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闻皆虚假》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所闻皆虚假》作者:牧汤饭咸 文案: 市井传闻,贺家四郎和季状元郎在一起啦! 接受采访的季状元郎一边写同人文一边表示:是假的。 排雷:第一人称,后期可能会有一些狗血虐。 希望写得开心,大家看得也开心~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古代幻想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亦白 ┃ 配角:贺今 ┃ 其它:是你!熟悉的沙雕文! 一句话简介:你嗑的CP是假的 第一章 我叫季亦白,是个读书人。 平时不爱笑,内心有点骚。 此生最大的秘密:是个穿越者。 因为活着的时候是个文科生,所以逆向投胎之后并没有为推动工业技术的发展做出任何贡献。 甚至还随手编了个神话故事促进了封建迷信。 我忏悔。 生平最擅长的是背书,却发现这他mua的是个架空朝代,只有李黑没有李白,连行政体系都跟之前的不一样。 于是,重新寒窗苦读几年后,我才考上了状元郎。 至于为什么别人寒窗苦读十年,我只要几年…… 因为祖上曾经阔过。 少年时候我也曾奢侈地在书房里烧四个炭盆。 两个烤火,一个烤串,剩下一个煨年糕。 窗边一点都不冷,偶尔还有漂亮的丫鬟姐姐笑意盈盈地路过。 就是我爹用烤串的签子抽我的时候有点疼。 后来没钱了,就只能哆哆嗦嗦地寒窗苦读了,我的脸也是在那几年冻僵的。 不过做一个冰山美男子并没有什么不好。 考上状元郎之后,我其实也算得上是大齐王朝的佳婿了。 有车有房,父母双亡。 编制在身,前途无量。 高岭之花,少女梦想。 长相一流,基因优良。 一看特别适合那种家大业大,宠爱女儿的世家大族。 例如我的师父,丞相大人,就是这种世家。 “非浊啊,你成天泡在工部也不是办法,我看这次办的赏花宴,你去看看,正好婉儿……”丞相他老人一边捋胡子一边给我介绍对象。 赏花宴,顾名思义就是男男女女的交流盛会。 你夸我一句面若桃花,我赞你一句高洁如菊,男女感情就在这种彩虹屁的氛围中升华。 “先生,赏花宴前后,非浊要去监工避暑山庄的图纸。”说完,我倾身一鞠,以示歉意。 当然是工作要紧,我们的顶头上司可是皇帝。 于是丞相他老人家只能无奈地摆摆手:“唉,罢了,少年郎倒也不急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不是的,丞相,你听我解释! 不是我不想抱大腿,只是您孙女实在太年轻。 齐朝作为一个标准的封建制国家,早婚早孕,姑娘家基本十五六岁都出嫁了。 如花似玉的萝莉年纪,我要是个变态,我就上了! 可我穿越前当了二十几年的正直青年,穿越后少年时也不缺爱,实在变态不起来。 “留下吃顿饭吧。” “是。”我又缓缓朝师父作了个揖。 “先前我便说了,师徒之间不必多礼。”丞相大概是被我拜的有点头疼。 说实话,我也拜的头晕,可是封建王朝,礼不可废。 当年因为去衙门忘记跪县太爷,我被打了好多板子呢! 现在想起来屁股还疼。 要知道在现代我可是可以和皇帝握手的! 唉,果然还是社会主义好。 吃完饭后,我婉拒了丞相府安排的轿夫。 “季侍郎真的不用我们送?”丞相府的管家十分客气。 “无碍,我想一个人走走。” 嗝。 丞相家的饭菜太好吃,散步回家消消食。 京城里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丞相的邻居必然也地位相当。 “哟,季侍郎,刚从丞相家出来啊?” “王公子有礼了。” 又是一鞠躬,我觉得再干几年,我的腹肌都可以练出来了。 借着月色,我晃晃悠悠地朝状元府的方向走去。 齐朝的人才鼓励与竞争制度堪称完善,新科状元府位于京城的中轴线靠左,即是城西区的最东面。 上班交通极其便利,出门就是城东美食一条街,下班之后还可以去夜市逛。 只是此等福利只有三年。 状元府是个只供短租的地段,给每三年一任的新科状元郎住,到期就得搬走。 以致于三年后我要是没做出什么成绩,在京城就没地方住了。 从丞相家到状元府要走二十分钟,不过我没有直接进家门,而是按照惯例去城东的夜市逛了逛。 自贺家的上一辈将西域部族打到了雪圣山以北,齐朝便开始与西域通商了。 如今这夜市里卖的不少都是自西域而来的有趣小玩意儿。 站在往来人群中,我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 羊肉串、牛肉串、铁板豆腐。 真香! 可惜保鲜技术不够发达,不然再加上铁板鱿鱼铁板大虾,这夜市就更香了! 溜达了一圈,揣着瘦弱的荷包,我什么都没有买。 卑微。 葡萄美酒夜光卑。 路过的小姑娘偶尔偶尔含羞带怯地丢一块手帕给我。 我没有去接。 这是齐朝的风俗。 小姑娘若是觉得少年郎生得俊俏就丢一块帕子给他,少年郎若是有意,便将帕子还回去,若是无意置之不理就好。 甚至还有人针对此事开设了专门的丢手绢培训班。 教姑娘们如何稳准狠地把手帕丢到男子身上去。 哪个少女不怀春,就算情郎没有回应,但也必然不会当面把人家姑娘的帕子随手丢到地上。 当然大多数的姑娘也不求什么结果,民风如此而已。 丢手绢,相当于一种夸赞,要叫好看的公子哥知道他们长得有多招姑娘喜欢。 甚至还有文人专门针对此事写了篇《手绢赋》来倾吐不快:为什么男子夸姑娘好看是轻薄,女子就能随便拿手绢丢人! 字字句句透露着不公平带来的小委屈。 由此可见齐朝风气之开放。 当我正准备回去的时候时候,一块不知道什么东西,缓缓地挂在了我的头上。 一抬手,是一块帕子。 只是这古拙的色调与稍厚的质感,能让人一眼就辨识出,这是块男子的手帕。 我抓着帕子向上望。 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趴在临街的窗户边,略有些醉醺醺地大喊。 “别看了!就是我丢的!不能给小姑娘投帕子,我投给男人总行了吧!你别看我!我不断袖!我喜欢姑娘!” 醉酒的公子哥说话颠三倒四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老子觉得你长得好看的嚣张气势。 一瞬间,我有些理解了为什么男子主动给女子投帕子就是失礼。 这兜头盖脸的,我这个猛男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娇滴滴的小姑娘。 “行了,别闹了。”窗边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兄台,对不住,他从来没收到过姑娘家的帕子,所以一喝醉就闹。您受累等会儿,安置好他,我下来给你赔礼道歉。” 清醒的公子哥态度诚恳,虽然声调带着笑,却并不让人觉得冒犯。 反倒叫人猜测,他平日里也是这么个说话带着三分笑的贵公子。 等我脖子仰累了,低头再抬头的时候耍酒疯的已经被抓了进去,窗边只留下一个人影。 他也正低头朝下看,直直地对上了我的视线。 我不是个特别记脸的人,但也敢说这是自我入京以来看到的最好看的男子。 不仅在于皮囊,更在于那种风流气度。 多一两嫌轻浮,少一两显造作。 如果这是一本小说,那男主一定是他! 只是下一刻,就听那个风流公子笑着说道:“公子长得确实俊俏,要不您也接一张我的帕子。” “贺四,你在骚什么?你也喝醉了?” 我默默收回了视线,默默朝前走去:是小说男主没错,但估计是耽美小说。 风流公子在后面大声喊道:“公子别生气!我错了!公子别走,上来玩啊!” 语气之热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条街上开了家小倌馆在揽客呢。 我忍不住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站在状元府门外,我敲敲门环,等管家开门。 视线遥遥地望着灯火通明的远处繁华,城东夜市热闹的人潮往来声,寂寂地路过耳边。 状元府的门从里面打开,短租公寓的专业管家探出了头: “老爷回来了,今儿又去夜市了?” “随便逛逛罢了。” “厨房做了茶点,老爷稍用一些吗?” “嗯,辛苦苏伯了。” 我收回了望着城东的富人区的视线,跟着管家进了状元府。 今天,又是没有富婆的一天。 不是说女人都喜欢逛街吗?为什么我却没有在夜市里遇见! 高岭之花状元郎,等待一个成年俏寡妇的垂青。 不然三年后,我可没钱买房。 作者有话要说:  好看男主:这就是你逛夜市的原因? 我我我,我回来了! 旧,旧坑别催,让我再拖延一下x 欢迎养肥,防止我再坑文x 当然如果能在评论区和我聊天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x 顺便再排雷一下:第一人称沙雕文,但后期可能会有出点狗血虐的剧情,可参照《在虐文里艰难求生》。 如果将《在虐文》的虐度作为标准1的话,后期剧情的虐度大概在2左右。 第二章 状元府的制式结构比丞相府的稍简陋些,但大概是因为住过好几任的状元郎,府内处处充满了文学色彩。 例如这个回廊里,就有好几个不讲礼貌的状元郎提过词。 这个字体飘逸的在咏叹小花园景色清丽,估计是春天的时候写的。 这个笔力雄健的在感叹夜空无垠,顺便想念起了家乡的大草原。 这块涂白了的……估计是犯事被宰了。 回想一下看过的八卦,是四五十年前的状元郎了。 概因住过同一个宅子的关系,历任状元郎之间的关系其实都还不错。 毕竟经常会发生:搬家的时候忘记把东西带出来了,麻烦你上朝的时候帮我顺便带过来的情况。 听说跨度最大的一次,相隔了三任九年。 九年前的状元郎在成为了户部尚书之后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在状元府树底下埋了一尊佛像,于是叫当时的状元郎帮忙挖出来,据说两人后来还成立了一个宗教团体。 还时不时发展下线。 “老爷,茶点备好了。” “拿去书房吧。” “好。” 挥退了想要伺候的下人,我从书架的底层拿出了《六书》。 靛蓝书封,白底黑字,看起来无比正经。 翻开就却是一本武林群侠传! 这可不是我买的! 历任的状元郎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嘿嘿。 怪不得关系好呢,原来都是书友情。 一边吃糕点,一边看书,一旦有脚步声路过,我立刻拿起毛笔在空白的纸上随便写两个字。 装努力学习这件事,我最在行不过了! 又熬夜看了一晚上小说,我打着哈欠上朝。 其实当封建国家公务员也不是全无好处。 早上打卡上朝,下午回家办公,有事熬夜加班,无事偷溜去玩。 就是偶尔被顶头上司催进度的时候,会有些紧张。 毕竟现代社会拖延症顶多折磨自己的内心,古代社会很有可能被折磨□□。 “季侍郎,陛下传召您去御书房。” “臣知晓了,多谢公公。” 屁颠屁颠地到了御书房,行了个大礼,等到皇帝慢悠悠地一声“爱卿平身”才站直了身子。 “据闻爱卿昨夜在书房忙到很晚,可是有什么不顺?”为了增加威仪感,皇帝说话总是慢吞吞的。 “无事,只是在翻阅典籍,扰陛下忧心了。” 至于是谁打小报告这件事,这还用想吗? 短租状元府的房东是皇帝,员工也都是皇帝的。 “哈哈,不愧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便是休沐也勤学不辍。”皇帝朗笑两声,对这事轻轻拿起又放下,仿佛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表达一下最纯粹的领导关心。 “陛下谬赞。”面瘫的好处就在这时候体现了。 不需要努力作出害羞的样子,只要低头朝皇帝拜拜,就是最标准的谦虚姿态。 御书房出来后,我又拐去工部看了看避暑山庄图纸的进程,磨蹭着吃了顿单位食堂才离开。 没办法,京城花销太大了。 有人给你送礼了,你就要想办法回礼。 别人送的礼物既不能卖也不能转赠。 这种风俗硬生生地把我从一个爱好交朋友的少年变成了社恐。 还是窝在短租房里看书比较幸福。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城东集市也基本都收摊了。 只剩下几个东西还没卖完的小贩坐着小马扎,有一搭没一搭地招揽着生意。 毕竟正午已经过半,负责采买的小厮都已经各自回府了。 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也不会顶着大太阳出来逛街,这会儿估计正在茶馆或书馆听曲听书呢。 “爷,算一卦呗。” 大中午的,除了小贩,还有一个搞封建迷信的算命先生没收摊。 算命的识字,还接代写信的活计,所以一天到晚都有生意。 “爷,算一卦呗,不准不要钱。” 开玩笑,我这种长在红旗下的…… “我算什么时候发财可准了!” “算。” 算了,就让我牺牲一点点钱,深入敌营,看看这种流传了几千年的封建糟粕到底是个怎样的骗局套路,怎么蛊惑民众的! 不过说起蛊惑民众,京城中倒是有一件玄之又玄的事情。 放眼整个齐朝上下,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贺家。 贺家祖辈开疆拓土,打下了大齐的基业。 只是近十年,贺家却出了不少事情。 贺家父辈接连战死后,贺家的小辈也接连死亡。 若是说军将世家战死沙场很常见,但贺家的死法却有些诡异。 贺家老大,贺一,死于一箭穿心。 贺家老二,贺卜,死于匕刃入腹。 贺家老三,贺川,死于五马分尸。 贺家老四,贺今,哦,这个还没死。 贺今是如今贺家仅存的独苗苗,因为家中长辈死绝,无人管教,如今成了京城有名的纨绔。 当今圣上可怜贺家众人为国捐躯,对贺今甚是荣宠。 民间却最爱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纷纷猜测贺家是因为杀孽太重才会落得此下场,还有人在猜,贺今会是个什么样的死法。 “爷是测字还是看手相?” 算命先生问道,打断了我的思绪。 “测字。” 说起来,除去“今”字,王也是四笔的呢。 “那劳烦爷在这纸上留下墨宝。”算命先生谄媚道。 嘶--!不愧是靠嘴皮子做生意的,这话说得真好听。 沉吟片刻,我在纸上缓缓地写出了一个“贺”。 大概是这个字超出算命先生的小抄范围了,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贺吗?” 我面无改色地点点头,心想:编,我看你怎么编。 脱离“财、运、好、求”之类的字之后,我看你怎么编。 不过,能在京城混口饭吃的,都是有一定专业性的,这个算命先生张口就来:“贺,上加下贝,左力又口。” “加贝,意味着爷将有不小的运势,毕竟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被称之为宝贝。” 我心里偷偷记下,看来这算命的真谛就是拆字法。 “至于这左力又口。 爷看起来是个读书人,能言善辩,那对应的便是这个口字。 所以这个力字就代表着有缘人。 爷近期将会遇到一个身具武力之人,他会开口唤您一声:宝贝。” 原来如此会有一个孔武有力的人给我送宝贝! 不是,等等! 你这个宝贝的意思,和我理解的好像不太一样? “不是算财运吗?” 怎么搞得跟算姻缘一样? 你们算命的都这么不专业的吗? 算命先生写满恭贺新婚的脸一僵,一副背串词的卑微样子,开始拼命补救:“额,我的意思是,对方不光会唤您宝贝,还会给您宝贝。” 行叭,我确实在等一个富婆请我吃软饭。 可是这种事怎么能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说! 我光风霁月状元郎的面子还要不要? “一派胡言。”我蹙眉佯怒,心里却盘算着怎么赖掉这次的算命钱。 “噗,宝贝。”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有些耳熟。 转身一看,还有点面熟。 是你,耽美文男主! “宝贝,我觉得他算得挺准的,我就姓贺,我还挺有钱。”贺姓耽美文男主笑吟吟地望向我,似乎在等我的反应。 我转身就走。 开玩笑,叫一声宝贝就想叫我讨钱。 我怀疑你们是组团仙人跳。 作者有话要说:  唔,虽然是第一人称,但是我也不会把季亦白的心理活动全都写出来。 毕竟有些剧情如果全都靠第一人称剧透了,就没意思了~ 第三章 “诶,公子别走啊。”贺姓男主十分自来熟地跟在了我的后面。 别叫了朋友。 人要走,水东流,我们的感情莫强求。 基建无CP的我,怎么拯救一个耽美文的你。 “公子,大中午的。我请你去青瓷楼喝杯茶吧。” 青瓷楼,京城最贵的茶楼。 你这么说我就有空了。 吃茶香,听书雅,我们的友谊已萌芽。 但是为了面子,我肯定不能直接答应:“你究竟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旁边摆摊的小贩往里收了收自己的货,像是怕被连累。 我的语气很冷漠吗? 朋友你听我解释,我真的很想吃茶,但我要是一下子就答应你,岂不是很惹人怀疑吗? 还好,贺姓男主不愧是我认定的朋友,丝毫没有被我的气势吓退,甚至笑得更灿烂了。 “昨夜对公子一见如故,但是好像不小心吓到你了。所以想请你吃茶赔罪。” 我偷偷在心里数了三秒:一、二、三。 “好。” 京城社交秘技第8条:谈话期间留空隙,深思熟悉显迟疑。 “那便走吧,公子怎么称呼?我姓贺,叫贺今,朋友们一般都叫我贺四。” 是你啊,都市灵异传说的中心人物。 “季亦白。” “原来是季状元郎!早知今年的状元郎这么俊美,前两月你游街的时候我就去看了。” 贺四在耳边热闹地说着,嘴皮子一直没停过。 所以即便我不太说话,两人倒也没陷入沉默的尴尬。 茶馆里,贺四还很客气地点了许多吃的。 吃茶听书,虽然贺四讲的话比说书的还多。 “季公子是哪里人士?” “江浙。” “季公子最爱哪本著作?” “《六书》” “季公子是怎么拜入丞相门下的?” “机缘巧合。” …… “季公子,下次见!” 聊完天,吃完茶,贺四十分有礼貌地把我送回了状元府门口。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估算时间,大概已经三点多了。 “老爷,您回来了。” “嗯。” 进了院子,世界陡然安静了下来。 昏斜的垂阳从窗户照进来,映在书架上,封装的书册染上了余晖的颜色,显得有些黯淡。 又到了一天中开始纠结到底点不点蜡烛的时刻了。 或许是因为贺四叽叽喳喳地吵了一下午。 如今一下子远离了这种热闹,倒是叫人觉得有些寂寞了。 尤其是面对还没做完的工作,这种寂寞感就愈发强烈。 凭什么! 我好酸! 凭什么贺四可以吃喝玩乐! 我却还要工作! 我得想个办法再蹭他一顿。 从书架底部的盒子里拿出了枕头做的屁股垫,我开始办公。 没办法,太师椅虽然看起来气势非凡,但是坐久了真的屁股疼。 但是具有兰草之姿的文人怎么能不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呢。 于是只能偷偷的。 为了不让人发现,这棉花垫子还是我拿两个破枕头自己缝的呢。 想想就辛酸。 磨墨,铺纸,提笔,我发现昨晚夹在纸里的一根头发不见了。 于是我又重新放下笔,轻叹一口气。 短租状元公寓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任何东西是自己的,只有这个屁股底下的坐垫还有一点温暖。 还好,昨天看小说装认真的时候没有选择抄写主角的名字,而是随便默了几句名人名言。 知道自己活在老板的监控之下,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做出努力工作的样子,来暗示老板升职加薪! 不过努力过了头也不好,这不我就又被老板叫去谈话了。 “爱卿近日颇为辛苦。”皇帝一边说话一边品着茶,大概是想努力营造一种轻松的谈话氛围。 “陛下谬赞。” “前些日子丞相同我讲起了赏花宴,既然如今工部的活干得差不多了,偶尔出去走走也是无妨的。”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到了年纪的人都喜欢说媒,皇帝竟然也开始逼我做变态。 但是作为一个卑微的社畜,又哪里能反抗老板呢。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突然发现了上辈子的老板们有多可爱。 毕竟那时候,我可以当面骂他们臭傻逼,他们最多却只能把我开除。 但现在不行,但凡我骂一句傻逼,我就能重新投胎。 等到了赏花宴的前一天,丞相大人便又约我去他家吃饭了。 还笑吟吟地问我:“明日可要去赏花宴?” “是。”我又朝他一拜。 “若是看见婉儿,替我多照顾些,毕竟她甚少出门,可能不习惯人多的地方。” “是,非浊知晓了。” 事实证明,礼不可废,礼真的不可废。 丞相大人前些天还说,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不想相亲就算了。 今天不就吃书了? 万一我没好好鞠躬,哪天被记仇了怎么办? 今年的京城男女相亲大会开在西宁王府,隔壁就是贺家。 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四长年累月在外面浪,来京城的这几个月,我从没有在贺家的门口遇见过他。 拜见过宁王府的人后,我便找了个相对清净的角落躲闲。 看着花园里的男男女女们悄悄眉目传情。 这时候知道太多八卦的好处就体现了。 此时的我,就像是被剧透了侦探小说的读者,一眼看过去,谁和谁有一腿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位公子和那位小姐是一对的,但因为是逛青楼的时候认识的,所以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只能在赏花宴上装作初相识。 不过,你们俩认识的地方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那个探头探脑的是在找自己的笔友,据说他们约定今天一个穿竹绿一个穿桃粉。 只是今天现场好像只有一个公子穿了桃粉…… 嗯……祝他们面基成功吧。 池塘边的公子,已经给三个姑娘送花了,外面好像还同时勾了四个,是个海王。 听说是家道中落,大概也是想找个富婆吧。 只是无论是男是女,大家的年岁看起来都不大。 总有种看高中生早恋的感觉。 “嘿,那边的公子,帮个忙!” 正看戏呢,我就听见墙角边上有人叫我。 一抬头,熟悉的身影。 爬墙的贺四也乐了:“季公子,巧了。” “贺公子,为什么会……?” 京城社交秘技第16条,为了表示给对方留面子,某些时候话可以不用说全。 “从大门进要给主人家准备礼物,爬墙就不用啊。”贺四说得理直气壮。 龟龟,没想到贺四居然这么有居家过日子的头脑啊。 要不是我要脸,我也想这么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吃书,指在进行文学创作(包涵游戏、小说、漫画等)不尊重已经产生的剧情内容,在后续作品中直接忽视,强行对故事历史进行修改,而造成剧情连贯性硬伤,难以自圆其说的行为。 摘自百度百科。 结合本文语境,简单解释来说就是:你前两天刚说过的话,转个身就不认了! 明天周日,休息不更x 第四章 “季公子,搭把手,扶我下来。”贺四朝我晃了晃他的手。 我这才注意到,刚才靠着的是院墙外面就是贺四他们家,怪不能遇上爬墙的贺四呢。 抬手帮翻墙逃礼物的贺四下来,我继续看着场内的恋爱实况节目。 “季公子你的手好软啊,跟我的完全不一样!”贺四像是发现什么惊奇的事情般看着我。 我默默把手往袖子里藏了藏。 不过说起来贺四的手倒也不像是纨绔子弟的手,该说果然是武将世家吗? 掌心有一层薄茧,估计是小时候爹妈还在的时候经常练武吧。 见我不理他,贺四也不生气,又扯起了别的话题:“话说那天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你还记得吧……” 已经被剧透过的恋爱情感节目远没有听贺四讲纨绔子弟的生活精彩,于是我的注意力微不可查地渐渐偏转到了贺四身上。 不过不会叫人发现就是了。 为了君子如兰的人设,我的视线落在了逾墙而过的桃枝上,装作对贺四说话的内容毫无兴趣的样子。 褐色的枝桠上只点缀了两三朵粉桃,衬着翠色的叶子,像是文人墨客轻点上去的。 一只胖雀落在下,压得桃枝朝下弯了弯。 “说起来,那天丢你手帕的,其实是他自己活该……看见人家开手帕课赚了钱,他居然也去开了一门课,教男子怎么百分百躲避被手帕砸中,他自己是那门课最成功的学员。” 贺四的话惊得那只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似乎连鸟都在惊讶,居然有这样的奇男子。 桃枝微微轻颤,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季公子……刚才你笑了!” 贺四有些惊讶的声音让我撤回了注视着桃枝的视线,抬手摸了摸嘴角。 刚才,笑了吗? “你居然会笑!果然是我兄弟太蠢了吧,我再给你讲讲他的事。” 贺四毫无兄弟情谊的讲起了朋友的蠢事。 但我接受过专业的训练,轻易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至于刚才…… 大概是因为岁月太平静,太舒服了吧。 “司徒小姐到!” 门卫像是唱票一样大声播报,我直挺起了因为放松而有些松懈的腰杆,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朝贺四点头致意:“告辞。” 卑微社畜,在线上工。 守护萝莉,不做变态。 还没靠近门房,远远的我就看到了丞相大人的宝贝孙女,司徒婉儿。 她也瞅见了我,高兴地朝我挥挥手,然后大概是被下人提醒了一句注意仪态,便又讪讪地放下了。 “司徒小姐。”我朝她缓缓作揖。 小萝莉也可可爱爱地朝我回了个礼,脆生生地叫了我一声:“季大哥。” 然后望着我,一副等我继续开口的样子。 呵,开玩笑,我还会不知道怎么和女生聊天? “官家的小姐都坐在西厅,我带你过去吧。” 我就是太知道,不然怎么会单身两辈子呢。 小萝莉明显地失落了下来,其实我觉得她也不一定是真的喜欢我。 哪个女生青春年少时没幻想过校园王子? 我不过是万千少女的梦罢了。 唉,算了不想了,总觉得有点羞耻。 将司徒小萝莉带到小萝莉们的茶话会,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不过正在我准备告辞的时候,小萝莉出击了:“季大哥带我到园子里逛逛吧。” “……好。” 此时我要是敢拒绝,那么明天被拒绝的就是我的提案。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我带着小萝莉去了花园。 小萝莉开心地欣赏着花,时不时和我说话。 “季大哥,听说状元府的墙上都是诗歌,这是真的吗?” “是。” “欸,有历任状元留下的墨宝呢!” 小萝莉的样子很是娇俏,可我欣赏不来。 毕竟我们有代沟,三年一代沟的话,我们中间差了几千年。 精神上,我不想老牛吃嫩草。 物理上,我也不想被老牛吃嫩草。 心如死灰地逛着花园,我看见了两个官家小姐。 她们转头看看周围,然后视线低垂地靠近彼此说起了话。 是八卦的味道。 我悄悄竖起了耳朵,这无情的世界,也只有八卦能带给我一点温暖。 “你看见贺四了吗?” “看见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就是,不是说那位要将安宁公主赐婚给他吗,他怎么还会来赏花宴?” “季大哥,你最喜欢什么花?”小萝莉出声打断了我听八卦。 什么花?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刚才的一幕。 “桃花吧……” 虽然桃花开满的时候容易叫人觉得艳俗,但是桃子好吃呀! 熬了大半天,赏花宴终于结束了,我,身心俱疲。 送小萝莉上马车后,见四下无人,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季公子,我们合作吧。” 贺四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一回头,就看见他趴在他们家的墙头上朝外看。 您老怎么这么喜欢爬墙呢? “合作?” 京城社交秘技第28条,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可以重复对方话语里的最后几个词。 贺四十分顺溜地从墙上翻了下来,凑到我耳边低声道: “我不想娶公主,你也不想司徒婉儿缠着你,我们就合作吧。” “怎么合作?”我有些好奇地看向贺四,想知道他能说出什么馊主意来。 贺四露出另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然后干净利落地扯断了他自己的袖子:“季公子,听过断袖二字吗?” 断袖? 突然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想找我炒CP! 通过卖腐回绝掉所有的女友粉。 见我神色清明,贺四料想我大概是懂了,便把扯下来的袖子往我面前递。 “今日出门没有带帕子,不如季公子就收下我断袖吧。” 声音压低,语气带笑,像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玩笑,又像是情人的低语。 龟龟,这个贺四很会啊。 见我不说话,贺四继续加码。 “京城皆知季公子恪守礼教,我必然不会让亦白你做为难之事,主动权在你手中,未下定决心时,你只需接受我的追求便够了。” 追求有人请吃饭 这个等式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我知道,我心动了。 “为什么是我?” “当然是因为亦白你长得好看,要知道我可是很挑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得不说,被帅哥恭维,还是很开心的。 “既是无需回应,又何必告知我?” “过分热切的追求,很容易对你造成困扰吧,所以是要告知的。”贺四依旧是嬉笑风流的样子,眼神中却甚是清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四虽然看起来不太正经,但是眼神真的很直,在心中默数了一二三之后,我决定和他完成这个属于直男的交易。 “好。” 我伸手接过了贺四手中的断袖。 交易成立。 从明天开始,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蹭吃蹭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都是男主过于单身,但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是男主的朋友! 第五章 小萝莉昨天玩得大概还算是开心,于是今天早朝,我上司在做避暑山庄汇报的时候也没有被丞相为难,只浅浅地提点了几句。 这里就要讲讲齐朝的等级制度了。 工部负责造房子、修物件、偶尔民间开凿运河水井啥的也都和工部有关。 最大的长官叫工部尚书,剩下的是几个侍郎,再接下来就是干实事的了。 毕竟你不能叫我们这群死读书的画房屋图纸不是,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 因为工部事情很多,所以这次避暑山庄的提案就交由我负责。 而我在期间起到的作用是:会议记录。 专业人士开完会,我在一旁抄笔记。 理顺整个工期的安排后,再点缀几笔彩虹屁交给工部尚书。 工部尚书再点缀几笔理直气壮的花钱理由,就可以呈交了。 花钱理由很简单,吹就对了: 因为皇帝陛下的恩泽,如今我们国库有钱了,为了让民众感受皇家威仪,为了让后代记住我们伟大的陛下,我们建一个避暑山庄吧。 做提案这事说容易很容易,但是说难,却也可以很难。 毕竟是在大朝会上,谁都可以上来批评两句,批评的多了,皇帝自然觉得你工作不用心。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爱搞小团体。 大家都是一个小团体的人,你总不好驳我面子吧。 总之皇帝不开心,尚书就不开心了,批评自然而言地就又落到了负责人的头上。 也就是,区区不才卑微在下。 索性大家都还给面子,我逃过一劫。 下朝之后,我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避暑山庄的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等户部计算完预算,才有工部的事,这段时间可以稍作休息了。 因为没有同担,我悠闲地朝着宫门外走去。 是的,古代宫廷其实也有同担之说。 毕竟C位皇帝只有一个,皇子却又那么多,想要出道还不是要靠粉丝努力打投吗? 如今的C位皇帝是大齐影视公司的总裁,属意让自己的二儿子C位出道。 但大齐为了鼓励各位练习生努力发展,明面上从不搞特权,所以一贯没有立太子的礼俗。 当然也有不少人是TOP癌,只做皇帝的死忠粉。 这种人近期倒是比较安全,就是如今的C位退圈后,他们就会有些尴尬了。 毕竟等新C位上台,他们这些没有参与过打投的,又怎么有资格做粉头呢。 而我,小手一甩,谁也不爱。 “季大人,好巧。”迎面走来一位皇子。 如今的C位皇帝专心业务,总共才生了十个,七男三女,七号选手未成年,□□十号幼儿园。 站在面前的是六号选手。 因为祖辈惹事的缘故,这位选手基本上被取消了参赛资格。 哦,说起来他的外公就是那个四五十年前的状元郎,因为思想太过新潮而在几年前被宰了。 要知道在这之前六皇子也是C位的热门候选人之一呢。 “六皇子,有礼了。” “季大人不必客气,来京中数月,可还习惯。”六皇子一直都是这么一副温柔端方的样子,就算是如今人气糊了,也依旧十分有姿态。 “多谢六皇子记挂。”其实还行,就是京城里海鲜太贵,有点馋得慌。 不知道贺四喜欢不喜欢吃海鲜,能不能让我蹭到一顿。 “季大人平日里可以和朋友多出去走走,京城里有许多值得一逛的景色。” “多谢六皇子提醒。” “那我就先告辞了。” “恭送六皇子。” 六皇子温温柔柔地走完见面流程离开了,我也直起微微下弯的腰,悄悄敲了起来。 在宫里上班每个人都有必须承受的痛苦。 要么腰椎间盘突出,要么胯|下组织受损。 说起来最近春光乍暖,确实可以出去走走逛逛。 走出皇城,我又见到了那个摆摊的算命先生。 前几日的占卜结果,四舍五入其实已经实现了…… 虽说是巧合,却让我这社会主义好青年突然对流传了几千年的传统文化变得感兴趣起来。 脚不听命令地走到了卦摊前:“你好,算卦。” 算命先生瞧了我一眼,神色复杂:“你还好意思来算卦?” 怎么了?难道信仰唯物主义就不能算卦了吗? “上次的卦钱还没给呢!你哪来的脸算卦!”算命先生破口大骂。 糟糕,我就说好像忘记什么事情了。 现在跑估计是来不及了,我只能面无表情,却内心沉痛地把钱放到了算命摊上。 原本打算晚上加餐的夜宵钱,没有了。 收起算卦钱,算命先生的脸色好了不少:“说吧,这次想算什么。” 说起来我还没想好算些什么呢,思及刚才六皇子的话,我随口道:“算去哪里玩吧。” 听到我的问题,算命先生十分随意地从桌内拿了个算盘出来:“随便拨一下吧。” 有很多人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吗?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惊讶? 大概是瞧出了我眼睛微微的困惑,算命先生打了个哈欠道:“京城里无聊的人我见多了,之前还有一个公子哥来问我:我想离家出走,请问我往哪个方向走,家里人能最快找到我?” 好奇心使我拨罗盘的手顿了一下:“你是怎么说的?” “我告诉他,先别走,在家里藏起来,等家里人出门尾随其后,然后你就可以做到想啥时候被找到就啥时候被找到。” 不愧是皇城根下的算命先生啊! “今日,你适合去带水字的茶馆,如果是踏青,过几日休沐了可以去有湖和凉亭的地方。”算命先生扫了眼罗盘,不走心地开口道,让人十分怀疑他是胡诌的。 不过反正手头的工作已经做完了,闲着也是闲着,我决定去趟城东逛逛茶楼。 带“水”字的茶楼…… 我慢吞吞地散步于城东,享受着春日暖阳,说起来这附近确实有个挺有名的茶楼,叫清水居。 还没走到地方,远远地我便看到贺四临窗而坐,惬意地品着茶,京城风流公子的姿态,叫人十分羡慕。 下午的茶点有人请客了! 在贫穷中度过好几年的我,突然感受到了唯心主义的妙处。 唯物主义告诉我们:穷是客观存在的,你包里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怎么做梦都没用。 唯心主义却告诉我们:只要吃白食的想法够坚定,就会有人请客。 不知道今天开始学算命来不来得及。 第六章 进茶馆的时候,说书先生正在讲志怪传说。 看着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抖开扇子掩面而笑,装作诱人的狐狸精,我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辣眼睛。 蹭饭一事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所以我要先装模作样地在楼下看两眼。 然后再上二楼装偶遇。 不过就在我装模作样左顾右盼时,两名男子的说话声吸引了我的注意。 或者说,吸引了茶馆大部分人的注意。 “有钱有闲可真好啊,连狐狸精都能勾引到。” 有一说一,朋友请尊重一下故事情节,是狐狸精先动手的。 “哟,有钱有闲但身世凄惨的你要不要当啊?” 同桌的另一名男子嗤笑着接话,只是内容听起来就很意有所指。 茶馆陡然安静下来,说书先生也悄悄给自己调了静音,把舞台让给扯着嗓子说话的柠檬精们。 我在心里悄悄地叹了一口气,京城的消息传播渠道真的很落后。 现代社会:微博微信朋友圈,抖音快手短视频。 这一刻国民CP秀恩爱,五分钟后,全国的民政局都能拔地而起走到这对新人面前。 可古代,想要传播一条消息,必然要找个人多的地方,而且小声了还不行,别人听不见。 所以当茶馆里,两个客人突然大声说话时,就是在暗示:都闭嘴,我接活了,要把一条消息传出去。 周围人则会看似偷听,实则光明正大的把整个消息都听完。 毕竟谁能不喜欢八卦呢。 更有甚者,等两个大喇叭客人演完戏,还会装模作样地上去打探情况。 常见的问题是: 哎呀,兄台,消息是真的吗? 哎呀,兄台,你哪里来的消息呀? 哎呀,兄台,你介不介意我把消息传播出去啊? 话里话外透露着: 群我钱! 有钱我们一起赚的中心思想。 由此,茶楼甚至发展出了副产业。 大部分客人精贵的茶楼中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传播消息前,需要给茶楼场地费。 有些茶楼还规定要把消息的内容先告诉茶楼负责人,经过审核才能传播。 如果没交过保护费就随意传播消息,是会被伙计赶出去的。 还有些茶楼则形成了产业特色。 例如只接受艺伎名伶花边新闻的梨园楼,只接受官员考核小道消息的登科茶馆。 还有的茶楼只接受有实锤的消息,传播消息的时候还要带上证据,所以每次都搞得像是开庭报告一样。 清水居的定位似乎是言论自由,想要传消息只要给钱就行,不审核内容。 如果想保持匿名,清水居还提供茶客的马甲,把钱和条子递上来,清水居会自行找人传播消息。 所以,若是对于京城里高门大户的家私感兴趣,客人们会来清水居蹲消息。 见有八卦可以听,我一点点放慢了上楼的脚步。 那桌两人都是蓝衣茶客,清水居马甲号的标配穿着,看来是什么劲爆的消息。 “有钱有闲身世凄惨?有多凄惨?”蓝衣茶客反问道,表情夸张。 “父母双亡,全家暴毙的惨,你说惨不惨?”另一名茶客说起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显然是在赚违心的钱。 其实话说到这里,在座的基本都知道这次要传的是谁的消息了。 我也知道了,是我们家贺小财主。 所以我的心沉了下来。 光是凭茶客这毫不客气的台词,我就能判断出接下来的话并不是什么好话。 茶馆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茶客在传播消息时,别人不能打断。 但是现在贺今就在楼上……或许他会没心没肺到不介意别人说他坏话。 可被人以父母双亡,全家暴毙代称,谁又能那么刀枪不入。 “据说他爹……” “听说今年要建避暑山庄。”我气沉丹田,用在场每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缓缓说道。 好久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说话了,我强撑着自己的表情,努力不脸红。 茶馆确实是有不成文的规矩,但是这又如何,在即将到来的拆迁浪潮面前,谁能不心动! 我有些心疼地把碎银交到了站在一旁的茶馆管事手中,占了别人的场子不给消息费,是会被赶出去的。 再思及我刚才说出去的话,更是头疼。 皇上倒是不会来管这消息到底有没有被说出去,但是大笔的官员等着靠卖这些一手消息吃饭呢。 除去拆迁一事,建造避暑山庄还需要大量的材料,若是准确屯住了原材料,等到时候不是能一波飞涨。 只是如今,我把这个消息传开了,阻了不少人的外快,恐怕之后的早朝会被为难好几波。 不过,只要消息说得够快,绯闻就追不上贺小财主。 在我上楼之前,那两个蓝色的马甲号似乎还不死心地想继续把活干完。 只是每次他们大声说话,周围的茶客便会更大声地讨论起了关于避暑山庄的事情。 能在京城里活得如鱼得水的,没有一个是傻蛋。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言护住贺今,但却愿意为了避暑山庄的消息投桃报李,按下此事。 走上二楼,看着亮着眼睛冲我招手的贺四,我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为了傍小财主,我付出了太多。 “好巧啊季公子。” “恰巧路过。” 只是,我没有走过去。 贺四今天带朋友一起出来玩了。 一个小方桌,刚好坐了四个人。 除此之外,二楼再无他人。 多出一个我,显得格格不入。 这样我还怎么勉为其难地拼桌,理直气壮地白嫖! 我觉得我被算命的骗了,封建迷信果然要不得。 “对了季公子,楼下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吵?是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贺四一脸兴味,满是对八卦的渴望。 你、他、mua的说什么? 合着楼下刚才两个马甲号那么大声,你什么都没听? 您家里过冬一定不冷吧,耳朵里塞了那么多棉花,随便掏出来一点都可以做出一件大棉袄了! 我头疼得做了一套全国中小学生眼保健操第二节 :挤按睛明穴。 放下手,我就看见了贺四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似乎总爱这么笑,之前趴在墙上的时候也是。 人间只有三四月是春日,但是贺四总能笑出四季如春的感觉。 “太吵了,我也没听清。”我听见自己是这么回答的。 算了,什么都没听见也挺好的。 毕竟朝堂上随便干点啥事都有可能被针对,也不差这一件事了。 我就是心疼刚刚给老板的消息钱,还有那个算命骗子的卦钱! 这一连串的事,能叫走好运吗! “钱鑫,你起开。” 下一刻,贺四把坐在他右手边的小伙子赶跑了,一只手疯狂拍拍空出来的小板凳,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季公子你坐我旁边!” 被赶到一旁的小伙子也不生气,屁颠地就一个人坐在了隔壁桌,还冲我讨好地笑了笑。 小伙子有些眼熟,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季公子,我给你介绍,这几个都是我哥们。钱鑫、林彦、郑禹。” 被贺四拉着坐到座位上,我同贺四介绍的朋友一一点头致意。 穿金戴银的钱鑫。 扇上坠玉的林彦。 腰间挂宝的郑禹。 再加上我的土豪小财主,贺今。 我因为名字里有三个字而显得与你们格格不入。 作者有话要说:  牧:是因为名字里有三个字吗?不是因为穷吗? 季:我的钱要是像你的话一样多就好了:) 文中关于古代生活的描述,全都是假的!!全都是我瞎编的!!作者文盲!!毫无古代常识!!但是我编的还挺开心x 第七章 “季状元郎,那天我纯粹是喝多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呀!” 等钱鑫拖着椅子过来和我套近乎,我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觉得他眼熟。 合着就是你小子那天兜头盖脸砸了我一手帕是吧! “无碍。” 说起来还要谢谢这位同志的手帕,拉近了我和小财主的关系,使他在第一时间想到找我炒CP。 “不愧是状元郎,就是大气!” 钱鑫的马屁拍得响亮极了,惹得旁边的朋友都听不下去了。 “钱多多,你够了。”一旁打扮得相对儒雅些的小伙子头疼地开口。 儒雅小伙叫林彦,根据京城八卦,是西宁王的私生子,至今没能进王府。 叫郑禹的小伙子身形健硕,是老将军部下的儿子。 因着贺今纨绔的名声,京城里爱惜羽毛的公子哥都不乐意跟他们玩,所以这四人小团体一直没有扩展开。 如今林彦翻着白眼嫌弃着钱鑫,郑禹沉默地在旁边看着他们瞎胡闹,偶尔挪开茶杯的位置防止被他们打翻。 贺今头疼地拿桌上的小核桃丢他们:“别给我丢人了!季状元郎还坐在这里呢,你们的声儿比楼下都大了。” 四个人闹出了四摊麻将的动静,即便是坐在包围圈中,我还是觉得自己有些突兀。 就像是无籽西瓜里唯一的那一粒籽。 看起来像是朱砂痣,没准还会被称一句好可爱,但最终还是会被吐掉。 “气死我了,亦白,吃柑橘,不理他们了。” 贺今宛如一个被叛逆儿子气到的老父亲,将点心果盘扒拉到了我面前。 “多谢。”我剥了一个丑橘子,心里美滋滋。 只是乐颠地吃到第二只的时候,我突然记起了自己君子如玉的人设。 你看过哪个君子手边一堆橘子皮的。 于是只能默默放下。 但贺今就像是一个爱上看吃播的土豪粉丝,不停地给我投喂,甚至还叫小厮从外面买了一堆烤串回来。 于是我只能当个最虚伪的普通人,一边说着不用不用了,一边充满幸福感吃着。 然后贺四冷不丁来了一句:“季公子,其实很喜欢吃东西吧。” 大概是因为他倒茶的姿势太过雅致,一瞬间我竟然觉得这个贺今有些陌生。 此时的贺今,就像是一个最优秀不过的京城公子哥,能敏锐地看透人心,又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的真相都藏在风雅里。 只是下一刻,贺今将七分满的茶杯递给我时,又变回了往日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看季公子吃东西,觉得特别开心。下次苦夏不想吃东西的时候,能不能叫上季公子一起?” 你果然是拿我做吃播主播了:) “勉为其难”地被贺今喂了一大桌食物,我终于有精神把注意力分给还在吵闹的三人组了。 大概是因为吃饱了心情好,我也有力气参与社交活动了。 新人加QQ群还要受冷落一段时间呢,冷不丁加入一个小团体必然是要慢慢地才能同别人熟悉,这事急不得。 等到钱鑫三人的吵闹告一段落,作为中间人的贺今开始组织起了对话: “行了,正好今天季公子在,我们就商量一下怎么将我同季公子之间的恩怨情仇,传得满京城都知道。” 我左右打量了一下钱鑫三人的表情,毫无惊讶,看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这时候,我就不免要怀念一下我的大学室友。 若是他们知道我和贺今要炒CP,看见贺今的第一眼必然就要开始叫大嫂了。 可能还会戏精地上演一出爸爸不同意你们谈恋爱,除非你请我们吃饭的剧情。 只是放在这个朝代,或许是因为大家都要端着公子哥的架子,都不爱开玩笑呢。 “我有办法!”钱鑫率先发言。 “你闭嘴,你敢教,我还不一定敢学呢。”贺今嫌弃地打断了他。 林彦在一旁笑得狡黠:“要是让钱鑫参与进来,恐怕三个月后全京城的人都会觉得贺公子断情绝爱,意图出家了。” “天台寺不错。”郑禹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季公子觉得呢?”林彦客气地转向我,桌上的笑声渐渐散去。 原来……不是不爱开玩笑啊…… 能和小财主玩到一块的应该都是小土豪,原本我还想着多抱几条大腿呢。 就算不能蹭吃蹭喝,但好歹牌搭子有了呀。 只是如今,看来还得继续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了。 收敛心神,我又是那个没有感情的状元郎:“各位应当知道邸报吧……” 第八章 邸报有些像是现代的报纸,不过在大齐发育得并不完善。 毕竟邸报是官家办的。 无趣的旧闻千篇一律,有趣的内容无法刊登。 所以当我说起邸报的时候,几个人都下意识地流露出了不太赞同的表情。 钱鑫倒是听得很认真。 这让我不由地回忆起了钱鑫的身份,京城首富钱家的小公子。 壕中点金手,人中傻白甜。 当然壕中点金手是我给他的封号。 自从上次贺四讲起钱鑫开班百分百闪躲技能课程后,抱着好奇的心态,我悄悄打听了一下钱鑫还干过什么事。 他妄图将一家胭脂铺的经营权均分后分给雇员,结果差点被他爹打断腿。 还组织了一队伙计,联系各家店铺,给用户提供送货□□。 可惜后来被取缔了,据说是因为有一个快递小哥经常给一家送货,一来二去就带着这家的千金小姐私奔了。 股份制、快递外卖、再加上搞教育行业。 妥妥的现代商业思维,要不是他确实没做出什么成绩来,我都要怀疑他也是穿越的了。 “此处我只是借用邸报的概念,我们要做的东西,可以称之为杂志……” 至于杂志写什么内容? 京城那么多座茶馆,那么多八卦,害怕不够写?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会讲故事,背后的写手就不会写连载了吗? 找个大画家约个封面稿,不是能被他的迷弟迷妹抢到二刷? “此后,便可以逸事的形式宣传我同贺公子之间的事。” 匿名的奇闻异事,你要是想嗑CP就当真,你要是不感兴趣就作废。 真相是真,真相是假,我倒是会唱,但谁也说不清。 缓缓地说出了整个计划后,我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了在座众人的表情。 京城是最适合开办杂志的地方了,遍地的大户人家。 出了京城,没那么多人识字,也没那么多人有钱有闲。 钱多多一如之前多次折腾般,对于开办杂志这件事表现得很有兴趣,甚至已经开始计划起了杂志发行第一百期的纪念活动。 郑禹大概不是小组里的商业担当,对此并不发表评价,只有林彦面露迟疑。 “仅仅为了这件事就大动干戈,未免有些不值得。刚才提到的那些件事情,都需要耗费钱财……,杂志的价格若是过高,恐怕买的人会大大减少。” 闻言贺今热情举手捧场:“没事,我有钱!我觉得办杂志会是件很有趣的事情,若是卖的全京城人手一本,那全京城的人都必须听我说话了。”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瞟了贺今一眼。 别看弟弟不着调,政治觉悟顶呱呱。 但也不能让小财主吃亏。 我继续厚着脸皮剽窃着现代模式:“后期可有所盈利。” 等到京城买的人多了,就可以开始在上面刊登广告了。 等大家对广告厌倦了,就可以上软文了。 搞完了软文,第一期的小说连载差不多完结了,就可以把剧本卖给茶馆和梨园剧社。 京城有小秀才想名扬天下,可以花钱买位置刊登观点。 哪家千金小姐想痛骂渣男,也可以花钱刊登。 我们甚至还能提供代笔服务,保证没有一个脏字地让渣男在京城混不下去。 当然,这些话不能全说,不过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稍稍提点几句就都明白了。 钱鑫拖着板凳挤到了我旁边,热情地抓住了我的手:“季公子,请让我来做这个生意吧!” 贺四拿起扇子嫌弃地敲了一下钱鑫的手:“松开,我们家季公子的手是你能握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贺今微微凑近,仿佛只要我稍微向后一仰,就能靠到他的怀里。 被打了的钱鑫也不恼,乐呵地继续眨巴眼睛看着我。 热情纯粹的小奶狗眼神,看得我不习惯地扭过了头,正对上贺四那张俊脸。 只是俊脸如今微微有些扭曲。 “怎么了?”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贺四不高兴地哼唧了两声:“我觉得你对钱多多那小子态度比对我的好。” 您是列文虎克转世还是高考出卷的语文老师? 我从头到尾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冰山脸,您是哪里看出我有态度差别的?又是怎么过度理解的? 虽然,心理上来说确实是有一点…… 毕竟谁不喜欢可可爱爱,毫无心机,又会撒娇的男孩子呢。 闻言钱鑫还特别不要脸地更开心了。 他惊讶地看向我,又指了指自己的脸:“状元郎,真的吗?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兄弟了,你叫我钱多多就行,我身边聪明的人全都不喜欢我!你是第一个!” 完了,傻孩子笑起来更可爱了。 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兄弟了。 等若干年后干爹死了,分遗产了能不能给我一份? 林彦笑着白了钱多多的一眼:“什么叫你身边聪明的人全都不喜欢你?按照你这意思,我们几个都不是聪明的了?” 被找茬的钱多多自觉理亏,悄悄嘟囔了一句:“这种时候,你说一句:我确实挺讨厌你的,不就能显得聪明了吗?” 嘿,别说这小子还挺机灵。 贺今倒是没管钱多多耍宝,在原地深思着什么。 就在我以为他要保持这个姿势到茶会结束的时候,他掏出了块手帕,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我怀里。 “贺公子,你这是?” 塞完手帕的贺今又恢复到了往日自信的孔雀开屏状态: “我想了想,我没有一处是比不过钱多多的,唯一差的就是当初那块手帕,虽然我已经给过你袖子了,但确实是不够郑重的。如今我把那块手帕补给你了,你就不能偏心钱多多了。” 望着贺今玩笑又较劲的澄澈眼神,我莫名心漏跳了一拍,紧接着又忍不住想笑。 怕再在这种幼稚的争宠环境中呆下去自己也会变幼稚,我选择告辞。 “杂志一事,你们随意。” 穷人没有本钱入股,也不配分红。 最多以后匿名投几本小说,赚点稿费。 “季公子,我送你回去。”贺今十分顺溜地就打算抛弃自己的队友。 “不用了,你们可以继续商议,我还有些事。” 还得回去想想怎么应付朝廷上的那些被我截了财路的人呢。 离开的时候,我低头看了眼手里攥着的手帕。 月白锦缎上镶着隐隐的金色,华贵而内敛。 世间恐怕就只有贺四能把一块手帕,说得跟定情信物一样了。 不过贺四对于炒CP的尺度把握得真是太好了。 既让人心动,又让人觉得,只是朋友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jio得自己好像有点短小,明天开始我试试看重回3000! 所以更新的时间从下周一起调到晚上十点,不然我怕我码不完_(:з」∠)_ 第九章 果然,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我就被报复了。 一会儿喊我发表意见,一会儿问我这件事怎么看。 此时的我,活得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水军机器人,只会卑微加一,怎么不得罪人怎么说。 朝堂上季侍郎犯的怂,和我季亦白有什么关系。 但凡我有个爹在场,我能怂成这样? 丞相虽然是我学术上的师父,然而这次的事情大概也影响到了他的生意,所以任由派系的人为难我。 在一次又一次被cue到之后,我累了。 我的彩虹屁库存已经被掏空了,一会儿我要是夸重复了你们可别怪我! “行了,朕听你们吵一早上了。莫非朕的臣子,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皇帝皱着眉,语气不怒自威。 君臣父子,此时我只想叫他一声爸爸。 平心而论,虽然皇帝爸爸这个人疑心病很重,但是业务能力也是真的很强。 历代皇帝到了他这个年纪,后宫最起码有二三十位皇子。 但是我们的皇帝爸爸天天晚上熬夜加班工作,导致后宫皇子才那么点人。 在场的没有一个不机灵的,闻言也都老实了起来,没有再为难我这朵孤苦无依的小白花。 此时我也还真有些信了京中传闻:因为贺家为国捐躯,所以皇帝爸爸特别宠爱独苗苗贺今。 不然好像怎么都没办法解释刚才皇帝爸爸出言替我解围的事。 只是,虽说京城人多口杂,但这消息传播的速度未免太快了。 要不是昨天那两个茶客说得太过分,我都要觉得这是贺今自己刻意设局买水军炒作呢。 毕竟,虽然我们两人的初遇在更早之前,但是如今在大众心中,我们两人的结缘就是在昨天了。 还是颇具艺术性的英雄救美,对于之后炒CP很是有利。 显然,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下班出宫门的时候,我就遇上了林彦。 “季侍郎,好巧。”一见到我,他就走了上来。 不是,大兄弟,你这未免也太假了吧。 就你这搭讪的技术,放在我们现代铁定是找不到对象的。 但是,根据京城社交秘技第15条,看破不说破,我也只是配合地点了下头:“好巧。” “季侍郎刚下朝?”林彦装作顺路的样子与我并肩同行。 “是。” “今日我上街的时候听到四处都在讨论昨日茶馆里的事。” 哦豁,所以贺四还是知道昨天有人想说他们家坏话了嘛:“是的。” “季侍郎不觉得这消息传得未免有些太快了吗?” 说完,林彦停住了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神是充满隔阂的打量。 巧了,我也觉得这事背后有推手,但您看我这一穷二白的,是能请得起水军的人吗? “季某何须做这种毫无益处的事?”我为了炒CP赔那么大一笔进去,图什么呢。 林彦显然也知道其中的不合理性,但依旧未曾打消顾虑。 我理解林彦的多疑,毕竟这事我也怀疑。 更何况他是西宁王家的私生子,虽然没被认回去,但是京城的人基本都知道他的身份。 但凡和皇家有所牵扯的,必然时时生活在谋划中,多想很正常。 所以我真的很不喜欢京城,像个蜘蛛网,被网住的飞虫不是投降就是死。 要不是为了混口饭吃,谁愿意呆在有这么多好吃东西的地方呢。 又聊了几句,自觉找不出什么证据的林彦退场了。 将朝堂之事抛于脑后,我深吸一口气。 明天就是美好的休息日,怎么能让这种事情打扰到享受休息日的心情呢。 “季公子,明天你们是不是休沐?我们去踏青吧!” 还没到家,我就听到了贺今的声音,他站在状元府门口朝我招了招手。 美好的休息日,结束了。 要出门的休息日配叫休息日吗? 不配! 苏管家慈祥地端着手立在门口:“贺公子说要等老爷回来,一直不愿进府。” “嗯。”我朝贺今点头致意,带他进了状元府。 大概文武世家有壁,进了状元府的贺今显得很兴奋,明明是随处可见的摆设,他却“哇”个不停。 “哇,季公子,你们这里灯笼上还有水墨画呢。” 是的,就是墨重的那一块,晚上点上蜡烛像闹鬼。 “哇,季公子,你们墙上居然还题诗。” 是,放在现代是要被罚款的。 “哇,季公子,你们池塘里居然还有活鱼。” 是……等等,池塘作为一个迷信场合,大家不都会养几条锦鲤吗? 有时候趁着没人,我还要偷偷盘一盘呢。 我怀疑之前的状元郎也偷偷盘过,毕竟我把鱼捞上来的时候,好几条鱼的鳞片都缺了! 都给盘秃了! “我们府里的鱼,早就被我吃完了。” 行叭。 “贺公子今日前来有什么事吗?”我替贺四倒了杯茶,甭管茶叶好不好,礼貌待客要周到。 “明日就是休沐了,我来约季公子出去玩!”贺四像是个没春游过的小学生,显得兴致勃勃。 还不等我拒绝,贺四就麻溜地罗列了好几个地方:“琥珀泉、四明山、月牙涧,季公子想去哪里?” 望了眼被屋檐遮挡在院内的春光,还要贺今比春光还明媚的期待神情,拒绝的话变得有些迟疑。 “顺便我再叫厨房里多做些好吃的,季公子想吃甜口还是咸口的,府里新来的厨子手艺还不错。” 我觉得出去走走也挺好的。 琥珀泉有许多前朝文人留下的墨宝,说白了就是个文化遗产展示博物馆。 四明山颇有野趣,是个国家级4A风景区。 月牙涧是新出的旅游打卡地,有湖有亭。 想到之前算命的给的卦象,我决定:“去四明山吧。” 拒绝封建迷信,从你我做起。 “好,那明早我便来找季公子。” 看着贺四蹦蹦哒哒就离开的背影,我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是造了什么孽,休息日还要早起。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日休息不更新x 第十章 第二天,贺四就开着他们家那辆骚包的宝马马车来接我了。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出四四方方的京城了,等掀开马车的门帘落地时候,我竟然有一瞬的陌生。 对这个世界的陌生。 脚底下踩着的不再是铺得平平稳稳的青石砖,而是被春草顶起来的细土。 视野开阔到一眼能望到山脚,而无民房炊烟。 耳边婉转啾啼的鸟鸣让人有一瞬间的失重感。 人群拥挤的朝堂一下子就从脑海中消失了,只剩下春风拂面。 “季公子,季公子?” 贺四大概唤了我好几声,我迟迟才听见。 “抱歉,走神了。” 因为景色而心情开阔,此时我看贺四也觉得眉清目秀的。 等这几年忙完攒下家底,我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提前退休。 古代也就这点好,读书人年纪轻轻地不去找工作,可以找借口说是归隐田园,寄情山水。 “看来季公子很喜欢这里。”贺四歪着头看我,言语间颇为得意。 大概是自豪他自己推荐了个好地方吧。 “嗯,很喜欢。” 平和地看了贺四一眼,我又将视线转向了眼前的山岳。 半山腰处是一片桃林,远远看去,一片嫩粉缀得这座不会动的山都显得可爱了。 倒是贺四半天没有响动,惹得我又转回头去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贺四摇摇头,也将视线投向了远处:“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神奇。” “什么?” “只是觉得,季公子那么直白地说喜欢,感觉……有些奇妙罢了。” “奇妙什么?” 说话的时候,我也将视线重新投向远处,注视着半山腰的那处桃花林。 “嗯,总觉得季公子把君子礼仪遵守得太好,似乎对什么都没有偏好。所以如今这风景能得到季公子一句称赞,想来是很荣幸了。” “……贺公子多想了。” 并不太符合社交礼仪的对话,我们俩谁都没看着对方。 都懒洋洋地倚靠在马车旁,谈话的内容也很无趣。 但心里,却意外宁静平和。 以致于连耳边的风声都觉得温柔。 桃林间飞出了一只鸟,雪白,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有一种皎洁的美。 叫人的视线忍不住跟着它一起走了。 “人要是能飞,估计会很有趣吧,不知道从天上看,人间是什么样的?”贺四漫无目的地出声道,似乎仅仅是在白日妄想。 但莫名的,我知道他也在看那只雪白的飞鸟。 两人谁也没有看彼此,视线却汇于一处,追随着同一抹颜色,目送它向西。 于是,没有前因后果的,仅仅是因为视线落在了同一处,我觉得此时的贺今或许能懂我。 “我会很无趣吗?”我听着自己这么问道。 语气平和,似乎并不是为了知道答案,只是为了表达心情。 贺今的语气也不如平日里那么跳脱,以致于显得有些温柔了:“还好,有时候我觉得季公子其实并不是沉默寡言的人,心里其实有很多话,只是不愿意说给别人听而已。” 我没有开口说对或不对,因为有些话并不需要说出口。 “从天上看人间,很神奇。 一切都变得很小,河流只有窄窄的一条,但你还是能想象渡过它会需要很长时间。 房屋也会变得星星点点,但莫名的,你就是能清楚看到在后院晒衣服人脸上的笑,和篱笆上盛开的花。” 因为心情平静到浪漫,我决定满足贺今的白日妄想,将我坐飞机时候看到的场景分享给他。 来自现代人的宠爱,你必须接受。 “我以为鸟飞的时候凡间的所有都会显得很巨大,树枝会刮到脸上,风会阻挠它前行……”贺今开玩笑道,继而又说起了别的话题。 气氛重新热闹了起来,刚才的平静仿佛也只是一瞬。 不过或许正因为是一瞬才叫人珍惜与回味。 要是能一直保持那样的平静,我恐怕回去就能剃度出家,收到少林寺五台山宗教各界都给我发来的招聘了。 回到状元府门口,朝贺四道了个别,我就从马车上下来了。 正要离开,贺今突然出声:“季公子,这个给你。” 嗓门五分扩大,表情三分娇羞,和平日里没脸没皮的样子完全不同。 看看周围路过的、摆摊的人都神情诧异的样子,我懂了。 开始营业了。 原本我还在想,离开前贺今怎么突然派遣小厮去折了枝桃花,原来是当道具用。 其实我还挺喜欢的,可惜出于高冷的人设,我不能接受。 “今日游玩多谢贺公子,礼物就不必了,告辞。” 说完就溜。 只要我跑得够快,双向暗恋的绯闻就追不上我。 可我万万没想到,等我一觉睡醒的时候,京城的消息传成了我想象不到的样子。 这天下班,我暗戳戳地跟在同事身后蹭八卦听。 “你听说了吗?十六好像是真的看上小秋了。” “我听说了,完全想不到,这两人并不像是有交集的样子啊。” 诶,好像是我没有听过的新瓜。 “你忘记之前小秋英雄救美了?” “你还别说,先前我一直以为小秋是个挺冷淡的人,却不曾想到却会为了个并不熟悉的人挺身而出。” “所以那之后十六不就缠上小秋了嘛?不过小秋这么冷清的性子,十六居然能坚持这么久,还成功把人约出去玩了,也是神奇。” 哟呵,这瓜听着还挺甜。 两个世界,毫无交集的人。外冷内热的冰美人秋习惯性地对陷入困境的施以援手,却不料遇到了一个热情的粘人精。 “之前十六陪小秋回家我还不信,但是送桃花这事确实是有些暧昧了。” 等等,送桃花? 吃瓜的时候用代号是基本礼节。 所以要不是他们提到桃花我还没意识到他们在吃我的瓜! 你们都是哪里听到的精修PS的消息? 怎么吃瓜吃到一半,我自己家的房子还塌了呢? 小秋是个啥? 十六又是个啥? 怎么,我本人都不配知道外号由来了是吗? 我猜了很久才理解我的代号为什么是小秋。 考试的时候我连中三元,而我姓季,一年之中的第三季是秋天。 至于贺四的十六,我才是因为他是贺家老四,名字四笔,所以四四十六。 龟龟,你们真是取名的鬼才啊。 下次打仗了要是需要密语就让你们来吧,这密码谁能破解啊。 出宫的路上,我开始忍不住思考谣言是从哪个环节产生的,却不料又撞上了六皇子。 “参见六皇子殿下。”我半躬行礼,视线开始描摹起了地上的砖石。 别说皇宫的砖就是和外面的不一样,砌得整整齐齐的。 “季侍郎客气,春日晴好,季侍郎可有出去踏青。” “昨日刚去过。” “哦,听说月牙涧的湖心亭不错,季侍郎是去的那里吗?” 六皇子依旧是声音带笑,听起来十分温文儒雅。 “我同友人去了四明山。” “那真是可惜,我先前听皇兄说,湖心亭有奇景。季侍郎若是和友人同去湖心亭,或许还可以再增进些关系呢。”六皇子的语气依旧客气,温柔地像是谈天的朋友般。 “多谢六皇子关心。” “只是提议罢了,季侍郎无需多想。” 等到六皇子款款离开,我才直起了自己的老腰,悄悄锤了锤。 累,太累了。 我希望我的工资,能像我的腰椎间盘一样突出。 第十一章 叫人惊喜的是,钱多多他们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一期杂志竟然在一个月内就出刊了。 不过在我夸他们很有效率的时候,钱多多竟然回了我一句:“因为除了吃喝玩乐,真的很没事情做,所以就做出来了。” 我好酸。 不过杂志名还挺好听,叫《京华小谈》。 杂志的第一版是茶馆八卦汇总,有些是旧闻汇总,相当于吃瓜盘点,有些是钱多多找渠道买来的小道消息。 第二版是京郊的几处风景的介绍,还找文人作了游记。 第三版是小说连载,很传统的志怪小说,没什么新意。 第四版是京城近期一些店铺的新品推荐。 再仔细一看几乎都是钱多多他们家的产业。 内页是活字印刷,封面是找京城中小有名气的画手画的。 总得来说还算得上是一份较为精美的消遣作品。 只是钱多多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满意:“很多人就是买个热闹,我本来还想着等这杂志能人手一本人人疯抢呢。” 小伙子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追求啊。 “也就只有你信这能有好前途,玩够了就早点收手,别一会儿又叫你爹打了。”林彦在一旁半开玩笑地开口道。 说起来,二四组合(二字名字四人组)里,林彦大概是最讨厌我的人了吧。 原因不详,理由充分。 我的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如果非要举证,大概是但凡是任何谈笑,他都会下意识把我隔绝在外,用背影告诉我:你同我们不合群。 有时候又会像是现在这样,看起来是在损好友,但其实在暗戳戳内涵我。 虽然我没有钱,但我也有小脾气的呀!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回话才既体现风度,又不着痕迹地打脸对方的时候,贺四开口了。 “我也觉得杂志能办好啊。” 一脸因为过于确信而坦然的神情,搞得林彦有一瞬的尴尬。不过好在贺四很快就又补上了一句玩笑话,让这一场似乎又成了最普通的朋友间的玩笑。 “如果办不好那就是你钱多多你财运真的有问题了!你说说你什么事情办成了!” 闻言,钱多多笑闹着要去打贺今:“贺四,你个只会花钱不会赚钱的人好意思说我?” 贺四十分机灵地就朝我的身后跑,和钱多多两个人围着我跟老鹰捉小鸡似的。 心中的小脾气顿时就被浇灭了。 算了,贺四已经帮我打脸对方了,有这功夫不如帮我们家小财主和钱多多想办法挣钱。 “说起来,我倒是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提升众人对杂志的兴趣。”我缓缓道。 “什么法子?”还躲在我身后的贺今一手撑着桌子,朝前探身望向我。 半个人被贺今的身形盖住了,大概是因为光线被削减了,一时间我竟然有些莫名的悸动。 不过很快,随着钱多多也扑了过来,那股诡异的感觉顿时也就消失了。 “封面的画很好,但其实可以将一些杂志中的重点内容添加上前,叫人一看便明……而加上去的字,可以吸引人些。” 我缓缓说道。 无论是:震惊!这家人在后院挖狗洞居然是为了做这种事! 还是:缘何旧宅深夜传来女子啼哭却未寻其影,是恶灵作祟亦或是另有原因? 都是这个时代的人未曾见过的销魂韵味,保证一击即中。 “其次是小说的题材,志怪小说大家已经看腻了,我早些年听过几个话本,或许可以参考其模式。” 无论是绝地复仇的家族弃子龙傲天,还是左拥右抱运势无敌的皇甫轩辕,人类永远抗拒不了一个爽字。 无论是甜爽还是酸爽,叫人过瘾才回味无穷。 “说起来,诸位觉得谁最容易信情爱之事?”我突然觉得还需要提醒一下钱多多和贺四关于女性购买力的问题。 钱多多举手抢答:“没脑子的。” 贺四忍不住呛了一下。 林彦看不过去地上前替他拍背,被贺四摇着手拒绝了:“咳,我不知道,季侍郎你觉得呢?” 我回忆了一下前世的CP粉群体,缓缓道:“是闺阁中的小姐。” 越单身越投入,信女愿一生吃素。 “或许吧,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确乎是女子比较容易接受。”郑禹在一旁说道。 “那该如何叫她们相信呢?”钱多多好奇地问道。 “大概是……用事实。” 小姑娘家嗑CP,相比于同人,靠得更多的是教材。 CP两人现实中相处的回忆,给予彼此的承诺,呼喊名字时候的亲密,向别人提及对方时候的神情。 总有那么一瞬间眼神的交错,会让人相信:他们中真的有人对彼此动心了。 慢放再配上BGM,那就是爱情。 你给她看同人文,她大概其实是当小说看罢了,亦或是基于现实补充更多的精神食粮。 “不过如今我们并无事实,那便只能靠文章编出事实来,在此之前,便需要叫京中的小姐们都知道这本杂志。” 贺四在一旁小声逼逼了一句:“也是可以有事实的。” 我没理他,骚不过,告辞。 “那女子喜欢看什么?”钱多多显得十分好奇,并做出了十分有前瞻性的发言,“不如我找人专门画美男子的图像刊上去?” 朋友,我有一门牛郎的生意想和你讨论一下,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或许可以先增加一篇小说试试,专为女子而写的小说。” 爱恨情仇狗血剧,女强主角没有心。 钱多多显得有些为难:“这可能有些难,我周围的笔客写不了这个。” 闻言,我在心里偷偷地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等的可不就是你这句话吗? 我云淡风轻地开口,无中生友:“我有认识的友人,或许可以去问问他。” 钱多多立刻来了精神:“那就拜托亦白你了!” “无碍。”我装模作样地喝了口茶。 找到一份兼职赚零花钱,快乐。 离开的时候,因为钱多多拉着我非要谈杂志标题的问题,我晚走一步。 出门转交,却正好听见了贺四和林彦的声音。 “林彦,你为什么一直在针对季亦白?”贺今的声音中带了些困惑。 林彦则有些尴尬:“你想多了。” “我只是希望你别再为难季亦白了,他是我找来帮忙的,是我欠他,而不是他欠我。”贺今认真的时候,说话还颇为掷地有声。 想来不这样的话,在四人中也不能隐隐以他为首。 “所以为什么会是他,你……”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下去,知道我们家小财主愿意包庇我我就很开心了,偷听得太深入容易被抓。 不过,贺今这是有意让我听见还是无意的呢? 之后没几天,我就将用另一种笔迹写的小说稿件交给了钱多多:“友人并不想透露姓名,之后可能都由我代为转交。” 钱多多只以为这是个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在写小说文人,想也没想就同意了:“那稿费就由季公子转交吧。” “好。” 一月一期的除了杂志,还有状元郎聚会。 先前提到过,历任状元郎之间的关系都还挺不错,于是乎莫名其妙的,状元郎们每个月都会聚在一起吃一次饭。 本月也是。 每次牵头的都是还活着的状元郎里面官最大的人,毕竟当官也是个高危职业,脑袋说没就没。 “来,诸位吃菜,都这么相熟,倒也不用客气,我茹素,就以茶代酒了。” 孙尚书热情地招呼着大家,顺便夹带私货,企图宣传他的地里埋佛像教。 “季侍郎可曾看了书房里那本《六书》?”刚搬出的上一任状元郎和我闲聊着,而我在悄悄怀疑到底是谁把池子里的锦鲤薅秃了的。 “哈哈哈想不到季侍郎也会看那本《六书》啊。”邻座的大人闻言跟着打趣,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好家伙,原来你们真的都看过啊。 这本书看着挺新,历史却还挺悠久啊。 随着笑闹,饭桌上的距离一点点拉近了。 “说起书,最近京中有一本《京华小谈》,不知道诸位知道吗?” “嘿,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买了一本来。” “我也是……” 酒过三巡,各位大人也都渐渐没了架子,有些喝高了的,看起来情绪还格外激昂。 “我非要把做封面的人拉出来打一顿!你看看那标题写的,京中奇女子雨中一夜,我……我本来是要去批判一下的!结果里面写的却是个志怪故事!吓死我了!” “要我说的是那写小说的尤其混账!偏生卡在轩辕雄发迹回家的时候,多写一点,叫我看看他那些族人的黑脸爽一爽不行吗!” “现在的商铺尤其不成样子,上了新料子招呼一下店门前的客人不就好了吗?非要登出来刊载,我夫人已经买了好几匹新布回家了!我藏在酒坛子里的钱都要叫她翻出来了!” 骂吧骂吧,看你们这么真情实感,我就放心了。 这波,稳了。 果然,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取代各类八卦的,全是关于《京华小谈》的事。 知名度有了,同人文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基本上修完了,建议大家有空可以重新看一下。 因为晋江不能删章节,我删了一部分内容后,就调整了一下分章,重点改的是最后几章x 这一章的内容基本是全新的了。 第十二章 官员间谈论的内容倒是同昨日宴席上的相差无几,我更在乎的其实是女读者的反映。 毕竟我披马甲写的是言情啊! 只是,该怎么合理去接近那些女子呢…… 下班的时候,我思索着这个问题,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皇宫的门口立着五皇子和贺四。 两人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若是说六皇子因为外祖家的事情糊了,那么五皇子则因为个性问题几乎被所有人认定肯定不可能C位出道。 五皇子的脾气…… 说好听一点,是不适合生活在皇城综艺中的直率脾气。 说具体一些,就像是打开PS,将一副抽象派名画和野兽派名画上下交叠放置,图层选择正片叠底。 展现出来的效果,就像是五皇子脾气的写真图。 不要命地说句实话,那就是狗脾气,还是守着ETC口的狗子,又杠又躁。 贺四是和五皇子偶遇了吗? 怕贺四一会儿忍不住随手抄起棍子和ETC打起来,我连忙快走几步上前。 “参见五皇子。”稳稳一鞠躬,再抬头和贺四打招呼,“贺公子,好巧。” 京城社交秘技第12条,遇见两个人在一起聊天,如果咖位有差,需要分开来打招呼。 狗脾气,不是,五皇子莫名其妙地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一、二……这好像是季侍郎入京以来第三次和我打招呼。” ?? 你记这个干什么? 我已经有稳定的炒CP对象了我告诉你! “五皇子好记性。”但甭管什么事,先吹就对了。 五皇子皱眉摆手,道:“我的意思是,你之前不是看见我就掉头吗?入京以来总共就和我打了两次招呼,还都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今天怎么上赶着来和我聊天了?” ??? 我为什么躲着你走,你他mua的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请按照京城社交秘技为指导原则进行社交可以吗? 心中默念着这是皇宫,是在他家,作客要有礼貌,我虚伪道:“五皇子说笑了。” 五皇子朝我摊了摊手,笑容无辜中透露着狡黠:“我没说笑啊。” 换成粗俗些的说法,就是,五皇子笑得贱兮兮的。 “就是这个眼神。”五皇子突然凑近,“季侍郎你知道我什么总是想逗你生气吗?因为同样都是想骂但不敢开口的神情,季侍郎的眼神比那些朝臣的有趣多了……” 请准确使用动词,逗人发笑,惹人生气。 并不习惯与人凑得太近,我下意识后退一步:“臣不敢。” 然后低头,眼睛看地,骂一句:要不是因为你爹牛逼,我早就……算了反正也打不过。 “啧。”五皇子的语气中透露着不满,“看地干什么,看我。” 我怀疑五皇子有病,而且显然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 “五皇子别只看季大人了,不如看看我?”贺四出言,企图缓解尴尬的局面。 奈何五皇子并不给他面子:“看你一点意思都没有。” 贺四不满地抚了抚自己的扇子:“我怎么说在京城也是有些名声的吧。” “纨绔的名声你倒是挺骄傲的。”五皇子对谁都不客气的态度让人一时分不出,这话到底是熟人的玩笑还是恶劣的打趣。 突然五皇子像是明白了什么般看看贺四,又看看我:“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什么?您说话这么没前因后果的吗? 五皇子的语气变得不满起来:“我说今天季侍郎怎么来和我打招呼了,原来是因为贺四在这里。前几天京城的传言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好像又是有几分可信的了。” 不是,您怎么聊着聊着还磕上CP了呢! 作为一个冰山正主,还从来没有CP粉舞到我面前来,但是贺四显然已经对如何应对这种话很有经验了:“我和季侍郎确实是一见如故的好友。” 不澄清,不明确,好朋友答一切。 等五皇子带着扭曲的中二笑声离开,我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贺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宫里给老太后请安,出宫的时候就遇见五皇子了。我正向他推荐《京华小谈》呢,你就过来了。”贺四说道,十分自然地就同我并肩而行,一起出了皇宫。 卖安利的本事还是您牛逼。 说起来,我其实很讨厌和别人一起行动。 要想聊天的话题很累。 要回应对方的话题也很累。 懒惰使人逐渐社恐.jpg 但似乎从一开始,我就并不排斥与贺四一起走。 因为听他讲话是件轻松的事情,也不用绞尽脑汁地回应。 “亦白你一会儿有空吗?钱多多那小子说要去女客比较多的茶楼偷听女客对《京华小谈》的看法。” “好。” 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我真是太爱小财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贺今自然而然地就开始直接叫我的名字了。 而我竟然也没觉得突兀。 “说起来,刚才亦白没有躲着五皇子走,而是主动上前打招呼,是因为担心我吗?”贺今突然问道。 “你多想了。”这我哪能承认,我绝对没有躲着五皇子走! 贺今也不听,坚定地自作多情:“我觉得亦白你就是怕我被五皇子为难,结果一不小心自己也被拖下水了。” “还有上次,茶馆那次其实我听见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假装没听见。 所以说,亦白你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最后一句话,贺今像是发现了一个秘密般,附在我耳边悄悄地说着。 语气温柔而缱绻,听得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因为这是一种久违到的感觉。 要说是被温柔这两个字击中,倒也没有。 毕竟我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做了好人好事还会在心里偷偷表彰自己。 要夸夸才能获得快乐嘛。 只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细数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除了“季公子,真是天资过人”之外的夸奖话语了。 真要追溯起来,得追溯到我娘还活着的时候,夸了一句“亦白,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就在我纠结到底是要说谢谢,还是说没有没有的时候。 我眼前一黑。 怎么着,大庭广众,光天化日还有人套麻袋啊! 不过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俩窟窿眼。 这是……面具? 贺四吊儿郎当的声音出现在耳边:“这期《京华小谈》里有一句酸得不行的话,叫大家都带着面具活着,我觉得要是真带着面具才好呢,有面具遮着,想哭想笑,谁来管你……所以不用纠结该露出什么表情了。” 我抬手摸了摸附在脸上的面具,凹凸不平的表面,还能摸到颜料干结后特有的粗糙感。 大概是个恶鬼面具吧。 索性春末时光游街往来的人不少,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觉得好玩而带着面具的。 于是便也没人注意这里。 “恶鬼面具下,可有着世上最温柔的人呢。”贺今拿我打趣。 幼稚。 面具下,谁也看不见我的神情。 连我自己都有些不确定,此时我到底有没有在笑。 等到茶馆的时候,我就摘下了面具。 钱多多坐在二楼的包厢,无聊地用鼻子顶茶杯玩,看见我们瞬间来了精神:“你们来啦!” 我左右看了看:“林彦同郑禹呢?” 钱多多随意道:“好像有别的事,不管他们了,我们这个位置刚好。临楼下的窗子一开就能听见姑娘们的声音。” “快,叫小二上菜,我和亦白都还没吃午饭呢。”贺今坐下后,十分不客气地指挥着钱多多。 钱多多朝天飞了个白眼:“是是是,大少爷。” 女客对故事的讨论与男客又有不同的侧重。 一会儿猜测着女主角最后会和谁在一起,一会儿又评论起了最喜欢的男性角色。 “我觉得赵王爷才是最好的,性格虽然霸道了些,但毕竟是身居高位之人,而且,你们懂的……有时候霸道还叫人脸红心跳的。” “温柔有礼的表哥不好吗?和这样的人去做什么都舒心。” “其实……我更喜欢那个江湖小侠客,自由自在,一口一个姐姐,却总带些小玩意儿给女主,简直要把女主宠成妹妹了。” “我说出来你们可不许笑啊,排除门第之见,我觉得女主的暗卫是真的不错! 沉默寡言,但一直默默地守护在女主身边,忠心耿耿。这样眼睛里永远只有一个人的男人,若是叫我遇上,一定绑回家做夫君。地位不高更好,我更能把他抓得牢牢的。” 一旁看着乖乖巧巧的官家小姐不好意思地点头附和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一旦涉及男色,女人间的讨论或许比男子更为激烈。 眼看着两个官家小姐因为喜欢不同的角色,已经开始呛声了。 我放下茶杯,望向了钱多多和贺今: “你们,听说过打投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哎,本人,沉默忠犬究极爱好者x 于是私心夸了他最长的话x 因为是晚上码字,不一定能完全把控时间,我会尽量在十点半之前发上来的 第十四章 “打头?”贺四闻言上手拍了拍钱多多的脑袋瓜,被钱多多一爪子打下来。 我摇摇头:“可以理解为投票。” 紧接着我给他们俩解释了一下如何将这件事融入到杂志的日常运营之中,并且获得盈利。 首先找几个画手,将引起讨论的几个男性角色画出来。 不用在意题字,也不必在意意境,重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帅。 其次每本杂志后有一张投票券,盖上防伪印章,让众人选出自己最喜欢的角色。 并在杂志内写明:票数最高的角色将会在下期推出额外的插画。 活动开始后,在往来人流最多的地方张贴告示,更新每日的投票进程。 最后,等着收钱就可以了。 未曾经历过富婆一掷千金的钱多多有些呆愣:“这样就可以了吗?” “八九不离十。”时代不同,国情不同,但是总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例如,给靓仔花钱的冲动。精神越空虚,花得越多。 贺四看着我,脸上是刻意而做作的复杂神情,一副我有很多问题,你快问我的样子。 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捧场地问道:“贺公子怎么了?” 满意了的贺四向前抻了抻自己的手臂放松,继而又重新支在下巴上: “我觉得亦白有很多秘密的。明明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但对于人心却很是了解。开办杂志以来的每一步,走得都是对的。” “有所参照罢了。” 别夸了别夸了,我的作业都是抄的,再夸就要脸红了。 别人摸索了那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放在我面前,我要是连抄都抄不明白,就还是别浪费穿越的名额了。 最后,怀揣着要转交给“友人”的稿费,我快乐的离开了茶馆。 就是过门槛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贺四十分机灵地上前一扶,在众位姑娘面前留下了都市爱情的证据。 贺四送的面具被我挂在了书房的墙上,一抬头就能看见。 十分醒目。 尤其是半夜,幽微的烛火配上恶鬼獠牙的假面…… 提神醒脑! 快乐地点数完稿费后,我甚至想再多投几篇文章上去,这一单赚的不比当官差啊! 不如我写…… 算了,想想还是不妥。 哪有正主亲自操刀写自己同人文的。 说起来如今手上有些余钱了,我是不是该给小财主买点礼物,不能总白吃白喝人家的啊。 于是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我决定去城东逛逛。 算命的还在老位置搞他的封建迷信。 有时候这算命就跟玩抽卡游戏似的,即便心里知道没什么用,但想从不可知的事物中获得快乐的心还是蠢蠢欲动的。 算了,反正手里有钱,小氪一单也是没有关系的。 “算一卦。”抠抠搜搜地把钱放在算命的摊位上,就看见算命先生原地给我表演了一个变脸。 “哟,怪不得今早出门的时候我觉得天有祥瑞呢,原来是爷您今天来算卦了!”算命先生搓了搓自己的小胡子,“爷今天想算什么?” “事业。”之前测过财运了,这次就试试看测事业吧。 “烦请爷写一个字。” 明天休息,那么放到现代今天就是星期五了。 思及此处,我缓缓地在宣纸上写下一个“五”字。 算命先生捻小胡子的手一顿:“五嘛……” 写完我就收回了手。 “这五字,乍看方正,实则却又有所偏颇。爷最近的事业运势乍一看如同往常,但私底下却已经开始了偏移。至于这偏移的到底是好是坏,贫道暂时还说不准。” 呵,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和人活着就要死有什么区别。 这年头钱这么好赚了吗? 要不明天我也街头算命吧,怎么说我也是在青春少年时代看遍了星座占卜的人,肯定能扯得比他更好! 我抬手就要拿回摊位上的钱,吓得算命先生连忙整个人扑在桌上,摁住了我的手:“爷别急,我再送你一卦,买一送一,绝对划算。” “说。”算了,钱都给出去了再要回来有点没面子。 “每个人家里都会有些用不到的东西,爷要时常注意整理,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算命先生说得神神叨叨。 听得我来气。 原本我以为这是个角色抽卡池,最差不过是N卡,给我一个平淡无奇的说法就完事了。 万万没想到这是个故事抽卡池,我还抽出了一个BE。 瞬间,逛街的心情都没有了。 回到书房的时候,我甚至还忍不住找起了平时用不到的东西。 不过你说我这一穷二白的,都能拿去做断舍离的教学案例了,哪里有能出事的东西呢。 想着想着,我看到了书柜上放着的《六书》。 说起来最近贺四总拉着我要讨论杂志里的小说情节,而这本六书里藏着的武侠故事还挺不错的。 不如就把它送给贺四吧,至于书架上的都是公家的东西…… 赶明儿我再买一本真的《六书》回来不就结了吗。 果然,收到小说的贺四开心极了:“我还道你是想叫我重新学礼义廉耻呢,结果内有乾坤。” 无视贺四满脸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表情,我将话题转到了炒CP的事情上。 “从下一期开始,可以试水性的放一篇关于你我二人的文章上去了。杂谈亦或是小说的形式皆可。” “行,我知道了。”说着说着,贺今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我想好找谁写文章了。” “谁?” 贺今笑得狡黠:“我的一个朋友,放心,他不会乱写的。” 不是,你这么说我反而更害怕了啊。 不过意识到贺今还有我所不知晓的朋友后,我心底竟然莫名升起了一股气不顺的介意。 可能是在不平衡,小财主认识我的所有朋友,我却并不熟悉小财主的交际圈吧。 贺今突然开口道:“说起来你能把你那个朋友介绍给我认识吗?” 哪个朋友,我的朋友不是只有你吗? “你是说?” “就是写小说的那个!” 哦,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马甲。 “我答应了他要保密。”我冷酷拒绝。 “好吧。”贺今看起来有些遗憾。 说起来,最近我几乎都没有再见到林彦了。 “林彦他们呢?”我不动神色地观察着贺四的表情,想着如果他们是吵架了,那我就快速略过这个话题,毕竟要想安慰人的话太麻烦了。 贺今神情平淡,没有任何的愤懑,甚至还伸了个懒腰:“我没叫他们来啊。” “先前你们不是总一起行动?” “嘿。”贺今看着我笑了一下,“因为林彦总排挤你,我不就不和他们玩了。” 我毫无感情地瞟了他一眼,你猜我信不信。 见我没什么反应,贺今自觉无趣:“好吧,原先是见你总往来一个人,怕你觉得寂寞,便叫上了他们,后来发现你反而更不自在了……” “嗯……”面对着贺四的粗中有细,有时候我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怀念起了挂在墙上的恶鬼面具。 不过贺四倒是不介意,甚至一个人也能唱大戏:“季公子,你感动了对吧!是不是觉得有我这么个知己好友很是荣幸?” “你想多了。”我低头品茶,任凭他在我旁边大闹,叫我一定要给个知己好友的名分。 幼稚! 晚上回家的时候,苏管家脸上带笑:“老爷,近日来,您出去的挺频繁,是结交到好友了吗?” 完了,皇帝爸爸来查岗了。 想到贺四死乞白赖要我承认我们俩是知己的样子,我垂眸轻道了声: “是。” 苏管家不愧是专业的,立刻露出了欣慰的神情:“老爷多在京中走走也好,像是先前一样老闷在屋里,叫人怪担心的。” “多谢苏伯关怀。” “老爷客气了,不敢当不敢当。” 不过我出门有这么频繁吗?竟然惹得皇帝爸爸也来查岗了。 回忆了近段时日……似乎只有两三天是不曾和贺四呆在一起。 不知不觉间我把和贺四呆在一起当作了日常。 回到书房,我把新买的《六书》抽出来瞅了一眼,里面夹着的头发丝不见了。 一个月后,杂志的新一期出来了。 贺今早在杂志送到书局前就拿了一本给我,还献宝似的和我说:“亦白,你快看最后几页。” 翻开一看,标题写着:季姓郎茶楼遇纨绔,贺家少梦绕状元公 看着贺今骄傲的样子,这应该就是他向朋友约的稿了。 再扫一眼内容,写得还不错,还是篇发糖小甜文! 贺今催促我快看,还叫我给这篇文章做个点评。 文中贺四是个虽然不要脸,但还是会难过的纨绔。 于是在茶馆中,“我”为他挺身而出的时候,他忍不住心头一动。 毕竟之前朝中的正经人都不太看得上他们,于是乎他便觉得“我”是朵不一样的小白花。 因为不同,所以被吸引。 对于贺四来说“我”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借由“我”的视角,他看到原来书还能这样读,景还能这样赏,日子还能这样过。 醉生梦死中的清泉流水让贺四愈发贪恋呆在我身边的感觉,以致于在他还没有发现的时候,情感就悄悄变质了。 总的来说是一篇中规中矩的暧昧向同人文,没锤死贺四断袖了,却又让人忍不住这方面遐想。 以这种尺度开头,试探一下京城人民的接受底线,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只是…… 写这文的崩人设了吧? 为什么贺四在文章里更像是一个风流倜傥、温柔多情的绝世好攻? 为什么我会时不时被贺四的小动作弄得不好意思地低头,含羞带怯? 翻看的时候,我随口问了句:“花了多少润资?” 贺四悄悄给我比了三个手指头。 三银换算成人民币将近三千。 我酸了。 那么几页毛笔字,才几千字呀。 读表情小能手贺今看了我一眼,问道:“你觉得不值吗?” 听语气好像有些不太高兴。 大概是因为觉得朋友被看低了吧。 “尚可。”但会有更好的。 你等着,本朝文曲星立刻就空降你圈,产下惊天大粮,一人挑起半边天。 要是嫌不够热闹,我还可以精分马甲做对家,丰富整个同人圈的生态! 至于自己写自己同人文这件事不合适? 怎么会不合适呢? 正主亲自操刀写文,就已经不是糖毒的问题了,这是房子的顶梁柱,是融化北极圈的氟利昂,是别圈同人文的梦中情节。 我已经想好了,第一篇同人文,就先以我客死异乡当天,贺四迎亲如花美眷做结尾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内容比较杂_(:з」∠)_ 请不要担心下一任状元郎没有小说看融入不了状元们的聚餐要怎么办!后面会有交代的! 第十四章 不过即便脑海里我自己的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现实中大家讨论的也都还会只是这一期的内容。 相比我熬夜写文的困倦,其他的同事更多是骚动。 下班的时候,他们都齐刷刷地看我一眼,又迅速低头聚集在一起说悄悄话。 以小团体为单位,像是被分开种植的海葵,一膨胀一收缩。 那架势像是生怕我不知道自己被写同人文了。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肯定不会有憨憨到我面前来问一句:你和贺家四郎是不是真的。 同事间的八卦是没的听了,我去办公室打了个卡,领着检修的单子就上街了。 京城中的所有商铺每年也都是要检修的,这事一般有专门的人去办,但是工部还是要出人去抽查情况。 今天的天气闷热而阴沉,我随机找着街上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店铺进去检查。 照理说,其实是该去装饰好一点的店铺的。 进了那种店铺,随便挑上几个毛病,管店的人就会十分懂事地奉上些许钱财。 这笔钱小,但好拿。 当官久了的人都看不上,一般算作是官场的新手福利,会安排给部门的新人去做。 可惜我上辈子做语文的病句题就从来没做对过,叫我凭空找茬实在是太难了。 只是在破旧的店铺里检查也会遇到叫人尴尬的事情。 “屋顶似乎有些透光……”过两天记得修补一下,不然下雨了淋到客人就不好了。 只是我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店里的老板就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拿了银子出来。 老爷子五六十的年纪,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官老爷,我家老婆子要吃药,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了。”老人家面色灰败,满脸是生活不幸凿出的痕迹,眼角的湿意不知道是常见的眼疾还是难过。 这个瞬间,我脑子里的想法莫名飘得很远,甚至在想:那些去高级铺子的官员,到底是为什么去高级的铺子。 但说实话,我还是不后悔来这种店铺的。 “这钱……”您拿着修葺屋顶吧,不用给我。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铺子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呸。” 怎么了!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今天我说话都被打断几次了? 欺负我不会唱rap语速不够快是不是! “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有本事去罚城中那些有钱商人啊,来这里欺负个老人家算什么本事!” 紧接着是周围人细碎的劝阻声,大意是民不与官斗,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老伯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颤颤巍巍地挪动着步子,企图挡住我朝外看的视线。 只是老人年纪大了,身子早已经佝偻:“官老爷,别,别理外边……您要是嫌钱不够……老头子我……” 终于我也成功打断了别人说话。 我搭上老爷子,帮他合拢了双手,轻声道:“这钱留着修屋顶,如果下次我来屋顶没有修好,就要问责。” 不这么说,老爷子肯定不会去修这个屋顶。 以前总看见别人形容说老人的手干枯如橘皮,这位老爷子的手大概是刷锅底的干丝瓜。 忒糙。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散了。 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这一排看着略有些落魄气的铺子,已经靠近北城门了。 望了眼阴阴沉沉的天空,我继续检查下一家店。 这家店主似乎刚才去老爷子家门口吃过瓜,看我是鼻子不是眼睛的,招呼的时候也怪声怪气:“哟,官老爷可看仔细了。咱这小破屋子还没有您的衣服亮堂呢。” 我仔细转了店铺一周,没什么问题,就离开了。 脚刚一迈出门,就听见店主老板娘切了一声。 老板娘,我和你说,开店不能这么叛逆的! 想当年我不愿意听我爸唠叨,切了一声,那可是一顿毒打,搞得我那段时间所有带qie音的字都不敢说了! 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点茄子年糕煲吃呢。 今天的天气并不怎么样,才下午一两点,就颇有种不见天光的感觉了。 黑压压云层的缝隙里,吝啬地透露着一丝属于白昼的光。 却无端让人更觉得压抑。 又发现了一家铺子的梁柱被蛀了大半,我叫他赶紧找人来修。 再不换掉不出几年这房子就得塌。 前脚从这家店出来,后脚店家就开始打扫卫生了。 一盆水从屋里泼出来,有些水滴还没来得及落地,就溅在了我的鞋上。 朋友,我大小是个官员,你这样就不太好了。不能因为这里没有监控没有证据就这样欺负人吧。 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出门的时候同事叫我找两个捕快一起行动了。 要是有捕快,肯定没人能泼到我!那俩小伙子架着我走,都比我自己走得快。 抬头看了眼阴云,我加快行动。 得赶在下雨前完工回去,苏伯说晚上府里吃红烧肉呢,可不能错过。 只是紧赶慢赶,走出最后一家店铺的时候,天上还是开始下雨了。 把摊位延到街边的,都纷纷往回撤,有些店里生意不好的索性就半遮起了门板子。 刚才要给我塞钱的老爷子也是,正抱着门板一块块往上安。 我正想去帮忙,老爷子也瞅见了我,连忙退后了两步,企图用门板遮住自己。 不是,老爷子你别怕,我真的不收钱。 雨势渐渐变大了,原本被污水打湿一块的袜子有很明显的存在感,现在倒是好多了,因为全身都被打湿了。 其实在雨中行走时间还算浪漫的事情,有一部分人似乎就很喜欢缓和着雨水的土腥气。 只有在初下雨的时候才能闻到这种奇特的,腐烂而缥缈的味道。 前提是雨珠不要那么大!眼睛都他mua的快睁不开了! 雨声,混着马蹄声。 我想着是哪个倒霉蛋和我一样被雨淋的时候,就看见一道黑影在北城门处出现。 雨幕很密,我只隐约能认出马上的那个人是贺今。 他没事去城外做什么?还是从北城门回来的。 之所以说是隐约,因为此时贺今脸上的表情有些陌生,陌生到我以为贺今有兄弟。 哦,确实是有,只是都死了而已。 大概是因为雨幕中,有一个人停在原地很突兀,贺今纵马的速度渐渐放慢。 被勒住缰绳的马儿长长地嘶鸣一声,然后停在了我跟前。 贺今语气不确定道:“季亦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我立在这里只是为了看清楚马背上的到底是谁而已:“检查店铺。” 糟糕!检查的单子这会儿肯定淋湿了! 我今天就不该出门的! 贺今的马儿显然也不喜欢淋雨,不耐烦地踢了踢蹄子。 “上来。”贺今朝我伸出了手。 “什么?” 两人骑一匹马,会不会超载?电视剧女主角一般都才七八十斤,我一个人壮小伙可有一百多斤呢! 贺今直接弯腰拽着我的手就把我提拎上马了,还是侧坐的姿势。 来不及给我调整姿势的机会,贺今一声“坐稳了”就立刻纵马向前。 束手束脚地靠在贺四怀里,我小心地抓着马鞍的边缘,生怕一不小心窜溜起来就撞到贺今的下巴骨了。 寄人马上和寄人篱下是一样为难的事情。 不过说起来贺今好像也没有纨绔得太过分,毕竟把人拎起来这事可不那么轻松,看来他平时还是有在练武的嘛。 贺今没有直接带着我回家,而是去了城东的客栈。 湿漉漉的客人在哪里都不太受欢迎,但是有钱就不一样了。 只见贺今把银子丢给了小二:“两间上房,备好热水和衣服。” 今天的贺今,话比平日里少了很多。 “好嘞,二位爷楼上请!” 小二麻溜勤快地就带我们去了各自的房间。 SVIP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房间里静静的听不到一点楼下的声音。 也不知道隔壁的贺今在做什么。 大概是因为雨水挂在身上的感觉太冷了,冷到让人产生了一种踽踽独行的孤独感。 我忍不住打开了临街的窗子,在屏风的阻隔下,缓缓地浸入热水澡盆。 被热气包围的感觉让人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了一声,闭眼享受着冰冷的肢体慢慢变温热的过程。 耳边的声音也随着身体的回温渐渐清晰。 丝竹小曲的声音顺着窗户缝飘进来,刚才没留意,对面原来是一座茶楼吗? “刚才是状元郎和贺四吗?” “是啊,两人是骑一匹马过来的,都被雨淋湿了。” 是两个小姑娘的声音,估计是在茶馆门口躲雨。 “淋雨虽让人不快,但与心上人共同漫步雨中,却也颇有情趣吧。” “嗯嗯,见过彼此的风华,便忘不了风华满溢的笑。见过彼此的狼狈,亦不会忘记狼狈时的温暖。” 温暖吗……被这姑娘说得我觉得肩膀上刚才挨到贺四胸膛的那块肉有些发烫。 被雨砸得挺冷的,但刚才贺四拽我上马的手,很暖和。 “会说你就多说些,不若去《京华小谈》上投稿吧。” “别闹了,前两天还买了好几本杂志给心头好投票呢,要是被我爹娘知道,月银估计都没有了。” “说起来,原先我一直以为两人的关系只是那笔者捕风捉影,为了谋名气才写的。但刚才你瞧见了吗?贺四进去的时候还半挡在状元爷的前面呢,大概是怕状元爷失了面子。” “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脸红心跳是怎么回事。” “是吧,明明和我们无甚关系,但是却又莫名觉得自己心口泛甜。” 果然不管哪个年代,CP女孩扣糖的能力一直都很强大。 “啊,雨小些了,回去吧。” “唉,本来还想着能等那两人出来,再看看的。” “得了吧,那两人不出来才好呢。” “啊,想不到你看着老实……说是不是偷买了……”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大概是回家了。 我渐渐放松了因为偷听而直挺起来的脖颈,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水拍在身上。 刚才贺四挡在我面前了吗? 说实话,我没有注意。 就算有,估计也只是巧合加上CP粉最擅长的脑补而已。 但心里却还是会因为这种猜测觉得有些温暖的雀跃。 无关情爱,只是觉得被人放在心上,是一件叫人忍不住觉得柔软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嗑CP的乐趣吗? 我发誓我对贺四真的没有非分之想! 我只是想蹭一口粮,给冰冷的生活造就一点点温暖! 一起淋过大雨,虽然是真的,但感情是假的。 所以四舍五入我也只是蹭了同名纸片人的粮而已! 这么想着,我决定理直气壮地做个CP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日,休息! 第十五章 在澡盆里洗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我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今天贺四的心情似乎真的不太好。 秉持着关心年轻人的原则,我有些不舍地从澡盆里爬了出来。 怎么说我两世为人,四舍五入都可以当贺今的爸爸了,不得关心一下我儿子吗? 作为CP粉,不得关心一下发糖的正主,顺便自己给自己产一点糖吗? 而且,小财主一直以来对我真的挺好的。 所以他难过的时候,我想陪陪他。 虽然我不一定能安慰到他,但是至少让他别难过得那么孤单。 换上干净的衣服,我莫名产生了一种春游回家洗完澡的安心感。 衣服的材质并不十分好,晒得过干的布料有棱有角地支棱在肩膀上,出门前我还拍拍它压下去,保持仪容。 敲了敲贺四的房门,听到他懒懒地答了一声进来。 房间里贺四正在擦头发上的水,瞅见我也不避讳衣衫不整的样子。 我坐到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还是热的,在淋雨后喝起来还挺舒心。 然后贺四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他擦头发的声音。 “你过来是做什么的?”贺四问道,毛巾半遮了他的脸,我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斟酌了一下怎么开口,最终我觉得决定实话实说,陪你“坐会儿。” 可惜嘴巴的输出信号不好,前两个字在传输过程中消失不见了。 主要是这么柔软的话我实在说不出来。 倒是贺今噗嗤乐了,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你是想陪我?” 说着,贺今挪着屁股坐到了我旁边,觉得有趣地望向我:“你看出我难受了?” 你难不难受我不知道,半湿的头发耷拉在眼角边我看得很难受。 没忍住,我伸出手将贺今挂在眼角的那撮头发朝后理顺,因为怕不小心把这缕头发给揪掉了还小心翼翼的。 大概是烛光太温暖,他看向我的目光显得有些失神。 “怎么了?”我问道。 贺今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缓缓地摇了摇头:“只是感觉,季大人,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之前不是叫名字的吗?怎么这会儿突然叫起季大人了,怪……怪正经的。 难道是因为我的动作又太柔和,给了贺四老父亲的错觉? 被夸了总不能没有表示,于是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 难过的时候,被拍拍头,应该会开心一点吧。 下一刻,贺今闭上了眼睛,抿嘴笑了起来:“很舒服,多拍几下吧。” 原本打算收回来的手,又僵硬地拍了拍贺今的头。 贺四的神情又乖又哀伤。 所以今天贺四到底遇到了什么,难过成这样? 莫名的,心里有些堵。 “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 贺四睁开了眼睛,棕黑的瞳孔中倒影着烛火,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我拍着他脑袋的手一顿,又开始继续轻拍,没办法,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好在贺四此时大概只是想说话而已,视线低垂,无神地落在房间的角落:“他们全都葬在京城的北山。” “嗯。”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 我猜,贺今大概是在心里回忆家人死时候的场景。 因为我的心里也在回放。 爹的死、娘的死,还有之后的一些琐事。 “我不喜欢回老宅。小时候我们一家人都住在那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了。”最后贺今说了这么一句话。 “今夜,我不回去。就在隔壁。”毕竟客栈钱贺今都给了,不住一晚五星级酒店再走岂不是很亏。 贺今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咽了下去:“你怎么也在那里,走得还失魂落魄的?” “有公事。”……失魂落魄吗? 可惜下午发生的事情太琐碎叫人想起来就疲惫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然我非得跟贺今好好说道说道,让他知道社畜的不容易。 见我不愿意详说,贺今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人说话的兴致似乎都不是很高,房间里格外的安静,只偶尔交谈几句。 到后来,我叫小二拿了纸笔上来,开始重抄被淋湿的工作本子,房间里就更静了,只剩下烛芯偶尔轻炸的噼啵声。 贺今也没请我回去办公,我就陪着他。 “亦白你的家人呢?”贺今问。 我落笔的手一顿,纸面上留下一个深黑的墨迹:“也都已经过世了。” 贺今道了一声抱歉。 “无事。” “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讲讲,我想着怎么安慰你的时候,可能就不难过了。”经过一段时间在安静环境中的修养,贺今似乎恢复了点精神。 又皮了起来。 不过说实话,看贺今皮起来我还挺开心的。感觉压在心上的一块小石头被移开了。 看了贺今一眼,我放下毛笔。 其实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从来未曾和别人说过这件事,于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爹,家道中落后出去跑商,死在了路上。我娘……久病,后来就算弄到钱,也还是去世了。” 但说起他们两人时,我脑子里出现的并非是他们的死状,而是我还小的时候。 毕竟是成年人的灵魂,我聪明到被周围人称为神童。 我爹娘高兴,但到底也没非要我天天读书,只有我在书房的烤串的时候才凶。 哦,还有我不遵从宗族礼仪的时候。 没办法,作为一个现代人当时还是有些没办法理解为什么要为家族而活。 其实现在也还是没办法理解。 不过要是他们还活着的话,我能做到不顶嘴了。 就在我回忆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地盖在了我的发顶:“亦白乖,不难过。” 瞎说,我没有在难过,我只是在很平静地回忆往事而已。 贺今学着我刚才的样子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我发现这招哄人挺好用的。” 我无情地拨下了他的手,我觉得他拍我头的时候像是在拍狗。 贺今坐没坐相地半趴在桌上,支棱着脖子看着我:“亦白,今天我们也是交换过心事的朋友了对吧。” 我没有否认,继续抄着手里的公文。 贺今继续唱自己的戏:“我不管,我们就是朋友了。嘿嘿,我虽然是个纨绔,但我拥有天底下前途最好的朋友。” 我忍不住出言打断他:“并不是。” 贺今颇为不快的挺直了腰背:“为什么不是朋友?” 我有些无奈地放下笔:“我并不是全天下前途最好的人。” 我是个只希望快点攒钱退休的咸鱼。 当一个田园诗人,过种田文的生活岂不是美滋滋。 贺四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昏黄的烛火被他笑得像是化掉的蜂蜜:“季亦白,你真是太别扭了。也就是我非要和你做朋友,不然早跑了。” 我见他又乐呵了起来,继续低头赶工,不少东西呢,抄不完就得熬夜了。 贺今说他非要和我做朋友,其实不确切,毕竟他又不缺。 倒是我非要和他做朋友才对,要不然他这么多话,我早跑了。 贺四在我耳边絮絮叨叨,非撩我讲话的时候,我忍不住心思神游地在想。 这一幕,放在CP粉眼里的话,会是什么样的? 大概是四季为爱秉烛夜谈? 寥寥长夜,两个寂寞灵魂的交流?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猜错了。 你听听他们这聊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什么同床共枕到天明? 我在贺今那里赶工赶得都快猝死了!快天亮的时候才到自己的房间睡了一会儿。 什么叫灯火通明闻呻|吟? 你造谣这个客栈第一个不同意,他们的卖点就是隔音效果好! CP粉真是太可怕了。 今天只有黄没有糖,脱粉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四季,贺四与季亦白的CP名,创意来源于从心同学。 今天手不太舒服,所以有点短小_(:з)∠)_ 大家健身的时候,请一定循序渐进。 搞小哥哥可以瞎喊我可以,健身不行x 第十六章 我决定用同人文告诉他们搞CP的真谛。 搞CP不光会获得快乐,还会留下眼泪。 如果说糖是CP粉的精神食粮,那么酸爽就是CP粉的灵魂药剂。 每一句意难平背后,才是真正难忘的永恒之爱。 糖会忘,但是吞过的刀片绝对不会忘。 这么想着,我下笔如有神助,刷刷就完成了同人文,还“无中生友”地将稿子给了钱多多。 审稿的时候,钱多多忍不住“嘶”出了声。 “季侍郎,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和你有仇?你的结局也太惨了吧。”钱多多一边看一边捂着胸口,显然精神文化生活单调的古代人没遭受过这种虐恋情深。 作为作者,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看到读者被虐了。 我深藏功与名地说道:“是吗?如果让我写,我也会给自己这样一个结局。” 故事里,“我”和贺四的相遇是在京城街巷。 他贪图“我”的美色,开始疯狂追求。 而“我”作为一个清高的状元爷,必然是鸟都不鸟他的。 但是贺四毫不介意地每天到“我”身边送温暖。 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本来就有些缺爱的“我”。 于是“我”渐渐被贺四打动了。 只是既然贺四能贪图“我”的美色,那就也能贪图别人的。 他对“我”的柔情没有改变,却同时习惯性地给予别人温柔。 “我”作为一个端方高冷的小仙男,就算是吃醋也是不露声色的。 结果贺四还倒打一耙,非说“我”竟然不吃醋,不爱他! “我”虽然不会直白地吐露心声,但也不至于过分扭捏,死不承认自己的感情。 于是莫名其妙的,我们俩就定下了。 我深谙撒刀之道,这事就像是过山车,有甜才能更虐。 于是在过了一段神仙眷侣般的生活之后,贺四告诉我他要结婚了。 没办法,他们贺家就他一根独苗苗了,他不想要孩子,但是贺家却必须要传承下去。将军府的荣光可以不再重现,但是百年之后,将军府的故事不能无人讲述。 “我”肯定是不可能接受的,但“我”面对将军府已逝的先烈也没办法狠下心真的让贺家绝后。 于是“我”选择分手,辞职去看看这广阔的世界,逛到了塞北。 就是贺家人献出生命的地方。 “我”在那里当了教书先生,告诉边城的孩子贺家军的故事,却再没有提起贺今这个名字。 贺今在京城,将婚礼推迟了一年,但是第二年依旧成婚了。 成婚那天,边境马匪来犯,为了保护一个小孩,“我”死在了马匪的刀下。 临死前,“我”听到了马蹄声。 远处来了驻守的军队赶跑了马匪,却再不是当年的贺家军。 看完了整篇文章,钱多多似乎有些气不顺,继而下定决心般握住了我的手: “季侍郎,你要信我,贺四虽然不着调,但真的没有文章里这么……唉,回去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叫他端正言行,一定不做让你伤心的事。” 不是,那个什么,你还记得我和贺四只是虚假营业,没有在炒CP吗? 但显然不只是钱多多这么想,杂志出刊之后,全京城似乎都这么想。 一时间,我跟贺四出门上街的时候,众人看他的眼神复杂极了。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贺四有些疑惑地低头凑到我耳边问道。 我刚下班,他正接我一起去买这期的杂志呢。 温热的气息搞得我耳朵痒痒的。 侧头看到好几个悄悄对贺今指指点点的人手里都拿着《京华小谈》,我顿时有些心虚。 谁知道京城人们的文化生活不丰富成这个样子,故事不能当真的你们知道吗! 我低头咳了一声掩饰:“我也不知道。” 倒是路边捧着杂志的官家小姐笑意盈盈地看着我跟贺今,我还听见小姐妹间相互激动地喂糖:“看,他们在说悄悄话。” “是的,贺家那小子对姑娘家都没那么贴心,如今却低头跟状元郎说话呢!” “状元郎还耐心地回他了!天哪,这种冰雪只为一人消融的感觉,我感觉喘不过气了。” 不是,姐妹们,嗑CP也要讲究基本法,这不就是正常的朋友间的交流吗? 偷听路边姑娘们聊天太入神,我差点就撞到路边的小摊上了。 还好贺四轻轻地拽了一下我的领子,阻止了我。 “季大人,”贺四每次开玩笑的时候都这么叫我,“刚才讨论的那几个姑娘,估计肯定不知道季大人是个会因为走神而撞到路边摊的人。” “啊~~!”果不其然,身后的那群姑娘因为贺四的动作忍不住发出了克制又愉悦地尖叫。 营业成功的贺今看起来很愉悦:“我不应该在看出季大人的窘相之后还说破的,作为赔礼,一会儿请你吃青醉楼的螃蟹。” 淦,这CP好像是有点好磕。 我理解那群姑娘了! 大概是因为贺今在解读我心理活动时候的总显得不动神色,或者说,并不觉得我的表里不如一值得奇怪,渐渐地我也习惯了被别人看透。 或者说,是被贺今看透。 说起来我成为一朵高岭之花,最初就是因为害怕被看透。 毕竟遇事不动声色的人,才能在谈判中显得有底气些。 但神奇的是,面对贺今,我似乎没那么怕了。 毕竟在心里悄悄吐槽的时候,有人能帮忙把下一句话接出来,总有种默契的愉悦。 当然有些事,还是不能被看透的,例如马甲。 “要是让我知道这个笔名原耽代餐的人是谁,我一定要他好看!还有他的名字是怎么回事,太奇怪了吧?” 贺今愤懑地快速翻动着杂志,终于领悟了为什么今天街上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看着贺今一边生气,一边还把小二端上来的螃蟹放到我面前的样子,我心里升起了微妙的罪恶感。 下次我一定把自己写成渣受,把贺今写成忠犬攻,替他挽回名声。 不对,为什么我就默认自己是受了。 抿了一口姜茶,我也翻起了杂志。 杂志中的八卦文章风格因着两期的实验也渐渐成熟,再往后的小说还在角落配上了插图,显得更为精心。 最后的民间稿件征集部分,有控诉渣男的、给暗恋的姑娘写信的,还有……同人文学。 投稿了同人文的除了我之外,还要上次贺今请的枪手,不知道是不是体会到了瞎扯的美好。 吃完螃蟹后,我静下心来看起了枪手先生的文章,哦,枪手先生的笔名是:人九。 左人右九,是个仇字,枪手先生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同人文的风格倒是和枪手先生的名字相差甚远。 整版的糖,我把金平糖撒纸上甚至都比不过这页甜。 文章讲两人一起逛庙会,中午一起吃饭,晚上一起游湖赏月。 没有什么特别完整的情节,就像是情人节的CP糖点合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贺今真的去一起干过这些事呢! 人设是一贯的温柔纨绔公子和外冷内娇状元郎。 要是让我知道那个枪手先生是谁,我一定让他把他打到只能露出娇羞的笑! 买了单回来的贺今见我在看枪手先生的同人,来了兴致:“他这次写得怎么样?” 毕竟是贺四的朋友我,我只能委婉点评:“似乎没有什么实际内容,只是片段的串联而已。” “哦。”贺今没有灵魂地应了一声。 我开始想办法补救:“但应该是能让人颇为心动的。” 这种甜滋滋的可以当成是真事的情节,小姑娘们看了一定会很开心。 贺今也开心了:“亦白你看了也觉得心动吗?” 心动个鬼啊,看见文章里的季侍郎娇羞一笑,我都快心肌梗塞停跳了! “贺公子说笑了。” 蹭了一顿螃蟹,我优哉游哉地回了家,在门口遇见了宰相府来送请帖的人。 “季侍郎,相爷请您休沐的时候去府里吃顿便饭。” 刚刚吃下去的螃蟹突然叫人觉得腻得慌,腥味重到我不想开口说话,怕被别人闻到味道。 于是我只简短地吐出一个“好”字,接过了对方手里的请帖。 在线等,挺急的,怎么样打扮才能显得gay一点。 定制的基佬紫衣服没那么快做出来,于是赴宴当日我还是穿着平日里的青白色衣衫。 只是一个家宴,并没有什么外人,但是我内心依旧抗拒得像是上辈子吃人家的结婚喜酒一样。 毕竟我再也不是那个偷偷吃到撑的季非浊了! 我是被贺小财主喂胖了将近五斤的季丰丰浊! 我再也不会馋你们家的菜了! 而且结婚喜酒的宴席上,除了已经看腻了的菜色,还有必定逃不过的婚姻话题。 “近日京城的传闻,你可有听闻?”丞相大人说话的时候,语气带着调侃,像是个宠溺小辈的慈祥长辈。 “听闻过一些。” 丞相大人点头,继而语重心长道:“风言风语不必过于理会,但若是放任,却也总是有些麻烦的。” “先生教训的是。” 京城社交秘笈第三条,长辈训话,反驳无用。背出以下回答方式,让你活得更轻松: 您说得对。 您教训的是。 多谢您的提点。 丞相大人显然就很满意我的反应,甚至还亲自动手给我夹了一筷子菜。 淦!这个朝代为什么没有公筷! “婉儿有些功课似乎不太懂,一会儿你去教教她吧。老头子讲话没意思,她不爱听。”丞相大人亲切地说道。 “您过谦了。”我的躯壳机械性地进行着社交,灵魂却忍不住以下犯上地吐槽起了丞相老头的政治觉悟。 丞相老爷子想让我娶他孙女,无非是看好我的前途,想要延续丞相府的荣光。 但他也不想想,皇帝多宠爱贺四啊,现在他那里还一声不响的呢,摆明了就是打算先让事情发展着。 不过皇帝爸爸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真打算对贺今搞基这件事放任自由吧? 吃完饭去教小萝莉功课的时候,小萝莉拿着毛笔,显得特别乖巧: “季大人,我相信您和贺今是清白的。我不是说贺今不好,只是你们完全不是同类人。婉儿定然不会像是外面那些人一样人云亦云的。” 说完,还露出了一个堪称贤良淑德的笑容,仿佛一个无条件支持对象的完美女友。 只是,我的想法却是: 竟然还有人觉得四季是假的?! 朋友,我这里有一本四季入门教材你要看看吗? 入坑包售后,永远不毕业。 双方颜值在线,经常互动。 圈内有文曲星太太写文,有甜有虐有相思,全大齐第一大热圈,聚会的时候小姐妹们都在悄悄讨论这个! 第十七章 钱多多在赚钱搞事方面做得是举一反三,在有了纸片人投票之后,他懂得了打投的快乐,开发了花钱留言活动。 将想对某个作者说的话投稿,每期花钱最高的二十位读者,杂志刊登他们的发言。 一个留言活动,搞得跟招标似的。 除此之外,钱多多顺势还想搞小说投票。 为了把事情闹大,茶馆中甚至还有人意无意地将种马升级文和玛丽苏后宫文做起了比较,借此上升到审美趣味的问题,挑起男女读者之间的潜在矛盾。 听到钱多多的操作计划,我忍不住悄悄感叹:黑,太黑了。 倒是钱多多很谦虚地表示:“挑起两方矛盾的主意不是我想的,是林彦想的。” 行吧,不愧是宅斗的一把好手。 “投票中贡献度最高的读者可以指定一个番外,我今天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钱多多将一张带字的纸拍到了桌上。 上面写了几个书名。 “这是候选名单,辛苦二位去联系一下自己的朋友,问问他们参不参加这次的活动,尤其是贺四。”钱多多指了指在旁边研究名单的贺四。 猛然被叫到的贺四像是上课开小差被点名的差生,莫名紧张:“叫我干嘛!又不是我写的!” 钱多多也被他的一惊一乍弄得莫名其妙:“我知道啊……我是想说,按照如今的势头来说,好像是人九的文章更受欢迎些,所以你一定要联系到人九。” 同人文的受欢迎程度更高,其实不难理解。 因为相比于小说爱好者,大多数人对于小说没那么真情实感,买杂志不过是图新鲜罢了。 所以剩下的大部分读者,都会顺手把票投给同人文。 投个乐子嘛。 我唯一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会是人九的文章更受欢迎!? 虐恋情深的故事不香吗? 意难平的情节不会让人深夜反酸吗? 听到哀怨小曲的时候,不会想到相似的悲伤吗? 而贺四则像是要长出翅膀了一样,有些飘飘然地左右摇晃着挺直了脊背:“这,这样吗?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转告的。” 回状元府之后,我翻开了《京华小谈》开始仔细研究起了人九的文章。 不就是撒糖吗?我也会! 因为是小说评比,钱多多要求至少要连载三期,打完草稿后,我就落笔写第一期了。 还是清冷高岭之花和风流纨绔子弟的人设。 先抑后扬,雪上糖霜。 鉴于上次把贺今写成了渣男,这次我就对自己动手了。 文章中的贺今对“我”嘘寒问暖,处处照顾。 而“我”却始终因为他的纨绔名声对他避之不及。 一进一退,宛如跳探戈般的相互试探,那么一点点酸酸甜甜的感觉叫做青涩的爱情。 最后则以贺今在状元府门外,淋着大雨苦笑离开作为第一期的结局。 放下毛笔,我轻轻地吹了吹宣纸上的墨迹,感觉十分满意。 钱多多拿到稿子后,也显得很兴奋:“季侍郎,您的朋友好像有了一个很厉害的崇拜者者。我听书店老板说,那人一掷千金给原耽代餐先生留言。” “这样吗?”我面色不显,心中暗喜。 果然意难平文学还是有人能理解的! 等到新一期杂志发售的时候,我十分兴奋地就买了回来,直奔后半本,就跟看者》里面的笑话一样急切。 刊登在原耽代餐专栏中的留言有四条。 三条短,一条长。 被放在最顶上的留言,大概是在杂志社内部有认识的人,这期才刊登出去的投票消息,在出刊前他就知道了。 清湖泛舟:听说似乎是要弄什么小说投票,先生您上一篇文章的结局看得我没吃下晚饭……就凭这件事,呲啦,听到了吗,这是选票撕掉的声音。本小姐就是把这张票撕了,也不会投给你。 笑容渐渐消失。 还好剩下两条短评看着倒是轻松,一个夸我的文笔颇有名流遗风,还有一个则表示从来没看过这么让人心绪难平的作品。 最后的长评,语气看起来有些奇怪。 准确是,像是“我”的毒唯…… 一上来就很理智地分析了一波故事中“我”和“贺四”两人对彼此的贡献,甚至差点拉了张表格出来,为的是得出结论: 贺四只是花了几个臭钱,而“我”对贺四的感情更加深厚。 最后他又围绕故事的结局展开了批评,批评了贺四的软弱无用: 明明可以有别的办法,却不动脑子想,只选择最愚蠢的传宗接代。 明明做了决定,却又优柔寡断地拖延一年,耽误了姑娘的名声。 明明错在己身,却还要故作深情。 似乎想要凭借一己之力,骂醒文章中的贺四,以扭转BE结局。 但最吸引人的,还是开头的昵称:五皇子。 不是,谁敢冒用皇子的名称啊,这就是真的五皇子的留言吧! 兄弟,你怎么瞎看闲书啊?看闲书不说,你怎么还瞎嗑CP啊!你爸都不管的吗? 不过在大家的用词都还相对讲理的年代,五皇子这篇评论就像是出现在一大片琼瑶文中的爽文。 稍显无礼的犀利言辞,叫人一边嫌弃对方不讲究,一边又忍不住偷偷眯缝着眼想继续看下去。 总之是把人们不太方便说出口的话,都说出来了。 京城里,人们多少都知道五皇子有病病的人设,但亲身见过的人毕竟只在少数。 而京城最多的就是流言,有些话里的真假,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只当是饭后闲谈罢了。 如今这么一闹,京城里许多人都觉得五皇子有病病人设或许是以讹传讹罢了,虽然言辞上是有些不守礼,但性子似乎还是直爽的。 五皇子风评陡然提升。 贺四风评再次被害。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和爸妈出去看了月亮,于是有、短短_(:з」∠)_ 第十八章 快到夏天的时候,我领到了出差的任务,是去江南。毕竟避暑山庄的选址在江南,总得实地考察一下是不是够凉快。 这意味着……我得抓紧时间写更新! 半夜坐在书房里,我苦恼地揪了就自己尚且茂密的头发。 冷不丁要更新这么多,这叫人怎么写。 想到一开始制定的撒糖计划,一个不太成熟的凑字数方案浮现心中。 剧情不好想,撒糖还不容易吗? 于是我开始动笔。 提笔前先重新看了一遍《京华小谈》里的八卦消息,再把滴下来的灯油戳成一个小爱心的形状,最后把宣纸撕成一条一条的,开始折小星星。 当我把滴落的蜡烛油点在小星星上的那一刻,我顿悟了。 撒糖,太难了。 我又没有恋爱经验,怎么知道小情侣的甜蜜日常该怎么写。 换个思考的方向,让我记忆深刻的比较幸福的事情…… 有点难。 叫我回忆一个月前贺今请我吃的茶点,我可以立刻说出。但是觉得幸福的事情…… 好像要一直追忆到小时候了。 作为一个穿越前二十多岁灵魂的小伙子,投胎成一个婴儿还是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的。 就例如刚投胎的前两年,我就特别酸我爹。 明明大家都是二十几岁的人,凭什么他可以有那么漂亮的老婆,还有我这么优秀的儿子。 而我却只能吃米糊!我也想吃烧鸡。 后来等到五六岁的时候,我还是把我爹当哥们,跟他一起掏鸟蛋,拿着围棋下五子棋。 直到有一天,祠堂里开宗族会议。 说是主家的嫡长子平日里可聪明啦,于是主家一脉打算去京城买学区房,读个好学校,大家都帮衬一点啊。 无法理解。 要是真读不起书,捐也就捐,可学区房就别了吧。 秉承着哥们义气,散会后我企图用现代思维给我爹洗脑。 对方要去读书,随便他,但是要我们捐钱供他上名校,就说明他是在强行取得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东西。 又想富裕又不想努力,想得倒挺美。 我爹不听,还说我不懂事。 开玩笑,我能受这种委屈? 我就和他吵起来了。 吵着吵着就冷战了,具体怎么个经过我也忘了。 只记得最后,那个傻哥们还是没懂我在生什么气,但某一天却突然像是做贼一样给了我一支玉杆子的毛笔: “儿子不气了,爹没那么蠢。你比主家那个聪明,好东西爹肯定都留给你啊!” 后来我才知道,那支暖玉毛笔是他用小时候他爹送给他的宝贝墨块换的。 还有人问他,都是读书用的东西,干嘛不直接把墨给你儿子。 他的回答是:我儿子那么小,哪里懂什么墨。更何况墨块哪金银玉看起来值钱?反正我爹当初给我那块墨的时候,我天天当糖豆子抛着玩的。 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虽然我和他年纪差不多,但是他当爹的经验确实比我强啊。 我做了几年儿子,他就当了我几年爹。 换算成工作经验,都可以升任部门主管了。 唉,反正没坚持住,最后还是心甘情愿地管哥们叫爸爸了。 说起来想要写甜,其实可以参考我爹娘的相处。 那年江南七月十五的河灯放得特别辉煌,立在桥上向远处望,整条河都被点点烛火构成的莹光勾勒了出来。 所有凡间的思念,都沿着河,顺流而下。 夜色中的白色河灯,辉煌到我一时间都忘记了环境污染的问题。 满脑子想的都是:古代居然能有这么多人?那些考古数据都是骗人的吧。 我爹娘怕我被人群挤散了,就两人一人一边,拉着我的手。 走到人群微微松垮些的地方时,我爹就开始闹小脾气了:“早知道不那么早生孩子了,我还想多几年和娘子一起手牵手逛夜市呢,结果今晚一点亲近的余地都没有。” 呵,男人,平时叫我帮忙算账的时候叫宝贝儿子,现在倒是嫌弃上了。 我娘是个古典美人,我爹一说骚话她就脸红。 成功逗媳妇害羞之后,我爹满意了。 一把把我抱起来,腾出来的手牵起了我娘:“这样就好了。走咯,继续逛夜市去咯。” 别别扭扭地坐在我爹臂膀上的时候,我望向了那片河灯,上辈子的记忆好像随着河灯一起远去了,不然我又怎么会产生:呆在古代似乎也挺好的感觉呢。 顺便那时候,我还偷偷在心底发了个誓:将来如果我有了喜欢的人,我也一定要对他很好,要好到无论是黏热的糟糕天气,还是熙攘的人群,我都会迫切且努力地牵起对方的手。 不过这个情节好像不太适用于我和贺今的同人文。 毕竟,男人和男人不能生孩子是热知识! 至少在这个朝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不过改改,还是可以写的。 只是大概我爹娘的爱情故事在我心中太美好,美好到将我和贺四的虚假恋爱代入其中,总觉得突兀。 于是最后出来的故事和一开始的背景差了十万八千里。 故事已经进行到告白的阶段了,背景还是中元节。 大齐的中元节,也还是鬼门大开之日,不过因为追思先人的习惯,相比于现代的灵异恐怖更多是脉脉温情。 贺四和“我”并肩走在人群之中。 往日夏夜的虫鸣与轻风最显宁静,只是如今在这热闹氛围中也势弱了。 中元节的夜市,其实也还是普通的夜市,只是因为特殊时节,摊位上除了往日卖的物件还摆满了各式河灯。 河灯上可以写自己的愿望,也可以抒写对已逝之人的思念。 “我”和贺四在一个年迈的老婆婆那里买了两盏河灯,朝着稍微清静些的地方逛去。 青石板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脚步与闲谈声。偶尔有来迟的过路人,也匆匆地赶去热闹的地方了。 突然贺四像是看到什么似的,拍了拍“我”,叫“我”看向一旁的墙上。 雪白的墙壁上,写了一个字: 洁。 再往前,又是一个字: 皎。 因为小河灯的照明范围有限,“我”不得不一步步提灯朝前走,才得以窥见这面墙上所写内容的全貌。 相。 光。 流。 等走到中间的时候,“我”心中已经若有所感,脚步顿了一下,继而眼眸微垂地继续朝前走去。 很快,“我”走到了巷子的尽头,也将墙上写着的句子看完了。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我”转身寻找贺今的身影。 诗句的那头,寂寂长巷中,贺今提着河灯还站在原地,神色温柔:“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写到这里,我心满意足地收笔,人家鬼门大开,贺今这里柜门大开。 说起来熬夜写小说不光会掉头发,还会被抓包。大概是最近熬夜的次数有些频繁,下班的时候,我就被老板请去喝茶了。 “爱卿近日可有什么事?朝堂上见爱卿似乎有些疲惫?” 皇帝从早朝表现入手,假装不是因为偷偷在我书房外装监控才发现的。 我觉得他是在瞎说,我装不困的样子可是经历了无数次熬夜洗礼的,必不可能露馅。 但是老板说的都是对的。 “多谢陛下关心,臣会注意的。” 皇帝努力社交,表现得十分关心下属:“若有什么问题,大可来找朕。” “多谢陛下。”没有问题,有问题也不能来找你。 你见过哪个下属敢拿着做副职赚外快时候遇到的问题去问老板? 离开御书房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他是要找我问炒CP的事情呢。 不过不应该啊,明明他平时那么关心贺四,现在怎么还没动静呢。 总不能他也是CP粉吧。 与其相信他也嗑CP,不如相信我和贺四是真的。 我抽空把写完的稿子交给钱多多的时候,贺今正好也在:“这次怎么这么厚一叠?” “我过些天要去江南,一时间回不来,友人便托我将稿子提前交付了。”我努力让自己显得不可疑,不过贺四的重点似乎并不在这里。 “你要去江南是什么时候决定的?”贺四问道。 “四日前。” “这几天我们见过面吗?”贺四的语气有些奇怪。 “当然。”三天前我们还一起吃了龙井茶酥饼,昨天吃的是杏仁糕,我记性超好! 不过贺四问这个干嘛? 贺四神色莫名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似是颇觉疲惫般叹了一口气:“所以,这几天你都没有想过要和我说一下这件事吗?” “……抱歉。”虽然还有点没转过弯来,但是立刻道歉总是没错的。 贺四颇有些严肃地同我对上了视线:“季亦白,我们应该是好友对吧。 好友间不一定非要毫无秘密,但是总该要所有牵绊。至少在远行时候,提前告知一声,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这件事是我错了。 我立刻原地心里写一篇八百字的检讨。 不过看着贺今难得正经的神情,我心里的一个角落,和肩膀一起偷偷地垮了下来。 其实京城还是江南,与我而言都是没有区别的,在哪里不是住短租屋呢。 至于为什么没有和贺今说……是因为我心里真的没有道别的概念。 毕竟我周围又哪里还有可以道别的人呢。 只是如今,还没有离开京城,我就已经在思考回来的时候要给贺四带些什么了。 这就是属于朋友的牵绊吗? “好了,原谅你了。差点我就错过一趟免费的去江南的马车了。” 贺今瞬间又变得不正经起来,拿着扇子装模作样地替我扇风,“亦白,下次出京一定要叫我啊,跟着官家的队伍都不用自己置办住的地方多舒坦啊。你放心,办公的时候我肯定不打扰你。” 把我的感动还回来:) 三日后,我拿着条子去找贺四,上面写的是去江南时候要备的东西。贺今不是江南人,没准会水土不服,还是把东西提前准备齐全比较好。 只是等我到茶馆的时候,刚巧就看见贺今顶着黑眼圈把稿子给了钱多多: “我过两天不是要和亦白去江南吗?这稿子……我好友的稿子,也提前交了,你记得分两期刊登。” 突然,心中产生了一个危险的想法。 毕竟“人”和“九”两个字加起来也有四笔呢!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写文章之前的季亦白,就是开始做作业之前的你(看透.jpg 第十九章 扒马是个技术活,让我想想怎么做。 不过人九若真是贺今的马甲,那这个CP也太可怕了吧。 正主纷纷下场写文搞创作,到底是同人文化的没落还是这对CP太真? 不过如果真的是贺今……想想他文中给自己塑造的人设,小伙子未免太自恋了吧! …… 出发去江南的日子定在了七月初。 七月份的天气热得让人心烦,正午时分,城东街边的摊子撤得比冬日里还干净。 只有两三家摊位还坚守在那里,除此之外算命的也还在。 想到他之前的毒奶,我想着去江南前要不要再算一卦。 言听计从,坟头草埋。 反向押注,别墅靠海。 算命的看见我十分热情:“爷,大热天的算一卦吧。” 你听听这话说的,前后毫无逻辑关系,搞封建迷信都搞笨了。 天气热和我算卦有必然的因果联系吗? 难不成听到卦象结果之后我就会心灰意冷,心静自然凉吗? “爷,今日算卦,第二卦半价。” 我脚步匆匆地走开。 我这个人生来就可以抵抗第二杯半价的诱惑,第二杯根本喝不完,这就相当于我花1.5倍的价格买了一杯,血亏的事我才不干。 “爷,您别走啊,买一送一,买一送一行了吧。” 我匀速退了回来,站定在算卦摊位前。 买一送一,意味着我花原价的钱买了两杯,就算喝不完,那也是我赚算命的亏! 做人就是要随机应变,掌握两套判断标准就可以活得更快乐。 算命的一副亏大了的心痛表情:“爷想算什么?” “远行吉否?” 算命先生指了指砚台,示意我落笔。 我执笔写了一个“六”字。 算命先生瞎几把掐了两下手指,就开始叭叭了:“爷这个六字写得十分稳,意味着运势平顺。六字的一点,有下坠之势,意味着爷曾经去过那个地方,且有不顺。不过一横早已切断过去,底部稳当,这一捺还有刀锋之势。这意味着爷定能顺利归来,甚至还能大仇得报。” 大仇得报…… 我抬手将纸上的字涂黑了,老神棍又开始胡说八道,还大仇得报呢,说得我跟背负血海深仇的小说男主似的。 我这个人从来不记仇,我爹说了,叫我别记仇,快乐做人。 不知道为什么,老神棍看我涂黑了那个字之后,显得很是心痛。 “爷第二卦想算什么?”算命的问。 心里一时间涌现出了很多问题,例如人九到底是不是马甲,我一条腰带找不到了该去哪里找,早年间卖掉的那只玉杆毛笔我还有机会买回来吗? 但最终,我还是把这个珍惜的提问机会留给了贺今。 “同行之人平安否?” 问完,我就在纸上写了个四。 算命的装模作样地就把纸拿起来了:“四四方方,安全无虞。就是这四方天地看起来有些困人,爷记得带着同行之人四处走走,可能会有所收获。” 钱扔下去听了个还挺好听的响,我顺心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解卦的时候算命的一直拿着纸,。 我抱着怀疑,找上了钱多多,托他去打听算命的事。 很快钱多多就带着消息回来了:“那个算命的我倒是没打听出什么事,就是听说……”钱多多脸上的表情诡异极了。 “听说什么?” “听说最近黑市里流传出了状元爷亲手写的字,每张纸只一个字,说是有请文曲星的功效,被不少人买回去供着了。”说完钱多多挠了挠头,隐约带着对商业鬼才的崇拜。 我就说那个算命的怎么这么客气,还买一送一,居然是在这里等着我。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敲诈他一笔。 之后我假装生气地吓唬了一下算命的,说他侵犯我的名誉权。算命的无奈,只能给了我一半的钱做赔偿。 这下我可以给贺四买件好些的礼物了。 总是吃大户,还怪不好意思的。 很快就到了出发去江南的日子。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送快递的人都被热死在了车里面。 我原本以为出差需要克服的是晚上睡不好,却发现第一道难关是车厢温度过高。 虽然是四面有遮挡的小空间,但是外面三十几度的天气还是很难让人静心的。 把小窗帘拉上,嫌晒。 把小窗帘放下,嫌闷。 只有当马车进了树林子里,热意才被驱散了些许。 贺今像是一条被烘干的咸鱼,整个人伸展地躺在马车里,似乎只要身上的肉有一点点重合的地方就能把他热死。 不过看了我一眼后,他又朝边缘挪腾了一下,变成了半个人横靠在车厢里的样子:“你也躺下吧,躺下凉快点。” 原来是给我在腾地方。 “不用,你躺就好。”马车拢共那么点地方,哪里挤得下两个大老爷们,还是让小财主稍微舒坦点好了。 贺今也不客气,用背走路,挪到了中间,伸展开了四肢。 就跟达芬奇画的人体结构图一个姿势。 手臂、腰线和腿之间有一个弧度,我坐在那个空档里。 我揭开小窗帘,看了看外面的风景,突然脸颊边扑起了一阵凉风。 窗在左侧,风却来自右边。 我扭头一看,躺着的贺四右手高举,手里拿着惯用的扇子,一下一下的扇着风。 扇面上来时候,那阵风属于我。 扇面下去时候,那阵风属于他。 觉察到我的视线,贺今笑了一下,玩笑道:“季大人,属下伺候的怎么样啊?” 大概是热懵了,一时间我竟然觉得这风舒爽到让人能感觉到一些甜味,又觉得贺四笑得跟他额头的汗珠一样晶莹会发光。 “说起来,亦白你先前送我的那本藏在六书里的武林小说还怪有意思的!”闷热的天气,让贺今的语气也显得有些懒洋洋。 我回忆了一下小说剧情,似乎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起点流小说。 贺四倒是习惯了我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尤其是侠士登上盟主之位后推行的制度,真是太有趣了。全天下都可以学武了,我觉得这样下去,那些武学世家迟早是要倒的。还有……” 事实证明心静自然凉,心热忘记热。 说上了兴致的贺四倒也不再喊热了。 有一下没一下的凉风渐渐吹去了心头的躁意,我在贺四手臂抖了一下的时候,静静地接过他手里的扇子。 那本小说的内容也就那样,不过叫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那个作者洗脑能力一流。 文中的主角也传承了作者的特性,他周围的朋友在他的带动下,全都怀着崇高的目标,为了建设一个更好的武林而奋斗。 如果我还是中二的年纪,我可能官都不做就去重建武林了,可惜我已经是个懒得动的成年人了。 又看了眼畅谈武林建设的贺四。 哦,这里还有个中二。 从京城到江南的车马队伍走了十日,第十天的夜里我们就到了江南的驿站。 驿站里有专门给出公差的官员住的客栈。 前往各自房间的时候,贺今突然叫住了我:“亦白,你是江南人士吧?” 我点头,没错啊,这也是单位派我出公差的原因,当地老乡讲话就我听得懂。 “因为路上都没怎么听你提起过江南的事,我还以为记错了呢。”贺今笑道。 “没什么好提的。”我朝着贺四点头以示告辞,径自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江南啊…… 确实没什么好提的。 毕竟我爹说了,别记仇。 但是不记仇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好记住的了。 第二天,当地的知府就递了拜帖来找我了。 品级上讲,其实我们俩其实差不多,但因为我是从首都来的,所以他得象征性地怕我一下。 更何况我还带着贺今这个皇帝跟前的红人呢。 “季大人,有礼了。”当地知府十分有礼貌地朝我作揖,我也回了他一个礼。 只是等他抬头的时候,我乐了。 哟,这不是当年打了我板子的知县吗?如今升官啦? 作者有话要说:  逐渐开始走剧情.jpg 走剧情好无聊啊.jpg 啊,好像快点完结.jpg 我要努力加更,加快完结速度.jpg 啊,算了不加更了,懒得动了.jpg 更新小说时候作者的心理活动摄影大赛 第二十章 知府看见我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季大人好生面善,先前我们见过吗?” 一看就是老马屁精了,说话的时候这么熟练。 但事实证明,下次见到想勾搭的对象,千万不要用这句话搭讪。 面善的不仅仅是有缘人,还有可能是仇人。 天一热,人的脾气就容易不太好。 也可能是因为出了京城,毕竟社交秘技也是有释放范围的。 虽然我没有金手指也没有金大腿,但是我还有嘴,能给对方添堵。 “前些年江南季家布庄,就是家父开的,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可能跟李大人在哪里见过吧。”说这话的时候,我依旧保持着冷静和善的态度,默默地注视着知府越来越糟糕的脸色。 李大人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或许吧,或许吧。” 没说几句话,他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倒是在旁边喝茶的贺今,一副吃到瓜的样子:“旧识?” 我抬眸望了他一眼,不知怎么吐出了四个字:“……旧怨而已。” 糟糕,好像一个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但毕竟我现在跟贺今是朋友了,总是藏藏掖掖地瞒着他,好像有点不太讲义气。 贺今略带调侃地左右晃晃身子,作出打量我的样子:“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想说。那就我来说吧,居然能让我们好脾气的状元郎这么记仇,这个知府一定很过分了,甚至可能是个渣滓。” 我抿了抿唇,没有制止贺今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不道德行为。 说实话,贺今的反应倒是让我拥挤混乱的心绪平静了一些。 不是因为他同仇敌忾地帮我骂人,而是因为他没有故作深沉地摆出忧我所忧的神情。 按照京城社交秘技来说,这时候就应该面露担忧,语气不安地问一句:是出了什么事吗? 或者说一句:不想说也没关系,之后想倾诉了可以再来找我。 而贺今依旧是贺今,我的朋友,游离于社交秘技之外的纨绔,他不遵守秘技,也不需要别人在他面前遵守,看起来吵闹又让人心神宁静。 说起来,似乎只有在面对贺今的时候,我才会不想说话就不说。 而贺今似乎也完全不介意这件事,一个人就能很愉快地进行属于两人的对话。 想到现在似乎又陷入了沉默,我张了张嘴,想努力一下,毕竟朋友间总一个人付出也不行。 “我……我去找当地的负责人拿图纸。” 想了半天,我没想出合适的话题。 贺今你等着,晚上回来我一定给你带超好吃的江南烤鸭和小吃! 不料贺今伸了个懒腰也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诶? “外面天热,你还是呆在驿站吧。”我婉言谢绝,舟车劳顿,更何况算命的叫我带贺今出去逛逛,那我就更不能带了! 万一毒奶了呢! 贺今倒是显得很理直气壮:“不行,你去衙门里很可能会遇到那个知府,万一被欺负了还有我给你撑腰!” 京城里,我很少看贺今摆少爷架子,却没想到如今天天高皇帝远了,他倒是变得嚣张起来。 金大腿长在贺今身上,我拦也拦不住。 看了眼外面的晴空万里,我最终没有拒绝贺今的好意。 若是再发生类似京城茶馆的事情,我想办法护着就是了。 拿文件的过程很顺利,只是出门的时候,师爷屁颠屁颠地就拿着一封请帖跟上来了:“听闻季大人来江南,不少乡绅都想一睹京城来的大人的风采,不知道大人是否有空呢?” 这,终于有人想要贿赂我了吗! 天哪,上任这么久,我终于有了当官的感觉。 在京城,这种当地富商请客吃饭的事,根本轮不到我头上。来了江南,倒是突然间有了这种待遇,这就是衣锦还乡的感觉吗? 贺今站在我身后假意咳嗽了一声:“师爷这么做不好吧。” “这位公子何出此言?”师爷被批驳了有些不悦,但因为估不准贺今的身份,也不敢露出什么过分的神情。 贺今用扇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师爷手里的请帖:“毕竟避暑山庄是皇家的事,圣上派我来监督季侍郎在江南言行是否端正,您这是……” 师爷的手抖了抖:“这位……大人,说笑了。” 贺今也不和他这个小人物为难,搂过我的肩就带我离开了:“怎么样,够义气吧。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帮你脱困。” “多谢。”我轻轻一点头。 有的人,嘴上说着谢谢,心里却在哭泣逝去的财富。 这种又能拿钱又能吃饭的好事,我只有小时候拿压岁钱才能享受,为什么不能让我重温一下童年。 虽然贺今断了我财路,但我还记得出门时候自己单方面给的承诺。 凭着鼻子判断出了一家味道最正宗的烤鸭店,买了份烤鸭还有点心。 不过任凭谁拎着一只鸭子都会显得毫无格调。 此时贺今就在跟在我身后笑个不停,丝毫没有帮忙把我手上这个和人设不相符合的道具拿开的意思:“亦白你这么拎着鸭子的时候,我有种‘原来状元郎也是要吃饭’的错愕感。” 不是,大兄弟,你连不食人间烟火这句话都不会夸吗? 你请我吃东西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此时我觉得我和贺今之间毫无CP气氛。 更像是一个下班回家的社畜老父亲,带着只知道笑的傻儿子逛街。 驿站的住所里有个粗糙的院子,院子中间种了棵树,树底下摆着石桌和石凳。 月光照在上面的时候,流淌出一种惨白如水泥的清寂感。 不过随着贺四把酒坛和红皮花生放上去之后,氛围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说起来我好像没和亦白你喝过酒。”贺今往酒杯里倒了酒,酒坛子里液体流淌的声音,总是容易让人产生酒很清澈的错觉。 “因为很少在晚上见面。”把酒端起来嗅了嗅,我小抿了一口。 江南这个地方,看起来温柔,有些酒却烈得很,至于这坛嘛…… “啊!我记起来了!我们好像就在晚上相处过一次。”贺今眼神定定地感叹道。 那声突如其来的“啊”差点没把我吓一跳,再看看贺今眼睛里似乎蒙了一层雾的样子…… 这是喝醉了? 我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酒杯,这才第几杯啊。 不应该啊,好几个菜呢,怎么醉成这样? 贺今懒懒散散地夹了一片烤鸭吃掉,转而看向我,含着雾气的眼睛在夜里格外深邃:“季亦白,我很容易喝醉,喝醉后醒来就记不清事情,所以如果你有什么心事就抓紧时间说。” 喝醉的人,是不会说自己醉了的。 因为醉酒是种很神奇的状态,你觉得自己真的是清醒的,只是突然间变得充满了倾诉欲而已。 “没有心事,只是觉得自己是个最平凡的人罢了。” 我闪躲着贺今的目光,视线落在了花生米上,数着上面的盐粒。 “你一个状元郎觉得自己最普通,你让那些市井之人怎么办?” 大概是因为这酒有些上头了,我难得跟他杠了起来。 “状元郎在京城不是也很普通吗?” “你这个人,很不对劲。明明是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居然这么坚定地相信自己是普通人。”贺今仗着自己脸皮厚,一点都不怕磨破,趴在石桌上,下巴一蹭一蹭地向前,企图捕捉我向下的视线。 “无能为力的次数多了,就会发现了。”我终于朝着盆子里盐粒最少的花生米落筷子了。 毕竟要讲礼貌,在盘子里挑拣花生米把盐粒拨掉很失礼。 贺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别怕,以后我罩着你,哪家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欺负回去。反正他们肯定不敢找我讨公道。” “你这是仗着他们不敢惹陛下。” “不,是因为我遭受了最不公正的待遇,他们都没我惨!” 贺今似乎真的有些醉了,说起了胡话。 一阵风拂过,他清醒了一瞬,记起了最初的话题: “所以呢,你先前遭遇什么无能为力的事了?” 今晚都跟贺今矫情这么多了,也就不差这一件事了:“官商勾结,官官相护,我无能为力;父亲远行,我无能为力;母亲重病……我力有不及,到头来,还是无能为力。” 其实不过是一个俗套的故事。 我爹开布庄,生意还挺好。 好到我一度以为,十八年后我就是江南首富之子,能与无数漂亮小姐姐谱写古典浪漫恋歌。 但后来我发现,是我想多了。 我爹的布庄其实只堪堪做到全市第二,在向全市第一进军的时候,就凉了。 因为全市第一想一直做销售冠军,还和衙门的关系挺好。 布庄被查封之后,我开始回忆脑海里的柯南剧情,并且真的找到了证据。 自以为拿着聪慧现代人打脸逆袭的剧本,却在刚进衙门的时候就被打了板子。 社会主义的中二病最终倒在了封建社会的毒打下。 后来被抬回家趴在床上的时候,我意识到了读书的重要性。 要是我去考试,有了解元身份,能是这个怂样! 反正是做梦,再夸张点,我要是九岁就当上丞相,能是这个怂样! 大概是因为做梦的时候喊得太响亮,都被我爹听见了。 虽然破产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但是他看向我的目光还是跟先前一样,蠢兮兮但很温柔: “非浊,恨意确实能推着人朝前走,但是被恨意推着走远了的话,就会忘记回来的路了。 爹只想你开心就好……你看你这么聪明,爹也不强求你一定要几岁前就考上会试对吧……因为你从小都很聪明,所以我相信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你懂爹的意思吧……额,我是说……不要因为爹的事,影响了你对自己人生的决定。” 都当了我这么多年爹了,你怎么还生疏得跟第一次当爹一样啊。 “……知道了。”我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嗯,我知道凡是你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父子聊完天不久,他就离开了江南。 因为还有一大笔工钱和材料钱还不出,他决定去做丝绸之路走商。 再后来传来的,就是他的死讯了。 说完故事,我的眼神也像是凝固了一样盯着石桌上的纹理。 贺今一动不动的,像是喝醉睡着了,半晌道:“我爹娘死讯传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在梦里。问了传消息的人十几遍,才发现,好像这是件真事。” “我大哥死讯传来的时候,我有些迷茫。” “我二哥死讯传来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觉得果然如此了。” “我三哥死讯传来的时候,我反而有种这个消息终于传来了的荒诞感。” 大概是坐得有些难受,贺今朝后挪了挪,借势靠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场面一时静默无言。 我拿起酒杯,高举敬了一杯还未圆满的月色。 贺四也学着我的样子,举起了酒杯。 到后来喝了多少,有些不太知晓了。 但我觉得自己神志还挺清醒。 看着趴在桌上耍赖的贺今,我恶向胆边生,悄声附在他耳边问了一句:“你是人九吗?” 贺今僵了一下,又或者本来就是僵的。 但与此同时,我看见他原本放在桌上的手,突然长了脚。 中指食指并用,支撑着手掌站起来。 两根手指头交替,像是做贼一样,悄悄的小步后撤,走到桌子边缘的时候“嗖”一下纳到了自己的怀里。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揉了揉额角,发誓下次再也不喝那么多了。 下楼时,我恰巧听见后厨的伙计在议论:“现在住这里的那两位官爷酒量也太差了吧,听说昨晚被桂花甜放倒了。” 桂花甜怎么了,好歹也有果味啤酒的度数了! 至于昨晚……只不过是两个人的恃醉行凶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里季亦白想贪污只是玩笑话(求生欲极强) 明天周日!木有更新嘻嘻嘻! 第二十一章 等吃完早餐,拎着许多东西的贺今正好进门。 纨绔子弟不是该睡到吃午饭的点才醒过来的吗?贺四为什么一副已经在外面锻炼了一圈的健康样子。 见到我,贺四艰难地提起了拎满东西的双手,打了打招呼:“亦白,早。” “早。”我朝他点了点头,“用早餐了吗?” “吃过了,绕着护城河跑了一圈,饿得慌,吃了不少江南的早点。”贺今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显得精神奕奕。 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贺今还有晨跑这么健康的习惯,怪不得每天吃吃喝喝身材还没走样呢。 贺今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从小习惯了,反正跑跑步也不费事。” 这或许是连家都不想多呆的贺今和从前生活的唯一联系了吧。 我看了一眼贺今放在桌上的东西,香烛纸元宝、经文、烧鸭、一小坛子酒和一些小菜。 “你买这些做什么?”想趁着过两天鬼节和鬼朋魂友的一起吃顿饭聊聊天? 贺今露出了一个狡黠中略带温柔的笑:“难得来一趟江南,我和你一起去拜会一下伯父伯母吧。” 不是,大兄弟,咱俩什么关系啊你就跟我一起去扫墓了? 而且…… “你不是说自己喝醉了就不记事吗?”您对于装醉这件事连掩饰都不屑于掩饰一下了吗? 贺今呆滞了一瞬,看了看我,神情尴尬:“对,对啊,主要是之前我们不是聊起过你是江南人吗?这京城与江南来回不便,难得回家一趟肯定要去看望先人!” 望了眼贺今被重物勒红的手指,我慈祥地没有戳穿他,转而整理起了散落在桌上的东西:“谢谢,你买的菜都是我爹娘爱吃的。” 自觉逃过一劫的贺今也笑了开来:“那就好。” 翻了翻日历,万事皆宜。于是我们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扫墓了。 主要是烤鸭放久了会坏。 大齐的墓地基本都建在城外的山上。 江南山上的土是酸的,种田的人不多,于是到处都是树影和偶尔嗡鸣而过的虫子。 可能是因为爬山太累了,我完全不想说话,内心的吐槽也惨遭夏季休刊停更。 视线发直地盯着脚下的石头,这条路我一个人走过很多次。 总觉得要是不常来陪陪爹娘,他们在下面会有些寂寞。 有时候明明没有什么想说的,但依旧会来。 静静地在墓边坐一天,靠自己一个人养活了附近的所有蚊子。 也有几次,等回神的时候天早就黑了。但夜里一个人走山路回家倒也不怕,毕竟如果真有鬼的话,我就可以见到我爹娘了。 “亦白,是前面吗?” 未经打理的野草背后露出隐约的墓碑痕迹。 “嗯。”我应声。 夏季里草木旺盛,等到了墓地前我和贺今身上都已经有些狼藉了。 贺今这个人来熟完全不把我爹娘当外人,在他们的墓碑前嘲笑我:“难得看到状元郎这么狼狈的样子。” 我没忍住白了他一眼,整理起了自己的仪容仪表。 掸掸衣服,拍拍裤脚,摸摸头发,造型良好。 贺今倒是很有先见之明地没有把早上的运动服(窄袖束腿的衣服)换掉,很从容的在一旁看着我,嘴还不停:“头上有头发丝被勾出来了。” 我沿着发际线朝上摸了摸。 贺今指挥到:“再往上。” “往左一点点。” “再往左一点点。” “过了,往右一点点。” “不是,再往左一点点。” 他比划一点点的样子像极了钱少事多的无良甲方。 我觉得自己已经把整个头都摸遍了,都没找到那根倔强的头发了。 “到底在哪里?”我眉头微蹙,等我找到它看我不把它给拔了。 贺今却突然转身朝我爹娘的墓碑三鞠躬,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伯父伯母别生气,我不是刻意在欺负你们儿子,只是看他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逗逗他。” “贺今!” 这一刻,我升起了此生最强烈的弃笔从戎的心,等我成了武状元第一个要剐的就是他! 念叨完的贺今直起身突然抬手,用小手指轻轻地勾了勾我头顶的发丝:“感觉到了吗?那根头发在这里哦。” 轻微的,发根被牵动的感觉。 原来真的有一根头发被树枝勾出了。 不过贺今并没有放下手,而是手心朝下,手掌轻轻地覆住了我的头顶:“亦白乖,别难过。” 声音温柔到陌生。 贺今的温柔总让人觉得悲伤,无论是早上还是现在,他似乎都在无声地告诉我:我对你的悲伤,感同身受。 明明隔着头发,依旧有一丝温度从贺今的掌心透到了心里。 鉴于贺今难得的温柔,我也没有打掉他的手,而是客气地把手拿下来。 再抬头的时候,我依旧是平日里那个酷仔状元郎,开始清理周围的坟头草。 贺今在一旁帮忙铺包袱布摆祭品。 动作很娴熟,估计也经常去他爹娘坟头吃饭。 等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点燃了香烛,十分自然地就找了墓边的一块石头坐下。 之前每次来找我爹娘,我都坐这里,动作十分顺溜。 只是等我坐定,才突然想到今天还有一个贺今。 再一抬头,果然,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我装出内心毫无波动的样子指了指边上的另一块石头:“坐,我爹娘不在意这些虚礼。” 本来我是想站起来的,但是一来这样显得明显,二来……爬山太累了,坐下了就起不来了。 贺今也从善如流地坐下:“我在我爹娘的墓地那边专门备了棉花垫子,石头坐着硌屁股。” 讲究人,不愧是京城名流。 香烛慢悠悠地向上飘,我偶尔和贺今聊两句,偶尔在心里和爹娘说几句。 “亦白以前应该是十里八乡的神童吧?” “没那么夸张,毕竟没有考功名。” 没错,我就是神童,爹你说是不是!当年我可帮你算了不少账,你想好了再回答! “为什么没有考功名?” “……于功名无所求。” 爹,你当初是不是也很奇怪。我现在告诉你真相,我公务员PTSD,上辈子亲戚老催我回家考个公务员安生过日子,搞得我对这种事很排斥,而且古代搞政治很容易掉脑袋。 “这么说起来,好像确实。亦白看起来很像个状元郎,但我好像没办法想象你官至尚书的样子,毕竟尚书们都这样。”贺今伸出手比划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啤酒肚。 但我觉得他这话是在毒奶我没有好前途,我决定不理他。 “那亦白你后来又为什么去参加科举了?” 我沉默了一瞬。 我该怎么委婉地告诉他,是因为缺钱想混口饭吃呢? 而贺今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一样朝我道了歉:“抱歉,我记起来了。” 紧接着,他陷入了沉默。 不是,大兄弟,你想啥呢,给我说说啊,作为当事人我应该有知情权吧! 这诡异的沉默一直保持到下山,快到山脚的时候,贺今突然开口道:“虽然现在搞不垮李知府,但我们想个办法整他一下吧!” 突然间我明白贺今刚才在想什么了。 大概是觉得我考功名是为了和姓李的打擂台吧。 “不必了。”整他一下听起来不像是什么正派主角的词。 “诶,亦白,心里有气的时候就一定发泄出去。时间可以治愈伤痕,但是憋的气只会越来越鼓。虽然伯父说让你不要报仇,但他是怕你只为了报仇而活。他想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难道你不想看知府出丑爽一下吗!” 你果然还是没有喝醉对吧! “没有必要。”我依旧摇了摇头,“这种行事只会让对方窘迫一时,并不能改变任何的事情。” 能靠恶作剧纾解的恨,甚至都不算是恨。 “好吧,我知道了。”贺今收回了张牙舞爪的手,显得悻悻。 一瞬间的安静。 站在侧边望了眼贺今直直地朝前看的眼神,我收回视线语气平静道: “若你下次要整人,理由充分的话,我会帮你。” 毕竟我这种正经的样子最适合做不在场证明了。 “……好啊,那我们约好了,我会尽量不牵扯到你的。” 您还真有这种计划啊。 因为目视前方,我不知道贺四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但是听起来似乎并不是特别高兴。 果然刚才说得不够委婉,打击到贺四了。 为了赔罪,我忍痛掏出了稿费,决定请贺四吃一顿好的,来了江南怎么能不去尝尝地道的江南菜呢。 找了家最有名的老字号,我循着记忆点招牌菜。 隔壁桌似乎也是北方来的,等上菜的时候谈得热闹。 “我和你们说,现在京城可出了件不得了的大事呢!”隔壁北方口音的汉子热情地分享着八卦。 什么大事? 难不成我错过什么瓜了? “就这一任状元爷,江南的那个,和贺将军的儿子在一起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大汉说得满脸笃定。 不是,明明大家的还处于谣传和怀疑阶段,CP粉还在犹豫要不要入股呢,你一个吃瓜的怎么就先喊上是真的了? 显然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同桌的男子也是一脸不信的样子:“你想啥呢?这种事情就算是真的又怎么会让你知道,更何况你们镇上和京城差了多少里地。” “我有证据啊!还是他们京城的人自己整理出来的,你看,我还自己抄了一点下来呢!”来了脾气的大汉把一张纸拍在了桌上。 桌上的人都凑上去看,但我不行,还好有人念了出来。 “哟,两人一起吃饭。” “还一起玩来着。” “还有人看见他们手拉手逛夜市!” “这好像确实是真的了。” 我越听越诡异,越听越觉得耳熟。再看同桌的贺今,他的神情也越来越迷茫。 这些情节,不是人九写得同人文里的桥段吗? 是谁把同人文的内容当成真消息在传了!? 看来下次写小说一定要加上一句,本文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就是原主参考我的! “而且我听说了。”大汉的声音骤然放低,“状元郎好像带着贺将军的儿子回江南给他爹娘扫墓了,这都拜见爹娘了,还能是假事嘛!” 这是谣……等等,这是好像是真事,没有办法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  季亦白(比划):就这事虽然是真的,但是和你们想的不一样你们知道吧! 第二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主角们讲了一个鬼故事,我觉得很普通,毕竟我不会擅长写恐怖的东西_(:з」∠)_ 如果很怕这个的朋友可以等到白天再看。 我已经不敢细想回到京城后这谣言会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这辈子我还有找到女朋友的可能吗? 但在找对象之前,我还有一件一定要完成的事情,那就是把工作做完。 已经摸鱼两天了,再不开工就得熬夜考察了。 因为这两天和贺今一起出门并没有出什么事,我也就不怕之前算命先生的话是毒奶了,带着他出门旅游。 不对,是考察。 我的皇帝老板虽然疑心病比曹操还过分,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算个好皇帝。 例如这次的避暑山庄,在一系列选址中,他选择了前朝在江南的夏行宫,只改建不重建,又省钱又省力,估计明年夏天就能建好了。 跟有些不愿意住二手房一定要住新房的皇帝完全不一样。 但我怀疑他是因为在皇宫里宅久了难受,迫不及待的想出来。 但凡跟前朝沾边的事,众人都不太敢碰,行宫也是如此。 虽然每年会有当地的人维护,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角角落落依旧充满了岁月的痕迹,没有房子坍圮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未经打理的庭院,有些精贵的树已经枯死了,倒是装饰用的灌木长得茂盛。 小厮抱着水桶和抹布去打扫房间,我拿着图纸从门房的位置开始校对数据,贺今跟在我的身后,像是个参与探险的主播,对看到的所有东西发表好奇。 “亦白,他们屋檐上的兽脊居然用和我们同样的神像。” 大哥,前朝怎么说还是本民族的人好吧。 “亦白,我们大概会在这里住几天?” “五天左右。”我用炭笔标注了有些出入的数据。 避暑山庄的选址离驿站有半天的路程,为了加快效率这几天我们安排住在这里,只是食物必然不能像是在城镇里一样好了。 贺今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得仿佛脚跟都要提起来了:“嗯,自由的味道。” 我拿炭笔的手顿了一下,看了闭着眼睛享受山间清风的贺今一眼。 是我多心了吗? 总觉得贺今不该发出这样的感叹才是。 我也缓缓地闭起了眼睛。 闻到风的味道的时候,趁它不注意深吸一口气,把它吸进肚子里,然后缓缓呼出。 真舒服呢,自由的味道。 在京城呆着可是太难了,房间里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会忍不住猜测:这根头发到底是被风吹走了,还是有人翻过我的东西却没有将之摆回原位。 但如果头发没有消失,我又会忍不住怀疑:难不成放头发这招已经被识破了吗? 毕竟当初这招我是从我妈那里学来的。 为了确保我没玩电脑,她会在鼠标旁放一根头发。 第一次我没注意被抓到了,后来我每次玩电脑前都会拍照取证,然后把头发放进证物袋里,玩完电脑再放回去。 我能发现这招,别人也有可能发现这招。 在京城里每天想这些,我愁得都快没头发做标记了。 …… 绕着前朝的避暑山庄走了一下午,我才登记完了很少一部分内容。 这么奢侈,怪不得倒闭了呢! 贺今倒是不觉得无聊,一直跟在我的身后,甚至还无师自通地拿了一把伞来遮阳。 晚上的时候,吃得大多是比较好保存的蔬菜。 饭后,等太阳完全落下,贺今指挥着小厮理了一块庭院出来,撒上驱虫的药水。 跟来的另一个小厮把从水井里捧上来的西瓜放在桌上。 做完了所有的夏夜座谈会的准备工作,我和贺今坐在了桌边,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看着天上一点都不圆润的月亮。 吃第二片瓜的时候,贺今突然压低声音道:“亦白,你说这里会有那种东西吗?” “什么?”我一下子没有跟上贺今切换频道的速度。 贺今指了指西瓜,语气怀疑而虚飘:“这瓜不是在井里放凉过了吗?你说先前会不会有前朝的妃子打杀了一个奴仆,然后就把人扔到……井里了?” 嚯,嘴里的瓜突然就不甜了。 我企图去拿第二片西瓜的手顿住了,无论事件真假,但当贺今说起这件事时,我的脑子里就已经自动播放各种恐怖片高能剪辑了。 那口井不干净了。 就在我默默地在心里做法事驱散那一丝寒意的时候,贺今幸福的吃瓜声变得格外明显。 刚才的话他似乎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没往心里去。 我怀疑他是为了吃瓜故意吓我! 一时间,恶向胆边生:“说起来我倒是听闻过一个志怪故事。” 贺今吃瓜的动作一顿。 没有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我绘声绘色地将所有鬼故事捏在了一起,讲述了起来。 有一个名叫贞的白衣女鬼每天半夜都会从井里爬出来,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敲门。 “有、人、吗?她会在门外这么问。”面瘫的我对于模仿那种么得灵魂的声音特别擅长。 此时,贺今已经连吐籽的动作都停止了,似乎屏住了呼吸。 “房间里的人不作声,很久之后门外也没有声音了。他长舒了一口气,等他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时候,眼睛却看到了一片死人穿的白布,床头立着一个面色死白的女人,不知道站了多久。” 啪嗒。 贺今手里的瓜掉在了地上。 我神清气爽地拿瓜继续吃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和贺今之间都交过底了,不用借醉意,我们两人也聊起了各式各样的话题。 甚至还聊起了梦想。 “亦白你小时候想过长大后要做什么吗?”贺今问。 要做有钱人! “大概是生活富裕,颇有闲情的人吧。”我仰头看着天上的璀璨星河,感受着星星不知多少年前发出的光。 贺今笑了一下:“那你知道我小时候想做什么吗?” 我配合地思索:“将军?” 毕竟是武将世家,现在还维持着晨练的习惯呢。 贺今摇头:“我小时候其实特聪明,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将来肯定能考上状元郎骑马游长安。” 突然,我懂贺今刚才为什么要笑了。 我的梦想被贺今实现了,贺今的梦想被我实现了。 我们变成了彼此少年时候最期待的样子,然后…… “做状元郎的感觉怎么样?”贺今问道,似乎是为了采访小时候的梦想。 压力大,只有在上班第一天快乐过,现在随时想辞职。 当然这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打击别人的梦想。 “大概是解脱了一瞬,然后发现需要在另一种境界继续努力,你呢?” “吃吃喝喝,却不知道几年后该怎么活着了。” 我怀疑最后一句他是为了怕我不平衡才刻意加上去的! 又稀稀落落的聊了一些,我们便回房了。 贺今住我隔壁,房间虽然在下午紧急通风了,但依旧有股淡淡的霉味,不过并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是值钱的材料烂出来的味道。 半梦半醒间,我突然听见有人在敲门。 “咚咚咚” 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 门又被轻轻敲响。 “咚咚咚” 瞬间收拢的意识在我的脑海里讲述了无数个鬼故事。 就在我打算念一段金刚经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贺今的声音:“亦白,在吗?” 不在!拉黑! 但最后我还是从床上跳了下去,把在门外抱着被褥的贺今放了进来。 “深山老林的,我怕你一个睡觉害怕,来陪陪你。”贺今十分自然地就打起了地铺,摆出了安详的睡姿。 自作孽不可活。 重新躺到床上后,我迟迟没有找回睡意:“贺今,你睡了吗?” “还没,怎么了要我陪你上厕所吗?” 我干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头上的床板,闪烁着复仇的光芒:“我给你讲个关于雪山的故事吧,从前有一群人……” …… “你说,现在的我是真的我吗?” 说完,我快乐了。 虽然我没有了睡意,但是贺今估计也睡不着了! 只是贺今突然变得很不给面子,噗嗤笑了一下:“亦白你好记仇哦。”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好像挺幼稚的。于是默默地朝被窝里钻了钻,遮住半张脸,假装无事发生。 倒是贺今又说道:“那你说,现在躺在地上的这个我,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贺今呢?” 我猛然用被子蒙住了头:“食不言寝不语。” 贺今忍不住连笑:“好,晚安。” 晚安。 我在心里回了一句。 睡眠之神带着一大群羊回来了,一只两只在我面前跳,好像才蹦跶过几团毛绒绒我就睡着了。 后来几天考察的时候,贺今依旧跟在我身边,勤学好问的样子让我都有些要相信他以前是真的想当状元郎的了。 “这里为什么要离这么远?”贺今问。 今天的任务是校对靠近后山的一片区域。 “夏季多雨,若是发生泥流会有危险,所以屋子会离陡坡远些。”我解答道。 “这浴池的梁柱为什么要按照这个比例?”贺今又问。 “这我也不懂。”毕竟我只是个文科状元,建筑的事和我一个文科生又有什么关系呢。 闻言贺今喃喃道:“原来亦白不懂这个。” 鉴于他的语气并不是在嘲笑我,我就不说鬼故事吓他了。 五天后,在生啃了好几顿寡淡的伙食后,我们终于要下山了! 回去的时候,雨滴落在马车顶上啪嗒作响。 其实从第三天起,山上就开始落雨了。 还未靠近城镇,就先听到了护城河哗啦涌动的水流声。 吵得连马车的声音都盖住了。 “这河堤是什么时候修的?”贺今掀起帘子望向外面。 “两年前。”中央拨款,所以我记得还算清楚,毕竟是挺大一笔呢。 于是贺今放下了帘子,将湍急的水声拦在了外面:“那应该撑得住。” 半夜,我被一阵盖过雨声的喧闹吵醒。 “护城河崩了!” “河堤塌了!” “救命啊,快来人,有人被冲走了!” 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算命先生的那句话:你甚至还能大仇得报。 第二十三章 等我披着外袍出卧室的时候,贺今也正好从屋子里出来。 “出什么事了?”贺今问道。 “似乎是河堤崩塌了。”我望着屋檐外厚厚的一层雨幕,神色莫名。 下午水流虽然湍急,但河堤看起来还算稳固,怎么会突然崩塌呢。 贺今有些讶异:“河堤不是两年前才修的吗?难不成……”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贺今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我猜他和我想到了一块儿:“若是最后投入到工程中的钱不够,那么工程的质量必然大大受损。” 简而言之,就是知府他贪污了。 也可能不是他一个人贪的,毕竟这钱一层层批下来,每一层都有可能会被刮去一些油水。 远处隐约传来哀嚎声,贺今咬了咬牙转身进屋里拿了斗笠,就要往雨里冲:“我去看看情况。” 我拦住了他:“等我一会儿,我去写一封封信,很快。” 寥寥几句说明了江南的情况,盖上官印,我拍开了驿使的门。 “甲等加急送至京城。”必须趁着江南官府没有反应过来前把这封信送出去。 随着驿使策马离去,我和贺今也匆匆朝城中赶去。 所有人家的灯都亮着,疯涨的水漫涌到屋户中,人们惊呼着往屋外舀水却无济于事。 雨淋在身上,鞋袜也早就被雨水泡湿。 到后来我索性把阻碍视线的斗笠摘掉了。 贺今帮忙将被困在屋子里的老人与小孩接出,我扯着嗓子组织局势,等堤岸的水没过膝盖时,穿着官服的知府才姗姗来迟。 不知是不是因为官府在市中心,听不见声音。 不过好歹他带了一堆捕快过来,让混乱的待救的局势稍有缓解。 至于知府,他在这场救援中唯一的实际用处是吨位大不会被水冲走,所以节省了救援资源。 在我稍微放松下来的时候,水流猛然湍急了一阵,在拥挤混乱的人群中我只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这个姿势适合仰泳,但没有鼻塞的话我会不会直接呛水窒息? 不对,这么多人的话,我没准会被踩得浮不起来。 思绪突然变得缓慢而没有边际。 突然,我的手腕被抓住了,所有的消极死法在瞬间被驱散。 “季亦白,你发什么呆!?”被大雨淋得浑身湿哒哒的贺今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可以理解,湿衣服挂在身上又粘又冷,是很容易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么多人,你要是现在进水里,恐怕这辈子都起不来了。”贺今费力拨开两边的人潮,逆着人流的方向带我朝前走去。 水沿着衣袖低落,冷到刺骨,贺今抓着我手腕的手却是火热的。 越往城镇中心,水位便越低,不少屋子被冲垮的人都被安置在这附近。 所有的慌乱都被抛在了身后,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人影幢幢、灯火通明。 从屋子里漏出的烛光,倒影在水面上。 “今天是七月十五吧?”我问道。 “是,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 只是突然在想,当年七月十五的灯会,我娘被我爹牵着的时候,心里也是这种安稳感吗? 没想到原本都已经把情节改掉了,兜兜转转还是发生了差不多的事情。 我漫无边际地想着。 贺今牵着我,把我带到了高台上。 这是戏班子唱戏搭台的地方,平日里没有安排剧目的时候,就剩下一群老头老太来聊天。 如今我和贺今坐在台子上躲水。 “先休息会儿,一会儿去人少的地方看看还有没有被困住的。” 贺今安排道,我配合而顺从地点头。 毕竟这种需要体力的时刻,还是要听身体好的。 “你说,这事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望着远处,贺今问道。 我回忆着前世遭受洪水的城镇:“土地里的这一波粮估计是不行了,甚至会影响今年的粮价,但洪水后土壤确实会肥沃……” 贺今有些好笑地打断了我的农业科普:“我问的是,你觉得这次牵涉到这件事的人,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罚?” 这就把我难住了。 这个知府是二皇子一脉的人,而二皇子是如今皇子中的人气C位,或许会很难伤筋动骨。 但也不排除其他几个选手会联手做票,和二皇子杠一杠。 所以结局如何真的不太好说。 “我相信皇上会有一个公正的绝断。”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夸夸皇帝,加官进爵。 还好我提前把信送出去了,因为等到第二天,知府就客客气气地把我们请进了衙门,还不许我们随便出门,说是要好好解释关于这次水灾的事。 而我,一句没听。 不是不给面子,而是因为在水里泡了一夜,我发烧了。 这事不怪我。 坚硬如黄豆在水里都能被泡发,更何况我只是个弱小的人类呢。 贺今恨铁不成钢地坐在床头给我换毛巾:“这次回京后,你和我一起锻炼。同样都是浸在水中,我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我觉得被吵得脑子嗡嗡响,抬手就盖住了贺今的嘴:“安静。” 贺今似乎僵了一下,后来发生了些什么我就不太知道了,发烧温度太高,我晕过去了。 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京城的使者已经到了。 看着被抓起来的李知府,我知道这次的打投是剩余皇子联合协会胜利了,但莫名没有太高兴。 水灾里必然有不少人会被冲走,如果有得选,我希望能换一种报仇的方式。 使者先带着李知府去京中复命了,病好之后我和贺今才启程。 还好先前交了两期的稿子,不然真就赶不上了。 等我和贺今回到京城的时候,江南贪污案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了。 二皇子一脉的不少官员被牵扯了出来,原本板上钉钉的C位一时间变得有些暧昧了。 京城里关于我和贺今的传闻似乎已经更新到版本3.04.15了,但我一时半会儿没空去听。 刚到家没多久,我就直奔城东集市而去。 牛逼的算命先生我来了! “爷,我看爷精神奕奕,莫非是大仇得报了?”算命从容地夸耀着自己的算命准确。 我客气地掏出了两块小碎银,想了想,又收回去一块:“烦请算算,我该去哪里见想见的人?” 算命的眼角一抽,飞快地把桌上的碎银揣进兜里:“老规矩。” 我提笔在纸上写了个与上次相同的一个字。 六。 算命的看了我一眼,这次没有瞎逼逼任何话,只说出了一个时间地点:“三天后,清谈茶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恰了肯德基的半价,还恰了那个梅子酒冰淇淋. 但这不是影响我更新的重点。 重点是我是和我妈走着去的,半小时的路程。 于是,本蚂蚁森林20g用户废了。 于是,更新的有点短小x 第二十四章 三天后,我到了清谈茶社。 我猜可能是因为我半路收回了的那一枚银子,算命的记仇了,因为他没和我讲具体的时间,我只好一下班就过来。 随意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我眺望起了街景。 街对面是一家精品武器店,这个朝代没有倚天剑屠龙刀的传说,也没有排得上名的兵器谱,武器的好坏与否仅仅取决于用料和打铁匠的手艺。 其实菜刀也是从这种店出来的。 所以有时候我怀疑,武侠小说里引起无数人争夺的名刀名剑,可能是因为创造者是个特别擅长营销的打铁师傅。 而最常见的营销手段:剑里面有秘技、剑里面有藏宝图、刀里面有圣旨! 你听听这些话,都需要把刀剑开场皮肚才能达成,是爱武器的人说得出来的吗? 不过这些都是闲谈罢了,我看到这家武器店的第一想法是:或许可以打一把兵器给贺今当礼物。 毕竟过些天就是贺今的生日了。 可惜我学的不是制造专业,不然我非得给贺今做一台跑步机不可,下雨天出去跑步可不方便了。 在茶社里坐了一会儿,我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在听邻桌讲了几句闲谈后,我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这个茶馆居然没有人聊我跟贺今的cp! 不过说来也是,清谈茶社在京城相当于一个政治场所,更准确的说,是怀才不遇的青年才俊发表政见的地方。 因为会偶尔会有朝中官员来这里喝茶。 于是大家就像刷新世界boss一样,有空了就来这里坐着高谈阔论。 我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在状元聚会上,这群青年在某一任已经当大官的状元郎看来很有趣。 “因为没有接触过官场,他们的想法简直是天马行空,就跟我儿子问我多吃鸡翅膀能不能飞起来一样,不过有些想法倒是挺精彩的。” 听着周围人的谈话,我觉得他们已经不仅仅是天马行空了。 简直是天马号火箭飞船成功发射并且登陆到人类探测的宜居行星了。 关于江南知府被罚下一事,他们已经讨论出了五六个版本。 有人说江南知府肯定是别的皇子埋伏到二皇子那里去的卧底,毕竟能混到知府这个位置的都不是什么蠢人,定然不会为了贪钱财而将自己的命赔进去。 也有人说这件事是陷害,是半夜偷偷有人拿凿子把河堤凿破了。 还有人说连这场大雨都是有人做局,肯定是谁知道这笔钱被贪污了,然后找道士做法,不然怎么前脚河堤刚垮,后脚京城就知道消息了。 这个问题我知道! 因为是我叫人快马加急把信送回来的。怕送信的不尽心,我还特地塞给了他一笔钱,心疼死我了。 那群人大概是二皇子的支持派,传说中的c位粉,基本已经将茶馆评论区控场了。其余几家的粉零散在角落,我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 二皇子在这群人的声望还挺高,莫名的我猜到为什么这次二皇子会输了。 谁让这一任C位疑心病重到连儿子都不放过呢。 我觉得这群天马星人的质疑里唯一值得思考的是:做到知府这个位置的都不是什么蠢人,在贪污的过程,至少会在一定限度内保证工程质量的安全。 这次的暴雨虽然迅猛,却也还没到台风天的地步。 那么河堤为什么会塌? 此时茶馆又进了一个人,我抬头看了一眼,哟吼,是六号选手。 六号选手也看到了我,朝我点了个头。 为防引起喧哗,我用手指指楼上。 进到包厢,我补上了应有的鞠躬礼:“参见六皇子。” 有些人表面上恭恭敬敬,心里想的却是:反正有人请客,一会点些什么好呢? 六皇子指指座位:“不必多礼,坐吧。季大人怎么有闲心来这里?” 我从善如流地坐下:“许久未回京城,想着估计发生了很多事,便来这里听听消息。” 六皇子笑了一下,招来小二让他上些点心:“季大人有什么想知道的,或许可以问我。”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等小二上了点心又退下之后,我开口道:“敢问六皇子殿下可否知道江南的堤岸为什么会突然崩塌?” “原因有很多,但最紧要的是流经江南的那条河上游在江北县,而那天江北县令正好下令开闸,所以下游水位猛涨。” 说完,六皇子将绿豆糕推至我面前:“夏季炎热,季大人吃点绿豆糕消消暑吧。” 我捻起了一块绿豆糕,可惜劲道用得有些大,绿豆糕被我捏碎了小半块:“江南那些被冲走的百姓何其无辜。” 六皇子也换上了悲天悯人的神情:“不过他们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若非此次事情败露,下次天灾恐怕会伤亡更加惨重。” “或许吧。”不知道该怎么答,应着就完事儿。 聊到后来,我就一心牵挂着对面的武器店了。 你说我给贺今做一个什么样子的武器好呢? 刀枪剑戟棍,他估计都用不上。 带暗器的扇子,这我不会设计。 思来想去还是做一把匕首,当装饰或使用都可以,出门在外还能当个水果刀使,重点是看着比较像正经礼物。 出茶馆的时候,我被火辣辣的太阳照得晃了下神,话说那个江北县的县令是哪个状元郎的下线来着? 是的,有好几个状元郎都加入了尚书佛教协会,并纷纷发展下线,这传播的思想得多能蛊惑人啊。 我站在武器店门口望了一眼,店小二就十分热情的过来招呼我。“这位老爷想打点什么?” “要一把匕首。” “敢问爷做什么用?” “送人。” “需要精美些吗?” “嗯,刀刃上再刻一个贺字吧。” 很快我就跟店家敲定了款式,一问价钱,我有些想跟贺今绝交。 人是不需要朋友的,尤其是穷人。 这几乎都能把我的家底掏空了,虽然也并不丰厚就是了,原本我还想着多攒些钱下来…… 算了,花就花吧,毕竟这钱里有不少是同人文的稿费,四舍五入也是薅了贺今的。 羊毛长在羊身上,我给小羊送口粮。 在等匕首做完的这几天,我开始了同人文赶稿,毕竟手头没钱的感觉太让人不安了,我得赶紧赚稿费。 不过在写文之前,我得先补课。 毕竟京城中关于我和贺今的cp流言版本已经更新到3.0了,甚至还打了两个补丁。 而我还停留在1.0的版本。 作为cp文学的开创者,作为四季同人文的领导者,我觉得今天这件事情如果放到21世纪,我估计就会被人质问是不是脱粉了。 2.0版本以我和贺今一起离开京城这件事为标志,结合后续的杂志内容进行更新。 除了我带贺今去见爹娘这个猜测,因为正好赶上七月十五,他们完全无视了江南的暴雨天气,借由同人文的力量给我跟贺今安排了盛大告白。 至于3.0版本,则是在我跟贺今迟回京城的这几天发酵的。 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因为先回来的小厮没经受住富婆的诱惑,透露了不少我和贺今在江南的互动。 这个朝代的cp粉虽然刚成型,但依旧是一批并肩即牵手,同房既同床的狠人。 更何况作为一个有职业道德的乙方弟弟,面对cp粉富婆,小厮更加要添油加醋一番。 富婆快乐,他也会跟着快乐。 总之现在全京城都已经知道了:我和贺今醉酒夜谈、一起扫墓、共赴山林、雨□□难。 眼看着cp粉的教材越来越厚了,我却丝毫没有收获到快乐。 富婆请直接来找我好吗,只要钱到位,你就能感受到正主亲口承认的快乐。 第二个原因则是:原本我离开京城的理由是出公差,但回来却比人家慢一步。 那么这慢了的几天,算是请假休息的日子。 孤男寡男,好几天一直呆在一起。又是马车摇晃,又是山清水秀的,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了解到第二个理由之后,大概是破罐破摔了,我竟然忍不住产生了一些亲切感。 这些CP粉总叫我想起前世的事情,现代的cp粉也是如此,一方面见不得正主和异性有亲密的戏份,另一方面恨不得立刻就看到cp两人的钙片。 你们这群人这么擅长替别人开车,不当代驾可惜了。 哦,如果你们当代驾可能会被警察抓走,不请自来的代驾和碰瓷没有区别! 补课期间我还顺便看了看贺今,哦不对,是人九写的同人文。 太甜了。 不过猜到马甲背后的真人之后,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发生在文章里的甜蜜事件,是贺今自己的心愿吗? 毕竟我不是也把和爹娘的愉快回忆放进文章里了嘛。 如果里面的一些事情,真是贺今偷藏进去的愿望的话…… 有机会我就当个圣诞老人帮贺今实现一下愿望吧,毕竟美梦成真的感觉应该很不错。 这么想着我提笔写起了新一期的同人,突然就知道该怎么写甜蜜的情节了。把自己期待的,现实中无法实现的剧情写进去就好。 文中“我”和贺今谈起了甜甜的恋爱,在遭受多方势力的阻挠后,我始终不愿意放弃贺今,于是我就被开除了。 在我有闲贺今有钱的情况下,我们俩驾着马车晃晃悠悠地从京城出发,逛遍了大齐的每一寸土地。 从湿润的江南到干涸的漠北,从诡谲的川苗到硬朗的平原。 我们见证季节与年岁的变迁,后来还去了国界以外的地方,自由得走了很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牧牧没有话说,只想通知一声,我觉得本文进度已经65%左右了 第二十五章 大概是因为3.0版本之前,我与贺今之间都是精神上的恋爱关系。而到了全新的3.0版本,我与贺今之间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超出晋江允许的范围了。 于是一直以来对这件事情保持着诡异沉默的皇帝,终于找上了我。 这天下班后,大内总管把我叫到了御书房。 那么问题来了,我该怎么证明我与贺今之间的清白。 “最近京城的传闻,爱卿可曾听说过?”皇帝问道。 听说过,怎么没听说过,我还亲手写过同人文呢。 “不知陛下指的是……”但为了防止出错,还是要装一装的。 皇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爱卿直说无妨,朕不会生气的。” 既然这么说,那指的肯定就是我跟贺今的传闻了。 我措辞谨慎地开口:“臣以为这只是误会。” “哦?如此笃定?”皇帝语气难辨。 瞧你说的,作为当事人我能不肯定吗,肯定没动……肯定没有滚过床单! “陛下从小看着他长大,心里应是有推断的。”不然你早就该在一开始就火急火燎地找我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若真如爱卿所想就好了,但如今京城中关于二皇子的传闻似乎有些不利啊。” 什么,关二皇子什么事?现在的cp粉都很纯粹,没有拆家的出现啊。 想了一圈我才反应过来,老皇帝找我聊的根本不是四季cp的事情,而是关于二皇子的。 不是,大哥,你儿子不是你自己搞的吗,现在又一副操心老父亲的样子干嘛? 但拿着工资就得学会拍马屁:“请陛下宽心,昨日我去茶社,那些明事理的读书人都还是支持二皇子的。” 朝中谁不知道皇帝最属意二皇子呢。 然后皇帝的表情就有些复杂了,我不知道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我只觉得他再这么纠结下去就要精分了。 皇帝像是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漫不经心的说道:“说起来,前几日你似乎在茶社遇见了老六?” 忽然我明白了皇帝今天叫我来的真正目的了。 “是,恰巧碰见了六皇子殿下。” 我的心猛跳了起来,开始思索自己之前应该只是跟六皇子聊八卦,没有说二号选手的坏话吧。 “哦,聊了些什么?” “臣因为刚从江南,回来便同六皇子问询了几句京中当下的事情。” 老皇帝的表情看不出相信或不相信,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不动声色吧。 “行了,今天叫你来也就是关切一下你的近况。你大病初愈,身边又无长辈照顾。一会儿,我叫陈公公往状元府上送些补品,你记得要多些锻炼。” 若是古代有攻略游戏,皇帝一定是一把好手。瞧着这话说的,一套一套的。 “多谢陛下。”我深深地鞠了个躬,结束了这场对话。 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我觉得很不对劲。 皇帝对于我跟贺今这件事的反应真的太奇怪了。 四季cp在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按照他的性格无论如何都该过问一声才是。 一定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又或者说他在默许这件事情? 可既然一开始他打算把公主许配给贺今,如今又怎么会是默许的态度呢? 除非这两件事情对于他而言结果都是相同的。 可做驸马和炒cp,怎么样才会有相同的结果呢? 我不是明白地想了一路,直到听见路边有两个姑娘在闲聊着自己的择偶标准。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作为金龟婿,我的优势在于,有车有房,父母双亡。 这也是贺今的优势。 所以京城中愿意嫁给贺今的人,其实不在少数。 毕竟贺今虽然顶着贺家的名声和财富在京中行走,但依旧掩盖不了其实贺家已经是人丁稀,少家道中落了。 除了在武将世家中的威望,其余一文不值。 家世不显的女子嫁过去,至少可以不用担心受婆婆欺负。 而家世稍显些的女子嫁过去,因为有家室撑着,所以更能作威作福。看似是姑娘出嫁,实则更像贺今入赘。 毕竟贺今空顶着贺家的名头,背后却无人可帮。 而天底下家世最显赫的女子,莫过于公主了。 若是家境普通的女子,贺今还能教教孩子武艺,传承一下贺家,武将世家也都会帮扶一下,把贺家的孩子再送入军营中培养,以便日后走上仕途。 但若是娶了公主,那这孩子基本算是皇家的了,该怎么长得听老大的。 而跟我搞cp,就直接连孩子都没有。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娶公主和跟我搞cp之间的共通性。 可这样就意味着,皇帝他希望贺家断子绝孙…… 若是更往上推进一步,很有可能就连现在贺家的…… 不,不能再这么想下去。 再这么想下去我的脑袋就该掉了! 我还是少看一点历史权谋的书吧,太吓人了。 打铁匠的动作很快,没几天就把匕首送到了状元府上。 我想着贺今正式过生日那天应该会和朋友一起过,所以给贺今准备的生日惊喜还是提前给他吧。 于是经过两三天的布置,晚上的时候,我约贺今到一家酒楼里见面。 “亦白今天怎么会选在这个地方?”贺今扇着扇子进了包厢,不是在装逼,只是因为天太热。 我话不多说,将手里装了匕首的盒子推给他:“生辰礼物。” 贺今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但依旧很给面子地做出了惊喜的样子:“亦白,谢谢你!” 我摇摇头表示不用客气,示意小二可以上菜了。 “不过为什么会来这个酒楼?”贺今扭头观察四周,似乎想找出这个酒楼的特殊性。 我悄悄看了一眼开着的窗子,窗外流淌着京城中唯一的一条河:“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好吧。”贺今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但知道我不会提前透露,便也老实坐下了。 小二将菜端了上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淡黄色的,看起来有些蓬松的食物。 没错,那是穿越者都会做的蛋糕。 但是因为奶油实在是太难用手打了,于是我只做了个蛋糕胚子。 但好歹点缀了水果。 因为没见过,贺今手痒地戳了戳海绵蛋糕,留下一个手指印:“这是什么?” “外族人过生辰时候吃的东西,叫蛋糕,给你尝个鲜。”我说道。 贺今试探性地捏了一口下来吃,然后脸上露出了有些神奇的表情:“好……好奇怪,但挺好吃的。” 见他这么说,我松了一口气。 为了保证蛋糕的完整性,我都没敢掐一口下来验证味道。 原本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要是贺今说不好吃,那就是他们外族人的口味就是这么奇奇怪怪的! “蛋糕可以做主食,吃菜吧。” “行,这酒楼位置有些偏,我找了好一会儿,正好还饿了。”对着海绵蛋糕很无措的贺今,对着中华本土菜色就很熟练了。 “这道红烧鳝段味道很香浓。” 那是,勾芡才是灵魂。 “这道茄子年糕煲也不错。” 这是我最爱吃的菜,做得当然好。 “咸蛋黄玉米有些过老了。” 用不太惯土灶,第一道菜烧过头了。 “这道蒸蛋倒是颇具匠心,有股尝不出来的鲜味。” 朋友,这就是日式蒸蛋的魅力了! 最后,贺今总结道:“这酒楼的菜色还是很不错的,先前我怎么没有发现!” 我略微直挺起了背,被夸得很舒坦,贺今这小子还算是有眼力见。 之后又听贺今分享了一会儿京中八卦,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随我到窗边吧。” 贺今有些疑惑,但依旧乖乖跟着我走到了窗边:“原来挑这家酒楼还真有原因?我刚才以为只是因为这里的菜好吃呢。” 我抬手,示意贺今看向窗外。 窗外的河流,在夜色中隐隐倒影着两边的楼宇,波光粼粼处藏着细碎的月色。 原本是如此…… 只是如今有六盏点了蜡烛的河灯悠悠地飘在河段中央。 黄昏昏的河灯随着水面的波纹微微晃动,如异世之梦,正对着我与贺今站立的窗口。 “这是?”贺今怔愣地望着那几盏河灯,脸上不再挂着往日里玩世不恭的笑意,惊讶的动容中似乎有那么一丝哀伤。 “河灯。”我说不出矫情的话,只能简短道:“里面是祝福的话,给你的。” 六盏河灯,贺今的家人加上一个我。 我按着记载推断着贺家人的性格,猜测着他们可能会给贺今的祝愿然后写上去。 至于我自己的那个愿望,不说也罢,反正就那么几句,没什么创意。 贺今收回了痴痴望着河灯的视线,有些愕然地看着我:“这是……你准备的?” 我点点头,这才是真正的生日礼物!想不到吧! “你,怎么会知道……”贺今显然还没回过神来的样子。 “人九?”我挑眉看了贺今一眼,好久没做这么人性化的表情了,不知道在贺今看来我此时的表情会不会很奇怪。 “什么?”贺今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果然我的表情很奇怪吧! “你怎么会知道……不是,你猜错了……!”贺今语速急促地否认着。 我淡淡地看着他,一般面对不愿承认现实的人,这个表情效果最好。 果然,在我的注视下贺今叹了口气,无奈地承认了:“还是被你猜到了。” “嗯。”安心啦,掉马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你又不缺钱!为什么会写我和你的同人文! “这么说,你是根据我写的情节,安排的这一出?”稍微冷静了些以后,贺今问道。 “嗯。” 从桌上菜单,到窗外河灯,全部1:1复刻,唯一的出入就是多了一盏我的河灯。 贺今显然也想到了这个,转而看向桌上的菜:“这些,也都是你做的?” 在贺今的同人文里,少时生日宴上的饭菜是爹和娘百忙之中一起做的。 你说如今我这又当爹又当妈的。 我轻轻嗯了一声,毕竟君子远庖厨,我亲手做饭这件事在这个朝代的人看来会有点奇怪吧。 似乎,太亲密了。 贺今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勉强的笑意,是那种,感动到想哭但是忍住了的勉强。 害,看着他的这样,搞得我也怪不好意思的了。 贺今沉默着坐下,拿着筷子吃起了桌上的剩菜。 “不必如此。”我连忙拦住他,一顿饭而已,他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感动了。 贺今摇摇头,仰头朝我灿烂笑道:“我只是觉得很好吃而已,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面对贺今的笑,我……我被攻陷了,我拦不住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帮他一起吃了。 只是没吃几筷,贺今就放下了筷子。 不是吧兄弟,你的感动就只能延续这么长时间吗? 下一刻,贺今就冲向门外。 “你做什么?”吃凉的拉肚子了? “我得去把那几盏河灯收回来,不然一会儿飘远了!”贺今抛下一句话,像是不怕摔一样,急切地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 我也突然觉察到这个问题。 若是河灯漂下去让别人捡到了,哪一盏都解释不清啊! 季侍郎给贺四放河灯,那是给四季增添教材。 贺家人给贺四放河灯,那就是恐怖故事了! 第二十六章 等我同贺今急急忙忙地下了楼,河灯已经飘出去了有一段路了,于是我们又顺着水流往下追。 半道上,贺今还捡了一根竹竿。 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他打算干嘛,后来才发现确实有用。 河灯都飘在了河道中间,如果没有竹竿,我们就得游下去捞上来了。 经过一段匆忙的追赶和打捞,我和贺今都气喘吁吁地立在河道旁。 上气不接下气地与对方对上视线的时候,我们俩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亦白,你又笑了。”贺今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跑懵了,眼神竟然有些呆呆的。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转而面向从身边缓缓流经过的河面:“不是要看河灯吗?” 贺今回过了神,浅笑着低头注视着被他搂在怀里的荷灯:“是啊,让我看看河灯里的愿望。” 刚捞上来的河灯还在往下滴水,沾湿了他的衣摆,但他似乎丝毫不介意,专心致志地提着河灯看。 此时的贺今笑得与往日格外不同,微弱的烛光透过河灯层层的装饰倒映在他的眼睛里,温柔又哀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色太美,此时的贺今俊的像个谪仙人,叫人恍惚间升起了想亲吻的错觉。 一阵清风自河面缓缓拂过,把我从错觉中吹醒了。 贺今还在看着河灯上的字。 第一盏,是我模仿贺老将军的脾气写的: 四小子要好好吃饭,将来到战场上替爹带兵,好叫爹早点退下来去陪你娘。 第二盏,是我模仿贺夫人的语气写的。 愿今儿事事顺遂,无病无忧。 剩下三盏,因为关于贺家三兄弟的记载并不多,我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写了三个朴素的愿望。 无非是身强体壮,多看书少惹祸,天天开心之类的。 最后一盏是我的。 贺今脸上的表情有些期待:“让我看看,亦白写的是什么。” 我面上不显,心里却悄悄地捂住了脸,谁知道贺今会追出来捡河灯啊。 “愿贺今,别老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贺今的表情越来越奇怪,最后满脸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在贺今的注视下,我八风不动,假装理直气壮,面子已经丢过了,肯定不能再丢人了:“你写的东西,确实是有些荒唐的……我同你怎么可能那么……那么甜。” 一时间有些词穷,不知道该怎么概括贺今的情节,于是下意识地套用了现代语言。 你还真别说,甜这个字,还真的挺具象。 就连贺今,刚开始听到的时候虽然疑惑了一下,但是很快就领略了我说的意思:“甜……吗?亦白不愧是状元爷,这个字用得真是妙啊。” 别夸别夸,我这是剽窃了现代人的智慧结晶而已。 “不过……”贺今望着我,笑着问道,“为什么觉得我们之间不能这么甜。” 不是,大兄弟,你是不是想gay我! 如果你非要……也不是……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贺今戏瘾上头,像是一个被抛弃的怨妇:“我陪你走过了那么多地方。” 不是,我们走过最多的只是彼此的套路而已。 每次去的茶馆就那么几家,真的没走过多少地方。 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我们一起去踏过青,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和朋友出去玩。 我们还一起去过江南,同理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带朋友回老家。 “我陪你忍受了那么多痛苦。” 这个……如果非要说是共同忍受过的痛苦的话,大概是我们俩都因为吃太多胖了吧。 哦,还有一起扫墓来着。 贺今陪我扫墓,贺今扫墓完回来我陪他。 其他的时候,我们俩好像都没怎么痛苦过。 “我将所有喜欢的都分享给你。” 喂喂喂,你是忘了我平日里给你带的话本了嘛! “我但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都惦记着你。” 求求了,明明是因为有些社交场合有比赛诗文的内容,你才非要带我去的吧? “我们生过那么多的孩……” “够了,莫要再说些奇怪的话。” 不必如此,真的不必如此,不要增加奇怪的设定了。我们俩之间能够被称为孩子的只有同人文吧。 贺今看着我有些崩溃的样子,放肆地笑出来,笑完之后却突然转变了话题:“所以,季侍郎你模仿我爹娘写的愿望,很有神韵啊。” “……稍看了几篇文章。”我总觉得贺今这话似乎有什么陷阱,不是在夸我。 “这样啊……说起来,亦白你是怎么猜出我就是人九的?”贺今朝我迈进了一步凑了过来,似乎是为了看清我脸上的表情。 我小脑袋瓜疯狂转动,我不能说是因为我觉得你代友投稿的行为很可疑,毕竟我也代友投稿来着。 “是因为我一直代友投稿吗?”贺今脸上的笑带着调侃,但在我看来却恐!怖!狰!狞! “但我的行为其实一直都是抄亦白你的来着,无论是代友投稿,还是有事出门所以交了两篇稿子。”贺今像是在享受这个抽丝剥茧的过程一般,说得愉悦又缓慢。 视线还一直锁定在我身上。 不应当,贺今不应当这样聪明的!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也可以怀疑亦白你和那个……”贺今突然卡住了,“原,原什么来着,总之是名字很奇怪的那个人有关系呢?” 原耽代餐! 朋友,这四个字很难记吗?! 不过我不敢说话,我怕一说话贺今就给我安上了一个:这么奇怪的名字你都能记住,你一定就是作者本人了的理由。 “你说的都是些不切实际的理由。”我决定否认到底。 毕竟贺今渣攻的名声是从我文里传出去的,我怕我承认了会被他打。 但贺今又似乎就是为了吓我一下,对这件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我也这么觉得,毕竟亦白看起来这么正经的人,怎么会写那些关于我和你的故事呢?” 我在心里悄悄地舒了一口气,只要我面瘫足够到位,应声足够坚定,马甲就不会掉:“嗯!” 后来,可能是因为贺今捧着一大串河灯回家的样子过于沙雕,京中又流传开了这些河灯是我送的流言。 这姑且还算是实话。 但是由此推断出:季侍郎也在看同人文,所以是正主盖章; 贺今大摇大摆地带着河灯回家,是在不动声色地秀恩爱官宣。 两人在生辰的时候约定要陪彼此过一辈子的生日。 这是不是就过分? 之后的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给贺今的生日惊喜准备得太郑重,贺今往工部跑得无比勤快。 之前只偶尔来一趟,为的是接我下班后直接去玩。 现在倒好,三天两头往这里跑。 “哟,贺四今儿又来了?”同事们和贺今都混熟了,还有人热情地跟贺四打了招呼。 同事们这么热情……还不是因为贺四来的时候总带好吃的。 “贺公子来了?” “李侍郎,今天也在工部办公?” “是啊,最近有些忙。”李侍郎语气带笑地与我的小财主交谈着。 而我,因为手头工作太多,只能卑微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听着他们闲聊。 然后接受小财主的投喂。 “李侍郎在忙什么?”贺今说着,侧着身另一只手伸过窗子,递给我一颗板栗。 半剥好的,接过来就能吃,我写字的手都不用停。 “得尚书青睐,有幸帮着监管各个工程。” 又一颗。 “李大人真是少年英才,比我们家亦白厉害多了。”大概是怕我因为这句话生气,这次贺今递给我了我两颗剥好的栗子。 热热乎,还挺香的。 不过,贺今你好歹是一个二十岁的小伙,说话的腔调怎么跟我妈似的。 “不,哪里比得上季大人,不过是有幸比季大人早来几年,多做了一些实事罢了。” 大概是因为李侍郎装逼太多,引起了贺今的不适,他剥栗子的速度开始加快。 搞得我都有点吃不过来了。 “对了,李大人先前似乎落下了这个……” “啊,多谢,多谢!” 不知道贺今捡到了什么,李大人的语气充满了感激。 写完了一份工程图纸,我检查确认无误(以及确认没有栗子的痕迹粘在上面)后,盖上了官印。 说实话,盖官印的时候我还挺紧张,毕竟这种工程文件要存档,若是之后工程出了问题是要追责的! 我站起来,准备把这份文件送到下一环节负责人的手里。 但贺今大概是实在不想和李侍郎聊了,有些兴奋地看着我:“亦白,你是不是要去送图纸?你继续去忙吧,我帮你跑腿!” 说完,没等我拒绝就拿着图纸跑了。 留下李侍郎恋恋不舍地对着贺今喊:“贺公子,我们下次再一起用膳啊!” 怎么还约上饭了呢? 不过对于图纸被贺今拿走这事,我倒是不担心。贺今虽然看起来纨绔,但做事其实还挺靠谱的。 于是我敲敲背,又开始干起了下一份活。 等避暑山庄工程图纸的事忙完,我才抓紧时间写了下个月的杂志更新。 当我把更新内容交给钱多多的时候,他突然同我讲了一件事:“季公子,你下次帮我问问原耽代餐是否愿意将小说印做书册吧,盈利我与他三七开。 只是书册中,总得卖些与杂志不相同的东西,这需要他再多些点东西出来。” 这是,要出单行本了?! 钱多多不愧是个商业鬼才,将于投票相关的一切都融会贯通了起来:“除此之外,我同书店老板商量着,可以搞个销量榜。” 这次出单行本的除了我还有贺今、写起点文和玛丽苏文的。 但是销量榜的范围却不仅仅包括这几个人,而是与书店进行联合活动,比较各个书籍的销量,统计上墙。销售最多的书,还能得到一份额外的奖金。 听完了奖金的数量,我宣布,从这一刻起,贺今就是我的敌人了。 文学市场,不需要第二个同人文写手! 但我又不能干掉他,于是我只能让古代的CP粉感受一下什么叫架空与快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中贺今与季亦白的人物对话,不是在凑字数(反正这么短也没办法入V),只是在做一个糖点整合,证明他们szd! 明天周日!!(发出快乐的声音) 第二十七章 正在我构思到底是先写架空武林之清冷魔教美人与健气武林盟主之子,还是先写架空仙侠之高冷师尊和他的年下小狼狗徒弟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 之前的小说作品投票大赛,我输了。 以十票之差,输给了人九。 据说是因为对方阵营里有一个土豪粉丝。 听到消息的这一刻,我宣布,四季BE了。 武林盟主之子最终会为了正义斩杀清冷魔教美人;在被师尊拒绝后,小狼狗徒弟也会坠入魔道,两人不死不休。 既然写甜讨好不了读者,那我就虐得你们嗷嗷叫! 这边我正气不过,打算把架空果园里清冷白萝北和热情胡萝北也安排一个被送上不同餐桌的BE时,贺今向我走来。 带着销量领先的笑容向我走来。 被戳穿马甲后,他索性就连遮掩都不遮掩了:“亦白,你看,我真的好意外能拿到这次的头奖。” 贺今将手里装了奖金的信封在我面前晃了晃,封面上用标准的楷体写着祝贺语和奖金数量,酸得我心里柠檬树已经茂盛到能拍农夫果园的广告了。 而贺今还在欠打地继续炫耀:“我真的很惊讶,我看那个原耽代餐的作品,行文流畅,明明是可以去考状元了的水准了,结果竟然被我赢过了。” 我宣布:架空蔬菜文里面的胡萝卜,死无全尸了,早晚要被剁成萝卜泥成为小孩子的辅食。 有时候我觉得,贺家可能早年丢了一个孩子。 因为贺今根本不像是贺家的老四,他像是贺家的老五:贺皮。 “不过我能赢到这笔钱,还是要感谢亦白你当初同意和我搭档,所以这钱我们俩还是平分吧。”贺今也没再故意炫耀,十分熟练地就低头扯开了我腰间的小荷包,把钱装了进去。 我就看到他头上的小发旋可可爱爱地在我眼前晃啊晃。 OK,我宣布从这一刻起,清冷魔教美人只是假死遁走,武林盟主之子最终为了他放弃继承权,两人一起远走天涯; 年下徒弟入魔后,发现清冷师尊为护他周全也悄悄混进了魔域。 白萝卜和红萝卜更是一起被雕成了一个囍字。 不过,虽然贺今往我荷包里塞钱的动作很娴熟,但我不能这么不要脸得这么熟练,还是要矜持一下的:“一会儿去明月楼聚聚吧,我请。” “好。” 明月楼是京城很有名的一家酒楼,时常也有达官贵人在里面吃饭。离状元府还挺近的,于是我们俩人准备走过去。 因为是和贺今并肩而行,总有姑娘含羞带怯地看着我们俩,还窃窃私语些什么。 往日也不是没有,但现在的眼神总叫人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贺今。” “嗯?” “我们,是不是都很久没收到手帕了?”我不确定地问道,回忆起了上次收到手帕是什么时候。 淦!上次收到的手帕是贺今的。 贺今应了一声,似乎在回忆近况:“好像……是的?” 所以这是炒CP太成功了,已经没有异性缘了吗? 就在我走神的时候,贺今叫了我一声:“亦白。” “嗯?” 刚应完声,贺今就把一个东西塞进了我手里。 低头一看,一块手帕,估计是刚去路边摊买的。 我忍不住去看贺今此时的表情,却见他抬头直视前方,俨然一副只是随手而为的样子,只是声音似乎透露着一点别扭。 “送你的。” “我知道,但……为什么?”我悄然握紧了手里的手帕。 “既然是因为和我呆在一起你才没的手帕收,那我自然要给你补上。”贺今显然是刻意不想让人看见他此时的表情,头越抬越高,跟个傻子似的。 一时间,我不知道是该把这块手帕还回去还是收起来。 最终,我还是顺从本心地把手帕纳进了怀里。 然后告诉自己:别多想,给靓仔送手帕是正常的,贺今只是承认在他眼里我是靓仔而已。 “说起来,你知道你最大的那个支持者是谁吗?”我有些好奇,想知道是哪个土豪粉砸了这么多钱把贺今捧上第一的。 贺今走路的步子一顿,然后假装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向前走。 兄弟,你这样很惹人怀疑啊。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贺今才小气吧啦地吐出两个字,像是怕我私底下勾搭了他的土豪粉一样:“一川。” 京城中似乎没有叫这个的富家子弟,难不成是匿名吗? 但当土豪粉不就是为了显露身份获得快感吗?匿名还有什么意思? 我心里猜测着马甲背后的人是谁,然后突然鬼使神差地数了数这两个字的笔画。 四画。 裁判,我举报这里有人给自己刷票! 大概是因为心虚,贺今说什么都不让我请客,非要自己掏钱。 于是我也就不客气了,两人点了四道菜,也不浪费。 倒是吃饭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丞相家的小萝莉,那个……叫司徒婉儿还是司马婉儿来着。 先前说过,明月楼偶尔会有一些达官贵人来吃饭,而小萝莉显然也是来吃饭的。 只一眼她就看过了我,当然还包括贺今。 于是小萝莉气势汹汹地就来了,不过因为家教严格,还是先讲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季大哥,贺公子,好巧啊。” 我点头朝小萝莉打了个招呼。 小萝莉看起来十分护犊子地就转向了贺今:“贺公子是季大哥的好朋友吗?” 大哥和公子,亲疏立判。 但是大小姐,我们真的不熟啊,我们总共见过几次面?我们相处的全部时间甚至都没有我和贺今今天一天相处的时间长啊。 我觉得小萝莉对我的所有认识都来自于朝野中的传闻和丞相大人不靠谱的夸奖,但凡她看一篇同人文都不会对我有这样的误解! “当然。”贺今显然也觉得小萝莉这种反应有趣,放下筷子专心应付起了她。 与此同时,专心的不仅仅是贺今。 还有明月楼里看似在吃饭,其实在吃瓜的顾客! 我都不敢想明天四季CP会更新到什么版本了。 小萝莉在家里估计一直被长辈讲道理,于是现在也摆出一副我很有理,我要跟你讲道理的样子:“既然是好朋友,那么贺公子为了季大哥的名誉,更该保持距离吧!不然你让季大哥如何自处!”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但前提是她凭什么越过我去和贺今说这种话? 贺今大概也是没见过这种人,脸上是忍笑的表情:“所以司徒小姐你觉得亦白会是那种在在意流言而抛弃友人的人吗?” 论胡搅蛮缠的功力,大概也没人能赢过贺今。 小萝莉想要反驳,又一时没有找到论点。 倒是贺今一点都不怕被人说欺负人小姑娘,继续叭叭道:“而且小姐你可曾想过,京中为什么只我同贺今能成为好友?撇去先前是我缠着他不谈,但既然能长久的成为朋友,必然是有相通之处的。 我懂他一人时的孤独,知他不为人知的风趣,也能透过他不善言辞的表象感受到他的温柔。 我又怎么能因为流言抛下他一个人孤独。倒是司徒小姐,您又什么资格来干涉这件事呢?” 说完贺今还挑眉看了我一看,一副:看哥帮你把麻烦彻底解决的样子。 别发糖了!别发糖了!清白还要不要了! 不过,撇去正主的身份,单就CP粉的身份而言: 嘿嘿,真甜。 “季大哥……”小萝莉眼睛红红地转向我。 不是啊,大妹子你听我说,我们真的不熟,我必然不能为了你伤了贺四的心对吧:“多谢司徒姑娘关心,但我与贺今很好。” 淦! 我怎么就关不住自己发糖的嘴! 我都已经听到周围人刻意压抑的惊呼了! 贺今和我把问题解决得很彻底,小萝莉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就走了。 希望她不会对这家店留下阴影,毕竟这家店东西还挺好吃。 不过以这件事为标志性|事件,我和丞相家小萝莉的亲事彻底告吹了。同时,这也意味着我和丞相一派划开了距离,即便他曾是我短暂的老师。 朝堂上我被丞相那一派的人稍微为难了几天,不过很快就被没事了。 毕竟摆明了不会和丞相势力有所牵扯的我,就成了皇帝老板的心爱员工,皇帝满意的人谁敢碰瓷! 但有时候被老板喜欢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老板看你顺眼,你的工作就会多起来。 忙得我险些连中秋节都快忘记了,还是贺今提醒的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和贺今就习惯一起过节了。 毕竟传统节日,大多都讲究一个合家团聚。轮到我和贺今,谁也没有家,正好热热闹闹一起过。 这事倒不是刻意营业了,不过是一种相互陪伴罢了。 就在我们一起买好了食材,准备去贺家自己动手做顿饭体会农家乐的时候,宫里的旨意来了。 大意是你们好像都没有家,朕是个超关心你们的好人,不如就一起吃顿饭吧。 看着手里还扑腾着的,一看就很肥美的大螃蟹,我心好痛。 老板,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休息日搞团建,和加班是一个性质的! 作者有话要说:  淦,打拼音的时候打的是gan 但是我在心里却悄悄念dei(第四声) 就是孙悟空的那种:嘚,妖精! 第二十八章 跟贺今一起进宫的时候,我们还正巧撞上了去状元府宣旨的太监,有点尴尬。 七拐八拐地跟着太监进了深宫,看到了两张大桌子。 不愧是皇家风度,中秋宴吃得跟喜宴一个排场。 不会走路的皇子都没有来,皇帝和他大老婆,还有几个儿女一桌。 另一桌坐我和贺今,还有剩下一些被叫来的倒霉蛋。 其中还有上一任的状元爷,我们尴尬地一对视。 毕竟昨天状元爷聚餐上还见过面来着,他说今晚要去青楼找漂亮小姐姐喂他吃月饼,我说今晚和好基友一起做月饼。 结果,谁的愿望都没有实现。 饭桌上出现两个状元爷并不是巧合,而是因为皇帝老板就是喜欢寒门子弟。背后没有势力,就特别容易驯化成皇家的忠犬,所以历任状元爷都怪穷的。 为了体现对于臣下的关心,皇帝还老时不时cue我们这一桌,吃个饭都不安生! 到后来他还非要拉着儿子跟我们聊天!好好一顿饭搞得跟中秋相亲宴一样,没必要! 而且我都有CP了!更没必要! 皇帝家的几位候选人里面,最有可能C位出道的是老二,老大老三老四因为过于中不溜而实在叫人分不出来。 老五和老六因为最无缘皇位,反倒是稍微有存在感一些。 说起来,老五最近在杂志上混得风生水起。凭借其有话直说,谁也不怕得罪的疯子精神大肆评论各种八卦和文章,甚至达到了在杂志开专栏的程度。 而民间也意外对这个有话直说,不虚头巴脑扯一些鬼话的皇子很喜欢。 这让不少人怀疑,这五号选手是不是对C位有想法。 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人家毕竟是做儿子的,肯定比我这个做臣子的更了解他爹的想法,也肯定比我更了解他爹的多疑。 若是他真的有意于皇位,反而不会将事情闹得这么大。 当然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毕竟我要是懂一个神经病是怎么想的,我离被关进去也不远了。 “老六,前些年你游学的时候不是去过江南吗?那时候有没有碰见过季爱卿?” 在谁也不敢喝醉的这么一顿饭上,唯有皇帝喝上了头,有些醉醺醺地开口道。 游学是这个朝代的另一项传统文化,皇子成年前一年要被派出去到京城以外的名校读一年书。 这主要是为了让皇子们不那么“何不食肉糜”,感受一下皇宫外的现实世界。 而六号选手当时正好被派到了江南的启明书院读书。 比较巧的是,我也在里面读过书,虽然那时候家里没钱了。 但是我聪明啊! 于是享受了一波学费减免政策。 “父皇,儿臣并无太大印象了,毕竟六七年过去了,季侍郎当年应该正是长高的年纪,儿臣不太能将季侍郎与当时的谁联系起来。” “哦,这样吗?”皇帝显得兴致缺缺,又来问我了。 我回忆了一下:“启禀陛下,当年六皇子来书院的时候臣确实也在启明,不过届时家母重病,臣那一年多是在家中侍疾,并未曾有幸遇见过六皇子。” 皇帝遗憾道:“那可真是不巧。” “我也觉得,要是我当初被分去了江南,我可要好好看看季侍郎年轻时候的样子!”敢在这种场合插话的也就只有神经病老五了。 不过,他说我年轻时候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就不年轻了嘛! 一顿饭吃得我心累无比,和上一任状元爷告别后,我和贺今一起慢吞吞地走出了宫门。 走着走着,贺今突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吃顿饭把你吃傻了? 贺今看着我道:“我刚才忍不住想了一下亦白还生嫩时候的样子,觉得一张面无表情的包子脸有些可爱。” 我扭过头去不理他,想什么呢,我又不是一开始就面瘫呢。 贺今特别烦人地绕着我说个不停:“亦白,跟我讲讲你小时候什么样吧,我可以用自己小时候的丑事跟你交换。” 对不起,我对小屁孩不感兴趣。 “亦白~家里的大闸蟹还没吃呢,要不一会儿你跟我回去,咱俩俩边吃边聊。” 闻言我迟疑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顺便我们再去东街买些其他吃的。” 行,就按照你说的办! 贺今拖着我往前走,但我怀疑他是个路痴,说着是去东街,这他妈是去哪儿啊? 但他好像并不觉得自己走错了路,继续义无反顾地向前走。 “贺今。”我忍不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提醒他走错了。 “别怕,我又不是坏人,跟我走就是了。”贺今满脸的神采飞扬,拉着我的手,开心得像逃学的学渣。 虽然他说话的内容有些像是人贩子,但鉴于他笑得像个二傻子,我最终还是任由他拉着我走了。 中秋节的晚上,正好是每家每户都已经吃完饭的时间,街上到处都是带着孩子逛街的父母。 贺今拉着我穿越人群,笑得有些放肆。 配上夜市两边酒楼点亮的烛火,浪漫得跟拍青春片一样。 贺今的手很温热,天上的月亮也很圆。 七拐八拐的,他把我带到了一座相对无人的桥上。 离人群很远,离夜空很近,似乎一仰头就能碰到月亮。 “都怪……险些就要错过我给你安排的这个了。”贺今把大逆不道的前半句咽了下去,示意我抬头看夜空。 听贺今的话,似乎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惊喜,我有些期待地朝夜空看去。 “jiu”的一声,天空中猛然炸开了一朵金色的烟花,而这朵烟花,仅仅是一场盛大演出的开幕。 紧接而来的就是漫天绚丽的花火。 前一刻盛放的烟花还没来得吐露消散的寂寞,下一秒就被另一束绚烂的花火覆盖。 而这座桥,似乎就是最佳的观赏点。 仿佛这场烟花,只为我一个人绽放。 在现代的时候,每次看到电视剧里总裁为爱人承包了一场烟花,我总觉得:没有创意!污染环境! 谁还不会放烟花了,我还能用仙女棒默单词呢。 可是放到古代,我突然理解了小说中女主感受到的那种浪漫。 烟花的占据,会让人觉得这一整片夜空,在这一刻是属于自己的。 不过……好gay啊! 兄弟你怎么回事! 我望着天上的烟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才合适:“为什么会安排这个?” 贺今有些错愕,指着还在炸烟花的天空:“刚才那个你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 “生辰快乐,那么大四个字呢。”贺今有些气急败坏。 不是啊兄弟,你这烟花选的每一朵都炸的这么老大,这四个字都挤一块了谁看得出来啊!? 而且繁体的乐有几笔你心里没数啊?那么多笔画挤在一起鬼才看得看。 创意失败的贺今有些沮丧地垂下了手,这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那么努力的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不对呀…… 我就说哪儿奇怪呢,我生日还有大半个月呢,他这么早给我准备干什么! “现在离我的生辰,似乎还早。”你要是敢说记错了我的生日,你就死定了。 贺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找一个由头,京城巡逻处那群人也不让我放烟花呀。” 哦,差点把城管给忘了。 见贺今不再维持着刚才的沮丧,我松了一口气。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向贺今表达内心的感谢,我只好悄悄地同他靠近一点,让两人的肩膀稍稍相抵。 朋友,如今最靠近的距离,就是我们心里上拉近了的距离。 你感受到我对你的认可和感谢了吗! 贺今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感受到了。 他直接抬手搭上了我的另一边肩膀,让原本只是稍稍相抵的肩膀被挤压着又凑近了一些。 我……没有反抗,继续仰头欣赏着这漫天的烟花。 你还别说,许多年没有认真看过烟花了,其实还挺好看的。 不过所有的繁华都将止息,烟花也是。 渐渐的,大部分的烟花都炸完了。只有几小颗稀稀落落地被送上夜空,然后炸开。 烟花结束后留下的青烟,缓缓地在深蓝色的夜空中一点点散去,看着叫人觉得怪寂寞的。 原本拥聚起来看烟花的热闹人群,也像是被风吹动的蒲公英,渐渐散开了。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道惊讶的高呼:“你们快看那里!状元郎和贺四抱在一起了!在桥上!” 不是,大兄弟!你近视几百度啊,配副眼镜再说话行不行啊? 我和贺今只是兄弟间的勾肩搭背,怎么到你嘴里就抱在一起了。 抱在一起,需要两个人贡献两具肉|体和四只手。我和贺今,只分别贡献出了一个肩膀和一只手! 造粮一张嘴,辟粮跑断腿啊! 听到人群中再次炸开的喧闹,贺今拉着我的手跑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时不时还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但是我看见了! 贺今回头往后看的时候脸上带着:哇瑟真刺激的表情。 他就是单纯喜欢这种跑酷的感觉而已,还非得带着我背上四季CP夜钻小巷的流言! 气死我了。 不过,气归气,这次的生日过得真热闹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一种预感,这周日前,我可以完结! 第二十九章 回家之前,贺今又顺手送了我一个面具,还是恶鬼面具,不过这次是白色调的。 我把面具挂在了书房墙上,与之前的黑色恶鬼面具肩并肩,乍一看还挺黑白无常的。 中秋次日,京城中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二皇子一脉的一个官员,被人发现于中秋之夜死于家中。 具体是谁下的杀手,到如今还是不得而知。没办法,毕竟这古代又没监控也没指纹检测的,谁能查出来啊。 甚至于最后被抓到的那个凶手,到底是不是真凶也叫人不确定。 因为根据凶手的证言,是三皇子一脉的一个大官叫他做的,于是那个大官被拉下马了。 然而当初死了的官员在二皇子一脉中根本无足轻重。 但你若非要说这事是哪个选手干的,其实也不一定。 因为经过这一系列人员调动之后,皇帝最喜欢的清贫穷人官员组也渐渐地被安排到了一些重要的位置。 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从工部被调到了户部,虽然看起来是平行位移,但是户部是管钱的呀! 京城风波诡谲,而我只是个没有剧本的普通人。就这混乱的场面,让柯南来他也不一定能判断出谁是凶手。 当然,这还得谢谢贺今中秋的时候带我去看烟花,让那么多人帮我做不在场证明。 不然我身上要背的怀疑还挺多,毕竟二皇子一脉的前一个官员就是被我举报掉的不是? 最近下班偶尔看见二皇子,我都觉得他看我可不顺眼了。 于是我觉得,我一定得在新C位上台前,努力退休! 先前钱多多跟我约稿的单行本已经发行了,每次我都会暗戳戳地去书店看销量。 我偷偷看销量,妹子们偷偷看我。 有时候碰上一起来偷看销量的贺今,妹子们兴奋地偷偷看我们。 在一阵刻意放低声音的讨论中,我装模作样地买了几本典籍离开了书店。 贺今也摇着扇子跟了出来。 嘿,哥们儿这都十月份了,您还装逼,不冷吗? “啊嚏——!” 我想着呢,贺今就打了个喷嚏,然后哆哆嗦嗦地把扇子收了起来。 “亦白。”贺今吸了吸鼻子,“亦白,你可真是太不厚道了。” 难不成贺今偷听到我心里吐槽他了? “你居然勾跑了我的读者!”贺今义愤填膺道,脸上却带着有些叫人难以描述的笑。 “……你说的是?”整个tag下拢共就咱们两个产量太太,CP粉不是一直互通的吗? 贺今:“就是那个一川啊!这次他可买了好多你的书,给你增了不少销量呢。” 说实话,如果你演得再像一点,我就信了你不是那个一川了。 “我不喜欢这种弄虚作假。”我义正言辞道,这钱你买书我还得和钱多多分成,你直接给我不好吗! “诶。”贺今脸上稍稍带了些苦恼,“这样吗?” 就在我想着是不是表达的太直白,会不会伤了贺今心的时候,贺今突然又道:“既然亦白不喜欢这种事情的话,那我估计那个一川就更要多买你的书了。” 不是,大兄弟,你想啥呢! 贺今转过来看向我道:“我记得投票的主意最初是亦白你提出的吧?” 我点头。 “那按照亦白的聪明,应该早就知道会有有钱人替自己喜欢的人花大钱吧。” 知道啊,前世我最喜欢听土豪粉的故事,然后眼里流下柠檬汁了。 “知道,但这种人毕竟是少数。”投票结果还是要按照大众意愿来的,不然多没意思,顺便收割一波土豪粉的钱罢了。 贺今却摇了摇头:“亦白你太天真了。” 天真? 莫名的我耳边出现了好几年前,一个人跟我说的话:“你很奇怪,我以为你懂很多……不,你确实懂很多,却又意外天真极了。” 从此以后,天真在我这里就是个骂人的词了! 贺今的话还在继续:“京城与外面最大的不同就是,富人多,穷人少。至少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成套地买书册,并不是什么奢侈的事情。更何况写书的也都是些有闲情逸致的、不缺钱的人。” 对不起,我就是那个小部分人。 贺今平日里虽然话多,但都挺直击重点的。今天他绕了那么一大圈,我还不太理解他想说什么。 “那个一川是我的友——,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我们稍有交情,所以亦白如果你想公公正正的和别人比,那我就和他说一声。 别人若是刷了一百套的销量,他便也给你刷一百套,别人若只是出于支持的零星买了几本,他便不干预。给你一个真正的结局。” 大概是被戳穿了“无中生友”的事情后,贺今的措辞都忍不住变得严谨起来。 但…… “与我无关。” 我不承认自己是原耽代餐!别想骗我掉马! 贺今朗笑起来:“好好,那个原耽代餐与我们季侍郎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季侍郎所求无非公平二字罢了。” 我扭头看向笑得灿烂的贺今,希望透过语气传达自己的认真,缓缓说道:“没必要为了这种事破费。” 只要告诉我这事没我想得那么简单就好了,何必花那么多钱在这种小小的地方追求公平,更何况的当初出单行本我也只是为了钱而已。 贺今却意外较劲上了:“不行,虽然刚才说亦白你天真……但我并不讨厌!所以……” 后面的话,贺今只是笑笑,没有继续说下去,然后跟个熊孩子似的推着我向前走: “走吧,亦白若是这次你登顶了,记得要请我到明月楼吃饭!要是能再做一顿饭给我吃就更好了,我已经好久没吃到别人亲手做的饭了。” 你说的跟酒楼里那些饭是机器人做出来的一样。 “好……我与原耽代餐无关!” “好好好,无关无关,亦白说的都是对的。” 到后来,贺今也没有把那后半句话补全,我也没有问。 我猜他不开口是因为后面的话太酸了,酸到贺今这个厚脸皮也说不出口。 当初那人对我说天真,是想叫我成熟世故。 而今天贺今对我说天真,是为了护着这份……天真。 季亦白啊,你都这么大人了,居然还这么天真,丢人! 最后单行本的销量统计出来了,第一名是我。 但内心却意外地并没有太高兴,至少没有当初贺今夸原耽代餐写得好来得高兴。 不过还是挺好的,嘿嘿。 想着上次贺今把他的奖金分了我一般,我也决定分给他一半。 上次贺今把钱分给我的时候,毫无美感地直接把钱塞进了我的荷包里。 我想了想了,决定先在柜子里找了个荷包出来,把钱放在荷包里给贺今。 这荷包还是我娘给我缝的。先前她生病的时候,躺在床上没事做,就缝缝补补了不少东西。 光是荷包就缝了十个。 不过平日里我还是舍不得用,主要是也没什么钱就对了。 将一半的钱塞进荷包,收紧束口袋,我捏着荷包深吸了一口气就出门找贺今了。 没有方便的科技,古代做什么事情都慢吞吞的,所以这钱到我手里的已经是初冬了。 靠近北方,即便是初冬,京城也冷得叫人想缩起脖子。 街边的小摊贩们也都裹着厚棉袄,冻得原地跺脚。 摆摊算命的还在原来的位置,也穿得厚厚的,一点都不仙风道骨! 看着就像是个骗子。 “哟,这位爷,好久不见,算一卦不?” 爷今天有钱,算一卦就算一卦。 但是我最近好像没啥想算的,那就算:“挂心之人,能否安平。” 算命的抬手指了指笔墨,我缓缓地落下了一个“贺”字。 说来也挺神奇的,第一次写“贺”和这次写“贺”之间,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算命先生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加并非凭空之物,观这加字稳稳地托住了这四画的贝字,公子牵挂的宝贝,此人背后自有靠山,公子不必忧心。” 什么宝贝不宝贝的,你这个人说话怎么给里给气! 我把钱丢给了算命的,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我和贺今约在明月楼见面,毕竟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说请吃饭,就请吃饭! 就是贺今这个人事情特别多,跟没手似的,非要我亲手把荷包给他系上。 “不是亦白给系的话,我就不要!”贺今一副贞洁烈男的样子。 不是,大哥,你搞清楚,我是给你送钱! 送钱你都这么不情愿的吗? 无奈,在没脸没皮的耍宝方面,我实在比不过贺今,最终只能低头耐心地将荷包挂在了贺今的裤腰带上。 嚯,我酸了,人家连裤腰带都是镶金戴玉的。 不过我这才发现,贺今的腰带上,竟然原本就没有挂荷包。 就在我要抬头的时候,贺今的手落在了我的头顶上,还左右摸了两下:“亦白真是……太温柔了。” 淦!你摸狗呢! “我们贺家的加冠礼,比平常的礼仪里多了一项佩荷包。按照我爹的意思是,以后讨了媳妇就没钱了,所以要及时开始存私房钱。” 贺家的人,在贺今及冠之前就都死绝了。 “之前我的加冠礼是皇家办的,按最传统的制式来,自然也没人给我佩荷包。如今,我也是要开始藏私房钱的了。” 说完,贺今收回了揉着我头发的手。 等我抬头的时候,贺今又是一副往日里没心没肺的样子了。 笑容灿烂到叫我怀疑,刚才他按着我的头,只是不想叫我抬头看到他当时的表情。 我悄悄理了理被贺今搞乱的头发。 你说这个贺今也是,佩荷包就佩荷包,还提什么私房钱,搞得跟找着对象了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眼冒金星】我今天写了一天,基本写完了。 你们都不敢想,我今天一天写了多少! 一会儿边修边发,但我现在已经有些写懵了,可能会有些错漏的地方,如果有问题麻烦大家指出,我明天再改。 也不用一直等,我估计修文要修不少时间,毕竟一会儿还要洗个澡什么的,先发一章上来。 没错是你们久违的,突然爆发式更新结局! 第三十章 冬日里最盛大的两个日子就是冬至和春节了。 冬至,我和贺今是一起过的,在状元府,我们俩一起包了饺子。 别说,贺今对于馅料的偏好虽然很暗黑,但是包饺子的手艺却不错:“很小的时候,我跟爹娘在边关包过。” 贺今一边裹着香菜羊肉馅的饺子,一边说。 而我,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江南人,有些别扭地包着我的三鲜水饺。 不知道是不是天赋技能的原因,我觉得自己厨艺也还算是不错,但包出来的饺子就是没有北方人贺今包的好看! 冬至之后就是春节。 万幸的是春节皇家有固定的祭天仪式,不会再来祸害我们这些小臣子搞团建。 于是除夕夜里,我偷溜到了贺家,和贺今一起跨年。 贺家的仆人已经把年夜饭准备好了,但鉴于贺今一直叫嚣着好久没有吃别人亲手做的饭了,我还是去厨房煮了一碗面给他。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那么多的山珍海味不吃,抱着一碗面嘬得那么香。 那这些鲍鱼海参就是我的了! 夜里喝了些酒,我和贺今两个没有压岁钱拿的人谁都不愿意回去睡觉。 突然,贺今站起来提议道:“我们去相国寺吧!” 其实我是懒得走路的,但是借着酒劲,又莫名觉得贺今这个提议不错。 于是趁着夜色,我们两人提着灯笼,一起慢慢悠悠地朝相国寺走去。 外面的人比想象中的多,还有不少人赶着去寺庙里抢头香,拿着蜡烛粗的线香。 不会知道这烛香烧完,香鼎里得落下多厚一层香灰。 这年头没有手表,只能凭借打更人的出没判断时间。 等着凌晨的打更人敲着梆子路过,天上就炸开了赶年兽的烟花。 随着打更人的游走,烟花一路炸开,就跟这炮仗是为了驱逐他似的。 我仰头看着到处炸开的烟花,余光注意到各种颜色的烟光把贺今的脸映得又红又绿的。 这漫天烟花,还挺好看,不过还是中秋时候的那一场更好看些。 我和贺今没有打算抢头香,便远离人群,等到敲钟了,只在外围双手合十地迎接新的一年。 不过既然都来了庙里一趟了,还是得烧一柱香再走的。 周围的人都在喃喃地祈祷着自己的新年愿望,我顺势也闭上眼睛,许下了愿望:新的一年……希望自己早点退休! 从庙里出来的时候,耳边的热闹陡然散去。 寺庙里的鼎盛的香火一点都没庇佑到外面,街边依旧又冷又黑。 我和贺今披着披风,沿着街巷走着。 “亦白,刚才你许愿的时候居然这么认真。”贺今像是发现什么了惊奇的事情一样朝我说道,然后被灌了一嘴的风。 我往披风里缩了缩脖子:“怎么了?” 虽然是穿越了,我依旧不相信鬼神之说。至于刚才拜的那么认真,不过是为了不辜负当时的环境罢了。 “奇怪罢了。我认识的那些天之骄子中,大多带着我必将改天换命的气势,倒是亦白你似乎总把自己当个普通人。”贺今笑道。 “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我蹭了蹭披风上的毛毛,软乎乎超舒服。 “所以我才奇怪,虽然文人中也确实有真谦逊的人士,但万里挑一考上状元郎,也总该意气风发一下。但自我见到亦白你的那天起,你就特别……朴实?” 贺今这个没文化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就用了这个土的一个词。 你哪怕说我低调也好啊。 “只是不觉得有什么可骄傲的。”毕竟我只是个吃穿越红利的普通人,侥幸只能算是有那么点聪明而已。 “所以我才对亦白你之前的经历感兴趣,想知道你爹娘是怎么教养出你这么神奇的一个人的。”贺今感兴趣地说道,一副以后我也要这么教我儿子的样子。 看着贺今好奇的样子,我沉默了一会儿。 也许是因为暗沉沉的夜色莫名叫人有了安全感,仿佛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这是你的新年愿望吗?”我听见自己这么问。 贺今显然没想到我会回应他,呆了一下,又笑着应了一声。还大逆不道地双手合十朝我拜了拜:“状元爷啊,请实现我的新年愿望吧。” “不是我爹娘教的……” 毕竟我爹娘活着的时候,我还是神童,心里满是穿越种田文的剧本。 而我爹去世后,我娘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了。 家里剩下的钱虽然不多,但我一边替别人写信赚钱,一边念书,日子也还算过得下去。 有一天,书院来了个大人物,想找人做他的门客。 作为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童,他自然也来找过我。 他用隐晦到跟猜字谜一样的言辞,跟我谈了谈五险一金之类的待遇。 但,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作为一个生长在社会主义社会的青年,我一点都不想和古代官场有所牵涉,想到那层层等级制度我就有些头疼。 不如去街边摆摊,然后做大做强变成酒楼,最后变成全国连锁! 虽然最终我还是同意了,毕竟当门客是会给钱的! 但只要我当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废物,大人物就会忘了我,到时候再给一笔遣散费,岂不是连创业的第一桶金都有了! 只是那一年天冷,我娘的身体的陡然就不行了,当门客的零花钱根本不够用,家里的银子也早就被药钱掏空了。 我厚着脸皮求了很多人,只有同窗好友稍微接济了我一点。但这点钱对于我娘的病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无奈之下,我想到了那个大人物。 当时我就发誓,以后我一定用积攒了几千年的智慧给大人物打工! 我厚着脸皮拿着拜帖去找了大人物,却连他家门都没进去。 守门的侍卫把我赶了出来,告诉我闲杂人等不能进入。 我闷头回到学校,想跟教导主任请个长假回去打工照顾我娘,却意外看见了大人物。 大人物和周围的同学相处得都很好,身边还站着另一个江南小神童。 原本他的名声比我稍小了那么一点点,但因为这半年我都在给我娘侍疾,基本没出来活动,现在大家便都绕着他转了。 大人物和小神童那一圈的人都注意到了我,新入学的学弟们悄悄议论着我是谁,小神童眼睛里闪着不服气的跃跃欲试。 而大人物,像是一时没想起来我是谁,有些疑惑地望着我。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是我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我以为自己是美人鱼,奈何大人物是海王,养了一池塘的鱼! 哪个穿越的人不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哪怕先前被县令打了板子,我也只把这当做是主角必然会经历的一项磨难。 我之所以敢悠悠闲闲地不理大人物,还不是因为我有底气之后搞基建肯定能成! 但,真的能成吗? 此时我才发现,或者说才愿意承认,我只是个普通人。 在我家遇难的时候,不会有天降神兵。 在我缺钱的,也不会有突然财运,甚至连当下所需都凑不齐。 我只是个普通人,生活中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求去搏。 搏的到,这一关便过去了。搏不到,生命便转向另一个路口。 一瞬间,张灯结彩的连锁酒楼全都因为欠费倒闭,种田文也变成了永远待更新的未完结作品。 很可笑对吧,明明以普通人的身份活了那么多年,却总膨胀得相信自己绝非池中之物。 而这一刻梦才醒了。 也是在那个冬天,我的脸冻僵了,因为自己的冷笑话。 贺今静静地听我说完了故事,没有问我大人物是谁,只温柔地问:“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当时的情况连个悲春伤秋的时间都没给我。 意识到我要有利用价值,才能从大人物那里骗到钱之后,我回家就熬夜写自证材料了。 “我写了篇文章呈给他看,证明自己可以为他所用,他便给了我不少给娘治病的钱。不过……我娘大概是想我爹了,熬过了冬天,却没有熬过春天。” 春天,是我爹娘遇到的季节。 春花烂漫,却从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停驻。 四季循环,在那个春季,我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 那是到古代后,我第一次觉得那么孤单。 袅袅春光没有停驻脚步,新春夜里路过的风也没有停驻脚步。 贺今却为我停驻了脚步。 他什么都没有说,张开披风,把我抱到了他怀里。 这也是我第一次发现贺今的怀抱居然那么广阔,居然能把穿得跟猪一样的我,严丝合缝地搂进怀里,还特别贴心地用整个斗篷都把我给圈住了。 啊,斗篷里好暖和啊,温暖到叫人想哭。 “对我来说,亦白并不普通。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谢谢,你也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两世为人中的那个独一无二。 第三十一章 其实我还有点事没告诉贺今,那就是当时我给大人物呈的那篇文章,是我结合当下环境抄的现代的政治制度。 大人物看完后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给了我一本禁|书。 不是十八禁的禁,是先前被砍掉的那个前不知道第几任状元爷的书。 后来我娘出殡的时候,大人物也来看过我一次。咱俩还聊了一会儿天,规划了一下我未来的职业生涯,完后就离开了。 虽然我娘没救回来,但我也实在做不出骗了钱就跑的事情,决定勤勤恳恳地给大人物打工几年。 大人物其实人还不错,当时就同意了打工几年后放我退休的请求。 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 在一个地方呆着的时候,最漫长的通常是第一年,似乎连四季都是新鲜的。 等到第二年的时候,时间就过得很快了。 在京城的第二年春天,贺今每天都带着我撒欢。直到状元府门前的树都绿到浓郁了,我才意识到这天气都已经是初夏了。 说起来,大概是因为一起过了个年,新年之后贺今似乎更把我当亲人了。 老带着我出去玩,京城里关于我们俩的流言甚至已经到了传厌倦的程度了。 那群cp粉连细节都不抠了,就等着糖往他们嘴里掉。 我和贺今的同人文也都还在连载。我抒发着自己的写作欲,贺今则仗着古代没有糖尿病人疯狂撒糖。 偶尔还把文章里撒的糖复刻到现实中,带着我游山玩水。 避暑山庄也早在春节后一个月就建造完了,毕竟只是在旧址上的完善修整,效率自然高。 再加上皇上因为心急出去玩,一直在催进度,所有的一切都夏天前完工了。 皇帝很高兴,四五月份的时候就开始让户部做出行方案的预算。 嘿,你说这事巧不巧!皇帝出去玩的宾馆是我盖的,出去玩的预算也是我做的。 就是出去玩没我什么事。 出行方案审核通过后,皇宫里里外外就开始忙碌了起来。这次皇帝要带出去的人可不少,会走路的儿女全都带上,还把贺今给带上了。 不快乐,虽然老板不在公司,可以放松一段时间,但他把我的小财主带走了! 这叫我和谁玩呀! 于是每天,我只能靠写小说消磨时间,顺便在心里嘲笑一下贺今:出去玩儿,我看你有什么时间码字!回来赶稿赶秃你。 不过这么做好像不太厚道,毕竟贺今走的时候还偷偷地来找了我,叫我默一副地图给他,说是到时候找机会替我去给我爹娘扫墓。 行吧,作为感谢,这两天我写文的时候想到一个特别甜的梗,我都没舍得写进文里,就等贺今回来给他当生日礼物的创意用了。 不过比贺今更早回来的是另一条消息。 皇帝洗澡的时候,被掉下来的横梁砸中了脊椎骨。 具体情况不得而知,因为我的处境也变得不得而知了。 工部避暑山庄的监工,写了我的名字。户部避暑山庄的财务规划,也有我的参与。 所有涉事人都被软禁在了家中,而我因为更可疑一些,被请进了大理寺暂时不得出去。 这种时候就显现出没有太子的坏处了,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继位掌权人,所有的定论都只能等到皇帝醒来后再说。 被关在大理寺单独的隔间里,我透过小窗户,仰望着人间的月光。 砸中了脊梁骨,也不知道方不方便坐马车回来。 毕竟皇帝动身了,一大群人才能动身。 不知道贺今听到我被关的消息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可千万别一时冲动就赶回京城了,万一他也被认为有所牵连可怎么办。 不过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贺今他……一直没有来。 倒是丞相的门客来过一趟,话里话外暗示我:要是愿意把票投给二号选手,他有办法保住我。 我没理他,我可做不出找一个替罪羊保命的事。 在他们眼里,或许状元郎的性命放在天平上能比别人多出几两,但我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背不起任何以命换命的罪孽。 我在大理寺放了大概半个月的暑假,去避暑山庄的一群人终于回来了。 第一个来看我的是贺今,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只可惜来的时候没给我带些好吃的。 大理寺的伙食太差了,这一年贺今好不容易给我养出来的十斤肉全没了。 “亦白,你放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贺今承诺般对我说道,神色中是以往不曾见过的严肃。 被关进来之前,我想了很多贺今度假完回来后我要对他说的话。结果这半个月的生活太枯燥,叫我把那些话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如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回了一句谢谢。 其实我是不怕的,毕竟现在大家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陷入了c位之争。 在最后的结果出来之前,我其实都是安全的。 至于最后的结局……就看我抱的大腿够不够粗了。 随着事情的深入调查,我从大理寺移交到了大牢之中。 其实除了住的环境变差了之外,其他也没什么不好。 管大理寺的,都是些经过专业训练的公务员,嘴巴可严了,那半个月可把我给无聊坏了。 而大牢的守卫,都是些平凡人,偶尔还会唠唠嗑,我就顺道听一听八卦。 “你听说了嘛,陛下上朝的时候是被好几个人抬上去的……” “听说了!照理说不良于行的都不能当皇上,我觉得过不了一段时间,你懂的。” …… “皇上究竟为什么会受伤?难不成是有人行刺?” “不是,估计是命不好,洗澡的时候,头顶上的横梁就掉下来了!砸了个正着。这谁能想到啊!” “不过要说是命不好,那里面关着的大人岂不是更……”那个狱卒说着朝我的方向努了努嘴,“因为都是他经手的,所以就被关在了这里。” 是,不过我更奇怪的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提审我? 照理说皇帝清醒后,就应该组织这件事的调查了。 人这种事,就是经不住念叨,没过几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你且看看这些图纸,是否都是经由你手的。”来问话的人态度算不上客气,但也不至于大呼小叫的。 毕竟如今京城风波诡谲难辨,谁也不知道下一刻的态势起落,都还是小心些好。 我一一辨认图纸,其实也不用那么认真,上面都盖了我的官印,我只要确保数字没有被改掉就行了。 “是。”我承认着。 来人没有说什么,看了我一眼就走了,临走时候还阴阳怪气了一句:“那你还挺好运。” 调查员走后,我脱力地靠在了牢房的墙上,眉头微蹙。 那些图纸确实都是我画的,但是,少了一张。 少的那一张,偏偏是避暑山庄后殿浴房的图纸,也就是皇帝出事的地方。 也是……当初贺今帮我跑腿去送的那一张。 贺今…… 希望你与此事没有牵连吧。 过了一段时间后,狱卒又说起了朝堂之事。 “你说皇帝他老人家还真开明,居然允许各位大臣提名让谁当太子。”狱卒兴奋地说道。 唉,要不是我懒得说话,我就要跟你好好科普一下这事的用意了。 因为皇位交接得太突然,他倒是想直接指老二上台,但老二现在根本没做出什么实绩,大臣们肯定会有不服的。 这也怪老皇帝先前集权太重,大臣们只能看出老皇帝对皇子们的喜好,却没办法判断皇子们的能力。 所以要靠看似民主的商量方式,一是稍稍稳定群情,推选一个太子过度,父子俩可以一起进步。 二是清楚地看看如今的朝堂结构,该表扬表扬,该记仇记仇,帮未来的太子挑选可用之人。 毕竟老皇帝估计这辈子是会卧床不起了,能活多久还不一定呢。 这么说起来,老皇帝在某些方面确实算是个好皇帝,人都病成这样了,却还没有发疯乱来,而是依旧操心着安稳朝纲的事。 不过,贺今为什么还没来看我,牢房里带着好无聊啊! 又过了几天。 狱卒有些惊讶地讨论着:“我以为会被推为太子的是二皇子,却没成想……” “是啊!” 喂,说八卦不要说到一半就断掉好吗!照顾一下我这个听墙角的啊。 我明明拿着svip的票,为什么只能在这里听不上不下的转播! “没想到六皇子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这次居然有不少大人站出来选他。” “是啊!这些官员虽然职位上无法与重臣抗衡,但也都大小有些实权。” “我今天来的时候,听了一耳朵说书人的分析,我觉得有礼。那些官员先前都是贫寒子弟出身,而六皇子恰恰又是诸位皇子中最礼贤下士,最有礼的!” “这么说起来也有可能啊,怪不得老祖宗教我们平日里要好好做人呢,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你们分析时事的热情像极了我爸刷微信爱国文章的样子。 狱卒们交头接耳,越来越激动,我无奈地摇摇头,有又点点头。 算了,好歹他们得出了好好做人的感悟,我就不告诉他们估计连那个说书先生都是六皇子安排的了。 又过了一段日子,我听狱卒说到。 “今日是六皇子册封太子的大典了。” 既然已经登基了,那有关我的处理结果就应该快出来了,毕竟太子上位后,总得立刻办出一件实事来。 你说贺今到底还来不来了。 不过比我的结果来得更快的,是皇上的结果。 “皇上驾崩了……”古代的医疗条件确实不太行。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垂下了眼睛,心里默哀了三分钟。 说实话,我觉得挺可惜的。 毕竟这个老板虽然疑心病重得不行,但就皇帝这份职业来说,确实做得不错了。 新帝登基,这个朝代没有大赦天下的习惯。 我觉得挺好,毕竟皇帝登基这件事又不能减轻那些犯人犯下的错误,两者根本不搭边。 因为登基仪式麻烦得不行,我在大牢里扳着手指头算自己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出去。 数着数着,我把该等的人等到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跪倒在地上,朝他行了个大礼,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我,政斗废物,所以季亦白只能在大牢里听转播! 第三十二章 六号选手,哦不对,是如今的C位皇帝。他叫人打开了牢门,宣读圣旨。 宣旨太监抑扬顿挫地告诉了我这件事的处理结果: 你虽然看起来和这件事没有直接关系,但唯独浴室的图纸和你无关,这点却还是很可疑的。这次就姑且算你玩忽职守,把你给辞退了。 太监宣完旨后,新C位就屏退众人,独自站进了这个灰扑扑的牢笼里。 还十分客气地叫我站了起来。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新皇帝缓缓说道,大牢里没有可以朝外眺望的窗户,所以他只能看着我。 我脑子里思绪万千,一直在思考那张由贺今送出去的浴室图纸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贺今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身份。 最后,我问道:“贺今,他还好吗?” 新老板先是一愣,继而笑了出来,笑声里饱含着我读不出的复杂。 嘲讽?开怀? 情绪解读真是太为难我这个面瘫了,这种活就该交给能随时随地读出我情绪的贺今来。 哦,又一不小心想到他了。 “你不是找徐先生问过了吗?他很好,大仇得报,得偿所愿,也一点危险都没有。” 徐先生,说的是城东的算命先生,他姓徐。 我怀着说不出的心情松了一口气。 “敢问陛下,这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狱卒牌收音机信号无比糟糕,断断续续的消息毫无关联。就这情况,就算是福尔摩斯在世也推理不出真相。 新皇依旧保持着他往日温润的人设,提点了我一句:“存档的纸上,唯有后殿浴池的图纸,盖的不是你的官印;而纸上一处横梁数据的失误,正是导致最后横梁安放不稳,从顶上滑落的罪魁祸首。” “那张图纸上,盖着的官印是……” “是原工部侍郎,李筹的。”皇帝缓缓道。 一瞬间,所有的问题都被串联在了一起。 为什么那时候贺今总去工部找我,为什么他突然与李侍郎关系拉近还约了饭,为什么突然帮我跑腿送了那一张图纸。 恐怕当时李侍郎要请贺今吃饭的原因,是因为贺今捡到了他的官印。 但官印到底是李侍郎自己丢的,亦或是贺今早就拿走去拓印,就不得而知了。 可贺今为什么要这么层层设局,以他一人的力量,就算是有了图纸也…… 我正在脑内风暴,却被新皇帝无情剧透。 “没错,正如你一开始借由徐先生告诉朕的猜测,他确实是五哥的人。” 可明眼人都知道五号选手不可能会成为C位啊,贺今为什么会为他做事呢?! “为什么?”我希望皇帝能告诉我原因。 但新皇帝显然也不明白,只盯着角落的床板,眼神似是放空:“五弟那个人,有时候连朕也不明白他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当年的事……” 皇帝显然不打算围绕皇家辛秘再聊下去,而是从兜里又拿出了一卷圣旨,点明了他此次来的目的。 “季亦白,你手上的圣旨,将你革职。朕手上的圣旨,只罚你一年的俸禄。你要再做一个选择吗?”皇帝缓缓问道。 嘿,小样,还有两手准备啊。 但是打工是不可能的,叫我给你白干活更是不可能的! 我低头捏紧了手里的圣旨,深怕他抢走:“多谢陛下厚爱,臣已无意于仕途了。” 见我真的无意于此,皇帝就把那卷圣旨收回去了,完后还特别怀念地笑了一下:“倒是和多年前一样……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我自认应该也会是个明君,先前还替你报了仇,你也不说感谢我。” 皇帝没有再自称朕,显然是一副随我说的样子。 说起来,新皇话多的时候,倒是比平日里温润的样子显得有人味多了。 因为马上就能退休,顿时放松下来的我都有些懒得想彩虹屁撒谎了:“多谢陛下替臣报仇。但江南水灾,牵连到了不少……本不该死的人。” 皇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有些神情难辨:“季亦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天真。” 淦!这个人又在用天真这个词骂我! 时间仿佛又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我刚死了娘,而他还是在江南读书的六皇子。 我承诺他会努力帮他登上皇位,但也求他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把我放出京城。 叫我当个自由自在的人。 然后他对我说道: “季非浊,当我看我你呈上来的文策,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激动。居然有人提出了和我祖父近乎相同的观点,要知道祖父的言论已经在整个大齐被禁绝了……只是见到你的真人,倒天真得叫人有些失望了。” 他的祖父就是前不知道第几任,当初那个被斩首的状元郎。 不过,今日,他倒是说了另一番话。 皇帝:“天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你若突然变了个人,改了主意,我才是真的要不放心呢。毕竟是能提出以舆论控制京城风向的季大人。” 嗨,别说了,怪羞耻的。 当时制定的这个计划,原本是打算通过杂志,经过这么几年潜移默化的洗脑来安利六皇子和他的政治制度的。 结果,这才多久,杂志都还没有传出京津冀地区呢,六号选手连皇帝都当上了。 皇帝显然是看出了我的窘然,笑道:“若是没有如今这一出,你的主意确实是好主意,只是有人……等不及了。” 我的心沉了下来,五皇子亦或是贺今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又或者,我会是贺今环环相扣中的一环吗? 皇帝离开的时候,突然说道:“其实当初,我并非忘了你。第一次见你,我就记住了你那双眼睛,充满了京城没有的光。” 我意识到他是在说我们第二次在启明书院见到时候的场景。 但那次他明明表现得很陌生,像是完全忘记我了的样子。 “我怎么会真的忘记你呢?那只是一种驯服,让你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只能向我靠近。在江南的时候,我从头到尾看上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至于那个与你齐名的小神童……不过是爱好夸耀的庸俗之辈,以掩人耳目罢了。” …… 皇帝走了,留下我莫名觉得有些疲惫。 不知道怎么的,我又想起了贺今,夸我天真的贺今。 所以说,古人的智商和现代人的智商其实没有任何差别,穿越者的唯一的红利无非就是几千年来知识的累计罢了,能发挥多少还不一定。 不过目前还有一个大问题。 明天我就可以被放出去了。 但是我不是状元了。 那我住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伏笔揭露(一) 第三十三章 不过在离开大牢之前,我又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五号选手也来看我了! 怎么了,赶着我明天出狱,于是纷纷在今天送来慰问了? 不过五号选手真是深得我心! 来的时候给我带了很多好吃的!搞得跟断头饭似的。 “季大人可还好?”五皇子倒是一点都不嫌弃大牢里环境差,十分自然地就进来了。 “多谢……关心。”因为不知道五号选手现在的封号,我只能这么说。 五号选手拉了根小板凳坐到了我面前:“还是叫我五皇子就好。” “是。”我应了一声,眼睛巴巴地盯着烤鸭,这可是油水啊! 五皇子跟故意逗我似的慢吞吞地把酒水摆开,我只好主动挑起了话题:“五皇子,近来可好?” 抢C位失败了,您活得还好吗? 五皇子不愧是个疯子,笑得特别开心:“当然开心了,我看见先皇不如意,自然是无比开心的。” 我合理怀疑他参这么一脚就是为了给老皇帝找不自在! 什么仇什么怨呐。 “倒是季大人,可还好?” 兄弟,这话你都问了两遍了,我建议你疯病入院的时候顺便查一下是不是记忆力也有问题。 “没什么不好的。” 生活嘛,也就这样。 “此次前来,主要是有些问题想请季大人解答,最近这些问题都闹得我睡不着了!”五号选手不要脸地撒娇。 但是哥们,你既不是漂亮姐姐,又不是贺四,凭什么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啊! “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关于贺今的事。” “你想知道什么?” 五皇子又开始狂笑!笑得狱卒险些都冲了过来。 “季大人的这双眼睛,依旧像是先前一样,藏不住话。”五皇子单手撑在小桌子上调侃着我。 “我已经不是季大人了。”想着反正过几天就要离开京城了,我索性也不要偶像包袱了,用五皇子带来的湿毛巾擦擦手,开始吃东西。 “那我便叫你亦白吧,每次看贺今叫你亦白,我都可眼馋了。”五皇子说道。 听到贺今的名字,我的手一顿。 五皇子这个人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他是个疯子,所以和谁亲近或不亲近都没有规律可言。 当初我在徐先生处写一个五字,也只是恰巧看见五皇子和贺今在一块聊天,想着随便提一句让六号选手注意罢了。 却没想到他们之间竟然真的有联系。 “第一个问题,亦白你是怎么和老六联系的?我和贺今盯了你这么久,完全没有发现你和哪个皇子有联系!虽然偶尔下朝的时候你会碰见老六,但我猜在皇宫里你们肯定什么都不敢聊。” “城东街市有一个神算子,偶尔六……皇上会和我说几句。若是我有困惑不懂,便会去找算命提点。” 无论是最开始和贺今结交的地点,亦或是之后春游的出行之处。 “同样,若我有想说的话,也可以借由算命人之手传出去。” 五皇子边听边抚掌:“原来如此,你们这个真是太妙了。第二个……” 我出言打断了他:“既然未曾发现我与六皇子有联系,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六皇子的人?” 皇家人都太鸡贼了,不得不防。我怕不一个问题一个问题交换着来,一会儿五皇子问爽了就直接拍拍屁股走了! 五皇子倒也爽快:“贺今告诉我的。其实要不是一开始父皇在中秋宴上提及老六去过江南这件事,我都猜不出那个大人物就是老六。” 原来贺今……连这个故事都和五皇子说了吗。 我吃了一口茄子年糕,这茄子苦了,不好吃。 而五皇子显然是说到了兴头上:“我也是机灵,猜到那人是老六之后,我就知道他肯定也没安好心。虽然他平时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开春的时候,我就问他了要不要合作。这不是如今,所有的皇子都被斗倒了!就剩我一个是逍遥王爷,想干嘛干嘛。” 我又不信邪地吃了一口烤鸭腿,也不好吃。 “第二个问题,亦白你能不能告诉我老六是怎么让那些大臣对他死心塌地的? 尤其那些考上过状元郎的,我寻思他们应该不是蠢人啊?” 五皇子仿佛一个好奇宝宝,我假装没有听懂他在嘲讽我。 “贺今给你看过那本《六书》吗?” 五皇子:“就是写了武侠小说的那本?” 我点头,对于贺今将这本书交给了五皇子的事已经不惊讶了:“里面的武林制度是因为谋逆罪被斩首的老国公的思想。” 六皇子用现代的政治思想把这群出身贫寒的,深受世家门阀压迫的大臣们团结了起来,允诺给他们一个理想乡。 “草,那本书居然叫《六书》,老六也太不要脸了。” 五皇子重点一歪,其实我之前也这么悄悄吐槽过。 “状元府的监管比你们想象中都严,但书中的内容却很少有人去查看。”后来收到徐先生的提示,知道皇帝大概要查书架上的书了,我就连忙把书送给了贺今。 而当上户部尚书的那个状元郎成立的地下埋佛像教,虽然在外人看着只是一群养生佛教徒,内里的东西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我的问题是,”大概因为很久没这么大鱼大肉了,我吃得有些难受,最终放下了筷子,“贺今,为什么要这么做。” 五皇子有些不满意地指了指他自己的脸:“你都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这样做吗?” 我用一张十分熟练的冰山脸拒绝了他,我对于皇室扭曲的秘闻并不敢兴趣! “好吧。”没有兴奋情绪支撑的五皇子变得兴致缺缺,有些懒散地拨了拨面前的菜,“因为他们一家人都是我父皇弄死的。刺客是我父皇派人找的,援兵也是我父皇刻意发迟的。” 五皇子像是说什么无趣的事情一样,描述的语气平平:“你说这样他能不恨我父皇吗?” 而我则语气艰涩地问道:“先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五皇子伸了个懒腰:“我父皇多疑你又不是不知道,贺家军死绝之前那个名声……比如今你和贺今的事在京城引起的热度还要高。正好当时边关也都老实了,新一代的将领也基本培养出来了,于是就……” 五皇子做了个吊死鬼吐舌头的表情:“不过贺家的教导确实厉害,我把这个消息告诉贺今,原本是想让他和我一起把整个京城搅得天翻地覆的! 他却跟我说,这江山是贺家辛苦护住的,他不想生灵涂炭,只想要皇帝的性命。” 我突然想起了那次在大雨里遇见的贺今,刚扫墓回来,满脸沉痛。 那时候的贺今在想什么呢。 “刚才你问我先皇在做什么的时候,算是第二个问题了!我要连续问两个!”五皇子耍赖道,此时我懒得争辩,便也随他去了。 “嗯。” 五皇子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当初为什么会同意和贺今传龙阳断袖的传闻。” 终于……到这个问题了吗? “因为正好。” 正好贺今是有钱人,他的朋友也都是有钱人,能支撑起杂志的运营。也正好贺今是个纨绔,和他混在一起也不会叫人提防。 也正好,贺今亲手把亲近的理由送到我面前,完全不会惹人怀疑。 “最后一个问题:之后亦白你打算去做什么?”五皇子问道。 “四处走走,看看吧。”我倒不是在敷衍五号选手,只是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 “好吧,那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问出了剩下的唯一一个想不通问题:“为什么选在避暑山庄下手,浴池图纸上,又为什么要盖上李筹的章?” “朝避暑山庄下手是因为……”五皇子的脸上露出了愉悦犯的笑容,让我意识到他说的答案或许会让人很……很不舒服。 “朝避暑山庄下手是因为:你是贺今唯一能不惹人怀疑地接触到的朝廷命官,又或者说,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找到能搞死老皇帝的机会。” 我的耳朵里突然闪过一阵蜂鸣,我猜自己大概是突然耳鸣了。听五号选手讲话像是隔着一层罩子,叫人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早就让他别选你了,你知道要把工部的图纸改到让人在造的时候看不问题有多难吗!以防万一我还往建造避暑山庄的队伍里漏了不少钱呢。” 每个字都能听懂,但句子的意思好像又没办法往脑子里走。 五皇子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呆住了?别啊,我再说个消息哄哄你怎么样?” “一开始我们确实没打算顾你的死活,毕竟大业上总要死一两个人,这已经是损伤最小的办法了。 但后来,贺今又反悔了,明明偷你的官印更方便,他非要花了老大的力气搞到李筹的官印,把假图纸毁掉后,把李筹的官印盖在上面。 还好当时李筹有监管各个项目的权利,不然那个图纸还真不一定好过审。” “李筹……没事吧。”想到大水淹没的江南,想到那个特别爱炫耀的同事,我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京城之外,我又可以往哪里去呢。 五皇子突然又开始狂笑:“贺今说得居然是真的!!” “什么?”我愣愣地没有回神。 五皇子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贺今当初说,若是拖了不相干的人下水,即便是救了你的命,你也会内疚。 所以我们刻意找了李筹,你别看李筹和那个江南知府一个姓,但他其实是老六娘家那边的人。老六虽然不能名正言顺保下他,但还是肯定不能真的让他死了。” 贺今说的吗…… 一时间我突然觉得他的名字都有些陌生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了解我,而我又是否了解真正的他。 “我知道了,多谢五皇子告知。” 第二天,从大牢里出来的时候,我见到了许久未曾见到的贺今。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了,我怀疑他最近偷懒,没有晨跑,不然脸色怎么能这么差。 “你……都知道了。”贺今看着我,问道。 说实话,看着贺今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我还挺不习惯的:“嗯。” “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当初,为什么会选我?”明明五号选手给了我问问题的机会,我却不想问他。因为我觉得,这个答案只有贺今才能给我。 贺今垂眸看向被太阳炙烤得炎热的地面:“因为,正好遇见你罢了。” 因为我的身份恰巧合适,有可以接近皇帝的职务,又无甚会惹人怀疑的家室背景。 因为钱多多的手帕砸到了我,贺今才注意到了我这么一号人。 换了别人,也是一样的。 “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告辞了。”我朝贺今作了个揖,告辞离开。 如今我是没有官职的平民了,要对小侯爷客气些。 低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的腰间,我亲手挂上的去的荷包。 我闭上了眼睛。 我走的时候,贺今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宣布,四季CP……算了,没什么好宣布的。 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相互利用罢了。 如今各自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cp解绑了,没有谁对不起谁,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了。 四季CPBE了,你嗑的CP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了吧,因为《六书》已经没用了,所以不用下下一任的状元爷看不到了(解决了之前埋在作话里的伏笔) 第三十四章 后记 回到状元府,我开始整理东西。 状元府和其他官邸不同的是,它从来不会因为这一任状元爷的犯事就被查封,它会静静地迎来新的主人而忘记旧事。 整理书房的时候,我看到了挂在墙上的两个恶鬼面具。 丢了吧,不舍的。 毕竟这是我唯二收到的礼物。 整理到行囊里吧,又觉得不对劲。 半天没想出解决的办法,我决定去逛逛花园开拓一下思路。 花园的走廊上,依旧涂满了历任状元爷留下的墨宝,无论他们的主人现在什么样子,他们依旧保持着被写下时候的样貌。 我住的时间短,还没来得及留下些什么。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不如我也写点东西再走吧,不是谁都有机会住进状元府的呢! 我去书房拿了笔墨过来,思索着写点什么好,最终决定留一首歌。 穿越而来,怎么能不做一回文抄公呢! 没准之后还有状元郎穿越,还能认个亲,好叫他孤身一人在古代,别觉得太寂寞。 这么说来我突然就有些好奇六皇子他外公留在墙上被涂黑的内容是什么了。 因为有些记不清那首歌的歌词了,我悄悄哼出声,想根据旋律找歌词。 “你看过的温柔都是假,爱意也全都是假。” 边唱,我一边找了面空白的墙,把歌词留了上去。 “少年人善说谎话,一个眼神骗过天下……” “只是恰巧出现他,换成别人也没差……” 状元府的仆人在帮忙把我的东西整理出来,好赶快打扫腾空,以迎接新任。 因为知道我没有官职了,捧着东西路过的小仆人倒也不怕我了,还凑过来问:“状元爷,您在唱什么歌?奇奇怪怪的。” “一首家乡的歌罢了。” 干活的时候,唱歌才有精神嘛。 “哦。”小仆人点点头,又捧着东西离开了。 留下我一个人继续唱:“即使真有晃神想亲吻的刹那,最多只心上一块疤,随时能割下……” 啪嗒,一滴水滴在了地上。 我看了眼外面,没有下雨,也不是我的泪。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和三十四章配合《真相是假》食用,更配哦! 别打我!!我实在写不动了,结尾明天吧。 这篇文为什么那么短呢,就是为了方便你们重温,回头去看伏笔。 欢迎大家在最后一章留评论总结你觉得是伏笔的地方 (尽量别在前面评论区留剧透评论,影响了后面的读者就不好啦) 我会大致按点给分(作为文科生,也会酌情按字数给分),然后发红包。 活动时间:2020年4月22日-2020年4月29日,为期一周。 第三十五章 离开京城的那天,天气很好,秋高气爽。 我没有通知任何人,一个人租了辆马车离开了,主要是也没谁可以通知的。 京城里还流传着我和贺今的故事,不过早就被新皇登基引起的热议盖过了,只偶尔几个人提及。 因为不再是出公差回的江南,沿途我慢悠悠地在各地的客栈住了几天。 还好之前小说销量的分成不错,足够我挥霍一段时间了。 不过一条路的长度总是有限的,即便我走走停停,也被依旧被消耗完了。 立在江南之中,我发现即便是回了故乡,我依旧无处可去。 进了间客栈,我把行囊放下,一些不方便只身带回来了的东西,我都变卖了。 如今包里,只几件换洗用的衣服,几本过期的杂志……和两个面具。 先去看看我爹娘吧。 上山的路依旧和以前一样难走,秋季山林间到处都是掉下来的松果球,硌脚。 我拿着些吃的,终于走到了我爹娘的墓前。 全凭一腔孝心撑着,我才没在半路把这些东西给吃了。 坟头草长得比我想的短很多,看着倚在坟边的酒壶,我突然想起了先前贺今来江南避暑山庄之前给我的承诺。 他说会帮我过来看看我爹娘。 倒是真的做到了。 给我爹娘上了香之后,我以农民揣的姿势蹲坐在了墓碑边上:“爹、娘……我发现了,人性本贱!我明明已经攒够游山玩水的钱了,却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吃饱喝足,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我路过了去年被洪水冲垮的堤岸。 新的河堤早在先皇下江南的时候就已经建好了,人声鼎沸,已经一点都看不出去年的悲伤了。 我掂了掂腰上的荷包,走进了附近的祠堂。 祠堂里供着好些牌位,有好几块上写着的去世日期是去年的夏天。 “这位公子,好面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守着祠堂的老人家有些好奇地望着我,面容慈祥,大概将我当作家族里失落的小辈了。 我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里面装着的是一叠银票。 我将信封放进了老人家手里:“来赎罪,烦请老人家用这钱好生照顾去年附近受灾的人家。” 说完,我就离开了。 世家大族制度,有些时候也没什么不好,因为重宗族信义,这钱老爷子是不会贪的。 呜呜呜,没钱了,我得去搬砖了。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打算去书店找份抄书的工作攒路费的时候,我发现江南的书店也有了杂志。 “这是什么?”有人问书店的老板。 “这是杂志,咱们知府联合几个大官人学着京城的样子弄出来的,来一本吧,保准不亏!”书店老板卖力的推销。 知府学京城的吗? 我想这大概是六号选手的手笔吧,没浪费我的提议,还准备把杂志推向全国。 他应该是能当个好皇帝的,毕竟总觉得他是他外公的迷弟。 明明同样都是穿越者,怎么人家怎么就那么牛逼呢!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算了,我还是喜欢作为一个平凡人活着。 如今这样也挺好的,不担心全国旅行时候的路费了。没钱了投个稿,拿到稿费就继续浪! 离开书店回客栈的路上,我想着新笔名叫什么比较好,就听见两个手挽手路过我身边的江南小姐,小声地说着:“季状元爷和贺四郎之间,也太叫人心动了吧。” “就是,中秋节烟花下的相拥,我什么时候才能碰上一个这样的公子啊!” “少花痴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等我堂姐下次再从京城回来,我再同你讲。” 不是啊姐妹,现在浙教版都更新了,你们怎么还在用去年的人教版素材啊! 该毕业了。 在客栈里修整了几天,我就踏上了旅途。 第一站,我决定去北境边关看看。 没别的意思,只是我还从来没有去过边关呢,所以想去看看。 从江南到边关的路途不可谓不遥远,我眼见着周围建筑居所的线条越来越硬气,周围人的方言也越来越晦涩难懂。 到后来,有些路段太过荒芜或偏远,连租来的马车不愿意去了,我还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学骑马。 新技能get! 大概买车是每个男人心中的向往,等最终到边关的时候,我甚至萌生了买一匹骏马的心情。 不过,没钱。 离开了大齐的中部地区,我就几乎不可能靠给杂志供稿赚钱了,只能省吃俭用,偶尔代人写封家书,蹭一顿当地的特色餐饮。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过过富裕日子过过穷苦日子,增加一下生活体验嘛。 边境的小镇,随处可见的是穿着皮甲的军人,倒也不是逞威风,因为他们日常就惯穿这个。 毕竟下午还得上班训练,中午吃个饭的功夫还要制服换了,多麻烦。 我找了家路边的茶棚,拖了根板凳出来坐下,叫了一壶水和一些吃的。 边境的风景确实很不错。天和远处的山丘都高远得叫人想放声大叫,苍鹰盘旋而飞,近处是猎猎作响的和沙土一个颜色的酒家旌旗。 但是气候也确实干热得不行,我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一颗拧巴的葡萄干了。 和茶摊口音浓重的小二询问了客栈的位置,我决定当个吸血鬼,白天宅居,晚上再出来浪。 只是在客栈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个人。 贺今。 “亦白,你怎么会在这里?”看见我,他显然也很惊讶,惊讶到连称呼都忘记改了。 “贺公子,好巧。” 我又陷入了略有些社交障碍的话废时间,主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确定贺今是否了解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确定我认识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贺今。 “不如上去聊聊吧,先前你走的太匆忙,等我去状元府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京城了。”贺今说道,语气中是平日里未曾有过的温柔与拘谨。 其实我不知道我们俩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实话,谁也没欠谁,也没有下次的合作了,所以也没有必要对之前的合作内容来一个总结交流会。 “来西北一定要尝尝烤羊腿,我小时候就吃的这家,来尝尝吧。”贺今照例用美食诱惑我,语气带笑,宛如之前在京城的时候。 我原本想拒绝,抬眸却发现贺今的眼中,带着一丝恳求。 干嘛呀,你是在往自己身上背渣攻的锅吗? 没必要,我骗了你,你也骗了我。我只想谋财,不想害命,而你最终也保住了我的命。 “你带路吧。”最终我还是没有拒绝贺今。 都怪我太穷!接受不住烤羊腿的诱惑! 我和贺今两个人坐在他的房间里吃饭,临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眺望到远处的沙漠。 “我不后悔报仇。”贺今开口道。 我喝着羊肉汤的动作一顿,点了点头,不后悔就好。 “京城里立的是衣冠冢,我爹娘他们都死在了这里。这次来大漠,我就是来告诉他们我为他们报仇了。”贺今面无表情地说着,手上却十分自然的将奶酪小点心推到我的面前。 仿佛我们还是在京城的酒楼里吃饭。 不过推完后,他自己也愣住了,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说了声抱歉。 我摇摇头,为缓解尴尬吃了一口小点心。 之后的几天,贺今就像是东道主一样陪着我在边境逛,但其实我们之间的有效交流很少。 就像是毕业两三年之后的大学同学来到了你的城市,出于认识的关系,你陪着他逛了两天,但因为陌生,你们又无话可说。 等到后来见贺今实在想不出什么话题了,我决定告辞。 “之后……你要去哪里。”贺今租了两匹马,把我送出来很远。 “我先回江南。”做人要有规划,不然以后养老问题怎么解决。回江南后,我应该会去启明书院应聘当老师,状元爷再就业应该不难。 等教书两三年,混成了大家,我应该就可以借着游学的名头偶尔出来旅游一趟了。 当然这些规划,并没有和贺今说的必要。 “好……路上注意安全。”短短一句话,贺今说的很纠结,像是把用词斟酌了无数遍。 我点点头,牵了牵马儿的缰绳,准备离开。 “季亦白,我后悔……”贺今突然说道,但我还没听到他说的后半句,就先听到了一阵马匹的骚乱声。 是马匪。 这里的马匪,更像是飞车党。 管你是不是想打架,他们只管抢了就跑。 贺今驾着马挡在了我的前面,而马匪的一只手却从后面勒住了我的行囊。 其实里面没什么东西,但人的本能嘛,被抢了总下意识想要夺回来。 飞车党抢了东西就跑,还挑衅似的甩了甩手里的包裹。 然后……包裹里的东西就被甩出来了。 你说你这熊孩子,手贱不贱!非要甩甩甩,这不是白干一票嘛! 飞车党显然也没想到我的行囊整理的这么松松垮垮。但鉴于要被追上了,肯定不能下马捡,立刻就逃窜走了。 贺今不愧在边关呆过,以一个特别帅的姿势就翻身下马,稳稳地落在地上帮我捡东西去了。 要不是因为关系尴尬,我都想让他教教我那个落地动作了。 等等,我包裹里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别!” 在我出声阻止之前,贺今就捡起了地上的东西。 两个恶鬼面具,一黑一白,跟黑白无常似的。 他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面具,我看不下去了。 这倒霉孩子,光捡两个面具就不动了,我衣服都被风在沙漠地里吹了好几圈了! 捡了衣服,我没有再管那两个面具,重新上马。 这样也好,反正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两个面具,就正好趁现在物归原主吧。 在我准备策马离开的时候,贺今叫住了我。 “季亦白。” 我礼貌回头,却发现贺今的眼睛亮得有些吓人,像是藏着一轮大漠里初升的太阳。 “什么事?” 贺今笑得灿烂,翻身上马:“我和你一起去江南。” 语气中的没脸没皮叫我恍惚间又找到了那种在京城时候的熟悉之感。 “你去江南做什么?”我的心里升起一阵不妙的恍惚,总觉得若是真让贺今跟上了,以后会甩不掉他这个大麻烦。 “我想像亦白你这样的优秀儿郎,回家后肯定会被不少媒婆踏破门槛,我知晓你最烦这样的事情了,就让我继续替你挡桃花吧。” 不!我要找一个有钱的俏寡妇富婆!你不要来打扰我傍大款! “走吧,亦白,我们回江南!”贺今恢复了往日的脾气,也恢复了往日的厚脸皮。 我不断找理由想要阻拦他的脚步:“你的行李都还在客栈。” “没事,不要了,有钱现买就成。”贺今牵引着他的马,往我的马身边靠。 我酸了。 我不想跟有钱人走一起。 拉了拉马儿的缰绳,朝旁边走去:“你走之前都没有打招呼。” 我继续阻止。 “反正在大漠,我也已经没有认识的人了。”贺今缓缓说着,神情似是有些低落。 我怀疑他在卖惨! 最终,贺今还是跟着我回了江南。 我在哪里租房子,他就非租我隔壁。 我去启明应聘,他就砸钱进启明教体育。 我在后花园开了块小菜地,他就整天在自家炸厨房。 我偷偷用马甲号赚稿费,他就给我砸钱当土豪粉。 没脸没皮! 但,这才是我熟悉的贺今。也或许,我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了解他。 我最终还是向金钱的力量屈服了,无他,贺今买的院子真的大,里面不光能种菜,还能养小鸡崽。 我们渐渐恢复了不用打招呼就随便进彼此家中的关系,只偶尔在提到京城事情的时候还有些尴尬。 “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不知道吗?因为杂志的事,钱多多当了皇商,每个月给我不少的分成。” 淦!我也是联合创始人,为什么我一分钱都没有! 又是一年七月十五,贺今非要兴冲冲地拉着我出门。 兄弟,这是鬼节!你真的要过得这么开心吗? 上街的时候,我们俩人都带着恶鬼面具,就是他之前买的那个,还挺应景。 我和贺今在一个年迈的老婆婆那里买了两盏河灯,朝着稍微清静些的地方逛去。 我不明白,明明要逛街的是他,现在嫌吵的还是他。 青石板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脚步与闲谈声。偶尔有来迟的过路人,也匆匆地赶去热闹的地方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场景,我总觉得有些熟悉。 突然贺四像是看到什么似的,拍了拍我,叫我看向一旁的墙上。 干啥,大兄弟,鬼节你可别吓我啊! 还好,雪白的墙上没有鬼影,只有一个字: 洁。 再往前,又是一个字: 皎。 因为小河灯的照明范围有限,我不得不一步步提灯朝前走,才得以窥见这面墙上所写内容的全貌。 相。 光。 流。 其实走到中间的时候,我心中就已经若有所感了。 于是脚步顿了一下,眼眸微垂地继续朝前走去,我不知道自己是期待看完这行字,还是不期待。 很快,我走到了巷子的尽头,也将墙上写着的句子看完了。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我转身寻看向贺今。 诗句的那头,寂寂长巷中,贺今提着河灯还站在原地,神色温柔:“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作者有话要说:  爽了! 第三十六章 真·后记 人家鬼门大开,贺今柜门大开。 重点是,还他妈抄袭了我的创意! 但我还没承认我是原耽代餐,我不能生气。 至于我有没有同意他的告白,你猜啊! 三年后,我成功混到了启明书院副校长的位置,立刻跟校长写了封信:我想去西南采风一两个月,领略一下风土人情,这样回来教学生治国之策的时候才能更言之有物! 校长同意了。 贺今这个臭不要脸的体育老师也跟着我一起去支教了,美其名曰:西南地势险要,总要有人保护你。 “亦白,不是说云苗之地有苗女炼同心蛊吗?去了那里你要小心,万一你被别人绑了同心蛊,我岂不是要哭死。”贺今一边驾马车,一边回头跟我撒娇。 我将他的头转向正面,示意他好好看路:“少看那些话本。” 贺今笑着又转回了头,亲了一口我的脸:“你写的我自然要看。说起来那话本里魔教教主与手下侍卫的桥段倒是很特别,我们晚上扮作书中角色试试吧?” 趁机偷亲! 这就是你不愿意找人来驾马车,非要自驾游的原因吗! “不是我写的。” 糟糕,不能承认的马甲越来越多了。 在西南晒了一个月的紫外线,我和贺今终于回到了阳光温柔的江南。 贺今把从西南带回来的特产搬进家里,我到后院打了井水上来,倒了两杯水,端去给他喝。 宅邸买的不是很大,所以没有另外请仆人。 而且凡是在先皇眼皮底下呆过的人,其实都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掀开了盖在客厅花瓶上的防尘布,看着积攒了将近两个月的灰尘扬起又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我朝贺今说道:“我们到家了。” 贺今似乎领会了我心中的安宁感,也微笑着应了一声:“嗯。” 这就是,有家的感觉嘛。 还挺不错的。 就是打扫卫生太麻烦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唯一的亲亲,不知道是我难,还是贺今和季亦白难。 完结啦!!!感谢大家陪着我走到最后!!果然小短篇就很快乐! 之后会老实回去填旧坑还债的_(:з」∠)_ 先还《古早文》这个不用动脑子,大概一周后会开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