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堂》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白雪堂/渣攻复渣攻》作者:刀刀刀 原名渣攻复渣攻 *自始至终受对渣攻没有爱情的故事 *雷点:渣攻很渣、火葬场都意难平的渣 陆雪洲听见佣人模糊的声音,说二少回来了。 他正陷在香甜烟雾造就的极乐里,睁开一线眼,自松松垮垮盖在身上的西服里抬起一只手,咕哝道:“我谁也不见。” 门外睽违三年的盛世棣已经迫不及待跨步进来,一见到他预备在脸上的笑意便彻底放大,大狗似的蹲在榻边看他。 帘子一掀起来,凉风灌了陆雪洲一脸,他茫然抬头,乍见一张黢黑的笑脸,如同襁褓里的婴孩般呆呆望着他,很有几分纯真可怜。 盛世棣从那一口雾望到玉白指尖摸着的烟枪,鼻腔里满是鸦片味。 訇然惊怒将手放在佩枪上,回过神又生生摁了回去,扬手掀翻榻边的烟盘子,提揪起陆雪洲消瘦得只剩细骨的手腕,气得打颤。 陆雪洲轻轻哼一声,目光慢慢滚到他身上,凝实了透出纵容,露出微微一笑:“阿棣刚回来,就和我动这么大火气。” 心上人笑语盈盈,盛世棣的臭脸消失得一干二净,耷头焉脑和小时候一般抱住他的腰,扎人的寸头滚进他怀里,格外气苦道:“大哥骗人,他分明在信里说你什么都好,我还以为你都戒了。” 陆雪洲听出他哭了,抱着他的头安慰道:“这有什么,等我的腿不疼了,就立马戒了它。” 盛世棣闻言腾地起来,要察看他据说许久未愈的腿伤。青年人骨节分明的手强硬得剥离外衣,顺着莹润肌肤四处摸索,引起身下人无力的躲避。 陆雪洲自从受伤以来几乎寸步不出盛宅,在炭火充足的屋里干脆光着腿,也方便盛世棠冷不丁起兴的干弄。叫盛世棣没轻没重的一摸,伤口作痛,眼圈霎时间通红。 盛世棣的黑脸不明显得一红,结结巴巴道歉。心里却不禁回想那陆雪洲腿根处的情事痕迹,呆愣愣低了头,迟钝地发觉自己的手里还揣着光裸细嫩的腿,脸色愈加涨红。 陆雪洲躺在榻间眉头一拧,他哪里看不出盛世棣的失态,忽视血气方刚的青年人眼里浮起的欲色,不咸不淡道:“得了,你大哥肯定马上赶回来了,你别杵在我这了,和他乐去吧。” 大少盛世棠惯来浪荡不着家,已在赌场玩乐了小半月,接到家仆的口信后立刻收拾牌局,叫上一帮狐朋狗友赶回盛宅,为三年不见的胞弟接风洗尘。 宴是好宴,酒肉尽兴,宾客也凑足了热闹。 偏偏弟弟板着黑炭似的脸,碗搁在面前都不捧一下。 盛世棠风流倜傥的笑脸没了,停杯投箸,和弟弟一个样冷面而坐。以他为首的阔少们察言观色,纷纷借口告辞。 人一个个散尽了,盛世棠这才眯眼笑开,先凑上去摸摸弟弟的发茬,评一句扎手,再亲亲热热揽住弟弟的肩,道:“谁给你气受了,大哥帮你收拾他去。” 小时候他经常对弟弟说过这句话,说完之后通常都会活动活动拳脚,比如揍一顿敢教训盛世棣的老师、说盛世棣坏话的家仆、仰或某个不答应盛世棣告白的女同学。 现在盛世棣说,你。 盛世棠嬉皮笑脸捶了自己一拳。 盛世棣盯着满桌狼藉,想来想去还是顺不下这口气,委屈地质问他:“大哥口口声声喜欢雪洲哥哥,为什么还要任由他染上鸦片?” 盛世棠热乎了一整晚的笑脸总算落下帷幕,几乎想立刻转身去收拾那个一有机会就招蜂引蝶的贱人。但是在弟弟面前,他勉力压住暴戾的冲动,停息片刻方柔情道:“雪洲身上有腿伤,脾胃也不大好,我看他疼得厉害,实在不忍心叫他再受苦,再听说旁人戒鸦片还有生生自尽的,我爱他至深,怎么受得了。” “大哥,你根本不懂爱人!”盛世棣张了张口,气愤地撂下一句话。 盛世棣失魂落魄走出屋。庭院里碧池假山,花木丛发,他寻块石阶坐下,悄悄望向陆雪洲寂静漆黑的西窗,一幕幕回忆大哥与他五年前那场惊世骇俗的同性婚礼、以及痛苦的陆雪洲,心尖如针扎似的绵绵痛着,几近茫然。三年过去,他还是没有想到怎么在救陆雪洲的同时不伤害大哥。 十一二点钟的时候,盛世棠哼着曲回到卧房。卸下金丝框眼镜,望着背对自己睡觉的陆雪洲,斯条慢理脱衣服。 手钻进被窝解开陆雪洲的衬衫扣子,附着光滑皮肉寻到乳首,狠劲一掐。陆雪洲后背绷紧,除却痛颤低吟毫无反应。盛世棠嗤笑,玩似的捻着挺立肿大的肉粒,下`身朝对方圆滚的臀肉顶了顶,在听见陆雪洲急促的喘息后压上他,沿着对方仰起的脖颈啃咬。 他熟练地打开陆雪洲的躯体,摸到已然湿滑黏润的臀隙,轻蔑道:“就你这副只知道上床的身子,也值得世棣念念不忘?” 陆雪洲脸上浮起微笑,知道他不需要自己的回答,张开那条完好的腿勾住身上人,将印着绮艳痕迹的胸膛挺向盛大少,空茫的眼神里只余渴求。 这身子除了被自己操得烂熟,除了脸对人胃口些,跟欢场里的骚/货没什么分别。盛世棠觉出没意思,松手起身。 被勾出情`欲的陆雪洲难耐吟叫,细软的手攀在盛世棠身上,后庭无意识的绞紧。 盛世棠倒做起在妓院里坐怀不乱的绅士,单单揽着陆雪洲温暖的身体,沉吟起事情。过后怜爱的亲吻陆雪洲的粉面,用温柔的声音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世棣守身如玉似的,哪家小姐也不肯瞧,原来是还放不下你。” 陆雪洲预感到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内心早已恶心得麻木不仁,表面上却顺着他做出痴情姿态,抱紧盛世棠,将温软的唇急切贴上对方嘴角,讨好道:“世棠,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别把我送给别人。” 盛世棠见到他一副离不开自己的可怜相,心满意足得笑道:“别这么没出息,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叫你做。” 盛世棠是个漂亮的公子哥,五官端正,面皮白净,再加上温柔的假面,在交朋友时简直无往不利。这张脸为他的生意行了方便,同时也为他招致一些不适宜的色心。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他当初力排众议将陆雪洲娶进门的好处。 陆雪洲人如其名,就像一副纯净苍茫的雪景图,让人见了便肖想蹂躏。盛世棠遇见他时,觉得这样一个天生尤物,实在不需匹配人世间的灵魂,只要会行走躺卧就足够了。而陆雪洲本人的灵魂,更是堪称俗不可耐。所以他单方面对陆雪洲情深似海,不需要、也不屑于他的回应。 对于将他送上生意伙伴的床这件事,盛世棠甚至有近乎自得的心情。认为陆雪洲经过旁人无情的磋磨,更应当懂得自己的深情了。 既然陆雪洲没少给人玩,那陪一陪自家弟弟又如何,在衣冠禽兽盛世棠的吩咐下,陆雪洲在其弟弟探病时主动掰开光屁股露出翕动的后`穴。 盛世棣仿佛灵魂出窍似的,冷静地望着自己神智全无,将手贴上那雪白双臀。 偏黑的手忍不住捏了捏湿漉漉的臀肉,陆雪洲回头拿起他游离的手指,缓缓引进自己事先润好香脂的隐秘入口。 盛世棣无师自通地挤进更多手指,在紧致里使力开拓。 陆雪洲急促喘息,被他不知收敛的力道捅得悲鸣。刻意诱人的伏床摇臀,又瑟缩着恳求,阿棣轻些。 盛世棣在陆雪洲伪装的动情里,呼吸粗重起来,他心间升腾着无处发泄的施暴欲,将手指顶到他体内深处。陆雪洲真切地痛叫一声,潮红着脸回首,瞧见盛世棣猩红、失控的双眼,苦笑着再不敢挣动,氤氲泪光的眼点在盛世棣胯下。 陆雪洲乖顺地撅起屁股邀请:“阿棣,进来。” 话未尽已被压住、褪裤干弄,滚热的分身全力插入,将穴`口撑到极致又反复猛进,水声啧啧汁液横流。 盛世棣掐住陆雪洲细腰,双手青筋暴起,如在杀人般使力。 雪白的脊背无力颤栗,腰骨格外瘦削而凹进。只要陆雪洲稍有动作体内的玩意便更加肿胀,埋着头不敢再逢迎,被盛世棣如怀抱婴孩般拢在怀里。 陆雪洲还记得自己以前口齿伶俐的时候,在床上最喜欢抱着情人滔滔不绝,妙语连珠逗得怀中人不停发笑,只是十六岁后父母双亡、被盛世棠收入囊中,他变得不爱多嘴,被调教得只敢在床上大声淫叫。 盛世棣一次次将欲逃的陆雪洲拽回来,狠劲大干。 直将人欺负得软脚虾般,心神一荡,身下草草递送几下,撤身时带出腥膻的白浊液体。 陆雪洲被满涨地不住轻颤,臀肉脏污红肿,终于彻底瘫软。 盛世棣没像那些想着操回本的生意人一样不断上他,而是温情地将分身仅仅抵进,半闭着眼发表豪言壮语,“雪洲哥哥,我带你走吧。我带你去御京治病、戒鸦片,我养你……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陆雪洲像盆花草一般被他小心翼翼捧在怀里,想到盛世棣方才要命的操法,不敢开口拒绝,畏惧地哀鸣,企图蒙混过关。 盛世棣翻身求他:“哥哥。” 陆雪洲别过头不看他,盛世棣就算有这份胆量,也断不肯为他这个玩意伤害兄弟情分,更何况他没有,既然如此又何必自欺欺人。他只需一句话就命中他的死穴:“你大哥不肯放我走。” 盛世棠没想到自己下了着昏棋,原本指望弟弟吃到嘴就不记挂陆雪洲了,结果他不仅没有放下陆雪洲,还傻头傻脑动起真心了。 “好一个狐媚子,勾完了哥哥勾弟弟。”盛世棠脸上含笑,嘴里阴阳怪气。 支着拐杖的陆雪洲立在巨大的树荫下,等着盛世棣一同出门去玩。他身材细长,挺直了站着,犹如风里一抷雪,天生一副清风朗月的佳公子样,不开口时,便是一幅画。盛世棠从前将这副画贬低得一文不值,偷偷藏在屋里,开心了盖几个章,不开心了涂几笔污渍。盛世棣却想将他拿到了太阳底下,浓情蜜意的赞美。 陆雪洲冲他仰起弧度不变的笑容时,盛世棠久违地觉出他的后悔。弟弟不同旁的人,自己不愿意送出陆雪洲太长时间,但世棣若是上了心,自己再把人要回来时恐怕会不太好看。 兴致勃勃的盛世棣红着脸出来,像个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似的,局促着走近。 “世棣。”盛世棠笑眯眯叫住他。除了陆雪洲,恐怕没人见过他发脾气,因为他是个商人,而失去理智的生气带不来半点好处,他不爱做无用的事。 “大哥?”盛世棣拐向他,人走近了,却频频将目光投向陆雪洲,十分心不在焉。 盛世棠看不惯他这副迷了心窍的傻样,表面端着笑脸,实则在思考,该怎么才能合情合理拆散这对假鸳鸯。不能直接跟弟弟摊牌,一怕伤了弟弟纯情的心,二显得怪不体面。 他思索了几息,终于快活的笑开:“阿棣。你要同雪洲在一起这不碍事,这些年我就算再小心照料还是叫他落了一身病,也够对不住他的,能多个人对他好,我心里也高兴。”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盛世棣闻言如梦初醒,他光想到陆雪洲和大哥感情破裂,向自己投怀送抱,却没想起哥哥尚对妻子情深不移。 盛世棠满意的看着憨小子露出内疚神情,愈发宽容道:“别多想,哥哥的什么不是你的?我只是想同你说说子嗣的问题,爸爸就咱们俩个儿子,都做了断袖,家业该给谁继承?” 盛世棣没有吭声。 盛世棠摇摇头:“人人皆知我娶了雪洲,没有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肯跟我的,哥哥只有望你能绵延盛家香火了。”他在盛世棣说出抗拒的话前,飞快落了几滴泪。 这以往百试百灵的眼泪没能再次应验,盛世棣竟然借着对陆雪洲满怀爱意,梗着脖子极力反对:“大哥!我和雪洲哥哥好,就心里只有他,怎么能碰别的人!他也……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吧。” 盛世棠看他在陆雪洲含笑的目光里脸皮骤红,一副讨得心上人欢喜的大男孩做派,也不大恼火。正面逼婚,不过是他收复陆雪洲的线路之一。 盛世棣说带陆雪洲出去玩,其实只是和他坐在汽车上,绕着几条街转了一圈便算旅程结束。 对于这个不解风情的莽夫,陆雪洲颇为好笑,在原路返回的途中,他突然叫司机开去戏园子。 他四肢微微抽搐,对正襟危坐的盛世棣稳住笑:“我烟瘾犯了,回家来不及。” 司机显然熟门熟路,说话间将车停在戏园子门口。盛世棣在大片的锣鼓声里横抱起他,跟着人进到包间里。 给他烧烟的是个身条婀娜的小丫头,手脚伶俐地烧出大烟炮,几乎依偎到陆雪洲怀里。陆雪洲长舒了一口气。 青年得道成仙一般眯眼,惬意吐息,任由盛世棣粗糙的手摸进衣内揉`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他套了一袭长袍,轻易就叫人剥开了,露出雪白肩头。 盛世棣在其上一路施虐,留下青痕,咬啮到他肿大的乳`头时,满意地伸舌舔刺,裹上津液。 陆雪洲一撮轻云似的,绵软叫春。 在窗外时不时如雷的喝彩声里,盛世棣抱着他将人啃咬了个遍,满心快意地拍打了下他的屁股,心想怨不得自己下手重,只怪陆雪洲的肉身生得实在欠操干。 “雪洲哥哥,”盛世棣连日来压着他厮磨,跨下始终不见乏力,感慨道,“我小时是真心拿你当哥哥敬重。”说着分开他的腿,已是勃发之势的肉根弹动了两下。 陆雪洲闭上双眼扭动,从善如流:“好弟弟,是我辜负你。” 盛世棣猛然粗重呼吸,犯病似的隔着亵裤捅他。湿透的白布贴在股间,略黏略凉。 盛世棣等不及伸指扩张后`穴,硬是捂着陆雪洲的嘴闯进去,肆意鞭挞。 粘腻水声迭起,陆雪洲拥住他跟着摇晃,在盛世棣恶声恶气的命令里听话地绞紧后庭。惯经云`雨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分泌淫液,他忽然哈哈大笑,捂着脸道:“阿棣,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说喜欢我了。” 色迷心窍的少年情意,总是感天动地,貌似真心。这道理陆雪洲早在三年前盛世棣躲去参军时就领教过了。 那厢云收雨歇,戏台上唱青衣的名角儿曼妙转身,在抛出长袖时越过满堂豪客,向陆雪洲的包间递出眼波。伊人开腔,婉转咿呀,在唱到月色溶溶夜一句时却单只将眼飞向陆雪洲所在。 盛世棣脸更黑,立眉竖眼地合上窗户。 陆雪洲一张脸笑得白里透红:“哥哥当年一掷千金捧角儿的时候,你还是小男娃。” 盛世棣把他抱在腿上,狗崽似的一口叨住他。陆雪洲笑摸狗头,以示抚慰。两人又厮磨了半晌,才整装出门。陆雪洲披上新外套,领着亦步亦趋的盛世棣下楼,正遇上某位卸妆下班的凤老板在同人说笑。 此人嗔笑怒骂间别有一番纯真意趣,眼角笑起时已有却些微细纹。 陆雪洲不过多看了两眼,盛世棣便将忘到九霄云外的怒火又腾起来了,拔枪挡到陆雪洲身前,惊天骇地一声大吼:“方才冲雪洲哥哥抛媚眼的就是你是吧?” 围在凤老板身旁吹捧的人俱作鸟兽散,那戏子被枪指着,一时间泪眼婆娑地结巴了:“您误会了……我自然是看有钱有势的二少啊。” 凤斯鸣人称凤老板,三十好几,一代名伶。就算到得如此岁数,一副嗓子也经得起客人追捧。十年前,他凭着一出《凤还巢》红遍御京,迷倒了陆家独子陆雪洲。陆少爷是个有情有义的金主,一个学生却撒着钱捧他。 这点钞票在凤斯鸣眼里没多大看头,他肯将屁股送到陆雪洲床上,只因爱陆雪洲一张脸。欢好时,这张清心寡欲的脸会流淌上欲念,妙得犹如仙君一朝堕进凡尘,令人快意无比。谁知他同陆雪洲做了半年情人后,陆氏夫妇离奇亡故,家产也不知所踪。后来陆雪洲到潼海投亲,竟被自家表哥圈作禁奴,凤斯鸣只好洒泪另攀新主。 凤斯鸣穿着翠翠红红的女性旗袍,和盛世棠嘻嘻哈哈走出里屋时,陆雪洲贤妻一般低头侍弄着花草,半边脸迎着光,正是秀峻的好相貌。 凤斯鸣的目光全落在盛世棠身上,其中情深意切,几乎掐出水来。在他扯出香帕蹭着盛世棠脸上唇印时,盛世棠冲妻子温柔道:“我叫人请了外国医生下午来家里,专门为你看病。省的你一再拿自己的身体在世棣跟前挑拨离间。” 陆雪洲放下洒水壶,温顺的点头。 盛世棠的跟班赶进门,着急地催了声饭局时间。盛世棠亲了一口新宠,歉意地说:“达令,我得快走了,麻烦你自己回戏园了。”凤斯鸣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没见出不满,而是贴心的祝他今夜生意兴隆。这一对嫖`客与老妓难舍难分,黏了半天才分别。 盛世棠走了,凤斯鸣却扭动细腰挨着陆雪洲坐下来。极亲热的凑近小声道:“盛世棠的物件还没你十四岁时大,你是怎么同他睡的?” 陆雪洲神情不变,抓了一把瓜子放在他手里,意思他不想听昔日情人继续张口。 凤斯鸣每见陆雪洲一言不发,便怀念那个舌灿莲花招人疼的小少爷,将眼泪真假掺卖道:“雪洲,让阿鸣再跟你一场吧。”柔嫩的手揉到陆雪洲胯下调`情,预想中的挺立没有出现,陆雪洲客套而疏离地推辞:“凤老板,我对你没有丝毫兴致。” 盛小娥是家生子,从小就跟着亲娘在盛宅伺候。前些年报纸上呼吁,要他们这些奴才秧子站起来革命,做新时代的公民。小娥在这风潮里变作一名时髦的佣人,除了知道卖身契变成了合同外,其余什么变化也没看出。 她是盛宅里少见的妙龄丫头,脸蛋粗黑,胸`脯却小巧地鼓胀着。要不是皮肤粗糙,挺像个小户千金。小娥浑浑噩噩的长大成人,在碰到身世凄惨的表少爷后,仿佛忽然从泥塑活成了人,七情六欲都醒了过来。 陆雪洲刚来陆家的时候,她只是觉得雪洲少爷很有趣,说起话来逗得陆家上下不拘主仆全都喷笑。眼见陆雪洲突然有天不爱说话了,一天天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盛小娥急地心如火燎,就像看到自家的小宝宝生病了一样,时常想把他抱在怀里摇一摇,亲一亲。 “陈医生,您请。” 盛小娥将高大白`皙的医生带到屋里。看着他拿出怪模怪样的仪器又是陆雪洲的撩衣服。 “盛大少。陆先生的病情必须住院,这种病拖久了会死人的。”陈医生他企图陈述此提议的必要性,直视着盛世棠的眼睛神情严肃道。 盛世棠撑着头没怎么听懂是个什么病,不耐烦地打断:“不是绝症就好了,不需要去医院,就在家里治。” 医生不可置信,偏又爱莫能助,只好调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这些西医一点小毛病就大喊大叫,你不需要去医院,在家里就可以治好。”虽然盛世棠脸上一派风平浪静,陆雪洲却晓得他很生气。 像盛世棠这样痴迷算计的人,一旦发现事情有些失去控制,就会不择手段地要将主动权握回来。就像十年前抓回逃跑的自己后,失心疯一样要结婚,根本无关感情,纯粹为了占有。就像发现自己会时常去医院后,干脆叫人弄伤自己的腿。 陆雪洲吐出一口阴郁的情绪,乖顺点头,心想自己果然还是个凡人,几乎坚持不住这完美伪装。 盛世棠朝他摆出笑脸,让佣人都下去,然后脱了外套,扯着陆雪洲扔在床上。 他眼里头没有半点情`欲,将陆雪洲赤裸着绑在床头。要上刑一般选出一样器具,掰开陆雪洲的腿往里使劲抵。陆雪洲立马哭似的惨叫,却攥紧盛世棠的衣角不敢躲,眼泪立刻就流出眶,冰冷的异物在体内滚烫起来,仍旧是巨大又坚硬,大开大合地进出。 盛世棠扛着他的腿,像自己在真干一样起伏,其实衣装整齐,连神情都没变,温柔得淌出蜜似的:“你这身子,永远都离不开我。” 盛世棠为了炮制出一位合心合意的妻子,很是学了些手段。心情好时只想看看他情动,想干他了便会下死手捅他,等到流出血,他才会褪掉裤子借着血的润滑捅他、然后在陆雪洲止不住的痛颤里射`精。 等陆雪洲疼得昏厥后,盛世棠终于解开裤子亲身干了他一场。 陆雪洲曾经逃过。 在十五岁第一次被盛世棠捂在被子里、拿着随手抓起的器具捅出血后。他那时一直惨叫,张牙舞爪的踢打,被败兴的盛世棠扔在了旅馆的床上。 盛世棠大约也以为这无家可回的表弟,在人生地不熟的潼海只能依赖盛家,便拍拍屁股走得干脆。 陆雪洲当时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为何一直温和可亲的表哥要这样祸害自己。他在慌乱迷茫中买了火车票,拖着凄凄惨惨的身体连夜逃回御京,找到情人凤斯鸣,却在第三日就被盛世棠的手下绑回潼海。 “我是出卖了你,可我一个小人物,藏的了你一时,藏不了你一辈子,到最后还不是平白连累了咱们两人。”时隔十年光阴,他还记得凤斯鸣当时哭喊的每一个字眼。 凤斯鸣听见陆雪洲说起往事,闷咳几声。他在撞见陆雪洲的凄惨情状后,竟毫无防备的生出一点愧疚,当年他怎么知道表面风度翩翩的盛大少私底下如此阴毒。 掸掉烟灰,他宛如关爱自己的闺中密友一般,劝陆雪洲另择佳偶,将白玉手指翻飞,向他细数自己在床上检验过的男人,什么东街口吊着驴货的张老板、龙精虎猛的龙虎帮老大,只要他愿意放下/身段,哪个不比盛世棠有权有势会疼人。 “不必了,我发过誓,不再从盛世棠身边逃离。”陆雪洲苍白着脸断然婉拒,他唇角扬了扬,目光也流转了一下,“与其闲聊,我们不如谈个大买卖。” 盛世棣新近参加了一场宴会。宴会由一位战场退下来的寓公举办,老人家很热心地邀请一些未婚配的青年小姐共聚一堂,喝喝咖啡跳跳舞,果真促成了不少爱侣。 盛世棣应哥哥的哄说前来,阴着一张黑脸坐在一帮优雅光鲜的翩翩公子里,脑门还箍着一圈军帽留下的晒痕。眼瞧着一对对男女开始打情骂俏,盛二少还是门前冷落的境况。 寓公家的小女儿容佩因将他看在眼里,盈盈杏眼挪开又黏回,觉得他寂寞得可怜,便坐到盛世棣桌旁。 两人交谈两句,容佩因听过盛世棣参军的勇迹,顿时很崇敬这样一位爱国青年。又有些得意,自觉发现了一颗遗珠。容小姐扑闪着眼睛,和盛世棣大谈国事。 盛世棣在这女大学生的叽叽喳喳里感到亲切,时不时拘着脸指点两句。两个人相谈甚欢,还在午后同去海边玩了几日。 在盛世棣看来,从小看大的海景实在称不上有趣,只是难以放心娇弱的佩因孤身在外。过了几日,将其护送回家后,盛世棣终于悠悠回了家。 “我还以为你恋爱谈得连家也不知道回了。”黄浊的电灯下,陆雪洲坐在前厅等他,像个寻常长辈一样调笑他。 盛世棣注意到他面色不佳,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这几日为终生大事奔波,恐怕惹恼了雪洲哥哥,垂头丧气道:“没有的事,我们只是交朋友。” 陆雪洲叹气,拿起桌上的报纸,继续完成盛世棠交给自己的任务。“阿棣,现在整个潼海都知道,你和容小姐订婚了。”报纸头版,订婚启示四个大字近乎晃眼。 陆雪洲被盛世棠拿捏在手里十年,刚开始恨得对他只有一张冷脸。盛世棠反而从中看出冰清玉洁的意思,更爱他了,甚至在床上深情款款道:“结婚以后,我愿意只守着你,再也不找其他人了。” 一个在床上不情不愿偏又无力反抗的人,让盛世棠堪称满足。那陆雪洲便偏要做个软骨头,他很快学会在床上迎合,身临再粗暴的性`爱和凌虐都会保持温顺,自以为是地取悦他。 盛世棠倒了胃口,又舍不得羽毛光鲜的小鸟,只好窝着火继续养他。整个盛宅,给过陆雪洲好脸的只有两个人,年幼的盛世棣和盛小娥。前者是因孩童的易于讨好,后者源自一个少女的母性和春`心。 陆雪洲也曾对盛世棣有过希望。 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在十八岁时,和他躲在阁楼里荒唐整宿。暗沉沉仅有几缕月光的逼仄空间里,求欢的少年一片真心,双眼如星,口中爱语缠绵如诗,一寸寸烙在他的肌肤。 落在他发烫的怀里时,那一刻陆雪洲险些脱口而出,带我走吧,他以为就算盛世棣没有那么喜欢自己,以他表现出的善良在看到他满身伤痕时也该看清盛世棠的真面目,但是这个口口声声爱他的胆小鬼却扔下他逃了。 盛世棣记得小时候总是闻到某种糖果的甜酸味。这引诱味蕾的气息薄薄散在空气里,从他泛痒的心尖里勾出欲`望。后来,他终于从陆雪洲的唇间舔舐到一样美味的气息。 “雪洲哥哥,我没有对不起你!婚事我也是才知道!”盛世棣将眼前绵软的唇瓣噙在口中,急切得将其狠劲吞咽,肆意攫取。 陆雪洲被盛世棣毫无章法的一通啃咬,仰起脖子意图躲避,却被对方摁着手放在鼓涨的下`身。盛世棣一边紧贴着他顶弄,一边伸手游走,将挣动的陆雪洲剥得只剩半拉裤子,露出尚在摇晃的白屁股。 陆雪洲的下`身虽也乖觉的挺立起来,双腿也自发得大张,挂在他肩上求欢,洇红的唇却轻轻喘道:“阿棣,世棠为你安排妻子的意思,我们都应该明白。” 盛世棣揉`捏他的动作停了,黑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可可怜怜的带着股委屈的凶劲。陆雪洲有些心软,他习惯了拿他当弟弟疼。 哪怕他要上自己,他也一并准许。 陆雪洲将沾着油墨香气的手抚在对方的脸颊道:“你还记不记得阁楼上那晚,我就同你说过,我让你睡,是因为疼你,不是和你偷情。” 这么些年,他从未怀疑过盛世棣的真心。他说要救他,说爱他,这些话他都是真的。但是他的真心,仅此而已。 大约因为一开始就知道得不到陆雪洲的回应,所以可以毫无歉疚的,随时抛弃承诺。可以一边说着爱他,一边无视他的痛苦。 盛世棣在容小姐的邀请下,顺理成章躲出家去,两人早出晚归得黏在一起约会,电影也看了,宝石项链也买了,他虽然已经认同她作为未来的妻子,却愈发觉得她有些不合心意。 比如那一张红艳的嘴,简直时时刻刻在耳边聒噪,等他不耐烦得答上一句,她却又红着脸不肯说话了。 “世棣,难道你不希望我多和你说说话吗?”容佩因在他提出意见后,咬着唇,眼睛提溜溜瞪圆,竟顶着剪短烫弯的头发垫脚亲了他一口,脸上的小雀斑灿烂纯真的映在阳光下。 盛世棣被扑鼻的香水味一呛,半天才忍住喷嚏回过神。容佩因看他愣头憨脑的样,只觉又青涩又可爱,哪知道盛世棣其实毫无所动。 这一对盛氏兄弟,自觉对彼此做了亏心事,都躲在外面不回家,生怕碰了面,独剩陆雪洲一人在家,空虚得自己拿着假物捅后`穴。小娥通知医生来了时,他心里扑通,急切得想立马拔出来,叽咕声里反而将那玩意绞得更紧。 医生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陆雪洲的难堪得埋头,露出的耳尖一片通红。 为陆雪洲诊治的陈医生身材普普通通,连脸也是人堆里看过一眼就忘的长相,他先将手里提的箱子摊开了叫人检查过才被放进来。 陆雪洲看陈医生拿出一袋五彩斑斓的糖果放到桌上,说这是给他带的礼物。 陆雪洲没有应声,陈立廷转身在他面前站定,抬起陆雪洲汗湿而潮红的面庞看了一看。陆雪洲半阖着眼,羞得越发颤抖,感到后`穴不由自主得紧缩。 “拿出不来了。”他抬起袖蒙脸。 陈立廷撩起他凌乱的衣摆,见到他被粗黑假物撑满的可怜后`穴,神色不变,公事公办地解下西装外套,握住那根被他咬死的假物,再往里一顶。 “别躲。”陈立廷在他的泣声里生生将手指捅进殷红穴肉,在湿热甬道里抽`插。 陆雪洲一边呜咽,一边将屁股再抬高一些。待到湿淋淋的硬物拔离时,他还陷在情动里,几欲失神。 陈立廷擦拭干净手指,再去揉按他的肚腹,询问他最近的一应病状。思索道:“不能再等了,鸦片太损害你的健康,胃上的病也不能再拖,你得立刻去医院。我想办法救你出去……”陆雪洲的气息渐渐平复,听了只是对这久别重逢的老同学笑了一笑,诚恳道:“谢谢你,立廷。不过我要的不单单是自由。” 自从前些日在医院偶遇以来,陈立廷已经帮过他许多忙。陆雪洲犹疑再三,怕陈立廷贸然动作,不但受自己牵累,还会被盛世棠察觉,便透露他,自己已经有办法了。 盛世棣和容佩因临近订婚仪式,却不知为何大吵一架。 盛世棣自己也是满头雾水,他自认恋爱至今对她的态度一点没变,容佩因却像变了人似的,突然对他大发脾气,还指责他玩弄感情。老寓公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女儿一起臭骂盛世棣。 盛世棣虽在哥哥的劝说下去容家认错,但嘴上不情不愿,一对未婚夫妻没说几句便闹得鸡飞狗跳。 盛世棠卸下眼镜,捏了捏眉心,很担心傻弟弟放跑这位又富有又真心喜欢他的容小姐。陆雪洲抱着热水杯,面色苍白的坐在他身边,却只是一副什么意见也提不出的画,反倒一旁为陆雪洲续水的盛小娥小心翼翼献策:“听说现在流行出去度蜜月,要是二少爷和容小姐也出去玩一趟,说不准就和好了。” 盛世棠肯定此意见的时候,陆雪洲激动地哆嗦了一下,盛世棠先是瞥他一眼,然后关切道:“又疼了?” 陆雪洲拿杯子的手颤抖,几乎撒出水来,却还强迫自己做出盛世棠最喜欢的姿态,柔柔弱弱哀求道:“下周我想去祭拜姑姑。” 盛世棠果然爱怜得将他抱到腿上,手摸进他的衣内,玩着一对乳珠道:“陆姨娘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祭拜她?”狭长的眼睫低垂,沉沉盯住陆雪洲,毫不掩饰疑心。 陆雪洲笑了,颇有玉山倾颓的美感,盛世棣发觉自己年纪大了,人也博爱了许多,无论陆雪洲这张脸是哭是笑,他都看得高兴。 “正好是十周年,我想去尽尽孝。” “表面这样乖巧,”盛世棠抚摸陆雪洲腿上留下的疤,开始笑:“暗地里拖着伤腿都把你的老同学勾搭到家里了,嗯?” “我以后再也不见他了。”陆雪洲立马道,反正陈立廷已经和容小姐谈完了,没有必要再用医生的身份。 盛世棠兴了一阵子风骚入骨的凤斯鸣,再回头看陆雪洲,发觉倒底还是自己养的人最合意。可惜陆雪洲那副身体自吸食鸦片以来,无底洞似的怎么养也不胖,抱起来硌手。 不过陆雪洲刚抽完那会儿,迷糊呆滞的模样倒是分外可爱。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浪叫迎合,还像从来没被操过一样喊疼。 陆雪洲软绵绵趴在盛世棠腿间,吐露出舌尖,听话得舔吻他的小兄弟。花样繁多,无处不至,如同在完成功课般认真仔细。 挺秀的肉根翘起,又硬又热,在红润的嘴角蹭下白浊。陆雪洲慢吞吞退开,却被盛世棠扑倒在身下。 “别让我再知道你见那个陈立廷。”盛世棠一边掐着他脖子,一边将被舔硬的东西戳入肉`穴,想起十年前哭哭啼啼来家里投亲的小少爷,松开手安慰道:“你乖乖的,我以后就再也不把你送人了,连世棣都不。” 陆雪洲疼得哭叫,拿脚蹬他,却没什么气力。盛世棠一下一下顶着,待干涩的穴里又湿淋淋流出血色,兴奋得如同见到落红。 操得尽兴后,盛世棠勉强满意,撂下人将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扬长而去,又为弟弟操心去了。 几天以后,盛世棣和容佩因坐火车转去御京玩了,盛世棠才松了口气,带着陆雪洲出城。汽车穿过喧哗热闹的街后,往荒凉的山坡开去。 陆雪洲的姑姑是无所出的小妾,不能进盛家祖坟,在乡下的坟堆里头僻开出一块地方葬的。这地方对盛大少来说实在无法下脚,便停在远处等他。陆雪洲买了很多祭品,叫司机帮忙拿到坟前。 乱七八糟的坟堆里,陆姨娘的坟显得干净而冷落。陆雪洲没脸来看她。逢年过节也只是托小娥前来打扫。 青山隐隐,在燃烧的火焰背后千重万叠。 背后传来几声枪响。 陆雪洲跪着往火堆里又扔了一张冥币,回忆自己这十年,发现它只剩下一片空白。 诸般苦痛,好似在这枪响里消失殆尽。 他对姑姑笑了一笑,是纯真孩子般的、得到解脱的快乐。 司机吓得腿软,叫了声大少,跌跌撞撞就朝车跑去,被陆雪洲喊住。 “我方才叫你帮忙拿东西,是救你一命。你要是不知好歹还往过跑,就算我白费心思了。”陆雪洲说完,从他垂下的手中拿过了枪。 干完活的黑衣人们拖着盛世棠向他们走过来,司机抱头跪下,哀嚎道:“陆爷,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你是无干的人,我不连累你。”陆雪洲看着山,仿佛看不够这连绵的郁郁青青似的,“盛世棠在车上遇了袭击,你怕二少找你麻烦,就赶紧收拾家当跑出潼海了,成不成?” 盛世棠挨了精确的四枪,分别在四肢,于身体上并不致命,却能狠狠磋磨盛大少的心灵,前来探病的宾客在遭此横祸的盛老板面前走完恭维、唏嘘、抹泪的程序,就结束告辞了。 陆雪洲一直低头削着苹果,待人都散净了,才将苹果叨在自己嘴里起身离去。盛世棠嘴里塞了麻核,瞪圆了眼睛,朝着他潇洒的背影呜咽,却稍一动就痛得抽搐,泪撒了满脸。 陆雪洲的世界里全然没这人似的,对他的一切充耳不闻。 “小娥,多谢你了。”陆雪洲接过茶杯,道谢。 盛小娥回过头,手足无措地答应一声,她意识到自己心口砰砰巨响,完全影响了思考,拽着辫子发羞。 “你不要害怕,盛世棠出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没有你支开盛世棣,盛世棠也注定要挨枪子,”陆雪洲以为她是在害怕。他发觉自己好像被掏空了爱恨似的,嘴上诚恳的说着抱歉,其实置身事外似的不带任何感情,“我左思右想,不知能够回报你什么,能想到的只有自由了。” 他拿出命令盛世棠从管家那里要来的合同书,连带银元,交到盛小娥手上,“这是你做盛家佣人的合同,这是盛家依据违约条款付你的赔偿金。” 盛小娥往后退,惨白着脸问陆少爷是否要赶她走。 陆雪洲不意她的反应这样大,但他完全出于好心。一方面,他不想把满目痴迷的她留在身边,陈立廷告诉他,对于不喜欢的人,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另一方面,“傻姑娘,自由才是你最宝贵的东西。” 时间慢慢临近过年,陆雪洲被陈立廷撺掇着留了胡茬、学会自己煮饭、买了几身养胖一些才能合身的西装,剪了据说青年们正时兴的新发式。还特意转赠给他几本外语书籍,陆雪洲很感激,坐在桌前兴致勃勃翻了几页,见到满篇爱与希望烦躁的灰了心。 他明白这人教自己适应新生活,但是他自己却心知肚明,没有用的,他对繁华陌生的外界毫无兴趣,只是在费力伪装成一个正常人,一旦闲下来就会倍感疲累。 盛世棠的伤口在他授意下一直在反复,直到手足彻底废了,陆雪洲还是觉得不够,他的眼睛太明亮了,充满了可厌的情绪,于是陆雪洲给他用了鸦片。 看他发作,陆雪洲便心情很好的抱住他,爱不释手的摸他的眼泪。 陆雪洲回到盛世棠的床前,直愣愣的不知坐了多久,盛世棠身体忽然一抖、用脸蹭他的手,陆雪洲醒了神,抓着他的头发轻声细语:“你还是少抽一点罢,我还得折磨你十年才够本呢,早早死了我不划算。” 陆雪洲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清醒,他把和别人的往来看做一本账,加加减减,免于对谁动心。但是盛世棠欠他太多,十年以来,日甚一日。 陆雪洲咽下水温滚烫的咖啡,舌苔发麻,他喜欢,烫的时候是感觉不到苦味的。 没过两天,盛世棣的电报就到了,只有两个字,速回。 盛家的生意陆雪洲什么都不懂,扔在那里一团糟,就算盛世棣回来了短时间也腾不开手。他烦恼的是这小子的帐不好算,虽然他当情人不合格,但怎么也是当弟弟看大的。 陆雪洲陷入不能自拔的烦恼,算来算去,最终决定再纵容小孩子最后一回,罢了。就依古人所言,相忘于江湖。 小娥已经解决了,还有谁,凤斯鸣,这种人一辈子情情爱爱,一颗心来来去去,剖开了只为一个利字。他帮陆雪洲牵线亡命徒,陆雪洲便送他两箱金条做养老钱。凤斯鸣哭着掐他一把,叫他拿上一笔钱赶紧跑路,那两泡眼泪真心假意按什么比例掺的,估计大名伶自己也摸不准。 陆雪洲浮起客套的笑容:“多谢关心。” 在处理盛世棠的问题上,陈立廷和陆雪洲产生了分歧。 “你应当远离这个人,离痛苦的源头远远的,下半辈子活的好好的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陈立廷拿着买好的船票道。 “谢谢你,立廷,我明白你说的道理,”陆雪洲知道他为自己好,强忍住不耐心,说,“但是你不懂,咱俩算账的方法不一样。” 陈立廷看见他执着的眼神,心情复杂,是他关心则乱急躁了,镇静了情绪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你,只是以后不要朝我说谢谢,和我用不着。” 不过好在没有陷入僵局多久,陆雪洲跑去问盛世棠:“你是喜欢我在你身边,还是再也不见你呢?” 被折磨到如斯地步的盛世棠竟然手忙脚乱扯住他,痛哭流涕道:“别走,我花了这么多年时间爱你,你得留在我身边。” “有病。”陆雪洲蹙着眉想了半天,道。 既然如此,陆雪洲就下定决心漂洋过海,躲到盛世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陈立廷一开始就放不下这位生活还不能自理的小宝贝,拿着偷偷买的船票跟上去了。 海外异国,陆雪洲竟然顺顺利利在海边找到一份工作,这座小城人很少,不用怎么接触陌生人,他很喜欢。 过了一年半载,陆雪洲突然在一个街角转身,对跟在自己身后的陈立廷道:“你难道不知道,一个人如果不喜欢另一个人,不好的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吗?” “这句话是我当年告诉你的。” “记得还跟?” 陈立廷见他竖眉瞪目,感觉刻意透漏行迹测试出的结果还不错,面上稳住一副正经到不行的德行,愉悦道:“我还知道,喜欢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把喜欢藏在心里就是最好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