙发上坐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人身边还围了几个身材曼妙的女人,正笑得一脸媚态要给这人喂酒。 另一人则看了看表,作势要起身。 “谢老板,您大忙人难得见一回,熬个夜陪兄弟玩玩怎么了。”郑骞推开身边的女人,要去拦谢寒川。 后者理了理袖口,斜他一眼:“我看郑总这架势,还用得着我来陪?” 郑骞嘿嘿一笑:“你要不喜欢,我把她们都弄走不就行了。” “你自己玩吧。”谢寒川也不开玩笑了,道,“我明天还有事。” “啧,忙死你算。”郑骞也不多留,起身揽住他,“哥们儿送你出去。” 亿新三楼往上都是郑骞的私人地带,各种娱乐器材、休闲区一应俱全,关系好的朋友才会带上去。 两人进了电梯,郑骞问他:“自己开车还是司机送?” 谢寒川:“司机,已经在下边了。” 郑骞按了一楼,又问:“有烟吗?”嘴有点痒了。 “没有。” “诶奇了怪了,”郑骞纳罕道,“你前段时间不是又抽起来了吗?” 谢寒川顿了片刻,淡淡道:“又戒了。” 郑骞:“……” 不一会儿电梯到,两人前后脚出来。 刚转过拐角就碰到两个以奇异姿势纠缠在一处的男女,昏暗光线下看不清楚脸,只能看到那女人的手不停在男人头上扒拉,后者的头发都乱成了一团鸡窝。 郑骞看得好笑,忽然听到那男人骂了句:“于念!你特么再抠我眼睛我可把你踹路边了啊!” 谢寒川猛地停了步子。 郑骞也下意识跟着停了下,然后便见谢寒川径直走到了那对男女面前。 “喻池?”谢寒川盯着眼前的人。 喻池这会儿也瞧见了他,一时有些懵。 郑骞打量了半晌,忽然想起来了:“这不是那天你带走的那个小弟弟吗。” 喻池:“……”谁特么小弟弟。 谢寒川沉默着站在一旁,眼神清凌凌扫了眼他怀里的人,没说话。 喻池却一个激灵连忙解释:“我,我们不是朋友嘛,她喝多了,我就来接一下。” 说完还冲谢寒川笑笑,诚恳的模样。 然而不等谢寒川说什么,他怀里的于念却突然抬头,盯着他的脸问:“朋友?谁、谁是朋友……刚还说是我嗝,哥呢……” 谢寒川眉心一跳。 于念醉得不轻,语句也不连贯,但不妨碍他听懂。 他眼皮半垂,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意味不明地瞟了眼喻池,很淡,却莫名叫人心慌。 喻池咽了咽口水,打着哈哈:“喝醉了,说胡话呢……” 谢寒川收回视线,片刻后再抬眸,情绪已经收拾干净。 他问:“回哪儿?” 喻池下意识应道:“我家。” 又欲盖弥彰地解释:“……把她一个人送回去我不放心,朋友嘛,自然是帮忙照顾一下……” 谢寒川点头表示理解,道:“我送你。” 喻池见他似乎没什么多余反应,再看看折腾不休的于念,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头。 上车没一会儿,于念终于睡死过去,喻池松了口气,他就怕于念再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来。 沉默了一路,车最终停在了喻池住的小区附近。 还跟之前一样,没到地方喻池就叫停车,对谢寒川道:“那个……我家到了,我带她回去了。” 谢寒川盯着后视镜里的人,顿了片刻,问:“方便吗?” “方便方便。”喻池连连点头。 谢寒川也不戳穿他,让司机开了车门,看着他拖着于念走远了。 - 到家后,喻池直接就把于念甩到了客房,绕了个大弯路可把他累坏了。 喻池开了空调,又随手拉了张绒毯丢到于念身上,打着哈欠回了自己房间。 翌日。 一大早于念撑着要爆炸的脑袋醒来时,懵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儿。 ……可她是怎么来的? 于念薅了薅头发,出了房间。 刚到客厅,就看见喻池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听见动静后抬眸望向她。 于念:“……” 饶是她再迟钝,此时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寻常。 “坐。”喻池用下巴指了下旁边的位置。 于念小心翼翼挪过去。 靠。 明明她哥换了张温和无害的脸,怎么冷下来还是那么可怕! 于念老老实实坐好了,一动不敢动。 于烬出事后到现在好几个月了,她那几个姐妹怕她情绪不好,都不敢来打扰,直到昨天才把她喊出去散心,结果一不小心就喝嗨了…… 本来就错在她自己,心虚都来不及,这会儿哪敢顶嘴。 好半晌,喻池开口了,不咸不淡地问:“酒好喝吗?” 于念连连摇头。 “是吗。”喻池轻嗤一声,“那昨晚是谁又哭又嚎让我放她回去继续喝?” “……?” 她有这样吗?? 于念偷偷从眼角觑了喻池一眼,不敢说话。 “于念,”喻池冷冷唤她,想到昨晚自己被折腾得不成人形,在谢寒川面前丢了面儿不说还差点暴露身份就气得不行,他咬牙道,“你觉得这合适吗?嗯?” 于念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又听喻池阴沉道:“你哥我尸骨未寒,你跑去亿新喝酒蹦迪?” 于念:“……” 她舔了舔嘴唇,试探着:“那…那我在家……守孝?” “……我特么!”喻池控制住想爆粗口的冲动,愤愤警告她,“再有下次,你就等着我给你收尸!” 于念小声嘤嘤地缩在一旁扮可怜。 喻池嫌弃地瞅了她一眼,大喇喇往沙发上一躺,一边按遥控一边道:“厨房有粥,自己去盛。醒酒汤在微波炉里。” 于念闻言,感动哭号:“我就知道哥还是爱我的!” 颠颠跑到厨房,迫不及待舀了粥尝了一口,当场流下了难喝到悔恨的泪水。 - 之前谢寒川就说过二十号这天有个饭局,时间定在了晚上,喻池没忘,所以到了下午便打发了于念,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时,准备准备出了门。 位置定在一家有名的饭店,里头的菜式和服务都是一流。 夏季日长,喻池到时夕阳还很热烈,把整座城市都拉成长长的影子。 他报了谢寒川的名,服务员很快带着他进了雅间。 圆桌上已经坐了几人,包括任导和赞助方的几个人,再就是谭励和剧中女一号的演员。 见喻池到了,任匀招呼他坐过去,几个主演也互相打了招呼。 尤其是谭励,自喻池进门后,一双眼睛就没挪开过,唇角一直带着抹若有若无的笑。 喻池自然有注意到,纵然心底不爽,还是按捺下来。 几人坐了会儿,谢寒川很快也到了,刚一推开门,首先跟喻池对上了视线。 因为是小聚餐,喻池便随意穿了件连帽条纹衫,是于念给他买的,说是显嫩。 谢寒川眯了眯眼。 今天的小明星的确很嫩,刘海松松搭在前额,唇色浅淡,白皙的皮肤在空调下泛出些冷意。 明明是张无害的脸,却生生透着股拒人千里的清冷。 谢寒川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了片刻,听到任匀的招呼后很快便移开。 落座后,任匀笑道:“谢总可是难得亲自来一回这样的场合,不知是看好我这戏呢,还是怕我亏待了你们公司的人呢。” 他这话指向性很明显,喻池下意识朝谢寒川望了眼,恰撞见谢寒川也扫了眼他,然后笑了下,模棱两可地说:“任导觉得呢。” “我可不敢瞎猜。”任匀笑笑,又看向喻池,“不过我看你们这新人的确不错,好好培养,后生可畏啊。” 谢寒川谦虚地客套了一句,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看得喻池莫名其妙。 任匀到底是导演,也不会可着哪一个人夸,话题很快便带开了。 上菜后,一行人绕着剧本拍摄和宣传方面的问题聊了半晌,喻池作为新人主演也被灌了不少酒。 然而更让他不舒服的是,全程都有两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一个是谭励,另一个就是谢寒川。 前者还好,忍忍就是,后者实在是毫不遮掩,幽幽的目光犹如实质,盯得他如芒在背。 到中间,喻池实在受不了,加上人也有些醉了,便打了个招呼起身去了洗手间。 一出包厢门,喻池长长出了口气,挪到洗手间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在脸上一拍,酒意清醒了几分。 他甩了甩刘海上沾染的水渍,一抬头,便从镜子里对上了身后人的眼睛。 喻池:“……” 这还阴魂不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谢:又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24章 醉酒 喻池回身面向来人:“谢总。” 谢寒川单手插兜,掀起眼皮淡淡扫了眼喻池,开口时,忽然问了个很突兀的问题。 “你没注意到吗?” 喻池一怔:“……什么?” “那个谭励看你的眼神。”谢寒川道。 喻池:“……” 这让他怎么答…… 然而谢寒川似乎也没想等他的回复,自顾自道:“这人在圈子里名声不好,你跟他合作时注意点。” 喻池愣了愣,忽然有些想笑。 “原来,谢总还会给手下的艺人提醒这种事?” 他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倚在洗手池边,姿势倦懒。 两边脸颊还带着红,双眼湿润,要笑不笑地盯着人看时,似乎能勾魂。 谢寒川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发干。 他抿了抿唇,走到水池边伸出手,眸色沉沉道:“只给你说过。” 水龙头有了感应,哗的一声放出了水。 喻池以前就觉得,谢寒川的眼睛极好看,半眯着眼时,挑起的弧度总让人忍不住想上前勾画一番。 他按捺下蠢蠢欲动的指尖,错开视线,淡淡道:“我何德何能,谢总如此高看。” 谢寒川从镜子里盯着他看了会儿,目光透着虚无,似乎透过这人看向了其他。 良久,他缓慢又笃定地说:“你值得。” 他声音很低,裹着“哗哗”的水声,在不大的空间里带着一种不真切感。 喻池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神色错愕。 谢寒川却很快收拾好眼中的起伏,仿佛刚才泄漏出的情绪只是错觉。 他吸了口气,抽了张纸擦干手,又是之前那个稳重内敛的谢总。 - 两人回了包间,任匀拉了谢寒川继续聊,喻池却有些恍惚,回了自己座位。 谭励见他神色恹恹,主动端着酒杯凑过来搭话,问的都是剧本的事。 喻池虽不怎么喜欢这人,但涉及到专业问题,他一向都是认真对待,便忍着不悦好好回了。 谭励笑笑:“难怪任导会选中你,果然年纪轻轻潜力无限。” 喻池挑眉,这种话他听多了,早就不会有什么反应。 可他这副冷淡桀骜的模样落到谭励眼中,不由兴味更盛。 “过几天就要进组,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很愉快。”谭励意味深长道。 喻池象征性地点点头,淡淡道:“但愿吧。” 他说话时微低着头,从谭励的角度能看到他弧度柔和的下颌线和微醺泛红的侧脸,和他周身的冰冷气质形成强烈的反差。 致命地吸引人。 谭励嘴角一斜,有些忍不住了。 凑近了在喻池耳边道:“我们也一定会成为朋友的。” 喻池只觉有酒气喷在自己耳侧,湿腻腻的感觉极为难受。 他紧紧皱眉,克制住想一巴掌甩过去的冲动。好在谭励说完那句便退开了,不然喻池还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住。 饶是如此,喻池也狠狠恶心了一把。 语气不悦道:“我不轻易交朋友。” 谭励一怔,笑了下,举杯道:“那就提前祝我们对戏顺利。” 喻池不太情愿,可想起于念的叮嘱,不好太随心所欲,只得拿起酒杯跟谭励喝了一杯。 那边谢寒川应付着几个赞助商的代表,侧目时将这一幕收进眼里,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小明星明显没把他的话放心里,还傻乎乎地跟人喝酒,被人灌晕了都不知道…… 看来得给他点教训才行。 那边谭励和几个赞助商一杯接一杯地敬喻池,喻池本就有些迷糊了,这会儿没了往日的敏锐,加上新人不好推脱,只好忍着不耐跟人喝。 谢寒川本打算制止,毕竟这是他公司的人,只要他说一句,旁人必不敢再多做什么。 可他想了想,最终只静静坐在一旁,压下了想插手的心思。 这么放任下去的结果就是—— 喻池彻底喝多了。 见小明星双手支着脑袋,眼神都迷离了,明显已经意识不清。 谢寒川“啧”了一声,叫了停。 此时大家吃的也差不多了,便商量着另找个地方继续消遣。 谭励还有些意犹未尽,再看喻池半阖着眼,面色酡红的样子,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转了转眼珠,笑道:“我看喻池醉得不轻,要不大家去玩吧,我送他回去,免得扫了大家的兴。” 谢寒川坐在一边没发话,此时闻言,几乎要嗤笑出声。 在场有人道:“看来谭老师和这位新人关系很不错嘛。” 谭励脸上挂笑,手已经攀上了喻池的腰:“都是一个剧组的,况且喻池也是很有实力的后辈,自然要多关照些。” 谢寒川扫了眼他手上的动作,眼中泛寒,面色渐渐沉下去。 片刻,谢寒川声线冷硬道:“不劳烦旁人了,我公司的人,我送就好。” 说罢他起身朝喻池的方向走过去。 他本就气势不凡,平日里克制着还不显,此时冷下脸来越发慑人。 谭励一怔,感受到了谢寒川的视线,当即讪讪收回了手。 那几个赞助商忙问:“谢总不跟我们一起?这还早着呢。” 谢寒川双臂用力,一把捞起扑在桌子上的人,不着痕迹地往怀里带了带。目光暗含警告地扫了眼旁边的谭励,直把他看得一个激灵,头皮发麻。 “我不熬夜。”谢寒川将人稳稳扶住,道,“今晚算我请客,诸位尽兴。失陪了。” 说完便揽着喻池径直出了门。 在场的人听他这么说,也不敢多留他,只得目送人离开。 出了饭店,黑色私家车已经等在外面,见自家老板出来,怀里还带着个人,司机连忙下车迎上去。 “我来吧老板。”司机伸手。 谁知谢寒川竟隔开了他的手,不容置疑道:“不用。” 司机只好退到车边开了后车门。 喻池这会儿被晚风一吹,醒了点神,微睁开眼,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看了会儿,喃喃:“……谢寒川?” 他整个人搭在谢寒川臂弯里,喝醉后的体温比平时要高,热度透过夏季薄薄的衣料,在两人接触的部位蔓延。 距离很近,谢寒川甚至能看清他瞳底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 喉咙忽然有些发紧,谢寒川抿着唇没说话,将人塞进车里坐好,紧跟着上了车。 司机问:“老板要去哪?” 谢寒川松了松领带,吐了口气:“回家。” 喻池仰靠在后座上,迷迷糊糊间蹙着眉问:“……回家?谁、谁的家?” 谢寒川:“我家。” 喻池双眼迷蒙地望着虚空,怔了半晌才结巴着开口:“那……那我家呢?” 谢寒川睨着他,不待答话,便见喻池摇了摇头:“不行,不能……有,有狗仔……不能被拍了……”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隐没,喻池又阖上了眼。 谢寒川盯着他的侧脸看了许久,似乎要从那张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双眸幽暗深沉,神色莫测。 不知过了多久,喻池不太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头忽然向前点下去。 谢寒川下意识抬手,轻轻托住喻池的下巴,将人扶到自己肩上靠好,又吩咐司机:“慢些开。” 司机先生哪见过这阵仗,小心翼翼瞄一眼后视镜,心里好奇,又不敢多看。 车一路平稳行驶,喻池斜靠在谢寒川肩上,慢慢睡了过去。 一小时后,车子驶进市中心的高档住宅区,最终停在了一栋别墅院子里。 谢寒川捏了捏身侧人的脸:“醒醒,到了。” 唤了两声后,喻池终于幽幽转醒,却是茫然怔坐着,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他只是在发呆。 这点上,喻池和于念很不同。 见识过于念醉酒时的闹腾后,喻池这般懵懵然不吵不闹、和平时的张扬孤傲完全不同的模样倒是让谢寒川讶异。 谢寒川将人扶进别墅,屋里的阿姨听到动静出来一看,愣住了。 谢寒川搂着喻池往楼上走,路过时吩咐道:“林姨,等会儿备一碗醒酒汤送到客房,我隔壁那间。” 林姨这才回过了神,连忙应了。 - 这栋别墅有三层,阿姨和司机先生住一楼,二楼是谢寒川的卧室和书房,再就是几间客房。 上了二楼,谢寒川推开客房门,几乎是半抱着把人拖到了沙发上。 喻池往后一靠,微仰着头,冲谢寒川摆摆手:“行了……不,不用管我了,出去吧。” “……”谢寒川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气笑了,他弯下身子凑到喻池面前,“认得出我是谁吗?” 喻池瞪大了眼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半晌,才恍然般小声道:“谢、谢寒川……?” 谢寒川轻哼道:“看来还没醉成傻子。” 他双臂一伸,撑到了沙发两边的扶手上,俯身凝视着喻池,声音轻的像是诱哄:“刚刚把我认成谁了?” 喻池怔了片刻,忽然嘿嘿一笑,吐词不清道:“念…念念。” 谢寒川一顿,眼中有奇异的光芒闪过。 他压低声音,像是怕吓跑了什么似的,问:“于念……是你什么人?” 喻池丝毫感觉不到危机,回道:“哥……我是……” 醉酒后小明星语无伦次,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 谢寒川却听懂了。 虽然早猜到答案,可谢寒川还是狠狠震了下,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正一下一下撞击着耳膜。 抵在沙发上的手渐渐握成拳,似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谢寒川紧紧盯着喻池,声音嘶哑:“她是你妹妹……那你是谁?” 他垂着头,压制着颤抖的气息凑到喻池耳边,近得几乎一侧头就能吻上去,却丝毫不觉这距离有什么不妥。 像是在问话,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他说:“……你是喻池?” “还是——” 作者有话要说: 性感小喻,在线掉马。 第25章 春梦 “叩叩叩——” 外面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是林姨的声音:“先生,醒酒汤送来了。” “……” 话音戛然而止。 喻池依旧是那副茫然无防备的样子,仰头等着他继续说。 谢寒川抿起了唇,虽还保持着将人圈在沙发里的姿势,眉宇间的失控却一点点收起,直到再无痕迹。 直起身时,他脸上的神色淡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转身去开了门。 林姨将托盘递给他,也不敢往里看,问:“需要准备宵夜吗先生?” 谢寒川:“不用。这边不用管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林姨应了声,下楼去了。 关上门,谢寒川端着醒酒汤往回走,不经意抬头的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 面前的人正笨拙地将身上的衣服拉起,从腰部到胸前露出一大片…… 等谢寒川反应过来,喻池已经把上面的衣服从脑袋上扯了下来——整个上半身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谢寒川心口一动,喉结不自主地滚了两下。 进门时他只开了个壁灯,灯光昏黄,在喻池光裸白皙的肌肤上打下一层层晕影,勾人视线。 他本来就瘦,身上的肌肉又不夸张,细长脖颈下的锁骨线条便显得越发突兀性感。 谢寒川强迫自己拉开视线,余光却瞥到小明星的手正往裤腰挪去…… “……” 谢寒川皱起眉,从柜子里拉了张薄毯扔到喻池身上:“盖好。” 喻池整个被蒙住,片刻后,钻出一个脑袋来,呆愣愣的有些可爱。 谢寒川不太自在地咳了一声,端起醒酒汤:“把这个喝了。” 喻池本就被酒精烧得口干舌燥,忙伸出手接过碗喝了个干净。 喝完,他双手捧着白瓷碗递出去,眨着双雾蒙蒙的眼睛抬头看谢寒川,乖巧得不行,好像在说“喝光了,快夸我”。 平日里张牙舞爪一身傲气的人,此时安静又顺从地坐在自己面前,毯子滑到胸口露出清瘦的肩颈,眼神似在他心口搔了两下。 说谢寒川一点也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尤其这个人还是…… 谢寒川脑子里的弦儿一震,突然克制不住般俯下身,猛地凑到喻池面前,死死按住他的下巴。 可怜喻池还捧着碗,压根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看着面前一张好看的脸近在咫尺,几乎要贴上了。 有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莫名有些燥热。 光线暗淡,逼仄的小沙发里,有浅淡的暧昧气息在两人周围打转。 喻池一动不动,隐隐有点期待。 然而就在差几厘米的地方,那人却生生停住了—— 喻池有些不爽,春梦做到一半,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山不就他,那他去就山。 喻池稍稍抬头,往前送了些,在谢寒川即将退开的时候亲了上去,毫不犹豫。 “轰”的一声,谢寒川仿佛听见有什么在脑海里崩塌。 那是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理智。 只一个来回,主动权瞬间回到谢寒川手中。 他一把将喻池狠狠抵在沙发角落,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力度极大,眼角都泛起了猩红。 谢寒川弯起一只膝盖半跪到沙发上,弓起的背脊肌肉紧绷,几乎将喻池整个人覆住,发狠地亲吻。 喻池燥得不行,被亲得又爽又疼,心道这小0可真够狂野的,自己也得主动些。 于是他手一抬,勾住谢寒川的脖子,贴得更紧了些。 毛毯已经不知滑到了哪里,两人之间只隔了层薄薄的面料,滚烫到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两人贴在一处,谢寒川立马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他恍然回神,便见喻池面色酡红,双眼没了焦距,正轻喘着气,明显是醉糊涂了,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 谢寒川自嘲一笑,手指在喻池发间揉了揉,忍着冲动退开了些。 谁知刚撤了一点,这人就顺势追了过来,胳臂紧紧圈着他,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谢寒川忍得辛苦,一见这情形越发无奈。 他轻轻捏了下喻池的后脖颈,嗓音沙哑地在喻池耳边道:“现在还不行。” 喻池箍着他不让走,一边磨蹭一边哼哼道:“谁不行……男人不能说不行……” 说罢他就摸索着要解谢寒川的衣服。 “……” 谢寒川忙制住他作乱的手,闭了闭眼,妥协道:“……我帮你,行了吧?” 喻池顿了下,迷糊着问:“怎、怎么帮?” …… 十分钟后,喻池春梦做完,舒舒服服闭眼睡了过去。 谢寒川帮他把被子盖好,去浴室洗了下手,出来时沙发上的人已经完全睡熟。 谢寒川盯着喻池安静的侧脸看了会儿,忽然轻笑一声,不明白事情是怎么荒唐起来的。 他将人抱到床上安置好,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又给喻池盖了被子,这才关上灯出了门。 - 隔日清早。 喻池醒来时,先闭着眼在床上滚了两圈,一睁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他一愣,才记起来昨晚似乎喝多了,隐约记得是被谢寒川带了回来……之后就没印象了。 那现在应该是在谢寒川家里。 喻池松了口气,又觉得不对劲。 他现在丝毫没有宿醉的头痛,甚至还有种……莫名的清爽感…… 这么想着时,一些零零散散不可描述的画面立马从脑海里跳了出来。 喻池:“……” 艹! 什么情况?! 他居然一把年纪做了春梦??? 对象仿佛还是……谢……?!! 喻池只觉一阵眩晕,天旋地转。 他是疯了才会把谢寒川当成0来yy?! 可是那梦又真实得可怕…… 这么想着,他突然掀开被子一看——他衣服呢?什么时候脱的?! ……难不成是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喻池连忙否认。 是因为在谢寒川家里才让他有了这种错觉,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做梦!一定是! 喻池努力说服了自己,提起的心放到一半,又暴喝一声从床上弹起—— 对象是谢寒川的话,就算是做梦也很惊悚好吧! 喻池颓然坐在床头。 他居然梦到跟谢寒川做这种事……虽说对方脸确实好看吧…… 靠!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 可是,梦里面的谢寒川居然那么……咳,还挺……带劲…… 尤其是那张脸,还有声音…… 喻池猛地回神。 妈的!他又想哪去了!!! 完了完了,他膨胀了,居然敢妄想压自己老板了…… 喻池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实在精彩,怔怔坐了半晌才连爬带滚起身穿了衣服去洗了把脸。 - 一楼。 谢寒川坐在餐桌旁,听到动静后不由抬头望过去,正看见楼梯口下来的人。 两人视线对上,皆是一怔。 谢寒川大概是刚晨跑完回来,身上还穿着浅色的连帽运动服,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被透进客厅的阳光笼着,整个人都亮了几分。 喻池眼皮一跳,心虚地挪开视线。 刚刚看到谢寒川刹那,梦里的那种刺激感顿时又冒了出来,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如果是真实发生的貌似也不错…… 吓得他心跳都不稳了。 他咽了咽口水,扯着笑上去打招呼:“谢总早啊。” 谢寒川点点头:“坐。头还疼吗?” 他语气平平,视线也在之前的那个对视后淡淡收了回去,没有一丝异样。 “不疼。” 喻池坐到他对面,林姨连忙拿了副新的餐具出来。 喻池道了谢,又对谢寒川道:“……昨天麻烦谢总了。” 谢寒川眼皮也没掀,说:“不麻烦,挺……安静。” 把到嘴边的“乖巧”咽了回去。 喻池惴惴瞟了他一眼,低下头故作不经意地问:“昨晚是谢总送我去的客房?” “嗯。”谢寒川应道。 “哈哈。”喻池干笑两声,试探着说,“那个,我酒品其实还行,就是习惯乱脱衣服,没…没吓着您吧?” 谢寒川咽下嘴里的食物,慢条斯理地端起牛奶喝了口,说:“是吗。我看着你喝完醒酒汤就出来了,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癖好?” 喻池一囧,同时又放下心来,看来真的是做梦。 松了气,喻池又想到些什么,忙问:“我喝醉了后,没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 谢寒川又抿了口牛奶,垂着的眸子看不清情绪。 喻池慌了,他不会真的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吧? 难不成是暴露身份的那种? 就在他想着要怎么糊弄过去时,谢寒川终于开口了。 只见他面不改色道:“你说……你想当寰星老板娘。” “……” “当啷”一声,喻池手里的勺子摔到了盘子里。 谢寒川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眼睫缓缓抬起,似笑非笑地朝对面的人看了一眼。 “没想到你……这么有志向。” 说完谢寒川就起身要往楼上去。 “不是的!我、我……”喻池慌慌张张站起身要去拦。 开玩笑,这要是放他走了以后就百口莫辩了! 他脱口道:“肯定是我喝多了胡说的!我、我可是1!” 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住了。 喻池有些尴尬,他向来对自己的性向很坦然,可这也不代表他能随随便便跟人谈这种隐私问题。 他悄咪咪抬眼看了看谢寒川的脸色,却见对方面色复杂,片刻后忽然勾唇笑了下,转身上了楼。 只扔下一句—— “有梦想还是好的。” “……” 1?谢寒川嗤笑。 就他昨晚那副缠着自己不依不饶的模样,也好意思说自己是1? 无端被嘲讽了一通的喻池很是不爽,一边暗暗骂某人,一边回了餐桌上吃早餐。 半小时后,谢寒川从楼上下来,身上的衣服换回了一向的商务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高冷又禁欲。 喻池看得有些呆。 又觉得自己果然是膨胀得厉害—— 到底是抽了什么疯,才会在梦里把这么一个人当成狂野小0给春风一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喻,醒醒,当1多累。 第26章 巴掌硬不硬 谢寒川要去公司,便让司机送喻池回家。 临走前,他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句:“那个谭励,你最好注意点。” 喻池一怔,想到类似的话谢寒川之前也说过一回,再看谢寒川眼中的不悦,顿时明白了什么,说:“我知道。” 谢寒川眉梢轻抬,仍是静静看着他,不太信任的样子。 喻池只得解释:“我知道那个谭励是什么心思,我会处理好的。” “是吗?”谢寒川轻嘲一笑,“那你昨晚还任他灌你酒。这人不老实,要不是我带你回来,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吗?” 说到最后一句,谢寒川眼底蓦地闪过一丝冷光。 喻池也知道谭励怕是心术不正,可此时听到谢寒川像批评小孩儿一样,又有些不服气,道:“我也没想喝,我就是个新人,在场还那么多赞助方的人看着,我还能当场下了他面子不成。” 说到后面,喻池声音渐渐放低:“再说了,我不也是看你在么,总不能给自家老板丢人吧……你既然知道他没安好心,那你就拦一下啊,害得我……” 喻池话音一顿,恍然意识到这话有些僭越了。 谢寒川是他老板,哪有员工要求老板给自己挡酒的。况且谢寒川也不欠他什么,相反还对他挺不错,自己这样倒像是不知好歹了。 他神色讪讪,找补道:“不是,我……” “哦?” 谢寒川微眯着眼,要笑不笑地望着他,尾音扬起,带着莫名的慵懒缱绻。 他往前跨了一步,凑近了道:“想让我帮忙?” “……我不是那个意思,”喻池被他的眼神盯得有点心虚,急急想解释,“我是说……” “那好吧。”他听见谢寒川语气自然地打断他,一双眸子幽幽沉沉,含了些说不清道不明,“既然你这么要求了,以后一定帮你挡酒。” 喻池:“……” 谁来给他解释一下事情的走向? - 折腾了这么久,喻池终于回到了自己家,刚一进门就扑向了沙发,补了个觉,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 于念跟他约好了要出去置办进组的行头,没多久就打来了电话,还让他顺便带上那个小助理。两人定好碰面地点后,喻池起身去浴室梳洗一番,准备出门。 再过几天他就要进组,剧本已经看的差不多,只是想到那个谭励,他有点头疼。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不搭理他就是。 他现在主要纠结的是谢寒川的态度……总觉得有那么点模糊不清的意思,说不上来哪儿奇怪。 自从知道他和安槐不是那种关系后,喻池倒没再觉得谢寒川想针对他,可也没想到谢寒川会对自己这么…… 啧,不能自恋。 喻池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一抬头已经到了于念定好的商场前。 于念今天戴了顶鸭舌帽,压的低低的,配上一副墨镜,很有些神秘感。 见到喻池便迎了上来,扫了眼他的打扮,不满道:“你出门不戴口罩吗?被拍到了怎么办?” 喻池颇感意外:“我一个十八线,谁拍我。” 他说得理直气壮,于念几乎被气笑了。 “哥,你有自知之明是好事,可我麻烦你搞搞清楚,自己跟多少人结了梁子你没数?就不怕对家找人搞你?”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问,“你助理呢?” “在路上了。” 正说着,何清就到了,见到喻池后连忙跑了过来:“喻哥。” 喻池点点头,介绍道:“这是我朋友于念,陪我一起来的。” 两人打了个招呼,交换了下联系方式。 何清倒没觉得奇怪,于烬办葬礼时的确有不少明星见过于念,但不包括何清,且媒体也得保护素人隐私,所以于烬的妹妹叫什么名字,也只有部分圈内人和于烬的粉丝知道。 于念压了压帽檐,问:“有口罩吗?给他来一个。” “有。”何清连忙从背包里掏出个口罩递给喻池,心里却暗暗惊讶于这个于念比她一个助理还心细。 武装好后,三人一同进了商场。 于念带着喻池在各大品牌店进进出出,嘴里还念叨着:“趁着你现在还没有代言,赶紧把这些牌子的新款都穿一遍,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何清目瞪口呆地听着于念把这些高奢品牌的代言说得跟菜市场买菜一样容易,心情分外复杂。 说话间几人又进了一家店。刚一进门,就碰到了里边正在挑衣服的安槐。 喻池:“……” 他连忙拉住于念小声道:“不看这家了,快走。” 说罢他就拔腿要往外走。 于念没反应过来,不解道:“为什么?他家新出的几个款式都挺好看啊。” “等会儿再跟你解释,先出去……” 喻池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里面的人喊了声:“站住。” 紧接着就是往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 于念纳闷地回头望了一眼,这才看清里面的人正是一直看她哥不顺眼的小鲜肉安槐。 难怪喻池一进门就想躲。 想到这里,于念顿住步子,回身面向来人,淡淡道:“有事?” 安槐走到近前,压根没把于念放眼里,只围着戴口罩的喻池转了转,嗤笑:“戴个口罩就以为我认不出你了,我可认识你这小助理。” 何清闻言下意识挺了挺胸,往喻池身前挡了下。 安槐嘴角的讥笑越发明显了。 “见着我就跑?你不是很嘚瑟吗。”安槐用眼角睨着喻池,手上却突然掐住何清的下巴,轻佻又不屑地“哼”了一声,“小助理挺衷心?可别让无谓的愚忠害了自己……” 于念不爽地皱了皱眉,正要动手,就见喻池一掌拍开安槐的手,道:“碰到会咬人的狗了,总要躲远些的。” “噗——” 于念猛地笑出声。 她倒是一直知道她哥不是什么善茬,在娱乐圈顶端呆了这么多年,整个人都浸淫得尖牙利齿夹枪带刺,绝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 果然,安槐听到这么一句后立马翻了脸,咬牙切齿道:“你嚣张什么?别以为寒川哥给你撑了一次腰就会一直捧着你,像你这种靠勾引人上位的浪货我寒川哥见的多了!压根就不会当回事儿!” 他一口一个“寒川哥”,听得喻池不住皱眉,不爽地啧了一声:“我有颜值有演技,他不捧我捧谁?捧你这种长得丑还没实力的赔钱货?” 在场众人:“……” 于念倒抽一口凉气,突然觉得她哥平日里对她可太温柔了…… 再看看安槐的脸,此时都憋成了猪肝色,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 “还有,你说我靠勾引人上位?”喻池将口罩拉到下巴下面,露出一张线条柔和却透着凌厉的脸,懒懒一笑,“能勾引到那也是我的实力,你这么喜欢谢寒川,去勾引试试啊,你行吗?”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为嘲讽,表情孤高又轻蔑,仿佛面前的人只是一粒看都不屑看的泥点子。 安槐彻底炸了,吼道:“你、你不知廉耻!” 这边动静闹大,里面的销售员连忙走过来劝道:“先生,请不要在店内喧哗,若是有什么误会,请移步店外解决。” “让开!”盛怒中安槐一把推开销售员小姐,对喻池叫道,“你得意什么?这方面我当然不如你,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下贱吗!我——” “你说谁下贱?” 安槐话没说完,就被突然怼到面前的于念打断。 她目光阴沉地盯着安槐,嗓音低哑似压着翻滚的怒气,一字一句重复道:“你说谁,下、贱?” 有一个瞬间,安槐居然被她身上迸发出的气势震到,怔怔说不出话来,好半晌他才恍然回神,恼羞成怒:“我就说他,怎么了?你敢说他不是下贱——” “啪——!” 伴着一声脆响,世界顿时安静下来。 在场的人全呆呆看着安槐印了五个指印的侧脸,连呼吸声都不敢太大。 愣了两秒后,安槐终于从不可置信中回过神来,一手捂着脸,一手颤抖着指尖指向于念:“你…你怎么敢……你居然敢打我!” “打你一巴掌还是轻的!”于念恨声道,“给你脸了敢在你爹面前大放厥词?躲着你是懒得理你,还敢追上来找茬?既然你皮厚就别怪我巴掌硬!” 安槐气得发抖,狠狠瞪向瑟瑟缩在一旁的助理:“你是死人吗!就看着别人往我头顶踩?!我要调监控,联系媒体!你们敢打我,等着上明天的头条吧!” “你去调,让大家好好看看监控是怎么记录安小鲜肉的丑陋嘴脸的!”于念哼笑道,“都是圈子里的人,装什么蒜呢,大不了咱们热搜见!” 说完,于念拉着喻池和何清头也不回地出了商场。 好在刚才的事都发生在店内,没有其他顾客在场,且他们又做了遮蔽,不然又免不了一场麻烦。 闹了这么一出,于念也没了逛街的心情,将何清安抚一番后便让她先回去了,自己则跟喻池打了个出租,回了喻池的公寓。 一路上于念都没说话,喻池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多嘴,一直到进了家门,才问了句:“喝口水?” 于念白他一眼:“都被人骂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思喝水?” 喻池一噎,笑道:“不是又骂回去了吗,你还打了人家。” “我打他?”于念忿忿道,“我没揍死他就不错了!” “是是是,消消气。”喻池顺着毛安抚道,“不过……你平时不都让我冷静少惹事吗,这要是真闹大了捅上热搜,你又得心烦。” “现在这是重点吗?!”于念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这事关你影帝的尊严!不痛不痒让他说两句也就罢了,他居然敢骂你——” 于念顿了顿,气得更狠了。 于烬在圈里这么多年,一步步都是靠自己的实力和努力爬上去的,别人或许只看到他年纪轻轻就成为三金影帝的辉煌,可只有于念知道他是扛着怎样的压力在挣扎。 就算他现在成为了喻池,也始终保留着他的底线和骄傲,绝不是安槐这种人能趁机踏一脚的。 喻池在一旁劝了好半晌,于念才稍稍平静下来,想了想,对喻池道:“这次的事儿有监控,真爆出来反倒对他影响更大,量他也翻不出什么浪来。至于以后,再碰到他也别忍了,这种人越忍他越过分!” 喻池忍着笑应了。 见天色不早,于念去厨房做了几个菜,两人吃完她便回了家。 当晚,一条带着#十八线糊咖上位史#话题的微博就空降上了热搜。 作者有话要说: 于念:我是受过专业培训的,一般不打人……除非忍不住。 第27章 担心你 第二日一早,喻池是被岑妍的电话闹醒的。 他闭着眼睛在床边摸索了好半天才抓到手机,刚接起放到耳边,就被那头岑妍的嗓门炸得通体清醒。 “你是不是还没看微博上的热搜?”岑妍急急道,“没看就别看了,糟心。我就问你一句,你最近是惹了谁了,能猜到是谁在买你黑料吗?” 喻池懵了片刻,总算明白自己应该是又上热搜了,还不是什么好消息。 至于最近惹了谁…… 喻池揉了揉眉心,道:“昨天去商场,碰到安槐了……” 他这么一说,岑妍顿时就清楚了,不由叹了口气,道:“你别管了,剩下的我会处理,这几天你就好好准备进组,公司也不用来了。万一有那些没素质的媒体摸到了你的电话,千万别接,知道吗?” “……”喻池慢吞吞道,“好。” 挂了电话,喻池当即点开微博,那条“十八线糊咖上位史”正明晃晃地躺在热搜第一位,后边还跟了个“沸”。 喻池骂骂咧咧点进去,就看到一个叫“娱扒皮”的营销号发的一条微博,文案狗血又吸睛,九宫格的图把他的“上位史”列了洋洋洒洒一大串。 内容就是说他龙套出身,跟同剧组的男二号撕逼上热搜,据悉签约某新锐影视公司,最近又签了某名导新戏的双男主之一,更劲爆的是听说是挤掉了圈内某徐姓资本咖签上的,一个新人能有这样的资源和后台,不得不让人怀疑背后的真相云云…… 舆论风向明显就是在往他被包养那方面带。 最骚的是全文没带大名全靠内涵,却刚好能教人猜出是他。 这条微博已经评论过万,转发点赞更是不计其数。 喻池往下划了划,正好看见热评第一写的:【盲狙一个前段时间跟ah撕逼的某y姓新人。】 喻池:…… 您这么会盲狙怎么不去买彩票呢? 再往下翻,热评里要么是单纯感叹资本强大的,要么是骂他不自量力抢资源的,更多的,则是暗戳戳指他潜规则有后台的,还纷纷猜测包养他的人是谁…… 【资本咖徐某是徐至歌吧?牛批了连徐至歌都能挤下去,这位的金主怕不是他们公司幕后那位吧……】 【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演主角了,哪冒出来的糊咖居然敢越级碰瓷我哥??】 【连任导也屈服于资本的力量了吗?徐至歌虽然不是什么演技派,起码比这种无名氏要强吧。看来任导晚节不保了。】 我呸! 越级碰瓷?徐至歌也配!? 还演技比他强?徐至歌那逼有这种东西? 喻池开了小号,恶狠狠地按键盘回击,要不是微博限字数,他还能再写八百字小作文问候这些人全家。 然而网友向来不在乎真相如何,捕风捉影的事只要足够吸引人,能满足他们吃瓜的愉悦感,就会立马被传得天花乱坠,说什么的都有。 喻池压着火儿看了半晌,又骂骂咧咧退了出来。 不一会儿,于念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哥,你看今天热搜了吗?” 喻池:“看了。” 于念气道:“肯定是安槐搞的鬼!昨天在我们手下吃了亏,今天就报复回来了。” 喻池皱着眉想了想,道:“应该没那么简单。” 于念一怔:“什么意思?” 一个熟悉的面孔跳了出来,喻池眯着眼缓缓道:“挑事儿的是安槐无疑了,但后面肯定还有其他人在煽风。” “……谁?”于念一顿,忽然也想到什么,脱口而出,“徐至歌!” 这条爆料里提到喻池抢了徐至歌的角色,上次他试镜失败的事儿安槐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不过这中间关于徐至歌的事安槐应该不清楚。 所以,营销号爆出来的消息很可能是徐至歌透露给安槐的。至于他们俩是怎么勾结到一起的,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这是什么孽缘啊,”于念愤愤不平,“以前他就没少找茬,上回在殡仪馆看到他,要不是有媒体在我都要直接轰他了!还以为现在能重新开始,谁能想又碰上了!” 喻池嗤笑:“别,只有孽,没有缘。我怕恶心。”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于念担忧道。 “岑姐那边已经在想办法了。” 喻池倒是淡定。 于念顿了顿,犹豫着问:“这事关乎你的声誉,还刚好挑在剧组官宣演员之前,等剧组公布了名单,刚好坐实你一个没名气的新人签约双男主的事,可要是影响太大……” 于念低低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要是影响太大,剧组怕惹事,换了你,估计又会被人理解成……剧组明哲保身,不愿要靠‘潜规则’上位的劣迹艺人……” 喻池沉默片刻,淡淡道:“那就静观其变。” 他们这回明显是有备而来,这种模棱两可的黑料最难澄清,就算踩不死他,也能把他的名声搞臭。 于念担心的就是这个,她知道喻池向来敏感,对于情绪和心理的理解总是比别人更深刻,哪怕他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于念不会忘记他曾因为那些谩骂和诅咒遭过的罪…… “哥,你……”于念欲言又止。 喻池轻笑一声,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是早就好了吗。” “可是……” “放心吧。”喻池打断她,道,“现在的这具身体很健康,我也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 挂了电话,喻池的睡意也没了,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九点多,索性起床洗漱去。 卫生间里,喻池一边刷牙一边盯着镜子中已经看顺眼了的这张脸,不由感叹。 影帝还真是变了不少,现在自己打理自己都做得这么顺手了,要是放以前…… 啧。不提也罢。 总的说来,影帝对自己的改变还挺满意,决定再接再厉。 于是从不进厨房的人难得尝试自己做顿早餐。 打开冰箱,喻池看着里面被于念填满的果蔬肉类,想了想平日里于念的做法,围上围裙打算有样学样,备菜、开火一连串做得风生水起。 半小时后—— 喻池看着锅里粘成一团乌漆麻黑的西红柿鸡蛋面,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颓丧地出了厨房,喻池最终得出影帝不适合柴米油盐的结论,于是心安理得地点了份外卖。 在客厅里坐着看了会儿电视,手机突然响了。 喻池以为是外卖,想也不想就接了起来,等了半晌却没听到人声。 “喂?”喻池不耐地喊了声,“说话。” 那边顿了片刻,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是我。” 喻池一个激灵,连忙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眼—— 屏幕上明晃晃的谢寒川三个字。 “……” 喻池干笑道:“谢、谢总?我还以为是……” “以为什么?” “没什么……”喻池道,“你现在找我,有事吗?” 那边沉默了会儿,就在喻池又要问出声时,谢寒川终于放轻了声音问道:“你现在在哪?” 喻池:“……在家啊。” “你一个人?” “嗯。” 谢寒川似乎有些不悦,道:“你助理呢?怎么不跟着你?” 他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喻池很是纳闷:“我现在没工作,不用助理跟着,而且现在网上都是我的□□,助理也不方便过来……” 话音一顿,喻池突然想到谢寒川这种大忙人应该不怎么网上冲浪,心情复杂道:“……谢总应该还不知道网上的消息吧?” 谁知谢寒川却说:“我知道。” 这倒让喻池诧异了下,反应过来后又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哈,我这人就是体质不行,招黑,”喻池想到网上那些污言秽语,垂了眸,自嘲一笑,“给谢总添麻烦了。” “没嫌你麻烦,”谢寒川言简意赅,“助理不方便去?” “……呃。”喻池讷讷。 “那我去找你。”谢寒川不容置疑道,“或者你到我这儿来,总之你现在不能一个人——” 他话音猛地顿住,喻池却被他这番话弄得越发莫名其妙了。 喻池苦笑:“谢总,你在说笑吗?你难道没看到网友都在猜……猜你是不是那个潜我的人,这会儿要是我们俩被拍到什么,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语气稀松,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却叫谢寒川一阵窝火。 他冷冷道:“那就让你助理过去。” 喻池原本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固执地要派人过来,忽然想到谢寒川刚才说的“不能一个人”,眼皮一跳。 “……谢总,”他试探着问道,“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手机那边突然没了声音,只有浅浅的、略带焦灼的呼吸声,顺着电流滋滋淌进喻池耳朵。 喻池怔怔等着他说话,安静的空间里,似乎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砰砰撞着胸口。 于是,他听见谢寒川妥协般地:“是。” “我在担心你。”他尽力克制着,放低了语气,“现在能听话了?” “……” 喻池狠狠揉了把脸。 靠。 他一把老脸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他嗡声应道:“……哦。” 作者有话要说: 崽,妈妈不许你说自己老。 第28章 危机解除 半小时后,何清出现在喻池家门口。 见到喻池时,她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遍,才进了门,道:“喻哥,你之前不是不让我来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喻池撇了撇嘴,也不知怎么跟她解释,只道:“反正闷在家里也没事做,你来了也能跟我对对剧本。” 何清点了点头,没深究,见喻池好像并没有被网上的言论影响到,稍稍放了心,又小心地问:“岑姐那边有说这次的事怎么解决吗?” 喻池一怔,却是想到刚才在电话里,谢寒川说:“放心,很快就没事了。” 莫名地,就将他烦躁了一早上的情绪抚平了。 他收了思绪,道:“嗯,应该能处理好。” 何清见他不欲多说的样子,只好问:“喻哥吃早饭了吗?” 喻池看了眼餐桌上没吃几口的外卖,道;“随便吃了点。” “你就吃这个?”何清也看到了那几盒冷掉的餐点,不可置信道,“喻哥你这日子过得也太惨了吧!你要是饿瘦了,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不是高兴死了!” 她摇了摇头,道:“中午我来做饭吧,有食材吗?” 喻池愣了下,恍惚想到自己以前的两个小助理。 他那会儿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的一身影帝的娇气病,也只有两个助理受得了他,一边嘴上说着要脱粉回踩,一边把他惯得不食烟火,连于念都看不下去。 想到这儿,喻池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喻哥?”何清看着面前突然发起呆的人,又喊了一遍,“家里有没有食材?” 喻池被她唤回了神,应道:“哦,有。” “那就好。”何清点点头,问,“喻哥想吃什么?随便点。” 喻池笑:“你什么都会?” “那当然……”何清讪讪笑道,“不是。但我可以看菜谱啊,没什么难的。” 喻池想到自己之前照着菜谱做出来的那一堆不明物,忽然不想说话了。 到了中午,何清按着喻池点的菜做了顿丰盛的午餐,她果然没说大话,手艺很不错,做出来的菜色泽鲜亮,香气四溢。 喻池早饭没怎么吃,这会儿已经饿的不行了,迫不及待地尝了两口,挑剔如他也忍不住要夸何清两句。 见他吃得满意,何清也是成就感满满,顿时觉得自己的助理生涯又多了点意义。 不过她饭量不大,吃了一些就停了,拿出手机刷着打发时间。 她本是习惯性点开微博,谁知突然刷新出来一条消息。 刚看一眼就惊呼出声:“喻哥!《江山》剧组出官宣了!” 喻池一怔:“这么快?” 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上,他原本以为制片方会等事情稍稍平息下来再宣布角色的,还做好了对方会来找他解约的准备,谁知官博现在就发布了消息。 “天呐——”何清忽然又倒抽一口凉气,又惊又喜道,“剧组还公布了你试镜的视频!还说‘是演技还是资本,公道自在人心’!太刚了吧!” 她激动地把手机递给喻池:“你快看你快看!” 喻池接过手机时,下面已经有上百条评论,最先出来的那些都是连内容都没看就直接开始骂剧组和喻池的。 他往上滑,点开那个视频。 视频是稍微剪辑过的,把自我介绍和导演评价的那几个部分删掉了,剩下的都是喻池那天试镜时表演的部分,一共将近六分钟。 何清刚才没细看,这会儿也凑到了喻池旁边跟着一起看。 经过剪辑的视频更加紧凑,固定的机位没什么特殊的拍摄手法,高度还原了现场的经过。 何清虽然当时跟着喻池看过现场版,可现在再看一遍,何清依旧觉得这场景震撼人心,无论是演技还是台词,几乎无可挑剔,瞬间便让人沉浸到角色的情感和故事中去,产生深深的共鸣。 视频结束时,何清还发着愣,有些回不过神来。 片刻,她深呼吸一口,缓缓道:“喻哥,你真是……” “我知道。”喻池一脸淡然地打断她接下来长篇大论的彩虹屁,说,“你喻哥就是这么优秀。” 何清:“……” 喻池退出视频后,习惯性地往下划了两下。 这么几分钟的时间,评论已经多了上千条,热评也完全换了面貌,一溜下来都是“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演技我可以”和各种“脸好疼”。 其中还有一条最开始的黑评,此时也被顶了上去,下面全是让那位楼主滚去看了视频再说话的。 何清看得神清气爽:“剧组这一波可真是直接又高效,反转来得也太快了!我看还有哪个眼瞎的敢说咱们是靠的资本,哼!” “这类视频,剧组一般都是不会随意外泄的,这样公布出来的更少。”喻池意有所指道,“我看应该不是剧组那边想出来的办法。” “对啊。”何清此时也反应过来,琢磨了会儿,突然道,“该不会是谢总帮忙——” 何清一顿,当即想到之前网上的传言,懊恼地暗骂了一声,讪讪道:“喻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喻池还在埋头刷微博,闻言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我知道。” 何清挠挠头,干笑两声:“也是,谢总那种大忙人,哪有时间做这种事……” 见喻池似乎真的不在意,何清便收了碗筷往厨房去了。 客厅里,喻池的指尖还在无意识地划着屏幕,目光却已经失去了焦点。 细看去,耳朵根还有点红。 何清不知道,早在上回他拿下这个角色时,谢寒川就已经出面帮过他一次,再加上上午那通电话…… 喻池连忙晃了晃脑袋。 还是不要多想了,免得又自作多情。 - 《江山》剧组发了那条视频之后,各大营销号疯转,很快就被顶上了热搜。 公司那边,岑妍也适时地让官博转发了这条微博,并暗暗警告了一番造谣生事的营销号。 都不用额外发声明,流言就不攻自破。再加上岑妍联系的团队在后面操作,言论已经一边倒地开始夸喻池的演技,外加骂某些红眼病暗戳戳搞事。 喻池那点粉丝的战斗力完全不够看,之前被黑子骂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下总算扬眉吐气,开始给路人疯狂安利她们哥哥的颜值和演技。 风波算是平息下来,傍晚时候,岑妍的电话就来了。 接通后,岑妍跟他大概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让他不用担心。 喻池真诚道:“麻烦岑姐了。” 那边岑妍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疲惫,淡淡道:“麻烦什么,你这点事算什么事。” 她在圈内这么多年,带过的艺人不少,会作妖惹事的更多,喻池算是安分的了,关键业务能力还强。 想到这里,岑妍道:“我倒是没想到剧组居然选在这时候官宣,还放出了你试镜的视频,这么一来,我这边好办多了。” 之前那个营销号放出的帖子里并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他们要是直接发澄清声明反倒显得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听她这么说,喻池更加确定是谢寒川在帮忙了。 他顿了顿,道:“……我也没想到。” “不过也算是双赢了,”岑妍道,“那视频我也看了,是你演技好,他们才敢这么大张旗鼓地放出来让网友自己检验。片方也清楚你的价值,这会儿估计还乐得平白给剧造了一波热度。” 喻池笑笑没说话,似是对自己的演技成竹在胸。 岑妍倒很欣赏他这种自信,不算张狂,又让人无法忽视。 “既然剧组那边没说什么,那你还是准备准备过几天按时进组。”岑妍叮嘱道,“有什么需要跟何清说,她虽然是新人,但好在机灵。” 喻池一一应了,那边才挂了电话。 何清给喻池做了晚饭便回去了,喻池一个人吃完,随手把碗碟扔进水池泡上,回了房间洗澡。 晚上八点,喻池围了条浴巾,擦着头发就从浴室出来了。 发尖上还滴着水,落在裸露的肌肤上,沿着腹部的肌肉纹理往下淌。 擦了没两下他就不耐烦了,毛巾一扔,抓起手机坐到了床边。 他从吃饭那会儿就开始纠结——该不该给谢寒川发个消息感谢一下。 微信对话框点开又退出,来来回回不知道过了多久,深色夜空头像依旧安静地躺在列表里。 喻池发了会儿怔,突然手机一震,来电:谢寒川。 “……” 喻池连忙接起:“谢总?” “嗯。”谢寒川低低应道,“是我。” 然后便是一阵沉默。 喻池忽然有些莫名的紧张,捏着手机的掌心不知何时冒了些汗,发着烫。 他动了动喉结,开口道:“网上的事,已经解决了。” “我知道。” 谢寒川的声音放的很轻,听起来似乎透着温柔。 喻池只觉像是被捏了下耳朵,又麻又痒,还带着些无措。 他舔了下嘴唇,道:“谢谢。” 那头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听见谢寒川说:“谢什么?” 语调微微扬起,似是逗弄。 喻池道:“剧组发的视频……是你授意的吧。” “猜到了?”谢寒川似是在问,语气却毫不意外。 “嗯。”喻池应道。 谢寒川笑了下,转而问:“那你要怎么谢我?只是口头表示?” 喻池撸了把湿漉漉的头发,说:“那我请你吃饭吧。” “吃饭啊……”谢寒川把这几个字放在嘴里滚了一遍,未置可否。 半晌,就在喻池以为他会拒绝时,谢寒川带笑的声音响起—— “如果是约会的那种……也不是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29章 听墙根 七月底,喻池终于要进剧组。 这次的取景地在B市的影视城,离A市有些距离,于念给喻池准备足了衣物,去机场的路上又对何清叮嘱了不少,反反复复提到的就是让她千万别惯着喻池,该骂就骂,一定要盯好他别让他跟人起冲突。 何清:“……” 她一直对这两位非同一般的关系很是好奇,不像是情侣,又比一般的朋友更亲密。 不过喻池没解释,她也不会主动问,反正她就是个小助理,只想着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况且这两人对她都不错。 于念就不用说,喻池面上冷淡,人还不太有耐心,但也从没有像圈子里其他同行传的那样,仗着明星的身份把助理当仆人使唤,相反还很尊重她的工作。 于念说的“该骂就骂”,何清是不敢的,不过其他的事她还是很有信心的,拍了拍胸脯对于念道:“姐你放心,我肯定看好喻哥!” 喻池:“……”得,又来了一个。 - 下了飞机,剧组的车已经在机场外等着了。 这两天主演们陆陆续续地进组,喻池也是提前一天来的,想着休整休整明天就能直接开工。 来接喻池的工作人员帮他拿了行李,带他到车边。 喻池拉开车门,一抬头便见里边坐着个人。 “……” 谭励看到他后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从容地笑了下:“真巧。” 喻池面无表情地反手拉上车门,将里面的人和自己隔绝开。 谭励:“……” 他连忙拉开车窗,刚露出半个脑袋就听见喻池冷冷的声音传来:“这剧组穷到只剩一辆车了?” 谭励这下再傻也能看出喻池对他的不待见了,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新人,饶是谭励这样圆滑的人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他把车窗完全打下,喻池已经朝另一边走去,看来是要自己打车。 谭励本想下去拦他,可机场外人多,他现在出去怕是立马就要被附近蹲守的狗仔认出来,顿了顿,还是放弃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人从自己眼皮子溜走。 上了剧组准备的另一辆车,喻池脸色还阴着,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 来接他的工作人员很是尴尬,对何清道:“实在不好意思,是谭老师之前说要等你们来了一起走,我还以为……” 何清和气地笑笑,说:“没事没事,都是误会,我们喻哥就是有点……内向,不太爱跟人打交道,不是冲你们。” 喻池:“……” 工作人员心情复杂地觑了眼旁边一脸不耐的某“内向”人士,顿时哑然。 - 影视城这边喻池以前不知来过多少回,熟得很,到了酒店先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傍晚的夕阳从酒店落地窗帘缝隙透进来,打出一道光柱。 喻池伸手摸到手机,有几条于念发来的微信消息,问他安置好了没,他随手回了两句,刚要起床,手机又是一阵震动。 喻池扫了眼屏幕,看到那个黑色的夜空头像时,一时怔住。 【X:到剧组了?】 喻池品了品,总觉得这语气有些……太自然了。 【喻池:嗯。】 消息刚发出去不到半分钟,那边就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喻池忽然有些紧张,接通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沉默着。 谢寒川等了会儿,只听到浅浅的呼吸声,笑了下:“怎么不说话?” “……”喻池道,“不应该你说么?” 谢寒川低笑一声:“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请我吃饭来着。” 喻池一噎,心里默默吐槽好歹是个总裁怎么老想着蹭员工的饭,嘴上还是老老实实道:“我这刚进组,得看剧组什么时候放假,有时间才行。” 谢寒川轻哼一声,似是无奈:“行,等你有空。” 转而又问:“怎么样,还适应吗?” 喻池其实还不太适应这么跟他寒暄似地闲聊,挠了挠头,翻身从床上坐起,道:“还行。” “那个谭励呢?”谢寒川突然问,“碰到他的时候没搭理他吧?” 喻池一顿,想到谢寒川对谭励的态度,忙道:“没,我掉头就走了。” 他说得言辞恳切,表衷心似的,谢寒川没忍住笑出声,满意道:“嗯,以后除了工作需要,尽量离他远点。” 喻池心说我本来也不想理他,应道:“我知道。” 那边安静片刻,谢寒川才道:“你安心拍戏,过段时间……” 他忽然顿住,轻笑一声,没再说下去。 喻池却被他吊得一颗心不上不下,隐隐觉得那没说出的话里有他想听到的东西。 挂了电话,喻池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心跳得有些急。 他最近好像时常会这样,该不会是这具身体有什么问题? 喻池一个人发了会儿呆,想着什么时候去做个全身体检。 晚些时候,何清来找他,两人到酒店楼下的餐厅凑合着吃完饭,又去片场熟悉一下环境。 到地方时,剧组各部门的人早已忙成一团,副导演正监督布景,见喻池来了,上前招呼:“来了,任导在里头跟编剧说话呢。” 果然,喻池到里面休息室时,任匀正和编剧争执什么,两人面上都不好看。 “导演,我也不想加,可真要听您的我没法儿跟那边交代。”喻池靠近时听到编剧来了这么一句,脚步一顿。 任匀怒意不减,嚷道:“大不了我去跟他们说!塞个人进来已经是我的底线了,加戏是不可能的!” “您——” “咚咚咚。”编剧还要说什么,被敲门声打断,回头便见喻池站在门边。 喻池笑道,“导演,忙着呢?” 任匀见到他时也是一怔,语气稍稍缓和:“来了。” 转而又对编剧道:“这事儿我不会同意的,你先回吧。” 编剧原本还想辩几句,可看旁边有人,也不好多说,拿着剧本出了门。 喻池一直目送编剧离开,才笑了声,开口:“什么事儿啊,吵成这样?” 何清脑仁一抽,赶忙给她喻哥使眼色,听方才导演和编剧的意思,这事儿明显不是旁人能问的,喻池偏偏还往枪口上撞。 然而喻池对她的提示视若无睹。 “……你听到了?”任匀睨他一眼。 喻池丝毫没有偷听的心虚感,还倒打一耙:“你们声音那么大,我又不聋。” 任匀瞪他:“听到了也给我当没听到。” “导演,您这不是难为人么。”喻池懒懒地笑,不过他也的确没想八卦,转了话头儿,“行,我问个别的,咱们什么时候能放假啊任导?” 任匀:“……” 他一把抄起旁边的剧本往喻池脑袋上敲,边敲边骂:“我这还没开始!还没开始你就想着放假了!” 任导是性情中人,惜才是真惜才,教训起人来也是真厉害。 喻池连忙要躲:“不是,我就问问……” “问问?”任匀声如洪钟,“你怎么不问问拍戏的事儿呢!” 喻池被任匀揍得抱头乱窜,没问到假期就算了,还被踢出了片场,捎带上一句:“给我滚回去看剧本,明早要敢迟到就别想放假了!” 喻池:“……” 他觉得自己无辜死了,问何清:“我招他惹他了?” 何清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摇摇头,说:“回去看剧本吧。” 喻池碰了一鼻子灰,回了酒店。 捧着剧本看了十分钟,随手一扔。 看屁,他都倒背如流了。 他趴在床上,下巴搁在枕头边,探着两个手指打字。 - 谢寒川刚开完一个视频会议,坐在书房松了松领带,手机忽然一震。 拿起来看了眼,唇角一点点勾起。 【喻池:我去问任导了,没问到什么时候放假,还被揍了一顿。】 他几乎都能想象到小明星在那边气呼呼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耷拉着脑袋似是在等安慰。 谢寒川顿了顿,回了消息过去。 【X:这么凶,没把我家艺人打坏吧?】 然后他就意料之中地看那边没了声,只有对话框最上面一直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谢寒川嘴角噙着笑,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对面的消息。 【喻池:没。】 谢寒川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这边心情大好,喻池却在酒店房间里差点凌乱。 什么叫“他家”?这人现在说这种话都这么自然了? 他红着耳尖,整张脸埋进枕头里,一丝缝隙也没有,直把自己憋得缓不过来了才撇开头。 - 第二日一早,何清就来喻池房间喊人,生怕他真迟到了。 结果喻池很快就开了门,还穿戴得整齐,看样子很早就起了。 她欣慰道:“喻哥今儿这么早。” 喻池轻哼一声,没回话,心道还不是怕任匀那个老东西真不给他假。 两人到剧组时,已经有几个演员在场了,何清跟在喻池后头替他跟人问好打招呼,问候了一路才进了化妆间。 喻池现在是主演,休息室化妆间自然都是好的,也不会让他跟旁人挤着用。 造型师化妆师轮番上了场,等喻池换了打扮出来,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 何清看着面前的人,嘴都合不拢了:“喻哥,你可简直是江笙竹本人!” 江笙竹是他在《江山》这部剧里的角色,清冷持重的一个谋士。 喻池笑笑,一晃眼两人已经拐出了化妆间,不远处就是片场。 他正要说话,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小声说话,声音细细的,一字不落地往他耳朵里钻。 “谭哥,我听说这回跟您演对手戏的是个小新人?” 喻池停了步子,朝何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他听见谭励的声音响起,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之前还传这个角色被徐至歌定了,怎么又换了人。”那人语气里透着讨好,说,“谭哥您这身份,徐至歌还勉强配和您对戏,那样的新人,他接的住您的戏吗?别是个走后门的半吊子吧……” 喻池低头笑了下,笑声毫不掩饰,当即惊动了前面两人。 他舌尖顶着上颌,轻轻一弹,发出一声脆响,又痞又坏。 歪着头道:“说我坏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不搞事的小喻是莫得灵魂的。 第30章 兴师问罪 那两人转过头来便看见议论的主角正倚在墙边,姿势闲散漫不经心,可眼底的轻蔑笑意怎么看怎么扎眼。 站在谭励身边的是个相貌颇为俊朗的男生,五官尤其出众,乍一看甚至还有几分肖似当年的于烬。 所以他转过来的一瞬间,喻池怔了怔,连何清都忍不住张了嘴。 “哦,你误会了,喻池。”谭励脸上挂着笑,打圆场道,“陆垣就是对你有些好奇,多问了两句。” “陆垣”应该就是旁边这人的名字了。 喻池朝他看过去,似笑非笑:“陆垣啊……” 他眯着眼,像在笑,语气里却泛着冷:“好奇什么,当面问吧,喻哥亲口告诉你。” 陆垣脸都白了,大概是头一回被人当场抓了个现形,对象还是喻池这样毫无顾忌的姿态,吓得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喻池见他怂成这样,不由嗤笑,看也不看他就抬步往前走,路过时还撞了下人家的肩,嚣张得不行。 似是还不尽兴,他又停了步子,顿在陆垣旁边侧目打量他的脸。 初见时,那样的相似真叫喻池愣了下,这会儿再看,或许是被惨白的颜色盖住,没了一丝相像。 于烬的脸大气,五官精致却不女气,每一丝线条都透着清冷,不笑时甚至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 而陆垣皮相虽像,骨相却截然不似于烬那般硬朗。 最重要的是—— 陆垣那样的表情,永远不会出现在于烬脸上。 喻池忽而一笑,翘起一边嘴角,吐字道:“这脸不错,放你身上可惜了。” 陆垣瞳孔一震,猛地扭头去看,可人已经施施然走了,空留一个放浪不羁的背影。 他一直都以有这么张脸而自觉高人一等,事实上他也的确因此得到了不少好处,可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配不上这脸…… 陆垣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很快又被掩了下去,忍得狼狈不堪。 这边喻池却是心情大好,阔步走进片场。 何清在一旁冲他竖拇指:“喻哥,你可太厉害了。” 喻池斜她一眼,哂笑:“怎么,不怪我鲁莽了?” “那怎么一样。”何清幸灾乐祸地笑,“让他背后嚼舌根子,这种人就是不能轻易放过!不过喻哥你下次也收着点,低调些。” 说完她又略微迟疑:“话说回来……那个陆垣长得好像于影帝啊,就是气质跟影帝差远了。” 喻池轻哼,未置一词。 片场里,任匀正在指导摄影组调整机位,一抬头便见喻池志得意满地走了过来,放任匀眼里那就是飘得没边儿了。 他又想到昨晚的事儿,登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沉着脸哼了一声:“来得挺早。” 喻池笑着迎上去,完全不记打:“任导早啊。” 任匀伸手不打笑脸人,却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台词都记好了?等会儿开拍,要让我发现台词都没记熟,你就收拾收拾回去放大假。” “这您放心,”喻池轻笑,“要不我现在给您演一段儿?” 任匀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哪儿打的鸡血,纳闷儿地盯着他看了两眼,摆手道:“有这精神就给我好好攒着等开拍。” - 今早喻池的戏是单独的戏份,没有固定的对手戏演员,但要表现得自然反倒更不简单。 之前剧组里的人就都听说了这个角色和徐至歌之间的纠葛,得知任导选了这么个新人后,大家都想看看这人有几两重。 这会儿还没开拍,片场周围已经围了一圈观摩的人,演员、工作人员都有,谭励和陆垣也在其中。 喻池活动完筋骨,不动声色地收回余光,将陆垣的打量和敌意尽收眼底。 各部门准备就位,任匀喊了A,拍摄开始。 喻池眼中的散漫收了个干净,按照之前定好的走位和节奏,游刃有余地在一抬手一投足间将江笙竹的淡然超脱演活了。 八月的早晨,日头已经很毒,亮得晃眼。 喻池站在布景下,对着群演说话,一字一句都透着专业。镜头对着他的侧脸,任匀坐镜头这边看着,一语不发。 片场拍摄时不许有其他声音,所以围观的人一个个瞪大了眼,无声感叹。 谭励看着镜头下的人,眼底透着幽幽的光。 他当初只见过这人拍定妆照时的模样,已叫他目不转睛,这会儿看着这么个鲜活灵动的人,越发心痒。 好半晌,一个镜头走完,任匀喊了卡,一遍过。 周围的人终于能发声,都窃窃私语起来。 副导演上前招呼人拍下一镜,冲喻池眨了眨眼,夸道:“厉害。” 任匀向来严格,对于镜头的把握和演员呈现的细节极为看重,很多出道多年的老人都难得在他手上过得这么稳当,更别说喻池这样的新人。 不叫人惊叹是不可能的。 陆垣也没想到这人真有两把刷子,还只当是跟他一样靠走后门进来的。 他又想起早晨喻池经过他身边时那浅淡到轻蔑的口气,胸中一噎,小声在谭励身边拱火:“真没想到他一个新人能有这样的演技,我看,他都快把谭哥您的风头抢光了。” 谭励抿着唇没回话,看向喻池的眼神意味不明。 陆垣心中一咯噔,他早听说谭励这人荤素不忌乱的很,难不成是看上这小明星了? 他见谭励并不搭理自己,讨了个没趣,也闭了嘴。 一上午的戏拍完,喻池腰酸背痛,不由感叹,果然是这段时间荒废久了,这么点强度的工作就受不住了。 到午饭时间,吃完,他两腿一抬,翘到旁边的凳子上搁好,又唤了何清来帮他锤锤肩,一副大爷做派。 这一幕恰落到任匀眼里,又是一顿横眉冷对,骂他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学圈子里这些糜烂做派。 喻池冤得很。 他这明明是当惯了影帝的后遗症,哪里是学坏。 他收了腿,笑着问任匀:“怎么样导演,我台词没记错吧。” 任匀见他笑得张狂,又好气又好笑:“没错儿,好着呢。” 他转头走了,面上不显,心里却是高兴,能遇到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天赋的实在不易。 喻池仰躺在折叠椅上,冲何清笑:“听见没,夸我呢。” 何清被他的不知谦虚为何物给震住,无话可说。 - 这么一天拍下来,剧组的人对喻池这个新人大为改观,连打招呼的时候都多了几分真诚。 回了酒店,他洗完澡躺在床上刷微博。 之前在秦放那边拍的剧明晚就要开播,岑妍提前打好了招呼让他记得转发微博做宣传。 转发了没一会儿,微博下面已经多了不少粉丝的留言,电视剧官博放出的精细版预告也被顶上了热搜。 那条预告视频底下都是男女主角的粉丝在宣传控评,间或还有一些网友讨论他在这部剧中的角色和演技。 他正刷微博刷得开心,微信忽然来了条消息。 【X:/视频分享/】 【X:演的不错。】 喻池笑了下,莫名泛起点得意,又觉得自己没出息。 以往听的夸赞比这还要华丽,偏偏这么一句“不错”竟让他高兴半天。 他稳了稳心神,提醒自己要沉着,要宠辱不惊。 【喻池:正常操作。】 谢寒川盯着屏幕上的字笑出了声,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然后是那边故作镇定的声音:“做什么?” 谢寒川握着手机,笑问:“拍完戏了?今天在剧组怎么样?” 喻池顿了顿,说:“还行。” 谢寒川听出了他那点停顿里的异样,眯了眯眼:“发生什么事了?” 喻池沉默片刻,想说他碰到了个长得跟于烬很像的人,不知道谢寒川看到了会怎样…… 他想问问谢寒川到底是不是于烬的粉丝,想问他这些天给他发消息又是为什么,想了很多…… 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句:“就……教训了个说我坏话的小明星。” “哦,说你坏话?”谢寒川语调微扬。 他觉得喻池想说的似乎不是这些,可他不会问,只笑道:“怎么说的?” 喻池戳着被自己踢到一边的被子,语气漫不经心:“说我是走后门的半吊子,觉得我演技不行呗。” “是吗,”谢寒川笑了声,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偏袒,“那是要好好教训一下。” 喻池轻哼,没说话,心里那点烦躁却渐渐散了。 - 隔日,岑妍到剧组来看喻池。 她最近又新带了几个艺人,没时间天天盯着他,只能抽空过来看看。 这次来除了是因为喻池初进剧组,怕他做事为人不够周到,也是因为在电话里听何清说喻池到的第一天就把剧组里的小明星给怼了。 岑妍火急火燎赶过来,到剧组时喻池正躺在椅子上跟何清对戏,一边嫌弃何清念台词太机械,一边朝自己嘴里扔葡萄。 岑妍简直没眼看,想不通自己看好的新人怎么短短几天就成了这副德行,哪知道于影帝这只是暴露本性。 “别吃了,起来。”岑妍走过去,挑了个凳子坐下,径直问,“你把剧组的谁骂了?” 喻池一怔,斜斜看向一旁心虚的何清。 “问你呢,看她做什么,”岑妍皱眉,“我要不让她看着你点,怎么在第一时间给你擦屁股。” “……”喻池啧了一声,老大不乐意地坐着了身子,“怎么就是擦屁股了,说的跟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似的。” 岑妍懒得跟他争:“你就说你招惹谁了吧。” “我哪儿认识啊,”喻池轻蹙着眉,“就一三十八线,演的什么我都不知道。” 岑妍:“……” 何清见岑妍又要发火,连忙道:“确实不认识,以前都没见过。不过……我看着长得跟于影帝有几分相似,不知道是哪个公司的人,叫什么陆垣的……” 何清就是个刚入圈子没几天的小助理,消息自然不如岑妍灵通。 岑妍一听就愣了片刻,确认道:“……像于影帝?” 何清点点头。 喻池见她俩一本正经讨论这事儿,又不高兴了,哼哼说:“哪儿像了,畏畏缩缩的,那气质,连于烬小脚趾都比不上!” 话落,岑妍朝他投来莫名的目光:“你是于影帝粉丝啊?” 喻池:“……” 我粉我自己不行? 岑妍也只是问问,没想在这话题上多纠缠,很快就回到了之前的谈话。 “你说像于影帝,我倒是想起来一个,”岑妍顿了顿,道,“听说最近崇乐签了个新人,跟于影帝很有几分相似,大家都猜崇乐是想再打造一个于影帝那样的……” “做梦!” 岑妍话未完,被喻池猛地打断。 第31章 病得不轻 喻池神色激动,丝毫没了之前懒散无谓的劲儿,隐隐还透着些怒意。 岑妍一怔,很快想到什么,心说看来喻池真是于影帝的铁杆粉。 在人家粉丝面前说这种话的确不好,尤其是于影帝还过世了…… 岑妍轻咳一声,推了推眼镜,语气稍稍放柔,换了措辞:“你别多想,都是别人瞎猜的,于影帝是什么人呐,哪是他们想培养就能培养出来的……” “崇乐的是吧,”喻池稍稍平静下来,讥笑道,“那我倒要看看他们弄出来的赝品能是什么水准。” “……”岑妍是真不知道怎么就激起这祖宗的胜负欲了,忙道,“你别乱来啊,我可听说崇乐打算捧他,这次能进这剧组估计就是崇乐在后面操作呢,真要刚起来了以咱们这边团队的公关经验不一定干得过崇乐。” 喻池眯了眯眼,又躺了回去,懒懒道:“放心,我有分寸。” “你有个屁分寸,”岑妍翻了个白眼,“进组头一天就跟人撕破脸,他爱嚼舌根就让他说去,还能掉了你的肉?你倒好,装都懒得装,直接上去就跟人撕起来,爽是爽了,以后呢?这就相当于是宣称结怨了,难保他不会对你做什么事儿。” 喻池不以为然:“我就算装没听见,表面和平地过去了,他以后就不搞我了?” 岑妍一噎。 喻池又笑开了,安抚道:“岑姐放心,这不有小何看着我么,我肯定不乱来。” 他如今这张脸线条柔和,笑起来更是温和无害,一派懂事乖巧的模样,岑妍还真被唬住了。 她顿了顿,也不气了,说:“总之你记住我说的话,少惹事。” 岑妍是赶着来的,来时准备了好几箱水果和零食,以喻池的名义送给了剧组的人,算是替他揽了波风评。 晚些时候,轮到喻池的戏份,岑妍也想对喻池的潜力有更精确的判断,便跟着何清一起围观。 这一场刚好是喻池和谭励的对手戏,喻池饰演的江笙竹刚经历了灭族之灾,侥幸被谭励饰演的将军孟奕搭救,两人初相识。 应剧情要求,喻池的妆容十分狼狈,脸色也无比沧桑,跟一旁精神抖擞的谭励比起来,毫不起眼。 岑妍从一开始就皱着眉,有些发愁喻池怎么才能在谭励的对比下不至于太逊色,毕竟谭励也算得上是青年实力派。 直到任导喊了开始,镜头跟着演员的走位动起来,岑妍的眉头终于一点点舒展开,甚至显出了惊讶—— 开拍的一瞬间,喻池整个人的气场就变了,还是破破烂烂的衣服,脏污的妆容,可此时的喻池每一个眼神都能带动周围人的情绪,深刻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是知道喻池有实力的,可没想到跟谭励对起戏时也能完全不被压制,甚至比谭励表现得还要从容有度。 一场演完,岑妍长长舒了口气。 被喻池的角色带起的情绪还有些激动,她按了按眼角,忽然觉得自己即将见证一颗新星的升起。 那边喻池演完,任匀冲他比了个过的手势。 谭励趁机凑到喻池旁边,揽着他的肩道:“可以啊小池,你这演技都赶上我了。” 喻池不动声色地拂开他的手,在心底腹诽:赶上你?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他淡淡道:“那你要加油了。” 谭励:“……” 岑妍将这一幕收进眼底,待喻池过来后,状若不经意地问:“你跟谭励很熟?” “不熟,”喻池撇嘴,“怎么,你不会要我跟他搞好关系吧?” “别,”岑妍连忙道,“我劝你离他远点还来不及呢。” 这圈子里混久了,谁不是人精,就刚刚谭励那眼神动作她一眼就能瞧出不寻常来,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发现的好苗子被谭励糟蹋了。 喻池笑道:“你是怕我被他带歪吧?放心,我可瞧不上他。” 岑妍没好气道:“你最好是。” 喻池刚跟她签约没多久时,就向她坦白了自己的取向,也是为了避免以后惹上什么麻烦。 她倒是见怪不怪,就是头疼,好在这么久以来也没见喻池乱玩过,让她放心不少。 离下一场戏还有段时间,主演们都等在一旁。 没一会儿却见副导急匆匆赶到任匀旁边说了几句什么,紧接着任匀便皱着眉离开了。 “这是怎么了?”岑妍随口问道。 喻池眯了眯眼,莫名想到刚来那天晚上看到的场面,懒懒道:“不像什么好事。” 像是为了应验他的乌鸦嘴,任匀再出来时已经脸黑如锅底。 副导跟在后边战战兢兢,惹了哪一方都没他好果子吃。 喻池拉住他,朝任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问:“出什么事儿了?” 副导摆摆手,一脸为难:“剧组里能是什么事,来来回回不都是资本作祟……” 说完他就小跑着离开了。 岑妍沉吟道:“难不成又是谁带资进组了?” 喻池轻嘲:“哪位又想加戏了呗。” 何清也反应过来,连忙道:“不会是那天导演和编剧在吵的事吧?” 各部门已经准备就位,喻池没再继续聊下去,回了片场。 - 晚上,喻池的戏份拍完后,三人一起去附近的饭店聚餐。 影视城附近没几个酒楼饭店,岑妍随便选了一个,订好位置后服务员带着他们往包厢去。 刚走到门口,前面包厢出来几个人,说说笑笑的。 几乎是听到某个声音的一瞬间,喻池顿住了步子,眼神锐利地朝那群人扫过去。 “咦,”岑妍也看到了那几人,喃喃道,“那不是崇乐的老板吗……那他旁边那个!” “进去了。” 喻池推了她一把,语气淡淡。 关了包厢门,岑妍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好半晌她才道:“那个就是你们说的路垣吧?果然很——” “像”还没说出来,她立马收了声,瞟了喻池一眼。 喻池神色如常,拿着菜单翻看。 见他没什么反应,岑妍才继续道:“陈义山突然出现在这儿……不会那个要加戏的就是陆垣吧!” 喻池笑了声,把菜单递给她:“不愧是岑姐,挺聪明嘛。” 岑妍接过菜单拍他:“少阴阳怪气。” 何清不解道:“那他自己就是走后门进来的,哪来的脸说喻哥。” “啧啧,小何啊,还是太年轻。”喻池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这圈子里的人,脸皮各个赛城墙,他这算什么呀。” 岑妍嗤了一声,槽他:“你自己就没多大,装什么过尽千帆。想吃什么?” 喻池笑笑,报了几个菜名。 这事儿就这么翻了过去。 - 当晚,电视剧《若只如初见》正式开播。 喻池转发了宣传博后,就窝在酒店打游戏,岑妍和何清则挤在他房间看电视。 今晚播出的两集里,喻池饰演的江然尚未出场。 不过光是男女主的戏份也足够吸引人,看得何清和岑妍嗷嗷叫,尤其是岑妍,简直颠覆了她在喻池心中的干练形象。 一直到两集放完,两人还意犹未尽,凑在一起讨论。 喻池指尖不停点着游戏技能,思考怎么把这两个女人赶出去,忽然手机一震,上面冒出了一条消息提示。 看到那个昵称的一瞬间,喻池几乎是下意识就点了进去,直到界面跳转到微信,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游戏中…… 喻池啧了一声,扫了眼信息。 【X:我怎么没看见你?还没出场吗?】 喻池一怔,反应过来,问:【你看剧了?】 【X:嗯,刚好有空。你什么时候出场?】 喻池:“……” 多稀罕呐,日理万机的谢总居然抽了一个多小时追了两集电视剧,就为了看他? 他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回:【……明天应该就出来。】 想了想又打字:【你要是想看,等我出来了再提醒你?你应该挺忙的……】 谢寒川眉眼一弯,笑了。 【X:好。】 喻池盯着聊天界面,有些发怔,也忘了自己的游戏还在挂机中。 岑妍一回头就看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喻池皱眉,揉了揉胸口,说:“最近身子不太舒服,哪天去医院做个体检。” “什么?”岑妍问,“哪儿不舒服?” 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何清也凑了过来。 喻池舔了下唇,压着嗓子道:“就时不时会觉得心跳不正常……” 岑妍看他这表情不像在开玩笑,也有些慌了,忙问:“那现在呢?还难受吗?这情况多久了?” “……” 喻池细想了下,好像之前就有一点,不过从他在谢寒川家做了春梦的那一晚开始就越来越严重了…… 他紧蹙眉头,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又觉得不可能。 半晌后,他才道:“应该不严重,我自己缓一会儿就没事了。” “你确定?这可是心脏问题!”岑妍担忧道。 “也不一定……”喻池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含糊道,“你先别慌,实在不行我改天去医院看看。” 岑妍细细打量了会儿他的面色,白里还透着点红,看着的确不像是生病的样子,稍稍放心。 “那你抽空一定得去趟医院,让小何跟你一起。” 喻池点点头应了。 等两人出去后,他才记起来自己还在游戏中,赶忙点了回去。 一看,游戏已经结束,界面退回到大厅,系统提示本局失败,还被队友随手举报了。 “……操。” 喻池骂骂咧咧扔了手机,靠在床头生闷气。 过了好半晌,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又开始发起了懵。 他总不会真对谢寒川有什么想法吧……他可是1,怎么可能看上一个比自己还A的男人? 可可爱爱的小0他不香吗?? 但是,如果真是心脏出了问题,好像更令人难过吧? 喻池郁闷地扑进枕头里,愁得他差点没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 可可爱爱的小喻他不香吗? 第32章 磕cp 翌日。 何清一早便到喻池房间喊他起床。 喻池蓬头垢面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时,差点把何清吓了一大跳。 “什么情况啊喻哥,”何清随手递了杯温水给他,“昨晚没睡好?” 那岂止是没睡好。 喻池阴恻恻地笑了声,接过水喝了两口才稍稍平息了起床气。 他做了一晚上噩梦。 一会儿梦到自己得了心脏病,医生通知他准备后事,一会儿又梦到谢寒川压在他身上,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可爱的小0们离他而去…… 真是操了。 憋着气的喻影帝在片场的一整个上午都黑着张脸,连任匀都纳闷这又是谁惹了他。 而他今天的戏份里正好有跟陆垣的对手戏,这下算是让他找着了出气口,在陆垣第三次因为台词被喊卡时,喻影帝终于爆发了。 “怎么回事儿啊,”喻池把手中的道具一扔,阴沉着脸,压着嗓子,“就这么几句台词,这都记不住你演什么呢?” 他声音不大,可片场空旷,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陆垣神色一僵,瞬间涨红了脸,转而又青白一片。 “你觉得大家很闲,一天就陪着你过台词了是吧?”喻池丝毫没在意何清的小眼神,一张嘴把心里想的全抖了出了,“演员的基本素养都没有?还是就指着后期配音呢?”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大气都不敢出,全都被喻池的气势震住。 虽然大家心里也很有意见,可谁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更何况喻池还只是个新人,连导演都没发话呢。 任匀是没出声,他也怔着呢。 原本他就要发火儿了,谁知道喻池抢在他前头甩了脸子,好一顿威风。 关键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场面一时胶着,何清看着陆垣又羞又恼的神色,再看看自家这位还越说越来劲了,简直要哭出来。 正是尴尬的时候,谭励瞅着时机出来打圆场,说:“好了小池,你消消气,陆垣是做得不够好,不过也不是哪个新人都像你一样有天赋,总要给他改进的时间……” “改进?”喻池嗤的一声打断他,压根不承他的好话,“都让他改进三回了还不够呢?知道自己是没什么天赋的新人那就多努力,我不是他妈粉,不想陪他玩养成。” 说罢喻池就起身要去旁边休息。 谭励被他这么毫不留情地连带着怼了一回,也有些讪讪,没再说话。 任匀此时回过神来,也知道陆垣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继续拍下去,便没去拦喻池,由着他往场外走。 谁知当事人还不乐意了,陆垣握了握拳,对着喻池的背影道:“是我的问题,没调整好状态,有点紧张,喻池老师教训的是。我也知道是我那天说错了话,让喻池老师对我产生了一些成见。不过……” 陆垣缓了缓,有意让人产生一些联想,片刻后才低声道:“如果是因为我这张脸惹您讨厌了……那我实在是没办法……” 他声音刻意放轻,显得很是弱势,立马就将围观群众的思绪带偏了。 大家恍然,怪不得这喻池一个新人就敢大张声势当众开怼,原来是不爽人家长了张跟于影帝相似的脸,心里嫉妒,找着机会挤兑人呢…… 这陆垣也是倒霉,虽然业务能力确实不行,可这么被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新人羞辱,实在丢脸。 人群中有唏嘘声响起。 看来都不是什么好鸟。 就在大家悄声议论之时,喻池蹙着眉头转过身,一脸“你说的什么几把玩意儿”,纳闷地斜睨着陆垣:“谁管你长什么样了?” 他语气里的不屑太坦然,仿佛真的对陆垣的长相毫不在乎,倒将旁人的小心思显得有些可笑。 喻池视线在陆垣身上上下扫了一遍,轻蔑道:“你就是个仙儿,演成这屎样我也一样骂,有问题吗?” 众人:“……” 陆垣还想暗戳戳诬陷喻池一把,没想到又被他嘲讽了一顿,顿时脸色更难看了。 陆垣的助理也不乐意了,站出来道:“您这话有些难听了吧,我们小陆的确很多地方做得还不够好,但也不至于被您说得那么不堪。再说了……您也只是个新人,在场这么多前辈都没发话呢……” “他们没发话那是在心里头骂呢,给你们面子还喘上了?”喻池朝他瞪过去,“嫌我话说得难听?倒是给我个夸他的理由啊。” “你……” “行了!”任匀突然出声打断小助理的话音,“都少说两句。” 任匀沉着脸,冲喻池嫌弃道:“你给我麻溜地滚一边休息去。” 喻池耸耸肩,在何清的催促下离开了拍摄区。 陆垣见状也想走,却被任匀叫住:“陆垣,你回去把你那点台词背好,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你知道我的脾气。” 陆垣一震,咬着后牙不敢说话。 “还有你们这些看热闹的,”任匀环视一圈,“都跟我合作过不少回了,应该知道我最烦剧组传出什么话儿来。今天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要让我知道有谁出去乱说,后果自负。” 任匀是圈子里的知名导演,多的是人想靠他的戏往上爬,此时听他这么说,谁还敢胡乱议论,纷纷散了。 - 片场休息区,何清蹲在角落面壁,满脸生无可恋。 “你还要蹲多久?”喻池好笑,“能先给我弄杯水来么?” 何清哼哧哼哧倒了杯滚烫的热水来,继续回去自闭。 喻池无奈:“好了,我这不是没忍住吗,下次注意。” “你那哪儿是忍不住啊,”何清算是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吐槽道,“你那是怼得开心死了吧。” 喻池紧抿的唇也掩不住泄漏出的笑意,戏谑道:“是有点开心……” 何清:“……” 见她又要自闭了,喻池忙咳了一声,正色道:“这也不能怪我,他那演技谁看了不气,这要搁我以前……” 喻池话音一顿,何清纳闷:“以前怎么?” “……以前,”喻池及时转了话头,“以前我是个龙套就忍了,可我现在是主演,也要为自己的戏负责,当然不能忍!” “那您也不用这么不加掩饰吧,”何清深吸口气,想到岑妍和于念的叮嘱,越想越绝望,“这下全剧组的人都知道您的事迹了,就算任导封了口,保不齐就有哪个黑心的故意拿着个黑你呢!” 喻池翻着剧本,漫不经心:“爱黑不黑,越黑越红。” 何清:“……” 绝了。 - 何清说的倒也没错,经此一役,全剧组的人都知道了这是个脾气不好还毒舌的主,哪怕他说的没错,大家也都对他避之不及,生怕哪天就轮到自己撞枪口了。 喻池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按部就班地看剧本,拍戏,收工……以及每日向老板汇报工作。 之前那部剧里喻池饰演的江然终于出来了,虽然戏份不算多,可谢寒川几乎每晚都会给他发消息问剧情。 他大概是没怎么看过这类电视剧,对于男女主的感情线也完全不关注,问的都是关于江然的人物发展,让喻池几乎要以为他才是主角…… 除了求剧透,谢寒川还时不时会把微博上关于江然的热搜话题搬给喻池看,偶尔有不懂的梗还会问他。 比如喻池刚刚才收到的微信消息—— 【X:/图片/】 【X:什么叫磕易燃易爆?】 喻池:…… “易燃易爆”是剧粉给江然和安槐饰演的陶易取的cp名,因为两人在剧中是好兄弟,江然这个白切黑还为陶易做了不少坏事,把一众邪教粉萌得肝颤。 虽然双方演员的粉丝都因为之前闹上热搜的事很不喜欢这cp,可架不住剧粉太多,总有人喜欢。 尤其是江然的性格被喻池诠释得极其到位,观众对他是又爱又恨,话题度甚至仅次于两个主演了,粉丝每天都在“江然给我死”和“江江这么可爱让他再多活两集吧”之间反复横跳。 这不今晚就被剧粉们顶上热搜了。 喻池盯着谢寒川发过来的微博评论截图,一时不知从何解释起…… 那些评论他看了,都是些饭圈用语和字母缩写,谢寒川自然看不懂。 喻池沉默了许久,才犹犹豫豫地打字: 【喻池:没什么特别的,都是网友无聊的脑补。】 他本来想说“yy”,怕谢寒川又看不懂。 要说有谁最讨厌被扯着跟安槐组cp,那肯定是喻池自己。 不过大多数粉丝都只是喜欢角色,不上升到真人喻池都不会在意,所以他看到网上那些话题倒还比较平静。 可谢寒川不平静了。 他很是不耻下问地咨询了自己的助理,在助理先生的一番解释下终于弄懂了“磕cp”的意思,并成功被所谓的“易燃易爆”燃爆了。 【X:微笑.jpg】 【X:我知道了。】 喻池先是被那个透着四分讥讽三分塑料三分冷漠的微笑脸吓得心底一虚。 紧接着就开始琢磨,谢寒川知道什么了? 然后他很快就明白谢寒川的意思了。 【X:已经让人去删评论了。】 喻池:…… 作者有话要说: 老谢:没让撤热搜就很给面子了。 第33章 八年 八月末,B市的气温依旧灼人,剧组里更是闷热异常。 喻池进组已经快一个月了,拍摄也很顺利地进行着,照这个进度下去,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放个假。 他躺在折叠椅上算日子的时候,何清拿了午餐盒饭过来。 “诶喻哥你知道吗,”何清拆了双筷子递给喻池,“我听说今天吴导来咱们剧组了。” 喻池收了手机,接过筷子:“吴导?哪个吴导?” “还能哪个,吴陌导演啊。” “他啊,”喻池点点头,“他跟任导是旧识,估计是来看看老朋友的吧。” “据说吴导的新电影快上映了,看来又是要拿奖的片子……”何清语气里满是憧憬,“要是喻哥你哪天也能跟吴导那样的导演合作,那我一定要号召全家老小去电影院贡献票房!” 喻池轻嘲一笑:“那我提前谢谢你了?” “嗐,客气什么。”何清摆摆手,大气道。 两人边吃边胡侃,话题没一会儿就换了好几个。 直到晚间,喻池的戏拍完要回酒店,任匀忽然叫住了他。 “喻池,你先等着,找你有事儿。” 任匀麻利地收拾了东西,给副导嘱咐了一番便带着喻池出了片场。 “什么事啊任导?”喻池好奇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外面,有辆车等在马路边。 到了车旁,喻池正纳闷,便见车窗缓缓降下。 喻池一怔,讶异道:“吴导?” “先上车,”任匀推着他往车上去,“去吃饭。” 喻池满腹疑问地上了车,让何清先回了酒店。 车上,吴陌笑道:“咱们这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喻池点点头,道:“上次吴导帮忙推荐的事,还没好好谢过您。” “怎么都要谢我,”吴陌乐呵道,“之前老秦也说要谢我,说我帮他推荐了个好苗子呢。” 见喻池弯着嘴角笑,任匀连忙打断道:“行了,别夸他了,本来就飘,再夸就上天了。” 喻池:“……” 他是这么不稳重的人吗?? 车开了不一会儿,停在了附近的一家酒楼前。 服务员带着三人往里走,任匀解释道:“吴导是今天有事路过,顺便聚一下,他听说了你现在在我的剧组,就让我把你也叫上了。” 喻池心下了然,跟着两个导演进了包厢。 喻池其实向来不太习惯参加饭局,他拍戏时性子是张扬,可私底下更喜欢宅在家里,交际一类的活动都是能避则避。 不过今晚的一餐饭吃得倒是比较自然,三人也没谈什么正事儿,就聊了些最近影视界方面的消息。 听吴陌话里的意思像是有意跟喻池合作,不过他这部戏正在宣传阶段,没时间准备新戏,故而也没说得太详细。 喻池倒是不介意,既然吴陌能有这样的想法,至少说明自己是有实力的,剩下的就是等待时机罢了。 几人边聊边喝,喻池的酒量已经算是一般了,但吴陌似乎更差,已经有了些醉意。 中途任匀来了个电话,便出了包厢,剩喻池和吴陌两人。 吴陌随口问:“听说你签到寰星了?” “是,”喻池想到什么,忽然道,“对了,之前听谢总说,你们认识?” “哈哈,是认识,”吴陌喝了口酒,似是想了会儿,缓缓道,“还……挺久了。” “通过电影认识的吧?”喻池状若不经意地试探道,“早听说谢总投资过不少片子。” “嗐,别提了。”吴陌摆摆手,说起来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那个铁公鸡,眼光是真好,抠也是真抠,一般的电影瞧都不瞧,我跟他这么多年的交情,再加上我这名号,让他投个资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 喻池笑笑,接话道:“这样的吗?我只知道谢总在这方面投资不少,倒是不清楚内情。” “能有什么内情,”吴陌喝的有些多了,话头也渐渐随意起来,“你们谢总那臭毛病,也就于烬的戏能让他说投就投,便宜了路泱那小子,跟于烬合作了两部戏,都是烧钱的大制作。” 说到后来,吴陌语气里竟泛起了些艳羡和惋惜。 喻池捏着杯子的手一紧,笑容几乎要挂不住,压着声音问:“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谢总是于影帝的粉丝?” 吴陌嗤笑:“何止啊,那都快赶上脑残粉了,我想想……于烬演第一部 电影是什么时候……” “八年前。”喻池垂着眸,淡淡接话。 “对,八年前,”吴陌也没觉出什么不妥,眯了口酒,微醺着口无遮拦道,“八年前的电影节上,于烬凭着第一部 电影得最佳新人奖那次……刚好我的电影也得了奖,他去给我捧场,远远的就见了人家一回,呵,回去就跟我打听于烬的事儿,我说我有法子帮他牵线介绍,他还不乐意,就一个劲儿投资人家的电影,啧啧,那可真是,另类追星……” “……” 喻池没说话,唇角的笑已经散了干净,脑子一阵阵发懵。 之后任匀进来,两人又聊了些什么喻池已经听不清了,只能听到自己有力的心跳,“咚咚”地撞击着胸口,发酸。 一场饭局就在喻池的怔然中结束了。 - 回酒店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手机微信里多出了几条消息,有于念的,还有那个熟悉的黑色头像。 谢寒川像最近每晚会做的那样给他发了几条讨论电视剧情的消息,顺带问上一句今天在剧组怎么样。 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前的消息了。 喻池回复了几句,那边大概是忙去了,半晌都没再回他,喻池便拿着手机发起了呆。 良久后,他无意识地点开于念的聊天框,打字。 【念念,你说……八年有多久?】 怎样的喜欢,能有这么久。 他不是没有过猜测,那么多的迹象,可他不敢多想。 最初,他或许是有些高兴的。谢寒川那样的人,居然有可能是他的粉丝,这种可能光是想想就让人得意。 可后来,似乎是从他心脏出问题的那时候起,他渐渐有些心慌了—— 如果谢寒川真的喜欢于烬,喜欢到不声不响投资他的每一部电影,喜欢到连结识都不敢,只在背后默默看着…… 这样的谢寒川,在得知于烬的死讯时,该是怎样的心情。 他不敢想,所以他宁愿告诉自己谢寒川不可能喜欢于烬。 可是就在今晚,吴陌说了什么…… 八年? 八年有多长,长到他都没发现,有这么一个人在默默注视着他。 那现在呢?现在谢寒川还是喜欢于烬吗? 手机一震,是于念来消息了。 【于念:大概就是你从小鲜肉变成老狗逼那么久吧。】 紧接着下面就是于念发的两张少年青年对比图。 喻池:…… 算了,他不该对于念有什么期待的。 聊不下去,第二天早上还有戏,喻池去洗了澡便倒头睡了。 - 他睡得早,可睡眠质量不怎么样,做了一晚上稀奇古怪的梦,第二天精神不振地进了片场。 谭励到的挺早,一见喻池来了,当即笑着打招呼。 喻池正一身的起床气,烦着,没理他。 谭励也不在意,靠近了道:“看你脸色不好,昨晚没睡好?” 喻池:“好着呢。” 喻池身上穿着单薄的戏服,月牙白的中衣,松松裹着他偏瘦的身躯,露出一截儿好看的脖颈,配上他略显苍白的面色,看得谭励心痒痒。 装了近一个月的绅士快忍不住了。 谭励笑笑,继续往喻池跟前凑,语气暧昧:“昨天见你助理一个人回的酒店,你去哪儿了?” 何清这会儿去买咖啡了,喻池独自坐在片场休息区,半阖着眼,不欲搭理谭励。 谭励见他不说话,越发放肆了,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是同类,你不可能看不出我对你的意思吧……怎么样,不如你跟了我,我们俩……” 话音未落,喻池突然转过头,一双眼睛鹰一般锐利,盯得谭励顿时后脊一凉,噤了声。 “‘我们俩’?”喻池冷冷道,“谁跟你是‘我们’?” 他昨晚上闷了一肚子心事,早上起来看手机,昨晚上发出去的消息到现在也没回,窝着一股无名火儿就来了片场,正愁没处发呢,就有人撞上来了。 他嗤道:“你那点把戏,骗骗刚进圈的傻子还行,用在我身上?你看我像是没脑子吗?” 谭励被他这陡然的一通发难震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喻池翻了个白眼,连环炮一般地骂:“跟了你?你哪位啊?自己照照镜子瞅瞅,你也配让我为爱做0?平时忍着你是我脾气好,你当我对你有意思呢?奉劝你,多读书,少做梦,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谭励一张脸红了白,白了又青,大概是从未在喻池这种新人身上栽过,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就走。 何清端着咖啡回来时还一脸纳罕:“谭励老师是怎么了?大早上的脸色那么臭。” 脸色更臭的喻池接过咖啡,轻嘲:“做梦被尿滋醒了,不开心吧。” 何清:“……” 什么奇奇怪怪的。 喻池没多说,她也懒得问,知道这会儿喻池起床气正盛,便静静躲到一旁玩自己的。 直到一天的戏拍完,她才忽然发现,一向爱缠着喻池的谭励居然一整天都没来献殷勤,着实稀奇。 对此喻池表示:“少了苍蝇你还不乐意了?” 傍晚时候,喻池收拾好要回酒店。 何清忽然拿了他手机过来:“喻哥,有你电话,念念姐打来的。” 喻池接通后把手机放到耳边:“喂?” “哥!你知道我今天看到什么了吗!”于念在那边激动地喊道,“我看到那天咱们去扫墓时碰到的那辆宾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一张老谢的脸也配让我蛾子为爱做0? 第34章 跟谁搞基 “……宾利?” 喻池一顿,记起来了。 那日跟于念去扫墓,路上碰到一辆迎面来的宾利,当时他没在意,于念倒是念叨了好一会儿。 没想到她现在还记着,喻池按了按额角:“你可别告诉我你看上人家车主了?” “我可不敢……”于念哼笑一声,神秘兮兮道,“你知道我看见谁从那车上下来了吗?” 喻池不爱听她卖关子,骂道:“有屁快放。” “……”于念压低了声音,“我看见你们老板谢总了!” 喻池一愣,喃喃:“谁?” “你们谢总!谢寒川!”于念重复道,“上回去扫墓,你还记得吧,从咱们对面过去的那辆宾利,我今天逛街在饭店外碰到了!就看见谢总从车上下来!” “……你确定,没记错?” “当然了,”于念激动道,“车牌号五个1,我怎么可能记错。” 喻池怔着没说话,思绪有些乱。 他一会儿想到昨天吴陌的话,一会儿又莫名记起那束天堂鸟……还有那双,帽檐下微微勾起的凤眼。 喻池突然紧张起来。 “咱们那天去的路上就只看到了那一辆车,我当时就怀疑那束花是那个宾利车主放的,没想到居然是谢总!天呐……如果我猜的没错,那谢总可算是你铁粉了吧?这是什么缘分啊……” 于念还在喋喋不休,可喻池的心神已经飘了万丈远。 - “能飞向天堂的鸟,把思念带到天堂……” 这是那天在于烬墓前,于念告诉他的,天堂鸟的花语。 他当时内心有多平静,此时就有多动荡,几乎要掀起惊涛。 难怪,难怪他每每望着谢寒川的眼睛,总觉得眼熟,那挑起的眼角弧度,分明就是那天在殡仪馆外望见的黑衣男子。 他记得那人的一个欠身,还有眼底掠过的悲伤…… 喻池心中一恸,指尖都颤了起来。 昨晚听到那些话从吴陌嘴里说出来时,他虽激动,却总有种不真实感,像是隔着一层水雾,看不清,摸不着。 直到今日,到此刻,他几乎能确定那天送花的就是谢寒川时,才终于深刻地意识到—— 自己曾被一个人如此真切地惦念着。 于念的电话不知何时挂断了,片场没剩多少人,空旷又安静。 何清还在一旁等着,见喻池发呆,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喻哥?” 喻池回过神,依旧有些怔愣。 他抬手抚上胸口,心跳得很急,似乎要撞破胸腔。 何清注意到他的动作,恍然想起那天他说身体不舒服,当即有些慌了:“怎么了?心脏又……又难受了?你别吓我啊喻哥……” 喻池立在原处,忽然自嘲一笑,摇摇头:“不是。” “……什么?”何清没听明白。 “不是生病了,”喻池说,“不用担心。” 他大概是,因为喜欢吧。 喜欢谢寒川,所以想起他就高兴,只是聊天也会心跳,收不到消息了就一整天没心情…… 不用再欺骗自己,喻池轻松许多,再想到谢寒川也喜欢他,顿时忍不住笑起来。 何清看他又是皱眉又是傻笑,忧心不已。 “喻哥,你真的没事?” “没事。” 喻池脚步轻快地回了酒店。 洗完澡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今晚的电视剧放完了一集。 喻池抱着手机靠在床上,左等右等,一直等到第二集 也放完了,期待的消息也没发过来。 喻池磨了磨牙,不等了。 他点开聊天框,打字。 【喻池:在忙吗?】 谢寒川不来消息,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消息刚发过去片刻,那边便打了电话过来。 喻池看到屏幕上的备注,先是一怔,立马接了起来。 喻池咳了一声,故作镇定道:“谢总。” “嗯,”谢寒川应了声,“还没睡?” 他声音低哑,听着略显疲惫,喻池顿了下才道:“没……你在忙?” 谢寒川轻笑:“刚忙完,找我有事?” “……” 喻池沉默,这要他怎么说,说他今天还没给自己发消息? 喻池吭哧吭哧半天,憋出一句:“……昨天你问我关于江然的问题,我已经回了,你看到了吗?” 话音刚落,他听见电话那边的谢寒川笑了下,然后问:“就是想说这些?” “啊……”喻池挠挠头,又纠结道,“也不是……” 谢寒川刚开完会,这会儿才上了车往家里走,他靠在车后座上,松了松领带,嘴角的笑意收不住。 见喻池支支吾吾,他也没打算多为难,终于开口道:“刚刚才看到,今天太忙,就没给你发消息。” 喻池耳根一热。 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在期待他的消息似的。 虽说的确有吧…… 喻池抿了抿唇,说:“你忙的话,那我不打扰你了。” “不是打扰。”谢寒川轻声道。 “什么?” “我说,”谢寒川解释,“是你的话,不算打扰。” 喻池一顿,整张脸都热了。 “嗯,哦……” 他被谢寒川的直白弄懵了,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胡乱应着。 “什么时候休假?”谢寒川憋着笑转了话题。 喻池连忙道:“马上月末了,剧组应该会休息几天。” “时间确定下来了,记得告诉我。” “嗯。”想到两人之前的约定,喻池有些期待,“我回了A市就请你吃饭。” 没想到喻池会主动提起,谢寒川眯了眯眼,心说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他噙着笑说:“约会的那种吗?” 他本是想逗逗喻池,所以在那边安静几秒后,便打算说是开玩笑。 谁知喻池突然出声了。 “你要是想,我也没意见……” 他听见喻池清淡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不疾不徐,透着股认真,好听极了。 他忽然这么主动,倒叫谢寒川听傻了,怔怔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又沉又哑,像藏着暗流的深潭。 “喻池,”谢寒川唤了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喻池心脏又开始乱蹦了,却又不甘示弱:“知道。” 谢寒川嗓子一紧,扯着嘴角笑:“好,可不许反悔。” …… 挂了电话,喻池才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 他也太不矜持了吧!怎么听到谢寒川的声音就把持不住了?! 喻池很不爽,两腿一蹬,在床上滚了几圈。 滚完又开始嘿嘿笑,翻出手机日历算日子。 他这情绪变化太快,一会儿嫌自己太主动,一会儿又期待剧组快点休假,以至于完全忽视了心底的某处不对劲。 - 隔日,喻池心情大好地进了剧组。 他这喜怒无常的特点任匀早就习惯了,也懒得多问,指挥各部门准备好了便开始拍摄。 喻池今天的戏份比较重,正是江笙竹被谭励饰演的将军孟奕怀疑,心灰迷茫又失望恼怒的时候。 这是两个主角第一次产生嫌隙,虽然误会很快会被解决,但还是会在两人之间埋下隐患,是为之后更大的争执和挑战做铺垫的一段戏码。 所以这场戏的要求比较高,情绪转变必须处理得极为细腻才能有层次感。 这段时间合作下来,任匀清楚喻池的实力,所以也没多做提醒,让他自己把握发挥。 可戏开拍,镜头从谭励转到喻池,才演了一小段,喻池立马察觉到了不对。 镜头那端任匀已经蹙了眉,不等任匀喊卡,喻池自己做了个停的手势,直起了身。 “怎么回事?” 任匀脸色不好。 刚刚镜头下的那十几秒,喻池状态明显有问题,跟个没经验的新人似的入不了戏。 这状况要是放陆垣身上,任匀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可他知道喻池有多大能力,所以这种毛病出现在他身上时,就跟满分学霸没考及格,任匀能不火吗。 喻池也知自己理亏,正要揽责,却听旁边传来一声嘻笑。 “我当喻池老师永远不会出错呢,没想到也跟我们一样啊。” 喻池转头,见陆垣站在旁边围观,语气温和,听着就像是关系好的前后辈在互相调侃。 如果眼里的闪着的不是得意的话。 戏没拍好是喻池自己的问题,他承认,可不代表谁都能来吐一句。 他理了理身上略微凌乱的戏服,瞧也不瞧陆垣一眼,淡淡道:“哪里一样?” “你,”陆垣憋着口气,尽量撑着气势平静道,“你也出错了。” “嗯,我这是出错……”喻池点点头,“但我们不一样。” 他翘起一边唇角,讥讽得很含蓄,缓缓道:“你就没对过。” 陆垣:“……” “我进组一个月,拍了这么多场戏,可算等到出了次错,等得很辛苦吧?”喻池冲他莞尔一笑,回头对任匀道,“任导,给我五分钟,调整一下状态。” 任匀瞪他:“三分钟!” “……”喻池一嗤,“行,三分钟。” 老头子越来越严了。 喻池走到一边,接过何清递过来的水喝了口。 “喻哥……你没事吧?”何清担忧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喻池拍戏不顺,需要中途调整的。 刚刚陆垣提到她才记起来,原来无形间她已经把喻池当成了永远不会出错的演员,以至于他表现得稍稍不尽人意了,就会觉得他出了很大的问题。 不过喻池现在的确有些问题。 他深吸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脸,头一回觉得有些棘手。 他以前没这么喜欢过谁,尤其还得到了回应,心情实在太好,压都压不住。 这会儿让他表现出沉重失望之类的情绪…… 喻池笑了下,真是挑战。 “没事,我自己缓缓就行。” 说完他便走到一边,闭着眼睛细细回忆江笙竹的经历和情感。 何清紧张地守在一旁,又不敢打扰他。 三分钟到,喻池往片场里走,示意任匀他准备好了。 任匀还拉着脸,朝各部门摆了摆手,准备拍摄。 何清正紧张着,便见陆垣的助理朝她走了过来。 “哟,他这么快就调整好了?”那助理道,“别是硬撑着,到时候又被任导罚下来,那可太难看了。” 何清咬了咬牙,道:“劳您操心,我们喻池戏份多,这一天天赶着拍下来,状态是容易出问题,不像你们陆垣,没几场戏,不是瘫着脸念台词就是当背景板,就多清闲啊。” 她看着陆垣助理瞬间难看的脸,心底暗爽,难怪喻池总是忍不住,原来怼起来这么爽! 可是爽完她又愁。 何清苦哈哈地朝喻池看过去,不知道她喻哥到底行不行…… 接下来,喻池就用影帝的尊严告诉所有人,他可太行了。 几分钟的戏,数个镜头的切换移动,喻池丝毫没再出差错,一遍过了,过得还令任匀十分满意。 他朝喻池摆摆手:“行了。” 喻池倒没什么反应,何清却激动坏了,要不是怕给她喻哥丢人,恨不得当场跳起来。 她扬眉看向陆垣的助理,婊里婊气道:“唉,喻哥真是,一点挑刺儿的机会都不给人留,这可怎么行。” 陆垣助理:“……” 婊,真特么婊。 - 接下来一整天,喻池都顺顺利利把戏拍完了。 何清吹着彩虹屁:“喻哥真帅!喻哥最牛!喻哥超棒的!” 喻池嫌弃她:“能不能来点有文化的?” “……”何清,“不好意思,没这种素养。” 虽然今天被任导教训了一顿,不过喻池还是高兴,因为剧组终于宣布了休假日期,就在下月初,还剩三天。 喻池心情舒畅地飘回了酒店,刚吃完晚饭就接到了于念的电话。 于念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欢快:“哥,我可听说你今天在剧组被导演骂了啊,哈哈哈太难得了吧,我居然没亲眼看见!” 喻池:“……你如果只是想表达一下你的遗憾之情,我想我们可以结束通话了。” “别啊!我开玩笑的……”于念连忙改了语气,说,“主要是我一听说哥哥今天状态不对,做妹妹的我就寝食难安辗转反侧心绪不宁……” “说人话。” “……哦,就想问问你什么情况,居然到了要中断拍摄调整状态的地步。” 喻池哼笑:“没什么。” 喻池不欲多说,转了话题问她:“你昨天说的那事儿……就你说谢寒川是我粉丝……其实那天在殡仪馆外,我好像看见他了。” “真的假的!”于念惊道,“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他?他那长相不应该……” “他没进去。” “没进?那就站外面看着?”于念沉默了许久,忽然啧啧叹道,“谢总可真是爱得深沉。” 于念本是随口感叹的一句,喻池却莫名脸热了:“咳……别瞎说。” “这么想想谢总可太惨了吧,”于念自顾自道,“他这样的人能喜欢个演员肯定不容易,结果还狗带了……” “惨,实惨!”于念给他下结论。 喻池不爱听这话,道:“哪儿惨了,我这不是在这儿嘛。” “你又不是于烬了。”于念一句话将他堵回去。 喻池一噎,头一次找不到反驳的余地。 他终于想起来心底那点不对劲是什么—— 他现在是喻池。 不是谢寒川喜欢的于烬了。 喻池一整天的兴奋忽然散了。 他颓然坐在床头,下意识问:“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于念不解。 “他不知道我是于烬,”喻池皱眉问,“那他岂不是不喜欢我了?” “废话……”于念纳闷,“你看他又是去丧礼又是扫墓的,肯定是死忠粉那种,怎么可能随便爬墙。” “可我就是于烬啊!”喻池不爽了,“我除了脸不一样,性格才华演技全都没变,难道他只喜欢我的脸?” “……”于念觉得这个对话有点怪异,理了理思路,尽量把喻池往回带,“不是,你看啊,正常人都知道于烬已经死了,要不是你站在我面前,谁会相信魂穿这种事?他虽然是你粉丝,也不可能一眼认出你吧……而且……” 于念狐疑地问:“你问这些问题怎么这么奇怪,你知道他喜欢于烬就行了,干嘛还非得喜欢现在的你?” “因为我喜欢他啊!” 喻池扯着嗓门嚷出声,惊得于念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就在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时,喻池的声音又响起。 他忿忿不平:“他不喜欢我那我跟谁搞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粗长的我~(bushi) 第35章 不速之客 自那日之后,喻池一直闷闷不乐。 想到谢寒川喜欢的不是现在的他,喻池就很是不爽。 但谢寒川又每晚雷打不动地给他打电话,让他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喻池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莫名纠结的境地。 到月底最后一天,喻池无精打采地进了剧组。 熬过这一天就可以休假了,然而喻池丝毫感觉不到高兴。 何清洗了串葡萄来,放到喻池手边,没打扰他。 坐了会儿,不远处忽然走过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正是谭励和陆垣。 何清吐了葡萄皮,小声对喻池道:“他俩怎么凑一块儿去了?” 平日里谭励都不太爱搭理陆垣的。 喻池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又看到了陆垣顶着那张跟自己极其相似的脸,正谄笑地望着谭励,忽然一阵阵反胃。 他恶心道:“天鹅肉吃不到了,拿老母鸡解解馋吧。” “什么天鹅肉?谁要吃天鹅肉?”何清发现她喻哥最近说话越来越高深了。 喻池咬了口葡萄,怜爱道:“没文化就别为难自己了。” 何清:“……” 喻池倚在折叠椅上,没再说话。 刚刚看到陆垣那张脸时,他才猛然想起一个问题。 既然谢寒川那么喜欢于烬,那要是他见到了跟于烬如此相似的陆垣,会怎么样……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喻池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烦心地甩了甩头,把思绪拉回剧本中,总算是稍微安宁了些。 一整天的戏拍完,晚上收工,剧组开始休假。 而这天,也正好是陆垣的戏份杀青的日子。 陆垣的戏份本就不多,在原着中几乎算是个无足轻重的炮灰,硬生生被编剧加了不少戏才拖到现在才杀青。 他平时惯会做人,哪怕剧组里大多数人心中看不上他这种走后门进来的,明面上也愿意跟他交好,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崇乐在捧他。 所以他杀青这天,剧组里不少人都来跟他道贺告别,是不是真心的不重要,至少面子上是做足了。 何清站在人群里看了会儿热闹,跑回来问喻池:“咱们要去打声招呼吗?我看年轻一辈的演员去了不少。” “咱们跟他很熟吗?我可没心情跟他装,再说了,”喻池纳闷道,“我才是主演,不应该是他来跟我打招呼?” 何清一噎,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况且他两人本就已经是撕破脸的关系,没必要再虚与委蛇。 “不去也好,”何清道,“反正我也不想看到他助理,哼。” 两人径直回了酒店收拾东西,第二天喻池便飞回了A市。 提前被告知消息的于念一大早便拖着疲惫的身子来接机。 喻池看到她脸上大大的墨镜,不解:“你才是明星吧?大早上就戴上墨镜了。” 于念冷笑一声,摘了墨镜,露出底下一双乌黑的眼圈。 “嚯!”喻池吓了一跳,“你这什么情况,又去深夜蹦迪了?” 于念冷冷望他:“我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喻池愣了两秒,想到了什么,挑眉道:“不至于吧……我不就是跟你说我喜欢谢寒川。” “什么叫不就是?” 于念几乎要咆哮了,自从那天听了喻池的“真情剖白”之后她就一直混乱到现在! 想到现在是在外面不方便,于念压了压情绪,道:“先上车回家。” 喻池直接放了何清的假,所以一到市区何清就让于念把她放下了,车上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 于念打着方向盘上了高架,看也不看喻池地问:“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喻池闭着眼睛道。 “不是,你怎么就看上谢总了?”于念一说起这事儿就激动,“先不说谢总是直是弯,你不是一直自称1吗?” 喻池嗤笑,呛她:“你不是说我不配当1?” 于念:“……” “哦,所以你现在是解放天性了?” 喻池稍稍抬眼,揉了揉眉心,烦躁道:“八字儿还没个撇呢。” 于念一怔,想到喻池那天在电话里问的,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她从后视镜中扫了眼喻池,略带同情道:“这可真是,造化弄人……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喻池看着窗外闪过的车辆,没说话。 于念摇摇头,有些无奈。 想来也是,好不容易知道喜欢的人就是自己粉丝,结果还不能明说。 “你也别太沮丧……”沉默半晌后,于念还是安慰道,“我看谢总对你挺好,你还是有机会的。” 喻池转过头,直愣愣地盯着她:“你是说谢寒川有可能也喜欢我?” 于念被他突如其来的精神抖擞吓到,顿了顿才开口:“啊,应该是吧……你看他又帮你抢资源又给你撤黑料,总不会无缘无故就做这些吧。” “可他不是喜欢以前的我吗,”喻池纠结道,“这么快就变心了?” 于念:“……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脑回路这么清奇?你还是单着算了。” “我哪说错了。”喻池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于念嫌弃道:“你想太多了吧,说不定他以前只是把你当偶像呢,也不一定就是那种感情。” 喻池眉头一皱,觉得她这话好像也说得通。 “反正都是你,你跟自己较个什么劲儿。” 于念一句话总结。 喻池心情豁然开朗,笑了笑,得意道:“也是,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 于念只当没听到,专心开她的车。 - 休假前一天,谢寒川就从喻池那儿得知了消息,两人便约好了吃饭的时间。 当晚,喻池早早地收拾了一番,还专门让造型师做了个发型,这才神清气爽地去赴约。 餐厅是喻池选的,专门挑的一个环境雅致的中式饭馆,小包厢用一道道屏风隔开,古朴素净。 谢寒川到的早,几乎提前了半小时,报了名字后服务员连忙带路,谁知刚走了两步,就被后面来的人叫住。 谢寒川回头看了眼,当即愣在了原地。 傍晚,日头西沉,城市中的灯光渐渐亮起,映着天边的霞光,正是将暗未暗的时候。 喻池从出租车上下来时,还专门对着手机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确定仪容良好才踏步朝餐厅走去。 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暗暗决定好,今天一定要跟谢寒川说清楚,暧昧可不是他的风格。 他给自己打了打气,信心满满地进了餐厅,一抬头,却被面前的景象定住,笑容顿时凝固。 布置素雅的过道旁,谢寒川侧对着他,微微低头,目光幽幽落在旁边的人身上。 而那张跟他七分像的脸,不是陆垣又是谁。 喻池就这么顿在门边,像是忘了怎么行走般,迈不开腿。脑子里仿佛住了一万只蜜蜂,嗡嗡吵得他头疼,无法思考。 他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终于,站在一旁的陈义山瞥到了喻池。 “诶,那是你们公司的新人吧,谢总?” 谢寒川闻声转头,和喻池对上了视线,蹙起的眉头稍稍舒展。 “来了。”他唤道。 喻池被这一声唤回神,才发现自己就像个傻子似的这么站了许久。 此时再看陆垣跟谢寒川站在一起低声交谈的画面,喻池心中一阵无名火起,蹭地烧上了头顶。 他直直望着谢寒川,一步步朝他的方向走过去,看也不看旁边的几个人。 一直走到谢寒川面前才停步,问:“这是什么意思?” 喻池语气平淡,可谢寒川莫名听出了一丝冷意。 他愣了片刻,才道:“刚碰上的。” 陈义山倒是没瞧出两人之间的气氛,顺着谢寒川的话道:“是啊,没想到能碰上,着实有缘呐。” 喻池一听,火气瞬间消了一半。 他还以为是谢寒川不遵守约定,擅自把这几人也叫上了。 谢寒川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喻池抿着唇没说话。 什么人?当然是朝三暮四三心二意的假粉!一张假脸就把你唬到了! 场面正凝滞,陈义山却突然开口了:“既然这么有缘,不如谢总跟我们一起?” 谢寒川看了眼喻池,道:“不了,我约了人。” “没关系啊,”陈义山忙把陆垣往前推了推,“我这儿也带了个,刚好,陆垣还跟你们公司这个新人在一个剧组待过,两人认识啊,让他们年轻人一起玩儿,咱们谈谈生意?” “是啊是啊,”陆垣也是个有眼色的,见状连忙凑到喻池身边,装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我还想跟喻池老师请教一下怎么提高演技呢。” 喻池朝天翻了个白眼,心说你那演技还是别挣扎了,救不回来。 他瞅了眼谢寒川,却发现对方正若有所思地望着陆垣。 喻池一咬牙,冷声道:“好啊,那就一起。” 他今天就要看看这两个狗男男想怎样。 话毕,他也不去看谢寒川脸上的诧异,径直往包厢里去。 陈义山见他们答应了,立马眉开眼笑地跟在后面进了包厢。 于是,两人的约会成了五个人的虚假聚餐。 这餐厅环境的确别致,服务也是极为周到。 喻池环视一圈,淡淡收回视线。 能不好吗,这可是他做了不少攻略才挑出来的,就为了制造一个适宜表白的氛围。 结果呢?全他妈毁了。 他也是脑子抽了,置什么气不好,偏偏要答应跟他们一起吃。 好端端的约会现在弄得倒尽了胃口。 喻池心里烦着,上菜后吃了几口便兴致缺缺地闷坐在一旁。 陈义山和他带来的另一个中年男子倒是不停地跟谢寒川搭话,谢寒川本就话少,今晚似乎格外沉默,对那两人的殷勤也是爱搭不理,有一句没一句的。 见状,陈义山朝陆垣使了个眼色。 陆垣心领神会,忙端了杯酒站起身,笑盈盈道:“久闻谢总在影视投资界的大名,陆垣心中一直敬佩,今日终于得见,实在激动,这一杯我敬谢总。” 说罢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大方地朝众人笑了笑。 喻池心中一哂,撑着脑袋看谢寒川要作何反应,心里想的却是他今儿要是敢受了这杯酒,那他将立马被开除粉籍! 可看了半晌,谢寒川依旧是一动不动,垂眸望着桌面,丝毫没有要动酒杯的意思。 陆垣很不尴不尬地坐了回去,陈义山轻笑一声,脸上的肉抖了抖,扯着嘴角道:“谢总,都是圈子里的朋友,我们新人敬你,好歹给个面子喝一口,别把小孩子吓到了。” 谢寒川眉尖一动,目光落在面前的红酒上,不知在想什么。 场面顿时不太好看。 片刻后,喻池嗤笑一声,姿势优雅地举起手边的酒杯。 “我们谢总不常跟人喝酒,”喻池眼皮一撩,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一圈,道,“这杯,我替他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崽,不要喝!喝多了又要被这样那样了! 第36章 吃醋 谢寒川闻声看过去,便见喻池毫不犹豫地将一杯酒喝了干净,不由挑眉。 喻池酒量不好,他上次就领略过了。 想到此,谢寒川忽然垂眸,眼底有浅浅的笑意划过。 陈义山这殷勤没献出去,也不恼,只多看了两眼喻池,笑道:“谢总的眼光果然独到,签的新人都是资质卓越。” 谢寒川勾了勾唇:“的确不错。” 陈义山不过是客套一句,没想到谢寒川真的会应,倒是噎了一下。 跟陈义山一起来的另一个中年男子接话道:“我看陈总公司新签的这位也不错嘛,这颜值,很有当年于影帝的风采……” 说者无心,可屋子里的气氛却陡然凝滞了一瞬。 谢寒川将喻池脸上一闪而逝的讥诮收入眼底,不动声色地转了转桌上的酒杯。 陆垣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王总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没名气的新人,跟于影帝比那是差远了。” “诶,”王总摆摆手道,“太谦虚了……” “还算有自知之明,”喻池突然笑出声,打断了那位王总的吹捧,“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跟于烬比的。” 喻池语气清淡,说这话时只垂眸看着桌面,仿佛在谈论什么无关紧要的闲事,可嘲讽意味却是十足十。 王总脸色一僵,面上的笑顿时挂不住了,尴尬不已:“这……” “呵呵,”陈义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沉声道,“谢总公司的人,说话还真不客气啊。” 谢寒川眉梢微挑,很不走心道:“他性子直,不爱说谎,陈总别见怪。” 陈义山:“……” 陆垣忙道:“没关系的,喻池老师说的也没错,于影帝是业内的顶级,也是跟我同公司的前辈,虽说我进公司时于影帝已经……不过我确实是不配跟于影帝相比的。” 喻池漫不经心地笑笑,懒得理他。 这话题再聊下去明显要出问题,王总连忙岔开了话题,笑呵呵地在中间打圆场。 几句话间,刚才的摩擦就这么被翻了过去,场面又是一派平和。 陆垣朝喻池瞟了两眼,忽然道:“聊了这么久,我还没给喻池老师敬酒呢,之前在剧组,多亏喻池老师的照顾了。” 说完也不等喻池应声,径直将酒干了。 “好说,”喻池懒懒扬眉,举了举酒杯,喝了两口,呛道,“也谈不上照顾,毕竟……我们也不熟。” 那可不是不熟吗,撕都撕过了。 到这会儿,谢寒川就是再不解也看明白了喻池对陆垣的敌意,再想到之前他说的在剧组教训过的小明星…… 谢寒川笑了声,有些无奈。 “这个不熟没关系啊,”王总道,“多接触接触就熟了,都是有潜力的年轻人,交个朋友也不错嘛。” “可惜了,”喻池笑道,“我不随便交朋友。” 这话一出,连那位王总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干笑了两声,闭了嘴。 “果然是寰星的新人,有个性,”陈义山扯着嘴角道,“我倒是挺欣赏,给个面子,喝一杯?” 喻池轻哼一声,多跟陈义山说句话他都怕吐出来,这面子他还真不想给。 正犹豫,却听谢寒川突然出声:“他酒量不好,陈总要真想喝,不如以茶代酒?” “酒量不好?”陈义山看了眼喻池,很是不信,“看他刚才给谢总挡酒的样子,不像酒量不好啊……谢总别是找借口推脱吧?” 谢寒川轻蹙眉头,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被喻池抢了先。 “既然陈总想喝,那就喝呗,一杯而已。” 喻池不在意地倒了杯酒,敬也没敬,自己喝了。喝完还极为挑衅地将空杯斜了斜,示意自己全干了。 谢寒川明显有些不悦,沉声道:“陈总,这面子可是给了。” 陈义山脸色不太好看,却还是忍住了,端起酒杯也喝了两口。 王总在一旁擦了擦汗,不敢出声。这两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惹了哪个都没好结果。 一顿饭吃到后来,全靠那位王总和陆垣两人在活跃气氛。 尤其是陆垣,也不知是不是被陈义山暗示过什么,一整晚都缠着谢寒川不停说话。 喻池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简直没眼看,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包间里有些闷,再加上他喝了好几杯,这会儿已经有些醉意了,出来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倒舒服许多。 谁知刚出去没一会儿,陆垣也跟了过来。 洗手间里,水声哗哗响着,喻池看了眼镜子里的人,冷笑:“怎么,不在里面陪着金主了?” 陆垣笑笑,并不答话,道:“你知道今天陈总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吃饭吗?” 喻池回身,双眼锐利地盯着陆垣。 “因为,”陆垣轻声道,“陈总告诉我,谢总可是于影帝的粉丝,可惜他死了……” 喻池握了握拳,有怒气自胸口翻涌上来。 “不过,我刚好长了这么一张脸。”陆垣笑得越发嚣张,得意道,“你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么?不过谢总应该会喜欢的吧,反正他们这样的人,不就是看脸吗。” 喻池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嘲道:“你把他也看得太肤浅了,谢寒川就算喜欢脸,也不会看上一个假冒伪劣产品。”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是心虚的,谁知道谢寒川会不会突然眼瞎。可他喻池就是心里再没底,至少面上的气势要足。 不过这陆垣不像安槐一点就炸,他沉得住气。 “我就算是假冒,至少也有张脸,”陆垣挑衅道,“你有什么?那点演技?我听说寰星最近在捧你,那你不如好好操心一下自己,怕是很快就要失势了吧。” 他知道喻池嘴皮子厉害,也不跟他硬刚,说完就溜。 喻池一脸不爽地站在水池子边,越想越气愤。 失势个屁,爷靠的是实力,又不是卖身!糟心玩意儿,真是脑子进了水才答应一起吃饭。 喻池心里不爽,也懒得再跟那群人装下去,反正他也没落什么东西在里面,索性给谢寒川发了个消息说不回去了,便转身出了餐厅。 -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空气带着凉爽,夏天终于要过去了。 喻池看了眼路边来往的车辆,还不太想直接回家,便沿着人行道慢慢走。 现在是周末,路上都是出来约会的小情侣,亲密地挽着手,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喻池倒不怕被认出来,反正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明星。 他只是有点沮丧。 头一回想要认真表个白,结果被搞得一塌糊涂,还憋了一肚子气回来。 哦,不止,还平白灌了好几杯酒。 大概是夜风一吹,酒劲儿上来了,喻池走了会儿就有些晕乎了。 他停了步子,想到路边打辆出租。 刚招了招手就听见侧后方传来几声喇叭响,紧接着一辆宾利一点点挪到了他侧边,车窗半开。 喻池:“……” 他呆呆看着车里的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你怎么来了……” 谢寒川盯着他半醺的脸看了几秒,眉心微蹙:“上车。” 刚才在包厢里,他正想着等喻池回来就找个借口甩了那两个老东西快点离开,谁知等到陆垣进了包厢也没见喻池回来。 然后他就收到了喻池发来的信息——人居然自己溜了? 他连借口也懒得想了,当即追了出来。 好在喻池没直接打车走,他便开了车在后边慢慢跟了一路。 喻池上车后,谢寒川也没急着开车,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动,静静盯着前方不说话。 谢寒川这样子让喻池有些心虚,可他心里有气,头还晕着,也不想多说,只扔下一句:“谢总还是送到之前的路口就行,麻烦了。” 说完便阖上眼,光明正大地休息上了。 他本来只是想躲避说话,谁知到后来晕乎乎地真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时,整个人正腾空被谢寒川抱出了车厢。 喻池瞬间就清醒了,立马挣扎起来:“这是哪儿?放我下来!” 谢寒川嘲弄地低头扫他一眼:“这是我家,你确定你现在还走得了路?” “我怎么不能走路了,我又没瘸!”喻池被他的嫌弃搞毛了,不爽道,“你放开我,我要回我家!” 谢寒川挑了挑眉,听话地弯了腰,将喻池放到地面。 喻池轻哼一声推开他,谁知刚走了两步便觉得整个世界都转了起来,几乎控制不了平衡。 喻池:“……” 操!早知道就不帮谢寒川这狗男人挡酒了! 他勉强扶住了墙才不至于让自己直接扑到地上,那可太丢人了。 谢寒川抱臂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问:“能走吗?” 喻池咬了咬牙,想拿手机出来给于念打电话,却发现手机不在身上,那大概是睡着的时候落在车上了。 谢寒川看出喻池的意图,举着他的手机道:“找这个?” 他往前走了两步,定在离喻池咫尺远的距离,沉声道:“想让谁来接你?” 喻池靠着墙,有些自暴自弃:“……反正不要住这儿。” 车库有些闷热,喻池额头渗出薄薄一层汗水,不太舒服。 院子里也没开灯,周围一片昏暗,谢寒川就着外面洒进来的月光细细盯着面前的人看。 鬼使神差地,他顺毛一般揉了揉喻池头顶细软的发丝,声音很轻地诱哄着问:“今天为什么要自己先走?” 喻池被他这动作莫名取悦到,心中稍稍气顺了些,算是愿意好好说话了,道:“不想跟他们吃饭。” “那你之前还答应陈义山的要求,”谢寒川可还记着这事呢,“不是说好了单独约会?” 喻池却不乐意了,语气泛酸道:“我看谢总盯着那个陆垣眼睛都看直了,这不是想给您制造机会嘛。” 谢寒川先是一怔,再看到喻池眼底的烦躁,顿时明白了什么,低沉了一晚上的情绪倏忽明朗起来。 嘴角的弧度压不住了,谢寒川低低笑了起来。 喻池一听,顿时恼了。 “你什么意思?”他也顾不得别的了,脱口而出,“你不会真看上那个陆垣了吧?!” 谢寒川还在笑,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漫出来。 喻池难以置信,这是想到陆垣就笑成这样了? 他可太气了! “你什么眼光啊!”喻池气得脑仁疼,再被酒意一激,哪还记得什么老板不老板的,大骂道,“你就算是于烬粉丝,也不至于连这种冒牌货也喜欢吧!你这个只看脸的假粉!你别当于烬粉丝了,今天就把你开除粉籍!” 他一边骂一边抬手去推谢寒川,扶着墙壁要往外走:“你让开,我要回家!” 没走两步却被一把捞了回去,谢寒川揽着喻池的腰,憋着笑说:“你想哪儿去了。” “你放开我!你这个肤浅的假粉!” 喻池还在挣扎,谢寒川被他弄得有些狼狈,无法,只得一手圈住他的腰,一手将喻池的两只手腕桎梏住,将人紧紧抵在墙上。 “我没有喜欢什么陆垣,”谢寒川连忙解释,“你误会了,我都不认识他,只是刚见到时有些惊讶,多看了两眼……再说了,就算他长着那样一张脸,他也不是于烬,我怎么会分不清。” 喻池累得气喘吁吁,狐疑地盯着谢寒川:“你没骗我?那你刚才笑什么?” 说到这个,谢寒川又忍不住了,他翘着嘴角微微低头,笑得满面柔和:“我笑……你在吃醋。” 闻言,喻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道:“谁吃醋了!你做梦呢。” “嗯?”谢寒川道,“难道不是?那刚刚是谁那么在意我对那个小明星的态度……” “……” 喻池垂着头,耳尖发烫,要不是周围没开灯,他怕是就暴露了。 本来这会儿顺势表个白还是挺好的,不过他刚刚酒壮怂人胆地把谢寒川骂了一通,现在再说别的也太丢人了。 喻池动了动手腕,试图转移话题:“你先松手。” 谢寒川只当没听到,还往前踏了一步。 两人本就姿势亲密,这会儿几乎要贴一起了,喻池心跳如擂鼓,脑子里倏忽闪过那晚的春梦…… 操! 喻池暗骂一声,真特么没救了。 他深呼吸几口,试图按捺下躁动的心口。 “可是,喻池,”他听见谢寒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黑夜中透着低哑,一字一句道,“我很在意你。” …… 喻池闭了闭眼,心道,完了。 刚缓下来的心脏彻底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嘿嘿~ 第37章 表个白 昏暗的车库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心跳声在喧嚣。 喻池咽了下口水。 那是他的心跳声。 他下意识问:“……是,哪方面的在意。” 是对他这个人,还是仅仅是作为一个上司对员工的在意…… 说起来,于念虽然坚持认为谢寒川做的那些事是因为喜欢,可要说成是公司老板对旗下艺人的关照,好像也说得通。 谢寒川没说话,空气里弥漫着沉默。 喻池有点紧张。 被谢寒川抓住的手腕无法动弹,喻池只能保持着双手背在身后的姿势,这让他越发无所适从。 他吸了口气,干笑了声:“我随口问的,也不是非要……” “全部。”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喻池有一瞬间的怔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然后他听见谢寒川又重复了一遍:“你的全部,我都很在意。” 不是幻听。 喻池猛地抬起头,耳根通红,却依然直视着谢寒川。 他定定道:“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 他眼神清明,语气带着试探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丝毫没有喝醉的样子。 “……” 谢寒川噎了下,忽然笑了。 声音闷闷的,从胸腔里滚出来,一阵一阵,挠得喻池心痒痒。 “……你笑什么。”喻池忍不住问。 过了好一会儿,谢寒川才渐渐收敛了笑意,道:“嗯。” “?” “喜欢。”谢寒川轻声道。 他只是没想到,这小明星会这么直白。 “砰砰”的声音响起,喻池觉得自己脑子里似乎炸起了烟花,头晕目眩。 于念没有骗他,喻池怔怔地想。 除此之外,还有不合时宜的想法冒出头,喻池其实还想问问他,对于烬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不过此刻他实在太开心,什么都不想思考了。 隐秘又满胀的欣喜像膨起的泡沫,挤满了喻池整个胸腔,几乎要飘起来。 他的确飘了,又或者是仗着酒意为非作歹,总之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那要试试吗?” 谢寒川一怔,没反应过来:“试什么?” 喻池盯着谢寒川那张好看到曾让他不爽的脸,再次咽了咽口水:“就,试试……” 话说一半,他凑了上去,亲在了谢寒川唇上。 “……” 感觉到嘴唇上传来的温热湿意,谢寒川呼吸一滞,愣在了原地。 喻池的色胆没能支撑多久,尤其是在没有回应的情况下,仅仅数秒后便讪讪退开了。 “不,不是说喜欢吗,”喻池有些不乐意,小声嘟哝,“亲一下都不行……” 小小的抱怨像羽毛在谢寒川心尖上拨了下,拨得他立马醒过神来。 喉结滚了两下,嗓音沙哑道:“行,你愿意的话,怎样都行。” 喻池眼睛一亮:“真的?” 谢寒川轻笑着点头。 “那……”喻池尽力压着上扬的嘴角,怕自己太主动把谢寒川吓到,委婉地提要求,“能再亲一下吗?” “……”谢寒川憋着笑,看喻池一脸期待又装正经的模样,心都软了,勉为其难道,“嗯。” 喻池嘿嘿一笑,小心翼翼地抻着脖子,噘着嘴往上凑。 谢寒川垂眸看着他,眼里满是玩味,见他仰着头辛苦靠近的样子,才稍稍收敛了逗弄的心思,配合着低了低头。 喻池本来还在靠近,突然眼前就覆上了一片阴影,一个吻落了下来。 他眯了眯眼,心情大好。 被抓住的手腕终于松开,喻池抬手搂住谢寒川的脖子,靠得更近了些,还不满足,又伸出舌尖蹭了下谢寒川的唇缝。 “……” 谢寒川身子一僵。 忽然觉得自己再矜持下去好像太不像话了。 环着喻池的胳臂紧了紧,谢寒川主动加深了这个吻,有些用力。 这感觉很熟悉,甚至让喻池突然开始怀疑,那天晚上的记忆真的只是梦? 不过他只走神了片刻,很快他就被谢寒川热切的吻吸引了所有注意,渐渐沦陷。 到最后,喻池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要什么小0啊,那亲起来还能比跟谢寒川亲亲更爽? …… 直到喻池快喘不来气了,谢寒川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他。 好半晌,喻池才稍稍冷静,靠在墙上出神,一会儿觉得这滋味太美妙,一会儿又懊恼,怎么一碰到谢寒川自己就变得很不A…… 喻池抠了抠墙,咳了一声,道:“我困了。” 谢寒川含笑问道:“能走吗?” 喻池觉得自己似乎被小瞧了,皱眉:“不就亲了一下,还能走不动路了?” 他挣开谢寒川的手,迈开步子往前走,结果能走是能走,就是走位不太正常,脚步还带着飘。 谢寒川:“……” 眼见着喻池马上要撞到旁边的车,谢寒川连忙上前扶住他。 “牵好了。” 谢寒川叹了口气,握住喻池的手,带着他进了屋子。 “那个,我就是喝得有点多,不是酒量太差,”喻池试图替自己挽尊,“主要是替你挡了一杯……” “嗯,我知道,”谢寒川也不戳穿他,“是我不爱喝酒,多亏你帮我挡了。” 喻池摆摆手,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没事儿,应该的。” 谢寒川将喻池送进客房,还是上回那间,小壁灯依旧昏黄。 喻池在沙发上坐下,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沉默片刻,忽然迟疑道:“谢寒川……” 谢寒川愣了下,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心中愉悦,面上却作不知,淡淡应了声。 “嗯?” 喻池抿了抿唇,问:“你上回……真的只是看我喝了醒酒汤就走了?” “嗯,”谢寒川面不改色,“不然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 喻池:“……” 他觉得,他觉得的话那可太多了,连春梦都做过了呢…… “咳,”喻池摇摇头,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没事,我就是问问。” “没事的话,你好好休息,”谢寒川道,“我先出去了。” “诶——” 喻池突然喊了声。 就这么走了?不……不做点什么? “怎么了?”谢寒川问。 喻池对上谢寒川“纯净”的双眼,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不行不行,太快了,得循序渐进,不能吓到他。 “没…没事,”喻池讪笑道,“那,晚安。” 一直到谢寒川出了房间,喻池才松了口气,压根不知道某人正在背后偷笑。 - 一觉到天明。 醒来时,日光透过窗帘缝隙洒了小半间屋子,格外晃眼,让喻池有些恍惚。 鉴于之前在这个房间做了个似假还真的梦,所以喻池从床上弹起来时,几乎以为昨晚的事也是做梦。 吓得他差点没滚下床。 他细细回忆了一遍昨晚的经过。 很好,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楚,看来不是梦。 不过喻池还是有些不放心,轻手轻脚下了楼,正碰上谢寒川坐在餐厅喝咖啡。 “醒了。”谢寒川招呼喻池过去坐。 喻池走到他侧边的位置坐下,看了看眼前的早餐,又偷偷觑了眼谢寒川,片刻后,故作镇定地问:“那个,我们……我们昨晚,算是确定关系了吧?” “怎么,”谢寒川抿了口咖啡,淡淡道,“你想反悔?” “没有没有……”喻池连忙摇头,否认完心里又飘起点甜意,“我就是,确认一下。” “确认过了,那,以后可别忘了,”谢寒川缓缓放下咖啡杯,眼睫轻抬,故意停顿了下才强调,“你是有对象的人了,像什么娱乐圈绯闻之类的,都注意点。” 喻池:“……” 他忍不住反驳:“我哪来的绯闻。” 谢寒川挑眉:“现在没有,以后呢?” 不知怎的,喻池蓦地想起自己以前被传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绯闻事件,想来谢寒川那么关注于烬,一定也听说过…… 喻池顿感心虚,只好道:“那肯定是假的,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喜欢。” 闻言,谢寒川紧抿的唇角一点点弯起。 “那看来,我是最特殊的了。” 他语气含笑,像和煦的风绕在喻池耳边,吹得他脖子都红了。 喻池掩饰般拿起一个剥好的鸡蛋咬了口,含糊应了声:“……还行吧。” 谢寒川见好就收,没再多逗他,让他安心吃饭。 吃到一半,喻池才记起来现在已经不早了,应该过了上班时间。 他看了眼坐在一旁淡然看杂志的谢寒川,问:“你今天不去公司?” 谢寒川眼也不抬:“今天周末。” 喻池也终于想起来,忙道:“那我们可以出去约会了!” 说完他觉得自己似乎表现得太迫切,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昨天那顿饭不是被搞砸了嘛……我再重新请你一回。” 谢寒川掩在杂志后的脸上泛起笑意,声音却清清淡淡:“好啊,不过既然是约会,除了吃饭呢,还应该做什么?” 这个…… 喻池还真被问住了。 无论是作为于烬,还是在成为喻池后,他都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拍戏的时候倒是有这种剧情,不过都是跟女演员,似乎不太适合两个大男人的约会。 喻池觉得或许可以咨询一下自己那个自称“甜文作者”的妹妹。 他一面对谢寒川道:“我想想啊……” 一面趁谢寒川不注意,掏出手机给于念发消息。 喻池:江湖救急,约会应该做些什么? 于念应该正在看手机,回复得极快,不过数秒就弹出两条消息。 于念:当然是做♂爱做的事啊~ 于念:小脸通黄.jpg 作者有话要说: 于念:诶嘿嘿嘿~ 第38章 你好看 喻池忙抬眼觑了觑谢寒川,见他没注意到自己才松了口气,继续偷偷摸摸发消息。 喻池:你给我正经点,不然拉黑了! 喻池:威胁.jpg 于念:那你先说跟谁约会。 喻池:…… 他想了想,这事儿迟早会让于念知道,反正也瞒不住,不如就承认了。 喻池:谢寒川。 于念:??? 于念:谢总瞎了? 喻池:……拉黑了,拜拜了您。[微笑][再见] 于念:好好好,说正事。 于念:约会嘛,有什么难的,不就吃吃饭逛逛街看看电影睡睡觉…… 于念试图夹带私货,被喻池一眼看穿,并选择性忽视。 喻池:最近哪有好看的电影,而且我跟他,两个大男人,逛街吃饭?你觉着合适吗? 于念:这重要吗?约会是什么,是享受两个人在一起的过程,形式不是关键。 这话倒是让喻池觉得有几分道理,他想了想,又打字。 喻池:那至少得是有意思的形式吧,逛街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我不行,换一个。 那边沉默了会儿,估计也是在想建议,片刻后,喻池看到屏幕上弹出来一条新消息。 于念:可以去游乐场,老少皆宜,男女都可,刚好我听说主题乐园最近新开放了不少设施,趁着你还没红,不如抓紧机会去玩一次? 喻池愣了下。 若是以前,他肯定想也不想地否决,不过于念最后那句却打动了他。 游乐场这种地方,在他的印象里都是家长带孩子去的,他小时候父母忙工作,几乎没怎么去过这种地方。等他大了,又早早进了娱乐圈,年少成名,再没有轻易在公众场合放松玩耍的机会。 他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那就去游乐场吧。” 谢寒川翻杂志的手一顿,神色有些复杂。 他早注意到喻池刚刚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谁知道这人捣鼓了半晌手机就得出这么个结果? 谢寒川:“你确定?” 喻池冲动出声后本也有些犹豫,可此时听见谢寒川这么问,倒像是被激了一下,不由应道:“对啊,你不愿意?” “没有,”谢寒川继续翻起杂志,淡淡道,“什么时候出发?” 喻池瞅了眼时间:“中午吧,先去吃饭。” 谢寒川点了点头,合上杂志站起身:“那你继续吃,我去书房。无聊的话,你可以去三楼娱乐室。” 说罢他就作势要上楼。 喻池连忙叫住他:“你这就走了?” “我还有几份文件要处理,”谢寒川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不是时间还早吗。” 喻池:“……” 他们这才刚在一起,正好是周末,两人又独处一室——天时地利人和,正是进一步接触的好时机。 这人居然可以这么无动于衷地说他要去工作??? 喻池不禁有些忿忿,可又不想表现得太粘人,便道:“那你去吧,我自己跟自己玩。” 说完他便垂下头,虚虚望着面前的餐盘,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粥。 谢寒川盯着他的发顶看了会儿,眸色变了几变,似乎明白了什么。 半晌,他轻笑了声,伸手揉了揉喻池的脑袋。 “要跟我一起去书房吗?” 喻池猛地抬头。 “我可能没时间陪你说话,不过,”谢寒川的指尖浅浅插在喻池的发丝中,眉头舒展,温柔和煦,“你如果不怕无聊,不如待在我身边。” “我不怕无聊。”喻池迫不及待地说。 他眼里盛着的光令谢寒川有一瞬的失神。 片刻后,他的手指从喻池头顶滑到脸侧,最后停留在泛红的耳尖上,若有似无地搔了两下。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那本就带着浅粉的耳缘一瞬间红透,好看又诱人。 谢寒川收回作恶的手,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我先上去,你吃完了再来。” - 一直到脚步声消失在二楼拐角,喻池才稍稍醒过神来,心脏还在鼓噪着。 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又慌忙收回手,两三下将碗里的粥喝光,擦了擦嘴便屁颠屁颠往楼上跑。 书房在二楼最角落的位置,门虚掩着,喻池推开一点点,探了个脑袋进去。 视线绕了半圈,正好撞见坐在书桌后的谢寒川。 书房连着阳台,中间用玻璃隔断,采光极好。 上午的阳光斜斜打进来,落在谢寒川肩头,将他照得轮廓分明,如梦似幻。 喻池看着那人好看的面容,有些发怔。 “怎么傻站在门口?” 一声问话拉回了喻池的思绪。 谢寒川指了指那占了两面墙的书架,道:“有想看的,可以自己挑。” 那书架极大,木料带着古朴的气息,混著书香气,很容易便让人沉浸下来。 喻池挨著书架走了一遍,发现这些书都分门别类地放在恰当的位置,种类异常丰富,随手翻开的一本里都有谢寒川留下的笔记。 喻池忍不住问:“这些你都看过?” “嗯,”谢寒川道,“大多是学生时期看的。” 学生时期?喻池看了眼书上略带稚嫩的字迹,突然觉得有些可爱。 他暗戳戳拿出手机,对著书上的笔记横拍竖拍,直到自己满意了才装作一本正经地放了回去。 书桌后的谢寒川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忍着笑装不知情。 喻池继续往前逛,一边参观一边在心里感叹,他对象这阅读量也太大了吧,这么有文化会让他自卑的! 丝毫不知道谦虚为何物的“自卑人士”喻池很是担忧。 突然,书架角落里的一本画册吸引了他的视线—— 这是一本人物画册,样式制作比如今市面上的任何一种杂志都要精致用心。 封面是一个男生的背影肖像,瘦削笔挺,半长的发丝随风扬起,一手懒懒插在兜里,一手高高举起,似乎在给后面的人说再见,看骨骼轮廓还透着青涩,年纪应该不大。 整个人的气质给喻池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张扬。 封面右下角还有作者的署名:X. 看样子是谢寒川亲手画的。 喻池有些不爽。 这谁呀,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还值得谢寒川专门画出来收藏在家里。 他不屑地翻开画册,想悄悄瞅瞅这人长什么样,却被眼前的人像猛地攫住了呼吸。 画册中,那凌厉的线条,明暗色彩,组成了一张张帅气硬朗的脸,或侧面,或远景,无一例外的光芒万丈,正是于烬的模样。 喻池翻动纸张的手猛地加快,不可置信地往后看去,却发现整本画册都是谢寒川亲手画出来的他,年轻的、戏中的、典礼上的……或是机场里只露半张脸的。 一笔一画,每一张的角落,都留着那个“X”,跟这些画落在一张纸上,是那些年里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交集。 喻池红了眼睛,有些狼狈地眨了眨眼。 谢寒川一抬头就看见喻池正捧着那本画册出神,不禁挑了挑眉,起身走了过去。 “在想什么?”谢寒川走到喻池身后问。 “……没什么,”喻池讷讷道,“这都是你自己画的?” “嗯,”谢寒川自嘲一笑,“画技一般。” “不,很好看。”喻池认真道,“我觉得你画得很好,于烬如果见到,一定会很高兴。” 谢寒川目光幽幽落在喻池身上,眸色深不见底。 许久后,他弯了弯眉眼,道:“那就好。” 喻池想了想,道:“我之前,听吴导说,你是于烬粉丝。” 谢寒川静了片刻,才缓缓道:“算是吧。” 算是,又跟普通的粉丝不太一样。 他对于烬的执念,似乎一直被掩藏在名为“粉丝”的面具下,直到于烬死去的那一刻才变得无比清晰,却又无能为力。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忍不住要一部又一部投资于烬的作品,为什么并不爱看电影的自己总要在于烬的影视上映后专门买票去影院看,为什么他要让人收集那么多于烬的照片,然后一张一张地画下来…… 这是他那天站在殡仪馆外,顶着四月份的日头,终于想通的感情。 记忆回笼。 谢寒川目光沉沉看着面前的人,忽然莞尔一笑。 好在,他还是找回了他。 而这一此,他绝不会再错过了。 喻池小心翼翼地翻着画册,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于烬的?” 谢寒川想了想,答:“很早了。” “那……”喻池终于忍不住把一直绕在心头的问题问了出来,“那你是更喜欢于烬,还是更喜欢我?” 谢寒川一怔,顿时哑然。 他没想到这小明星居然会纠结这样的问题。 见他迟迟不出声,喻池心情有些复杂:“很难回答?你……” “你和他,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无论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你……”谢寒川突然直直望着他道,“我还在想,你们俩是不是……” “啊!”喻池下意识大吼一声打断谢寒川,“我看今天天气这么好,很适合去游乐场啊,下午一定会玩得很开心!” 谢寒川:“……” 这人掩饰得也太明显了。 不过他也不急着拆穿,低笑一声后,顺着他的话道:“嗯,天气是挺好。” 喻池稍稍松了口气,恋恋不舍地将那本画册放了回去,推着谢寒川道:“你不是还有工作吗,快去快去,我自己随便看看书就好。” 谢寒川憋着笑回了书桌后,继续看他的文件。 喻池这下不敢再随便说话,果真挑了本书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看了起来。 屋子里真正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的翻书声,和两人浅浅的呼吸声,静谧又温馨。 上午的阳光随着时间缓缓移动,从谢寒川的位置移到了喻池身上,打出一道温暖又夺目的光柱。 谢寒川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喻池,便能望见这人微微垂着头,姿势慵懒地陷在沙发里,一手撑着脸,一手捏著书,仿佛会陪他坐到生命尽头。 看得久了,喻池便会觉察到,扭头看过来,狡黠又得意:“你又偷看我。” 谢寒川弯起眼睛,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嗯,”他道,“你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老板这彩虹屁不太行啊。 第39章 鬼屋 谢寒川的一句话,让喻池飘飘然一上午,这状态一直持续到两人出门。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谢寒川让人给喻池送了套替换的衣服来,准备好后才出发。 因为是出门玩,谢寒川没再像平日工作时一身笔挺西装,而是换上了款式简单的白色休闲衬衫,头发也随意放了下来,让他看起来更年轻了些。 喻池坐在副驾上时,总忍不住要看他几眼,越看越觉得他对象真是帅呆了。 谢寒川将车开到游乐场附近的餐厅,两人进去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点完单等上菜期间,喻池收到了于念发来的消息,问他去游乐场了没。 喻池:还没,我们要先吃饭。 喻池:他说怕我下午玩的时候饿着。 于念正吃午饭呢,突然看到这么两条消息差点亮瞎她的狗眼。 于念:这就秀起来了???当谁没谈过恋爱呢,可把你给嘚瑟坏了。 喻池可太嘚瑟了,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喻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就受不了了?没事儿,多习惯习惯。 于念:习惯不了,我发现你这是彻底点亮0属性了?从1到0,你倒是习惯得挺快? 喻池:过奖。 于念无话可说,当场拉黑了她哥。 谢寒川见喻池笑得一脸得意,不由问道:“跟谁聊呢,笑那么开心?” “于念——” 喻池脱口而出,答完了才觉出不对来,顿时后悔。 谢寒川却好像并不意外,反而道:“你跟她,关系不错?” 喻池悄悄观察谢寒川的神色,见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才应道:“嗯,还行。” “她是于烬的妹妹,”谢寒川道,“你应该知道吧。” 喻池眼皮一跳,镇定道:“知道,听她提过。” 谢寒川挑了挑眉,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又问:“你们不是一个圈子的,怎么认识的?” “……就,机缘巧合呗。” 喻池怕说多了露馅,正巧这时服务员上菜了,他连忙转移话题:“诶菜来了,快尝尝,我可在网上看到这家的评价不错,就是一直没机会来。” 谢寒川也不急,想着来日方长,便没再问下去。 喻池忙着给谢寒川夹菜,想让他多吃点把嘴堵上,免得又问些有的没的。 谢寒川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喻池的照顾,吃得斯文又优雅。 一顿饭毕,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喻池迫不及待地拉着谢寒川往游乐场大门跑。 餐厅角落,一个鬼鬼祟祟带着墨镜口罩的人探出脑袋,悄悄盯着两人的动向,见人出了餐厅,连忙也跟了上去。 - 这会儿是周末,游乐场正人多,喻池和谢寒川排了快半小时的队才买到两张门票,谁知进了游乐场,喻池就不知道从何玩起了。 这是A市最大的主题乐园,各种设施项目繁多,占地面积也大,喻池带着谢寒川绕了两圈就找不到方向了。 喻池有些沮丧:“这怎么走啊,也不知道附近哪个项目好玩……” 正抱怨呢,一转头却不见谢寒川人影。 喻池当即懵了,就怕谢寒川跟丢了,连忙往来路上找,连打电话这种事儿都给忘了。 好在没一会儿他终于想起来手机这种东西,忙掏出来要给谢寒川打电话。 刚点开通讯录,脑袋上突然一重,紧接着眼前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九月的烈阳。 喻池一抬头,恰撞进谢寒川清冷的双眸中,霎时忘了身处何处。 “太阳太晒,去那边给你买了顶帽子,”谢寒川伸手将喻池头上的帽子正了正,又拿出了一个小型风扇,“还有这个,吹一吹。” 喻池见谢寒川头顶也戴着一顶帽子,帽檐低低压在眼睛上方,不知怎的就想起那天在殡仪馆外,他也是这么将帽子压下来,只露出一双好看的凤眼,神秘又引人注意。 喻池傻笑着摸了下自己的帽子,问:“是同款的吗?” “嗯。” “那就是情侣帽咯。”喻池嘿嘿地笑。 谢寒川先是一怔,立马也笑了起来,拉起喻池的手往前走:“是。” 喻池反握住谢寒川的手,顶着个遮阳帽摇头晃脑。 他可太开心了。 两人都沉浸在彼此的氛围中,压根没注意到后边还跟了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巧身影,正悄悄朝他们靠近。 走了会儿,两人便到了一座超大型的过山车前。 喻池仰着头,问谢寒川:“你坐过吗?” 谢寒川摇摇头:“没有。” “……”喻池听着上面的人经过时发出的惨烈尖叫,心里就有些打鼓了,“我也没坐过,要不……” “要不上去试试啊?” 一道女声突然插进来。 这熟悉的声音把喻池吓得一个激灵,大吼出声:“你怎么在这儿!” 谢寒川也闻声看过去,便见于念正戴着副墨镜站在旁边,脸侧还挂着一只口罩。 于念拉过不知道从哪儿捞出来的朋友,笑眯眯道:“我跟我朋友也来玩儿啊,这不就巧了嘛。” 巧个屁! 喻池一双眼睛快把于念瞪出个窟窿了。 于念也不在意,问道:“你们要玩这个?” 喻池想拉着谢寒川走,可又怕表现得太明显让谢寒川看出什么来,一时有些犯难。 谢寒川却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极自然地开口道:“我们还没决定好,因为不知道那些项目更有趣。” 见状,喻池连忙侧过身,在谢寒川看不见的地方不停朝于念使眼色,用眼神传递着“你要敢破坏我们约会我就弄死你”的威胁。 于念淡淡一笑,视若无睹:“那你们可以问我啊!我了解,这儿最近新开了个鬼屋,比原来那个更逼真更刺激,听说评价很高的,你们可以去试试啊。” 喻池:“……” 喻池:“???” 见喻池一直不说话,于念笑了笑:“怎么……你该不会怕鬼吧?” 谢寒川也若有所思地扭头朝喻池看过去,喻池忙挺了挺背脊,梗着脖子道:“谁怕了,我只是嫌幼稚。” “怎么会,这新开的鬼屋是专门针对成年人开设的项目,”于念那个朋友解释道,“很刺激的,绝对不幼稚!” 喻池:“……” 妈的更不想去了呢。 “那就去试试吧,”谢寒川突然道,“你应该不怕吧?” 喻池咽了下口水,语调沉稳:“不怕。” 开玩笑,在男朋友面前能说怕吗! 怂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要在谢寒川面前怂! ——二十分钟后,喻池站在鬼屋门前,真真切切地怂了。 马上就要轮到他们进入,喻池控制着自己不抖腿,小声道:“我,我突然想上厕所……” 谢寒川扫了眼喻池捏着自己袖子的手,淡淡提醒:“你五分钟前刚去过一趟。” “……” 此时此刻,喻池已经在心底把于念骂了个遍。 出的什么破主意把他坑到这儿,自己却跟朋友跑去潇洒,她绝对是故意的! 终于,工作人员示意他们这一组可以进去了。 谢寒川迈开步子便往里走,喻池见躲不过,连忙跟上去拉住谢寒川的胳臂,整个人几乎要贴到他身上。 喻池讪笑着解释:“那个,里面太黑,看不清路容易摔到,你抓紧我就没……” 话未完,一股阴森森的凉风突然从后面涌来,直冲天灵盖!伴着陡然响起的诡异低嚎和忽明忽暗的光线,吓得喻池差点当场叫出来! 他抓着谢寒川的手一紧,整个人靠得更近了些,抖着腿跟着谢寒川往前走。 同队的有几个女生,胆子也不大,这会儿已经有了小声的惊呼。 正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一道窄窄的门,用厚帘子挡住,里面的事物都是未知。 喻池完全不敢去掀帘子,谁知道那后面有什么。 刚好同组的还有一个男生,应该比较喜欢刺激,主动走上前。 另外几个女生忙躲到他后面,既不敢当第一个,也不敢走最后,这下就把喻池和谢寒川落在了后面。 站在最后一个的喻池有些怵,可又不好意思挤到女生前面去,只好咬着牙把谢寒川的胳臂抱得更紧了些。 第一个男生壮了壮胆,一步上前掀开帘子穿过那道门。 谁知刚走进去就发出了一声狼狈又颤抖的“操”! 然后就是一句:“别TM摸我啊啊啊啊啊!!!” 后面紧跟进去的女生们也几乎是同时大喊出声,抱成一团艰难往前冲,脚步声匆忙又混乱,刺耳的尖叫在这阴沉的环境下更添恐怖。 喻池吓得一把抱住谢寒川的腰,整张脸埋进谢寒川臂弯中,压根不敢往前看! 谢寒川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你这样我们怎么过去?” “……” 那道门是仅容一人通过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营造恐怖氛围。 不得不说,这设计很成功,反正喻池光是听到那边的声音就已经快吓尿了!而且听情况……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在摸他们?! 这特么想想都要原地去世了好吧! 谢寒川憋着笑捏了下喻池的耳朵,道:“我牵着你呢,不会摔倒的。” 他还是很注意维护喻池面子的。 喻池尽量克制着,道:“你,你先走,可别松开我了!” 谢寒川低笑一声:“嗯,不松。” 得到了承诺,喻池才稍稍放开谢寒川的身子,只是握住的手还紧紧不放。 谢寒川用另一只手掀开帘子,一脚踏进门,扫了眼两旁伸出的惨白惨白、不停乱抓的“鬼手”,取下帽子挨个狠狠打了几下,直把后面躲着的工作人员给抽懵了。 趁这会儿,谢寒川手上用力,将喻池拉了进来,在“鬼手”还没反应过来时带着喻池离开了这道关卡。 而喻池都做好要面对疾风的准备了,结果什么也没发生,一脸懵逼地就过去了,完全不知道刚才的几人都在叫什么…… 之后的好几个关卡,谢寒川都是这么帮他除掉一个个隐患,而喻池则完全是闭着眼睛挂在谢寒川身上过去的,虽然没叫出声,却也已经把自己的胆小属性暴露无遗了。 不过喻池并不会这么认为。 他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额头上还挂着冷汗呢,就先膨胀起来了:“嗐,这也没什么嘛……哪里有她们说得那么刺激……” 谢寒川无奈地低头,盯着他还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勾了勾唇。 “嗯,你很厉害,不过……”谢寒川轻哂,“现在已经不怕摔倒了,你还要抱着我吗?” 喻池:“……”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的,我们喻哥抱你你还不乐意了? 第40章 告别吻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两人又去玩了各种项目。 反正哪个都不会有鬼屋可怕,喻池已经无所畏惧。 每个设施还附带了拍照留念服务,其他倒还好,就是过山车和激流勇进这样的环节中,喻池都被拍得面目狰狞形容狼狈…… 反观一旁的谢寒川,淡定的表情就没变过,就连在过山车上发型被吹成非主流也还是帅。 喻池:“……” 为了不让这些黑照流出去,喻池一口气把所有照片全买了,打算回去就实施人道毁灭! 当然,好看的还是可以留下的…… 喻池的小心思并没有让谢寒川知道,两人一直玩到下午六点,喻池说肚子饿了才作罢。 从游乐场出来,两人顺路找了个餐厅解决晚饭。 等上菜期间,喻池把照片拿出来整理了一遍,越看越不服气,抽出一张摆到谢寒川眼前。 “你这表情也太淡定了吧,”喻池点了点照片中谢寒川的脸,“这游戏体验能好吗?” 谢寒川扫了眼照片中的自己,还有一旁双眼紧闭嘴巴大张的喻池,好笑道:“还行,不过看样子是没你的体验深刻。” 喻池:“……我再也不要跟你来游乐场了。” 他作势要收回那张照片,被谢寒川眼疾手快地摁住:“这张我留着。” 喻池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确定?不行不行,这张我太丑了,我要拿回去销毁掉。” “我喜欢,”趁喻池不注意,谢寒川忙收起那张照片,“既然你不要,不如留给我。” “不是,你要想看我,我可以多自拍几张发给你,保证高清大图,完美角度,何必留这么一张丑不拉几的……” 闻言,谢寒川眉梢一挑:“真的?那你记得多发几张。这张我也收下了。” “……” 果然是成年人,不做选择,全都要。喻池无话可说。 - 晚些时候吃完饭,喻池跟着谢寒川从餐厅出来。 上车后,喻池随口问:“现在去哪儿。” 谢寒川:“有些晚了,送你回家。” 喻池一愣,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这话问的,好像自己还舍不得回家似的。 “对对,”喻池干笑两声试图补救,“是得回家,我都糊涂了……” 谢寒川扫了眼那边的安全带,见喻池并没有记起要系的意思,顿了顿,俯身凑了过去。 喻池只觉余光中有人影靠近,温热透过空气覆过来,霎时心口一滞—— 这这这,不会是要来个告别亲亲吧? 可是现在还没到家呢…… 喻池有些紧张,眼看着谢寒川弧度迷人的侧脸越靠越近,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正胡思乱想小鹿乱撞,便见谢寒川长臂一伸,拉过他身侧的安全带,“咔”的一声扣好了。 然后十分正经地退回了驾驶座。 “……” 喻池闭了闭眼,嘴角憋出一个尴尬的弧度:“……谢谢。” 谢寒川忍不住笑:“刚才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喻池心虚地撇开眼。 谢寒川也不逼问,转着方向盘开上了马路。 直到车驶出去好久,喻池才稍稍松气。 车里有些闷,喻池开了车窗透气,夜风一阵阵灌进来,把他额前的碎发全吹到后面,露出白皙的额头。 街边霓虹灯滑过,在喻池脸上映出一道道斑斓的影。 刚好到红灯,车在路口停了下来。 谢寒川透过后视镜盯着喻池看了几秒,有些失神。 他忍不住道:“喻池,其实我……” 他突然停住,不知如何往下说。 其实他早就知道他是于烬了?其实他很早就喜欢他了? 他想说的很多,可他最想听喻池亲口告诉他。 谢寒川垂下眸,轻叹一声,还是决定再等等,来日方长。 喻池等了半天没听到后半句,纳闷道:“其实你怎样?” 绿灯亮起,谢寒川转过头发动车子,道:“我想把你介绍给我朋友,你也见过,上次在亿新来帮忙解围的郑骞。” “这,这么快啊……”喻池有些懵。 “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我们这发展得也太快了,”喻池嘿嘿笑道,“什么时候见啊?” 谢寒川一笑,道:“怕你不适应,所以之前没提,而且他这几天也忙着,等过段时间吧。” 喻池点点头:“行,你来定就好。” 喻池有些开心。 他觉得谢寒川愿意把自己介绍给他朋友,就说明他是很认真在对待这段关系。 可开心了没一会儿,喻池又有些懊恼。 谢寒川对他是坦诚的,可他有好多事瞒着谢寒川,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喻池想得出神,眉心都带上了愁绪。 谢寒川瞥见他的表情变化,猜到他大概是在纠结怎么跟自己解释,心中宽慰,又有些心疼。 他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喻池发顶,柔声道:“我们慢慢来就好。” 喻池愣了下,以为谢寒川是在说跟郑骞见面的事,虽然事情不一样,不过还是有被安慰到。 喻池点了点头,眉头渐舒。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喻池家附近的路口。 喻池解开安全带,朝谢寒川笑了笑:“到了,我回去啦。” 说罢他便要去拉车门。 “等会儿。”谢寒川拉住他的胳臂。 喻池转过身:“怎么了?” “你忘了什么。” 喻池下意识摸了下手机,还在兜里。 “没吧……”他有些不确定。 谢寒川忽然促狭一笑,伸出手,拇指在喻池唇上擦了下:“告别吻……不想要?” “……” 喻池大窘,一边脸红一边点头如捣蒜:“要要要。” 谢寒川轻咳一声,憋着笑俯身靠近,手顺势捏住喻池的下巴,温柔地落下一个吻。 很浅的触碰,蜻蜓点水一般。 喻池大睁着眼,还没什么感觉呢谢寒川就已经退开了。 喻池:“……这就完了?” 谢寒川一怔,还没醒过神便见喻池猛地扑了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不算,这叫什么吻啊。”喻池很是不满。 谢寒川哭笑不得,微微垂眸看着他:“怎么不算……” “你看我的,我教你。” 话音落地,喻池凑了上去,身体力行地给了谢寒川一个深吻。 谢寒川嗓子一紧,被喻池亲得邪火乱窜,还得克制着以免做出什么事儿来。 好不容易谢寒川自己送上门来,喻池亲了个爽,到最后被谢寒川按着脑袋不能动弹,差点憋死自己。 谢寒川适时放开喻池,见他喘得厉害,不由低低地笑:“刚才不是还挺厉害?” “我,我得再多练练……”喻池臊红了脸,断断续续地解释。 谢寒川挑眉:“练练?怎么练?” 喻池嘿嘿笑道:“跟你练啊,陪练不?” 谢寒川温柔一笑,低下头再次吻上去,轻轻地。 “陪。” 低喃声散在唇间,像和煦的风,又轻又缓。 - 喻池晃晃悠悠回到家,脸上还带着傻笑。 一开门,却对上沙发上的于念。 “哟,约会回来啦。”于念调笑道。 喻池脸上的笑意收了个干净,没好气地换了鞋,走到沙发上躺下。 于念压根不在意,凑过去八卦:“哥,你给我说说呗,你们今天都玩啥了?跟谢总谈恋爱什么感觉?” “我们玩什么了你不知道?”喻池冷哼一声,“那什么鬼屋不还是你推荐的嘛,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于念缩了缩脖子,干笑道,“嗐,咱们亲兄妹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 “亲兄妹!你好意思提亲兄妹!”喻池咆哮道,“你破坏我约会的时候想到我是你亲哥了吗!?你不把我坑死你不放心是吧?” “冷静冷静哥!”于念打住他,“你可别冤枉我,我那都是为了促进你们感情。” 喻池挽了挽袖子,决定今天一定要跟于念来个你死我活。 “真的哥!”于念见势不对急忙解释,“不信你自己想想,今天你们这个……肢体接触,是不是特别多?谢总有没有对你格外照顾分外温柔?” 喻池挽袖子的手一顿,狐疑地看向于念。 于念趁热打铁:“有吧?鬼屋算什么,顶多算个催化剂,就得让这个情侣的一方害怕,这不才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嘛。我当然知道你怕这些,可这不是还有谢总嘛,你细想想,你们过鬼屋时谢总是不是对你特别纵容?” 喻池皱着眉回忆了下,好像是有点…… 他当时都挂谢寒川身上了对方也没说什么,还一直拉着他的手,过每个关卡还一直挡在前面…… 喻池眯了眯眼,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勾了勾唇。 “你的意思是,谢寒川知道我害怕,所以特别照顾我了?” “对啊!是不是很感动!”于念激动得拍掌,为自己成功地糊弄到喻池而兴奋。 谁知喻池腾地坐起,抄起一个抱枕就砸了过来。 “感动!?你看我感不感动?!”喻池悲愤交加,一边扔于念一边破口大骂,“我还费劲巴拉装了大半天在那儿充面子,结果他都知道我胆子小怕鬼了?!啊?!我脸可全丢光了!我今天不揍死你我就不是你亲哥!” 于念:“……” 这谁踏马能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是这样……她可太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念念:我太难了。 第41章 归他管 这一顿揍最后倒是没落到于念身上,不过她被喻池抓着念叨了半小时,耳朵都快木了。 于念奄奄一息躺在沙发上,悲痛道:“我可真是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好心?”喻池哼了一声,“我看你明明是不把我整死不放心。” “呸呸呸,别胡说。” 喻池教训了她半晌口也渴了,起身去厨房拿了两瓶果汁,顺手递了一瓶给于念,又问她吃晚饭了没。 于念接过果汁,“卡啦”一声拉开易拉环儿喝了一口:“吃了,过来帮你收拾屋子的,顺便关心一下你的感情生活。” “你说反了吧。”喻池嗤笑。 “嗐,这都不重要,”于念欣慰地摆摆手,“看到你们进展顺利我就放心啦。” 喻池咕咚几口将果汁喝干净,叹了口气:“顺利个屁。” 他手上微微用力,易拉罐瞬间被捏扁,紧接着被精准地扔进了垃圾桶,发出“咣当”的声响。 于念不解:“……怎么不顺利?” 喻池没说话,仰靠在沙发上,怔怔望着天花板出神。 于念也不着急,坐在旁边一边喝果汁一边等。 果然,没过多久喻池就憋不住了,歪过头问:“你说……我应不应该告诉他,我就是于烬的事儿?” “当然不要!”于念斩钉截铁道,“你觉得是他有病还是你有病,这么离奇的事谁会信?!” “……”喻池默了默,“我知道啊,我也是纠结这一点。” “知道你还想坦白?”于念瞪大了眼,“我给你分析分析,你跟他说了之后无非就是两种结果。” “第一,他信了,在现在喜欢的人和过去喜欢的人双重加持下,你们 happy ending。第二,他不信,不仅会觉得你有病,还可能认为你是个想利用他对于烬的感情来获得他的喜欢的骗子,最后惨淡收场。” 于念吸了口气,静静望着喻池的眼睛:“你自己认为哪个可能性更大?” 喻池:“……惨,惨淡收场?” “你还知道啊。”于念翻了个白眼,“也就我,你亲妹,才能从你的动作语气习惯里看出真相,而这种情况,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在谢总身上的。” “那……那也不是绝对啊,”喻池小声反驳,“说不定就是那么微小的可能性成真了呢……” “为了那点可能性冒这么大的风险,你觉得值吗?”于念一针见血,“再说了,反正他已经喜欢上现在的你了,是不是以前的于烬又有什么意义呢。” 喻池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 于念说得对,这是分析现状后得出的最理智的结论。 他不该再想些有的没的,而是应该安安分分演好戏,当上影帝,和谢寒川好好在一起…… 一直到于念离开后,喻池才望着虚空,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可她说错了一点。 对于谢寒川来讲,他是不是于烬并非没有意义。 那是谢寒川曾在于烬身上花费的感情和精力,怎么会没有意义。 - 第二天是周一,正常上班的日子。 喻池从谢寒川那儿得知他今天要去寰星视察,当即决定回公司看望他的经纪人,顺便找老板约个饭。 喻池翻遍了柜子,终于挑了套时尚又不刻意的休闲衬衫,头发抓得微乱,有种随意的美感。 出门前,喻池还抓了副墨镜戴上,遮住那双弧度柔和的眼睛后,整个人都冷酷了几分。 寰星作为谢氏集团旗下的产业,最不缺的就是钱,公司独占一座楼,内部各部门设施一应俱全,老远就能看见大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喻池下了出租,一边往里走,一边琢磨什么时候去考个驾照。 他来前就给岑妍打过招呼,是以进了公司后先去找了岑妍。 早听说公司给岑妍安排了一个新人女团带着,喻池一直没放心上,今天才在训练室见到。 偌大的舞蹈室里,岑妍正站在一旁跟舞蹈老师说话,五个女团成员则各自对着镜子练习动作。 听见敲门声,几人转头去看,登时愣在原地。 只见舞蹈室的门边,一位唇红齿白身材高挑的男生倚在墙上,一手插兜,另一只手将墨镜一勾,从脸上取了下来,露出一双澄澈的桃花眼,气质慵懒又随性,视线淡淡扫过一圈,看呆了一群小姑娘。 “不是放你假了,跑公司来做什么。”岑妍之前就收到了喻池的信息,以为他是开玩笑,没想到真来了。 喻池也不进门,只懒懒靠在门框上,眉梢一扬:“当然来看望岑姐的。” “我好着呢,要你看什么。”岑妍一边骂一边迎上去,“你给我安分点就是最好的了。” 喻池嘿嘿一笑,随口道:“这就是你之前提到的女团?” “嗯,”大概是工作量有些大,岑妍脸色不太好,隐隐透着疲惫,“马上要出道了,最近正忙着准备呢。” 两人的对话全落在了里面几人的耳中,更是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纷纷凑在一处小声议论,有两个年纪小点的更是红了脸。 岑妍见状顺势道:“既然来了,刚好介绍一下。” 她朝那几人招招手:“你们几个,来这边。” 闻言,小姑娘们都围了上去,一双双眼睛不住往喻池身上瞄。 “这是喻池,也是我带着,早几个月签进来的,年纪也比你们大点,算是你们师哥了。” 小姑娘们乖巧地齐声喊:“师哥好。” 喻池点点头,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好。” 合作也有段时间了,岑妍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死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只对几个小姑娘道:“你们师哥年纪不大,可在这圈子里的经验比你们丰富多了,有问题多找他取取经学习学习。” 喻池“嘶”了一声,心里正怪岑妍给他找事儿呢,就听见那几个女团成员齐刷刷地应道:“好的,谢谢师哥!” 喻池:“……” 岑妍挥挥手,让小姑娘们继续训练去。 喻池趁势忙道:“现在有空吗,想跟你说个事儿。” 岑妍看了看表,扬了扬下巴:“你说。” 她这么干脆,喻池倒有些犹豫了,支支吾吾往里看了几眼,歪了下头道:“出去说。” 岑妍纳闷地跟着他出了舞蹈室,两人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落地玻璃前才停下。 “到底什么事儿?”岑妍问。 “就,那个……”半晌,喻池忽然轻笑一声,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跟谢总在一起了。” “……什么?” 岑妍以为自己听错了。 喻池又重复一遍:“我说,我和谢寒川在一起了。” “……” 这回岑妍彻底听清了,也当场呆滞了。 “你疯了吧?!”岑妍难以置信,“你俩什么时候凑一起的?不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俩怎么能在一起!!” 她慌慌张张地扭头朝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怒道:“你知不知道这事儿要是被发现了,那些媒体和营销号会怎么想!光是什么潜规则、被包养的舆论都能黑死你!” 岑妍越想越头疼,脚下不受控制地迈着步子来回转圈。 “停,岑姐,你先别慌啊,”喻池连忙拉住她,安抚道,“我们这才刚在一起呢,哪儿那么容易被发现,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 “我想有用吗?!那得看狗仔怎么想!”岑妍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还没什么名气,是不着急,以后呢!你还想不想红了!” “想,当然想。”喻池笑笑,脸上是一贯的漫不经心,“可我也想跟他谈恋爱啊。” 岑妍一噎,顿时忘了要说什么。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情绪平和了不少:“我不是说不让你谈,可你也得看看对象是谁啊。谢总这种身份的人,平时一举一动都容易引起流言蜚语,更别说绯闻对象这种事,还是个……是个男的,这消息若是让人知道了,引发的舆论和连锁效应是你想象不到的!我是担心你到时候承受不了!” 岑妍的声音有如实质,一字一句往喻池耳朵里钻。 许多画面在那一瞬间从脑海里跳出,叫嚣着,放肆着,仿佛在印证岑妍的话。 触目惊心。 喻池只恍惚了片刻,很快又回过神来。 “不会的,”他突然道,“我能承受,你信我。” 已经经历过的事,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喻池抬眸,对上岑妍的双眼,一哂:“再说了,我不是还有岑姐你吗,危机公关之类的,你不是最在行么。” 岑妍没好气地瞪着他:“我在行的多着了,你非得可着最难的一项折腾我?” 喻池知道她这是已经妥协了,不由露出狡黠的笑:“不难的话,我还惊动你做什么。” 事情到了这一步,岑妍也阻拦不了,更何况当事人之一还是她的大老板。 岑妍摆摆手,开始赶人了:“事情说完了快走,别在我跟前碍事,我得好好想想……” 喻池爽快地“诶”了一声,扭头就走。 “等等,”岑妍叫住他,又嘱咐道,“我不反对,不代表你们就能肆无忌惮。都是公众人物,你俩平时一定要注意场合,千万不能被人拍到什么把柄,听见了没!” “放心。”喻池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溜了。 - 估摸着时间,谢寒川这会儿应该在会议室。 喻池一边等电梯,一边给谢寒川发了条信息,通知他自己马上就到。 电梯间的指示箭头还在跳动,喻池盯着那一闪一闪的红光,思考待会儿要怎么跟谢寒川说他擅自把两人关系告诉了岑妍的事。 是要直接坦白,还是迂回委婉呢…… 喻池想得入神,突然“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喻池应声抬头,电梯门在眼前缓缓拉开,然后,他和里面的人正对上了视线,两人皆是一怔。 “哟,好久不见啊。”安槐先反应过来,不阴不阳地打了个招呼。 喻池朝天翻了个白眼,径直走进电梯,没搭理他。 这么直接的无视,安槐当即就不爽了:“你哑巴了,见着前辈不会打招呼?” 喻池本要摁楼层,却见安槐要去的竟是同一层,本就心烦,这会儿听了安槐的话更是不想忍了。 他冷硬道:“你算哪门子的前辈?怎么,年纪大了不起?” 安小鲜肉头一回被人讽刺年纪大,一时竟噎了下:“你说谁年纪大!你不过就是比我小一点,再年轻又怎样,还不是跑了这么多年龙套!” “你有空关心我,不如多想想怎么控评吧。”又是“叮”的一声,楼层到了,喻池抬步往电梯外走,扔下一句,“靠着家里的关系塞进剧组做了男二,现在剧开播了,怎么样,这段时间在网上没少被骂演技差吧?” 《若只如初见》已经播出快一个月,热度很高,几乎每天更新都会上一次热搜,而这其中,安槐的名字没少出现,全是骂他演技拉胯的。 本来因为这事安槐就憋着火儿,气了好些天了,现在听见喻池的嘲讽,哪里还忍得住。 “你给我站住!”他几步冲出了电梯,跟着喻池拐了个弯。 眼看着就要拉住喻池,前面会议室的门突然开了。 几位公司高层走了出来,而最后面的那位西装笔挺面容俊朗的,正是谢寒川。 喻池脚步一顿,被安槐拽住了胳臂。 安槐此时也看到了前面的一行人,差点脱口而出的叫骂也生生咽了回去,只是手上还保持着拉住喻池的动作。 两人一前一后,拉拉扯扯,姿势亲密。 谢寒川转过头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几个高层离开后,两人还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谢寒川眯了眯眼,走到喻池身旁,扫了眼安槐的手,面露不悦。 或许是他的情绪太明显,安槐一个激灵下意识松开喻池胳臂,讪讪道:“寒川哥……” 谢寒川淡淡收回视线,瞥向一旁的喻池:“来了。” 喻池嘿嘿一笑,点点头。 安槐左看看,右看看,顿时有种自己被排斥在外的错觉,不由喊了声:“寒川哥,我听说你今天来公司,特地来找你的。” 喻池眉头一挑,原来是来找谢寒川的。 他忍不住道:“找他做什么?” 语气带着浓浓的质问。 安槐皱眉:“要你管。” “我怎么不能管,”喻池道,“他的事就是——” 话音猛地顿住。 喻池突然想起来,他和谢寒川的关系,似乎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安槐狐疑道:“寒川哥的事怎么了?” 喻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撇了撇嘴,正要说没什么,便听谢寒川开口道:“我的事就是他的事。” 似是怕安槐听不懂,他又加了一句:“都归他管。” 作者有话要说: 被最近的疫情搞得紧张兮兮,大家都要照顾好自己呀! 第42章 好骗 宽敞的办公室里,喻池不大自在地坐在沙发上,面前刚送来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谢寒川在另一边坐下,见喻池发着愣,好笑道:“怎么不说话?” 喻池垂着头,拨弄手中的墨镜支架,过了会儿才问:“你刚才怎么都不掩饰一下,安槐肯定猜到了……” 十分钟前。 谢寒川说完那句话后,安槐彻底傻了,难以置信地结巴了两句:“你,你们……”然后就说不出话了。 喻池当时也懵了。 他还记着岑妍的嘱咐,打算先瞒下这件事的,谁知道谢寒川自己就毫不避讳地间接承认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谢寒川也没打算过多解释,随意打发了安槐后便大摇大摆地拉着喻池进了办公室。 回过神来,喻池还有些赧然:“我本来以为,你还不愿意公开的。” 谢寒川一笑:“是我不愿意,还是你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喻池道,“我这不是怕被媒体知道了,乱说话嘛。而且你……安槐认识你家长辈,我怕你没准备好,让家里人知道了又是麻烦。” “不用准备,”谢寒川定定望着喻池,“我家只有我爷爷,他也知道我……”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喻池不解地问:“知道你什么?” 谢寒川抿了口咖啡,垂眸笑道:“……我意思是,我会直接跟他说的,不用担心,他能理解。” 喻池讷讷:“是,是吗……那媒体……” “媒体那边也不用管,”谢寒川轻声道,“安槐他不敢说的。” 喻池眉头皱起,似是想反驳。 谢寒川低头一笑:“上次他联系媒体通稿中伤你的事我知道,正因为是造谣,所以他才觉得我不会追究。不过这回不一样,这次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他不敢拿我的事做文章。” 喻池点点头,又问,“那以后在外人面前……” 喻池顿了顿,谢寒川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吟片刻后,道:“喻池,你是要站在聚光灯下的,每一个举动都会被监视放大,所以我们的关系若是真造成了不好的舆论,对你的影响只会更大,你要是害怕……” “我不怕!”喻池急切道。 他知道谢寒川想说什么,可他没想隐藏,也不喜欢偷偷摸摸的地下恋。 喻池凝视着谢寒川:“我知道自己这个职业,不可能在公众场合无所顾忌地跟你在一起,但我也不想因此而否认你的存在、否认我们之间的感情,这对你不公平。” 话出口,喻池才后知后觉地有些难为情。 偏偏此时谢寒川也不回话,只静静看着他,眸色深沉,叫人捉摸不透。 “当然,”喻池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道,“要是你不想承认,那我……” 谢寒川忍着笑意道:“我要是不想,你要怎样?” 喻池本想装作大度地说不勉强,可看谢寒川竟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气哼哼道:“我就甩了你!你自己玩地下恋去吧!” 谢寒川“噗”的一声笑出来:“那可不行,我都跟郑骞说了要把男朋友介绍给他,你把我甩了,他得笑话死我。” 喻池眼睛一亮:“你已经说了!” “嗯,”谢寒川道,“刚好你这部戏还有两个月杀青,等忙完了这一阵再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他这么坦荡不遮掩,倒让喻池有些错愕了。 喻池嘿嘿笑道:“其实我也已经跟岑姐说了。” “岑妍?” “嗯,”喻池道,“我本来还想着怎么跟你解释的。” 谢寒川莞尔:“解释什么,都听你的。” 喻池心里窃喜,面上却装作淡然,咳了一声,道:“我可不是独断专行的人,我们两个人的事,当然要跟你商量的。” 谢寒川一笑:“那,晚饭也一起商量了?” - 晚饭两人是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吃的。 谢寒川顾忌着喻池的身份,特意提前定了个隔间,隐秘性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做各种想做的事。 比如此时。 谢寒川看着被自己灌得醉醺醺的人,敛了一身锋芒,安静趴在桌子上,耳尖红红。 谢寒川嘴角噙着抹得逞的笑,伸出手指戳了戳小明星的脸。 “醉了?” 喻池半阖着眼,侧头枕在胳臂上,乌密的睫毛掀了掀,没应声。 他这乖顺的模样映在谢寒川眼中,仿佛在心口搔了两下,又痒又麻。 搭在喻池脸上的手忍不住往下移了点,轻轻点在他唇上,拨弄了两下。 “酒量这么差,容易被骗啊。” 喻池被扰得不舒服了,一张嘴,将那作祟的手咬住了。 谢寒川只觉触到了一抹湿热,整个人都僵了片刻。 紧接着,一阵带着钝痛的酥麻感从指尖传了过来,瞬间侵袭了四肢百骸。 谢寒川喉结微动,眯了眯眼。 喻池咬得不重,就他平日的性子,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 察觉到喻池并没有松口的迹象,谢寒川有些难耐。 克制着胸口涌上来的冲动,用拇指轻轻捏住喻池脸颊,哑声道:“别咬了。” 喻池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故意咬着不放。 过了好一会儿,喻池才慢慢卸了力,松开前,他突然动了动舌头,倏忽扫过谢寒川的指尖,引起一阵轻颤。 “你……” 谢寒川嗓子一紧,眸色沉沉盯着面前的人,却见喻池依旧一副迷迷糊糊不省人事的样子,无意间却将他勾得心慌意乱。 长久的寂静后,谢寒川暗暗叹了口气,揉了揉喻池的脑袋,竟有些后悔。 本是想欺负一下这人,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折磨了自己。 谢寒川将喻池扶起,轻声道:“该回去了。” 喻池这回有反应了,小声道:“不,不回家……” 他声音低若蚊呐,谢寒川俯在他脸侧才勉强听清,不由问道:“那你想去哪?” “你……跟你一起……”喻池趴在他肩上断断续续地吐字。 谢寒川只觉心口一软,眉目都舒缓了几分。 他诱哄道:“想和我一起?” “……嗯。” 喻池重重点了下头,差点从谢寒川肩头栽下去,旋即被谢寒川眼疾手快地揽回了怀里。 两人贴得极近,呼吸可闻。 谢寒川眉梢轻挑,将人抱紧了,继续问:“在一起,然后呢……想做什么?” 喻池顿了片刻,似是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末了,忽然傻笑起来,还透着点羞赧。 喻池一把搂住谢寒川的腰身,脑袋凑在他颈侧蹭了蹭,又猛地贴上去亲了一口,“吧唧”一声,把谢寒川都亲愣了。 他歪着头嘿嘿笑道:“做这个……” 好半晌,谢寒川才稍稍醒过神,目光清凌凌落在喻池脸上,神情不明。 “除了这个呢?”谢寒川哑着嗓子道,“想试试别的吗?” 这回喻池听不懂了,眉头微蹙,眼里还氤着水汽,迷迷糊糊地望着谢寒川,嘴里却依旧下意识地应着:“……好啊。” 就好像无论谢寒川说什么他都会想也不想地答应。 谢寒川轻嘲一笑,叹道:“笨蛋,你也太好骗了。” 好骗到,他都不忍心欺负了…… 当晚,谢寒川将人安安稳稳带回了家,什么也没做。 隔日一早。 喻池醒来时,谢寒川已经去公司了,家里静悄悄的,只有佣人收拾打扫时偶尔传来的响动。 洗漱好后,喻池下了楼。 这别墅他也来住过几回了,已经算是熟悉,到了餐厅,林姨便迎上来了。 “喻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谢先生走前吩咐过,等您用完早餐再让司机送您回家。” 喻池坐到桌边:“好,谢谢林姨。” 林姨笑了笑,正要转身回厨房,又听喻池问道:“……昨天,是谢寒川、你们先生送我进的客房?” 林姨老实回道:“是的。” “……呃,我昨晚大概喝多了,什么也不记得,他……把我送到客房就走了?”喻池喝了口牛奶,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没麻烦到他吧?” “没有,您放心,”林姨一笑,“谢先生把您送到客房安顿好就走了,您大概是睡着了,安安静静的,算不上麻烦。” 喻池面上笑得礼貌又矜持:“哈哈,那就好。” 心里却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 怪不得人说喝酒误事,这可误太多了!本来还想把谢寒川灌醉了好这样那样,谁知自己先倒了……多好的机会啊,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结果啥也没做成!? 喻池一脸郁闷地嚼着食物,转而又想,谢寒川怎么会什么也不做呢?难道是自己吸引力不够……? 喻池忿忿地将食物吞下去,喝完最后一口牛奶,起身道:“我回去了。” - 欲求不满的某人在当天下午就启程回了剧组——短暂的假期终于到头了。 于念这天有事,就没亲自送喻池,只提前帮他收拾好了东西,又跟何清叮嘱了一番才放喻池离开。 到机场后,何清去办理登机手续,喻池则坐在长椅上,对着手机发呆。 他之前就跟谢寒川说过今天回剧组的事,但一直到现在对方也没有任何消息,好像压根不在意他走不走。 这次回了剧组,中间就不会再有假期了,也不知道下次见面要到什么时候…… 离登机还有一个多小时,喻池心里的烦躁越来越盛。 何清还没回来,喻池百无聊赖地抬头扫了几眼,一转头,余光恍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便见谢寒川握着手机朝他走了过来。 脑子空白了一瞬,喻池蹭地站起身,又惊又喜地盯着谢寒川:“你、你怎么……” 谢寒川一直走到喻池面前才顿住,缓了口气道:“知道你要走,来送送你。” 喻池差点没忍住冲上去,他朝四周瞅了瞅,一把拉过谢寒川的手,快步走进附近的洗手间,推开一个隔间门将谢寒川堵在了里面,然后“啪”的一声反手关上了门。 “你要来,之前怎么也不告诉我。” 喻池胸口还在不停起伏,目光却一刻也舍不得离开眼前的人。 机场的卫生间还算宽敞,两个大男人站在里面也不会觉得拥挤,可谢寒川此时被喻池紧紧贴着,竟连一点腾挪的余地都没有。 谢寒川勾起嘴角,顺势环住喻池的腰,道:“之前不确定能抽出时间,怕跟你说了又让你失望。” 喻池咧着嘴,吃吃笑着,满脸的开心。 “只是我没想到,”谢寒川戏谑道,“你迎接我的方式就是把我堵在卫生间?” 喻池抬起胳臂攀住谢寒川的肩膀,笑得色迷迷:“当然是为了方便做些公共场合不能做的事……” 说完他就扑上去吻住了谢寒川的唇。 这一吻激烈又绵长,到后来喻池甚至被亲软了腿,要不是谢寒川搂着他,怕是要站不稳了。 稍稍停歇的间隙里,喻池压着心跳道:“我昨天晚上喝醉了。” “嗯。” “那你什么也没做。”喻池幽幽道。 谢寒川忍着笑意,诚实道:“本来是想做些什么的,但……” “什么?” 谢寒川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啄吻,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我更想看你,清醒着哭的样子。” 喻池:“……” 这也太……刺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太狠了谢总 第43章 惩罚 “不过看样子,你很失望?”谢寒川含笑道,“是期待我做些什么吗?” “……没有!”喻池红着脸道,“别胡说!” 谢寒川闷闷笑了起来,带得胸口都震动了。 喻池将脸埋进谢寒川脖颈间,恋恋不舍地蹭了两下,道:“我这次得去两个月呢……” “嗯,我知道。”谢寒川抚了抚喻池的后脑勺,指尖浅浅插进喻池发间。 “那你想我了怎么办?”喻池故意道。 谢寒川弯起唇角,侧头吻了下喻池的鬓角,顺着他的话答:“那我就去给你探班,让我去吗?” “让!”喻池连连点头,又迫不及待地问,“那你什么时候来?” 谢寒川意味深长地望着喻池的双眼,玩味道:“这么着急啊?” 喻池面色一变,忙改口道:“我是说……你要是太忙了,也不用那么急……” 他越说越心虚:“虽然我们现在交往了,可不能耽误了工作,还是要以事业为重……你什么时候想我了,再来看我就行……” 说到最后,喻池甚至开始担心,谢寒川要是真的不来了怎么办。 他正纠结,却见谢寒川眉头蹙起,神色严肃。 喻池一愣,便听谢寒川缓缓道:“可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喻池面色一红,心中顿时冒出许多轻飘飘的气泡,全是满涨的欢喜。 他一点也不觉得谢寒川是在哄自己开心,因为他自己也一样,已经开始想他了。 - 何清办好手续后,发现喻池已经不在原处了,找了好一会儿才远远望见喻池的身影,旁边还跟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 何清走近了一看,那俊俏的模样不是自家老板又是谁,连忙打了招呼。 喻池解释道:“他来送我的。” 何清先是一惊,谢总居然来送她喻哥去剧组,这排面! 然后又无意识地往两人来的方向看了眼,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何清迟疑道:“……那边好像是公共卫生间的方向?” 两人皆是一怔。 谢寒川默默偏开头,把问题扔给了喻池。 喻池忙道:“对啊,卫生间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上厕所。” 何清顿觉莫名其妙:“你们一起啊?” “嗯,”喻池理不直气也壮,“男人就不能约着去厕所了?” 谢寒川:“……” 何清:“……能。你开心就行。” 磨蹭了这么久,离飞机起飞只剩不到一小时了。 眼见这两人似乎还想再聊会儿,何清只得催促道:“喻哥,得过安检准备登机了。” 喻池看了眼时间,见确实不好再拖了,撇了撇嘴,站起身朝谢寒川依依不舍地望了眼。 “……那我走了?” 谢寒川摆摆手,温柔笑道:“去吧。” 又对何清说:“照顾好他。” 何清已经被两人的气氛搞蒙了,下意识点点头,跟着喻池走了。 一直到过了安检,何清才反应过来似乎哪里不对,她小心翼翼地瞟了眼喻池,悄声问:“喻哥……你跟谢总……” “怎么了?”喻池忙着翻手机,没注意她八卦的眼神。 何清捂着嘴小声道:“你们俩这是……什么情况啊?” 喻池看了她一眼,明白过来,坦然道:“哦,忘了跟你说,我们在一起了。” 何清嘴巴瞬间张成了O型,仅存的理智控制着她没在大庭广众之下惊叫出声。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么劲爆的吗!” 何清很想深入探索一下,但想起她喻哥一向冷酷不近人情的性子,还是瑟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最初的八卦劲儿过去后,何清又开始担心起来:“那你们岂不是要很小心?如果被狗仔闻到了味儿,会很难办吧?” “对啊,”喻池怜爱地看着何清,“所以帮我们赶媒体这种事,就得辛苦你了。” 何清:“???” “我相信你,小何,”喻池拍了拍何清的肩,委以重任,“你这么机灵,肯定没问题的。” 何清:“……” 她问题可太多了! - 从上次回剧组后,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随着《若只如初见》的剧情推开,喻池饰演的江然凭着自然的演技和多面的人设圈了不少的粉,微博粉丝数也肉眼可见地涨了起来。 何清却是喜忧参半。 自从上次被喻池告知恋情后,何清已经郁闷了好久,一想到她喻哥以后会越来越火,只怕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很快就要出动了,何清就头疼得不行。 喻池刚给谢寒川发完信息,抬头就看见何清愁眉苦脸地在刷微博,屏幕上是某明星恋情曝光,粉丝纷纷脱坑回踩。 何清叹了口气,把新闻指给喻池看:“我已经预见到以后你的粉丝会是什么反应。” 喻池粗略扫了眼,不以为意:“我又不是走偶像路线,本来面向的主要受众也不是女友粉,戏拍好了就行。” “喻哥,你也太淡定了吧!”何清很是无奈,“现在流量也很重要的,没有关注度怎么吸引好剧本啊。” 闻言,喻池眉头一挑,理所当然道:“你觉得……以我现在这个背景,还会怕没资源?” 何清:“……” 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行了,”见她沉默了,喻池好笑道,“你到底是我助理还是经纪人,怎么比岑姐还操心,去,帮我买杯咖啡去。” 有了工作,何清立马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到脑后,屁颠屁颠跑去买咖啡了。 喻池则拿起剧本,琢磨接下来几场戏的人物情绪。 剧组的拍摄进度已经到了中期,两个主角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接下来喻池和谭励的对手戏会非常集中,为了培养角色默契,两人不可避免会有更多交集。 比如此时,何清刚走,谭励就拿着剧本过来了。 “对一下戏?” 喻池拿眼角扫了他一眼,点头同意了。 这回谭励倒不像是找借口来搭话,全程都在认真对戏,喻池估摸着大概是上回在自己这儿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被刺着自尊,彻底打消念头了。 这样也好,省得平日还得刻意避着他,拍个戏都不顺心。 过了会儿何清端着咖啡回来,见谭励也在,不大自在道:“不好意思啊,只买了一杯。” “没事,”谭励笑了下,又转向喻池,斟酌片刻后开口道,“我看了你最近在播的那部剧,演的不错,那个角色要把握好挺不容易的,。” 喻池从何清手中接过咖啡,微微扬了扬下巴,算是回应了。 见他如此冷淡,谭励无奈一笑:“不用这么拒人千里吧,我承认那天是我逾矩了,说了让你不舒服的话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 喻池靠在椅子上喝咖啡,对于谭励的话未置一词。 何清缩在一旁,一双眼睛在喻池和谭励身上来回扫动,对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好奇又困惑。 片刻后,谭励继续道:“无论你信不信,我都很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 说完这一句,他便拿着剧本走开了,一副歉疚又遗憾的模样。 一直等谭励走远了,何清才凑上去问:“喻哥,他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给你道歉?” 喻池轻哼一声,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黄鼠狼给鸡拜年呗。” - 晚上,拍完戏回酒店。 喻池一洗完澡就立马跳到了床上,手机页面调到了微信聊天,然后给谢寒川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这段时间喻池几乎把谢寒川的作息时间都摸透了,一般这个点谢寒川已经从公司回家,要么在浴室洗漱,要么还在书房看文件。 果然,不一会儿视频便接通了,屏幕上出现一张熟悉又帅气的脸。 喻池咧嘴一笑,见手机里的人身上穿着深色睡袍,看背景像是正靠在床上,问道:“今晚没工作?” “嗯,你呢,明早不是有戏吗,怎么现在还没睡?” 喻池停顿片刻,支支吾吾道:“有啊,我这不是……想看看你嘛。” 闻言,谢寒川微微低头,露出一抹浅笑来:“想我了?” 喻池舔了下嘴唇,闷声应道:“……嗯。” 算算时间,有半个多月没见了,谢寒川看着屏幕里的人,刚洗完澡被热气蒸红了脸,似乎瘦了一圈,正耷拉着眼睫望着自己,不由心底一痒。 谢寒川温声道:“手头的工作快告一段落了,再过几天我就去给你探班,怎么样?” “真的!”喻池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过几天吗,在这个月内?” “对,”谢寒川笑道,“所以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去了发现你还这么瘦,要罚你的。” 喻池一怔,莫名兴奋起来:“怎……怎么罚?” 是要……这样那样吗? 喻池跃跃欲试地看着谢寒川,满脸的兴味,仿佛在说“快来罚我啊”! 谢寒川一看喻池这表情就明白他脑子里在开什么车了,霎时哭笑不得,当即决定反其道而行之,淡淡道:“罚你不准碰我。” 这话一出,喻池犹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浇灭了心底所有的旖旎。 “这也太狠了吧!”喻池愤愤道。 谢寒川失笑:“罚轻了,怕你不听话。” 喻池:“……” 这哪是罚他,这简直是断他的活路啊! 心里抱怨着,但接下来的几天喻池果然开始老老实实地按时吃饭,都不用何清再督促了。 对于她喻哥这突如其来的安生,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何清还是轻松了不少。 之前于念就跟她说过,喻池每次进了剧组都不好好吃饭,回来总会瘦好几圈,特意叮嘱了她让监督喻池吃饭。 眼看着数日一闪而过,体重却几乎没增,喻池简直要郁闷坏了,再想到谢寒川说的惩罚,心情越发低沉了。 - 进了九月下旬,谢寒川如约前来B市探班。 得知谢寒川已经下飞机时,喻池还在片场等戏。 他先是一喜,紧接着就开始慌张,谢寒川来得这么突然,可这短短几天自己一点肉也没长,等会儿人来了看得着也不让碰,多难受啊。 喻池臊眉耷眼地坐在片场外,连任匀喊他准备也没注意。 接下来的一场戏挺重要,怕他状态不好,任匀皱眉走过去问:“什么情况?不舒服?” 喻池缓缓回过神,没精打采地瞥了他一眼:“到我了?” “到了,可你这状态行吗?”任匀往他凳子上踹了一脚,“给我振作点。” 喻池腾地站起身,长吁了口气:“放心吧,早准备好了。” 任匀半信半疑地指挥各部门就位,倒数之后开拍。 一镜过。 接下来的拍摄都十分顺利,喻池似乎丝毫没被影响到入戏,任匀很是满意。 最后一场拍完,大家都高高兴兴收拾东西准备收工吃午饭。 任匀在后面又看了一遍回放,欣慰地点了点头,正要夸一下喻池,一抬头却见人已经跑没了影儿。 副导在旁边笑道:“喻池老师跑得可真快,我刚才瞧着他助理都快跟不上了,这是赶着做什么呢。” 闻言,任匀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喃喃道:“今天……好像谢总要来视察探班?” “谢总要来?”副导点点头,“那喻池老师估计是要去见见的。” 任匀声音不大,说完便跟副导一起走了,这对话却正巧落在后面的人耳中。 陆垣不动声色地往任匀离开的方向看去,眼中意味不明。 - 谢寒川事先订好了餐厅位置,喻池进包间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正低头专注地看菜单。 听见推门声,谢寒川抬眸,两人四目相对,瞬间在空气里擦出激烈的火花。 服务员将人引到后,很快退了出去,带上了包间门。 “咔擦”一声,门内和门外被隔成了两个世界,而里面的世界,只有喻池和谢寒川。 静静对视了几秒,喻池终于耐不住,几步跨到了谢寒川面前,低头看着他,却又紧抿着唇不说话,执拗又惹人怜。 谢寒川细细看了看喻池的脸,确实瘦了不少,有些心疼:“没听我的话好好吃饭?” “我有吃!可是之前瘦的,这一下子也长不回来……”喻池嘴一撇,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挣扎道,“你,你不会真的要罚我吧?” “当然,”谢寒川答得斩钉截铁,“现在开始,不许你碰我。” 喻池背在身后的双手绞在一起,怔怔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片刻后,他闷闷妥协道:“……好吧。” 转身要去一旁的位置坐下。 刚挪了挪步子,却被谢寒川一把拽住,整个人猛地往后退了退,堪堪跌坐在谢寒川腿上,被揽住了腰身。 喻池一愣,挣扎着要起身,便听谢寒川调笑说:“你不能碰我,只有我能碰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喻:你倒是快碰啊!!! 第44章 偷拍 谢寒川这一碰就没停了,二十来天没见,将人一直抱着亲够了才放手。 喻池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根,哼哼道:“老实说,你是不是特别想我。” 谢寒川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下,抵着他的额头道:“嗯,快想疯了。” 喻池抿着嘴笑得一脸得意,抻着脖子故作大度说:“既然这样,那我随便给你碰吧。” 谢寒川憋笑憋得肚子疼,伸手弹了下喻池的额头:“先吃饭,有你求饶的时候。” 这话露骨,喻池缩了缩头,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蹭地从谢寒川腿上弹起身,坐到了旁边的位置。 谢寒川弯了弯眼睛,知道他是这会儿才开始害臊,也不逗他了,专心点起了菜。 一顿饭吃下来,中午的一个多小时便过去了。 期间,喻池仿佛断了胳臂,明明菜就在面前,却非要谢寒川帮着给他夹到碗里,嘴里还要求不断,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又是那个。 谢寒川却像是乐在其中,丝毫没有被折腾得手忙脚乱,反而姿势优雅慢条斯理地给喻池夹菜,一举一动都透着纵容和淡然。 喻池被伺候得舒服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还是于影帝的时候,生活不能自理。 喻池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含糊着问:“你不嫌我烦啊?” 他一直知道,其实那时候没几个人受得了自己的脾气,挑剔又不耐烦,和荧幕上呈现给观众的形象相差甚远。 尤其是身边的助理,来来回回换了好多,一直到后来换上的那两个,撑着最后的粉丝滤镜才忍得了他。 但习惯这种东西,不是随便就能改的,况且他也不在乎旁人的看法。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不想失去的、在乎的人,他怕时间长了,谢寒川会发现自己越来越多的缺点,那样,总有一天,即便是他也会厌烦的吧…… 想到这儿,喻池忽然有些忐忑,那一瞬间几乎不敢看身边的人,眼神躲了躲,终于瞥向了一旁。 他低声道:“我其实挺多缺点的……你现在还愿意惯着我,以后,说不定就烦了……” 谢寒川盯着喻池的侧脸看了许久,长长叹了口气后,道:“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保证以后,或许我现在承诺了什么,也未必会打消你的疑虑,我只能告诉你,决定和你在一起,不是一时冲动,对你的感情也不是随便的喜欢。” “我没想过让你为我改变什么,”谢寒川忽然伸手捏了捏喻池耳缘,低声道,“喻池,你这样就很好。” 喻池耳朵顿时烧了起来,他轻轻抬眼,说:“这是你说的,以后要是因为嫌我烦要分手,我可不答应。” “嗯,”谢寒川莞尔,“记得要脸皮厚一点,缠着我别撒手,必要的时候再哭几声,我肯定就舍不得了。” “……”喻池简直被气笑了,狠狠锤了下谢寒川,骂道,“你想得美!” - 由于下午还有戏,吃完饭喻池便直接回了片场,谢寒川也跟过去了。 他这次来除了看喻池,顺便也是作为投资方来视察,事先也跟任匀打过招呼,所以两人一起到剧组时,任匀一点也不意外。 “谢总大忙人,居然有时间来这儿。”任匀朝喻池那边瞅了眼,戏谑道,“是来看我这老家伙啊,还是看你那个小明星的?” 喻池这会儿已经去化妆室了,谢寒川嗤道:“我说来看你,你信吗。” 任匀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轻嘲:“怎么,还怕我亏待了你们公司的新星不成?” “这我倒不担心,”谢寒川老神在在道,“他演技好,你护着他还差不多吧。” 任匀一眼难尽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这股子骄傲劲儿哪儿来的。 说是来视察,但也只是象征性了解一下情况,跟任匀聊了会儿后,谢寒川便去了喻池的化妆间。 虽说之前看过喻池的定妆照,可这回是面对面接触他不同的模样,镜子里的人唇红齿白,精致的古装戏服将他的气质衬得儒雅温和,当真一个浊世佳公子。 谢寒川只看了一眼,便觉心猿意马,陷了进去。 化妆师和助理都出去了,不算宽大的空间里只余两人,有微妙的情绪在周围波动。 喻池脚下微微使力,带动转椅绕了半个圈,面向谢寒川道:“看傻了?” 他理了理两边宽大的袖摆,一手支着头,眼神带着勾,不带丝毫掩饰地望向对面的人:“好看吗?” “……好看。” 谢寒川嗓音低沉,慢悠悠往前跨了两步,动作自然地挑起喻池鬓边的一缕假发把玩一阵,眼底闪着不明的光。 “你这么好看,我都不想放你走了。” 喻池潇洒地站起身,抖了抖衣摆,正经道:“那可不行,我得去拍戏了。” 说罢,他冲谢寒川眨眨眼,得意地绕过他往门边去。 谁知手刚搭上门把,另一只胳臂却猛地被人一拽,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等喻池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谢寒川抵在了门后。 平时没什么感觉,一到这种时候,喻池就发现谢寒川的手劲儿不是一般的大,箍在他腰间的胳臂犹如铁臂,撼动不了分毫。 两人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热度。 “我、我要去片场了……” 喻池被近在咫尺的俊脸蛊惑,说出口的话也结结巴巴没什么底气。 谢寒川垂眸凝着他,空出的手在他脸上轻抚两下,失笑道:“真的要现在就去?” 喻池顿了片刻,略一犹豫便被谢寒川抓住了先机,贴上来的前一秒吐出一句:“不如先接个吻?” 喻池:“……” 亲都亲了,还问什么…… 他微微仰头,迎合上去。 隔着一道门板,喻池甚至能听到外面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透进静谧的化妆间,竟激起一种别样的刺激。 这种刺激将喻池心底蠢蠢欲动的恶劣因子成功挑起,他半眯着眼,牙尖一动,咬在了谢寒川唇上。 “嘶——” 谢寒川倒抽一口凉气,退开了些,舌尖顶在嘴唇上舔了下,尝到一点血腥。 他蹙眉看着喻池,多年上位者的肃然不自觉便显露出来。 喻池却不怵他,咧嘴笑道:“盖个戳。” 谢寒川没说话,拇指在伤口处摩挲两下,眉头仍是皱着,身上的压迫感却渐渐散了。 “礼尚往来,我的你盖了,那你的呢?” 喻池愣了下:“我的?” 谢寒川扶在喻池腰间的手微微使劲儿,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我想想盖在哪儿……” 手顺着腰线下移,渐渐挪到挺翘的臀上。 “……这儿?” “别!”喻池顿觉脊背发麻,身子都软了半边,连忙讨饶,“我错了哥!再也不乱来了!” 开玩笑,他等会儿可还有戏要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难不成当场表演春心荡漾? 谢寒川眯着眼问:“叫我什么?” 喻池十分狗腿地重复了一遍:“哥。” “再叫。” “……哥。” 被逼着叫了一遍又一遍,眼见快到时间了,喻池小声道:“哥,要迟到了。” 片刻后,谢寒川闭了闭眼,克制住想把人按在这儿的冲动,哑声道:“暂时放过你。” 喻池舒了口气,又听谢寒川道:“房卡给我。” “啊?” “我没订房间。”谢寒川言简意赅。 喻池却傻眼了:“那你……睡我那儿?” “不愿意?” “没有没有,”喻池连连摇头,高兴都来不及,“那、那你先去休息,我拍完戏就回去。” 他从包里掏出房卡递给谢寒川后,乐颠颠地回了片场。 - 陆垣打完电话,正看见谢寒川从喻池的化妆间出来,连忙跟了上去。 他一路躲躲藏藏,一直跟着谢寒川进了剧组入驻的酒店,然后停在了熟悉的楼层。 为了方便管理,剧组包下了酒店的几层楼专门给演员及工作人员住宿,而这一层就是喻池的房间所在地。 他没看见谢寒川进的哪个房间,但猜想应该就是喻池的了。 陆垣又打了个电话,等到联系的人到了后,他深吸口气,走到了喻池房间外,敲了敲门。 酒店房间不大,桌上喻池的东西胡乱摆放着,床上也堆着好些衣物。 谢寒川进门后就开始替他收拾,好半晌才总算把房间整理干净,正要坐下歇会儿,却听见“咚咚”的敲门声。 以为是喻池的助理回来拿东西,谢寒川没多想,径直打开门,却在见到来人时愣住了。 陆垣脸上带着惊讶:“谢总?怎么是您?” 谢寒川打量他两眼,蹙眉:“有事?” 这态度可以称得上冷漠,陆垣干笑道:“我是来找喻池老师的,这不是他的房间吗?” 谢寒川不答反问:“找他有事?” “嗯……”陆垣装作不经意地往房间里探了探,“想找他请教些拍戏的事……喻池老师在里面吗?我自己去找他吧。” 说完他竟是想直接进到屋内。 谢寒川皱起眉,长腿一伸,堵住了陆垣的去路。 “他不在。” 陆垣讶异道:“那看来是我记错时间了,真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 谢寒川紧闭着唇没说话,陆垣又连声道了歉,在谢寒川审视的目光中尴尬地退了出去。 门一关,陆垣脸上的笑意立马收了个彻底,转身朝某个隐秘的转角处走去。 “都拍好了?” “我办事,你放心,角度绝对没问题。”那人拍了拍手中的摄像机,道,“不过……你要这些照片有什么用,这种新闻爆出来,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吧。” 陆垣轻哼一声:“这跟你没关系,照片处理好后发给我,我会把尾款打给你。” 那人耸耸肩,也没在意。 两人商量完后,各自离开了酒店。 作者有话要说: 这儿有人想搞事>_ 第45章 盖个戳 晚上的戏份拍完后,喻池让何清盯着点周边的媒体,自己则随手拿了两份盒饭跑回了酒店。 进门时,谢寒川刚才浴室出来,浴袍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大片还淌着水珠的胸膛。 他正用毛巾擦头发,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此时被揉得乱糟糟,有几绺还搭在前额,发尖滴着水,透着一股别样的性感。 喻池看得有些呆,眼睛直愣愣盯着面前的人,一瞬不瞬。 谢寒川好笑:“发什么呆。” 喻池连忙移开眼,耳根还热着,正想着要怎么转移话题显得自然点,忽然瞥见房间整洁了许多,床上随便的扔的衣服也都叠起来了。 “你帮我收拾房间啦?”喻池不好意思地问。 “嗯,随手收拾了下。”谢寒川将毛巾搭在脖子上,甩了两下搭在眼前的头发,“我先吹个头发。” 闻言喻池连忙放下手中的盒饭:“我来帮你吹。” 他抢过吹风机,不由分说地把谢寒川按在沙发上,仔仔细细吹了起来。 谢寒川的发质很好,硬度适中,乌黑顺滑,打理起来很是方便。 喻池一手拿吹风机,一手在谢寒川发间梳理游走,从没伺候过人的他,竟也做得莫名顺手。 吹到一半,不知怎么两人对上了视线,缠上去便挪不开了,意乱情迷间打了个啵,甜得腻人。 吹完头发,两人又凑在一起吃晚饭。 剧组的伙食算不上多丰盛,但至少比外面的要干净,喻池虽然挑食,大多时候也不是不能将就。 但他怕谢寒川吃不惯,还特意道:“你先吃吃看,如果不喜欢,我再让何清去酒店外面带。” “没事,”谢寒川拆了双筷子递给喻池,“你平时吃的不也是这个吗。” “对啊,一回两回还好,天天吃这个,在剧组待一个月肯定要瘦不少!”喻池趁势给自己找借口求饶,“所以……你就别罚我了呗。” 谢寒川哂笑:“不罚不长记性。” “……”喻池恶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肉,委屈又难受。 “不过,”谢寒川扬唇一笑,“要是你求我,我还能考虑考虑。” 喻池瞪大了眼,很没有骨气地问:“……怎么求?” 谢寒川夹了颗青菜放到喻池碗里,慢吞吞道:“比如,撒个娇什么的。” “你……” 喻池腾地红了耳朵,连连往嘴里塞了两口饭,装作没听见。 两人独处一室,他本来就有些不自在,现在谢寒川还这么撩拨他,喻池越发不自然了。 他匆匆扒完饭,扔下一句:“我去洗澡了。” 便拿了干净衣物冲进了浴室。 谢寒川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眼底滑过一丝浅浅的笑。 喻池在浴室里磨蹭了好久,谢寒川慢悠悠吃完饭,又看了会儿视频,喻池还没洗好。 就在谢寒川开始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时,“咔擦”一声,门终于开了。 腾腾热气从门内挤出来,喻池一边系着腰间的浴袍带子,一边慢吞吞往床边走,眼睛都不敢往谢寒川那边瞟。 谢寒川仰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姿势散漫,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端着平板,正神色不明地注视着喻池。 刚洗完澡的人浑身都湿漉漉的,连眼睛都仿佛盛着水,衬着被热气熏红了的脸,越看越让人心痒痒。 谢寒川将平板扔到一边,冲喻池勾勾手:“过来。” 喻池犹豫片刻后,忐忑又兴奋地挪过去,停在了谢寒川脚边。 “干什么?”他问。 谢寒川指了指自己的下嘴唇,那里因为被喻池咬过,这会儿已经结了个小小的痂。 “你之前盖的戳,”谢寒川指责道,“说好了我要盖回来的。” 喻池咽了下口水,瑟缩道:“你、你想怎么……” 谢寒川淡淡一笑,轻轻捏了下喻池的指尖,说:“你知道,我现在正在惩罚你吧?” 喻池愣了下,还是迟疑着点了下头,不明白谢寒川这会儿怎么提到这个。 然后他听见谢寒川问:“那我说的话,你听吗?” 喻池莫名红了脸,低声道:“听。” 谢寒川莞尔一笑,吩咐道:“坐过来。” 喻池脑子一抽,竟问了句:“……怎么坐?” 谢寒川憋着笑,手把手地教他:“跨坐,懂吗?” 喻池登时炸了,跨、跨坐?!他穿的可是浴袍!这么坐上去岂不是…… 喻池耳根子都红透了,却见谢寒川神色坚定,只好照着他的要求坐了下去。 “乖。”谢寒川揉了揉他的脑袋,一手扶住他,哑着嗓子道,“知道我要做什么吧?” 喻池转了转眼珠子,咳了一声:“……为、为爱鼓掌?” 谢寒川先是一愣,然后噗哧一声笑出来,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喻池:“这都哪儿学来的。” 喻池虽然红着脸,却也毫不掩饰心底的激动,眼睛发亮地注视着谢寒川:“我、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 对上他跃跃欲试的目光,谢寒川在那一刻懵了下,竟恍惚觉得正在被调戏的是自己? 纵然有片刻的失神,谢寒川还是很快被眼前的人吸引了所有注意力,他半眯着眼,手掌贴在喻池脖颈后,往下按了按,交缠成一个吻,深刻又缱绻。 喻池被亲得迷迷瞪瞪云山雾罩,再睁眼已经被谢寒川剥光了背对着按在床上。 看不到谢寒川的脸,喻池顿时没了安定,下意识挣了两下。 “听话,别乱动,”谢寒川忙安抚似地吻了吻喻池后颈,柔声道,“这样不容易受伤。” 说完他从床头利索地掏出润滑和套子,那叫一个准备齐全。 喻池脸一热,立马将脑袋埋进了枕头里,手指紧紧抓住被角,片刻后又被谢寒川拢进手心,十指交错。 快十月的南方,室内已经用不上空调,可喻池却觉得难耐的热,额头渗出一层汗水,混着眼角激出的泪水,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舒服的、难受的,但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愉悦,以及终于拥有了这个人全部的满足。 …… 空白的休息时间之后,喻池点了点谢寒川的胸口,嗓音哑得不像话:“我要去洗澡。” 谢寒川随意披上浴袍,起身要去抱他,手却被喻池格开。 他意有所指地强调道:“我要自己洗。” 谢寒川点头:“我抱你进去。” 喻池轻嗤,以一种“你休想骗我”的眼神睨着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等你跟着进去了,就想跟我一起洗,洗着洗着就擦枪走火又想上我……” 哼,谁还没看过几本小黄书呢,浴室play什么的,他可太清楚了! 谢寒川匪夷所思地看了他半晌,气笑了:“你现在这样子,我要是来硬的你反抗得了?” 喻池:“……” 莫名被谢寒川刚才痞气的表情帅到了,并且完全不想反抗……奈何他屁股受不住啊…… 谢寒川强硬地将他抱起,大步走进浴室,把人扔进浴缸放好水。 “少想些乱七八糟的,洗好了叫我。” 见他要走,喻池忙拉住他的袖子:“你不帮我洗啊?” 人家事后不都是帮忙清理什么的…… 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谢寒川一哂:“我戴套了,况且,你不是怕擦枪走火?” 喻池故意撩骚的小心思没能得逞,悻悻松了手。 - 隔天上午喻池醒来,还没睁眼便觉四肢散了架一般的疼,他暗骂一声,掀开眼皮,旋即撞进了一双清明的眸子中。 谢寒川一笑:“醒了。” 听到这人低沉和缓的声音,喻池终于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昨晚的种种片段瞬间涌入脑中…… 喻池缓缓挪开视线,故作淡定地“嗯”了一声,心里却已经喊成了一片—— 操操操!事后清晨什么的,这美色他扛不住啊!! 然而谢寒川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还径直翻起身,当着他的面换起了衣服。 “……” 喻池缩在被子里,一双眼睛悄咪咪游走在谢寒川劲瘦的腰线和宽阔的背脊之间,那片白皙的肌肤上交错着几道鲜红的印子,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喻池心虚又脸红地缩了缩脖子,这也太激烈了吧…… 谢寒川穿好衣服,回身问道:“饿了吗?我叫些餐点上来。” 喻池点点头,挣扎着要坐起来,谢寒川扶他坐好,又塞了两个软枕在他腰后:“你今天只有夜戏,白天就好好休息。” “那你呢?”喻池问,不会是提上裤子就想跑吧? 谢寒川打开电视,一边换台一边道:“我陪着你。” 喻池满意了,嘿嘿笑着靠好:“诶,就看这个,这个综艺有点意思。” …… 两人窝在房间待了一整天,电视看累了就午睡,休息起来就打打游戏。何清除了送餐时来过一趟,期间都没来打扰。 到晚上,喻池终于不得不出门拍夜戏了。 若是平日,即便没戏时他也时常会去片场观摩,可今日却在酒店颓废了一整天,副导演看到他都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夜戏的景选在郊外某座山的半腰上,谢寒川不放心,亲自跟着喻池一起去了片场。 剧组的人只以为这位金主爸爸是来视察的,也没多想。 全体人员都到了后,各机组开始布置摄像机位,喻池则配合另外几个演员预先过两遍戏。 很快各部门就位,除了演员和摄制组,其他人都被清退到场景外围,隔着夜色和山林,只能听到隐约的人声。 等了二十来分钟,谢寒川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树上刷手机,余光中忽然瞥见旁边走过来一个人。 “谢总……”陆垣踟蹰着走近,朝两边看了看,压低声音道,“真的很抱歉,因为我给您添麻烦了……” 谢寒川眉头一皱,透出一丝不解。 陆垣微愕:“……您还不知道?” 这话说得谢寒川更是云里雾里了,不耐道:“说重点。” 陆垣瑟缩着点开手机,页面滑到微博某博主首页,然后小心翼翼递到谢寒川面前。 谢寒川瞥到那照片,当即一怔。 微博配图上是陆垣的侧影,站在某个酒店房间前,而门内站着的只露出半个身子的人,正是他本人。 这是昨天陆垣来敲门时被拍下的。 谢寒川眉头紧皱,扫了两眼文案和评论,心里有了数。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机还给陆垣,冷淡道:“这是什么意思。” 陆垣见他这么镇定,一时竟摸不清谢寒川的心思,静了片刻后,低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拍到了,我、我真没想到这些媒体会乱说……不过,我一知道消息就立马联系对方把热度降下去了,就是给您添了麻烦,实在不好意思……” 他说得诚恳,仿佛真的有多抱歉似的。 谢寒川目光沉沉盯着他看了良久,忽然道:“既然你已经让人把这事压下去了,何必还来告诉我。” 陆垣一噎,霎时失了声。 …… 虽说是夜戏,喻池过得也很顺畅,剩下的就是补几个群演的镜头,基本上没他的事了。 喻池拢了拢身上的戏服,目光逡巡一圈也没找到谢寒川的身影,便又往外走了一段路。 刚走了没多远,就听见那边树后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我、我怕您会误会我,毕竟是因为我才把您卷进这流言里……”喻池转了个弯,便见背对着他的正是谢寒川,而面前说话的却是陆垣,“那些媒体太胡来了,凭一张照片就说我和您…和您是恋人关系……” 喻池一顿,啥玩意儿??他听到了啥? “这也怪我昨天太唐突了,”陆垣声音低低的,像是带着委屈和自责,“没事先打听清楚就去了喻池老师房间,结果还不小心让人拍到了,惹出这么一堆事来。” 喻池越听越懵逼,正要上前问个清楚,后面却来人叫他。 “喻池老师,您在这儿呢,群演那边有几个镜头需要您配合走个位。” 来人声音响亮,顿时惊动了这边的几人,谢寒川诧异地望过去,陆垣脸上则是一副被撞破什么的心虚神色,不知道的真以为他跟谢寒川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 喻池撇撇嘴,没说话,跟着场务回了片场。 陆垣小声道:“谢总……喻哥他,他不会是听到什么,误会了吧?” 谢寒川眸光动了动,眉眼间隐隐不悦:“你要是真怕人误会,也不会急着过来跟我‘解释’吧。” 陆垣一惊,忙要再辩解,却被谢寒川不耐地打断:“不管你想干什么,最好别在我身上动歪心思,别以为自己长着张跟于烬相似的脸,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说完,谢寒川寻着喻池的方向匆匆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脸懵逼的喻~ 第46章 回来了 喻池走完戏收拾好出来,谢寒川正在半山坡上等着,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喻池没说话,抬手揉了两下因为长时间拍摄而略微僵硬的脖子,神色自然地往山下走,路过谢寒川时,扔下一句:“先回去。” 见状,谢寒川也不出声了,跟在他后面下了山,然后坐车回酒店。 车上,喻池一直低头摆弄着手机,谢寒川则面色沉寂地坐在他身边,两人都是一言不发,连副驾上的何清都察觉出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化。 何清讪讪笑道:“喻哥,等会儿回去要吃宵夜吗?我给您叫。” “不吃。” 喻池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跳动,一边打字一边随口回话。 “那、那谢总呢?”何清从后视镜小心望了眼谢寒川。 谢寒川揉了揉眉心,似是觉得疲倦,淡淡道:“不用。” “……” 都是祖宗,何清默默转过头去,没话说了。 从郊外回市里的路程挺远,车上静悄悄的着实难熬,连司机都有些纳闷了,目光时不时从后视镜里往后排瞟两眼,只以为是这两人关系一般,所以才不尴不尬没什么话说。 喻池右手托着手机缓缓滑动,左手则随意搭在车座上,不知过了多久,手上忽然慢悠悠缠上来一道温暖的触感,攀着他的指尖一点点往上,最后整个交握住。 喻池心头一动,没有甩开,依旧镇定地玩他的手机。 谢寒川睨了眼喻池,见他神色如常,便偏过头去看窗外飞驰的景物,握住喻池的那只手却动了动,在他手心挠了两下,又轻又柔。 两人就这么握着手,谁也没说话,沉默了一路。 到酒店时已经很晚了,司机停了车,回头道:“谢总,喻池老师,到了。” 喻池连忙抽回手,一脸淡然地下了车。 回了房间,喻池径直脱下外套进了浴室,正要往浴缸里放水,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喻池一回头便见谢寒川也跟着进来了,还顺手关上了浴室门。 哗哗的流水在浴室里撞出激扬的回声,谢寒川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松了松领带,清浅的气息里显出几丝焦躁。 他道:“我有话跟你说。” 喻池指了指浴缸:“可我要先洗澡。” “你洗你的,”谢寒川毫不在意,“我说你听着就行。” “……”喻池道,“你就这么看着?” 说着,他已经背过身,手指搭在衬衫扣子上一颗颗解开。 谢寒川盯着他的动作有些出神,又听喻池道:“一起洗吧。” 谢寒川当即怔住,而喻池已经脱了上衣,露出弧度流畅的肩颈和漂亮的肩胛骨,腰线顺着脊椎弯曲隐进裤腰里。 谢寒川清晰看见,那片白皙的背上点缀着一个个青紫痕迹,正是他昨晚情动时一个个吮出来的,当时觉着没用劲儿,不想青了后衬着白皮肤竟如此严重。 谢寒川喉结滚了滚,觉得有些热,解了两颗扣子道:“我只是有话要说,不想再拖着。” 说话间,喻池已经拉了裤链,手一松,裤子落了下去,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腿。 他转过头,一哂:“不愿意啊?那算了,你出去吧。” 说完,喻池手指头一勾,将仅剩的一条内裤也剥了,抬脚要往浴缸里钻。 谢寒川闭了闭眼,迟疑片刻后,半垂着眸子开始脱衣服。 喻池缩在浴缸里,大半身子没在水中,只露出个脑袋来,望着谢寒川的方向偷偷笑。 过了会儿,谢寒川也进了水里,两人面对面坐着,场面怪异。 喻池终究是觉得不好意思,默默转了个身。 谢寒川盯着他后背看了会儿,忽然伸手按在一处青紫上,沉声问:“疼吗?” 喻池微微侧头,道:“不疼。” 他虽这么说,谢寒川依旧心疼地揉了揉。 不算大的浴缸里挤着两个人,怕靠太近喻池只能曲着双腿,时不时撩一捧水往身上浇。 腾腾热气从水面浮起,逐渐挤满整个浴室,将人笼在其中看不真切。 谢寒川背靠在缸壁上,两手闲闲搭在缸缘,静静望着前面的人。 好半晌后,突然出声道:“你今天,听到陆垣和我说话了?” “嗯。”喻池应道。 谢寒川默了默,缓缓道:“他昨天下午是来了一趟,说是找你,我给开的门,也没让他进来,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被拍了……” “这照片发到了微博上,不过大概是忌惮我的身份,没等闹大就删了,我也不知道有这事儿,结果他今晚还特意来找我道歉,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语气诚恳坦然,丝毫没有含糊不清的样子,可喻池却冷哼一声,不屑道:“他哪是来道歉的,分明是贼喊捉贼装无辜蹭好感来的。” 说着他还气哼哼地拍了下水,“啪”的一声溅得水珠四散。 谢寒川忽地一笑:“你看出来了?” “我又不傻,”喻池忿忿道,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转头,“你知道是他做的?” 谢寒川闷闷地笑:“我也不瞎。” 喻池没理他,兀自往身上涂沐浴液,抹得满身泡泡。 谢寒川捏了捏他的脖子,轻声道:“还在生气?” 喻池道:“我生什么气。” 谢寒川开了花洒,将喻池背上的泡沫冲掉,凑近了些低声问:“那怎么一直不说话?” 喻池皱眉:“该解释的不是你吗,一路上闷不吭声,他昨天来找过你也不跟我说,你还要我说什么。” “还说没生气,”谢寒川轻笑,“他之前说找你的,我也没往心里去,就忘了跟你提,今天看到那照片才知道他的把戏。” “哼,他根本就是不安好心!我跟他熟吗就找我,找我再骂他一顿?”喻池气道,“大白天的他要真想找我会不先去片场?就是想趁我不在勾引我男人!” “噗——” 谢寒川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凑到他耳边轻吻了下,说:“怪我,魅力太大。” “嘁……”喻池撇开头,嗤道,“屁的魅力,他那是看中你身家背景了,想抱大腿走捷径呢。” 谢寒川吃吃笑着将下巴搁在喻池肩膀上,懒懒道:“那你是看上我什么了?” “我?”喻池侧眼睨他,嘴角噙着笑,“除了脸,还能是什么。” 谢寒川莞尔一笑,搂住他的腰作势要亲上去,被喻池推着额头挡开了:“别想打岔……唔……” 谢寒川将人抱着转了个方向,倾身压在浴缸壁上深吻。 好容易得了空隙,喻池一边喘气一边正色道:“以后再有这种事,第一时间告诉我,忘了也不行。” 谢寒川捏着他的下颚,隔着重重水雾看他,哑声应道:“好。” 话落又亲了上去,手上还没个克制地胡乱揉捏着。 喻池向后仰着头,一边推搡着一边趁谢寒川去咬他脖子的时候连忙道:“别……我、我还没恢复好……” 谢寒川掐着他的腰,俯在他耳边喃喃:“放心,我不做到最后。” 喻池一哂,抬了抬腰:“你忍得住?” 谢寒川一把抓住他的脚腕,声音隐在动荡的水声中,又低又轻。 他道:“用腿。” …… 翌日,谢寒川一早便回了A市。 喻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睁眼时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而腿间还隐隐作痛…… 喻池骂骂咧咧爬起床,换了衣服后赶去片场。 这部戏已经拍了一大半,陆垣的戏份也终于杀青了。 喻池乐得不用在剧组见到他,当日的饭都多吃了不少。 而这段时间里,谭励果然没像之前那样一直缠着喻池,平时说话交谈也多是讨论剧本,倒真如他所说的只想交个朋友。 可喻池总觉得不对劲,对于谭励的示好也是忽略不计。 之后的一个多月,喻池一直呆在剧组,中间谢寒川倒是来看过一次,不过因为公司事忙,两人只吃了顿饭又匆匆走了。 十一月,南方已至深秋,风刮在身上有刺骨的寒意。 喻池的戏份终于杀青了。 离开剧组的前一晚,副导特意为喻池组织了一个杀青宴,由于喻池几乎是最后杀青的,剧组已没多少演员,但一起合作的工作人员来了不少,这个小型聚会还算热闹。 当晚,任匀难得多喝了点酒,拽着喻池的手喋喋不休。 副导来找他的时候,他还在口若悬河:“你是我很看好的新人……好好演下去,以后在这个圈子里会大放光彩的……你还这么年轻,想当年于烬在你这个岁数都没有这么纯熟的演技……” 喻池在一边嗯嗯啊啊地应着,心道于烬都二十八了,当然比二十一那会儿演技好不知道多少。 见副导来了,喻池连忙把任匀推给了他,才算是逃开了他的魔音穿耳。 第二天回A市时,下了飞机,喻池立马被来接机的粉丝吓了一跳。 那部《若只如初见》播到了结局,喻池的口碑和知名度大大提升了一个台阶,粉丝多了起来,连后援会都有了。 倒不是他没见过粉丝接机的阵仗,只是消停了半年多,忽然再被人围起来,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喻池身边只跟了个何清,手里还推着行礼,这下被围起来几乎是寸步难行,周围还不少的手机对着拍。 喻池皱了皱眉,那股子脾气就上来了。若是以前,他大概就摆臭脸了,可想到于念的唠叨,终究是忍住了。 他正忍得不耐烦,突然前面冲进来一堆保镖,手脚利落,须臾间便将人群隔开,在喻池身前辟出一条道儿来。 喻池不明所以地被保镖护着出了机场,一看到外面停着的车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一脸镇定地让何清带着行李上了后面的车,自己则拉开车门,麻利地跳进车里,一把抱住车中的人,急不可耐地亲了上去。 谢寒川嘴角含笑,顺势搂住喻池,两人接了个长长的吻。 许久后,两人亲够了分开,喻池眯着眼盯着谢寒川,轻声说:“我回来了。” 第47章 杀青宴 两人直接回了谢寒川所在的别墅,照他的意思,是要喻池到他那里住。 那地方隐私性好,狗仔也不容易混进去,喻池倒是放心,可岑妍知道后狠狠骂了他一顿,又无可奈何。 这一部戏拍完,喻池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待在家里,期间的工作岑妍还没安排,不过暂时不会进剧组了。 喻池在家跟谢寒川腻歪了几天,正好赶上郑骞也有空,便约好了时间出来见上一面。 到约定之期,谢寒川亲自开车带喻池去了亿新,还提前让郑骞安排好后门,以免有路人拍到什么。 到了亿新,两人直接从后门进电梯,上了四楼。 进门前,谢寒川还叮嘱喻池说郑骞无论说什么都别信。 喻池不解:“为什么?他是个坑蒙拐骗的?” 谢寒川讳莫如深地笑笑:“差不多。” 正说着,两人便推开了房间门。 偌大的娱乐室里,沙发正中央四仰八叉坐着个衣领大开的男人,身边则左拥右抱围着几个身姿曼妙的女人。 一见门口进来的人,郑骞连忙推开身边几个女人站起身。 “哟,来了。”郑骞迎上去,笑嘻嘻道。 谢寒川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多人?” “放心,这几个都懂规矩,不敢乱说的。”郑骞摆摆手,姿态很是随意。 谢寒川仍旧沉着脸不说话。 郑骞叹了口气,抠了抠眉毛:“得,你是大爷。” 他瞅了眼喻池,笑道:“这样,要是你家这宝贝在我这儿爆出什么黑料来,我亲自出面给他摆平,怎么样?” 谢寒川一嗤:“稀罕。” “是是,我这小作坊自然入不了您谢总的眼。”郑骞一笑,回身冲屋子里的妹子们喊道,“都记住了啊,今儿在这儿看到的听到的,一个字儿也不许往外说!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别怪爷心狠手辣。” 一群妹子连忙乖巧应声。 谢寒川勾了勾唇:“行了郑爷,介绍一下,这是喻池。” 又对喻池道:“这就是郑骞。” 郑骞上下打量了一遍喻池,嘿嘿一笑,低声道:“嫂子好。” “……” 喻池眉头一拧,有些嫌弃这个称呼。 谢寒川莞尔,拍了下郑骞的后脑勺:“瞎叫唤什么。” 郑骞笑得鸡贼,一边偷瞄喻池一边把两人往里面引。 几人刚坐下,沙发上的女人们便围了上来,她们也是有眼力的,看着谢寒川和喻池长得好,都争着坐到两人身边,倒酒的倒酒,说话的说话,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诶诶诶,”郑骞连忙摆手,“那两人可不需要你们围着,别添乱啊。” “你知道我们不需要,还找一堆人来?”谢寒川凉凉道。 “嗐,我这不是想热闹点嘛,就我们仨有什么意思。” 谢寒川一哂:“你是怕就你一个单身狗,熬不下去吧。” “……操,”郑骞忍不住了,“看破不说破,你收敛点,我们还是好兄弟。” 郑骞拿出烟盒,问谢寒川:“抽吗?” 闻言喻池看向谢寒川:“你还会抽烟?” 谢寒川一笑,没回话,只抬了抬手,冲郑骞做了个拒绝的手势。 郑骞耸耸肩,抽了支烟出来给自己点上,青烟瞬间升腾而起。 他道:“你可不知道,这家伙就没个定性儿,前段时间还抽着呢,现在看你在就装着样。” “是吗,”喻池有些惊讶,“可我从来没见过他抽烟。” 谢寒川端起杯红酒晃了晃,淡淡觑了郑骞一眼:“我可没装,上次不就跟你说过,戒了。” “真戒了?”郑骞似是不太相信,“不能吧,话说于大影帝刚没那会儿,你抽得那么猛,这么快就戒了?哎哟,这男人变心可真快……” 谢寒川下意识看了眼喻池,蹙眉:“瞎说什么呢。” “你看你看,现在就不承认了,”郑骞嬉笑着冲喻池道,“你知道吗,他以前是于烬的脑残粉,真脑残那种,我还以为他要为人家单身一辈子呢,后来于烬去世他可伤心了。” 喻池微微挑眉,抿了口红酒,似笑非笑地望着谢寒川:“是吗?” 谢寒川:“……” 他无奈道:“你不是知道吗。” “我是知道你喜欢于烬啊,”喻池道,“可我还不知道,你要为他单身一辈子啊?” 谢寒川莞尔:“郑骞的话你也信,我这不是有你了吗。” “嘿我的话怎么了,”郑骞不乐意了,“我又没说错什么。” 他叨逼叨的一堆话,谢寒川也懒得听,把人晾在一边,拉着喻池说悄悄话。 几人玩到凌晨,想着谢寒川第二天还有工作,郑骞也不好多留人,只能放他们回去。 - 《江山》剧组正式杀青后,专门在B市办了一个杀青宴,请了投资方、全体主演和场务人员出席。 喻池本来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但任匀待他不错,且谢寒川也会去,所以接到通知后也没过多犹豫。 当天,喻池跟谢寒川一起早早飞去了B市。 到地方后,工作人员亲自到机场把两人接去了酒店,只等晚上的宴席。 剧组给谢寒川安排的房间在二十三层,而喻池谭励等主演的房间则在十九层。 起初知道的时候喻池还不愿意,想自己升个套间搬到谢寒川那一层,结果被岑妍骂了一顿:“你脑子没进水吧?生怕别人看不出你们的关系是怎样!任导剧组的杀青宴多少媒体盯着你知道吗! “你老实承认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怕我带新人太闲了想给我搞个大新闻?!你给我记好了,今儿看见谢总不准有超出上下级的表现!这当口你要是敢给我闹出什么动静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这事儿才算作罢。 到了十九层,喻池依依不舍地跟谢寒川告别,还想跟着谢寒川上二十三层坐坐,被何清及时拉走了。 到晚些时候,离宴会开席时间不久,何清便提醒喻池准备出门。 刚准备好,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喻池一喜:“不会是谢寒川吧?” 说着他便匆匆走到玄关处拉开门,却在看到外面来人时凝住了笑容。 “怎么是你?”喻池脱口道。 语气里的失望和不待见十分明显。 谭励笑了笑,道:“我来看看你准备好了没,要是准备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喻池皱了皱眉,神色不耐:“没有,你自己走吧。” 说完便“砰”的一声关了门。 谭励看着面前毫不留情隔开自己的门,眼神沉了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谁啊?”何清见喻池一个人走了进来,不由问了句。 喻池懒懒道:“没谁。” 他给谢寒川打了个电话问对方什么时候去会场,刚好谢寒川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过会儿就出门。 喻池这才稍稍舒心,打点好一切后,何清便催着他赶紧出发。 谁知两人刚从房间出来,便遇见了某个早该离开的人。 “你怎么还在?”喻池眉头一皱。 “等你啊。”谭励微微笑道。 “谁要你等。”喻池啧了一声,自顾自往电梯口走去。 何清冲谭励点了下头,小跑着跟上喻池的脚步。 后面谭励也连忙跟了上去,也不管喻池是不是不想搭理他,一直凑在喻池身边说话。 “你是在A市常住吧?”谭励道,“我之前因为工作有去A市,不过没时间约你出来聚聚。” “……” “你最近忙吗?我好像没看到关于你的活动信息,太低调了。” “……” 喻池冷着张脸摁了电梯按钮,双臂抱在胸前一言不发地等电梯。 谭励见他不说话,也不恼,只是转着一双乌沉的眼珠,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过了没多久,伴随“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停在十九楼的电梯门缓缓打开,谢寒川双手插在兜里,一抬眼便见外面站着的喻池。 只是笑意还没来得及在眼角出现,就瞥见了喻池身边跟着的谭励。 “谢总,真巧。”倒是谭励先反应过来,打了声招呼。 谢寒川矜持地“嗯”了一声。 他今晚换了件藏蓝色的高定西服,领带用了领结替代,唇角拉成一条直线,由内而外的贵气越发藏不住。 谢寒川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谭励脸上挪开,静静望向喻池。 后者则牢记岑妍的叮嘱,恭恭敬敬点了下头:“谢总。” 何清也跟着打了招呼。 谢寒川微不可见地扬了扬眉,没说话。 喻池进电梯后自然而然地站到了谢寒川身侧,谭励跟何清则站在了他俩前面。 电梯门缓缓合上,然后一层层往下降,谢寒川微微侧眸,从斜上方的角度看下去,能看见身边人浓密的睫毛,停止的鼻梁,以及鼻梁下柔软的唇。 谢寒川正想说点什么,前面的谭励忽然转过头来对喻池道:“小池,杀青宴后应该还早,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谢寒川眯起眼,被那一声“小池”勾起了不爽。 他轻轻磨了磨牙,在谭励看不见的角度捏了下喻池的小拇指,力度不重,却将喻池捏得心口一麻。 后者咽了口唾沫,避开谭励的视线,淡淡道:“不去。” 喻池话音落,谢寒川就又搔了下他的手心,像是满意于他的答复,却又莫名带着三分勾引意味…… 刚好,电梯到了一楼,喻池长吁口气,兀自压着躁动,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特么……谁顶得住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你好骚啊⊙_⊙ 第48章 下药 到了宴会厅,侍者已经候在门边,等人来便各自引到不同的宴桌上。 照安排,几位主演是和导演、资方坐一桌的,谢寒川坐在主位上,两边坐的都是导演赞助商一类。 喻池望着隔了自己好几个座位远的谢寒川,撇了撇嘴,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手机。 喻池右手边坐着的正是谭励,见喻池一个人在看手机,便挪近了些。 “在看什么?” 喻池立马关了手机,警惕地瞥了眼谭励:“你想干嘛?” “没什么,”谭励一手搁在桌上,手掌撑着脸侧,笑得温和又亲昵,“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从谢寒川的角度看过去,就仿佛两人很是熟稔地凑在一起悄声说话。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喻池蹙眉道。 谭励一笑,露出一丝失落:“我们好歹也一起拍了这么久的戏,我还以为,至少我俩已经是朋友了……” 喻池眼睫懒散垂着:“我说过,我不爱交朋友。” “没关系,凡事都有个开头。” 谭励朝喻池举了举杯,笑得人畜无害。 喻池正烦着,忽然手机震了下,解锁屏幕发现是谢寒川发了条信息过来。 【X:在聊什么?】 喻池连忙朝谢寒川的方向瞄了眼,隔着好几个人看不清他的脸,又戒备地扫了眼谭励,撑起胳臂将屏幕挡住,才小心翼翼地回了消息。 【喻池:我没理他,都是他自己在自言自语。】 【喻池:乖巧.jpg】 谢寒川弯了弯眼睛,也发了张表情包过去。 【X:摸摸头.jpg】 喻池舒了口气,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我们还没加过微信吧?”见喻池似乎在看微信消息,谭励一边问一边掏出手机。 喻池面无表情道:“剧组不是有群吗,没必要单独加。” 谭励滑动屏幕的手一顿,笑了下,说:“我加你了,别忘了点通过。” 喻池没答话,心道谁理你。 虽说是场安排好位置的宴席,不过现场氛围比较松散随意,制片人和导演致辞完毕后,大家便自助取餐畅聊,没什么拘束。 喻池一等任匀讲完话便端了块精致的小糕点溜到宴会厅外围,随意找了个临窗的四人小座坐下,给谢寒川发了消息让他应付完那些人便过来。 期间偶尔有一两个同剧组演员过来打个招呼,喻池便端着酒杯象征性抿一口,到后来竟也将一杯酒喝完了。 正要找侍者再拿一杯,谭励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端着两杯香槟走了过来。 “一起喝一杯?”谭励将其中一杯酒递到喻池面前。 喻池盯着他看了会儿,视线又移到那杯酒上,不太想接。 谭励一笑,将酒杯放到喻池面前,径自端着自己那杯喝了口,道:“不敢喝啊?怕我下毒害你不成?” 喻池皱了皱眉,那股劲儿上来了:“谁怕了。”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旋即将酒杯重重放到玻璃桌上,撞击出清脆的声响。 “行了?”喻池朝谭励投去一个不悦又挑衅的眼神。 谭励意味深长地笑笑,说:“酒量不错。” 喻池心中低骂一声,不错个屁,已经有些晕乎了。 过了会儿,又隐隐觉得奇怪,虽说他酒量不算好,可今晚也没喝几杯,按理说不该醉得这么快啊…… 有些热,喻池松了松领带,歪头靠在沙发背上,看也不看谭励:“你可以走了吧。” 谭励望着他:“怎么,哪里不舒服?” “跟你没关系。”喻池皱眉。 身上的热度越来越高,呼吸急了些,脑子也不太清醒,喻池眉头一拧,觉出不对劲儿来。 “那我如果说……”谭励将酒杯轻轻放到桌上,俯身朝喻池靠近,“跟我有关呢?” 喻池心头一凛,猛地抬头看过去:“你什么意思?你……” “操!”喻池眼风扫过桌上的酒杯,“你在酒里加料了!” 说话间,喻池只觉那阵眩晕感和小腹里窜起的冲动越发强烈。 谭励呵笑一声:“别紧张,又不是什么坏东西。” “我□□妈的!”喻池一把揪住谭励的领带,握紧的拳头忍了忍,终究是碍于大庭广众没能揍下去。 他咬着后槽牙直起身,狠狠甩开谭励,强撑着清醒往洗手间去。 离开前,他眼神阴戾地扫了眼谭励,嘴角扯开一抹讥诮的弧度。 谭励神色玩味地盯着喻池离开的方向,整理好衣领,大步跟了上去。 谭励进洗手间时,喻池正呼吸急促地往脸上扑水,饶是如此也消不掉那不正常的红晕。 余光瞥见谭励进来,喻池长吁一口,关了水龙头,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水。 “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儿吗?”他忽然开口,来了这么无厘头的一句。 谭励被他问得一怔,还没来得及深想,就听喻池轻声说:“当然是,方便揍人呐。” 话落,喻池抬手就是一拳上去,“砰”的一声怼在谭励脸上,揍得他猝不及防向后倒去。 趁他还踉跄着,喻池又是不解恨地连打带踹一通乱捶,招招都是往他最爱惜的脸上去。 “别打了!别……”谭励一边护着脑袋一边连声讨饶,“停停停!我、我错了!别打了!你他妈……” 谭励哪能想到喻池敢动手,更想不到自己竟半点不是他的对手,被揍得毫无招架之力。 喻池看着身板瘦,可打起架来气势万钧,哪怕这会儿已经神识不清了,发起狠来依旧不是谭励这种常年泡在声色场所的人能抵挡的。 不一会儿,谭励的脸就肉眼可见地肿了一圈,瘫坐在洗手间角,落里嘴角还不停渗着血,疼得倒吸凉气儿。 见打得差不多了,喻池撑在洗手台上缓了缓,烦躁地扯开领结。 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刚刚绷着劲儿爆发了一场,体力被透支得差不多了。 他尽量稳住发颤的嗓音,冷声道:“脸上这伤,不养个十天半月是出不了门了吧。啧,这得推多少通告工作啊。不过……你也不敢说出去吧。” “你!你是故意的!嘶——”谭励情绪一激动,没防备扯到嘴角,又是一阵抽气。 “我当然是故意的。”喻池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要是敢乱说,我也不介意向媒体透露点什么。到时候,你说是你影响大呢,还是我这个没什么名气的新人影响更大?” 洗手间这边位置偏僻,隔音也好,两人在里面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被人发现。 喻池看着谭励的怂样儿,哼笑一声:“还他妈敢下药,怎么,想上我?” 谢寒川找进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这么一幕。 自家的小明星正背对着他,一脚踩在地上躺着的人腰上,神色桀骜又轻蔑,吐出的话也是凝着冰一般的冷。 “就凭你这肾虚的脸,爹是你上得起的吗?” 谢寒川:“……” 这人在自己面前一直乖顺,几乎要忘了他乖戾森寒的一面。 他扫了眼地上鼻青脸肿的谭励,反手替喻池关上了门。 听到动静,喻池忙回头看过去。 “谢……”喻池满脸的厉色顿时消散,“你怎么来了?” “没看到你,消息也不回,就找来这边了。” 注意到喻池不正常的脸色,谢寒川抬手摸了摸喻池的额头,烫得惊人。 谢寒川眉头一皱,再想到刚进来时听到的话,立时明白了什么。 “他给你下药了!” 他眸色阴沉地睨了眼地上的谭励,把他看得一个瑟缩。 谢寒川的手微凉,抚在额上时很舒服,喻池眯了眯眼,攀住谢寒川的胳臂,凑上去蹭他的手。 “我已经揍过他了。”稍微缓解了些热意,喻池长吁了口气,“先带我出去……没劲儿了。” 谢寒川忙扶住喻池,走前狠狠踹了谭励一脚,像踹一条狗一样。 - 从宴会厅出来,夜风一吹,喻池觉得舒爽不少,可片刻后又觉得更热了。 “怎么办……”他揪着谢寒川的衣领,声音轻得几乎能被风吹散,“我难受,寒川。” “我带你去医院。”谢寒川眉间紧皱,心疼道,“你再忍忍,一会儿就好。” “不,不去医院,”喻池连连摇头,迷糊道,“会被狗仔知道……” 谢寒川低低骂了声,调转车头回了酒店。 到酒店后,谢寒川直接将喻池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喻池已经晕得认不清人,靠在谢寒川怀里一边扯衣服一边不停嚷嚷着热,脸色红得骇人。 谢寒川小心将喻池放到床上,正要起身去给他倒杯水,却被喻池一把抓住,紧接着唇上一热,被他亲了上来。 “帮、帮帮我……”喻池胡乱啃着谢寒川的嘴巴,手上还急切地扯着他的衣服,将谢寒川整齐的西装揉得一团乱。 他这样子明显是糊涂了,只想找个发泄的方式。 谢寒川无奈地拉开喻池的胳臂:“你现在还知道我是谁吗?嗯?” 喻池哪管他说了什么,凭着本能就撕开了谢寒川的衬衫,简直是如饥似渴。 谢寒川又好气又好笑,心道这谭励真够没眼力,就喻池这样子,还不知道是谁上谁呢。 两人正僵持着,门铃忽然响了。 谢寒川忙按住喻池:“别闹,医生来了,我去开门。” 他回来的路上就给附近私人医院的院长打过电话,果然很快就来了。 医生看着挺年轻,说是院长特意派过来的,做完自我介绍就被谢寒川带到床边给喻池检查。 “他现在怎么样?”谢寒川按着喻池的双手双腿,才让医生勉强做好了检查。 医生从药箱里拿出注射器和药物,啧啧道:“他这药劲儿挺重啊。” 谢寒川蹙着眉头,眸色深得叫人看不清情绪。 医生以为他是担心加内疚,摇了摇头。 “没事儿,这种我见多了,”医生用注射器吸好了药,弹了两下针筒,推出气泡,说,“打一针就好,放心。” 谢寒川帮着医生制住喻池,给他打了药。 不一会儿喻池就安静下来,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谢寒川终于松了口气。 医生收拾好东西,拎着医药箱就要离开。 “对了,”出门前,医生又想到什么,嘱咐了一句,“年轻人啊,还是要注意节制,别玩这么狠,伤身。” 说完还拍了拍谢寒川的肩膀。 “……” 谢寒川怔怔看着医生的背影,愣了好久。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 第49章 金主爸爸 喻池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一个接一个的梦搅了他整宿。 谢寒川陪在他身边,一直在低声跟助理打电话。 “您之前让我准备的关于谭励的资料,已经都弄好了,现在需要放出去吗?”助理谨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谢寒川的指尖轻抚过喻池不安的眉眼,沉声道:“不用。他这边我会亲自处理。” 总裁低沉的嗓音裹着细细的电流,助理先生不由打了个寒颤。 片刻后,谢寒川又问:“怎么样,让你查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搜出了不少黑料,但是还不够,”助理在那头道,“这只能搞臭他们,目前还不足以彻底除去。” “那就继续搜,没办法一击致命之前,这件事不许泄露一个字。” 谢寒川冰冷的声音在黑夜里散开,如同毫无感情的机器,可他看向床上人的目光又带着滚烫的温度,灼人肺腑。 - 隔日醒来,喻池头疼欲裂。 他下意识伸手朝床边摸了摸,一杯温开水便主动递到了他手中。 然后是一只有力的手臂,将他扶靠在床上。 喻池迷迷糊糊间闻到一阵清淡的、令人安心的味道,他喝完水,感觉清醒了许多,才缓缓睁眼。 果然,谢寒川正坐在床边望着他,目光温柔。 对上这样的眼神,昨晚的某些记忆便猛地涌到了喻池眼前—— 他揪着谢寒川的衣领强吻他,扒了自己的衣服还耍流氓…… 喻池甚至毫不怀疑,按他当时那个冲动劲儿,只要谢寒川让着他点,反攻的胆子他都有。 想到这儿,喻池舔了舔嘴唇,脸红了,觉得自己又膨胀了。 “怎么,还难受?”见喻池脸色发红,谢寒川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事。”喻池摇了摇头,有些心虚,“昨晚,你帮忙叫的医生?” “嗯,那药有些重,”谢寒川说,“让医生给你打了一针。” 喻池望着他认真的脸,犹豫了会儿,小声嘟哝道:“这个也……不一定要叫医生吧……” 他声音越来越低:“你不就可以帮我……” “什么?”谢寒川凑近了问。 喻池转开视线:“没、没什么……” 谢寒川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了良久,直看得喻池两颗眼珠子滴溜溜转。 谢寒川憋着笑,揉了揉喻池的脑袋,道:“不找医生也行,但那药有副作用,怕你伤身。” 喻池忽然坏笑着说:“……怕我伤身,还是怕自己伤身啊。” 谢寒川:“……” 他忽然想起昨晚那个医生走前留下的话,不由哼笑一声,掐住喻池的下颌,冷冷道:“咱俩谁伤,你不知道?还是想再试试?” 他眯着眼时,勾起的弧度如狼一般,喻池一个哆嗦,连忙拒绝:“不不、不用了。” “害怕了?”谢寒川弹了下喻池的额头,“知道怕了就别随便撩拨我。” 喻池又赖了会儿床,直到酒店侍者送了餐车上来,他才晃晃悠悠起床洗漱。 早餐没什么胃口,喻池随便吃了两口便停了。 谢寒川拿了杯牛奶递给他,问:“昨晚的事,你想怎么处理。” 喻池喝了口牛奶,嘴角沾上点白色奶渍,缓缓道:“等着我的金主替我解决呢。” 谢寒川的视线落在上面,喉结不自觉滚了滚,故意问:“金主?谁?” 喻池一笑:“你啊。” “那金主现在想讨点利息,”谢寒川按住他的后脑勺,目光却一直盯着他的唇,说,“给不给?” 话落,不等喻池回应,谢寒川便低头吮了上去,将他嘴角的牛奶舔了个干净。 喻池哼哼地笑:“想亲就直说,花里胡哨的。” 然后他捧住谢寒川的脸,回了一个深吻。 - 之后两人回了A市,那晚的事也没人再提。 只是喻池有听说原本指给谭励的好几个代言和合作都吹了,网上谭励的粉丝还因此闹过一阵,不过到底是何内幕也没个确切消息,这些事也便不了了之。 喻池对他本来也没什么兴趣,估摸着是谢寒川出手了,还问过他一次。 “你怎么不直接爆他的黑料,让舆论毁掉他,不是更容易吗?” 谢寒川漫不经心:“他还有部《江山》等着播,现在要是臭了,会影响到整个剧组,包括你。不如釜底抽薪,断了他的生路更直接。” 喻池笑得眯了眼:“所以你是为了我?” 谢寒川一哂:“为了我自己,这剧我可投资了。” 喻池:“……”无情。 休息了一段时间,喻池也要开始忙起来了。 《江山》进入宣传期,网上已经放了几波剧照,喻池这个名字的讨论度大增,隐隐有要火的趋势。 趁热打铁,岑妍给喻池接了个户外真人秀,探索体验类的。 这节目之前就做过一季,反响不错,积累了一批节目粉丝和热度,这一季挑选常驻嘉宾时,正好有一个位置是给年轻鲜肉的,不少小明星都想尽了办法要得到名额。 不得不说岑妍确实有些人脉和手腕,不然依喻池现在的名气,怎么也不可能选他。 喻池以前没参加过真人秀,影帝一点也不接地气,高高在上只可远观的存在。 所以得知他要上节目,于念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打了电话过来。 “哥,你真要上《大冒险》啊?”于念问道,“这算是你的综艺首秀?” 彼时喻池正躺在谢寒川腿上啃苹果,后者则捧着杂志看得专注。 喻池含糊道:“差不多吧,还挺新鲜。” “新鲜?”于念一嗤,“我都已经看到你即将被全网黑的未来了。” 喻池:“……你能不能念我点好。” “我给你分析分析,”于念一本正经道,“现在的综艺节目说是真人秀,其实都有剧本人设,什么懵懂小白花无脑惹事精,节目组为了收视率什么都搞得出来,一通剪辑处处是坑,一不小心就会被骂得妈不认。” 于念越说越觉得怜爱:“就你这种放纵不羁爱搞事的性子,最招后期剪辑喜欢了,你就等着被祭天吧。” 喻池微微一笑,表示不屑:“那是以前,现在我有金主爸爸,谁敢搞我。” “什么?”于念以为自己幻听,“什么金主爸爸?” “谢寒川啊,”喻池爪子不老实地挠挠谢寒川的下巴,又摸摸他的喉结,理直气壮地,“不知道吧,谢氏旗下的运动品牌要赞助这个节目,而且是大手笔,本人作为谢氏总裁男朋友,要点特权也是应该的。” 于念听后默了数秒,然后悲愤大吼:“靠!这壕无人性的资本力量!你堕落了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边正闹腾,喻池的手毫不意外地被谢寒川抓住,然后放进嘴里咬了口,一阵酥麻顿时从指尖传遍四肢百骸。 喻池脸一热,仰头望着谢寒川弧度优越的下颌线,以及那两瓣微凉的薄唇,哼笑说:“以前太年轻,早知道金主有钱有颜还让我白.嫖,我一早就扑上来了。” 谢寒川挑了挑眉:“嗯?白.嫖我?” 声音穿过手机收音孔到了于念耳里,紧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于念感到一个暴击,劈得她呆若木鸡神魂俱散。 好半晌才回过神的于念朝着那边的狗男男狠狠骂了一句,迅速挂了电话。 喻池望着被挂断的电话,吃吃笑着对谢寒川说:“她嫉妒我们秀恩爱。” 谢寒川将杂志扔一边,瞥了眼喻池,淡淡道:“我们哪有恩爱,明明是单纯的金钱交易。” 喻池:“……”在这儿等着他呢。 爬起身勾住谢寒川的脖子,愤愤道:“你小心眼。” 谢寒川顺势揽住他,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让你胡说八道。” 喻池连忙受不住地笑着躲开:“痒——” “那这儿呢,”谢寒川在他颈侧咬了口,轻轻地,“这儿痒不痒?” “哈哈哈……”喻池被他闹得直缩脖子,“你太烦人了……” 推着缠着两人就倒在了沙发上,你来我往擦枪走火,青天白日里就来了场深入接触。 交流完,谢寒川抱着喻池去了浴室,又是一番折腾。 待从里面出来,喻池已经如咸鱼一般,浑身无力地趴在床上骂谢寒川没事儿长那么大平白祸害人。 谢寒川将林姨上午便煲着的鸡汤盛了一碗上来,哄着人道:“喝点汤,体力透支太严重了。” 喻池眼尾泛红地瞪了他一眼:“怪谁啊。” “怪我,”谢寒川气息轻柔地笑,“我喂你,好不好?” “……”这是诱惑!然而喻池最经不住诱惑,于是他伸手,“扶我起来。” 谢寒川将人抱起,拉了个软枕垫在后面,然后端起汤一勺勺地吹凉了喂。 “真人秀,准备好了吗?”谢寒川一边喂一边问他。 喻池咽下炖得烂烂的鸡肉,说:“准备什么?岑姐没说啊……” 谢寒川忽然想起喻池怼人的模样,笑得促狭:“那你临场发挥没问题?” “放心吧,”喻池泰然自若,“没问题的。” 他这会儿拍着胸脯语气笃定。 然后在录节目第一天,被自己当场啪啪打脸。 作者有话要说: 喻.不搞事不开心.池 第50章 真人秀 节目一共十二期,分六个不同的景点录制,每个景点剪成两期播出。 第一次录制地点选在一座小岛上,固定嘉宾六人中有四男两女,前一天便都到了当地酒店。 第二天一早,众人在酒店大厅集合,顺便互相认识一下。 两个女生一个是年纪最小的童星花旦,另一个喻池正好认识,就是之前一起拍过戏的徐眠。另外那三个里除了一个青年小生,再就是两位年长的视帝,都是上一季就在的。 一行人出发前,按节目组的要求需要选择不同的方式到达岛上,难易程度各不相同,而优先选择的资格则要靠一场真心话小游戏决定。 导演事先讲述了游戏规则,然后给每人发了个抢答器,由导演组的人抽取真心话问题,先抢答的就能优先选择上岛方法,因不便回答而放弃或没有答案的就只能等待下一轮,依次往后排。 喻池一嗤,心说这游戏是真鸡贼,既能打探大家的秘密,又能在不好回答的问题上引导八卦。 果不其然,第一个问题出来,大家都愣了一下。 真心话:最在意的异性是谁。(ps:不包含父母亲人。) 在场的除了一位视帝,其他人都是未婚,就算有对象也不便公开,于是除了视帝和那个未成年小花旦给了回答,其他三人都弃权回避,喻池则是没有答案。 小姑娘仗着年纪小路人缘又好,一点也不避讳,坦荡荡就报了于烬的名字,说从小就喜欢他,弄得喻池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剩下四个人进入下一轮,导演组放出第二个问题。 真心话:最在意的同性是谁。(ps:不包含父母亲人。) 喻池:“……” 神经病啊!这导演组的人什么毛病啊!这俩问题凑一块对gay也太不友好了! 他总不能说是谢寒川吧!更做不出对着镜头说没有答案这样的事。或者……他也把于烬扯出来? 这么犹豫间,抢答的时间过去,喻池再次被动放弃。 其他人依次报完了自己好友的名字,只剩他,神色复杂地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手足无措。 徐眠噗嗤一声笑出来:“喻池,你什么情况,异性没有就算了……同性居然还弃权?你这是暗恋哪家的小哥哥不好意思说呢?” 她是随口开玩笑,却不知真说中了。 喻池见躲不过,索性也顺着她的话胡侃:“我还小,脸皮儿薄,不行啊。” 在场众人都爆出一阵不含恶意的哄笑。 这些人都是常参加这类节目的老油条,知道这种游戏真真假假不必太认真,谁知道喻池这么实诚。 节目组也没想到那两个恶搞的问题居然能钓出这样的效果,一个个捂着嘴憋笑憋得难受。 顺序已经排出来,徐眠是倒数第二,喻池最后一名,只能选大家剩下的。 上岛的途径有观光游艇、小快艇、跳伞和手划船,留给喻池就是那艘手划小破船。 一行人分别出发到了海边,喻池站在码头边看着别人的观光游艇,再看看自己的简陋小船,一阵生无可恋。 同样傻眼的还有徐眠,她以为没人会选跳伞,谁知反倒挺抢手。最后她不得不跟喻池相依为命。 “啧啧,”喻池嘲笑她,“辛苦你的真心话了,没想到还是得跟着我划船。” “滚,”徐眠没好气,“真是出师不利。” 喻池穿好救生衣,晃晃悠悠地上了船,问随行导演:“不会真让我们自己划过去吧?” 岛上离这儿倒不算太远,码头上就能望见,只是真凭人力划过去,怎么也得一两个小时。 随行导演嘿嘿地笑:“这不是还配了个划船的老大爷嘛。” 旁边的游艇快艇已经一溜烟奔出去好远,后边还拉出长长的水纹,喻池眼巴巴瞅了会儿,认命地拿起了船桨。 这一段对比强烈,摄影师憋着笑拍得仔仔细细,估摸着后期做出来一定有趣。 喻池却没觉得有趣,划了十来分钟就没力气了。 他自暴自弃地把船桨一扔,摊手摊脚来了个咸鱼躺。 徐眠坐在后面踹他:“你行不行啊弟弟,我一姑娘还坚守着呢,你先躺下了。” 喻池摆摆手,一本正经:“不要问男人行不行。” 随行导演没忍住笑出声,被喻池瞪了一眼。 静下心来看看周边景色,不得不说这个拍摄地选得很不错。 十一月的南方依旧温暖,天气晴朗,微风,海水映着蓝天,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船身。偶尔一只飞鸟掠过,连翅膀扑出的声响都是清晰的。 看着天发了会儿愣,喻池忽然转着眼珠子问:“诶导演,咱们上了岛还有任务吧?” “啊,”导演诚实地点点头,“没错。” 喻池咧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那咱们还费那力气划什么,就慢慢儿漂着呗,什么时候漂到了什么时候做任务,要是不小心去晚了,是不是就可以不做了?” “……”随行导演一噎,“你想得美。” “我不管,”喻池打算赖皮到底,“反正我没力气了,划不动,谁让你们给我整这么一破船。” 徐眠简直没眼看,坐在一旁懒得说话。 随行导演老神在在地静了片刻,任他胡言乱语,说:“不划也行,反正到了就好。” “……真的?”喻池一个骨碌坐起身,“你说的啊。” 徐眠也立马来了兴致:“有这好事?” 既然导演都这么说了,喻池真就一点也不担心,见船上放了几根鱼竿,还兴冲冲地拉着徐眠一起钓鱼。 两人悠闲地在海上垂钓时,其他人已经到了岛上,分好组领了任务。 等老大爷慢悠悠把船划到目的地,已经到了下午,一船的人都饿得饥肠辘辘。 导演组规定只有搭好了帐篷才能领食物,而其他人早吃了午饭去挑战大冒险了。 喻池不高兴了:“饭都没吃,哪儿来力气搭帐篷。” 徐眠大概是被喻池传染了不着四六的性子,也瘫在沙滩上嚷嚷着要消极应对。 可导演组怎么都不松口,正僵持着,喻池忽然想到之前在海上钓的几条鱼。 他连忙把鱼提出来,对徐眠说:“咱们可以烤鱼啊,就是得借把刀,还有调料。” 徐眠一拍手:“对啊!” 说干就干,两人分头去借材料。 节目组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俩居然完全无视规则,还真当成度假来了。两个随行导演都扛不住了,问总导演要怎么办,总导演却觉得他们这一组出人意料别有看点,还真让工作人员借了烤鱼的材料给他们。 于是视帝做任务路过海滩,看见的就是这两人围着火堆烤鱼的场景。 “……过分了啊你俩,”视帝颠颠地跑过来,“我这做任务要死要活,你们居然背着大家吃好吃的!” 徐眠故意把洒了椒盐孜然的鱼伸到他面前晃了晃:“羡慕吧。” 视帝咽了咽口水,往后看了眼,发现阻碍他完成任务的“野人”已经快追上来了,只好立马跑开,走前还朝喻池两人喊:“我先去跑酷,你们给我留一条啊!!” 喻池冲他摆摆手,幸灾乐祸道:“加油。” 然后满脸嘚瑟地啃了口鱼肉。 吃饱喝足,徐眠拍拍肚子,跟喻池合伙搭起了帐篷。 这回两人倒没有刻意放慢速度,毕竟天色已经不早了,等帐篷搭好,夕阳刚好从海平面降下,只留了抹橘色的晚霞在天边,完成任务的众人也都回到了沙滩。 就在喻池和徐眠以为,可以跟大家一起放松玩乐的时候,导演突然通知他俩虽然天色已晚,但只有完成了任务才能休息。 喻池和徐眠齐齐傻眼:“……??你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其他几位成员哈哈大笑,嘲笑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喻池的随行导演很是淡定:“我只是说你们可以不划船,没说可以不做任务。” “……”喻池吸了口气,“不是,这么晚了,这岛上乌漆麻黑的,怎么做任务啊。” 导演体贴地说:“不用担心,晚上正好适合你们的任务。” “……什么?”喻池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导演贱兮兮地笑了笑:“任务是随机抽的,剩给你俩的就是这个。” 他举起手里的纸条示意:“密室逃脱大冒险。” 喻池:“……”日。 他合理怀疑这节目组是不是混进了于念的人,居然每一点都戳到他的软肋。 忍着想撂挑子不干的冲动,喻池安慰自己好在还有徐眠一起。于是两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了提前布置好的游戏密室。 进去前,喻池准备打个预防针,故意问徐眠:“你胆子大吗?” 徐眠点点头,想了想觉得太彪悍了似乎不符合导演给她的人设,于是又摇摇头。 喻池:“没事,你跟着我。” 他这话说得极有气概,徐眠一阵感动。 结果刚进门三分钟就在喻池一声惊呼中彻底幻灭了。 徐眠一脸木然地看了眼面前悬挂的假人,又微微侧头对数秒前跳到她身后人道:“松手。” 喻池紧闭着眼睛,也顾不得什么男人的自尊了,紧紧抓着徐眠的袖子:“咱们、咱们先绕道行吗……” 他刚才一进门,两条腿就突然晃晃悠悠荡到他眼前,冲击力不可谓不大。 徐眠:“……” 她拉着喻池绕出这个小房间,才嫌弃道:“行了,过来了。” 喻池小心地睁开眼扫了一圈,稍稍松了口气。 徐眠一言难尽地望着他:“还说让我跟着你,你看看现在是谁带着谁。” 喻池理了理发型,恬不知耻地说:“这叫互相帮助。” 这逃脱游戏倒是不难,每一关的线索难度都在两人的智商范围内,只是这过程嘛,对于喻池来说就很是坎坷了。 尤其这还是在晚上,本就带着天然的恐怖气息,将密室里昏暗闪烁的灯光衬得越发骇人。 接下来的全程,喻池都是拼尽全力保持镇定,可惜影帝级的演技也不足以掩饰他的慌张和惊吓,反倒让监控房里的一众人员笑得前仰后合。 好不容易过关出来,喻池几乎是去了半条命,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喃喃着:“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累死我也要划快点……” 他大概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被其他成员问起时还风轻云淡地说没什么,小意思,凭他和徐眠的智慧,过关那是轻轻松松。 直到这一期节目播出,“喻池小怂包”的词条被顶上了热搜,他才知道自己暴露得有多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隐身的一天~ 第51章 修罗场 “哈哈哈他是个憨憨吗,我怀疑要不是因为距离太近,他可以在船上漂一天……” “怂得连徐眠都咆哮了哈哈哈哈。” “徐眠:你就是个弟弟。” “只要我漂得够久,任务就追不上我?” …… 评论翻到一半,喻池脸就红了个透。 “我,我明明表现得很淡定好吧!我哪儿怂了……” 再看他转发的节目宣传博下面的评论,粉丝全在哈哈哈地讨论今天的热搜话题,面子算是丢尽了。 喻池一咬牙,扔了手机。 “这都什么粉丝,这全是黑粉吧!”他气哼哼地骂,“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晚上那么黑,屋里的灯还跟抽风似的抖成闪光灯,我那已经是很……很镇定了,让他们去指不定吓成什么样呢……” 话落,一旁的谢寒川默默将手中正放着视频的平板递给他。 只见综艺进度正拉到他推开门碰到吊着的“尸体”,一声惊呼跳到徐眠背后那一段。 这节目不愧是能吸到热度,后期和剪辑堪称典范,将他对徐眠说“没事,你跟着我”的镜头和这一幕反复对比,公开处刑,外加鞭尸。 喻池:“……” 他狠狠瞪了眼谢寒川:“你也笑话我?” “没有。”谢寒川隐藏好嘴角的笑,一本正经地撒谎,“怎么会。” 喻池哼了一声,没说话。 过了会儿,他偷瞄了眼静静看视频的谢寒川,嘟哝着问:“……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怕这些、这些东西了?” 他问得别扭,梗着脖子,仿佛一旦谢寒川说错什么就会冲上去揍他一顿。 谢寒川顿了顿,轻声应道:“嗯。” “那你当时不早说,我还……”还在他面前说了那么多大话。 喻池有点不乐意。 谢寒川暂停了视频,面不改色地说:“其实上回我也挺怕的。” 喻池瞪大了眼,狐疑地看着他。 “但是有你陪着我,我就不怕了。” 谢寒川声音很轻,眉眼带着温柔的笑,床头灯光倾泻在他身上,将脸部轮廓打出一片阴影,越发深邃迷人。喻池不由咽了口唾沫。 视线挪到谢寒川红润的唇上,喻池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平板扔到一旁,揪住他的衣领子吧唧亲了一口。 “你真好看。”他直白又热切地望着谢寒川。 后者没回话,不动声色地掐了掐喻池腰上的软肉,将人揽住了。 “我明天又要进组录节目了,两天呢。”喻池刻意强调了下时间,脚尖在谢寒川小腿上点了点,嘴角的笑带着不言而喻的意味。 谢寒川嗓子一紧,低头在他嘴上啄吻,呼吸急了些,只是到嘴边的话还是拒绝:“录节目不轻松,怕你吃不消。” 喻池一听不乐意了,搂着谢寒川磨蹭了两下,嚷嚷着:“吃得消吃得消,现在还早抓紧时间,不然我休息时间不够了。” 说完便凑上去亲了谢寒川一脸口水。 谢寒川哭笑不得,哪受得了这样的撩拨,丢盔卸甲。 - 翌日一早,喻池在何清的陪同下飞去了北方某市。 这会儿刚进十二月,北方已经下过好几场大雪了,一下飞机喻池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还好早上出门时谢寒川塞了件厚羽绒服给他,当时他还嫌丑,现在看来实在是明智。 到了落脚的酒店,喻池先去楼下的餐厅吃了顿饭,好巧不巧还遇到了徐眠。 喻池撇撇嘴,想到那段黑历史,不太想搭理她,结果徐眠自己凑了上来。 “吃着呢,一起呗。”徐眠很自然地坐到了喻池对面。 两人之前在一个剧组时就挺熟了,加上这段时间一起参加真人秀,关系更近了些,算是喻池在圈子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可惜由于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他现在并不想理这个朋友。 喻池皱了皱眉,筷子点在盘子里,发出“嗒”的一声。 “我说,注意点,”喻池神色不虞,“都是公众人物,被拍到有损我清誉。” 徐眠正打算按铃叫服务员,听了这话嗤的一声笑出来:“逗呢,真被拍到了亏的也是我。” “啧……”喻池还想反驳,被徐眠打断。 “怎么了,姐姐前段时间才保护过你,这么快就忘恩负义了?”她抬眼轻哂,眼里带着淡淡的促狭。 喻池:“……”操。 “不提这事儿还是朋友,行吗?” 徐眠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叫来服务员点了菜,才一脸八卦地对喻池道:“诶,你听说这期来的飞行嘉宾了吗?” 喻池喝了口果汁,不感兴趣地摇摇头。 “没劲。”徐眠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片刻后又实在忍不住要八卦的心,说,“我听说,这回来的是两个小鲜肉。” 她有意顿了顿,想勾起喻池的求知欲,然而喻池没那么多好奇心,淡淡道:“别多想,你这个年纪,没戏。” “……”徐眠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噎死,“你要死啊,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见喻池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徐眠心里的恶劣因子忍不住冒了出来。 她哼哼道:“据可靠消息称,来的两个人你应该都认识……一个是安槐,还有一个叫陆什么,好像也有出演《江山》,听说跟于影帝有几分像来着,你知道吗?” 喻池眉心一拧:“陆垣?” 徐眠见状连忙惊奇道:“你真认识啊?” “嗯,一个剧组过。” “那你熟悉吗?这人怎么样?”徐眠眨眨眼,一脸八卦像。 喻池慢条斯理地叉了块水果吃了,不咸不淡道:“就那样吧。” 没什么信息量的一句,明显是不想多谈,可徐眠生生嗅出了些不同寻常。 “有情况啊,这评价从你嘴里说出来算是贬义了吧……”徐眠打探道,“到底什么情况啊,说说呗,说说。” 喻池嫌弃地瞄了她一眼,简略道:“我在剧组时就跟他撕破脸了,没什么好说的。” “真的假的?”徐眠瞪大了眼。 之前在剧组相处过一段时间,她也看出来喻池这人没什么耐性,挑剔冷淡,脾气也不怎么样,但性子挺正,一般不会主动找事儿,除非是别人招了他。 “他怎么你了?”徐眠凑近了些问,片刻后又补充了一句,“要说不方便说就算了。” 喻池倒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由感到好笑:“你就不觉得是我怎么了他?” 徐眠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神色不屑地摆摆手:“得了吧,你那懒癌晚期,还有精力搞这种事儿?” 喻池:“……” 他脸色一瞬间变了几变,复杂的很。 顿了顿才道:“背后编排我,让我听见了。” 徐眠先是懵了下,联想到喻池拍的那部剧的班底以及那段时间网上出现过的消息,大概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哦,那是该教训教训。”徐眠言简意赅,刚好她点的餐到了,于是转了话题,“不过这两天要一起录节目,少不得要接触,你这面子上总得装一装吧?” 喻池当时没回话,谁知到了下午游戏分组时,竟让徐眠一语成谶,他居然被分到了跟安槐和陆垣同一个组。 何清站在人群里看着站在一起的三人,脑子里猛地浮起“大型修罗场”几个字,顿时一言难尽。 喻池原本还想拒绝,但看到安槐和陆垣两人时,脑中忽然有个主意一闪而过,最终还是没说反对。 三人组的游戏任务是堆雪人,还不止一个,而是所有嘉宾的一共八个雪人,还要求跟真人等高。 喻池站在冰天雪地里,身旁是两个对头,忽然有些后悔来这个节目。 这时陆垣开口了:“咱们分配一下吧,两位哥哥都比我大,我听你们的安排。” 这“哥哥”叫得亲密,喻池却当没听见,转向安槐:“那你最大,你说吧。” 安槐:“……” 他素日也被人叫小鲜肉,结果到了这儿反成了最大的,很是不适应。 三人分配好任务,陆垣主动去拿工具,喻池站在原地没动。 等陆垣走远了,安槐关了随身麦,问喻池:“你好像不太待见人家啊。” 喻池略诧异地看了眼安槐,片刻后也关了麦,压低了声音道:“你没发现他跟于影帝很像吗?” “知道啊,那又怎么了。” 喻池叹了口气:“谢总是喜欢于烬的吧……上次一起吃饭时碰到,谢总还多看了他两眼。这个陆垣仗着自己这张脸,还几次三番想搭上谢总!” 说到最后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安槐立马就变了神色。 “你说什么?”安槐跳脚道,“他也配?!寒川哥不是跟你……怎么,这么快就对你没兴趣了?” 他骂着陆垣,一面还不忘对喻池冷嘲热讽一通,喻池却不像平日里的盛气凌人,而是摇了摇头,垂眸说:“我和谢总这关系算得了什么……现在还遇到了跟于影帝那么相似的人……”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却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安槐当即又气又急,连射向陆垣方向的视线都带上了敌意。 喻池唉声叹气地转身离开,一副失意至极的模样,适时地把表演场地留给了那二人。 第52章 粉丝混战 影帝的演技不可谓不真实,三两下就调动起安槐的情绪。 等陆垣拿了工具回来,很快便意识到安槐对他的态度变化,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得罪了他。 喻池早就躲到一旁默默干自己的,时不时偷偷朝那两人看一眼。 接下来安槐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满满,陆垣做什么他就破坏什么,推一下碰两下的,做足了挑衅姿态。 几个回合下来,陆垣也忍不了了,表面装成温和可亲尊敬前辈的小新人,说出的话却别有意味不甘示弱。 演变到最后,两人竟你来我往地扔起了雪球。 喻池离得不远,看得出来两人貌似笑嘻嘻地玩闹,扔雪球的力度却是一点没含糊,都恨不得把对方往死里打。打到后来两人表情都有点控制不住了。 节目组自然也看出了这两人的矛盾,总导演躲在指挥室后看着屏幕就差没笑出来了,忙吩咐两人的随行导演认真拍。 喻池拿着把便捷的雪铲,铲会儿雪就看会儿热闹,偶尔还扯着嗓子喊两声:“加油啊!扔那边扔那边……你那雪球太小了,多抓点啊!” 扭过头却笑得一脸唯恐天下不乱。 不知情的人路过,乍看之下还以为这三人关系有多亲近。 等到分配给喻池的几个雪人做好,那两人已经累得精疲力竭倒在雪地里,喻池则拍拍屁股跺着冻僵的脚跑回了暖气十足的屋内。 扔给那俩一句:“你们加油,我先撤了。” 徐眠那组是两个女生,任务不算重,倒是很快完成,这会儿也已经在屋子里休息聊天了。 见喻池进来,徐眠不由看了眼窗外:“你们组任务做完了?” 喻池嘴边还带着藏不住的笑,一边摘手套一边说:“我的完成了,他俩还早着呢。” 徐眠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喻池,似是不信他这个懒癌患者居然能这么积极迅速。 喻池脱了外套解释道:“他们忙着打雪仗,这会儿已经累成狗了。” 徐眠只当是喻池跟那两人都处不来,所以没跟他们玩,还替喻池叹了口气,颇为唏嘘地递了杯热奶茶给他。 - 晚间,所有人都完成任务回到了小屋,早已是饥肠辘辘。 这回节目组不负责晚餐,众人便商量着一起做。在场会做饭的只有两位年纪大些的视帝,剩下的人便被分配了诸如劈柴洗菜的任务。 在这种事上,安槐躲得比喻池还快,事不关己地坐到了客厅小沙发上啃坚果。 陆垣虽不至于躲懒躲得这么明显,却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劲儿地绕着两个视帝打转,正事一点儿没干,净献殷勤去了。 剩下一个固定嘉宾的青年小生宋曙主动去了屋外劈柴生火,两个女生则被分配了较为轻松的洗菜工作。 本来是没喻池什么事了,但他今天中午才从何清那儿听说徐眠到了生理期,她助理跟何清抱怨这边天气太冷还要在冰天雪地里做任务,太折腾人。 这会儿看来,徐眠脸色确实不算好,平日里话多得停不下来,现在却坐在那儿神色恹恹地洗菜。 喻池迟疑片刻,走到两个女生后边,随口问道:“这水是冰的吧。” 他记得以前跟着他的两个女助理中,有一个生理痛比较厉害,每个月总要请几天假休息,一点凉水都不能碰。时间久了,喻池自然也懂了些这方面的知识。 年纪最小的童笙羽应道:“对啊,刚接的。” 喻池顿了顿,搬了个小板凳坐下,说:“我来洗吧,你俩到沙发上玩儿去。” 徐眠愣了下,倒是童笙羽连忙说:“这不好吧,要处理的食材还挺多,还是一起洗吧……” “没关系,”喻池一边低头处理菜,一边对两人道,“大家都围在这儿反而不方便,我一个人就行。” 徐眠本来见喻池一改平日的懒散居然积极起来,是有些诧异的,可看见他说话时不太自在的样子,大概猜出他应该是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的事了。 而且,为了后期节目播放时引起不必要的话题和误会,喻池索性让她两人都走,自己揽下了所有的工作。 徐眠承了他的好意,拉起童笙羽,走前对喻池说了句“谢谢”。 喻池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他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总不能真心安理得地躺到一边。 很快晚饭做好,一群人围着桌子享用晚餐。 两个视帝的手艺都不错,再加上大家都饿了,很快便吃光了所有的饭菜,纷纷瘫倒在沙发上闲聊消食。 中途话题转到拍戏方面,两个中年前辈不由得谈起各自年轻时的经历,还提到片场被导演骂的事。 徐眠出道也多年了,经历一样不少,顺势也加入到交谈中,刚好前段时间刚播过她主演的戏,在场的喻池和安槐也都有参演,大家便问了几句。 宋曙道:“你们几个不是都一个剧组过吗,怎么样,秦放导演严厉吗?” 徐眠笑说:“秦导脾气好,很少骂人的。” “是吗。” “嗯,”徐眠看了眼安槐,玩笑般随口道,“除了最开始安槐大概是不习惯,有场戏ng了好几次,秦导说过两句……秦导是很看重新人的。” 听见自己忽然被点名,安槐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就是再傻也知道徐眠这是故意在镜头前带他的节奏,可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当玩笑般笑笑应和。 童笙羽年纪小性子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喻池哥呢?秦导有没有骂过喻池哥?我看过你们那部剧,可好看了,喻池哥的江然也演得特别棒!” “喻池啊……”徐眠一笑,似乎就等着她问了,“他可是秦导捧手里的新人,欣赏得不得了,夸都来不及,哪儿舍得骂啊。” 众人大笑,唯有安槐脸上的笑意不太自然,还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喻池觉得还是要低调点,便淡然道:“哪有,那是秦导没脾气。任导就不一样,之前在任导剧组,被骂都成了家常便饭。” 顺口谦虚的一句,陆垣却偏要插句嘴:“哈哈喻哥说笑了,任导是严厉了点,脾气也不坏啊,我跟着他拍戏的时候偶尔也会被教训两句,倒说不上被骂,哪有喻哥说得那么夸张。” 众人是知道他俩有在任匀剧组一起拍过戏的,当下也没多说什么。偏安槐这会儿心情正差,无论是谁有仇没仇都恨不能咬上两口,喻池有徐眠帮着,一个陆垣他还说不得吗。 只听安槐轻哼一声,凉凉道:“你那角色应该戏不多吧,估计也没多少机会能被任导骂。” “……” 这话说得够直白了,单纯如童笙羽都能听出里面的讥讽。 喻池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连忙捂住了嘴。 生怕两人真吵起来,年纪最大的视帝连忙打圆场带开了话题。 可现场的导演和后期剪辑却不会管这些,他们只用考虑如何提高收视率。 所以几周后这期节目播出时,很快便达到了节目组想要的结果。该节目连上几个热搜,陆垣和安槐的名字更是频频被提到。 “刺激了,这两人要真只是打雪仗我把我键盘吃了。” “打起来!打起来!” “上次安槐下场撕喻池的瓜大家都忘了吗?自导自演反被打脸,现在看来这厮是真爱排挤新人啊。” “上面的装什么路人呢,你家陆垣未必是什么好东西,白莲一个,啥事儿不做就知道围在两个视帝旁边蹭镜头。” “哈哈哈我他妈笑死,喻池一脸吃瓜表情。[图片]” “喻池:只要我捂住嘴你们就不知道我在偷笑。” …… 网上三家粉丝混战,场面一度失控。 过程中不知是哪个路人提了句陆垣跟于影帝太像,还莫名搅进了于烬的粉丝,三家粉到底年轻,被磨练多年战斗力无敌的影帝粉狠狠教育了一通,闹剧至此收场。 围观了这场硝烟的喻池对自家粉丝的狂拽气场叹为观止,并狠狠感叹了一把物是人非。 - 十二月下旬,喻池的综艺录制完毕,也已经播出了一大半,节目反响非凡,收视率一再创下新高,给喻池的人气大大加了把火。 有了关注度,自然就有代言等资源找上门,不过岑妍在这方面对喻池的定位很高,把控也毫不松懈,一般的资源都不会拿到喻池面前。 在详细地规划过未来路线之后,喻池自然知道岑妍的安排。若当初签了其他公司,只怕这会儿他正跑着各种通告,演着辣眼睛的烂剧,被公司吸血到死。 他一个新人,能得到这样的培养,除了自身素质过硬,也是得益于岑妍的眼界和手腕,以及公司的财大气粗。 喻池咬了口谢寒川递过来的水果,笑眯眯地感叹,还是金主爸爸有钱不虚。 刷了会儿手机,微信突然弹出来一条于念发的消息。 【于念:马上元旦跨年了,你是要和你可爱的妹妹过呢,还是跟你有钱的金主爸爸过?】 喻池想也没想就直接问谢寒川:“后天,你忙吗?” 谢寒川眯着眼想了会儿,说:“这得问问我助理,我的日程都是他在安排。” 喻池催着谢寒川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助理先生很快查好了日程表,告诉他后天的上午和下午分别有一个会议。谢寒川让他把下午的会议提前,空出了半天时间。 挂了电话,谢寒川捏了捏喻池的脸:“后天,跨年夜?想干什么?” 喻池也听到了他在电话里的安排,一阵甜意涌上心口。 他一边说:“秘密。” 一边给于念发消息。 【谁要跟你个单身狗过。】 【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念念:??? 第53章 新年约会 录完综艺,喻池又有好一段假期可以休息,不过时不时总要插一些通告晚会之类的活动,维持他的曝光度。 譬如这日岑妍就通知他,一个星期后有个慈善晚宴需要参加。不过这对喻池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的跨年。 中午,谢寒川开完会便径直回了家,两人一起吃过午饭出门去了电影院。 当然,看电影是假,约会才是真。虽说现在的喻池必须包得严严实实才能出门,不过好在是冬天,帽子围巾全套上也不会奇怪。 坐进漆黑的电影院时,喻池看着闪烁的屏幕,忽然想起和谢寒川第一次看电影的时候,不由觉得好笑。 “你是不是那会儿就暗恋我了?”喻池朝谢寒川那边歪了歪头,靠得近了些。 “什么?”谢寒川没反应过来。 “就是于烬电影上映那天……”喻池声音里带上了戏谑,“你明明不喜欢跟人坐太近,还买了三个位置,结果自己偷偷换了座位跑来跟我坐。” “……” 谢寒川轻咳一声,掩饰道:“太久了,记不清了。” “还不承认?” 见他没有轻易罢休的意思,谢寒川叹了口气,低声道:“那时虽然认识你不久,但总觉得对你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喻池一怔,心口像是漏跳了几拍,心虚和慌张夹杂着一点激动,在一瞬间乱了他的呼吸。 “……熟悉?”喻池忐忑着问。 昏暗中,谢寒川静静打量着身边人的脸色,声音轻得几乎要隐没在呼吸中:“就好像,我认识你很久了……” 喻池干笑两声:“是吗,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哈哈。” 仿佛是还没想好要怎么提这个话题,喻池连忙指了指大银幕,引开谢寒川的注意力:“别走神,快看电影。” 谢寒川弯了弯唇,顺势移开了目光,没再说下去。 到了年末,有实力的电影大多等着春节上映,现在可看的影片不多,质量好的更是少。到了中途喻池甚至打起了瞌睡,直到电影谢幕,放映厅的灯光骤然亮起,喻池才恍惚醒来。 因为室内有空调,光线也暗,看电影时喻池便解了挡脸的围巾,只戴着帽子。 现在灯光大盛,谢寒川忙抓起围巾往喻池脸上挡,喻池还迷糊着,就被人围了个严实。 “说好了看电影,你倒先睡着了。”谢寒川微微皱眉,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怪。 喻池垂眸看了看遮了自己半张脸的围巾,心中一暖,笑道:“这还没你好看。” “拿我跟电影比?” 喻池眨眨眼:“夸你帅呢。” 谢寒川一本正经道:“我知道。” 喻池:“……”这人是不是跟自己待久了,脸皮都变厚了…… 从电影院出来,喻池开车带着谢寒川去了临江的一个酒店餐厅。 之前趁着没戏拍的空闲时间,喻池去考了个驾照,前些日子刚拿到,不过车还没买,现在开的还是谢寒川的车。 到餐厅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喻池带着谢寒川去了最顶层的观光餐厅。 占据一整个大平层的顶层餐厅拥有整条沿江线最好的观赏视野,靠窗的位置能俯瞰夜色下整座城市的霓虹灯火,纵横交错的车流,和不远处波光闪烁的江水。 这餐厅的位置一向难订,靠窗座位尤其抢手,价格还高。喻池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定了这么一个视野好、隐秘性也高的位置。 他献宝一般指着窗外的景色对谢寒川道:“怎么样,这儿不错吧?” 熠熠灯光映在他乌湛湛的瞳孔中,仿佛盛了一道银河,深邃莫测又引人沉沦。 谢寒川直直盯着他的眸子,好半晌才缓缓道:“嗯,很美。” 喻池被他盯得脸热,总觉得这话不是在说景色…… 他讷讷地抓了抓头发,叫来服务员点餐。 两人一边等餐一边聊天,话题渐渐聊到了喻池的工作。 “偶像剧和古装正剧都拍过了,大明星接下来想往哪方面发展?”谢寒川调笑地望着喻池。 大明星本人故作高深地沉吟了会儿,道:“接下来……当然是大银幕了。” 对于这个答案,谢寒川仿佛并不意外,还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喻池略微迟疑地问谢寒川:“……你不会觉得我口气太大,好高骛远?” 谢寒川一笑:“你有那个实力,我知道。” 从他出道起,喻池就听到过太多人对他的称赞夸奖,起初还会觉得得意骄傲,久而久之已经能处之泰然。 可是从谢寒川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总觉得和旁人的恭维不一样,心底甚至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欣喜满足。 他咳了两声,故作镇定:“低、低调点……” 谢寒川莞尔:“怎么样,需要金主的帮忙吗?” 闻言,喻池脸色立马沉下来:“带资进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谢寒川挑眉,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怎么能做这种事!”喻池大义凛然地冲谢寒川道,“你这种大佬,谁拼得过你,把其他演技又差钱还没你多的人气死了怎么办?” “……” 谢寒川一嗤,似笑非笑地扫了眼喻池,就知道他嘴里没什么好话。 紧接着便见他搓了搓手,嘿嘿笑着说:“不过我喜欢。” 谢寒川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刚刚不还说要低调?” “这种事我身不由己啊,”喻池惋惜道,“比起让好剧本被某些老鼠屎毁了,那还不如我自己上呢。” 谢寒川知道他说的是当年徐至歌带资进组坏了他电影口碑的事,便没多做评论,只让他有需要就及时跟自己说。 不一会儿两人点的餐上来,一同过来的,还有个拉小提琴的演奏人员。 初见到这人时,谢寒川愣了片刻。 他时常出入各种酒会宴会,对于制造氛围的演奏者也是毫不新奇。但在私人约会环境下,却从没有这种经历。 他不由看向对面的人,便见喻池也是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你准备的?”谢寒川问。 喻池略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见别人约会有这么做的,就想试试……” 舒缓的乐声从琴弦上倾泻出来,在两人之间流转、缠绕。 谢寒川忍不住弯起眼睛,对喻池说:“那我们以后,可以多试试。” 这大概是谢寒川第一次跟他谈到“以后”,让他也不禁憧憬起那飘渺的未来。 …… 用完餐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喻池早就在这家酒店订了房间,还有各种额外服务一应俱全。 他先跟谢寒川一起去泡了个药浴,紧接着就是桑拿和按摩服务—— 只不过是他亲自上手。 谢寒川全身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按着喻池的吩咐趴伏在床上,双臂交叠垫在脑袋下,牵动得背部肌肉微微隆起,将中间优美的脊椎线凸显得恰到好处。 喻池的视线将人扫了个遍,扫得自己面红耳赤,不禁咽了咽口水,开口道:“请问客人需要什么样的服务呢?” 谢寒川半阖着眼,憋笑问:“有什么服务?” “我这儿可是正经营生,提供的都是专业周到的服务。”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安分地用手在谢寒川背上揉了个遍,便宜占够了才道,“不过我看客人你长得帅……如果想要一些特殊服务,也不是不行……” 说到“特殊”时,喻池刻意加重了语气,分明是巴不得他快点叫某些特殊服务。 “是吗?”谢寒川憋笑憋得嘴角泛酸,偏还要故意逗着喻池玩,“可我看你姿色一般,没什么兴趣,就来个普通的按摩吧。” 喻池:“……” 他一巴掌拍在谢寒川屁股上,脸黑了个彻底。 “居然嫌我姿色差!你什么眼神?”他猛地扑到谢寒川身上,牢牢牢牢抱住他的腰身,企图霸王硬上弓,“我不管!这服务我今天还非得做了!” 说着他就扒了谢寒川的浴巾,急不可耐地将人抱住亲了几口,活脱脱像个强占良家妇女的地痞无赖。 谢寒川被他撩得哭笑不得,翻转身子揽住喻池:“强买强卖?”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喻池不乐意地踹上他的小腿,骂道,“小爷我免费给你睡,你还不情不愿?是不是不想睡?不睡拉倒!” 说着就挣扎要起身。 谢寒川哪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一手压住喻池的后脑便吻了上去。 含糊的话语声在两人唇间漾开:“想,想死了。” …… 喻池刚泡过澡,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来过一回便趴在床上嚷嚷累。谢寒川也舍不得把人折腾狠了,躺在喻池旁边慢悠悠地给他按腰,把喻池舒服得直哼唧。 休息了没一会儿,江对面的钟楼忽然发起了倒计时,滴滴答答的声音直穿透到江这边。 喻池衣服也没穿便扑到了落地窗前。 不得不再次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订了这个坐拥江景的高层房间,站在窗前便可俯瞰脚下的高楼和蚂蚁般的人群。 沿江两岸,来跨年过元旦的人们纷纷聚集在一起,望着灯火闪烁的钟楼高楼齐喊倒计时。 “十!” “九!” …… 谢寒川拿了件浴袍给喻池披上,替他系好了带子。 外面的喊声越发大,也越来越整齐,然后—— “三!” “二!” “一!” “砰”的一声,天边炸开了无数绚丽的烟火,耀眼又夺目。 喻池侧头望向谢寒川,轻声道:“新年快乐。” “砰砰”的炸裂声中,谢寒川低头在喻池额头上引下一个吻。 他回望喻池的眼中温柔得像是盛了一湖春水。 在满天烟火下,他含着笑意道:“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特殊服务?跃跃欲试搓手手~ 第54章 偷拍照片 短暂的休假后,两人又忙了起来。 到了年底,谢寒川的应酬尤其多,喻池知道他忙,大多时候都不会打扰他。 这日正在客厅打游戏,大门处忽然传来门铃声,喻池瞅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除了谢寒川也不会有人这么晚过来。 本还纳闷谢寒川怎么没带钥匙,打开门却见他正一脸醉意地靠在门边,助理则手忙脚乱地扶着他按门铃。 “怎么喝成这样?” 喻池连忙从助理手中接过谢寒川,将人往里扶。 助理擦了擦汗,跟在后面解释:“谢总今天是跟几个世家长辈吃饭,他们的酒我不好挡,加上都是在酒桌上混惯了的老手,劝着谢总多喝了几杯。” 喻池将谢寒川放倒在沙发上,倒了杯水喂他喝下,又让林姨去拿解酒药。 见谢寒川一副神识不清的样子,喻池有些心疼:“这样的饭局,经常会有吗?” “哦,那倒不会,”助理道,“总裁平时也没时间跟他们吃饭,只到每年年末或年初才按规矩见一见。” 喻池点点头,看着谢寒川紧蹙眉头,依旧有些不高兴。 “那也不用喝这么多,人都要喝坏了……” 人已经送到,助理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喻池喂谢寒川吃下醒酒药,见他眉间渐渐舒缓,才扶着他上楼回房间。 爬楼时,谢寒川几乎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喻池身上,他不得不攀着楼梯扶手才能爬上二楼。 “你也太重了……”喻池一边把人往房间拉扯一边嘟哝着,“蠢不蠢啊喝那么多,长辈怎么了,长辈也不能把人往死里喝啊……都不知道糊弄糊弄。”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喻池三两下剥了他的衣服将人塞进被子里,又调高了空调温度,然后去洗手间取了热毛巾给谢寒川大概清理了一下。 擦着谢寒川的腹肌还忍不住感叹:“这待遇,你可是头一个,我连自己都懒得伺候。” 终于安顿下来,喻池坐在床边长长吁了口气。正要起身去洗漱时,忽然听见一两声若有若无的低喃。 喻池低头看过去,只见谢寒川正紧闭着双眼,嘴里低声唤着什么。 见状,他微微低头将耳朵凑到谢寒川脑袋边。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个让他瞬间怔住的名字—— 谢寒川迷蒙中唤着:“于、于烬……” 这只是个小插曲,谢寒川很快便睡了过去,可喻池的心口却疯狂跳动起来,随之弥漫的,还有满心的不是滋味,和说不清的怪异感受。 睡着了都记得这个名字,这是多深刻的感情啊……可是在谢寒川眼中,于烬已经死了,甚至连认识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作为于烬,在得知谢寒川对自己的感情后,他会欣喜得意,可作为喻池,他又觉得高兴不起来,替谢寒川难过之余,还有种……被出轨的感觉? 喻池狠狠拍了下脑袋,总不能自己吃自己的醋吧!什么毛病?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谢寒川自己是于烬的事…… 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 隔日一早,谢寒川从睡梦中醒来,丝毫没有醉酒后的头痛,还感觉浑身清爽。 谢寒川低头一看:“……” 一件衣服没穿,能不清爽吗。 想想这家里有谁敢这么扒光他,除了喻池也没别人了。 正想着,房间门被人推开,喻池走了进来。 “醒了?”喻池走到床边,“醒了就快起来,林姨煮了粥,下去喝一点暖胃。” 这话说得正经,然而他一双眼睛却紧盯着谢寒川的脖颈和锁骨,以及半遮半露的胸肌……再往下就没了,被子挡住了。 喻池颇为遗憾地收回视线。 谢寒川哭笑不得:“……我衣服是你脱的?” “是啊,不然还能是谁,”说起这个,喻池倒豆子般表起了功,“你是不知道你有多重,扶你上来的时候差点没压死我!还给你脱衣服清理,这辈子还没这么伺候过谁呢,是不是特别荣幸。” 谢寒川一哂,掀开了被子。 刚刚还言辞激动义愤填膺的喻池立马看直了眼。 “昨晚上,便宜没少占吧?”谢寒川一句话戳穿他的小心思,“说吧,都摸哪儿了?” 喻池:“……” “什么摸,胡说什么……”喻池面红耳赤地辩解,“读书人的事,那能叫摸吗……那是擦洗身子!” “……” “再说了,你身上我哪儿没看过,有什么稀奇的……” 说到最后,声音几乎要低得听不见了,因为谢寒川直接从床上走到了衣帽间,□□。 喻池目光几乎黏在了谢寒川身上。 这个长腿,这个瘦腰,这个身材……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去了衣帽间,扒在入口处不怀好意地偷瞄。 谢寒川三两下挑好了要穿的西装套上,回头冲喻池勾了勾唇:“不是说不稀罕吗?” 喻池连忙转过身,一脸不在意地说:“看看怎么了,趁着你对我还有吸引力,你就偷着乐吧。” 说完就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谢寒川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会儿,无奈一笑,也跟着下了楼。 - 现在是上班时间,谢寒川准备妥当就去了公司,喻池则早跟于念约好了和她吃饭。 到餐厅时已经是中午,两人正好在门外停车位旁碰见了。 “哟,这么快就成大明星了,得包成这样才能出门。”于念扯了扯喻池的围巾下摆,打趣道。 喻池一把拍开她的爪子:“干什么呢,小心被拍到传绯闻啊。” 于念耸耸肩:“那也是你抱影帝妹妹的大腿。” “……” 进了餐厅包厢,于念大手一挥点了一堆贵的要死的菜,然后贼兮兮地跟喻池打听他和谢寒川的夫夫生活。 “当0的感觉怎么样?疼的多还是爽的多?” “……” “是不是特别省力气?” “……” “谢总看着不太壮,像他这样的大忙人平时肯定还没时间锻炼……满足得了你吗?” 喻池深吸口气,忍无可忍了:“你懂个屁,人家是穿衣显瘦,每天早上还跑步呢,怎么没时间锻炼。” “啧啧啧,”于念脸上顿时爬上意味深长的笑,“这么急着给谢总正名啊,那看来是给你滋润得不错了。” 喻池一噎,骂道:“饭不想吃了就滚,问的都什么东西,姑娘家的也不知道害臊。” 于念吐了吐舌头,很不服气地闭了嘴。 吃完饭,于念说还要去逛街,喻池现在的情况不便跟着,于是自己先回了家。 本来只是一场普通的约饭,喻池事先并没告诉谢寒川。 没想到第二天,麻烦就找上来了。 起初是岑妍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他手里有喻池的爆料,问她愿不愿意花钱买断。 岑妍当即一惊,以为是喻池和谢寒川的事被发现了,结果那人发了张照片来,上面正是喻池和一个女生一起进餐厅的照片。 岑妍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怪异。 虽说她不信喻池会一边搭着谢寒川一边又去泡姑娘,可这照片若是爆出去了,终究会对他产生影响。于是她把这事儿告诉了喻池和谢寒川,让老板决定要不要买断。 听到消息时喻池几乎以为自己耳鸣了,追问了好几遍才确定于念真被当成自己的绯闻对象了。 虽说他自己问心无愧,可不保证谢寒川不会怀疑他俩啊…… 喻池连忙给谢寒川解释:“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一起吃顿饭,没想到会被拍,你总不会相信这人的鬼话吧……?” 谢寒川点点头,指尖不断滑动着手机上的照片:“我知道,你又不喜欢女生。” “……”喻池一怔,语气有些迟疑,“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女生?” 谢寒川手指一顿,片刻后才笑道:“你不是喜欢我吗。” 喻池讷讷点头,干笑两声后问:“那接下来呢?我觉得可以不用管,吃个饭而已不算什么吧。” 谢寒川垂着眸没答话。 他自然知道喻池和于念的关系,就算这“绯闻”爆出来,他也有办法调转舆论,更何况那照片里只拍到两人吃饭,捕风捉影罢了。 不过这种新闻多了到底对艺人本身不好,网上的人又容易被带节奏,黑起人来完全不讲道理,他怕喻池会受到舆论的影响…… 再加上于念身份特殊,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谢寒川还是打算让岑妍出面把那些照片买下来。 “他要多少钱?”喻池问。 “三百万。” “三百万?!”喻池难以置信,“他怎么不去抢啊!不给!大不了让他把照片放出去,我就吃个饭看他能编出什么样的绯闻!” “……这已经是很便宜的价了,”谢寒川哭笑不得,“他大概也知道这种捕风捉影的照片远远算不上实锤,所以没敢要高价。” “那我也不当这冤大头!” “……” 最后还是谢寒川劝住了喻池,把那照片给买了下来。 这情景怎么想怎么怪异,喻池忍不住问:“……你就这么相信我啊?” “什么?” “我和于念的关系啊……”喻池纳闷,“你真的一点不怀疑?” “那你和于念什么关系?” 喻池一怔,撇开视线:“就……朋友关系啊。” 谢寒川眯了眯眼,道:“没骗我?” 喻池:“当然……没有。” 兄妹也可以做朋友嘛。 谢寒川勾了勾唇,自嘲一笑,说:“那我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奇宝宝于念~ 第55章 撞见 综艺《大冒险》的播出已经逐渐到了后期,喻池在其中的表现也吸引到了越来越多的粉丝和观众。 加上电视剧《江山》先行预告片的放出,直接将喻池连同这部剧推到了热搜第一。 短短二十多秒的先行预告,囊括了喻池从锦衣玉食到家族破落再到奋力崛起的性格变化,抓人眼球的不仅是剧情,还有喻池仅仅用眼神就表现出来的落差。 《江山》无疑是未播先火,再有任匀导演名号的加持,网上对这部剧的讨论几乎达到了空前的热度,而喻池的剧中动图和剧照也在一夜之间传遍全网,俨然已是跻身二线小生之列。 而网络之外,喻池对于这些现象并没有什么深刻感受,因为他正忙着准备拍广告。 岑妍前段时间给他接了个主打休闲零食的某大品牌代言。 相比化妆品衣物首饰等代言,零食方面自然达不到那样的档次,但胜在国民度高,普及率广。 况且这个品牌的零食在国内是非常有名的,对于扩大喻池的影响力和知名度有很大帮助。 喻池也知道岑妍的用心良苦。 以前是于烬时,年少成名,起点又高,接的代言都是高端奢饰品一类,公司也只注重对他逼格的培养。 结果就是高处不胜寒,反倒少了国民度和亲和力。虽说他本身也不是什么有亲和力的人…… 这日一早,何清便陪着喻池去了摄影棚。 他虽然平时不着调,工作期间却总会提前到场,到地方后先跟导演打了招呼,然后去化妆间准备。 没多久,所有人陆陆续续到齐了。 导演进了喻池的化妆间:“准备好了?” “马上好。”化妆师说着,终于完成了最后的工作。 导演笑道:“另外一个代言人也到了,等会儿跟你一起拍,说是想先跟你认识认识。” 话落,外面又走进个人来。 喻池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事先也没听说是谁,便应声侧头看过去。 这一看不打紧,却叫他认出这人居然是自己的前前男友??? 喻池当即傻眼了。 江胥源跟在导演身后走过来,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你好,我是江胥源,会跟你搭档拍这支广告,希望合作愉快。” “……你好。”喻池淡淡道。 因为愣神,态度显得有些冷淡,不过导演大概提前跟江胥源说过喻池的性子,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态度温和地跟屋子里的工作人员都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喻池不禁叫苦不迭。 早知道另一个代言人是他,那自己是打死也不会来的。 说起来他当年跟江胥源交往时才二十四,年少轻狂的年纪,瞧不上娱乐圈的污浊随便,却也没对感情有多认真地对待,抱着试试的心态就答应了何胥源的表白。 两人交往了不到半年,期间喻池不是在国内拍戏就是在国外拍戏,见面时间屈指可数,还全是何胥源单方面偷偷探班。 长期异地恋加感情严重不对等的结果就是,江胥源主动提出了分手。 理由是两人交往几个月连小手都没拉过几次。 听起来似乎荒唐,可喻池知道这理由中隐藏的等待和失望。 他想,自己终究是成了渣男? 无论如何,两人终究是分开了,后来也没再联系过。 对于这段感情,是心虚歉疚也好,是“被甩”的尴尬也好,哪怕隔了这么些年再相见,喻池还是觉得有些难言的羞耻。 不过如今他已不再是于烬,况且代言接都接了总不能中途反悔,只好整理好心态把广告拍完。 “原来是江胥源啊,”何清感叹道,“他这几年好像发展得也还不错,比不上流量大牌,但也一直挺稳定。而且我听说他人很好,看刚刚的样子确实挺和煦。” 当年两人交往时,何胥源只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明星,演过不少电视剧,都是不重要的配角,胜在科班出身还算踏实努力,没什么背景也渐渐混到了今天这地步。 喻池对着镜子没说话,等时间差不多便去了摄影棚。 这广告台词不多,就四句,分开来每人两句,剩下的全是肢体表演。 导演给两人讲清楚要求后,先分开拍单独的部分,最后拍两人合作的表演部分。 “我自然相信二位的能力,不过一会儿要合作拍,要不你们先熟悉熟悉?” 导演在一旁耐心劝说。 江胥源笑道:“应该的。” 又转向喻池轻声道:“要麻烦你陪我走戏,不会耽误很久,可以吧?” 喻池点点头:“可以。” 这本来就是自己该做的。 - 下午五点半,谢寒川开完会议,看了眼手表,给喻池打了个电话。 “喂,谢总。” “何清?”谢寒川听出那边的声音,问,“喻池呢,还在工作?” “哦,喻哥还在摄影棚拍广告,您有事的话我让他等会儿给您回电话?” “现在还在拍……”谢寒川沉吟片刻,道,“没事,那我晚点再打,不用打扰他。” 挂了电话,谢寒川开车去了拍摄大楼,路上还让助理在那附近订了个餐厅位置。 在磨合了好几遍之后,导演终于满意了两人的合作部分,最后一镜拍摄结束就完工。 累了一天总算拍完,何清连忙给喻池递了瓶水。 “刚刚谢总打过电话,听说你在拍摄,就没让我打扰你。”何清把手机还给喻池。 “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何清道,“只说晚点会再打来的。” 喻池拧上瓶盖,淡淡道:“那应该没事。” 翻开手机,正想给谢寒川回个电话,却听见有人在叫他。 “喻池,可以请你吃个饭吗?”江胥源走了过来,对喻池发出邀请,“想跟你请教一些拍戏上的问题。” 喻池一愣,略显迟疑地扫了他一眼。 “你别误会,”江胥源诚恳一笑,“真的只是请教问题,我下一部戏要饰演的角色跟江然有些相似,但我自认做不到你那样的表现,所以……” 喻池垂下眼皮,神色间有些犹豫。 江胥源又道:“当然,如果你现在不方便也没关系,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说着他就掏出了手机。 “别……不用了。”喻池连忙拒绝,他可不想再牵扯出不必要的联系,只好道,“吃饭就算了,就去楼下咖啡厅坐坐吧。” 就当是为当年“玩弄”别人感情做点弥补了。喻池发现他跟谢寒川在一起后都变善良了…… 眼见也没什么事了,喻池便让何清直接回家不用跟着,自己则和江胥源一起下了楼。 - 车到达大厦底下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冬季天黑得早,城市各个角落都亮起了灯光。 谢寒川停好车,点开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嘟——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谢寒川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散漫地敲着,视线则越过车窗漫无目的地逡巡在大厦门前。 忽然,清淡的目光一个激灵,定格在一座咖啡馆的玻璃窗前。 几乎是同一时刻,电话接通,那边响起喻池的声音:“喂。” 谢寒川弯了弯嘴角:“工作完了?我来接你。” 喻池心中咯噔一声,竟觉有些心虚,忙拒绝道:“不用,今天遇到了以前认识的……朋友,打算聊一会儿,我会自己回去的,你放心……” 闻言,谢寒川解安全带的手一顿,看到了喻池口中的“朋友”。 大概是刚去了洗手间,故而之前只看到喻池一人,现在那人从喻池身侧走过,然后动作熟稔地坐在了他对面,露出一个温和又清秀的浅笑。 刚巧,那人谢寒川认识。 甚至说得上熟悉。 透过那扇全景玻璃,谢寒川直直望着那两道身影,仿佛刹那间被扔回了数年前的那个夏天,明明是艳阳高照,却冷得人发颤,茫然失措。 他咬了咬牙,一股深埋在心底的妒意裹着怒火冲上胸口,激红了眼。 又是他……总是他! 掌中的手机不知何时被攥得硌疼了手,却忘了松开,直疼到脑海深处。 “喂?”听不到回话,那边唤了两声,“喂,听得见吗?没信号?” “……喂,没事吧?还在吗?” 许久后,就在喻池忍不住要挂断电话时,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没事,”一开口,嗓音都泛着哑,他道,“……朋友?” “嗯,对啊……”语气明显透着不自在的心虚,又转口问,“你声音怎么了?” “没什么,”谢寒川扯了扯嘴角,“信号不好。” “……哦。” 良久的沉寂。 终于,喻池的心虚让他忍不住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还有什么事吗?” 这话在谢寒川听来仿佛迫不及待想挂了电话跟别人叙旧一般。 他自嘲一笑,冷冷道:“什么样的朋友?” 喻池皱了皱眉,总觉得今天的谢寒川说话怪怪的,让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焦躁。 “干嘛,我说了你也不认识。” 所以是觉得没必要说,就像他是于烬这件事一样,始终不愿意跟自己坦白。 谢寒川抿了抿唇,半垂的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 半晌后,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无力又坚持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我们委委屈屈谢总的情绪由来应该会在番外解释的,不用担心~ 第56章 慈善晚宴 挂了电话,喻池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应付着答了江胥源的几个问题便匆匆找借口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喻池一直在想谢寒川要找他谈什么,语气那么严肃……最近能有什么大事?难不成他又被拍到什么照片了? 带着些不安和心虚,喻池终于到了家。 别墅二楼亮着灯,谢寒川应该在书房,进门后喻池便直接上了楼。 书房里静悄悄的,喻池推开门探了个脑袋进去,视线绕了一圈,在落地窗前找到了谢寒川的身影。 “没有工作吗?”喻池走进书房,顺手带上了门。 听见声音,谢寒川转过身来,幽深的目光落在喻池脸上时,似乎有一瞬间的动摇,片刻后又归于沉寂。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一旁的椅子,说:“先坐。” 还挺正式…… 喻池顺着他的意思坐了过去,问:“到底要谈什么?” 谢寒川没答,反而问了句:“刚见完朋友回来?” 他问这话时目光紧紧盯着喻池的脸,似乎不想错过一丝表情变化。 “……”喻池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含糊道,“嗯,不是在电话里说过了。” 谢寒川飞快地皱了下眉,转瞬即逝。 “什么朋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有什么能叙旧的老朋友。” 刚才在电话里似乎就纠结过这个问题,喻池被逼问得烦了,不由有些不耐:“怎么了?有一两个你不认识的朋友很正常啊,我也没必要事事跟你报备吧?” 谢寒川脸色一僵,眼底有不明的情绪划过。 “是,没必要。”他闭了闭眼,沉声道,“或许在你看来,我还没重要到值得知道你的秘密,也没有了解你过去的资格……对吧。” “……你什么意思?”喻池目光闪了闪,有明显的不确定和慌张窜过。 谢寒川吸了口气,搭在木椅扶手上的指尖微微颤抖。 片刻后,他将身子往前倾,手肘搁在双腿上,两手轻轻交握,视线落在面前的矮桌上。 “意思是……我知道你今天见的那人是谁,”他尽量保持着声音的镇定,缓缓道,“江胥源,你以前的交往对象,没错吧。” “……” 喻池惊得张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慌乱地扫了眼谢寒川的神色,却发现他前所未有的严肃,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你在胡说什么……”喻池下意识地否认,“你怎么知道我今天遇到的人是他……你跟踪我了?” 慌乱中,他甚至口不择言地质疑起谢寒川来。 可接下来的话,却好似在他脑子里炸开了一道惊雷,震得他手足无措。 “我还知道,你就是于烬,对吧。” 谢寒川目光如炬地凝视着他,仿佛一眼能看破他的伪装。 往日里那些似是而非的试探在这一刻纷纷涌入喻池的脑海—— “你和他,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 “总觉得对你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我认识你很久了……” “我知道,你又不喜欢女生。” …… 各种各样的声音和画面,如同万花筒里的光影,搅得他脑子里一团乱。 他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哪里露了马脚?还有其他人知道吗?他会怎么看自己和江胥源…… 良久的无声之后。 喻池听见自己在说:“你在说什么胡话……” 可混乱中又有一个声音在喊:为什么不承认?你总有一天要告诉他的,况且他已经知道了。 “于烬……于烬已经去世了,”喻池安慰自己,是因为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所以暂时隐瞒一下,他低声道,“我是喻池。” 他这样的态度只是让谢寒川越发失望。 “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实话?”谢寒川牢牢盯住喻池的脸,乌黑的瞳色里染上了些灰暗,“哪怕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在你眼里,你的身份,你和那人的关系,都不必对我解释……毕竟我只是无足轻重的人,是吗。” “当然不是!”喻池大惊,瞠目结舌地望着谢寒川,急切间却不知怎么辩解,“你……你在想什么,我跟江胥源能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胶着的时刻,谢寒川电话响了。 是助理打过来的紧急电话,说刚收到的消息M国正在接洽的一个大合作出了些问题,需要尽快飞过去解决,否则错失了这次合作,会大大影响到集团在跨国业务上的拓展。 谢寒川揉了揉眉心,让助理查了最近的航班,三个小时后就要起飞。 喻池不安地望着他:“……公司的事?” “嗯,一个重要的合作,需要出国一趟。” 简单解释了两句,谢寒川就站起身,回房间迅速收拾了几套衣物。 “这么着急吗?”喻池站在门边,看着谢寒川的动作轻声问。 后者拉上行李箱,淡淡“嗯”了一声,脚步未停地越过喻池下了楼。 到大门前,手搭上门把的一瞬,他顿了片刻,似是在犹豫什么,最终却没有回头。 一直到大门关上,院子外传来一阵汽车发动声,喻池还怔怔站在楼梯转角,欲言又止。 - 三天后,岑妍告知喻池之前说的慈善晚会到了,就在第二天,让他别误了时间。 喻池随意应付着,始终没什么心情—— 谢寒川出国已经三天,自己打过去的电话却一个没接。 他知道这回自己是百口莫辩,谢寒川想必十分生气,可他又想不通,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如果是因为隐瞒身份的事,可自己是有苦衷的,而且迟早也会跟他解释。 难道是因为江胥源的关系?可他既然都知道了江胥源是自己前男友的事,那也应该知道两人早就分手了啊…… 纠结得多了,喻池这脾气也上来了。 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好歹也给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冷暴力是什么毛病!该不会是想分手? 想到这种可能,喻池越发不爽。赌气地想,分手就分手!要分也是自己先甩他! 这么想着时,手上不自主地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到第四天,喻池身上的气焰却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蔫搭搭地趴在床上发呆。 看情形,这人不会是真的想分手吧?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从来没见他这么冷淡的样子。 可是……可是,他不想分手。 他可能,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这个人。 - 这次的慈善晚会请了影视界不少有些名气的演员明星团体之类,甚至还有不少投资方或影视公司的高层出席。 岑妍特意嘱咐了何清给喻池准备好,千万别迟到。 去接喻池做造型时,何清委实被他的丧气给吓到了。 “喻哥,你这状态……不太好啊。”何清说得很委婉。 喻池扒拉了两下何清带来的衣服,一套纹样繁复的深色刺绣西装,花里胡哨的,一看就是年轻人的款式。 “衣服太花。” “哪里花了,”何清道,“这个可是最新款,你穿肯定好看。” “那是我本来就穿什么都好看。” “……”行吧。 嫌弃是嫌弃,喻池还是被迫换上了这衣服。 何清说的没错,他穿上这衣服确实好看,就是太高调扎眼了些,两人一进宴会厅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最近风头正劲,加上圈子里的人都已经知道寰星幕后的老板是谁,自然对寰星的艺人更客气了些,进门的一路上都遇到不少打招呼的。 宴会开始后,喻池漫无目的地端着酒杯四处晃悠,竟遇到了谢寒川身边的助理。 “你怎么在这儿?”喻池往他身后望了望,又朝四周扫了一遍,“谢总回国了?” “哦,没有,”助理笑着解释,“正是因为谢总回不来,所以让我代他参加。” “这样啊……”喻池眼中的光芒瞬间消散,语气满是失望,“那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那倒没有,”助理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谢总出国带的王秘书,我留在国内帮忙处理内部工作,所以不清楚总裁的具体行程。” 闻言,喻池越发没了兴致,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对了,那天没打扰到您和谢总的晚餐吧?”正当他想离开时,听见助理来了这么一句。 “……哪天?”喻池纳闷。 “就是谢总出国那天啊,”助理道,“他让我订了星辰大厦附近的餐厅,难道您没去吗?” 喻池顿时怔住,良久没能回神。 “你是说……那天晚上他本来是想接我去吃饭?” “对啊,没想到公司的合作案临时出了问题,我也是怕耽误了才连忙给谢总打了电话,”说起这个助理还有些不好意思,“果真打扰到您和谢总吃饭了?” 喻池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那一瞬间他甚至感到有些荒唐,似乎被什么攫住了呼吸,闷得厉害。 那天晚上他是怎么质问谢寒川来着?问他是不是跟踪自己? 太可笑了。 接下来助理说了些什么客套话,喻池全都没听进去,脑子里一遍遍反复闪过的是那晚谢寒川看向自己的眼神,失望又冰冷…… 一整个晚上,喻池都神思恍惚,缩在角落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捱到宴会结束,众人渐渐散了,还有想趁此机会扩展人脉加深了解的,则纷纷约着去了附近隐秘性最好的亿新继续玩。 喻池心里烦闷,回去了也是无聊,索性也去了亿新喝酒,顺便找郑骞聊聊。 到了年底郑骞都是忙得不见人影,不过今天还真让喻池撞上了。 一听说是他,郑骞便让侍者带人上了四楼。 熟悉的场景,照旧是一群浓妆艳抹身材火辣的妹子围着,可上次过来却是和谢寒川一起。 “来了,”郑骞朝来人招手,笑得一脸淫.荡,“今天老谢不在,别跟哥客气,看上哪个了就直说。” 喻池撇撇嘴,往沙发上一靠,果然很不客气地让郑骞把最贵的酒拿出来。 “……”郑骞痛斥,“你们夫夫俩都什么毛病啊,个个都要坑我!” 虽说心疼,可他也不含糊,果真叫人送了珍藏的酒来。 本想一起好好品尝一番,谁知道喻池不知犯了什么病,把他当宝贝藏了多年的好酒当水一般,一杯接一杯毫不停歇。 郑骞人都看傻了:“什么情况啊……你跟老谢分手了?” “……” “不是,你俩分手也不用牵连我吧……诶!你给我留点!!” “……” “我的酒啊!!!”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郑骞起身去阳台拨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接通了。 “什么事。”手机那端传来一道没什么情绪的声音。 “谢寒川!你管不管你对象了!”郑骞立马就吼了起来,“我告诉你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那你死吧。” “……靠!”郑骞难以置信地骂了一声,“你他妈人在哪儿呢,滚过来把你对象领走,我藏的老婆本儿都快被他糟蹋完了!” 谢寒川:“……” 郑骞骂骂咧咧个不停:“你个禽兽到底把你对象怎么了!人跑我这儿来一句话不说光喝酒,还专捡贵的喝!随你俩爱咋咋,老子做错了什么?你马上过来!” “我刚回国,还在公司,”谢寒川皱起眉,“他现在怎么样?” “他好着呢!你该问问我的宝贝们怎么样了!”郑骞简直要咆哮了。 “他酒量不好,你让他少喝点,我现在过来。” “我的话他也得听啊,你搞快点。”又抱怨了两句,郑骞这才一脸不爽地挂了电话。 谢氏总部,谢寒川望着手机里那一连串的未接来电,眉心拧成一道线。 那晚临出国前,他回公司拿资料,把这部私人手机落在了办公室,下了飞机才发现兜里只剩一部公务手机。 随手收拾了几份文件,谢寒川立马驱车前往亿新,一路上风驰电掣,心思却乱成一团。 这几天忙着谈合作,根本没时间去想那晚的争执,以至于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喻池。 或者说,不敢面对。 他想了一路见到后要说的话,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到亿新后见到的,竟是自己男朋友拿着酒瓶往人身上砸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被秀恩爱还要被狗夫夫坑酒,骞骞委屈 第57章 路见不平 时间回到二十分钟前。 几大杯酒下肚,喻池很快就感到一阵尿意袭来,暂时放下酒杯去洗手间放水。 等释放完一身轻松地走出来时,却碰到了从楼梯口拐过来的安槐。 对方同样看到了他,一个惊呼出声:“你怎么会在这儿?!” 喻池一愣,对他的反应很是莫名其妙,这里是什么来不得的地方吗? 安槐却很快反应过来,气冲冲道:“是寒川哥带你来的?郑骞怎么可能让你这种不相干的人上来!” 喻池这才想起来,这儿是亿新四楼,只有得了老板允许的人才能进。 他记得谢寒川说过安槐家里跟他家是世交,那应该跟郑骞也是自小认识的,所以他才能随意出入这里。 “对啊,谢寒川亲自带我来的,不行吗。”喻池神色淡淡道。 安槐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恶狠狠道:“你得意什么,不过是抱着有钱人的大腿狐假虎威罢了。” 似是想起什么,他哼笑一声,嘲道:“果然物以类聚,跟你亲近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一个个都喜欢走这种路子,为了资源什么都做得出来,还恬不知耻。” “你说什么呢,想象力这么丰富别当演员了,写剧本去吧。” 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喻池懒得再跟他纠缠下去,绕过他想回包间。 “怎么,你心虚了?” 好不容易逮到了嘲讽的机会,安槐哪里肯轻易放他离开。 “被我说中了吧,你,还有那个在剧组时就爱跟着你的粟漾,都是一路的吧!你扒着寒川哥,他就扒着他们公司的陈义山!” 听见陈义山的名字,喻池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粟漾和陈义山怎么了?” “别装着不知道,你白莲给谁看呢,你俩这么熟你能不清楚?”安槐嗤道,“刚刚在外面就碰见陈义山的人拉着粟漾去了楼下包间,还能是什么好事不成……喂!你干什么!” “你看清楚了?确定是陈义山的人拉着他去了包间?!” 喻池揪住安槐的衣领,将人抵到墙上,神色焦急又狰狞。 “你放开我!放开!”安槐挣扎不脱,只好道,“我确定!我眼神好着呢!” 撕扭间,安槐眼风忽然往下扫到三楼走廊,连忙拍着喻池的胳臂:“你自己看!我可没说瞎话,那边不就是粟漾和陈义山!” 喻池侧头,果然看见楼下环形内走廊上的粟漾和陈义山,几人正要进包厢,只是粟漾的神色丝毫没有安槐所说的攀到靠山的高兴。 喻池咬了咬牙,放开了安槐。 他猜的没错,陈义山果然又在做这档子勾当。 滔天的怒意和着清晰的记忆涌上来,冲得喻池理智全无。 懒得理安槐骂骂咧咧的话语,他几步跨下楼,直冲陈义山的包厢而去。 刚一推开门,就瞧见陈义山把粟漾往某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身边塞,再看粟漾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好一副强买强卖的画面。 “哟,做什么呢。”喻池重重踹上门,打破了包间里的欢乐气氛。 粟漾见着来人,眼眶一红,喊道:“喻哥……” 喻池上前将粟漾拉到自己身后,要笑不笑地望着陈义山:“陈总,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挺好的,不过你这是……”陈义山眯起那双尖细的小眼睛盯着喻池。 那肥头大耳见到嘴的小鲜肉被拉走了,有些不悦,问陈义山:“这谁啊陈总。” 陈义山忙介绍:“赵董,这位是寰星影视的艺人。” “寰星的,”这位赵董摸着下巴打量喻池,若有所思道,“谢氏旗下那个寰星啊……” 喻池没搭理他,自顾自道:“我刚才在楼上跟郑老板他们喝酒呢,听说有朋友在下面,过来看看。” 他话里把郑骞搬出来,陈义山一时间果然不敢轻举妄动了,扯着脸上的横肉笑了笑,说:“既然过来了,就一起喝两杯?刚好我这儿有几瓶不错的酒。” “不了,”喻池冷冷道,“刚问郑老板要了几瓶更好的,想必粟漾会更愿意去那儿喝。” 这话里的潜台词很明显了,陈义山瞬间变了脸,冲旁边的人使了使眼色,那几人便立马围了上去,堵在了门边。 “小朋友,你也是这圈子里的人,该明白有些事与你无关,就该识相地装没看见。”陈义山呵呵笑着说,“你是谢总手下的人,我不动你,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嗯,听起来是这么回事,”喻池沉吟片刻,忽而嗤笑出声,扬眉道,“可我就喜欢断别人的河水。” “……” 陈义山脸上的肉抖了抖,喻池知道,这是他动怒的前兆。 当年在一样的环境里,也曾见过一次,后来的结果就是直接撕破了脸,然后开始了他长达三年的被吸血以及全网黑。 当时没人能帮他,全靠自己撕出一条血路,所以今天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旁人再走一次他当年的路。 喻池侧目瞅了眼粟漾,低声问:“你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吧?” 粟漾惶恐地看了眼那边的赵董和陈义山,瑟缩着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绝望和抗拒。 “你自己选,是要跟我出去,还是留在这儿,”喻池语气平静地对他说,“想清楚,你要走什么样的路。” 粟漾抓着喻池胳臂的手抖了抖,垂眸思索片刻,再抬头时,眼中已满是坚定。 他说:“我要出去,我不喜欢这样。” “哪怕后果可能是你一时无法承受的,雪藏、抹黑、被骂被嘲?” 粟漾顿了顿,然后用力点头。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陈义山打断两人的低语,不屑道,“你以为他有的选吗?没背景没资源,就算今天他出得去,以后也无路可走。” 是,他说的没错,喻池比谁都明白。 当年他之所以没让陈义山的算盘如意,不过是因为那会儿他正当红,还算有些话语权,哪怕撕破了脸,为了从他身上赚钱陈义山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也就只敢让人放些似是而非的黑料逼他罢了。 粟漾不比他,本身名气不大,这样的人在圈子里,就仿佛一头误入狼群的羔羊,只有认人摆弄的份儿。 可这事偏偏让他喻池知道了,更巧的还是陈义山在牵头,那他就不可能冷眼旁观了。 喻池面无表情地看着陈义山,冷声道:“他有没有路走,要他自己说了算。” 话落,喻池就要带着粟漾往外走。 之前堵在门边的人立马凑上前,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我说了,你们出不了这门,别逼我让人动手。” 话落,陈义山便朝其中一人看了眼,那人立马心领神会,趁喻池不注意一个箭步上前捉住粟漾,要往陈义山身边拽。 喻池骂了一声,一脚踹过去,踢中了那人的腹部,紧接着又是几拳头落下,将那人揍得嗷嗷叫。 自从上次在亿新差点被那三无导演坑了之后,喻池就专门让于念教了他几招,没事儿的时候练练,现在也能吓唬人了。 见制不住他,另外两个帮手也一齐冲了上去,一左一右架住了喻池。 - 亿新四楼。 郑骞一人喝了会儿酒,等了半晌也不见喻池回来,都快怀疑这人是不是喝多晕厕所里了。 正纳闷儿,门外便进来一人,却不是喻池。 “……你怎么来了。” 安槐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怎么,我不能来?” “哈哈,那倒不是。”郑骞笑笑,也没打算费心应付。 这安槐跟他们几个也算是一起长大,打小就爱跟着谢寒川。 本来多一个兄弟郑骞也挺乐意,可坏就坏在安槐对谢寒川有那种想法,还理所当然地认为谢寒川也该对他好。 朋友处到这份上可就没什么意思了,时间一久,郑骞都替谢寒川烦,是以见了面也只是客套一番,就当全了幼年时的情谊了。 安槐也看出郑骞的不冷不热,轻哼一声,不悦道:“你这儿可真是奇怪了,不待见我就算了,可喻池那样的人你也看得起来?” 郑骞没理他的话,只问:“你见到他了?他人呢?” “看到了,”安槐抱臂往沙发上一靠,面带讥笑,“还看到了他的狐朋狗友。” “什么狐朋狗友,”郑骞难得地皱起了眉,“你说话能别阴阳怪气么。” 安槐漫不经心地笑:“当然是和他一样爱往人床上爬的狐朋狗友……哦,他刚刚去找他朋友了,就在楼下包间,现在应该正和人家一起陪陈义山喝酒呢。” 听到这个名字,郑骞神色立马变了。 他当然听说过陈义山在圈里的名声,也知道谢寒川似乎打算对这人动手,这会儿联系安槐的话一琢磨,立马觉出不对劲来。 眼见喻池还没回来,郑骞坐不住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谢寒川还不得弄死他。 他连忙问了安槐包间号,然后腾地起身冲出门,快步往楼下跑,连电梯也不打算等了。 谁知刚路过电梯间,谢寒川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郑骞?”谢寒川叫住他,“你跑什么?喻池呢?” 郑骞一句卧槽在心里没喊出来,憋红了脸,讪讪道:“他、他在楼下……好像是在陈义山的包间……听说是去找朋友?” 谢寒川眉心一拧:“哪间?” 见他语气沉凝,仿佛立马就要发作,郑骞虽不知道内情也能猜出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带着谢寒川去了三楼。 两人刚一踢开包间门,就见喻池一手拎着红酒瓶,一手抓着个人,气势汹汹地要往人身上抡,而地上已经倒了好几个人,歪七扭八地躺着。 “喻池——!” 谢寒川焦急出声,阻止了喻池的动作。 郑骞看傻了眼,不由感叹这哥们儿也太生猛了,连忙跟在谢寒川身后进了门。 听见这声音,喻池匆忙回头,先是一愣,旋即鼻子一酸,红了眼。 只是几天没见而已,却仿佛过了好久,久到他居然不争气得差点扑上去。 他怔怔地看着谢寒川一步步走过来,然后将自己拉到了他身边。 问都没问发生了什么,就将矛头指向了陈义山:“陈总,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郑骞:“……” 这个护犊子的功力真他妈绝了。 “谢、谢总!”沙发上的那位赵董慌忙站起身,似是没想到今天的事儿竟会惊动他。 陈义山大概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懵了,数秒后才结巴道:“什、什么交代……应该是你的人给我交代!” 这口气连那位赵董都不忍听了,狠狠剜了眼陈义山,责怪他的不知天高地厚。 谢寒川一哂,扫了眼还扑在地上的粟漾,语气阴沉:“陈总,你今天想在这包间对旗下艺人做什么,真以为大家不清楚吗。” “你知道又能怎样,”被他逼人的气势骇到,陈义山壮着胆子说,“凭他的一面之词,算证据吗。” “有没有证据,不是你说了算,是制定规则的人说了算。”谢寒川朝郑骞偏了偏头,“郑骞,你说,在亿新干强迫潜规则这种勾当的,怎么算。” “啊,我想想……”郑骞痞气一笑,视线直奔那两人下三路,“上回在我这儿干这种事的,好像……差点就断子绝孙了?” 那位赵董和陈义山头皮一麻,下意识就夹紧了腿。 “哈哈哈哈哈……”郑骞大笑出声,“怂成这样,也敢学人家玩潜规则!” 喻池:“……” 什么感动心酸瞬间消失。 所以,谢寒川究竟是怎么和这种人成了朋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这就是兄弟情吧。 第58章 想你了 这是在郑骞的地盘,谢寒川便直接将这烂摊子扔给了他,自己带着喻池离开了。 从亿新出来已经快凌晨,或许是天冷,城市里的喧闹淡了许多,风声呼啸显得尤其明显。 喻池跟在谢寒川身后上了车,看着他发动了车子,才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寒川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淡淡回道:“今晚刚下的飞机。” “合作的事都处理好了?” “嗯。” 然后又是一阵静默。 喻池垂着头看自己胡乱搅动的手指,思绪乱如麻。 他有许多问题想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也怕说错话又惹他不高兴。 一直到车子进了别墅,停在车库中,他依旧恍惚着。 “下车了。”见他发呆,谢寒川提醒了一句。 喻池醒过神来,却没有动作,他握了握胸前的安全带,忽然出声道:“你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要打人?” 谢寒川推开车门的手一顿,说:“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动手。” 说完便利落地下了车。 喻池连忙跟下去,看着他的背影问:“你还在生气?” “……” 没有回答。 喻池突然感到一阵气闷,憋得他心烦意乱。 他大声道:“为什么不接电话,信息也不回!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话出口声音却泛着沙哑,震得谢寒川心尖一颤。 “不是……” “对,我是没说实话,可我也没想过要骗你!”几天里的憋屈在这一刻似乎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喻池激动地喊,“你希望我怎么说,直接告诉你我就是于烬?” “喻池……” “我……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居然以一个陌生的身份活了过来,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也想告诉你我就是于烬,可我要怎么跟你解释才不会被当作神经病,或是欺骗你感情的骗子……” “喻池……”被他的情绪震慑到,谢寒川越发无力,还有隐隐的心疼,他转开话题,“先不说这个好吗,你脸上的伤需要处理。” “……” 喻池摸了摸嘴角,一阵刺痛传来,是刚才在亿新打架时弄伤的,虽然没破皮,但也青了一大片,看着骇人。 长这么大,除了在拍戏的时候,他还没受过这样的伤。 一阵连自己都嫌弃的委屈涌上来,喻池撇了撇嘴,终究是乖乖任谢寒川拉着进了屋子。 林姨家里有事请了假,房子里安静极了。 将他安置在沙发上后,谢寒川找到医药箱,取出药膏亲自给他涂上。 他的手干燥又温暖,涂药时力度很轻,沿着唇角抚过时,仿佛是对待什么易碎的宝贝。 喻池嗓子一哽,连忙垂下眼睫,又问出了那个问题:“……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客厅的灯光很亮,映在喻池眼角,衬得他眼眶越发的红。 谢寒川抿了抿唇,想起手机里那几十个未接来电,心中一恸。 “走的那天去取了资料,手机落在公司了,”他低声道,“抱歉……” 喻池讶异地抬起头,松了口气般:“你不是故意不接的?” “嗯,”擦好了药,谢寒川将医药箱重新收拾好,解释道,“今天回公司时,我才看见手机里的来电。” “可你也没有打过电话给我……我连你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闻言,谢寒川沉默片刻,斟酌着语气道:“我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你。” 喻池愣愣望着他,似是听不懂他的意思。 “原本,我想等你自己告诉我的,可每次我一试探,你就急着回避,我想或许是你还没做好准备。可那天我看见你和江胥源在一起……”谢寒川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我承认我是嫉妒的,对于他曾是你的初恋这件事,可你不该瞒着我。” “喻池,”谢寒川沉声道,“我气的是你不愿信我。” “我当然信你!”喻池急忙辩解。 “那我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说只是老朋友,还要跟他叙旧?” 喻池:“……” 他结巴道:“那我作为喻池,当然不能说实话……” 偷偷瞟了眼旁边的人,发现对方正一脸不赞同地望着自己。 “……好吧,”喻池泄气道,“我当时是有点心虚,可我是怕你知道了会介意,真的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想法……” “你遮遮掩掩我才会介意。” 谢寒川叹了口气,起身将医药箱放回了原处。 喻池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不大自在地问:“那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怎么不生气,”谢寒川转过身望着他,紧紧拧着眉,神色不虞,“一回来就见到自己男朋友拎着酒瓶跟人打架,我还得给你鼓个掌不成?” “……”这个他还真没办法解释。 “我知道你和陈义山之间的恩怨,”谢寒川道,“可你也不该单枪匹马就冲进去,至少带上郑骞跟你一起,谁知道逼急了陈义山会做出什么事。” 说着,他忽然抬手在喻池受伤的嘴角上摁了摁。 “嘶——” 喻池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知道疼了?这还只是被揍了一拳。” 喻池瘪瘪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谢寒川眸色深沉地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说:“以为你死了后,让人去查过你们公司的事。” 仿佛这是什么不值一提的事。 喻池静静盯着谢寒川看,感到一股暖意从胸口流向四肢百骸。 这世上除了于念,只有这个人会把他看得这么重了。 “对不起……”喻池认真地说,“我以后再也不瞒着你了。” 他乖顺的模样总是让谢寒川心动,心里最后一点郁结也散尽了。 揉了揉他的脑袋,谢寒川道:“问你什么都说?” “嗯。”喻池重重点了点头。 谢寒川勾了勾唇角,终于露出了久违的浅淡笑意,弧度迷人的凤眼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被他好看的笑容晃晕了眼,喻池不动声色地往前靠了一步,小声控诉说:“我四天没见到你了。” “嗯。”谢寒川扫了他一眼,装作不知道他的小动作。 “也没打过电话和视频。” “怎么了。” “……”喻池索性抛弃了迂回路线,选择直截了当,“我想你了。” 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谢寒川温声问:“你想干什么?” “先、先亲一下……” 不待说完喻池便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唇贴上谢寒川的。 才亲了没一会儿,肚子忽然“咕”的一声,打破了屋子里的静谧。 “……” 喻池尴尬地松开手,往后退了退,讪讪望着谢寒川。 “饿了?” 喻池点点头。 之前在慈善晚会上就没吃什么东西,后来去了郑骞那儿也光喝酒了,现在情绪放松下来,才觉得肚子饿得难受。 谢寒川忍着笑,从冰箱里拿了些食材,给他做了碗鸡蛋面。 煎得金黄的溏心蛋,搁在素净面条上,再洒上一把青绿地葱,喷香扑鼻。 才尝了一口喻池就大肆称赞起来:“好吃!你居然还有这手艺!” 说完又咬了两口鸡蛋。 谢寒川给他递了张纸,笑道:“以前在国外读书时,都是自己做吃的。” “太好吃了!”喻池连连道,“比于念做的还好吃。” 谢寒川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平时都是她照顾你?” “……那是因为我拍戏忙,没时间。”喻池试图给自己正名。 他父母很早就去世了,这事不是什么秘密,谢寒川也早就知道。只是现在听他说起兄妹两人的生活,还是感到一阵心疼。 大概感觉到他的情绪,喻池抬头笑了下:“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我们都习惯了,过得也挺好。” 谢寒川也跟着他笑,说:“那以后我来照顾你。” 喻池愣了愣,忽然脸热了。 他听过谢寒川说喜欢,却很少听到他说以后。他喜欢有谢寒川的以后。 他一高兴,酒劲儿就上来了。当晚缠着谢寒川做了好几回,无比热情,仿佛要把这几天缺失的想念全部补回来。 一边粘着人一边还不停问他什么时候认出自己的。 他一遍遍问,谢寒川便一遍遍答,一直闹到筋疲力尽才相拥睡去。 - 翌日,谢寒川从睡梦中被吵醒,电话差点被郑骞打爆。 极度不耐地接起电话,披了件睡袍便往阳台走。 “什么事。”谢寒川语气森冷。 “哇,现在才接……太没人性了吧!”郑骞骂道,“我累死累活替你收拾烂摊子,你却高高兴兴跟对象深入交流?” 谢寒川:“……没事我挂了。” “诶诶,有事,”郑骞连忙叫住他,“昨晚的事我替你收拾了,那小明星也让人送回去了,就是问一下,陈义山那边,你想做到什么程度?” “先给他点小教训,剩下的我会处理。” “你果然要对他出手吧,”郑骞轻哼一声,“需要我帮忙吗?” 谢寒川一笑:“暂时不用。” “行吧,我也懒得管。”说完正事,郑骞又恢复了痞里痞气的语调。 “怎么样,听说你出国好几天,是不是小别胜新婚呐?嘿嘿……” “好奇?自己找一个去。” 说完“嘟”的一声挂了电话。 郑骞:“……”这狗男男! 第59章 抢代言? 醒来已经快正午,喻池艰难翻了个身,发现腰没那么酸了,大概是某人已经帮他按过。 喻池窝在被子里嘿嘿笑,鼻息间全是谢寒川留下的味道,温暖又安心。 休息了好一会儿,喻池忽然想到什么,爬起床冲到浴室镜子边,然后对着镜子摆出一系列表情。 昨晚他缠着谢寒川问是怎么认出自己的,据说除了演戏时的习惯,还有一点就是笑起来的样子。 谢寒川说一般人故作开心时,嘴唇会扬起,但眼睛里是没有笑意的,但他不同。 大概是因为习惯了演戏,所以他每次假笑时目光总是格外璀璨,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儿,可这些表情明显不属于他这种性子冷淡的人。 喻池对着镜子演了演,发现似乎真是这样。 他原以为这种神态上的相似只有于念能认出来,没想到谢寒川对于烬的熟悉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想到这一点,喻池轻轻勾起唇角,镜子里的人露出了一个浅淡又真心的笑容。 “在看什么?” 浴室门口突然响起谢寒川的声音。 喻池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对着镜子在傻笑,还被人瞧见了,不由一阵窘迫。 “清早被自己帅醒了,不行啊。” “……”谢寒川嗤地一笑,“那我岂不是每天要被自己帅得睡不着?” 喻池:“……”这人果真越发不要脸了。 “快收拾干净下来吃饭,睡到现在,不饿吗。” 经他一提,喻池果然觉得肚子空空,连忙点了点头,洗漱一番后冲下楼享用午饭。 林姨放假回来了,用不上谢寒川亲自下厨,不过喻池还是挺希望再吃上一顿他下的面条。 谢寒川笑他:“天天做面条你吃,不会吃到吐?” “怎么会,”喻池含糊道,“你不知道于念以前有段时间心情不好,做了一个星期的面条给我吃,没办法,我也只能将就着。而且我觉得你做的比她好吃。” 谢寒川莞尔一笑,被他夸得很是受用。 远在城市另一边正煮着泡面的于念突然打了个喷嚏,隐约觉得有谁在骂她。 吃饱喝足,喻池开始思考正事。 他想起谢寒川昨晚说的话,不由好奇:“你说你知道陈义山和我的恩怨……” 谢寒川擦了擦嘴,淡淡“嗯”了一声。 “……你查到了多少?” 停顿片刻,谢寒川道:“了解了七八分吧。” “嗯……那你怎么想。” 看出他的不自在,谢寒川轻笑一声,说:“你做的很好,也很勇敢。” 喻池耳根一红:“我又不是问你这个。” 闻言,谢寒川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片刻后才说:“可我对其他的都不在乎。” “……” “总之,陈义山事你不用管了,我会亲自处理,他这些年造的孽总会被揪出来的。”谢寒川关切地望着喻池,轻声道,“你只要好好完成你的梦想,其他的,你都不用理会。” 喻池心安地点了点头,认真的:“那你打算动手的时候,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网上点个赞!” 被他的话逗笑,谢寒川无奈地弹了下他的额头,含笑应了。 - 吃完饭,喻池去了趟公司。 最近岑妍又给他拉了个广告资源,一个轻奢品牌的化妆品代言。 原本以他现在的名气要接下这个代言是有些难度的,不过一方面是有岑妍的手腕和人脉在,另一方面也是对方看中了喻池的潜力。 今天去公司除了是为了进一步详谈合作计划,也是要让赞助方看看喻池这个人是否真的合适他们的品牌宣传。 到了公司,喻池直接去了会议室,负责对接的工作人员也是刚到,由岑妍介绍完,几人便攀谈起来。 一小时后,赞助方的人满意离开,并表示合同会尽快拟好。 岑妍拍了拍喻池的肩膀,笑道:“干的不错。” 喻池淡淡扫了她一眼,语气桀骜:“岑姐,你应该说长得不错。” 岑妍被他逗笑出声,嫌弃道:“事情办完了就快走吧,我这儿还一堆事要忙呢。” “是,您辛苦了。”喻池装模作样地鞠了个躬,轻飘飘转身出了门。 原本这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可出来的路上却听见了一些不怎么好听的话。 喻池脚步一顿,往墙壁掩体后退了退。 “……是啊,听说是最上面那位想捧他。” “估计没跑了,不然还轮得到他抢安槐的代言?那安槐好歹也是有些背景的。” “可我觉得安槐现在的地位也拿不到这水平的代言吧……” “那喻池就能了?他比安槐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以后也说不准。” 喻池皱了皱眉,往前一步拐了出去。 “说谁呢?” 听到这声音,一群人立马吓得倒抽一口气:“……喻池啊,最近还好吗。” “挺好啊,”喻池挑着一边的眉,扫视几人,“这不又接了个代言,好得很。” “哈哈,恭喜啊,我们就知道你能拿下来。”其中一个干笑着道。 “不是吧……你们刚刚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喻池轻笑着,“我听的没错的话,你们好像是说我抢了安槐的代言?” “……你,你误会了,”几人连忙道,“这都是公司里的人瞎传,我们听来的,不过我们都没这么认为。” “是吗,那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呢?” “是——” 说话的声音突然顿住,紧接着望着喻池背后喊了声:“……安哥。” 几人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打了个招呼便匆匆散去,留下喻池和安槐二人,互相看不顺眼。 “这么巧,正好想找你问问呢,”喻池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安槐,“听说有人认为我这代言是抢了你的,该不会,你自己也这么觉得吧?” 安槐讥笑一声:“不然呢,你觉得凭你能拿到这样的代言?怎么样,寒川哥的大腿好抱吧?” “好抱,当然好抱,每天还抱得可开心了。”喻池故意道,“顺便还能抢抢你的代言,多好的事。” “……你!你不知廉耻!”被他这得意的神情快气炸了,安槐怒道,“就算寒川哥喜欢你,他外公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你迟早会被寒川哥甩掉,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我俩的感情就不劳你费心了,有时间还是多想想怎么拉代言吧,免得哪天又被人‘抢’了。” 满意地欣赏完安槐气得青黑的脸,喻池施施然转身离开了公司。 虽说嘴炮上喻池向来不逊谁,可想到安槐的话他到底是有些膈应。 回到家,喻池给于念打电话。 自从上次两人被拍后,于念就很少再约他出去见面了,如非必要,都是通电话或视频。 当然于念也不爱跟他视频,说是不想面对一张比自己还好看的男人的脸。 电话接通,于念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干嘛,我这儿忙着呢。” “忙着写小黄段子?” “……什么黄段子,能不能不要这么低俗,”于念义正言辞地纠正,“那是生命的大和谐!” 喻池:“……” “我跟谢寒川摊牌了。”他决定放弃跟于念瞎掰。 那边敲键盘的声音忽然顿住,然后是于念迟疑着问:“不会是……我认为的那个摊牌吧?” “对,就是你认为的那个。” 闻言,于念的语气越发不确定:“这不太好吧……” “怎么?” “你这样子,就算跟谢总说自己是1,他也不会信的吧……你别想了,谢总这种总攻是不会给你上的,你也上不起。” “……”喻池一脸木然,“你特么说什么呢!谁要摊牌这个啊!!” “没有吗?”于念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然而一口气还没吐完,就直接被喻池接下来的话呛死。 “我是说我跟他坦白了我是于烬的事。” “!!”于念大惊,“你疯了!然后呢?!” “没然后啊,就说开了呗,以后你在他面前也不用掩饰了。”喻池淡然道。 “嗯?”于念难以置信,“谢总没跟你分手?或者觉得你是神经病?” “没有。” “……谢总疯了。” 于念下了简短的结论。 “你才疯了,”喻池不悦道,“他早就知道了,还是他先戳穿的。” “什么??” 喻池给于念解释了一遍内情,将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告诉给了于念。 听完,她久久不能平静。 “我给谢总跪了……”于念感叹又艳羡,“你说你这屎一样的人品,到底积了几辈子德才有这样的造化,果然是靠脸啊靠脸。” “靠脸怎么了,那也是始于外貌,终于……才华。”喻池理直气壮。 “你就偷着乐吧,”于念轻嘲,“这回遇到个认真的,玩不成了吧。” “谁说我是玩了,”喻池不爱听这种话,凉凉道,“我不能更认真了好吗。” “那接下来呢,你有什么打算,他家里人知道吗?” 这也是喻池想找她讨论的问题。 想到今天安槐的话,喻池沉默片刻,缓缓道:“应该不知道吧……我没听他说过……” “那你没想过找谢总问问?如果要长久在一起,肯定不可能一直瞒着吧。” “可如果他家里人不能接受呢?”喻池啧了一声,烦躁道,“要是他不愿意说,我不想逼他……” 于念不赞同道:“以谢总对你的认真,他应该不是那种瞒着家里让你憋屈的人,或许他是怕你苦恼,想自己解决?” 这个说法倒是挺符合谢寒川的性子,喻池沉吟片刻,手机突然震了下,是信息提醒。 划开扫了眼,喻池当即愣住。 好半晌,他才艰难地将手机移到脸侧,心情复杂地对于念说:“那个……谢寒川刚刚来消息……” “怎么了?” “……说周末一起去老宅,看……看他外公。”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60章 气死他 周末很快就到,喻池大早上起来就开始紧张,穿什么衣服摆什么表情都一一对着镜子排练。 终于准备好上了车,又想起没准备礼物。 “我已经帮你买好了。”谢寒川指了指后备箱,“他喜欢喝茶,我特意让郑骞找他朋友买来的,是他最喜欢的那种。” 喻池吁了口气,又道:“只准备这个会不会显得太单薄了?我看电视里都要准备大包小包的……” 谢寒川:“……” 单薄?就那么一团就几十万,还是让郑骞托了关系才买到的,这还单薄那真不知道送什么贵重了。 他笑了下,安慰道:“多不如精嘛,其他的他也不喜欢,就这点爱好。” 喻池点点头,想来也是。老爷子那么有钱,想要什么没有。 安静没多久,他又直起身问:“那你外公喜欢什么样的性格?那个……乖巧一点的,活泼点的,还是像你一样成熟精英范儿的?” 他神情很是认真,谢寒川斜了眼后视镜,瞧见他严肃的脸,忍不住笑起来。 “他比较喜欢……我喜欢的那种。” 喻池一怔,说:“……那不就是我?” “嗯,”谢寒川夸赞道,“真聪明。” “跟你说正事呢,”喻池捶了他一下,恼道,“这很重要的!” “没开玩笑,”谢寒川正色道,“放心吧,你去了就知道,他不会为难你的,不然他不会提出要在家见你。” “哦,这个我知道,”喻池连忙抢答,“你们大户人家的规矩都是约个咖啡厅,然后直接甩支票,类似于‘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不答应就泼咖啡,对吧?” 谢寒川忍不住笑出声:“哪有那么夸张。” “不是吗?”喻池似乎松了口气。 结果谢寒川道:“不过也差不多。” “……” “那你呢,”谢寒川瞥他一眼,忽然问,“给你五百万,你要离开我吗?” “我疯了?”喻池不假思索,“你怎么可能只值五百万,再说了五百万而已我自己也能挣,起码得……” “嗯?”谢寒川语气不善,仿佛在说你最好想清楚我值多少。 喻池轻哼一声,扬眉道:“多少我也不卖,你无价!” 谢寒川莞尔一笑,眼底霎时浸满了温柔。 - 两小时后,车子停在了郊外老宅前。 认出来人后,面前的雕花铁门被缓缓推开,车往里又开了十来分钟才停在一栋漂亮的欧式建筑前,紧接着里面的佣人便上前拉开车门。 这一丝不苟的阵仗着实让喻池有些紧张。 他连忙跟在谢寒川身后下车,两人一同进了屋。 见有人进来,屋里的佣人连忙唤道:“少爷。” 谢寒川微微点头,问:“外公呢?” “先生在楼上跟客人下棋,我这就去请。” “客人?今天还有别人来?” 佣人恭谨回道:“上午林家的老先生过来了。” 闻言,谢寒川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摆摆手让她上去叫人。 等佣人走了,喻池小声问:“林家的老先生是谁,你家亲戚吗?” “不是,是我外公的一个老朋友,也是……”谢寒川顿了顿,下意识多看了两眼喻池。 “是什么?” 谢寒川抿了抿唇,正要回答,被楼梯口传来的声音打断。 “寒川回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走下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我看看,你带的人呢。” 喻池连忙站起身,略显拘谨道:“……爷爷好,我叫喻池。” 谢老没说话,站在台阶上暗暗将人打量了半晌。 直到谢寒川咳了一声,才应道:“你就是喻池?” 紧接着谢老后面也下来一个老人,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嘴里喊道:“听说小谢带了对象回来,哪儿呢,我也瞧瞧。” 应该就是那位林家老先生。 喻池不由站直了身子,越发局促了。 “外公,喻池可是带了您最喜欢的茶,您不先看看?”谢寒川将手中的礼品盒举高了些,示意道。 “是吗,我看看。”谢老接过盒子,拆开来闻了闻,“嗯,不错。” 说完忙高兴地让佣人收了起来。 林老先生不乐意了:“你这人小气的,都不说泡一杯让客人也尝尝。” “这人家送我的,你尝什么,”谢老走到茶几旁坐下,说,“你想要,也找人送你去。” “我找谁送,我孙子可没有这孝心。” 谢老哈哈大笑:“说起来,你那外孙安槐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忙,什么这通告那通告,到处跑……” 林老先生还在絮絮说着,喻池却愣住了。 他偷偷看了眼谢寒川,用眼神询问:安槐是他孙子? 谢寒川眉心微蹙,点了点头。 喻池唇角一勾,心下了然。 两个老头说了会儿话,又聊到了喻池身上。 问他多大了,家里有哪些人,事业发展得怎么样等等。 喻池面带微笑地挨个答了,没有丝毫差错。 林老先生的目光在他和谢寒川之间转了转,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跟咱们那时候不一样,花样多,连爱好都要奇特一些。” 谢老跟着笑了笑,没说话。 林老先生又道:“我原来还想,这得什么样的姑娘才配得上你家的小谢,没想到啊……哈哈。” “是啊,谁想得到呢。”谢老哼笑一声,斜了他一眼。 林老却仿佛没看到,继续说:“我还以为,这就算是喜欢男人,小谢应该更亲近我们家安槐才对,毕竟两个孩子一块儿长大的,原来是我想多了,哈哈哈……” “林老说笑了,”谢寒川客气道,“我只把安槐当弟弟看待。” 喻池似笑非笑地忘了他一眼,眼中含了些意味深长。 谢老只当不知道几人的暗流涌动,老神在在道:“缘分的事,谁说的清呢。” 又聊了会儿天,谢老让谢寒川带喻池四处看看,不用陪着两个老家伙。 谢家老宅很大,后面的花园更大,不过现在深冬,花叶都落尽了,光秃秃的还冷得很,谢寒川便带喻池去了自己房间。 他毕业回国后便不常在老宅住了,不过家里的佣人依旧会定期打扫,将房间保持原样。 一进房间,谢寒川就从后面拥住了喻池,在他耳边低声吐息。 “生气了?” 被气息弄得发痒,喻池侧过头,凉凉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都说了只把人家当弟弟,我还能吃弟弟的醋不成。” 谢寒川一噎,无奈笑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林老会过来,刚刚说的也都是客套话,他毕竟是外公的老朋友。” 喻池挣开他的怀抱,拿起床头的相框看。 相框中的照片是毕业时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的谢寒川,年轻又青涩,表情比现在还要冰冷不近人。 “我又没怪你,你慌什么。”喻池一边看着照片,一边缓缓道,“这种照片还有吗?给我看看。” 谢寒川从床头柜子里拿出一套相册,想也没想就递给喻池。 刚翻开第一页看了两眼,他脸就黑了个彻底。 “这谁……安槐?”他指着照片中站在谢寒川前面的那个男生,面无表情地问。 那是一张班级毕业照,统一穿着白衬衫制服,一眼望去全是单纯稚嫩的面庞,最上面印着A市一中高三四班合照。 “……”谢寒川顺着他指的位置看了眼,踟蹰着点点头,“好像是。” 喻池没说话,刷刷翻了过去,看似没什么多余情绪,只有手中不断翻动出重影的相册页面显示着他的烦躁。 “……怎么了。”眼见相册要被他翻出花儿来,谢寒川忙握住他的手。 喻池猛地将相册合上,扔到一边:“干嘛,就准你嫉妒我初恋,不准我讨厌你青梅竹马啊。” 他甩开谢寒川的手,起身走到阳台上,吸了口冷气,冻得一个激灵。 听见后面跟上来的脚步声,然后肩上一重,多了块绒毯。 喻池轻哼一声:“别想贿赂我。” “这只是关心你,”谢寒川低声凑在他耳边说,“贿赂的话,我一般都这样……” 喻池:“!” “你!”他捂住刚被谢寒川嘬了一口的耳垂,热着脸威胁道,“贿赂我可以,别人不行!” 谢寒川轻轻地笑:“除了你,谁值得让我这样贿赂。” “……也是。” 喻池挑眉睨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桀骜又张扬,抬头在谢寒川唇上印了一个吻。 屋外冷风扑面,两人拥在一起却暖意十足,一贴上就分不开了。 谢寒川双手撑在栏杆上,将喻池圈在怀里,低头去追他扬着笑的唇,慢慢捻转轻咬。 两人亲得热火朝天,连卧室的门被敲响都没听见。 直到“咔擦”一声,门被推开,紧接着是一句难以置信的:“你们——” 喻池侧头去看,却被谢寒川一把按进了怀里护住。 “出去。” 他听见头顶响起谢寒川冷如冰霜的声音,可圈住自己脑袋的怀抱却是那样温暖。 被这毫无感情的一声呵斥震住,安槐怔怔看着阳台上抱成一团的两人——喻池的胳臂还搂在谢寒川脖子上。 他咬了咬牙,终于在谢寒川锋利的目光中狠狠关上了门。 “……走了?” “嗯。” “谁啊?声音有点熟悉……” 他刚刚还没看见就被谢寒川按到了怀里,连点挣扎的机会都不给。 谢寒川皱了皱眉,低声道:“安槐。” 喻池:“……” 他猛地捶了下谢寒川:“那你让他走什么!” “?” “就该让我当着他面儿狠狠地亲你!气死他!” 谢寒川:“……”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他! 第61章 打赌 眼见安槐兴冲冲地上去,没一会儿又青白着脸下来,林老叹了口气,谢老却是当没看见,依旧笑眯眯地喝着茶。 楼上。 喻池揪住谢寒川的衣领,凶狠道:“他为什么能随便进你房间!” 后者顺势揽住他的腰,眉心微蹙:“大概是我太久没回来住,家里的人把规矩给忘了。” “是吗。” 喻池斜了他一眼,姑且放过了他。 佣人忘了规矩什么的,他当然不信,单看这房间的整洁干净也知道平日是精心收拾的,况且谢家这样的门第,从进门起就规矩森严,佣人怎么可能回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再联想到之前谢老爷子的态度,估计是他故意放安槐上来的。 喻池在心底轻哼一声,既然他想试探自己,那总不好太叫他失望。 不一会儿,下面的人来传话说午餐准备好了,两人便整理了一番仪表下楼用餐。 西式长餐桌旁,林老和安槐已经落座了,而安槐坐的位置还尤其微妙,居然就坐在谢老左手边第二个位置,也就是谢寒川那个位置的旁边。至于林老则坐在谢老右手边。 看来刚才的那一幕没能把他气回去,反而让这人越发变本加厉了。 喻池淡淡一笑,冲谢寒川扫了一眼,目光中的大致意思是你要敢坐过去就死定了。 收到信号的谢寒川很是淡定,不动声色地拉着喻池的手坐到了林老旁边,动作优雅沉着,似乎这样安排位置没有丝毫不妥。 喻池满意了,可在场的其他人却愣住了。 尤其是安槐,原本想既能跟谢寒川一起坐,还能将他和喻池分开,没成想现在一样也没占到。 林老呵呵一笑,为自己孙子找补道:“小谢怎么跟我一个糟老头子坐一边……去,坐对面去,挨着你外公多好,还能跟安槐说说话。” “是啊寒川哥,”安槐适时道,“你的位置在这儿啊。” 谢寒川摇了摇头,淡淡道:“不了,小池第一次来,怕是有些拘谨,我得陪着他。” 一句话表明了态度,堵死了安槐所有的劝说。 刚好佣人推着餐车来了,谢老连忙道:“菜上来了,大家快尝尝我家厨师的手艺。来,喻池,你多吃点别客气。” 喻池笑笑:“好,您也多吃,不用管我。” 安槐吸了口气,当着谢老的面只好按捺下所有不满,一脸乖顺地吃饭。 餐桌上,谢寒川不停给喻池夹菜,全是他喜欢的菜色,喻池本是心安理得地照单全收,奈何无意间瞥到谢老的神情,恍然大悟,连忙给谢寒川也剥了个螃蟹。 见两人这一来一回,安槐心中忿忿,安静没多久忽然开口道:“对了喻池,你最近话题度很高啊,时不时就有一个热搜,我都看到好几回了。” 闻言,谢老好奇道:“哦?你们俩认识?” “当然认识啦谢爷爷,”安槐笑道,“我们还在同一个剧组拍过戏呢。” “是吗,”老年人都不常看年轻人的剧,不由问道,“什么剧啊,我有空也去看看。” “一部讲成长与青春的偶像剧,您不一定爱看,我在里面演男二号呢。” 安槐灿烂一笑,冲喻池投去一个挑衅的目光。 “哦,我听说你说过,”林老立马道,“我有印象,拍那部戏的时候,你还在剧组被一个小角色给欺负了,是吧?” “外公,您提这个干嘛呀……都过去了……”说完安槐还朝喻池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喻池,我外公不知道那个人是你……他只是太关心我了。” 喻池:“……” 他怎么这么看不惯这种又当又立的傻叉呢。 “没事,亲人之间都是这样的,容易关心过度,甚至可能为了立场混淆黑白,我能理解。” 他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单纯面孔,一字一句道:“虽说你当时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不过我早就原谅你了,放心吧,寒川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不就是比演技嘛,那他可太会了。 谢寒川忍笑忍得难受,连忙故作沉重地拍了拍喻池的手,仿佛是在安慰受了委屈的他。 安槐气得肺要炸,可这饭总得吃下去,只好硬忍着脾气往嘴里塞食物。 谢老如此精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什么情况,只暗暗朝谢寒川望了一眼,以示警告。 一顿饭就在几人你来我往的挑衅中到了尾声。 吃完饭,谢老寻了个由头将谢寒川叫去了书房,让佣人招呼着几位客人,留下喻池和那爷孙俩大眼瞪小眼。 - 书房门一关上,谢寒川就拉下了脸。 “外公今天叫他们来是什么意思。” 谢老略微心虚地避开目光:“说什么呢,是他们自己来的,你可别污蔑我。” “是不是您自己心里清楚,”谢寒川寻了个椅子坐下,懒懒道,“我不管您叫他们来是想做什么,您是长辈,对您我没话说,可他们若是再这么挑衅下去,我可不会给他们面子。” “你……”谢老将拐杖往地上敲了敲,又气又窘,“我只是想试试那个喻池的反应,谁知道这林老头子贼心不死,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谢寒川拧着眉沉声道:“您若是对他有意见可以直接说,何必让旁人来羞辱他,还是您希望看到他有什么失态的反应?” “你少给我上纲上线,”谢老连忙摆手,“怎么,你突然给我带个男孙媳回来,还不让我多把把关?就这么点刺激你就心疼了?” 说到这里谢老越发生气,骂道:“臭小子!变心这么快!你不是喜欢那个于烬吗,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准备才说服自己同意你喜欢男人,结果你转脸就瞧上别人了?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东西!” 谢寒川:“……” 这让他怎么解释…… “行了,懒得跟你说,”谢老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吩咐道,“让那个喻池进来,我跟他说几句话。” 谢寒川立马警觉:“……您要说什么?” “你去不去?”谢老作势要举拐杖敲他,“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无法,谢寒川只好出门去叫喻池。 听说老爷子要单独找他谈话,喻池很有些不自在,朝谢寒川望了两眼,发现对方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立马心安了不少。 进了书房,谢老正坐在小茶几边闭目凝神。 喻池走到沙发旁,轻声道:“谢爷爷,听说您叫我?” 谢老缓缓睁开眼,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喻池没有丝毫犹豫地坐下,等着谢老发话。 屋里开着暖气,烘得人犯困,谢老却迟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良久后,他终于开了口:“你知道,寒川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是什么吗。” 喻池仿佛上课打盹被老师当堂点起来问话的学生,立马就吓清醒了,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是他母亲给他做的一个陶瓷娃娃,现在还摆在他卧室的床头柜里,”谢老的声音很轻,似乎从遥远的时空中飘来,“他母亲在他八岁那年就去世了,只给他留了那个陶瓷。后来宅子翻修,佣人把陶瓷摔了……我从没见那孩子哭过……” 喻池心口一颤,似乎看到那个孤孤单单的小孩出现在自己面前,望着一地的碎片抹眼泪,忽然心疼得厉害。 “后来呢?”喻池轻声问。 “我找了人来修,勉强是恢复了原样,可他把那陶瓷藏进了柜子,再也没拿出来过。” 谢老缓缓道:“他是个长情的孩子……” 喻池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没吭声。 谢老瞅了他一眼,说:“所以他不是真的爱你。” 喻池:“……?”刚不是还说长情? 很快谢老就解答了他的疑问。 “他喜欢的是于烬。”谢老严肃道,“我看得出来,他喜欢那个人很多年了。” 被他的话彻底惊呆,喻池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艰难道:“……您知道?” “哼,谁都知道,”谢老神色不屑,“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大概是以为喻池这表情是得知了真相太过伤心,无法接受,谢老将语气放委婉了些:“既然你也清楚,那你就应该了解寒川现在对你的喜欢只是一时的……” 后面谢老还劝了什么喻池都没听,他只是低垂着脑袋,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他现在是真的相信谢寒川很长情了,那可太他妈长了。 “所以,劝你趁早放手吧。” 喻池想了想,说:“可是于烬已经去世了,他总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过去。” “你怎么听不明白呢,”谢老恨铁不成钢地说,“就是因为于烬走了,才永远将最好的回忆留在了寒川心底,再加上得不到的都是最美好的,这个人已经成了他心里的白月光,后来的人再怎么好也不过是将就罢了。” 喻池:“……”老爷子懂得还挺多。 顿了片刻,他慢慢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眼中泛起湿润,望着谢老真诚道:“没关系,我不介意……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看见我的好,明白陪着他的才是最真实的。” 谢老:“……” “算了,跟你直说吧,”迂回不行,谢老索性摊开了说,“就当年那个于烬,人家好歹是个影帝,演的电影连我都看过。实在是看寒川那孩子暗恋得太苦,我才不反对他喜欢男人,可也仅限于像于烬那样优秀的男人。 “别说老林跟我是老朋友,就他那外孙安槐喜欢我们寒川,我一样瞧不上。” 喻池正喝着茶,一口没咽下去全呛气管里了,咳了半天才缓下来。 他看了眼喻池,有些掩饰不住的挑剔和嫌弃,说:“不是我说话难听,你现在不过是个刚出道的小明星,跟于烬差的那真不是一星半点,想让我承认你,起码你自己得有那资本。” 喻池咽了口唾沫,说:“您的意思是,如果我也能拿个影帝回来,您就承认我?” 谢老冷哼一声,完全不信他能拿影帝,就算以后能拿,那也起码得好多年后了,他就不信那时候两人还在一块儿。 这么想着,谢老信誓旦旦道:“没错,你要是能成影帝,那就说明你还算配得上我们寒川,那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一言为定。”喻池笑吟吟道,“那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谢老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模样,皱了皱眉,补充了一句:“不过不能让寒川帮你,得是靠你自己的实力。” “当然。” 虽说现在这情形跟谢老预先设想的不太一样,不过也不坏,就让他们先处着,指不定以后自己就分了。 这边,喻池步履轻快地出了书房,迎着谢寒川走去。 “说什么了?” 喻池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他同意了。” “……真的?”谢寒川不太相信那老头子这么好说话。 喻池一哂:“他说让我拿个影帝就把你许配给我。” 谢寒川一怔。 “怎么办,”喻池干劲十足道,“我现在事业心爆棚!你再忍忍,我马上让岑姐去联系剧本,很快就会拿着大奖来迎娶你了!” 谢寒川:“……”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坐等。 第62章 梦的真相 由于有安槐在,谢寒川怕喻池继续待在老宅,两人会摩擦出更大的火花。 为了避免意外事件发生,他找了个借口就带着喻池走了,晚饭都没吃。 从谢家老宅出来,喻池就开始在微信上敲岑妍,问她最近有没有合适的剧本。 本来以喻池现在的人气和岑妍的人脉,已经有了些电影剧本找上来,不过到目前还都连岑妍那一关都过不了,好一些的剧本和团队还是得靠圈内导演推荐或者试镜才能得到。 只是现在影视业寒冬,很难找到好剧本,就算有了剧本,团队不行一样达不到要求。 岑妍对喻池的路线规划十分严格,高标准要求,见喻池突然这么急倒是奇怪起来。 岑妍:之前不是说让我慢慢找,不急的吗? 喻池:现在急了,我得赶着拿下一届的影帝好正式娶你们谢总过门,人生大事拖不得的。 岑妍:??? 岑妍:我小羊驼听了都一脸的草.jpg 怎么都是汉字,组在一起她就看不懂了呢? 她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吸了口气,打字。 岑妍: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喻池:我很冷静啊。撒花~撒花~ 岑妍:……是这样的,你能有这样的上进心我很欣慰,但影帝什么的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的,虽说我相信你的实力,可是……你懂吧? 喻池很想说他懂,上辈子就拿了三个呢。 不过说拿影帝容易都是玩笑话了,正是因为经过了那么多的努力,他才更明白要有那样的成就是多么需要时机和实力。 他清楚自己有那样的实力,只要有能让他充分发挥的舞台,就一定能做到完美。 喻池:放心,你就大胆地去联系剧本和导演,怎么高端都行,剩下的就交给我。 岑妍:…… 依稀感觉自己的寿命又短了些。 一旁开车的谢寒川扫了他一眼,笑着问:“需要我帮忙吗?” “别,”喻池连忙拒绝,“你外公可是特别指出不可以有你的帮助,得靠我自己。” 闻言,谢寒川叹了口气:“那你也别太拼命,和你交往的人是我,我不着急。” 喻池瞪他一眼,凉凉道:“我急。” - 从老宅回市区别墅的路比较远,刚好又赶上下班高峰,堵了一路,两人索性找了个餐厅在外面解决晚饭。 喻池被照顾惯了,菜单直接扔给谢寒川,自己刷起了手机。 刚点开热搜扫了眼,他就立马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只见热搜前几之中,有一条是崇乐传媒老板偷税漏税。 崇乐——他以前的公司,老板不就是陈义山? 喻池连忙点开话题,新闻简介里果然写的陈义山伙同公司高层利用职务之便逃避税收,涉事款项极大,情节极其恶劣。 下面的评论全是一片冷嘲热讽,都是平时崇乐对旗下艺人的骚操作太多埋下的恶果,其中最多的不外乎就是于烬的老粉。 这些年网上早就盛传于烬跟老东家不和,刚出道时被崇乐坑,签了长期的霸王合同,后来想脱身都难,不得不留在崇乐被吸血。 现在崇乐出了事,新闻下简直成了崇乐旗下艺人粉丝的狂欢地,恨不能奔走相告让所有人都来骂一句才好。 喻池点赞点得忙不过来,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把手机递到谢寒川面前。 “这个,不会是你设计的吧?” 谢寒川将视线从菜单上挪开,在手机屏幕上停留片刻,又转了回去,淡淡“嗯”了一声。 “厉害啊!”喻池赞叹道,“不愧是谢总,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 他一边翻菜单,一边道:“这还只是开始。” “……什么意思?”喻池诧异道,“还有其他料?” “只是这样还不至于扳倒他,当然要从法律、道德、以及最基本的资金链上一起动手,才能彻底铲除这个人。”谢寒川神色平静地宣布,“等着吧,后边还有的闹呢。” 喻池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讷讷道:“还好我不是你的敌人。” 谢寒川勾唇一笑,按了下服务铃,说:“你不是我敌人,你是我爱的人。” 喻池老脸一红,装作认真看手机的样子,过了会儿又悄悄抬头看对方,小声喃喃:“你也是。” 谢寒川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求证,服务员突然推门进来点单了,只好暂时作罢。 吃完晚饭,两人开车回家。 想起之前喻池的话,谢寒川有些心痒,刚到家就拉着人往楼上去。 不过进的房间不是主卧,而是以前旁边的客房。 “……来这儿干嘛?”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激烈的交流,突然发现换了战斗位置,喻池有些纳闷。 他搬来这边后就一直跟谢寒川睡一起,客房倒是很久没来了,现在陡然进来,恍惚回到了最开始认识谢寒川那会儿,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记得第一次到我家过夜吗?”谢寒川将他按在沙发上,忽然问了句。 喻池想了想,说:“记得啊,我喝多了,你带我回来的。” 那晚他还做了个羞耻的春梦,那叫一个香艳刺激…… 想到这儿,喻池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然后听见谢寒川又问:“还记得那天你做了什么吗?” “?我?”喻池迟疑着缓缓道,“我还能做什么?我、我撒酒疯了?” ……不应该啊,他怎么觉着自己酒品还……挺好? 却见谢寒川摇了摇头,俯身望着自己,严肃道:“那天晚上,就在这儿……你强吻我了。” 喻池:“……” 他沉浸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 好半晌才干笑着:“你唬我呢吧?” 谢寒川没回话,只是松了松领带,低声道:“要不我带你回顾一下?” “……怎、怎么说?” 下一刻喻池的外套就被谢寒川扒了,好在屋里暖气开的大,没什么感觉。 “那天我就去接了个醒酒汤,一回头,你坐在这儿,自己把上衣脱了。” 他声音很轻,仿佛在耳边低语,说这话时指尖还不安分地游走在喻池周身,然后一把掐住他的下巴。 喻池一个激灵,红了脸:“那是我喝多了……” 谢寒川仿若未闻,自顾自地“回顾”着那晚的事。 “我给你喝了醒酒汤,以为你能乖乖睡觉了……”他叹了口气,略微遗憾,“谁知道你开始勾引我了。” “勾——”喻池惊悚道,“不可能!” 高冷如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我一不小心受了你的蛊惑,就这样……”配合着语言,谢寒川像那晚一般低头靠近他,两人的距离只在咫尺,哑着嗓子道,“没想到啊……” 谢寒川轻叹道:“我还没做什么,你先动嘴了。” 喻池:“……” 这特么到底谁勾引谁!!! 他没理会喻池的表情,按着他的后脑勺贴上自己的,接了个没有章法的吻,然后拉过他的手环上自己的脖颈,喉结上下滚了滚。 “我想推开你的,”他露出一副无辜地表情,朝喻池控诉道,“谁知你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 “我……” 喻池有口难辩,甚至觉得这话里的情景怎么仿佛有些熟悉? 没等他继续说话,谢寒川低头封住了他的嘴。 将人亲得晕晕乎乎后,罪恶的手就开始往下探,粗砺的指腹在肌肤表面划过时,带起一阵阵的战栗。 喻池半阖着眼挤在沙发角落,紧紧抓着谢寒川整齐的衣襟,手止不住地颤抖。 谢寒川逼着他问:“你爱的人是谁?” “……是你,”喻池被折腾得抑不住,只能一遍遍地喊,“是你,谢寒川!” 交错的低喃声如动听的乐曲,在房间徘徊回旋。 十几分钟后,喻池喘着气仰靠在沙发上,双眼失了焦距地望着天花板,听见身前的人起身去了洗手间,然后是水龙头打开的声音。 等人走出来,喻池已经整理好衣着,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望着他。 “所以说……那天晚上不是我在做梦?”喻池咬着后槽牙问。 谢寒川要笑不笑地望着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他妈觉得我亏大发了!”喻池愤愤道,“亏我那段时间还以为自己对你有什么龌龊的想法,天天反省自己!结果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在演戏!演技真好啊谢寒川!” “这可不能怪我,”谢寒川连忙将自己摘干净,笑得道貌岸然,“我当时刚确认你是于烬,能忍住已经是极限了,谁知道你会主动勾引我……太粘人了吧于影帝。” 喻池气极:“……那只怪你长得太好看!我一时昏了头……再说了,占便宜的是你,指不定你怎么偷着乐呢……” 他越说越心虚,谢寒川脸上的笑意却越发藏不住,也不跟他斗嘴了,低声道:“嗯,怪我。是我太不争气,稍微被你勾引一下就把持不住了……” 喻池立马红了耳朵,连忙咳了两声,掩饰道:“没事儿,是我魅力太大了,毕竟我也常常被自己帅到,能理解。” 谢寒川挑了挑眉,笑得温柔又迷人,靠近喻池身边低声问:“那魅力十足的喻先生,今晚要不要赏个光,陪我解锁新姿势呢?” 被他身上好闻的温暖气息包裹住,喻池一边咽口水一边红着脸往人怀里钻,嘴里嘟哝着:“看你表现……” 于是当晚某人身体力行地表现了一番,十分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太狠了谢总。 第63章 新年见面会 果如谢寒川所说,之后的几天里网上如轰炸一般爆出了有关陈义山的各种黑料,诸如逼迫旗下艺人接受潜规则、靠霸王合同捆住艺人替他赚钱等等,样样都有相关证据,锤得瓷实。 再加上谢氏在暗地里给崇乐使的绊子,断了他的资金链,崇乐倒闭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喻池这些天上网都愉快了不少,心情那叫一个丝滑顺畅,每天登着小号泡在各大营销号底下,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点赞点赞点赞。 这天照常看评论看得舒爽,微信里突然跳出一条消息,来自备注粟漾。 喻池顺手点开,发现是粟漾来给他道谢了,那天帮了他之后,倒是没再联系过。 喻池不甚在意地回道:小事。 粟漾:我这几天看到网上的消息了…… 喻池:哦,那是他罪有应得。 粟漾:嗯,听公司内部消息,陈义山和几个高层现在背负巨额欠款,要想拿钱还账,应该要把崇乐卖掉。 见此,喻池不由一阵唏嘘。 想当初他刚进崇乐的时候,年轻气盛,誓要凭一己之力将崇乐抬成业内知名公司,后来日久才见那些人的真面目,却已脱身无门。 这些年崇乐靠他撑着,至少还维持着表面的光鲜,可内里早被陈义山这些人掏空了。 那天在电视节上,以喻池的身份第一次见到陈义山时,看他的态度似乎丝毫不把谢寒川的寰星放在眼里,后来一起吃饭,谈话间似乎更有吞并寰星的狂妄,没成想不过短短几月,就已经狼狈至此。 思绪回笼,喻池继续打字:那你呢,继续留在崇乐,还是另找公司? 粟漾:我跟崇乐的合同还有两年……看公司的情况吧,如果公司解散,就能自动解约,不过看样子陈义山是会卖掉它,或许新老板会不错。 喻池叹了口气:那就祝你好运。 粟漾:谢谢。无论到了哪儿,我都会努力的。 到这儿,喻池以为谈话就要结束,结果手机又响了一下。 粟漾:对了,我想请你吃顿饭,上回你帮了我大忙,我想好好感谢你。 喻池正想要怎么拒绝,身侧忽然探过来一只手,将手机抽走。 “请吃饭?”谢寒川望着聊天框里的消息,剑眉拧起,“回掉。” 喻池:“……我是想回绝,还没想好怎么说。” “怎么,还要斟酌一下语气?怕伤了人家的心?”谢寒川语气泛酸地无理取闹起来。 上回在电视节上遇到他时,就看见那个粟漾坐在他身边说话,眼神还含情脉脉,看了就不爽。 自己当时不过是瞪了那孩子一眼,他居然还让自己别吓唬人家。 想到这儿,谢寒川越发不乐意了。 喻池哭笑不得,见他不会轻易罢休的模样,只好道:“那你替我回,行了吧。” 谢寒川微微眯着眼,盯着他看了半晌,又将手机扔了回去。 “你回吧,”他懒懒道,“不准答应。” “本来也没想答应……” 喻池嘟哝着划开手机,随手打了句推辞的话,然后关了微信。 - 入了二月,马上就是春节。 往年这时候喻池要么在各地拍戏,要么跟于念凑合过,不过今年嘛…… “你今年春节,要在老宅过吗?” 谢寒川点点头:“每年都是。” “哦……”喻池略微失望地收回视线,继续抱着平板看视频。 谢寒川失笑道:“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啊?”喻池怔怔道,“这不好吧,你外公还没接受我呢……而且我去了,于念一个人怎么行。” “放心吧,他就是嘴硬,想试探你罢了,”谢寒川放下手里厚重的书,将喻池拢进怀里,“至于你妹妹,让她跟你一起去,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提前熟悉熟悉也好。” “可是她的身份……” 于念到底是于烬的妹妹,若是以后让人知道了喻池跟她的关系,难免扯出麻烦。 “这个你不用担心,”谢寒川安抚道,“她是于烬妹妹这件事只有少数圈内人知道,你以前将她保护得很好,照片也没有流出去过,至于我外公那边,我会妥善安排的。” 被他说动了心,喻池迟疑着:“……我得先问问于念。” 谢寒川道:“应该的。” 说是问于念的意见,实际上于念这种没原则的人压根没想法,照她的话说,都是吃饭,在哪儿吃不是吃。 所以喻池刚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就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我这是沾了你的光,有荣幸一睹豪门生活吗?”于念兴奋道。 喻池一脸深沉地教育她:“豪门,不是那么简单的。” “说什么屁话呢。”于念懒得搭理他,“那谢总家里都有哪些人啊,我去会不会有些尴尬?” 喻池实在看不出她是那种会尴尬的人,说:“应该只有他外公。” “那他父母呢?” 喻池默了默,轻声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只听说他父亲当年抛弃了他们母子,后来被外公接回来家,改姓谢。至于他母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他现在的亲人,只有他外公。” 于念愣了好半晌,才张了张嘴,讷讷道:“原来传闻说的都是真的呀……那谢总也挺可怜的,果然豪门没那么简单……” “操心别人,你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喻池无情指出,“过了年你就二十四了,连个男朋友的影儿都没有,你可真给我长脸。” 于念:“……你不提我会死啊?!” - 大年三十那天,谢寒川开车将喻池和于念一起接到了谢宅。 不同于以往的冷清,年节时候的老宅总算蒙上了一层节日的喜庆,连佣人们衣服上的配饰都换成了红色。 喻池原本以为今晚就他们几个人,没想到进了门,一屋子的人纷纷看了过来,连于念都被这阵仗吓到了。 “……哥,你不是说谢总只有个外公吗?” “是……是啊……”喻池怔怔道。 谢寒川微微蹙眉,顿了片刻后解释道:“估计是外公今年把他那边的亲戚们都接过来了。” “那我们……”喻池有些紧张。 “没事,”谢寒川安抚道,“跟平常一样就好。” 一群人中,谢老坐在最中间,周围簇拥着一圈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好奇地望着来人。 喻池先打了声招呼,向谢老介绍了于念。 于念向来最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着长辈尤其嘴甜,一口一句爷爷没一会儿就把谢老哄得眼睛眯成了一团。 谢寒川将喻池拉到一边,低声道:“抱歉,我也没想到外公今年会叫这么多人来……” “这有什么,”喻池不甚在意道,“老人家都是喜欢热闹的,好不容易过一次年,大家一起聚聚是应该的。” 谢寒川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和道:“你要是觉得人多不自在,等会儿吃完饭咱们上楼就好,不用在下面陪着。” “那怎么行,这里面应该挺多你的长辈吧,”喻池连忙道,“抛下他们显得太不礼貌了,我没关系的。” 踟蹰片刻,谢寒川妥协道:“那你等会儿跟着我。” 喻池忍不住笑出声:“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谢寒川应道,“是我怕你丢了。” 现在时间尚早,离年夜饭还有几个小时,家里的长辈们凑在一起说话,小辈则都围在喻池身边叽叽喳喳。 “你就是喻池?我知道你!”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红着脸道,“我们班里的同学都特别期待你演的江笙竹,我还特意去买了原着来看!” 喻池露出一个真诚的笑:“谢谢,相信你会喜欢的。” 得了回复的小姑娘越发害羞了,激动道:“你真人比镜头里还要好看!我能跟你合照吗?对了……我叫贺皎。” 说着小姑娘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掏出手机,跃跃欲试。 喻池犹豫片刻,正想着要不要答应,忽然感到不远处射过来一道灼人的目光,顿时让人坐立不安。 喻池下意识地侧头望过去,正对上谢寒川似笑非笑的眼睛。 “……” 喻池回过头,为难地看向小姑娘。 对方也不是傻的,一眼就意识到自家表哥的神情,连忙收了手机,讪笑道:“还是算了,你应该不太方便……” 喻池也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签个名吧,行吗?” 闻言,贺皎一脸惊喜地点点头,连忙收了手机,重新拿出一个小巧的本子递给喻池。 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喻池将签好名的本子递还回去。 贺皎爱不释手地多看了几眼,才小心翼翼地收好,又小声问喻池:“你是在和谢表哥交往吗?” 喻池望了她一眼。 小姑娘连忙摆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们很般配。” 喻池弯了弯眼睛:“谢谢。” 见他笑了,贺皎松了口气,说:“我之前看过你演的江然,真的特别棒!大家都说很久没看到演技这么好的年轻演员了。” 喻池礼貌地笑了下,正要说话,旁边忽然插进来一道略微尖锐的声音。 “就一个小配角,哪里看得出好不好了,皎皎你真看过那部剧?安槐哥还是男二呢,我觉得他演的才好。” 喻池脸上笑容未变,侧头望过去。 那是一个看着比贺皎稍微大些的女生,浓妆也掩饰不住她尚还年轻的面庞,只是眼神里充满了傲气和挑衅,远没有贺皎那般纯真稚气。 大概是被人当面反驳了观点,贺皎涨红了脸,眉头紧蹙,大声道:“我看过!我同学们都看过!我们都觉得江然演得更好。” “那也只是个小配角,你既然说他演的好,那导演怎么没让他演男主男二。” 女生说话时眉梢翘起,眼睛斜睨着喻池,压根没把贺皎的话当一回事。 喻池哪会听不出她话里的针对,身子往后靠上沙发,双腿随意交叠,摆出一个舒服又散漫的姿势。 调整好坐姿后,他吸了口气,正想怼回去,那边跟谢老说话的于念不知何时过来了。 “小配角这不是刚演完男主嘛,别急,再过两个月就开播了。” 于念走到喻池身边站定,望着那女生笑:“那你安槐哥哥现在是什么角色?我想想……好像,还混在公司等投喂呢吧。” 喻池默默点头,冲于念竖了个大拇指。 女生一噎,瞪着于念气势汹汹道:“那又怎么了,安槐哥有颜值有家世,去娱乐圈不过是玩玩罢了,当然不用像你们普通人拼死拼活,搞不好还要潜规则上位才能——” “谢榕。” 一道不含感情的话语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女生的发言。 喻池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是他很熟悉的人。 谢寒川凤眼微眯,唇线抿成平直,漆黑的眼睛在灯光下愈显深邃,明明没什么表情,却仿佛有慑人的气场铺天盖地涌来。 谢榕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听见谢寒川压低了声音冷冷道:“这里是谢家,你面前的人是谢氏掌权人的正经交往对象,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要有分寸。” “如果实在忍不住想吹捧安槐,”谢寒川瞥了她一眼,挑眉道,“我现在让人送你去林家?” 作者有话要说: 给谢总撒花! 第64章 不百搭 谢榕脸色一白,眼中霎时涌上畏惧和慌张。 她很怕谢寒川,从儿时见到的第一面就开始了。 她的父亲是谢老的亲侄子,跟谢寒川母亲是堂兄妹关系,却没有多亲近。 相反,她自小被灌输的认知里,那个所谓的姑姑不过是谢家的耻辱,年纪轻轻跟着男人私奔,未婚生子,最后还惨遭抛弃。 她一直知道自己有个表哥,可第一次见面,却是在他的成人礼、也是他母亲去世十周年祭奠仪式上—— 听说谢家派人将他们母子接回来的时候,女人已经病入膏肓,没几天可活了。 或许是为了补偿,又可能是对女儿的懊悔,那场成人礼办得尤其庄重。 所有人都知道了,十年前谢老最疼爱的独生女没了,只留下个小野种,改了姓,入了族谱,什么也没干就成了下一任谢氏掌权人。 谢榕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见到的他。 那时的谢寒川还很清瘦,带着少年人的青涩气息,又夹杂着成年人的老成持重。 他就穿着贴身的燕尾服,面无表情地站在谢老身边,接受着所有人的恭维和祝语,却又仿佛对一切都满不在乎。 那会儿谢榕还小,却已经敏感地察觉到那个人身上的压抑和尖锐,不同于其他哥哥姐姐的亲和,是她所不敢靠近的。 后来他就出国读书,再见已经是几年后。年岁的增长没有磨平他的棱角,反倒沉淀出愈发厚重的凌厉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她一直以为,像他这种没有感情的冰冷机器,大概会循规蹈矩地接受联姻,娶一个对自己事业有益的女人,哪怕真喜欢了男人,也只会和更有背景的安槐在一起。 所以看见谢寒川带了喻池回来时,谢榕是不以为然的。 没想到他真的会对一个人认真,还是一个男人。 谢榕抿了抿唇,对上谢寒川漆黑的双眸,没敢出声。 那边的几个长辈也渐渐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原本谢榕的母亲还想为自家女儿说几句话,瞥见谢老的态度,再看看自己男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叹了口气,也不敢说什么了。 不怪当年谢老宁愿把继承人的位置给这外孙,也不肯分点给他们这一支,实在没一个比得上人家的。 屋内的气氛有片刻寂静,很快又恢复了一派祥和。 嘴炮赢了的于念仿佛斗胜的公鸡,高高兴兴坐到了喻池身边,丝毫不觉得在别人谢家该给对方一点面子。 等周围的人渐渐转移了注意力,于念笑嘻嘻地冲喻池道:“谢总牛逼,比我还护犊子。” 喻池瞪她:“说谁犊子呢。” “我,我是。”于念懒懒道,“唉,这样一来,谢家以后真没人敢欺负你了。” 喻池一哂:“本来也没人欺负得了我。” “那倒是,”于念嗤道,“我这怼天怼地的本事还是跟你学的呢。” “……” 过了没多久,到了年夜饭的时间,谢老招呼着大家上桌。 谢家人多,位置排得却很有规矩,按照辈分和身份依次排好了。 喻池和于念是客人,加上跟谢寒川的关系,被安排在最前面,谢寒川旁边。 喻池本不在意这些,不过能和谢寒川坐一起,他也能自在许多。 席间,谢寒川动作自然地给喻池夹菜剥虾,就差没亲手喂了,仿佛很习惯这么做,却引得一桌人频频往这边看。 于念暗暗咂摸两下,深觉没眼看,还是老老实实吃自己的比较好。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谢家向来有放烟火的惯例,每年都不例外。 年轻的孩子们全聚到后院,佣人抱出早就准备好的烟花,在催促声中兴奋地点着。 随着一连串“砰砰”的声音,无数火星接连冲上漆黑的夜空,在顶点处猛地炸开,噼里啪啦炸成一片绚烂,晃花了人眼。 此时,别墅楼顶。 喻池站在露台边缘,双臂屈起支在围栏上,静静抬头望着天空。 冬天的夜晚很静,烟花炸裂的声音却出奇热闹,喻池就这么仰着头,双眸映着忽明忽灭的火光,如同璀璨的星河。 谢寒川从身后拥住他,微微低头,凑在他耳边低声问:“冷吗?” 喻池靠在他怀里,想了想,说:“有点。” 谢寒川轻笑,解开宽大的外套罩住他,将人抱紧了些。 “这样呢?” 喻池咧开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好多了。” “喜欢烟花?”谢寒川的声音很轻,隐在爆炸声响中,倒显得多了几分温柔,“上次跨年,你也盯着看了许久。” 喻池偏着头想了会儿,认真道:“很美,但是不喜欢。” “为什么?” 喻池望着眼前闪烁的火光,一本正经地说:“污染环境。” “……”谢寒川一个不慎被口水呛到,咳了两声,艰难道,“这是买的环保类型,而且佣人会收拾。” 喻池啧啧两声,叹道:“还是你们有钱人会玩。” “你要是喜欢,”谢寒川将下巴搁在他头上,淡淡道,“我可以年年带你玩儿。” “呵呵,”喻池冷哼道,“我看你不是想念念带我玩儿,你是想年年玩我。” “……” 见他被自己堵得没话,喻池神清气爽,又回身抱住他,调子拖得长长的。 “不过……我乐意。” 说完还耍流氓般捧着谢寒川的一张俊脸吧唧一口。 谢寒川搂紧了怀里的人,闷闷地笑,整个胸腔都震动起来,隔着毛衣传到喻池心口。 他抬手固定住喻池的后脑勺,指尖浅浅插进柔软的发丝,带着安抚般的力度,然后微微低头,在他额头上印了个轻柔的吻。 仿佛珍惜到了极点。 耳边是烟火炸开的声音,还有闷闷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仿佛要冲破骨骼和皮肉。 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喻池嗅着谢寒川身上的味道,满足地想,自己大概是永远也忘不了这晚看过的烟花了。 …… - 新年过后,没休息几天的喻池又要忙起来了。 《江山》很快就要开播,剧组也进入了正式宣传阶段。 这部剧的反响对于他跨进电影界可以说是举足轻重。所以岑妍特地嘱咐了他配合剧组好好宣传。 除此之外,岑妍还给他接了几个过渡的综艺,维持他的话题度。 这段期间,他就这么按部就班地跑着通告工作,而外界变化最大的,就是崇乐被寰星收购的事。 崇乐的几位高层最终不堪债务压力,决定将崇乐全盘卖出。 整个圈子里有能力接下崇乐的没多少人,谢寒川轻轻松松就谈下了这笔买卖,顺利接手整个崇乐。 喻池倒是能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崇乐这几年虽说在走下坡路,可多半是因为公司管理层的腐败。作为圈里的老牌影视公司,崇乐的公关运营、人脉资源等等都是很不错的。 而崇乐盘子太大,一般的公司硬接未必能使它起死回生,还可能拖垮接盘者本身。也只有谢氏这种财大气粗的敢直接拿下它了。 得知消息后,粟漾又联系过喻池一次,这次是直接打的电话,被谢寒川抢过去接了,还把人吓唬了一顿才作罢。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进了四月。 喻池想起去年四月,他刚从这个身体里醒来,还跑去参加自己的丧礼。 没想到转眼一年过去,他主演的新剧都开播了。 《江山》放出的前六集,反响空前高涨,最近几天被剧粉推上热搜话题都是常事,非假期播出都能有这种热度,基本可以预订今年的收视冠军了。 这是好事,喻池本该高兴,然而他最近无比苦恼,甚至一度处在崩溃边缘。 “……一生cp高糖剪辑,不甜不要钱。” “我为你开疆拓土,你替我夙夜为谋……终此一生,情深不负?” 谢寒川眼睫轻抬,漆黑的眸子意味不明地盯着喻池,眉梢挑起:“解释解释?” “……” 他能解释个锤子! 见他不说话,谢寒川将视线缓缓挪回手机屏幕,气定神闲地继续念:“一生——” “停停停!”喻池欲哭无泪,“你别念了!” “你慌什么,”谢寒川望着他,笑得温柔,“嗑个cp罢了。” “……” 他错了!他不该故意把孟奕和江笙竹的cp说给谢寒川听的!他有罪! 喻池气息奄奄地挣扎道:“这只是角色cp,咱们不上升真人,行吗?” 谢寒川无辜道:“可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你让我对照剧里的脸,那不是你的脸吗?” 喻池:“……”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那是喻池的脸,跟我于烬有什么关系。” “……” 谢寒川关了网页,脸上瘆人的笑也缓缓敛下,轻哼一声:“刚走了个易燃易爆,又来了个一生cp,看不出来你还这么百搭?” 喻池嘿嘿笑:“主要是我演的好,观众入戏。” 谢寒川脸色一沉,喻池立马正色,义愤填膺地改口:“都是这些cp粉太爱脑补!明明原着里也只是兄弟情,就她们会胡编!可恶!” 谢寒川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依然没有松口的迹象,不过气氛和缓了不少。 喻池连忙再接再励:“我一点都不百搭。” 谢寒川眉尖一挑,凤眸散漫地望过去。 喻池毫不犹豫地搂住谢寒川的脖子,用诱哄一般的语气小声说:“我只跟你搭。”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这谁顶得住啊。 第65章 谢总财大气粗 《江山》就以这种难以阻挡的热度态势顺利播出了,而喻池的口碑和知名度也得以更上一层楼。 这种变化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岑妍那边接到了更多的剧本试镜邀请,而且有些还是名导大制作,比如路泱最近正在筹措的悬疑类电影。 岑妍刚得到通知的时候,差点惊喜得忘了说话。 倒不是她没见过世面,而是路导的团队实在厉害,况且这次邀请试镜的还是主角,岑妍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能有这样的合作机会。 她赶忙联系了喻池,把路导那边发过来的剧本片段传了过去,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准备,试镜就在一个星期后。 喻池本就跟路泱合作过几次,对他的作品可以说是很有信心,看完剧本片段后越发激动了。 他甚至隐隐感觉,就是这次了! 在家准备了一个星期的角色表演,到了试镜当天,喻池信心满满地去了。 剧本并不完整,但看完人物片段,喻池大致能猜出这是一个荒诞又真实到令人无力的悬疑故事。 主角是年纪轻轻一事无成的浪荡富二代,生活在一个畸形又冷漠的家庭里,父亲娶了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后妈,而他却和年轻的后妈调起了情。 他一边想逃离这种堕落的桎梏,一边却又忍不住沉溺于堕落。直到他的父亲偶然身亡。 路泱要求表演的那个片段中,正是主角父亲死后,他发现父亲的尸体那一幕,所要体现的感情。 剧本片段里只有故事背景介绍,连台词都没给,路导也没说过想要什么样的效果,一切全靠演员自己理解发挥。 路导安排的试镜是开放式的,演员在上面表演时,其他候选人是可以在旁边观看的。 喻池在等待过程中,就观察了好几个人的表演,发现他们的情绪表达无外乎都是震惊、悲伤、惨痛、惊慌等等,稍微有些层次的也只是把这些情绪复合起来。 这样的表现无功无过,乍一看仿佛没什么不妥,可喻池却觉得缺了些东西。 终于等到他上场,摄像机准备好,一切就位后,喻池瞬间进入了戏中。 按照剧情,他刚跟狐朋狗们浪完回家,迈着醉熏熏的步子,推开家门,还没来得及开灯,余光便就着外面路灯透进来的些微光亮,看见了一地暗红的血,以及地板上躺着的、姿势诡异的父亲。 他被吓得一声惊呼,直接瘫倒在地,想上前又似乎不敢——屋子里不算暗,可正是这种隐约能视物的暗度,却最引人多思。 他呆呆望着地板上已经凝结发暗的血迹,和双眼大睁的尸体,颤抖着声音唤道:“……爸?” 回应他的是无边的寂静与黑暗。 下一刻,他像是疯了般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飞快往门外退去,一边跑,一边还机械一般地喃喃:“——死了,死了……居然死了……” 那麻木和呆滞中很快又渐渐涌起一股诡异的兴奋,整个人状若癫狂,癫狂又空虚:“真的死了……终于……!” …… 路泱怔怔望着台上的人,原本靠在椅背上的他不知何时坐直了身子。 这就是他要的表达,畸形家庭里的畸形亲情,男主人公的放荡无形、麻木怯懦,以及终于能挣脱桎梏的兴奋,和兴奋后无边的空虚…… 这种熟悉的感觉……太像了。 也太惊人了。 随着这一场戏谢幕,喻池很快从情绪中抽离,微微欠身示意。 路泱却久久不能回神,几乎是目光热切地望着台上的人,激动得难以自抑! 直到身边的助理提醒,他才恍然醒神,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让下一个人上台。 - 喻池被通知回家等结果,不过他心中有底,只要不是又出什么被截胡的意外,那他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自己了。 事实证明,喻池的预测没错。三天后,他收到岑妍的通知,试镜通过,半个月后进组开始讲戏。 喻池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谢寒川,对方也尤其高兴。 “这么说,我又很快就能看到你的电影了?”谢寒川将人揽到怀里,兴味盎然地问。 “不止,”喻池点点头,骄傲地说,“这次的剧本很有意思,我一眼就看中了,很有可能得奖。” 尾音上扬,语气里是满满的得意,就连唇角也勾起了骄傲的弧度。 谢寒川挑眉,目光含笑地望着他,眼尾弯起:“听你意思,我忽然很想投资一下……” “别!打住!”喻池连忙阻止他的想法,“让你外公知道了,指不定要认为我是得了你的帮忙才得到的机会。” 谢寒川闷声笑着,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然而没过多久,喻池就主动找上了谢寒川。 喻池时常感叹冤家路窄,却没想到历史还会如此地相似——收到剧组的小道消息,徐至歌要带资进组,演男二号。 那个角色喻池看过,戏份不少,是个正派到过分的警察,负责查男主父亲的案子。 以喻池对徐至歌的了解来看,这角色难度在他的承受范围内,但问题是,以他自己的实力就能拿到的角色,何必需要带资进组? 所以,必然是要加戏了。 喻池也没墨迹,直接就给路泱打了个电话了解情况。 路泱似乎没打算隐瞒,毕竟这件事也不是他所愿意的,便跟喻池说了实话。果如他所推断的,徐至歌那边确实打算加戏,但还在协商中。 喻池不由嗤笑。 人心不足蛇吞象,一部电影就那些时常,有人要加戏,那有人就不可避免地要缩略戏份。难不成……他还想加成一番? 挂了电话,喻池便去找了谢寒川。 “哦,这回不怕我外公误会了?”某人笑眯眯地戏谑道。 喻池捶了他一拳,大义凛然地说:“这都是为了艺术!” 谢寒川“噗嗤”一声笑出来,弹了下他的额头。 “行,你的艺术。”他无奈道,“我会让人联系路泱的。” 这下喻池满意了,没几天,事情就有了处理结果。 徐至歌那边,剧组同意继续用他,毕竟他也挺适合男二号,只是加戏这事没得商量。就算他那边撤资也没关系,反正谢寒川这边会把资金缺口补上。 无法,再争执下去可能连这个角色都要丢掉,徐至歌只好作罢。 解决了一桩大事,路泱这些天都喜庆了不少,还专门打电话对谢寒川表示了感谢。 “没想到还能再次跟谢总合作,”路泱在那端唏嘘道,“以前可是只有于烬的戏才能有这样的待遇啊……” 谢寒川轻笑,淡淡道:“喻池他是有不输于烬的实力的。” 闻言,路泱也叹息着笑了一声:“是啊,不然我也不会用他一个新人。他在拍戏时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像当年的于烬……” 说到这儿,话题就有些沉重了,路泱转开话题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 一个星期后,喻池正式进组。 这部戏的拍摄预计要持续五六个月,期间还会辗转于几个城市、国内国外之间取景。 一想到即将跟谢寒川分开半年之久,喻池就已经开始不舍了。 机场内,谢寒川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得和煦:“有空我会去给你探班,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 喻池抓着他衣袖,耷拉着眉眼,叮嘱:“那你要经常来。” 谢寒川笑着点头。 喻池:“不许勾搭别的男人……女人也不行。” “……”谢寒川冤枉,“我几时勾搭旁人了。” 喻池想了想,觉得也是,改口道:“别人勾搭你也不行,你要看都不看,知道吗?” 被他弄得好气又好笑,谢寒川眉心微蹙:“谁都不看,只看你。” 喻池总算满意,刚好广播里通知他的航班马上要开始登机,喻池还赶着过安检,只好依依不舍地跟谢寒川告了别。 接下来在剧组的日子可以说是喻池再熟悉不过的了,常常习惯得令路泱都觉得他不像个新人。 唯一不太舒服的就是跟徐至歌合作。 两人之前因为《江山》那部戏的事就结上了梁子,加上这段时间剧的播出,网上营销号时不时还会把徐至歌拉出来溜溜,翻出之前说喻池抢了徐至歌角色的事儿评论一番,蹭蹭热度。 徐至歌本就因为那事对喻池耿耿于怀,这下还要被网上的人嘲讽,越发看不惯喻池了。 加上之前他要加戏的事,这么久了也打听出是寰星的老板谢寒川在从中作梗,想想也知道是为了喻池。 数罪之下,徐至歌时不时就要在剧组刁难一下喻池。 偏偏后者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于是剧组最常见的景象就是两人阴阳怪气地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嘴炮。 徐至歌的脾气众人都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个最近名气甚嚣尘上的新人也这么有个性。 剧组的众人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却万万没想到这瓜有天会吃到网上去。 喻池刚拍完一场下来休息,刷了会儿手机就发现自己上了热搜,带的话题还是“喻池带资进组”。 他扫了眼手机上的名字,又回头看了眼徐至歌。 “……” 这营销号真的没写错名字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财大气粗 第66章 小别 “上次就听说他抢了徐至歌的角色,这次又带资进了路导的剧组,这喻池到底什么来头啊……” “楼上徐至歌粉丝滚啊,《江山》剧组早辟谣了一开始的人选就是喻池,怎么还这么大脸啊到处倒贴。” “那这次总不是造谣了吧,寰星投资了任导新电影的事明摆着的,这次居然直接进了路导的团队。” “谁不知道寰星老板是谁啊,他之前就一直有投资电影好吗,况且喻池的演技有目共睹,路导以前也不是没用过新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 “什么情况?你才刚进组多久,又给我惹出这幺蛾子!”岑妍在电话那边咆哮,“到底是谁在搞事?你最近又得罪谁了吗!?” 喻池啧了一声,往休息室的沙发上一躺,两条长腿闲闲搁在椅靠上,散漫道:“岑姐,话可不能这么说。” 他慢吞吞道:“我一个小新人,哪敢得罪别人。” 岑妍被他气笑了:“我可没发现你哪里像个新人,你最好给我说实话,不然网上的舆论我可不管了。” “……好吧,”喻池思考片刻,坦白说,“最近的话……也就徐至歌了吧,而且之前还因为我,断了他加戏的路子。” 他语气笃定地骂道:“肯定就是他,没跑了!” 岑妍不禁扶额:“果然是他……你可真是……”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说到底这事儿还真怪不上喻池。 “不过现在你们还在同一个剧组拍戏,不便公然作对把舆论风向引到他身上,”岑妍语气闷闷,给喻池分析利弊,“只能先把事情压下去,等戏拍完了再算账。” 喻池没意见,懒懒道:“好嘞,您看着办吧。” “呵,我看着办也要你配合啊!”岑妍没好气地骂。 “放心,”喻池视线疏懒地落在梳妆镜中,态度顺从又配合,“我现在肯定不动他。” “……” 喻池信守承诺,老老实实拍戏果然没添什么乱。 网上的事,岑妍请路导出面做了个澄清,发了条给喻池平反的微博,大意是角色的选定是经过了公开试镜的,正是因为对喻池的实力很看好,所以才选择了他,而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同时,公司也发了声明维护自家艺人的声誉,这样一来,网上的舆论问题迎刃而解,顺带还给路导的电影免费做了一次初期宣传。 - 戏拍到一半时,已经是八月仲夏。 喻池随着剧组转场到国外取景,来了一个星期了。 这几个月里,谢寒川一有空就会到剧组探班,可他自己也忙,到现在跟喻池见面的次数还屈指可数,其他时候两人都是在视频上联系。 算算自上次见面,到现在也半个月了,而且由于最近是在国外,跟国内隔着时差,就连视频一下都难。 下午五点半,拍完最后一场戏,喻池闷闷地往酒店走。 现在时间还早,晚上没有他的戏,稍微晚点睡,或许还能等谢寒川醒了给他打电话。 喻池盘算着时间,拖着步子往回走。 迷迷糊糊进了酒店房间,刚坐到床上,余光却瞥见角落里放了个巨大的不属于他的箱子。 喻池眉心微皱,正要给何清打电话问问,忽然听见浴室方向传来“咔擦”一声—— 里面走出个身材健硕、上身裸露的男人。 男人正胡乱擦着滴水的湿发,将毛巾搭在肩颈上,站在三四米远的位置望着床边发愣的人,莞尔一笑。 “怎么,看见我这么惊讶?” 一开口就是熟悉的低沉嗓音,悦耳迷人。 喻池猛地窜起身朝他扑过去,将人撞得往后退了两步,抵在墙壁。 “慢点。”谢寒川闷闷地笑,顺势揽住怀里的人。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温度,以及熟悉的心跳,喻池终于有了种真实感。 他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属于谢寒川的独特气息,上了瘾一般。 抱着平静了会儿,谢寒川伸手扶着他的肩膀,使了点力:“头发在滴水,别把你衣服弄湿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太粘人了,喻池犹豫片刻,稍稍退开。 “你怎么突然来了?”喻池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语气略带埋怨,“明明之前还忙得连视频的时间都没有。” “来这边出差。” 谢寒川言简意赅地应了,将他牵到沙发旁坐下,拿了吹风机塞到他手里:“帮我吹。” 喻池轻哼一声:“……你倒会享受。” 话虽这么说,他依旧听话地绕到谢寒川身后,将开关推到热风档位。 喻池拿得远,吹风机吹出来的风并不灼人,反而带着股浅淡的暖意。 手上的动作轻柔,指尖缓慢穿梭在茂密的发丛中,一下一下,舒服得几乎要睡过去。 正眯着眼专心享受,忽然听见喻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出差的话,要待多久?” 谢寒川眼睫轻抬,望着面前的虚空,缓缓道:“正常来说,五天。” 听出他的话外之意,喻池追问:“那特殊的话呢?” “特殊情况,比如碰巧男朋友也在,”谢寒川的声音很轻,混在吹风机的声响里,莫名透着一股朦胧的缱绻,他慢吞吞道,“那我的工作效率大概会低很多。” “……” 喻池闷闷想了会儿,总觉得他这话似乎有歧义,可是又没有证据。 好半晌后,喻池换了个方向,转到他前面继续吹。 谢寒川姿势懒倦地斜倚在沙发上,两条长腿随意岔开,喻池就站在他两腿之间,为了能更近地给他吹头发,还屈起一只膝盖抵在沙发上。 两人几乎是贴在一起,从谢寒川的角度能看到他衣领下若有若现的锁骨,弧度柔和的下颌线,还有漂亮的嘴唇。 有不明情绪从眼底划过,谢寒川喉结微动,一手环住喻池的腰,一手撑着坐直了身子,趁他不注意,略一抬头—— “唔……” 一道带着湿热的刺痛从锁骨处传来,引得喻池低哼一声。 “吹头发呢,”喻池不满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按住他的脑袋,“别乱动。” 谢寒川舔了下唇,刚洗完澡,唇色还泛着红润,妖精一般勾人。 压低了声音说:“是不是吹完……” “嗯?” 修长手指沿着喻池后腰曲线往下滑,然后默不作声地掀开衣服下摆,一点点探了进去。 谢寒川接上方才的话:“就能乱动了?” “……” 喻池自认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人,能让他不乱的,只是颜值不够罢了。 至于他认定的颜值标准,起码是要比自己还帅的。 喻池稍稍低头,目光落到谢寒川精致的面庞上,再往下移,是白皙的脖颈和宽阔温暖的胸膛…… 喻池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那这张脸,他可太喜欢了。 望见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情绪,谢寒川眉眼微弯,将他手中的吹风机拿开关掉,语气带着诱哄:“吹完了吧?” “完、完了。”一紧张还结巴起来了。 谢寒川含笑仰头,凑近了,用暧昧的语调喻池耳边吹气:“……那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 说完他便在喻池唇上印下一个吻,很快又退开些,若即若离的模样。 喻池哪儿经得住他的勾引,呼吸都乱了,还忍不住多问一句:“不用倒时差吗?会困的吧……” 话音刚落,又被吻住了。 谢寒川力道温柔地掐住他的后脖颈,舌尖侵略般探入他唇齿间,勾着他的一起舞动,带着无法躲闪的力度和迫人的气势。 连呼吸的余地都不给。 不知过了多久,谢寒川大发慈悲地放过他,看他俯在自己肩膀上喘息,边淡淡应声:“可我更想你。” 说完长臂一伸,将人凌空抱起,绕到床边放下,然后倾身覆了上去。 他按住喻池的额头,在他脸上落下细密的吻,腾出一只手去解他的扣子,指尖扫过的地方带起一片灼热。 他断断续续地问:“你呢,想我了吗?” “……” 喻池几乎说不出话来,怕一张嘴就有奇怪的声音溢出来,忍得眼尾都红了。 见状,谢寒川眸色愈深,低头去吻他的喉结,还带着轻轻的噬咬。 受不住这过于难耐的折磨,喻池侧过头咬住枕头,喉咙里依旧有呜咽声滚出,撞在谢寒川耳膜上,勾起更加激烈的失控。 神识起伏间,喻池隐隐约约了解了,什么叫小别胜新婚。 被换着姿势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几回,谢寒川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他,将人抱着去了浴室。 喻池躺在浴缸里,全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连脚趾头都是软的,由着谢寒川给他清洗伺候。 泡完澡,谢寒川拿了块浴巾将喻池包住,然后将人抱回了床上。 看了眼时间,刚好晚上十点。 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他揉了揉喻池的脑袋,嗓音轻柔地问:“肚子饿不饿?我叫点夜宵上来?” 喻池低低地“嗯”了一声,嗓子还是哑的。 打电话叫了服务没多久,侍者便送了夜宵上来。 这么晚不好吃太油腻重口的,谢寒川只让人送了份海鲜粥上来。 他将粥端到床边,半抱着把喻池扶起,垫好了枕头靠,然后一勺一勺地喂。 吃完宵夜,喻池总算恢复了点力气。 他懒懒地抬脚踩在谢寒川腰上,神色不忿:“我明天拍戏要是起不来,你就等着受死吧。” 谢寒川凤眼微垂,捉着他的小腿,在他脚腕骨上轻轻咬了一口。 “其他的我没意见,不过,”他意味深长地扫了眼喻池,淡淡道,“腰可不能乱踢。” “这事关你的□□。” “……” 踢死你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使不得使不得。 第67章 异国 隔天早上,谢寒川是被喻池定的闹钟闹醒的。 起来关了闹钟一看,该醒人的却没醒,翻了个身继续睡。 谢寒川看了眼时间,眉头微皱。 他知道喻池每次都会提前到剧组,今天也不例外,思忖片刻,还是打算让他再睡半小时。 洗漱完,叫了早餐,谢寒川才慢吞吞踱到床边坐下。 “……喻池。” 望着床上睡得整张脸泛红的人,谢寒川低声唤了一句。 被窝里的人安安静静睡着,纹丝不动。 “小池?” 又喊了声,依旧是没动静。 谢寒川盯着他看了会儿,眼底闪过一抹促狭,修长的手指忽然捏住了他的鼻子。 大概是被憋得难受,喻池眼睫动了动,几秒后难耐地睁开了眼睛,一侧头就对上了谢寒川含笑的视线。 “醒了?” 感觉到鼻子上残留的触觉,喻池缓了片刻,意识清醒了。 他瓮声瓮气地蹙眉问:“你捏我了?” 谢寒川丝毫没想隐瞒,坦白地“嗯”了一声,然后在喻池即将要发作的前一刻,微微俯身,在他眉心落了个吻。 “……” 满腔的起床气就这么散了。 “再睡就要迟到了。”谢寒川慢悠悠解释。 “……哦。” 喻池恨自己没出息,可一对上这人温柔的眉眼,心就化成了一汪水,软得可怕。 他哼了一声,抬手:“抱我起来。” 谢寒川极听话地照着做了,径直将人抱进了浴室,轻轻放在盥洗池前。 他把挤好牙膏的牙刷连同水杯一起递给喻池,然后指了指外面:“我叫了早餐,洗漱好出来吃点再出门。” 喻池嘴里正含着牙刷,闻言含糊地点了点头。 洗漱完出来,谢寒川已经换好了衣服,手里握着条等会儿要系的领带。 听见声响,谢寒川回身看着喻池,指了指房间茶几上的餐点:“快去吃点,填填肚子。” 喻池并没有往谢寒川指的方向去用餐,反而朝着他走了过去,抓过他手中的领带:“我帮你系。” 说着,双手环上了谢寒川的脖颈,将领带绕了一圈。 谢寒川看了眼腕表,提醒道:“你的时间快不够了。” 喻池依旧慢条斯理地帮他打着结,仔细整理好衣领,最后稍退了一步,左右看了看,见领结很是端正丝毫不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啧”了一声,仿佛现在才听见谢寒川的话,嘀咕道:“偶尔迟到一回也可以。” 嘴上这么说,动作却不自觉地加快了。 谢寒川眉目微敛,故意问:“不怕别人说你耍大牌了?” “说呗,”喻池满不在意地,“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哪怕我天天早去,有一天迟到了,也会有人这样说,以前不就是这样。” 即使经历了这么多,提起这些话题时,喻池依旧忿忿的模样。 可是…… 谢寒川定定望着他,温声道:“就算这样,你还喜欢这一行,喜欢拍戏,对吗?” 喻池换上最后一件衣服,回头神色轻佻地瞥了他一眼:“别担心,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突然被调戏了一把,谢寒川无奈地笑出声,说,“拿个三明治路上吃,我送你过去。” 到剧组时,喻池堪堪没迟到,谢寒川则在目送喻池离开后,掉头去了这边的公司分部。 刚从保姆车上下来的徐至歌正好撞见这一幕,眯着眼往黑色商务车里瞅了许久,隐约觉得驾驶座上的男人轮廓有些眼熟。 徐至歌皱了皱眉,眼见着车子走了,才抬步往剧组去。 - 上午的戏演到中途,机组换设备,演员们需要暂时休息一会儿。 喻池躺在折叠椅上玩手机,忽然眼前光线一暗,一道阴影落了下来。 喻池抬眸,发现徐至歌正站在他面前,双臂抱胸趾高气扬地俯视着他。 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喻池只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很快又挪回手机上,专心看着沙雕段子。 徐至歌:“……” 被无视得这么彻底,徐至歌轻易就冒起了火儿,朝喻池的椅子上踢了一脚:“喂。” 喻池眉心一拧,不耐地“啧”了一声,掀起眼皮:“脚不要了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徐至歌没搭理他,开口就问:“早上送你来剧组的,不是你助理吧。” “关你屁事。” “我可看见了,”徐至歌轻蔑地望着喻池,嗤笑,“你下来的那辆车上,里面的人是个男的,看着似乎……还有些熟悉。” 喻池心中一凛,眼底闪过一丝冷厉。 “我要是没猜错,那人就是谢寒川吧?”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徐至歌指着喻池笑得得意非凡,“我还当你有多清白呢,连路导都亲自出面替你澄清,没想到还是靠的金主,也不过如此。” 喻池摁灭手机,神色坦然地说:“看不出来,你想象力这么丰富,干脆别演戏了,去写剧本吧。你不是喜欢给自己加戏么,正好,想加多少加多少。” 徐至歌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却始终找不出一丝破绽。 好半晌,他扯了扯嘴角,露出讥诮的笑容,冷冷道:“你等着,我总会让你露出马脚的。” 说完便扭头离开,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 喻池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秒,然后极为不爽地对着空气踹了两脚,嫌弃地呸了声:“神经病。” - 如谢寒川所说,他在这边足足待了一个星期。安排完工作后,还额外多出了两天的时间,陪着喻池在周边逛了个够。 两人戴着同款棒球帽,漫步在国外陌生的街头,梧桐叶青绿茂盛,风吹过时扑簌簌地响,摇下一地细碎光影。 这样的季节和天气,让谢寒川恍惚想起,曾经也有这么一个夏天,在异国他乡的咖啡厅露台,他远远看见,于烬和另一个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和谐。 当时的于烬是什么样的表情,隔着数年时光和距离,谢寒川已经记不清了。唯一确定的是,那时他的心情,茫然又困惑,一直缠了他这么多年。 从回忆中脱身,谢寒川稍稍侧头,将身边的人纳入眼中。 忽而释然一笑,他长长吁了口气,忍不住问:“你当时,是怎么和江胥源分手的?” 这问题太过突如其来,喻池也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跳过来的,怔了片刻,才斟酌着缓缓道:“大概是……发现不太合适。” 谢寒川目光幽幽地朝喻池斜了一眼,明显是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喻池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说吧,怕谢寒川又觉得他含糊其词,然后胡乱吃醋,说吧,又难免觉得丢人…… 想了想,喻池挠了下头,叹气:“他说,交往了近半年,手都没拉过几次,就提了分手。” “……” 谢寒川神色简直一言难尽,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像是想笑又不敢。 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喻池舔了下唇,有些懊恼,又别扭地解释:“他可能感觉出,我没有那么喜欢他,所以算是及时止损吧……” 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谢寒川艰难问:“那你最初怎么答应他的?” 喻池回想了一下那时候的心态,咂摸道:“大概,他正好跟我表白,我又刚好心血来潮,想着都二十多了总要经历一下……就答应了……” “……” 不知怎地,听了这话,谢寒川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后悔。 甚至恨起了当时榆木般的自己。 喻池见他脸色怪异,以为他又在乱吃醋,忙问:“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又生气了吧……可我都说实话了……” 越到后面声音越小,仿佛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见状,谢寒川捏了下他的脸,自嘲一笑:“没生气,就是……想到了一些事。” “什么?” 夏日的阳光钻过树叶缝隙,掉落在喻池眼中,斑斑点点,似乎盛了满眼星河。 谢寒川静静凝视着他的双眸,忽然又觉得这样就很好。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最终还是握住了他的手,这就够了,无需再贪心。 他微微敛下眉眼,半开玩笑道:“刚刚在想,要是当年早点认清自己的感情,或许你的初恋就是我了。” 喻池顺着他的话试想了下——年轻时候的谢寒川…… 不禁发出了不怀好意的淫.笑。 被他笑得后脊发寒,那些温馨旖旎的情绪瞬间消散,谢寒川迟疑着问:“……笑什么?” 喻池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经点,含蓄地解释:“就是觉得,那会儿年轻气盛,还精力旺盛,说不定……咳,我还想坚持当1呢。” 他扫了眼谢寒川,啧啧道:“那两个1当然是没有未来的。” “……”被他气笑了,谢寒川忍不住问,“那你现在怎么愿意了?” 喻池捶了捶腰,又揉了揉脖子,抻着胳臂缓缓道:“现在,这不是老了嘛,当1多累啊,精力不够。” 年纪更大的谢寒川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说着,喻池又拍了拍谢寒川的肩膀,鼓励道:“幸亏你身体倍儿棒精神好,继续保持哦。” “……” 谢寒川磨了磨牙,扯着嘴角笑。 看来昨晚还是太温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谢总不要心软,狠狠地上! 第68章 正经关系 又一年冬天。 喻池的电影拍到尾声,剧组演员们依次杀青,只等后期制作完成,预计春节档上映。 杀青宴就定在A市,当天,谢寒川有事没去,而喻池作为主演是必须到场的。 宴会厅里闹哄哄,喻池图清静,找了个露台,钻进去躲酒。 冬季的夜里没什么星星,无风,但依旧寒意刺骨,冻得喻池双颊泛红。 他斜靠在栏杆上,抿了口香槟,思考着等会儿回去让谢寒川做什么给他当宵夜。 谁知刚安静没一会儿,来了个更不招人待见的。 喻池瞥了眼端着酒杯进来的徐至歌,心底暗骂一声,然后直起身,作势要离开。 “诶,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徐至歌伸手拦住他,另一只手捏着酒杯,同喻池的碰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清脆碰击。 “喝一杯?”徐至歌淡声邀请。 喻池冷冷扫开他的胳臂,唇角勾出一抹轻嘲:“你不配。” 闻言,徐至歌面色变了两变,依旧是维持住了风度,似笑非笑地望着喻池:“其实我一直很想问问你……我以前跟你见过吗?” 这话让喻池心中一紧。 什么意思,总不会徐至歌也认出他来了吧?没道理啊……这可能性比他攻了谢寒川还低。 喻池稍稍冷静下来:“没见过。” “那为何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对我那么大敌意呢?”徐至歌不解。 喻池嗤的一声笑出来,漫不经心地:“不好意思,我看你似乎有点自作多情。” 徐至歌眉心一跳,脸上本就勉强的笑意渐渐放了下来。 喻池丝毫不觉,反而嘲讽意味十足地说:“我这个人呢,脾气就这样,只认实力不认人的。你要是自以为是前辈就想让我对你恭恭敬敬,那我可能做不太到,让你误会我对你有敌意,还真是抱歉哈。” “……” 徐至歌一张脸黑了个彻底,仅剩的一点虚情假意也挂不住了,扔下一句:“行,你有种,那我就看看你能不能硬撑到最后。” 然后大步推门离开了露台。 喻池耸了耸肩,眯眼瞪着他的背影,浅浅抿了口酒。 他以为这事只是徐至歌在放狠话,也没放在心上,谁想没过多久就出事了。 - 大年初一电影上映这天,网上突然爆出了一组图片,瞬间就席卷网络,冲上热搜。 图片上,最近势头强劲的年轻小生喻池戴着顶鸭舌帽,只露了半张脸,正从一辆黑色小轿车上下来,正前方是另外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照片中,男人的手和喻池的牵在一起,姿势亲昵。 一时间,网络上的各种猜测甚嚣尘上,粉丝黑子路人齐齐出动,把这话题讨论了个遍。 最终形成了大致三种舆论主体—— 喻池的唯粉统一口径表示朋友之间牵个手很正常,不要过分解读,顺便安利一发今日上映的新电影; 黑粉抓着这点直接指出喻池是gay,欺骗女友粉的感情,更甚者还有说同性恋不配做演员这种侮辱性言论; cp粉和一些路人则表示什么性向无所谓,只要演技好有作品一样会支持,顺便还嗑了一波图中男人马赛克都遮不住的颜值。 寰星大厦办公室里,岑妍奄奄一息瘫在椅子上。桌上的手机从上午开始就响了八百回,跟催命似的,全是来打探小道消息的各家媒体。 喻池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给谢寒川发消息。 喻池:[图片][图片] 喻池:有人说你这是马赛克都挡不住的帅。 谢寒川:有眼光。 喻池:怎么办,我们的奸情败露了。你怎么管不住自己的手! 谢寒川:不好意思,我下次跟它商量,尽量矜持点。 喻池:…… 喻池:你得负责。 谢寒川:你想怎么解决,或者岑妍怎么说?我都配合。 喻池轻哼,没再回消息,问一旁的岑妍:“岑姐,现在怎么办。” “你在问我?现在知道问我了?”岑妍凄惨一笑,“你跟谢总牵手的时候问过我吗???” “……”喻池耳根一红,做出个羞赧的表情,“这怎么好意思说……” 岑妍:“……”我还是死了吧。 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岑妍艰难爬起来,给公关团队的人挨个打电话安排工作。 她打算把这次的事定义为兄弟间的接触,无论外界信不信,总要有个确定的交代,然后联系营销号,将舆论节奏引到兄弟间能不能牵手这个话题,再趁着电影的热度彻底转移公众注意力。 一切都很顺利,全都按照岑妍的预想在发展。 唯一的疏漏就是,她忘了没收喻池的微博账号…… 于是变故就在这天下午突如其来地发生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在岑妍的铁血手腕之下,舆论逐渐好转、热搜也一一撤下的时候,不知哪里冒出个小号,写了篇分析贴。 帖子直指照片中的另一个男人就是寰星老板、谢氏总裁谢寒川,并联系喻池出道以来的各种好资源,以及网上讨论过多次的抢角色、带资进组等问题,煞有其事地猜测喻池和谢寒川关系非常,就差没直接说喻池被谢寒川包.养了。 这帖子一出来,就凭借其详实的证据和缜密的逻辑,洗脑了一大片网友,瞬间将刚压下去的事件热度又顶了起来。 黑子们顿时膨胀了,仿佛掌握了能把喻池锤到地心的把柄,舞得飞起,什么难听话都说了一遍。 喻池登着小号去微博窥屏时,以为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哪想到中间又杀出来这么个程咬金。 看完那个自以为是的帖子,再刷了一圈下面的评论,喻池快气炸了! 什么瘠薄评论!还潜规则包.养??明明是正经交往!!! 虽然他私下里常调侃谢寒川是他的金主,可不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任由他人捏造揣测! 一怒之下,喻池登上微博大号,特意转发艾特了那位发帖人,并配字: 正经关系,潜规则个屁!再造谣顺着网线爬过去揍你!(顺便,新电影《他杀》上映,打个宣传嗷~) 末尾还放了个阴阳怪气的可爱笑脸。 一通操作,神清气爽。 这条微博底下却立马炸开了锅,几分钟的时间就多了数千条评论,粉丝控评都控不过来。 然而喻池没高兴多久,岑妍的电话打过来了。 “喻池!!!你有病是不是!!!” 刚接通就是一阵咆哮,吓得喻池连忙把手机拿远了些,勉强保住了耳朵。 “……岑姐。” “你别叫我姐!我不配!我叫你大哥行吧??”岑妍气急败坏地喊,“你说,你是不是跟我有仇?你就想趁机搞死我好换个经纪人是吧?!!” 岑妍闭了闭眼,想她当初也是个理性沉稳的资深经纪人,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去,没成想有朝一日被逼成了这副模样。 喻池握着手机,讷讷道:“没……” “你别解释!我不想听!你就说说你这时候发微博是什么意思?!” 喻池“啧”了一声,头疼道:“我可不是跟你作对……都怪那个发帖子的傻逼!本来我已经气消了,他跑我面前送人头……” “他送你也送???你这是跟全网黑子送人头!!!你是怕他们锤你锤得不够实是吧???”岑妍气得破口大骂。 “……”喻池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然,“那我总不能由着他造谣,我就是想……澄清一下。” “你这是澄清吗!!你这就差直接艾特谢总然后官宣了吧!!”岑妍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癫狂,“你给我解释解释,‘正经关系’是怎么个意思?” “就是……”喻池捡着岑妍爱听的话说,“正经朋友关系?” 岑妍冷哼一声,凉凉地问:“你自己信吗?” “……”喻池艰难道,“我粉丝……应该会信。” “滚!!!”岑妍最后警告道,“从现在开始,严禁你登录各个社交网站账号!要吃瓜自己用小号去!” 说完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 喻池讪讪退了大号,自觉地登上了吃瓜专用小号。 这会儿微博上因为喻池下场,几乎乱成了一锅粥,各路营销号出动,基本上已经不受岑妍和公关团队的控制。 喻池刷着评论,忽然就有点心疼岑妍了。 “卧槽,够刚啊!果然有后台的说话就是硬气。” “造谣的劝你善良,哥哥已经说了是正经关系,不要过度猜测好吗?这年头公司捧旗下艺人都不行了?还是多多关注我们喻池今日上映的新电影《他杀》吧。” “这澄清有点意思,关系是正经,但是到底是朋友关系还是恋人关系?” “哈哈哈,顺着网线爬过去,这哥有点可爱。” “不觉得他很戏精吗?要说也不说清楚,蹭热度的吧,估计人家谢总压根就懒得搭理。” …… 喻池皱了皱眉,暗骂:你才戏精!你全家都戏精! 他这边用小号在网上骂得风生水起,于念那边也没闲着,几乎动用了她追星的几十个小号给喻池反黑回怼,依旧是杯水车薪,还把自己给气着了。 累了半天,喻池还有些渴了,起身去倒了杯水喝,然后回来继续骂。 正口吐芬芳,微信突然被于念紧急敲响。 于念:啊啊啊啊啊啊谢总好A!!!我要哭了妈妈!!! 喻池:? 于念:你不知道?? 于念:/分享链接/ 喻池顺手点开看了眼,霎时定住了。 那是一条来自于id名“谢寒川”、认证谢氏集团总裁的微博,发于十分钟前—— 转发了喻池的那条微博,并配字: 正经关系。[比心]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比心~ 第69章 电视访谈 “之前谁说我们喻池倒贴蹭热度的?!出来打脸!” “牛批,要说他俩之间没啥,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啊啊啊啊啊谢总好宠!娱乐圈新星×商界大佬,这cp我嗑了!!!” “害,散了散了,八成是给新电影炒作来的。” “说炒作的什么逻辑啊,谁给自己爆个疑似出柜的料来炒作,嫌自己路太宽?而且这电影的水准完全用不着炒作好吗!真的超好看!!都给我去看!!!” …… 事件发酵一个小时之后,喻池还望着微博界面傻笑。 在这场撕逼之中,异军突起的cp粉们战斗力十足,很快就占领了相关热搜下的各大广场,把这场舆论的风向带得越发诡异。 不过越是这样模棱两可,喻池所要面临的舆论风险就越低。 所以虽然不赞同他俩的胡来,但鉴于结果还算在可接受的范围,岑妍便没多说什么,只提醒了公关团队继续监测网上的动态。 - 傍晚,谢寒川回到家。 刚一进门就望见沙发上坐着的人,听见动静后也看了过来。 喻池放下手机起身,一脸笑盈盈地望着他:“今天回来这么早。” 换了鞋,谢寒川走到喻池面前,捏了下他的脸:“回来陪你吃晚饭,想吃什么,让林姨做。” 喻池看了眼时间,才刚到五点,早着呢。 他盯着谢寒川细细地看,语气迟疑地问:“陪我吃饭?这也太早了吧……” 倏忽间,他猛然想起之前有次被黑,谢寒川焦急地打电话过来,问自己是不是一个人,还坚持让何清来陪着他。 喻池眉心一跳,试探着问:“你是……怕我一个人在家上网被骂会难受吧?” 谢寒川半阖着眼,长睫微垂,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顷刻间,似乎有无数碎片在脑海中连成了线,串出一条完整的因果。 喻池恍惚着眨了下眼:“你是不是知道……我以前得过抑郁症?” 这次谢寒川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一语不发地解了外套,随手挂到红木衣架上。 喻池瞬间明白了,可看着谢寒川一脸凝重的样子,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想了想,斟酌着用词缓缓道:“其实,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我有配合治疗,也早就走出来了,你不用这么担心……” 话落,谢寒川叹了口气,终于抬眸望向他,目光里浸满了隐隐的心疼。 “我知道,”谢寒川眉心微蹙,沉声道,“可事关你,我就放心不下。” 这话也不知戳了喻池哪个点,立马咧开嘴笑了起来。 见他又傻笑,谢寒川勾了勾唇,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抬步往厨房走,又问了一遍:“想吃什么?” 喻池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随口报了几个菜名,脸上满是压不住的笑意。 照着他说的给林姨吩咐了一遍,谢寒川一回身就发现喻池几乎贴在他身后:“跟着我做什么?” 喻池嘿嘿地笑:“你说的配合,我看见了。” 谢寒川眉尾稍扬,轻笑道:“还满意吗?” 喻池一个纵身跳到他身上,攀住他的脖子,高兴道:“我可太满意了。” 谢寒川忙搂紧他的腰,一手拖着他的大腿,将人悬空抱着,闷闷地笑,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喃喃:“那是不是要给点奖励?” 这里离厨房不远,林姨在里面备菜忙碌的声音都能听到一清二楚。 喻池连忙扫了眼厨房门,红着脸小声哼哼:“你怎么比我还不害臊。” 冬季天晚得早,这会儿外面光线已经暗沉,屋子里开了灯,映在喻池脸上,将他红彤的耳朵照得透明。 谢寒川盯着他圆润的耳垂,眼底情绪浓厚,喉结上下滚了滚,一口咬了上去,尝糕点似的,离开时舌尖还舔了两下。 一阵酥麻感顿时如电流般,从耳缘传遍了四肢百骸,激得他不由一颤。 两人贴在一处,鼻息间全是谢寒川身上的味道,颈侧也有清浅的呼吸扫过,喻池咽了咽口水,很快感到下腹涌上一团火烧得他理智全失。 这么近的触碰,彼此都察觉到对方的变化。 喻池舔了下唇,攀着谢寒川的肩故意磨蹭了两下,笑得直白又勾人:“先奖励你,一个餐前甜点?” 谢寒川眼底一黯,连呼吸都滚烫了几分,揽着喻池的手将人压得更近了些。 他哑着嗓子低喃:“你确定?等会儿再想停下来,可就难了。” 不待喻池答话,他便像抱孩子似的将人抱上了二楼卧室。 如同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大概是在网上打着擦边球半公开了,喻池今天尤其热情,餐前甜点请谢寒川吃了个脐橙。 后果就是腰酸背痛,瘫在床上不想动。 再出来时,林姨的饭做好都凉了,只好又拿进微波炉里热。 谢寒川将饭菜端上楼,喻池一边吃一边偎在沙发里看影评。 因为今天一整天的各种八卦反转再反转,不仅让网友们吃够了瓜,还免费给上映的电影做了次大型宣传。 虽然票房统计还没出来,不过网上已经多了许多影评,评分还极高。不少专业影评人更是从各种角度分析了一波电影的细节、制作、寓意表达等等,对于喻池的演技和表现更是惊讶。 甚至于,已经开始出现一些声音,说喻池即将是下一位于烬一般的存在。不过抱有这种看法的人还是微乎其微,很快就被淹没在言论的浪潮中。 - 仁华传媒某办公室中。 徐至歌一脸不忿地低垂着头,站在办公桌前,紧抿着唇脸色铁青。 桌后坐着的中年男人狠狠拍着桌子,骂声越发高昂。 “之前你暗中给那个小明星使些绊子,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见,在外都是护着你!结果你呢!变本加厉!现在连谢寒川都敢招惹了!” 男人气得面红脖子粗,目光如利刃,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徐至歌的皮给扒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碰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动谢氏的人!” “我没想招惹他……”徐至歌梗着脖子给自己叫屈,“那照片我都让人打码了,只露了喻池的脸……” “那帖子是怎么回事儿!”男人一声咆哮,厉声道,“你那点小聪明以为别人查不出来吗?!真把谢寒川的人当傻子了!” 闻言,徐至歌不服气地抬头,双眼赤红:“那又怎么了!又没造成什么后果,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怎么样?”大概是被他气笑了,男人猛地站起身一脚踹上凳子,发出巨大的撞击声,“你好歹在圈子里这么多年,没脑子吗!!好,我来告诉你怎么样。” 他拎着徐至歌的衣领,将他扯到落地窗边,唰地拉开窗帘,指着街对面的寰星字标:“看看,那里一年前还是崇乐,现在是什么?你问他能怎么样?!你疯了还瞎了?!” 望着窗外的寰星字样,徐至歌咽了口唾沫,心中已经开始打鼓,可面上依旧硬撑着:“那……那崇乐倒闭是有原因的……舅舅你跟崇乐的陈义山怎么会一样……” “这重要吗?”男人蓦地扯出一抹讥讽的笑,仿佛在说他这话有多幼稚,“只要他谢氏辉煌一日,要整死我们也是易如反掌!” 徐至歌彻底失声,脸色灰败地站在一旁,全然没了之前的气势,缩着肩膀一言不发。 “你出国去吧,暂时淡出这个圈子。”男人给他发出最后通告,“等之后风声下去,我再看情况安排你……” “舅舅!”徐至歌慌忙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人,“我不能走!您不能这么做!我……我好不容易才到今天的位置!我决不能退出!” “这由不得你!那边都给我来电话了!”男人深呼吸几口,终究是念着这点亲情,按捺下了满腔的怒意,“你该庆幸,好在没闹出什么严重的后果,现在网上的舆论的也基本平息,不然就不是暂时淡出娱乐圈这么简单了。” 这话一出,徐至歌仅剩的那点侥幸都被浇灭,彻底心灰意冷…… 说是淡出娱乐圈,实际上却相当于被雪藏,没有资源和任何机会,时间一久就会被大众遗忘,直至彻底消失在群星辈出的娱乐圈。 - 对于这些事,喻池并不关注,他只在意新电影的口碑和影响力。 《他杀》一经上映,热度迅速攀升。 不满一星期票房就已经破了十五亿,相比同期贺岁档的电影可以说是一骑绝尘,网上评分更是高达9.5,口碑爆棚。 微博一天数个热搜,网友们都在激烈讨论剧情,还表示路导的选角眼光果然强,纷纷猜测今年的电影节上会拿几个奖。 这个结果算是在喻池预料之内,可真的实现时依然觉得惊喜。 看样子凭借这部电影,他已经成功打开大银幕的门,并无比相信之后的路将是一片坦途。 电影上映半个月后,喻池接了个直播访谈节目,主要围绕的话题就是这次的电影。 访谈问题都是事先定好稿子,跟喻池这边对过的。不过为了直播看点,主持人偶尔会临场发挥加几个提问。 虽然不会太过火,但也时常将来参加节目的明星打得措手不及。 今天在面对喻池时,主持人依旧没有手软。 按部就班地询问完之前的问题后,主持人微微一笑,切入了八卦的话题。 “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牵手照片’事件,那么想请问喻池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女主持人两眼放光地问,“你的……取向,有可能是男性吗?当然您若是不方便回答,也没关系。” 喻池眉梢轻挑,心说这些人也够鸡贼,不敢问跟谢寒川有关的问题,就迂回着问自己的取向。 在目前的社会形势下,喻池作为一个明星自然不便公开出柜,可要是不回答更显得心虚。 喻池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缓缓道:“这取决于我喜欢的人是什么性别。” 主持人眼中精光一闪,连忙追问:“您的意思是,也可能会选择男性咯。” 这次喻池只是眯眼笑了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语气淡淡道:“爱就是爱,没有性别之分。” 主持人笑着点头,很懂得适可而止地停了下来,转口问下一个问题。 “那么大家还很关注另一个话题,之前网上爆料您参加《他杀》的拍摄有带资进组,能否详细跟大家澄清一下呢?” 这个问题好答,喻池满不在乎地调整了下姿势,靠坐在沙发上,散漫道:“没什么好澄清的,寰星的确投资了这部电影。” “那您是承认有带资进组吗?” 喻池耸耸肩:“这又不是什么坏事,都是为了让电影的制作更完美罢了。” “……嗯?”主持人疑惑了,“可是据我所知,路导的团队应该是不缺资金的吧?” “可是有个傻——”脏话说到一半,喻池连忙顿住,改口道,“有个同组演员想入资加戏,我和导演编剧一致认为这会破坏电影的精美程度,为了避免这个悲剧的发生,我就只好让……请求公司出面帮忙了。” 说完,还一脸认真地加了句:“没办法,都是为了艺术。” 主持人:“……” 观众:“……” 作者有话要说: 喻池:你知道我为了艺术让老公花了多少钱吗! 第70章 正文完 由于访谈最后冒出来的几个敏感问题,电视直播的播放量直线飙升,实时话题也迅速登上了热搜榜。 一下节目,喻池立马就收到了岑妍炸过来的电话。 “你——你——”岑妍有气无力地勉强着喊道,“你一天不搞事是不是就浑身难受!你回答的那是什么话,你那跟公开出柜有什么区别?哈???” “你是不是傻啊,人家挖个坑你就闭眼跳?这节目就是爱搞这种八卦,你打个岔晃过去就行啊,还真跟人家讨论起性取向的问题了???” 刚好何清跟了过来,喻池招招手让她先去收拾东西,独自拿着电话走到了一旁,很好脾气道:“我回答的不好吗……我怎么觉得自己情商高爆了,回答的十分完美?” 岑妍:“……那我是不是还要给你鼓鼓掌?” “那倒不用,”喻池懒懒一笑,“少骂我两句就行。” “哈,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呢,”岑妍凉凉道,“怕被骂啊?那怎么没见你把我的话听进去?你要不上微博看看又多了多少个关于你的热搜好吧??” “这么快?”喻池也有些惊讶于当代网友的惊人八卦速度了,叹道,“看了是我太火了。” “你火个屁!”听他这满不在乎的语气岑妍就来气,“我让你走的高端路线,不是一天一个热搜的流量鲜肉!你给我清醒点!” 说完岑妍还不解气,斥责道:“还有那个带资进组的事儿,你少哔哔两句会死吗?本来上次路导出面就已经帮你澄清过了,这问题你完全可以不回答,你非要吵吵得全世界都知道?!” “不是,岑姐,”喻池不赞同道,“别的我都可以听,这话我就不同意了。为了阻止徐至歌那个逼加戏,我们家寒川可是花了大价钱,结果被人说成是带资进组,我不乐意,那当然要正名了。” “……” 电话里一时没了声,岑妍在另一边哑然半晌,良久后才怔怔道:“……其实你就是来秀恩爱的吧。” 一口一个“我们家”,真是一点不含蓄。 就在喻池被骂时,网上也因为这场直播吵得厉害,除了一部分粉丝,基本都已经认定喻池和谢氏的那位在一起了。 从电视台回家的路上,喻池坐在保姆车里用小号刷消息,自从上次的事后,他已经被严禁使用自己的微博大号。 网上关于今晚访谈的几个话题下面,评论都是毁誉参半,说什么的都有。 “还有脑残粉不愿意面对现实吗,你家哥哥就差直接承认是gay了呢。” “视频摆在那儿,故意曲解的都没脑子吗??明明说的是不在乎性别,怎么就成了承认出柜了???再造谣你家蒸煮必糊嗷~”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是来秀恩爱的吗……那句请公司出面帮忙,其实是想说让谢总帮忙吧,我酸了。” “啊啊啊啊我也觉得!!!这哥真的好会说啊!那句取决于我喜欢的人是什么性别也太帅了吧!!!” “话说那个要加戏的演员到底是谁啊,有没有瓜,想恰瓜。” …… 他随手截了几张图,点开微信聊天框发了过去。 喻池:[图片][图片] 喻池:有人说我是来秀恩爱的。 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过来:难道不是? 喻池望着屏幕上的字轻笑,片刻后回道:是啊,谁让我有男朋友可以秀。 回到家已经是很晚,家里还亮着灯,谢寒川在客厅里边看文件边等他。 听见动静,沙发上的人抬起头:“回来了。” 屋子里灯光暖黄,在男人脸上投下一道深邃立体的阴影,连目光都温柔了几分。 问候的声音轻缓又柔和,像是裹着浓浓的爱意与等待。 喻池舔了下嘴唇,笑着应声:“嗯,回来啦。” - 六个月后。 新一届的电影节颁奖典礼即将开幕,而各奖项的候选名单也已经公布,网上对于最终获奖的影片和演员预测也正如火如荼。 《他杀》这部电影也入围了好几个奖项的候选,而其中讨论度最高的,无疑就是最佳男主角这个奖项。 网上对喻池的呼声尤其高,仿佛已经确定了这一届的影帝就是他。 喻池自己也很有把握,所以答应了谢寒川周末这天陪他回老宅,毕竟他和谢老约定的事很快就将有一个结果。 老宅这边的风景还跟第一次来时一样,不过喻池的心境却完全不同。 一进门,佣人们依旧恭恭敬敬地端茶倒水,给谢老打完招呼,谢寒川拉着喻池坐到沙发上。 喻池开门见山道:“外公,我今天是来跟您兑现上次的承诺的。” 听见这称呼,谢老面色一僵,似乎是有些不自在:“……叫谁外公,我还没同意呢。” 谢寒川在一旁抿着唇笑,喻池丝毫没觉得尴尬,笑眯眯道:“反正我马上就能拿奖,到时候您自然就答应了。” “哼,”谢老嫌弃地瞅了他一眼,“你少忽悠我,以为我不看新闻,这结果还没出来呢。” “我当然是有信心才会来见您啊,”喻池言辞凿凿,“放心吧外公,我这次肯定能拿奖,不会让寒川等太久的。” “……” 这话听得谢老又气又恼,直拿着拐杖往地上敲:“放什么心,说得好像我很期待似的……” 他又转向谢寒川,训道:“你就不能教教他怎么谦虚?年纪不大,口气倒大的很。” 喻池:“……” 谢寒川勾着唇角,笑得矜持又清贵:“好,回去好好教育他。” 谢老瞪了他一眼,这才作罢。 又坐了会儿,谢老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忽然道:“我叫了林老头和他外孙,这会儿应该快到了。我累了,上去休息会儿,喻池,你等会儿帮着寒川招呼客人。” 喻池一时愣了,目送谢老离去的背影,嘴上下意识应声:“……好。” 等谢老上了楼,喻池一脸茫然地回身看向谢寒川,手指着谢老离开的方向:“他……” 谢寒川笑而不语。 喻池愣愣地坐了好半晌,终于咂摸出来谢老那话里的意思,连忙抓住谢寒川的胳臂:“你外公的意思……是不是拿我当主人看了?” 见他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自己,谢寒川心头一动,捏了下他的脸:“不然呢。” 喻池嘿嘿地笑:“他这么快就同意啦?我都准备好等拿了奖再来跟他谈判呢。” “他就是嘴上说说,我们在一起都两年,他心里早就没意见了。” 喻池得意地笑着:“肯定是看见了我的优秀!” 过了会儿又想到什么,皱眉道:“不对啊……他叫安槐过来做什么?” 谢寒川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大概是,有些事总要说清楚吧。” 喻池眨了下眼,想到谢老和那个林家老先生的关系,瞬间明了。 想来是为了安槐的事,林老没少找过谢老。 早听说安家没落,林家近年也显颓势,反倒谢家却越发势大,若是能让安槐攀上关系,对林家的生意必定是百利而无一害。 不过谢老既然已经默认了喻池的身份,那必定是要跟林老说清楚。只是两人毕竟是老朋友了,有些话没那么好说出口…… 想通这一关窍,喻池便明白谢老这么做的原因了。 他翘起腿,懒懒靠在沙发上,哼笑着拍拍胸脯:“明白了,等会儿看我的。” 知道他又在想些鬼主意,谢寒川宠溺地笑笑,由着他去。 没多久林老和安槐被佣人领着进来,喻池跟着谢寒川起身。 “林老来了,”谢寒川道,“外公在楼上歇息,早说了您会过来,让我们先招待您。” 喻池在后面礼貌地喊:“林爷爷好。” 安槐一见到他便拉下脸,横眉冷对:“你怎么又在这儿!” “安槐。”林老一声呵斥,又转向喻池,温和笑道,“原来小喻也在啊。” 喻池弯起眼睛,做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大方又得体地说:“我跟寒川一起回来看看外公。说是有您会来,外公还特意叮嘱我俩一定要好好招待客人。” 安槐:“……” 他被喻池这调调气得脸都绿了。 林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顶得哑口无言,好半晌才怔怔道:“好,好……” 招呼人坐下,喻池又熟门熟路地吩咐旁边的佣人去泡茶,等茶来了还刻意说了句:“这是上回寒川来给外公带的,您尝尝看怎么样。” 正喝茶的谢寒川一个不慎差点呛到,一言难尽地瞥了喻池一眼,没说话。 安槐一张脸青白,眼睛瞪着桌上的茶,就是不喝一口。 林老到底是老姜,神色淡然地端起茶品了品,笑道:“果然不错。” 到了这一步,他也明白了谢老今日找他过来的目的,心中虽惋惜,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安槐却还不甘放弃,蹭地站起身冲谢寒川道:“寒川哥,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能出来一下么。” 喻池皱了皱眉,不高兴了。 什么话啊,还非得单独说,正主还在这儿呢就敢私相授受了? 他睨了眼谢寒川,对方朝他投来一个安抚又略带纵容的眼神,施施然起身朝后花园去。 喻池一路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偏门,磨了磨牙,悻悻收回视线。 林老冲他笑了笑,老神在在地品着自己的茶。 时间就在寂静中一点一滴流逝。 其实也没多久,可喻池就是觉得浑身难受坐不住。 终于等到后面传来动静,一回头,发现是安槐先进来了。八月的天,脸色却苍白。 一间屋子就低垂着头对林老说:“外公,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林老神色平静地摆摆手,安槐立马抬步往外走,看都没看喻池一眼。仿佛多待一秒,就连最后的一点自尊也要丢了。 又过了会儿谢寒川才缓缓走进,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般,面色如常地跟林老说话。 之后谢老下楼来,几人对刚刚发生的事也是只字不提。 在老宅吃了晚饭,两人驱车离开。 喻池在车上迫不及待地审问:“你俩说什么了?” 谢寒川打着方向盘,闻言浅笑:“没什么。” 喻池不信:“那他怎么进来后那副表情,还立马就走了。从实招来!” 谢寒川忽而笑了声,从后视镜里散漫地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问:“你是真的想听?” “……”喻池双手抱臂,气哼哼地扭开头,“不想听!我用脚趾头都猜的到。你就说结果吧,你跟他说的什么。” 谢寒川闷闷地笑着:“我跟他说,要么收了那些心思,安安分分当他的明星,否则就让寰星解约,还更方便。” 喻池挑眉望着他:“干得漂亮!” “那你在担心什么。”谢寒川好笑道。 “我哪儿担心了,”喻池一脸的不高兴,“我就是不爱看他老缠着你。” 看着气鼓鼓地抿着唇,谢寒川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腾出一只揉着他的脑袋,轻声道:“以后不会了。” - 很快到电影节颁奖典礼当晚。 谢寒川和喻池是不同的顺序进场,喻池跟着众多耀眼夺目的影视明星一起,走外场红毯,在密密麻麻的□□短炮闪光灯下缓缓入场。 谢寒川坐在最前面的位置,跟喻池斜对角远远隔着,两人连个招呼都不方便打。 等颁奖典礼开始,主持人和颁奖嘉宾致辞后,开始各个奖项的公布。 一般这种环节,为了制造悬念带动气氛,主持人总要卖点关子稍作拖延,中途一度等得喻池都快打起呵欠了,只好百无聊赖地给谢寒川发消息聊骚。 终于到其他奖项颁完,开始最佳男主角的人选公布。 喻池舔了舔嘴唇,居然有一丝紧张了。 台上镁光灯打到这边来,正是候选人坐的区域。 喻池的脸被照得泛着白光,不由眯起眼,听见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声音响彻大堂—— “……最佳男主角就是……《他杀》男主角,喻池!” 随着这一声呐喊,场中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镜头倏忽推到他面前,喻池唇边带笑,招了招手。 主持人:“有请喻池上台领奖。” 于是喻池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谢寒川引以为荣的目光里,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一步步走上他的舞台。 接过那座象征着荣耀与光芒的金色奖杯,喻池忽然想起第一次得奖时。 比现在更激动,意气风发的笑容是掩不住的,然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现在,他终于知道那时缺的是什么了—— 是一个人,一颗心,一份坐在台下,喜他所喜、爱他所爱的情。 “……感谢一直以来关爱我的导演……感谢亲朋好友的帮助和照顾……最后——” 中规中矩的致谢词念到这儿,喻池忽然将奖杯握得更紧了点,站在话筒前,笔直着脊背。璨如星河的目光落在最前方的某个显眼位置,顿时变得柔和。 他含着笑,含着万千情谊,轻声说:“最后,要感谢我最爱的人……” “他让我的新生,有了超越一切的意义。” 台下,谢寒川呼吸一滞,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笑意渐渐扩散。 真巧。 你的新生,也让我这些年的等待,有了意义。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到这里啦~ 其实我想了好几个结尾,总想让故事更圆满,想交代得更完整…… 最后还是觉得就到这里,停在他的舞台上,有光芒万丈的梦想,偶尔可爱的亲人,和陪他领略璀璨的爱人。 总的来说,真的很感谢小可爱们的一路陪伴~我的第一本bl,写的不好,中间还一度断更拖更(躺平挨打),但承蒙不弃,给我很大的鼓励和信心,让我可以对写故事这件事一直热爱下去,真的真的很感谢~挨个啾咪一下! 有缘咱们下本见~ 接下来会在番外里交代谢总的…暗恋史?emmm,就是这样。 第71章 番外(一)谢总的暗恋史 “各位旅客请注意……飞机即将起飞……请系好安全带……” 宽敞的头等舱里,谢寒川难得地斜眼扫了扫另一边的人。 那人戴着个巨大的墨镜,几乎遮了半张脸,只露出一截高挺的鼻梁,鼻梁下抿成一条直线的冰冷双唇,以及弧度优美的下颌线。 只这样,依旧好看得不像话。 一上飞机就吊儿郎当地把腿翘上了脚踏,靠在椅坐上啪嗒啪嗒按手机。 谢寒川看了几秒,很快移开了视线。 漫长的十几个小时后,飞机终于降落。 手机刚打开就跳出来一连串的信息提示音。 谢寒川剑眉微蹙,点开消息界面。 郑骞:哥们儿今天碰上个极品妹子,就不去接机了啊。晚上来亿新,给你接风洗尘。 外公:我让小陈去接你了,下飞机后早点回来。 吴陌:听说你回国了?正好,我新电影得奖了,过几天来给我捧个场。 …… 一边回消息一边出机舱,中途还接了个谢老的电话,刚从vip通道出来,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巨大的人群呼喊声。 谢寒川下意识侧头看了眼,发现人群奔向的目标似乎是刚才坐在隔壁的人。 男人大概是很习惯这种场面了,神色镇定地在安保和助理的帮助下往外挤,周围里三层外三层拥着的大多是年轻女生,嘴里还大声叫着什么。 原来是明星……谢寒川挑了挑眉。 不过能长这样的明星也挺少见了。 - 推着行礼出了机场,果然见到小陈在外面候着。 上车后,小陈径直将车开回了老宅。 车子刚在外面院子停下,等候多时的谢老就已经迎了出来,同样跟出来的还有一屋子亲戚老小。 “外公。”谢寒川喊道。 “回来了,”谢老连忙拉住外孙的手,笑得满脸褶子,“回来了就好,走,先进去。” 其他旁支的一应亲戚也都凑上来问候招呼,熟悉的、不熟的,仿佛都迫不及待地想跟这位刚学成归来的谢氏未来掌权人亲近亲近。 谢寒川不冷不热地一一应着,脸上始终维持着淡淡的公式化微笑。 一大家人吃了晚饭,谢寒川忽然说有事要出门。 谢老不太高兴:“这刚回来多久,能有什么事。” 谢寒川笑笑,说:“郑骞知道我回来,约我去聚聚。” “郑家小子啊……”谢老顿了片刻,勉强点头,又叮嘱道,“玩可以,但是要有分寸,别跟着那小子整些伤风败俗的事儿。” 被谢老的评价弄得哭笑不得,谢寒川只好应着:“放心吧外公。” 见他要走,谢老本想再加一句“别玩太晚”,想到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半大小子,终究摆摆手没说什么。 等人走了,一旁的谢平振突然出声了:“这家里长辈们都还在呢,寒川就这么撇了一屋子的人出去,不太好吧……” 另一个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人呵笑道:“大伯都没说什么,你还计较那么多?” “我能计较什么,”谢平振扯了扯嘴角,状若不在意道,“寒川这都毕业回来了,再过个几年那就是谢氏的接班人,我这堂舅的身份,寒川说不定都不会放在眼——”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打断。 谢老不动声色地朝他觑了眼,语气淡淡:“要想得人看重,就自己做些能让人看得起的事儿,一把年纪的人还不如个半大孩子,不怪人家眼睛长头顶。” 一句话将一屋子人的嘴全堵住。 谢平振心虚地垂下脑袋,脸色难看极了。 - 亿新四楼。 谢寒川姿势慵懒地靠在沙发角落,手中捏着晶莹的酒杯。 暧昧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纸醉金迷的颓废,又像引人坠落的无底深渊。 郑骞接过旁边姑娘递过来的酒,举杯笑道:“庆祝一下我们小谢同学拿到硕士学位,回家继承亿万家产?” 谢寒川哼笑一声,敷衍地跟着举了下杯子,一口饮尽。 “诶,说真的,”郑骞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家那些旁支的亲戚全挂在公司混饭吃,你这次回来慢慢接管谢氏,他们能轻易答应?” “不答应?”谢寒川挡开旁边女人的手,亲自倾身倒了杯酒,缓缓道,“那正好,趁这机会全部赶出去。” 郑骞朝那女人摆摆手,将她从谢寒川身边挥退,不由吐槽:“怎么出国几年你还是这德行,国外不是更开放吗,你就没学着点?” 谢寒川轻嗤一声,染了酒液的唇色越发红艳,漫不经心道:“我家老爷子说了……” 他扫了眼郑骞左拥右抱的架势,说:“让我别跟着你,整些伤风败俗的事儿。” “……”郑骞不乐意了,“这怎了,这叫解放天性!” 不欲继续跟他这个古板纠结,郑骞又回到之前的话题:“你说的简单,你家那些个吸血的旁支,在公司这么多年,扎的根至少比你这名义上的接班人要深,回头真斗起来,你未必能轻松解决。” “是啊,”谢寒川长吁了口气,盯着手中摇晃的酒杯看,边叹道,“那郑老板要不要资助一下?” “……”郑骞连忙变脸,“没钱,没爱,别找我。” 谢寒川凉凉哼了一声:“那就少说风凉话。” 过了会儿,谢寒川忽然想起什么,问了句:“最近有电影节?” “哦,是,”郑骞含糊道,“听说吴陌电影得了奖,之前从我这儿听说你要回来,还说要找你去捧场呢……他跟你说了没?” “嗯,刚说。” “那就去呗,”郑骞调笑道,“娱乐圈里的漂亮妹子才多,比这些嫩模好看多了,说不定有符合你谢少爷审美的。” 谢寒川浑不在意地勾了勾唇,没应声。 三天后,应吴陌再三邀请,谢寒川还真去了电影节现场。 “哎哟,你可来了,”吴陌亲自出来接人,感动道,“那些个虚情假意的,一说正事就都没时间,还好有你,不然我今儿这奖领的可太冷清了。” 谢寒川哼笑一声:“你就是想找个人来听你炫耀吧。” “……我是这种人吗?”吴陌将人领进去,安排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外面做个采访。” 吴陌走后,谢寒川百无聊赖地玩了会儿手机,半晌后再抬头,忽然瞥见入口处进来个年轻男生—— 一身剪裁精致的深色西服,配一个同色系小领结,刘海松松搭在前额,整个造型矜贵又优雅,像是哪个上流圈子走出来的小少爷。 只消一眼,谢寒川就认出这是那日同一架飞机上的小明星,虽说他当时戴了墨镜。 毕竟哪怕是娱乐圈,也少有这么好看的人。 见那人朝这边走了过来,然后路过前面的几个位置,走到另一边坐下。 视线还没来及收回,却被突然闯进的某人挡住。 “你好,你是……新人吗?我好像没见过你啊?” 来者是一个女明星,目光带着刻意的笑,估计是看谢寒川长的好看,坐的位置不一般,特地过来搭讪的。 谢寒川将视线移到她身上,淡淡的,却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欲望。 女人挽了下耳边的发丝,笑得风情万种:“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或许,以后会有合作。” 谢寒川眉头微蹙,正想着要怎么解释自己不是这圈子的人,吴陌就采访完回来了。 一见这情形,吴陌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连忙帮谢寒川打发走了那女明星。 “啧啧,”吴陌叹道,“你这脸可真是个祸害。” 谢寒川耸了耸肩,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吴陌气得牙痒痒,哼道:“做人还是收敛点好,不然小心哪天就栽在另一个人身上了。” 谢寒川没搭理他,因为颁奖晚会马上就开始了,大堂里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了舞台上。 这次吴陌的片子得了最佳影片,他本人也因此获封最佳新人导演,这些内部消息他提前几天就知道了,谢寒川倒是不意外。 直到颁奖人公布最佳新人奖时,上场的居然是那个同飞机小明星。 年纪不大的男生,接过奖杯的那一刻,眉眼间皆是飞扬的神采,嘴角扬起的笑毫不遮掩,跟上次在机场时高冷不近人的模样大不相同。 意气风发,青春洋溢,仅仅是站在那儿便仿佛散发着光芒,瞬间吸去了谢寒川全部的目光。 原来不仅仅只是花瓶。 ——之前颁奖人念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谢寒川撞了下吴陌的胳臂:“他……叫什么?” “于烬。” 吴陌下意识应声,回答完才察觉到诡异之处。 “……不对啊,你不是向来不关注这些吗。” 谢寒川默默在脑子里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敷衍道:“随口问问。” “不可能,”吴陌一哂,笃定道,“你这种眼睛长头顶的人,都不屑往凡间瞧一眼的。” “……”谢寒川皱了皱眉,指着台上,“该你领奖了。” 吴陌不甘心地瞥他一眼,上台去了。 谢寒川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刚按了几个拼音,输入法就自动跳出了“于烬”两个字。 指尖顿了片刻,谢寒川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 大脑已经做了关掉浏览器的决定,手指却不受控制般,按下了搜索。 第72章 番外(二)谢总的暗恋史 自那以后,谢寒川渐渐发现,“于烬”这个名字,在他生活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也或许,是他对这个人投入了更多的关注。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于烬的事,他要接的戏,近期的行程,网上的评论…… 好像这些,是他在着手接管公司的坎坷过程中,唯一会感到轻松的事。 慢慢的,他知道了于烬父母双亡,只剩个妹妹,知道于烬最近在拍的片子被对家买了黑料,知道于烬又被传在剧组耍大牌、却其实是个再敬业不过的小演员…… 没两年,他终于在谢氏站稳脚跟。而这期间,他就这么眼看着于烬成名、大火、光芒万丈,年纪轻轻便揽尽各大奖项,羡煞旁人。 他似乎不再满足于只是旁观,而是尝试着投资于烬参演的电影,一部部,就这么坚持了下来。 商界渐渐开始流传一种说法——谢氏的新任接班人是影帝于烬的粉丝,最喜欢他演的电影,每部都要投资,且部部大火。 就连那些想攀关系搭人脉的商人,每每总要先在谢寒川面前装作不经意地恭维于烬一番。 身边如郑骞这样的朋友更是拿这件事调侃了他许多次。 “你真的是脑残粉中最钱多人傻的那种,”郑骞曾这样戏谑他,“我要是你,二话不说先把人包了,谁还玩默默付出啊。” 对此,谢寒川只是漫不经心地笑笑,来来回回都是那句:“我对他不是那种想法。” 时间久了,连谢寒川自己都接受了这一说法,仿佛自己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粉丝。 为这事,吴陌跟他吵了不下十回,对于他只投资于烬参演的片子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偏偏他自己的电影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跟于烬合作成。 谢寒川就这样以粉丝的身份默默关注了于烬数年。 甚至真情实感到,重新拾起了丢弃多年的画技。 他时常闷在书房,画一幅幅肖像,画中人永远都是同一个,张扬又恣意。 他做这些时,从不避人。很快,谢宅里的人都知道了自家少爷对一个男明星态度不正常的事。 也是从这时起,谢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同于他以往听说的流言,他这个外孙,明显不仅仅是粉丝的态度了。 再一联想到他平日拒人千里不近女色的模样,谢老登时不安定了。 可他又不敢跟孙子明说,就怕一不小心戳破了,反倒点醒他。只好不停介绍其他世家的适龄姑娘给他。 可惜都被谢寒川以各种理由挡了回来。 这么一年拖一年,谢老几乎懒得再管他对于烬的感情时,事情却出现了转机。 - 那是一个比往年都要热的仲夏。 谢寒川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不再满足于站在幕后,而是萌生了想要结交于烬想法。 他得到的消息称,于烬近期正在国外某市拍戏,正好他过段时间有个跨国业务,就在于烬所在的隔壁城市。 “你真的想通了要跟人面基了?”得知此事地郑骞第一时间赶来调侃,“可喜可贺啊,看来我们谢总很快要结束他的二十多年处男生涯了。” “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去跟你最近勾搭的那个小甜心说——”谢寒川要笑不笑地威胁,“你是个时长三分钟的快男。” “……靠!”郑骞难以置信,“你也太狠了!我告你造谣啊!” 谢寒川挑眉,哼笑道:“那你大可试试。” 郑骞磨着后槽牙,忿忿地甩着狠话:“我诅咒你!最好让你追星失败、孤独终老!” 这话谢寒川自然不会在意,转天便抛到了脑后。 只是没想到,郑骞竟一语成谶。 他飞到国外后,时差都来不及倒便硬撑着谈起了合作,生生将十天的工作量压到了一个星期完成。 一切尘埃落定的那天,谢寒川好好休息了一晚。 翌日,他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心情,刻意收拾了一番,开车去了隔壁市。 见到于烬之后要说什么,自己又在期待着他有什么样的回答?他会不会觉得这样的相识有些突兀?究竟能顺利见面吗…… 一路上,谢寒川将这些问题反反复复想了好多遍,依旧没有答案。 他发现,自己居然破天荒地感到了紧张。 这感觉太过新奇,以至于竟有点沉迷…… 到地方后,谢寒川没急着去剧组找人,而是打算去附近买点礼物。 于烬这部电影的导演就是路泱,谢寒川事先就以投资人的身份从他那儿拿到了剧组拍摄进度,以及于烬的戏份安排。 今天正好轮到于烬休息半天,有足够的时间约他出来吃顿饭。 这样想着,谢寒川将车停在停车位,沿着街道寻找合适的礼品店。 仲夏的日头明媚刺眼,晃得人目眩。 路边种着年岁久远的梧桐,风一吹,树叶就沙沙地响,衬得四周越发寂静。 在充满异国风情的街道转角,露天咖啡店外,那个早已熟悉了千万遍的身影,就这么闯进了谢寒川眼中。 猝不及防。 而他的对面,坐着另一个男人,眼中含笑,正将自己手边搅拌好的咖啡推到他面前。 于烬似乎没觉得不妥,很是自然地拿起那杯咖啡抿了一口。 两人间气氛和谐。 谢寒川怔怔站在拐角的阴影之下,恍惚记起那日,吴陌告诉他的“小道八卦”。 那天吴陌特意找来,神秘兮兮地说:“据说你男神,于烬有对象了……” 谢寒川愣了片刻,下意识问:“什么?” “于烬,有对象了,”吴陌又重复一遍,这次还加重了语气,说,“还是个男的!” “……” 像是在耳边敲了一记钟,嗡嗡的声音在脑海里荡了许久。 谢寒川听见自己迟疑着开口:“……男的?” “嗯,”吴陌信誓旦旦地讲,“据说也是圈里人,一个叫江……江胥源的小明星?他自己透露的。” 一瞬间,谢寒川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却想也不想地问:“这样做,对于烬不会有影响吗?” “能有什么影响,又没个证据,说了也未必有人信,”吴陌很是不以为然,“圈子里这种人多了去,估计那男方是想引起于烬的注意,不然就是想炫耀一下……我看他俩也处不长,于烬那咖位,要什么样的没有……” …… 那天之后,谢寒川脑子里乱成一团,却越来越清晰地认为,是时候跟于烬见面了。 于是他来到了这里。 却亲眼证实于烬和他的传闻男友一起。 八月的天,明明是站在树影中,却依旧灼热钻心,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烧得人头昏脑胀。 混沌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许多碎片,那些不甚明了的感情在心底发酵,似乎要冲破某种桎梏,钻出土来,却又被一股难言的失落硬生生按了下去。 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些,才能不至于更狼狈。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去的,只记得眼前来来回回都是那副画面。 后来午夜梦回,也时常以为又回到了那个夏天的异国街角。 他买了第二天的机票,提前回国,仿佛一切都很正常。 却对那天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郑骞起初还问过他几回,后来就从他沉默的态度中明白了些什么。 他依旧关注着于烬,只是不再去打听他的生活,试图远离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 唯有投资于烬的电影这件事,一直不声不响地持续了下来。 起初察觉到这些变化,谢老还以为这孙儿终于醒悟,高高兴兴地再次张罗起他的婚事,没想到依然是被拒绝。 让人一打听,才知道那个于烬是有对象了。 到此,谢老终于消停下来,也彻底明白了这外孙的心意。 而始终没看清的,大概也只有他自己了。 所有人都在等,等着看他什么时候能明了。 可大家先等来的,却是于烬的意外死讯。 - 公开悼念会那天,谢寒川谁也没通知,独自去了殡仪馆。 他打扮得很低调,戴了口罩和帽子,确保不会被任何媒体捕捉到。 于烬生前一直活在公众的议论中,好的也罢,坏的也罢,他都不希望再因为自己扰了于烬的安宁。 殡仪馆外来来往往的粉丝和来悼念的明星,气氛沉重。 谢寒川就站在最外面,掩在帽檐下的双眸直勾勾望着里面,却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 以什么身份悼念他呢? 朋友? 他不是。 粉丝? ……可是,他似乎已经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那晚谢寒川坐在书房,抽了一整晚的烟。 戒烟的滋味不好受,可他已经顾不得那些。再不找一个宣泄的出口,那些藏在心底的感情就要爆炸了。 那夜之后,他做了个决定,要把崇乐高层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全部扯出来。 他亲自去找了吴陌,希望能通过他了解更多内幕。 却不想那日城墙上的一瞥,一点相似的念头,竟给了他,再次抓住那人的机会。 而这次,他终于有了迈步向前的勇气。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