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白月光》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暴躁白月光[穿书]》作者:凉白开开 文案: 柏越生前是一名保镖,死后绑定了“白月光配送系统”,穿进了一本名叫《冰山校草的迷人男友》的古早bl小说里,脾性暴戾的他变成了身娇体柔的白月光。柏越的任务,就是让男主角肖承泽先爱上自己,再厌弃自己。 然而柏越发现,当他想让男主角爱上自己时,男主角对他冷若冰霜;当他想让男主角厌弃自己时,男主角却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了 外表高冷内心缺爱的校草攻 X 脾气不好武力值max的白月光受 前半部分为高中时期,后半部分为大学时期,1V1,HE,超甜。 每天晚上8点更新。 —————————— 本文于2019.11.21入v,有倒v部分,看过的可以不用买。谢谢大家支持! wb:@两百块买一只凯凯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系统 穿书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柏越,肖承泽 ┃ 配角:柏诚,戚云,李俊昇 ┃ 其它:白月光,穿书,甜文,爽文,破镜重圆,强强 第1章 美国,洛杉矶。 一栋价格不菲的别墅里。 昏暗的卧室里亮着暖黄色的吊灯,在灯光下,屋内的摆设显得简约而奢华。偌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帘子挡住,透不进一丝阳光,完全看不出早晨八点半的迹象。 黑色的真皮沙发上,一名清瘦白皙的少年陷在里面。他的头发略长,乌黑而柔软,眼睛紧盯着手里的手机,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堪比在战场上厮杀的战士。他的眉头紧紧地锁着,表明了他必胜的决心。 “二少爷,该出发了。” 柏家仆人陈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柏越被吓了一跳,随着死亡音效的响起,游戏里的小人掉进了万丈深渊,在距离终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惨败。 这是柏越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天,他仍然没能通关这个该死的游戏。 “陈姨,”柏越心里冒起火气,翻涌了一阵后还是没能忍住,“时间不还早吗?这么急着叫我干嘛啊?” “二少爷,您还没吃早饭呢。”陈姨脾气好得很,这几天被性情大变的二少爷磨得愈发有耐心,“机场离这儿不近,可千万别误机了,不然夫人又要教训您了。” 柏越一想起那个灭绝师太一样的母亲,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收起手机后乖乖下楼吃了顿早饭。 吃饭的时候,柏越想起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心情十分复杂。 柏越生前是一名保镖,名叫柏之航,死于一项S级的保护任务,被子弹击中胸口。再度醒来后,他便出现在豪华的卧室里,一个自称“白月光配送系统”的家伙在他的脑海中告诉他,他只要完成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能回到原世界。 系统将这个世界的资料导入到柏之航的脑海中,随后便下线了,理由是“该世界的任务较为简单”,而在它下线后,柏之航才惊觉自己被坑了,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状态。 这个世界是一本名叫《冰山校草的迷人男友》的古早雷人bl小说,集狗血与玛丽苏于一身,而柏越的身份是校草的白月光,一个受尽主角和读者唾弃的炮灰。 柏越的任务,就是成为主角的白月光,然后让主角厌恶自己,促成攻和受的订婚——没错,这是一个同性婚姻合法的世界。 柏之航花了三天的时间去消化大量的讯息。虽然他是gay,但并不代表他愿意做一个不受待见的gay。不过好在系统给的任务看起来确实不是特别难,权衡再三后,柏之航接受了柏越这个身份。 他的任务分为两步:第一步是在高中时期,让男主角肖承泽对自己有好感;第二步是在大学时期,让男主角肖承泽彻底厌恶自己。 让别人讨厌自己是柏之航的拿手本事,在保镖公司的时候就没几个人想和他做朋友,原因无他,只因他不好惹的脾气和身手。 但是让主角对自己有好感……这对于根本没谈过恋爱的柏之航来说,是一个无比艰巨的任务。 “二少爷,车已经在候着了。” 柏之航在卧室里发呆的片刻,陈姨的声音又从楼下传来。 出发之前,柏之航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面,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张并不熟悉的脸。 略长的刘海显得没有阳刚之气,清秀的眉眼带着少年的青涩,白皙的皮肤没什么生气,只有饱满的唇瓣堪堪为这张脸增添了一丝光彩。 柏之航眨了眨眼,眼睛里闪烁着原主不曾有过的光辉,带着坚定与自信。 他想回到原来的世界。 在此之前,他必须接纳现在的自己,哪怕他对现在的外在形象一点也不满意。 “柏越……”少年伸手整理了一下刘海,唇角微微上扬,“我叫柏越。” 在陈姨再度催促之前,柏越拎着硕大的行李箱下楼,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 柏家是历史悠久的大家族,家里的有钱程度远超柏越的想象。别墅门口停着的豪华跑车,是柏越当几辈子保镖也买不起的价格。 在搬运行李的过程中,司机冷淡地看着,并没有帮忙的意思。 事实上,柏越刚来到这个世界就知道,原主在家里不受待见,加上性格柔弱阴沉,除了陈姨,其他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陈姨心疼二少爷的单薄身板还要扛这么多东西,忍不住上前帮忙。 柏越没有给她帮忙的机会,三下五除二就把行李塞进了后备箱。这具身体虽体质柔弱,但他有的是办法使用巧劲。 四两拔千斤地干完重活后,柏越看了一眼年过半百的陈姨,又看了一眼车里淡漠的司机,一言不发地坐进后排座位,和陈姨道了声别。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柏越没再说话,专心欣赏着车窗外飞闪而过的风景。 抵达机场后,柏越背起背包,拿着和他身形不符的巨大行李,却仍保持着不慌不忙的气度。 司机在车内看着这位柏家二少爷,倒是觉得有些陌生——柏二少可是个体测从没及格过的羸弱二世祖。 然而就在他感到困惑的时候,柏越气定神闲地走到车窗边,示意他摇下车窗。 司机开窗后,柏越微微弯腰,不带感情,一字一句地说:“你被开除了。” 司机顿时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滚出柏家,这回听懂了吗?”柏越说完后,转身走向航站楼,没走几步又停下来,转身对脸色煞白的司机说:“记得把车开回柏家,钥匙交给陈姨。车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负全责。” 少年的眼神冰冷而强势,纵使看起来瘦弱不堪,但司机却冒了一身的冷汗。 从来被人当做食草动物的少年,如今竟散发着懒散而危险的气息。 柏越看了眼手表,不再和他废话,只给陈姨发了条短信,让她换个司机。 登机后,柏越看着豪华的头等舱,不由开始羡慕原主富有的家境。如果不是要当一个炮灰的话,这样的人生也没什么不好。 他闭上眼睛,等待飞机落地。 十四个小时之后。 海城的南河镇沐浴在晨曦下,洋溢着慵懒而又温暖的气息。 肖承泽骑上单车,直奔小镇的早餐摊点。因为来得早,没什么排队的人,腾腾的热气和早春的雾气混成一片。 “姐,两个包子、一瓶豆浆。”肖承泽掏出五块钱纸币放在收款的纸盒里。 “今天开学吧,肖大帅哥?”卖早点的大姐冲他笑。这小子虽然才刚上高一,但五官已经很有轮廓,一身宽大的春季校服也遮不住手长脚长的身形,加上成绩优异,不知道是多少小女生心中的男神。 大姐拿包子的时候特地挑了两个大的,笑着对他说:“读书挺累的,你多吃点才能蹿个子。” “够高了。”肖承泽淡淡地说。他已经有1米78的身高,在南方已经算得上高个子。 大姐把包子递给他,“那可不行,万一将来喜欢上个高个姑娘,有你发愁的。” “不喜欢高个的。”肖承泽不动声色地将早餐放进挎包,“走了,谢谢姐。” 大姐看着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嘀咕道:“这臭小子,性子也太冷了,哪个小女生敢和他说话。” 南河镇并不大,但有一所全市闻名的重点高中:南河一中,出过好几个高考市状元,可谓是全小镇的骄傲,近年来的分数线只增不减。 而肖承泽进入南河一中后,就成了雷打不动的第一名,永远比第二名高出20分以上。 当肖承泽骑车路过老街的时候,一辆豪华的跑车进入他的视线,车身缓缓驰过,消失在不远的拐角处。 虽然肖承泽出身普通家庭,但也看得出那辆车价格不菲。这对于古老而朴素的南河镇而言,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有钱人。肖承泽心想。 继续骑行的肖承泽忽然发现,这条路是通往学校的方向。 ……该不会是一中的学生吧? “以后你就是一中的学生了。” 黑色的宾利停在南河一中的门口,柏越的哥哥柏诚打开后备箱,帮他把行李拿出来,“我的公司在市中心,一会儿就要回去准备会议。学费什么的都已经交了,你直接去高一(20)班报道就行。” “南河一中是附近最好的重点高中,20班是最好的班级。”柏诚解释道,“不过比起国外的学校肯定是差挺多的,等你会考考完了,就考虑出国留学的事。” 柏越点了点头。这个哥哥对他的态度还不错,没有因为他不得父母宠爱而对他疏远。 “但是说实话,这学校可真够破的,像是灾后重建的。”柏诚环顾四周,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花坛,“那是菜地吗?” ……就是太毒舌了点。 交代完事情后,柏诚看了一眼自家弟弟,嫌弃道:“你这头发也太长了,美国没有理发店吗?还有,我怎么感觉你又瘦了,你站在电线杆旁边我都认不出哪个是我弟。” 说着,这位柏越的亲哥哥对着校门口的电线杆喊了一句“柏越我走了”,尔后潇洒地坐进了跑车扬长而去。 柏越嘴角抽了抽,把一句“我去你妈的”咽了回去。 柏诚离开后,柏越走向教学楼,发现来得太早还没开门,便打算拖着行李箱在学校里稍微转转。 他边走边想,男主角肖承泽喜欢的白月光,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呢? 按照系统给他的资料,柏越本身性格柔弱阴沉,而肖承泽是冰山男神,后者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前者呢? 想了很久,柏越觉得肖承泽喜欢的,应该是柏越身上的单纯和温柔,这是他高中时期区别于其他人的优点,但太过优柔寡断的性格也成了大学时期两人不可能在一起的根源。 正当他想得入神时,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学校的停车棚。正在这时,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挡住了他的脚步。 原来,看见柏诚的宾利车的人并不止肖承泽一人,这几个小混混也看到了,他们断定这是一个有钱的新生,便在宾利车离开之后,想堵人敲诈一笔“保护费”。 “新来的?” 带头的绿毛青年一看对方细胳膊细腿的模样,心想待会儿下手可得注意点分寸,别把人弄晕过去了。 “有屁快放。” 这几个人身上的气质,是柏越最讨厌的,他连看一眼都嫌多余。 “操,你很牛啊?”后面一个粉毛青年一脸嚣张地骂道。 “既然是新来的,就得遵守规矩,给我们保护费。”绿毛青年痞气地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一行人原以为这小子会吓得屁滚尿流,却没曾想少年微微扬起下巴,一米八的个子带着无比强势的气场,虽然瘦弱却站如松柏。 反正男主角还没登场,他也没必要装成单纯温柔的小白兔。 柏越将行李放在一边,把手指掰得咔咔响。他对那群青年说:“正好这几天烦躁得很。别瞪了,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来,你们自己选吧。” 几个小混混忽然怂了,然而少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脱下黑色的风衣丢到一边,一个箭步上前,飞起一脚踹到了绿毛青年的下巴上。 可怜的绿毛连尖叫都来不及,就在空中划过一道绿色的弧线,倒在了后面几个青年的怀里。 几个小混混被吓得不轻,还来不及求饶,柏越的左勾拳直接打懵了粉毛青年,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周围的人已经倒了一地。 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招招致命。 一分钟后。 肖承泽骑着单车,拐了个弯,开到了停车棚。下一秒他便被眼前这一幕惊得一个急刹车,作用力差点让他整个人飞出去。 地上躺着七八个小混混模样的男人,而不远处,一名少年正逆着光,将黑色的风衣披到身上,下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将他衬托得如同大胜而归的战士。 少年没有发现肖承泽,拖着行李箱不紧不慢地离开。 肖承泽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小混混,又看向那个颀长瘦削的身影,忍不住皱眉。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只会用打架解决问题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肥宅一夜暴帅后》求收藏,霸道总裁攻x自卑美少年受,文案: 简时宇是个单身了20年的丑肥宅,某天忽然获得一只神秘手环,戴上后一夜间变成惊为天人的美少年。 陆御是个单身了27年的霸道总裁,某天偶然遇到一个漂亮少年,明明长相出众却自卑得不敢抬眼看他。 手环带来鲜花和掌声,简时宇本以为人生会从此顺风顺水。 少年虽然漂亮却无用,陆御本以为他不可能看上一个花瓶。 直到某天。 简时宇惊觉,手环背后疑窦丛生,一个又一个谜团将他囚入牢笼。 陆御发现,少年就像一坛醇酒,总能带给他一次又一次意外之喜。 “她那时还太年轻,不知道命运所有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明码标价。”——茨威格《断头王后》 “我说你是花瓶的意思是,我想把你抱回家。”——陆御《霸总语录》 第2章 柏越打完架之后,教学楼的门已经打开,他拖着行李箱去找高一的年级段长报了到。 段长听说这小子是著名企业家柏诚的弟弟,刚从美国回来。 段长看了看他身上带着PRADA标志的风衣,还有手上拿着的最新款iPhone,以及那个大得过分的Rimowa银色行李箱,沉默了片刻。 “宿舍在哪。”刚打完架的柏越心情还不错,挑了挑眉,俊秀的脸上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轻佻。 是个家里极其有钱的没礼貌的富二代。段长下了个定论。 “我让人带你过去吧。”段长说着,随手从旁边拉了一个路过的男生,“同学,你带这位高一(20)班的新同学去男生宿舍,找个空床位把东西放好。” 对方没有动静。 段长定睛一看,惊奇地说:“呀,肖承泽,是你啊。” 柏越瞬间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男生长得非常帅气,个子和自己差不多,剑眉星目,五官非常立体,皮肤也是好得令人嫉妒。再加上他浑身散发的“生人勿近”气息,绝对是男主角没错了。 肖承泽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挣脱了段长的手,礼貌而疏离地说:“段长,我是走读生。” 说完,他的视线在柏越的黑色风衣上停留了片刻,便抱着一叠作业头也不回地走向办公室。 我操,这么嚣张? 柏越看向段长。这小子也太不把老师放眼里了,段长铁定得生气吧…… “呵,呵呵……”段长尴尬地笑了笑,“肖同学他有点不太擅长交际。我让其他人带你去吧。” 不擅长交际?我看只是纯粹不把你放眼里吧。 柏越看着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心想主角真好啊,自带没人敢惹的光环。 段长又找了个同学,带着柏越去宿舍选了个空床位。 柏越把行李箱放好后,礼貌地和对方道谢,对方却惊讶地说:“哇,这不是最新的苹果5吗,多少钱买的啊?” 现在的年份在2013年左右,智能手机正掀起一场移动互联网革命的浪潮。 这手机是回国前,陈姨给他钱让他去买的,说是柏诚送他的开学礼物。 柏越回答道:“好像800多吧。” “啊?”这位同学有点懵。800多?该不会是假货吧?这小子看起来也不像用假货的人啊。 “美元。”柏越确实是拿8张100面值的美元去专卖店买的,具体的汇率他也不清楚,所以理所当然地这么回答了。 但对于普通高中生而言,这无异于装了一个清新脱俗的逼。 “我靠,美国买的啊?”同学在惊讶之余心生羡慕,看来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啊。 柏越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LV的新款双肩包,问道:“去哪里领课本?” “三楼第二间办公室……” 在柏越去办公室领课本的这段时间里,“高一(20)班来了一个富二代”的消息不胫而走,并迅速传播到了肖承泽的耳朵里。 “真的是富二代啊?” “听说是的,还炫耀自己在美国买的iPhone呢。” “这么有钱的人,为什么不在国外读书……” 肖承泽放下手中的笔,合上数学课本,带上耳机屏蔽周围的声音,眉头轻轻皱起。 他这辈子第二讨厌的,就是爱炫富的富二代。 当柏越背着装满课本的书包,跟着班主任老叶踏进教室的时候,早自习刚刚开始。 老叶是个已经开始脱发的老教师,他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先表扬一下大家,这次的寒假作业半小时内全都收齐了,一份不差,希望大家继续保持这个劲头。” 柏越嘴角抽了一下,不愧是学霸班级。 “然后,我身边的这位是新来的转校生。”老叶说,“他叫柏越,希望大家以后学习上互相帮助。” 刚说完,老叶用手指向教室后排,转头对柏越说:“肖承泽那边有个空位,你坐他边上吧。” 柏越看向教室角落的少年,对方低头在牛津词典上做笔记,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好。” 柏越点了点头,有些不爽地走到肖承泽旁边坐下。 新来的转校生对于日复一日沉浸在枯燥学习中的学生们而言,无疑是充满吸引力的。 “哇,他的外套是普拉达的。” “普拉达很贵吗?” “他那个包更贵吧,LV诶!” “话说……你们不觉得……” “好像是有点……” “仔细看,他真的……” 好帅啊。 柔软乌黑的头发之下,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光是这双眼睛就能让人心生赞叹,挺直的鼻梁和饱满的嘴唇更是让他如同漫画里的美少年。 除了温柔俊美的长相,他的眼神里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桀骜与自信。 两种气质碰撞在一起产生了奇妙的反应。 和他的气质相比,昂贵的名牌衣服和书包反而成为了锦上添花的陪衬。 高一(20)班的女生在一个早自习的时间内达成共识:这个新来的同学,不仅有钱,还长得超帅。 但显然肖承泽不是这么认为的。 柏越的任务是让对方喜欢自己,所以他刚坐到肖承泽旁边,就尽可能地用温柔的语气和他打招呼:“肖同学,你好,以后我们就是同桌……” “读书。”肖承泽头也不抬地打断他,“别吵。” 忍住,不能发火。 要忍住。 柏越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下课后,柏越平复好心情,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对肖承泽说:“肖同学,很高兴和你成为同桌,以后多多关照。” “哦。” 肖承泽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上厕所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柏越的拳头硬了。 忍住,要维持白月光的温柔形象。 不忍住就回不去了。 柏越艰难地收回想踹翻肖承泽桌子的脚。 “肖同学,能不能问你借块橡皮?” “我没有橡皮。” “哈哈,你真有趣呢,你手上不是拿着吗?” “不想借。” 肖承泽把橡皮往旁边一丢,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肖同学,饭卡要去哪里充值?” “不知道。” “呃,难道你不用饭卡吗?” “不用。” 肖承泽往兜里揣了一张蓝色的饭卡,走出教室的门,消失在去食堂的人群中。 柏越坐在位置上,嘴角以极高的频率抽搐着。如果这是一部漫画,那一定会给他一个七窍生烟的特写镜头。 “食堂一楼可以充。”前面的女生听了他们俩一上午的对话,有些心疼地看着柏越,“你别介意啊,肖承泽其实人还不错,就是不太擅长交际。” “我看出来了。”柏越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他其实人还挺好的。”好他MLGB。 “你也觉得他人挺好的啊?” 食堂里,排在肖承泽前面的两个女生正在讨论今天刚来的转校生,也就是肖承泽的新同桌,那个叫柏越的家伙。 “是啊,他连肖承泽那家伙都能忍受,要换做是我……” “嘘——” 前面的女生回头,示意后面的女生不要说了,而后面的女生明显感觉到自己后面有个高大的身影,大概也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刚才还滔滔不绝的嘴立马闭得像被502粘住了似的。 高一(20)班有个共识:你可以惹班主任老叶,但千万别惹肖承泽。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是一座公认的移动冰山,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寒意。 在教室去食堂的路上,柏越做了大概100次深呼吸,才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 充完饭卡后,柏越走到食堂二楼,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身影。 以肖承泽为中心,周围一圈都没人愿意坐。 于是,三分钟后。 少年端着学校统一规格的不锈钢盘子,保持着淡定从容的步伐,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坐到了肖承泽的对面。 窗外的阳光明亮,少年脸上的笑容明媚胜过阳光。 “同桌,这么巧啊。” 肖承泽拿筷子的手停顿了几秒钟,忽然抬起头看他。 柏越在心里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优雅地吃过饭,食堂的番茄炒蛋被他吃出了法国大餐的感觉。 接着,他用温柔的眼睛看向肖承泽,轻声说:“你怎么不吃呀,看着我干嘛?” “没胃口了。” “啪。” 柏越手中的筷子掉到了桌上。 如果晚一秒,他可能就已经把手里的筷子捅到对面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脸上。 肖承泽完全无视了柏越,端起盘子准备离开。 “肖同学。”柏越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请问,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在旁人看来,他脸上仍然带着温柔至极的笑容。 有那么一瞬间,肖承泽也被这样的笑容迷惑了。 “没意见。”肖承泽在两秒后给出了让柏越更抓狂的反应,“不要装熟。” 不要装熟。 四个大字让柏越“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肖承泽回头看他,眼神冷得如同冬季里被冰封的冻河。 这个眼神让柏越瞬间冷静下来,他松开了握紧的拳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趁肖承泽还没反应过来时,伸手塞进了他校服的口袋里。 “记得擦嘴啊,同桌。” 柏越说完这句话,肖承泽明显愣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愣了一下,旋即转身离开,连一句“谢谢”都没留下。 柏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明显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上不来。 在柏越的心里,肖承泽已经被用各种方法杀了108次。 忍住,一定要忍住。柏越对自己说。 等任务结束了,有的是办法报复他。 这样想着,柏越的唇角露出一个上扬的诡异弧度。 走到门口的肖承泽回头,看向在座位上傻笑着的少年,产生了疑惑。 早上看见的那个打架的人,真的是他吗? 这个看起来有点傻逼的家伙……真的会打架? 肖承泽拿出口袋里的纸巾,那是他没见过的包装,上面写着的不知道是德文还是法文。 打开后,一阵高级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带着馥郁的花香,夹杂着清新的檀木味。纸巾的面料更是柔软得如同丝绸。 肖承泽感觉这不是一包纸巾,而是一包人民币。 打不打架不知道,但是关于这小子爱炫富的传言,一定是真的。肖承泽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晚上八点 第3章 高一(20)班不愧是南河一中最顶尖的班级,上课的内容让柏越这个正经的本科毕业生都感到吃力,听到最后他索性放弃了,反正他的任务又不是考试。 肖承泽冷漠地看了一眼在课本上涂鸦的同桌,面无表情地在化学书上继续写方程式。 他这辈子第三讨厌的,就是不思进取的人。虽然这种人,整个高一(20)班可能也就只有柏越一个。 中午被肖承泽气到的柏越,一下午都没什么精神,直到体育课的到来。 南河一中的体育课采取的是选修课的形式,学生可以自行选择想去的项目,譬如三大球、健美操和游泳等,除了体测之外还有不同的考试。 其他学生在上学期已经选好课了,当体育委员问柏越想选什么课时,他毫不犹豫地选了足球。 要知道,在成为一名职业保镖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成为一名足球明星。 体育课上课前,柏越微笑着问肖承泽:“肖承泽,你选的是什么啊?” “摸鱼。” “啊?摸鱼?” 柏越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肖承泽是在讽刺他上课不认真。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肖承泽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靠,拽什么拽啊。生气的柏越一边在宿舍换运动装一边小声地咒骂着。 傻逼肖承泽,早晚揍你一顿。 “肖承泽怎么不见了?” 足球场上,几个准备踢球的男生面面相觑。 “他好像被老师叫去整理资料了。” “算了,反正他踢得也一般,从来不和我们配合。” “但是这样就少人了啊。” “你们少人吗?” 当柏越出现在操场上时,一身Adidas的最新款运动服让不少男生眼前一亮,而他白皙的胳膊和小腿,则让不远处排球班的女生们不停赞叹。 柏越站在球场边上,又重复了一遍:“少人吗?” 有个男生狐疑地问:“你……会踢球吗?” 柏越肯定地点了点头,有一丝兴奋在他眼睛里跳跃,像是等待接受挑战的林间小兽。 学生之间的比赛通常都带有一些娱乐性质,一般不会太过较真,大家踢够时间就会结束。 但是现在…… “9、9比0了?”排球班几个偷懒的女生坐在地上看比赛,被洪水决堤般一边倒的场面惊呆了。 当肖承泽帮班主任整理完资料,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身着黑白配色运动服的少年,飞起一脚将足球踢向球门,一跃而起的守门员堪堪碰到了球,却被猛兽般的力道震得双臂发麻,足球从他被弹开的双手间入了门。 “10比0——” 一边充当裁判的学生兴奋地喊道。 场上柏越的队友们一脸的不敢置信,而柏越的对手们眼里充满了恐惧。 这小子明明看起来很瘦啊,怎么能踢出这种炸弹一样的球啊?! “这也太厉害了。”排球班的女生几乎都围了过来,抓着跑道旁的铁丝网,一脸崇拜地看着那个仍在高速奔跑的少年。 肖承泽路过的时候,不经意地问道:“都是他进的球?” 被询问的女生夏琴月是班级的英语课代表,肖承泽是学习委员,他们俩说过几句话,她已经算是肖承泽为数不多的“熟人”之一了。 夏琴月对肖承泽的搭话感到意外,花了几秒钟才明白他说的人是柏越,忙点头道:“对啊,柏越太厉害了,看起来瘦瘦的,但是下脚……哦不是,踢球特别狠。” 肖承泽倒是觉得“下脚特别狠”这个评价比较适合柏越。 足球场上的柏越大汗淋漓,余光忽然扫到排球场,看到肖承泽正低头和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说话。 柏越冲旁边的男生摆了摆手:“我有点累了,先下场了,你们找别人吧。” 男生瞬间松了口气,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那好吧,下次再一起。” “好的,下次还一起。” 柏越的回答让他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队友跟不上他的速度,对手抢不走他的球,这样的选手出现在南河一中的操场上真的合理吗? 此时的柏越心里想的是,那个女生该不会是肖承泽的追求者吧?系统也没有告诉他肖承泽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要是被别的女生追到手,那他不就任务失败了吗? 于是,柏越不动声色地走到肖承泽边上,笑着对他说:“要不要去买水?” 肖承泽稍稍后退了一步,淡漠地说:“离我远点。” 少年浓烈的运动气息,和柠檬味的洗发水气味,伴随着汗水的味道,在下午四点的阳光下慢慢蒸腾挥发,刺激着肖承泽的嗅觉。 柏越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女孩,坚持道:“反正也快下课了,一起去吧。” 肖承泽不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走向还在踢球的学生们。 柏越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而那个和肖承泽说话的女孩,笑着地对他说:“他这人就这样啦,你别介意。对了,我叫夏琴月。” 柏越看着她脸上甜美的笑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嗯,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夏琴月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对了,你会打排球么……” 肖承泽回头看向排球场,看见柏越和夏琴月熟络地交谈着,心里松了口气。 被那样聚光灯一样的人注视着,仿佛自己也会变成一束光源,被众人注意到。 那样太难受了。 他不想被人注意到。 “肖承泽——” 刚一下课,柏越就抱着两瓶水冲到操场门口,冲球场上的少年高声喊着。 一瞬间,操场上聚集过来的眼神让肖承泽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柏越浑然不觉对方的冷漠,跑到他身边,和他并排走着,两个风格不同的少年成了女孩们眼中难得一见的美好画面。 “给你。”柏越把一瓶矿泉水递给肖承泽。 肖承泽无动于衷地继续走着,眼睛都懒得看他。 柏越差点把塑料做的矿泉水瓶捏爆。 “肖承泽,我看你出了不少汗,你就拿着吧。”柏越克制着心里的怒火,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绷不住。 “不要。” 肖承泽加快了脚步,摆脱了他。 就在柏越想把矿泉水瓶当成足球踢到肖承泽身上的时候,一旁的夏琴月凑过来,有些惊喜地说:“柏越,你是给我买的水吗?” 柏越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心想给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还不如给别人,便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了夏琴月。 已经走到操场门口的某人,发现身后的少年没了声响,于是回头看去。 下一秒,柏越把水递给夏琴月的画面映入肖承泽的眼帘,在阳光下显得美好而不真实。 肖承泽收回目光,低头朝教室走去,额前的刘海投下一道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 柏越边走边问:“琴月,为什么肖承泽对我那么冷漠啊?” “他一直都挺冷漠的。”夏琴月说,“他不止对你这样,班里其他人也不敢和他讲话。” 柏越点了点头,心道我看得出来,毕竟连年级段长都不敢和他交流。 “不过……” 夏琴月喝了一口矿泉水,若有所思地说:“要是班级有什么活动,肖承泽肯定是第一个出来帮忙的人,所以我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啦。” 柏越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下一秒拔腿就跑。 “诶,你去哪啊?!” “买东西。” 柏越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里。 肖承泽回到教学楼后上了个厕所,再走进教室的时候,柏越还没回来。 肖承泽坐在座位上,拿出纸巾擦了擦脸,翻开地理书开始预习,柏越还没回来。 夏琴月在五分钟后回到了教室,拿着那瓶矿泉水,坐在座位上和同桌聊天,柏越还没回来。 直到上课铃打响的前两分钟,柏越终于回到了教室。 柏越看了一眼座位,肖承泽冷静地盯着书本,那张冷峻的脸依旧没有一丝感情。 他向他走去。 当一瓶矿泉水递到肖承泽面前的时候,他很明显地皱起了眉,语气十分不耐烦:“不要。” “我不是给你的。”柏越眨了眨眼睛,在对方冷漠的眼神中继续说,“同桌,我拧不开瓶盖,你帮帮我呗。” 肖承泽黑色的眼眸里流转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一秒。 两秒。 三秒。 肖承泽就这么看着他。 五秒钟后,一双指节分明的白皙的手接过了矿泉水瓶,轻轻一拧,瓶盖应声打开。听到清脆的声响的那一刹那,柏越的唇角忍不住上扬。 肖承泽面无表情地把矿泉水瓶还给他,旋即低下头写题。 “谢谢你呀。” 柏越说话的语调微微上扬,肖承泽没理他,他也不恼,从口袋里掏出一罐冰可乐,放在肖承泽的桌角上。 肖承泽声音依旧冰冷:“不要。” “你帮了我,我当然要表示感谢啊。” “不用。” 肖承泽头也不抬。 “我帮你打开吧。” 柏越站在肖承泽的桌前,一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拿起可乐,用四根手指固定住瓶身,剩下的一根食指轻松地将易拉罐瓶盖打开。 “呲——” 气泡的声音在空气中显得有些沙哑,冰冷的瓶身上凝结出细密的水珠,柏越白皙的手指与红色的可口可乐瓶身形成鲜明对比。 肖承泽轻轻抬起眼皮,看了他手中的可乐一眼,冷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手劲挺大。” 柏越的手指抖了一下,易拉罐差点掉到桌上。 “我……我……” 柏越尴尬得不知道怎么解释。是啊,能单手开易拉罐的人,怎么会拧不开瓶盖呢? “要上课了。” 肖承泽平静地说道。 柏越急忙把可乐放到他的右手边,干笑了两声道:“那你记得喝啊。” 肖承泽低着头没说话。 可乐罐散发出的寒气遇到暖春下午的空气,缓缓现形成白色的薄雾,无声无息地爬上肖承泽正在写字的手背上微微凸起的浅灰色血管。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都是晚上八点更新 第4章 同桌的第一天以一罐可乐结束。直到放学,柏越都不知道肖承泽到底喝没喝。 接下来的两周,两人之间的关系再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不是柏越不努力,要知道他为了找肖承泽搭话,瞎扯的能力已经达到了足以直接站上刘老根大舞台来一段不准备稿子的单口相声并获得满堂彩的水平。 奈何肖承泽就像海城的防洪堤,油盐不进。 这天中午,柏越来到教室的时候,肖承泽的位置上还没有人。 柏越随口问坐在他前面的女生:“程若雨,防洪堤呢?” “……你是说肖承泽?好像去厕所了吧。”程若雨说,“不过,你为什么总叫他防洪堤啊?” “不像么?”柏越理所当然地说,“你看他的脸,每天和防洪堤似的纹丝不动。” 程若雨乐了:“那你就是洪水呗。” “洪水算什么。”柏越叹了口气,“龙王来了都拿他没办法。” 程若雨笑了好一会儿。这段时间柏越在肖承泽那吃的闭门羹她都看在眼里。 程若雨从包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柏越:“对了,柏越,今天的快乐。” 这是他们作为前后桌的每日活动:柏越徒手帮程若雨把苹果掰成两半。作为回报,程若雨会分一半给他。 这项活动是从某一天程若雨没带水果刀问柏越借,柏越说了句“那多麻烦啊”然后顺手接过来就掰成两半的时候开始的。 当然,柏越说了,这项活动一定要在肖承泽不在的时候进行。 程若雨问他为什么,他说:“肖承泽在我旁边我使不上劲儿。” 程若雨被逗得咯咯笑:“至于么,你那么怕他啊?”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柏越擦了擦手,接过苹果,修长有力的指节微微收紧,完整的烟台大苹果就在他手里“啪”的一声变成了两半。 “太过瘾了。”程若雨一边鼓掌一边称赞,“柏越,你这一巴掌拍我身上,我估计就进重症病房了。” 柏越把半边苹果递给她,一边啃苹果一边说:“别说得这么吓人……” 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程若雨立马察觉到他的眼神不对劲,往旁边一看,果然是肖承泽回来了。 柏越像个犯了事的人小心翼翼地偷瞄肖承泽,满脑子的“卧槽不会被看到了吧”。 不过肖承泽依旧摆着一张扑克脸,一点反应也没有。 应该没被看见吧? 应该……吧? 柏越正想和肖承泽说点什么,那家伙已经趴在桌上午睡了,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柏越松了口气。 下午有一节英语课,快下课的时候,英语老师带着一脸朝气蓬勃的笑容看着底下昏昏欲睡的同学,高声说道:“The oral test is coming.Please work in pairs as usual.(口语测试要来了。和往常一样,两人一组。)” 英语口语测试是南河一中每学期的必考项目,旨在提升学生的综合素质。 柏越侧过脑袋问肖承泽:“这个是自行组队吗?” 肖承泽点了点头。 柏越眼睛一亮,“那要不咱们……” 肖承泽伸手戳了戳他前面的一个叫李烊的男生,李烊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只见一双冰冷的眼睛和一双惊讶的眼睛同时看着他。 李烊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问肖承泽:“你要和我一组?” “嗯。”肖承泽语气平淡,“上次也是。” 李烊刚想答应,旁边却传来警告的视线——柏越正瞪着他。 柏越一脚踢翻守门员和徒手掰苹果的事迹,李烊都是亲眼见过的。但是比起柏越,肖承泽显然是更可怕的存在。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那……”李烊被柏越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那就一组吧。呃,我先去上个厕所。” 说完后,他逃也似的离开座位,跑出了教室。 肖承泽低头整理笔记,旁边却传来了柏越的声音。 “肖承泽,你为什么不和我一组啊?” 声音里包含着惊讶、不甘,还有一丝……委屈? 肖承泽显然没有想到柏越会这么直接地质问自己,他转头盯着柏越看了一会儿。 柏越实在想不通肖承泽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这种学习任务找同桌组队不是最好的吗,每天都可以一起练习,还能互相帮助。 这是肖承泽盯着柏越看得最久的一次,大概持续了十秒。 就在柏越以为他会说那咱们一组吧的时候,肖承泽的薄唇轻启,平淡地说:“我们不熟。” 程若雨坐在柏越前面,嘴巴已经张得可以吞下鸡蛋。这肖承泽也太过分了吧?都做了两周的同桌了,居然还是这个态度? 然而柏越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拿出徒手掰苹果的气势教训肖承泽。 柏越沉默了大概半分钟,最后说:“算了,你都和李烊说好了,我找别人吧。” 语气似乎很平静,但程若雨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开心与失望。 程若雨疑惑地回头看。这样都能忍住,柏越该不会欠肖承泽钱吧? 不过当她看到柏越脚上的新款AJ时,立马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柏越下座位找别人去了。 肖承泽没有说话,低头在本子上写英语笔记。 一切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柏越最后找的搭档是一个叫徐寅的男生,是他的室友之一,两人在宿舍里算是比较合得来的,因为他们俩都会在晚自习下课后在宿舍健身。 徐寅一开始看他健身还很惊讶地问:“你这样还举铁啊,不怕骨折吗?”说着他上下打量柏越的瘦胳膊瘦腿。 这具身体不足以发挥出柏越的三成实力,但被徐寅这种纯粹为了身材而锻炼的人看不起,他还是觉得非常不爽。 “来。”柏越当即把哑铃往地上一放,“掰手腕。” 徐寅一下子乐了:“骨折很疼的啊。” 柏越也乐了:“你小子少废话。” 五分钟后,这场掰手腕比拼以5比0结束。徐寅一开始宣称“一局定胜负”,到后面又喊着“三局两胜”,最后气恼地大叫“五局三胜”,结果一局比一局输得快。 最后一局,柏越几乎是瞬间压倒了徐寅的手腕,平静地走到一边继续举铁。 从此以后,徐寅开始默默地跟着柏越锻炼,还时不时用他的健身器材。 当柏越找徐寅做搭档的时候,徐寅爽快地答应了,还很高兴地说:“你国外回来的,口语一定很好,老师会给咱们打高分的。” 柏越干笑了两声。其实他的英语不怎么样。 不过没关系,柏越想,高中英语能有多难。 “这也太难了吧?这是高中英语吗?!” 程若雨看着英语老师给的题目列表,从《二战后的经济复苏》到《跨文化交际中的礼仪变迁》,一声哀嚎响彻了柏越的耳朵。 “应,应该,背下来就好了吧?”柏越看着这一排题目,话都说不顺畅了。 “背?”程若雨的脸拉得比苦瓜还长,“背什么背,要自己写的啊。” 柏越知道尖子班的老师都比较变态,但他没想到会变态成这样。 除了选题特别难以外,还要和搭档一起设计对话,最后再背下来,在口语测试的时候呈现在老师面前。 合作能力、写作能力、记忆力和口语水平,全都囊括在里面。 柏越和徐寅商量后,选了个稍微简单点的题目,和最近开始流行的智能手机有关,然后就着手写稿子。他和徐寅说好了,每个人写自己的观点,最后整合成对话的形式。 一开始,柏越还想安慰一下徐寅让他别慌,但他发现这个班的人都特淡定,哪怕是大惊小怪的程若雨也迅速地进入了查单词写稿子的状态。 “柏越,你别慌。”徐寅安慰他,“Ms. Yang不会太严格的,多练几遍就好了。对了,咱们放学后留下来讨论一下吧。按上学期的经验,Ms. Yang会比较喜欢对人文方面思考更多的稿子……” 柏越在心底为学霸喝彩。 同时他又感叹,能在这样的班级里杀出重围,稳居第一名的宝座,肖承泽那个防洪堤绝对是堪比三峡大坝的存在。 想到肖承泽,柏越心里又一阵遗憾。 可惜了,没有组队,少了个刷好感度的机会。 不过,这样的遗憾在柏越在晚自习看到肖承泽审李烊的稿子的时候,消失得一干二净。 “反身代词用错了。”一个红叉叉。 “这个词太书面化了。”两个红叉叉。 “第二个论据不足以支撑你的观点。”三个红叉叉。 柏越看得头风都要发作了,差点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肖承泽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样让他感到害怕。 他看了一眼李烊皱成一团的脸,心想还好自己没和这家伙组队。 就他那写作水平,肖承泽给他打的红叉叉个数应该会和词数相等吧。 心存对学霸的敬畏,柏越写稿子的时候都遮遮掩掩的,仿佛写的不是英语对话稿,而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颜色文字。 程若雨疑惑地问:“柏越,虽然我也不喜欢别人看我写稿子,但你也不用拿校服当帘子挡着吧?” “哪有那么夸张!”柏越红着脸把稿子收起来,“我就抬手挡一下而已。” 放学后,肖承泽把李烊的稿子全部改好,拎起书包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徐寅按时来找柏越讨论稿子,他看了一眼柏越写的内容,有些意外地说:“诶,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啊?”柏越拿过来自己看了看,发现确实还算不错,至少拼写和语法都没什么错误。 这应该是原主身体在国外生活过的原因?语言毕竟是刻在大脑里的记忆。 徐寅的成绩在班上也排中上水平,两人对稿子对得还算顺利。 正在两人的讨论接近尾声时,窗外忽然下起了大雨。 春雷敲响大地,突如其来的春雨却不像春天那么温柔,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留下密密麻麻的水渍。 徐寅低头念着稿子,抬起头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经消失了。 “柏越?”徐寅疑惑地看向冲往门口的人,“你去干嘛啊?” 柏越手里攥着一把雨伞,声音随着他的奔跑而越来越远。 “去、刷、好、感、度——” 作者有话要说:  柏越委委屈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蓝鲸M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把肖承泽拦在了停车棚里。 身边的走读生一个个拿出手机,打电话让同学或者家里人来接自己。 肖承泽拿出手机,他的手机是个二手的智能机,运行起来有点卡。他打开通讯录看了一眼,除了姐姐和妈妈,并没有其他可以通话的人。 姐姐在外地,妈妈应该睡了。 等会儿吧,雨应该会停的…… 肖承泽轻轻叹了口气,这叹气声特别轻,轻得旁人几乎听不到。 但柏越听到了。 “别叹气呀,同桌。”一把伞出现在肖承泽的面前,伞的主人正冲着他笑,眼睛里带着期许的光芒,“我来接你啦。” 周围的视线都聚集在两人身上。 这种讨厌的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我没法出校门,你得自己撑伞回去。但是这样就没办法骑车了,所以你需要把车子留在学校里。你家远么?远的话可以考虑打车。哦对了,如果你怕车子被偷走,那就放在我们宿舍楼的一楼,我和舍管阿姨说一下……” 停车棚昏黄的灯光透过密集的雨点,在被水珠反射后又折射,照亮了柏越白皙俊秀的脸颊,挺翘的鼻尖,和他喋喋不休的饱满的下唇。 肖承泽本该拒绝的。 他不喜欢成为视线焦点,也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少年的发尾被不知是被雨水打湿还是汗水浸湿,有些蔫地耷拉在额前。飞溅而起的水珠打湿了他脚上价格不菲的球鞋和崭新的校裤。 少年对他说:“所以,我把伞借你,你把车停到宿舍楼,然后回家吧。” 肖承泽没有拒绝。 或许是因为雨一时半会儿没有停歇的迹象,又或许是因为不想再继续被旁人注视,他点了点头,在柏越惊喜的目光里钻进了伞底。 从来不给柏越面子的“防洪堤”,居然主动钻进了他的雨伞,这令他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在前往宿舍楼的路上,肖承泽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听着耳畔的絮语,表情依旧淡漠,但这一次,他没有打断柏越的废话连篇。 “我发现你的车子好帅啊。” “你的英语稿子应该背完了吧?” “明天又有物理课,好烦。” “嘿嘿,我发现我好像比你高两厘米……” “柏越。” 肖承泽忽然喊了他的名字。 柏越愣住了。 肖承泽的声音很好听,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用女生的话来说就是荷尔蒙爆棚的男友音。 但这个声音喊他的名字,好像是同桌半个月以来的头一次。 “怎,怎么了?”柏越忽然有些紧张。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紧张的,但心跳就跟被物理老师点名时一样开始加速。 肖承泽语气平淡地问:“口语测试为什么想和我一组?” 柏越停住了脚步,刚才还在絮絮叨叨的嘴巴瞬间发不出声音。 过了很久,肖承泽说:“不想说就算了。” “因为。”柏越低头看着自己的鞋,脑子高速运转,“因为,我口语太差了,想让你教教我。而且,我们是同桌嘛。” 说完后,柏越如释重负,就像在课上回答完问题一样。 肖承泽推着车继续往前走,柏越急忙撑着伞跟上去。 他一直没说话,柏越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 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肖承泽才再次说话。 “徐寅也挺好的。” 柏越愣了愣,忙说:“啊,对,大家都挺厉害的。我帮你把车抬进一楼吧,明早你再来取。” 肖承泽没再说话,默默地和他一起把自行车抬进了宿舍楼。 柏越和舍管阿姨打了个招呼,因为他长得讨喜又说话好听,阿姨随口问了几句后便答应了。 “走吧。”柏越把肖承泽送到宿舍楼门口,将雨伞递给他:“赶紧回去吧,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 肖承泽接过雨伞,一个不留神,指尖碰到了柏越的手背,下一秒便迅速地把伞拿了过来。 柏越笑着对他说:“明天记得来取车啊。” 肖承泽低头走出宿舍楼,路过的同班同学诧异地看着他,窃窃私语地讨论着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肖承泽没有理会他们,打开雨伞,一声春雷在此刻响起,雨下得更大了。 啪嗒啪嗒的声音,在结实的伞面上敲了一路。 柏越看着肖承泽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这样,连句谢谢都不说。 徐寅正好从旁边走过,手里提着一袋夜宵。 “徐寅,这都几点了,你还敢吃东西。”柏越说,“就你这样还练什么身材。” 徐寅展示了一下自己隐隐约约的腹肌,说这叫战略性增肥。 一场春雨一场暖,第二天的南河小镇开始升温,学生们纷纷脱去校服里厚重的衣物,一个个就像摆脱了枷锁的飞鸟,连脚步都轻松起来。 一大早,柏越就起床洗漱,想着赶在肖承泽来之前到宿舍楼下等他。 但是当他到楼下的时候,肖承泽已经把车取走了。 “这么早?”柏越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这才六点整啊……” 早自习的时候,柏越因为起得太早而犯困,拿着英语稿子装模做样地读了几遍,再也撑不住沉重的眼皮,趴在桌上打瞌睡,手里的稿子悄无声息地掉到了地上。 在短暂的睡眠中,柏越做了一个混沌的梦。 梦里,大魔王肖承泽揪着他的头发骂他,而他因为要完成任务,不得不屈服于肖承泽的淫威,气得他一口气喘不上来,面红耳赤地惊醒了。 “你醒啦?”程若雨迅速把手从柏越的头发上拿开,“都睡了一个早自习了。” 柏越的眼睛红红的,除了血丝之外还泛着生理性的泪水,他震惊地说:“程若雨,你他妈揪我头发?!” “喊你喊不醒,马上就数学课了,我怕你被老师骂。”程若雨笑嘻嘻的,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 一旁的肖承泽看了两人一眼,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教室。 柏越还没从噩梦带来的不适感中缓过劲来,视线就被桌上的东西吸引了。 一把收好的干净的雨伞,和一张被用铅笔写了字的英语稿子。 柏越迅速地把稿子拿起来,大脑陷入了两分羞耻、三分震惊和五分喜悦之中。 程若雨看着柏越不同寻常的表情,好奇地凑过来看,一双杏眼顿时瞪得像铜铃。 “我靠,这字迹,你别告诉我肖承泽帮你改稿子了!” 柏越仔细确认稿子上的灰色字迹。 这样苍劲有力而又俊逸飞扬的字,在高一(20)班只有肖承泽那双手写得出来。 肖承泽没有用红笔,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审判感,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亲切。 整篇稿子改动的不多,但都改到了点子上,把一篇中规中矩的稿子变得让人眼前一亮。看得出来,肖承泽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 “我说他为什么一整个早自习都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原来是在替你改稿子啊?” 程若雨满脸的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里,肖承泽从来不会私底下帮别人改稿子,就算有,那也一定是拿着红笔批到你自闭的那种。 “柏越,柏越,别傻笑了。”程若雨一脸好奇地问:“肖承泽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啊?” “你说什么呢,身为同桌,他就是想帮我,怎么了?”柏越把稿子小心地收好。 程若雨还想说点什么,肖承泽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言不发地坐回到座位上,低着头在抽屉里找数学课本。 柏越小心翼翼地往肖承泽边上挪了挪,对他说:“谢谢你啊,同桌。” 肖承泽把数学书放到桌上,翻开书开始看,随口说:“欠你的。” “……啊?” 柏越没想到肖承泽会说这种话,但是转念一想,这好像才符合他的作风。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后说:“还是要谢谢你的。” 英语口语测试当天,Ms. Yang拿着名单走进教室。 “考试顺序按照姓氏顺序,叫到名字的和搭档一起到讲台上来。” 柏越心里“咯噔”一声。 “第一个,柏越。” 果然,上辈子就因为姓柏,回回各种测试都排在第一位。 徐寅冲柏越使了个眼色,柏越深呼吸一口气,在大脑里迅速地把对话内容重复了一遍,然后自信满满地走上讲台。 太久没有参与这种被众人注视的考试,柏越开始时有些不适应,但好在徐寅从容淡定,把他迅速地带入了状态中。再加上原主对英语的天然记忆,两人的对话进行得非常顺畅。 教室里很安静。 正在写数学题的肖承泽放下手中的笔,看向讲台。 对话结束的时候,Ms. Yang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忙和同学们一起开始鼓掌。 柏越下台后,Ms. Yang迅速地在名单上打了两个分数,看向柏越的眼神充满了光芒,她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同学有这么强的口语能力。 “WowI appreciate your performance very much.(我很欣赏你们的表现。)” 柏越被夸得有点受宠若惊,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才发现肖承泽一直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柏越被盯得有点发毛,“我……我背错稿子了?” 肖承泽的眼睛很深邃,柏越总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这次也是。 “口语很好。” 肖承泽语气平淡地说道,继而拿起笔继续写数学题,不再看他。 柏越一开始觉得对方在夸自己,但是越想越不对劲。 柏越忽然想起来,昨晚肖承泽问他为什么想和他一组,他的回答是“我口语不好想请你教我”。 这样一想,刚才肖承泽的话语,似乎充满了讽刺。 柏越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看着肖承泽冷漠的侧脸,他沮丧地想,自己讨人厌的本领果然还是一流的,和从前没两样。 第6章 口语测试结束的第二天,英语老师把成绩单贴在班级墙壁上的布告栏里。 尖子班的布告栏很少贴成绩单之外的东西,而20班的布告栏更是层层叠叠贴了一大堆,从周考到期末考试,没有放过任何一次成绩。 在这里,名字不再重要,名字后面的数字才是一切。 而这张口语测试成绩单,第一名以100分的成绩毫无悬念地力压后面47个人。 “第一是……柏越?”程若雨迷迷糊糊地在布告栏前站了一会儿,继而惊叫出声,“还是满分?!” 一向以仔细著称的Ms. Yang,这次看起来像是随手打的分数,给柏越的“内容”、“口语”和“合作”三项全部打了满分。 柏越坐在位置上,捂着脸陷入尴尬,心想姑奶奶你可别再喊了…… “肖承泽居然是第二?柏越的口语好强啊。”旁边的夏琴月惊叹地说道。 柏越从手指缝中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肖承泽,估计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好感度快负了。 “小越越,你好强呀,第一名诶。”徐寅走到柏越旁边恭喜他,“托你的福,我拿了个第三,哈哈。” 柏越干笑两声道:“谬赞。”说完后逃出了教室。 徐寅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喊道:“你这人怎么老是突然跑掉啊?” 柏越跑到厕所洗了把脸,自来水的消毒水气味和冰凉温度刺激得他睁大了眼。 自从昨天口语测试之后,肖承泽就一直没怎么说过话。 柏越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因为自己欺骗了他而生气,还是因为第一名被抢走而生气。 又或者,他只是纯粹地讨厌自己。 午饭过后,柏越心事重重地问程若雨:“若雨,我有个朋友,他做错事惹人讨厌了,请问他该怎么办?” 程若雨抱着自己的抱枕刚准备睡个午觉,听到问题后问道:“你朋友干什么了?” “他骗人了。”柏越仔细想了想,又说:“但他也不是恶意的。” 程若雨翻了个白眼后说:“多大点儿事,道歉不就好了。” 柏越惊讶地瞪眼:“你让我——那个朋友,道歉?” “不然呢?”程若雨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做错事了就应该道歉啊,如果他还想挽回朋友的话。” 柏越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道歉”二字,哪怕对方被他气得几乎晕厥,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愧疚,因为生性要强的他永远不会觉得自己理亏。 现在,程若雨告诉他,想要挽回肖承泽,只能道歉。 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上刑。 “若雨,那个……”柏越犹豫了一会儿,对她说,“我的那个朋友,不太擅长道歉。” 程若雨觉得柏越的这个朋友简直是有病,她毫不客气地说:“道个歉有什么难的啊,不管这件事结果如何,做错的一方至少要说声对不起,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底线了吧。” 柏越听得非常忐忑,原来自己一直是个没有底线的人吗。 “所以……”柏越小心翼翼地问,“要怎么道歉?” “道歉还要别人教吗?”程若雨觉得匪夷所思,“说句对不起,送点小礼物赔罪,重要的是态度要诚恳。” 柏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在他的印象里,他也没送过别人礼物。 于是柏越又问:“送什么比较好?” 程若雨忍无可忍地说:“随便!送啥都行,关键是心意。” 说完,程若雨抱着她的抱枕趴在桌上开始午睡,留下柏越自己在苦思冥想。 买礼物好像不太合适,毕竟他们确实没有很熟,而且这件事也不算大事。 所以…… 柏越想了想那些身娇体柔的白月光可能会送什么礼物,脑袋里灵光一闪,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春日的中午阳光正盛。 肖承泽拿着一本地理辅导书,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默默背书。他不习惯午睡,尤其是当他多了个同桌之后,就从来没有趴在桌上睡过了。 对于和人接触这件事,他心里总是有莫大的抵触,更别提他那个同桌睡觉的时候总是霸占一大片区域,胳膊都伸到他的桌子上了。 所以一到午休时间,肖承泽就会离开座位。 正在肖承泽拿着笔在地图上做笔记时,一个人影走到了他面前。 肖承泽抬眼看去,他那个本该趴着呼呼大睡的同桌,正带着灿烂的笑容站在他面前,笑容里还带着一丝赧然。 肖承泽下意识地站直身体,微微皱眉。 这人总是不懂得保持距离。 柏越的眼睛很大,此刻微微低垂着,包含着一丝歉疚。他清了清嗓子,对肖承泽说:“同桌,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 肖承泽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就是之前,我说因为口语不好所以想和你一组。”柏越继续说下去,语气诚恳而认真,“结果我口语分数比你还高。其实,要不是你帮我改稿子,我分数应该也没这么高,所以第一名还是你的。” 肖承泽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平静地说:“不用道歉。” “想道歉是因为我心里过意不去。”柏越挠了挠头发,“我想和你一组的原因,并不是我口语不好,而是因为……” 肖承泽微微挑眉。 “我想和你成为朋友。”柏越说。 肖承泽愣了一秒,随即低下头看书,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对他的理由做出表态。 柏越继续说:“你不接受也没关系。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觉得骗了你挺不好的,然后谢谢你替我改稿子。” 肖承泽半倚着栏杆,身材比例优越的他交叠着一双笔直的长腿,校裤像是为他精心裁剪的,把他衬托得愈发与众不同,充满了少年人的朝气和利落。 他的睫毛在日光下显得根根分明,半晌后他抬起眼看向还在发表感言柏越,薄唇轻启,声音冷漠:“说完了吗?” “还差点。”为了完成任务,柏越已经完全免疫了他的冷气,“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不要。”肖承泽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喏,给你。” 肖承泽抬起头,一只白皙秀气的手伸到他面前,在掌心中间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只水蓝色的千纸鹤。 柏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刚折的,卡纸里面写了道歉的话,希望你能接受。” 肖承泽的视线在千纸鹤上停留了很久,久到那一抹水蓝色微微沾染了柏越手心的汗渍。 柏越紧张地看着他。 就在柏越以为肖承泽要拒绝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把千纸鹤从他手心拿了过去。 柏越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肖承泽把水蓝色的千纸鹤夹在辅导书中间,“啪”地一声合上,留下一句“无聊”,转身离开。 态度依旧不怎么样,但柏越心里还是非常雀跃。 至少他算是接受了自己的道歉。 肖承泽坐在座位上,书页摊开,夹在书里的千纸鹤折得非常精巧,看得出来花了不小的心思,很难想象是柏越那双徒手掰苹果的手折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柏越和身旁的同学有说有笑地走进教室,肖承泽把书迅速合上,拿出一张试卷开始写。 柏越刚坐下,前面的程若雨转头问他:“柏越,你让我教你折千纸鹤,是要送给谁啊?” 柏越用余光看了眼右边的人,有些尴尬地说:“你管这么多呢。” “你看上哪个姑娘了?说来听听。”程若雨露出八卦的眼神。 柏越尴尬地笑了笑:“真不是,别八卦了姑奶奶。” 程若雨撇了撇嘴,“折了十几遍才折出一个好看的,还不肯承认有喜欢的人……” 柏越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好在上课铃响了,这小妮子才放过他,不然他可能会在肖承泽面前羞愧死。 一个简单的千纸鹤折了十几遍才折成,听上去像是大脑有什么疾病。 柏越心不在焉地听着课,悄悄看了一眼肖承泽,发现他在认真做笔记,还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模样。 他不由感叹,防洪堤不愧是防洪堤,大概折一千只千纸鹤也融化不了他的坚硬和冷漠。 这件事过后,两人之间似乎还是和往常一样,一个总是找话题聊天,另一个总是冷漠得像座千年冰山。 柏越时常会被肖承泽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但是握了握拳头又憋了回去,久而久之甚至连脾气都变好了点,可以处变不惊地在肖承泽叫他“闭嘴”的时候微笑地回应道:“打扰了。” 只有细心的程若雨发现,肖承泽午睡的时候不再跑到走廊上背书了,而是坐在被同桌的胳膊霸占了一半的书桌前默默地做题。 与肖承泽的冷漠相反的是,柏越虽然脾气大,但待人真诚、为人仗义且踢球厉害,所以在男生间混得特别好,女生们也有不少人给他递过小纸条。 肖承泽收到情书或者小纸条之后会看也不看地丢掉,柏越不一样,他会很开心地看完,然后放进书包的夹层里。 上辈子他没什么追求者,这辈子突然被这么多人关注,他还觉得挺开心的。 不过柏越每次看着纸条傻笑的时候,肖承泽就会露出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下一秒就站起来提醒各科课代表收作业,然后柏越就只能把纸条收起来,哀嚎着开始赶作业。 柏越并不知道肖承泽收到的情书比他多得多,还在私底下愤愤地和程若雨说:“这小子就是嫉妒我人气高。” 程若雨其实很想说肖承泽在女生中人气更高,但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还是忍住了。 周三的体育课,柏越刚到操场,就有一大群男生喊他组队踢球。 不过,他们的比赛没能实现,因为一向对他们持放养态度的体育老师这节课布置了教学任务:组队练习传球。 柏越在男生中的人气在此刻变得更加明显,几乎一大半男生都抢着要和柏越组队。 “柏越选我!” “小越越,我们好久没有互相传球了。” “越哥,你忘了我们比赛的时候有多默契了吗?” 此起彼伏的声音让柏越有些发愁,这么多人,他选谁啊? 正当柏越面对着周围一群人犹豫不决的时候,他一不小心被旁边的人绊了一脚,身体重心不稳地向前踉跄了一步。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柏越刚刚站稳,那只手已经迅速移开。 柏越抬起头,只见肖承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柏越愣了片刻,缓缓地把手里的足球递给他,“要和我一组吗?” 第7章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肖承泽冷漠地看向他。 短短的几秒钟内,各种各样的视线凝聚在他们俩身上,包含着诸如惊讶、不解和好奇的情绪。 从来没有人主动在体育课找肖承泽组队。柏越是头一个。 柏越莫名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肖承泽狭长冰冷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雕塑般的五官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立体,带着一丝令人望而生畏的寒气。 柏越的手在半空中显得无比尴尬。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就在柏越的手开始发酸的时候,肖承泽终于在众人目光中微微颔首,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随后,肖承泽径自转身离开,穿过人群走向绿茵场的空旷处。柏越还没从喜悦中缓过来,急忙加快脚步跟上去。 “你同意啦?”柏越心里乐开了花,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我还以为你会不理我呢。” 肖承泽走到没人的地方停下来,转身沉默地看着他。 柏越一边傻笑一边盯着他看。 半晌后,肖承泽冰冷的声音传来:“你还练不练?”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练啊,当然练!” 柏越把球丢到地上,因为有些兴奋的原因,下脚没控制住力度,足球从肖承泽的脚侧快速穿过,被踢到了塑胶跑道上。 柏越尴尬地说:“呃,失误。” 肖承泽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迈开长腿,走到跑道上轻轻把球踢了回来,足球不紧不慢地滚回到柏越脚边,停了下来。 两个人在练习传球的过程中,肖承泽一直保持着沉默,柏越时不时跑到他身边,告诉他传球的技巧。 “脚背内侧传球的时候,支撑腿重心要降低。”柏越拍了拍肖承泽的左腿膝关节。 “你这样控制不住方向的,脚背要完全绷紧。”柏越用脚轻轻碰了碰肖承泽的右脚脚背。 “用大腿接球的话,接到球之后要迅速后撤。”柏越抬起自己的大腿给肖承泽做示范。 肖承泽的视线划过柏越的大腿,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不太乐意柏越对他进行这样的言传身教。 柏越也发现了,虽然他每次说的话肖承泽都能记住,但是当他靠近他的时候,他的脸色总是不太好,嘴唇紧紧地抿着,动作也有点不自然。 当柏越站在肖承泽对面的时候,他的动作又变得很流畅,没有了那种不自然的感觉,基本上柏越的球他都能轻松接住。 柏越好像猜到了什么。 于是,在接下来的练习当中,柏越一直刻意和肖承泽保持着距离,直到老师喊“练习结束”让他们去排队。 排队的时候柏越站在肖承泽身后,人群有些拥挤。 为了验证心里的猜测,柏越稍稍往前站了站。从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楚地看见肖承泽的短发的发梢沾上了汗珠,耳廓因为运动而微微发烫。 就在这时,肖承泽随手撩了撩短发,清新的洗发水味道钻进柏越的鼻子。 柏越说不清这是什么味道,有点像柠檬,又有点像西柚,还像小时候用过的香皂。 “肖承泽。”柏越故意把手搭在肖承泽的肩膀上,凑过去轻声喊他,“你用的洗发水好好闻,是什么牌子的啊?” 突然靠近的声音和肩膀上多出来的手,明显让肖承泽整个人忽然变得僵硬起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拉开距离,并迅速用手肘往后挡住柏越的身体。 柏越被他的胳膊肘打到肩胛骨,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嘶……你下手这么重?!” 柏越只不过是猜测肖承泽有可能对肢体接触很排斥,所以才想试探他一下,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肖承泽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自然地说:“汗多,别碰我。” “好好好,我知道了。” 柏越撇了撇嘴,一边揉肩膀一边在心里生气地嘀咕着,哪个男生运动后不出汗的啊,有必要下手这么重吗…… 正当柏越低着头生闷气时,肖承泽忽然对他说:“杂牌。” 柏越疑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洗发水。 如果刚才用手肘顶柏越的是别人,那他早就发脾气摆臭脸了。 但是面对肖承泽,他心里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上一秒还在生闷气,下一秒就眨巴着眼睛问:“是哪家超市啊,下次我也去买。” 肖承泽明显愣了一秒,他显然没想到柏越会对一款杂牌洗发水感兴趣。 他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富二代的躯壳里,藏着的是一个在社会底层辛苦打拼的保镖的灵魂,对于洗发水的概念仅仅停留在“好闻就行”。 看着身后的少年一脸期待的样子,肖承泽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过柏越没有机会听到肖承泽的回答。 体育老师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谈。 “有件事和你们说下,过两周镇上有一个足球比赛,咱们学校和隔壁三中踢,有兴趣的可以来报名参加。” 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柏越的身上。 体育老师也看向他。 “啊?”柏越刚刚还在走神,众人的目光让他感到困惑,“你们都看我干吗?” 不远处的徐寅转头小声告诉他:“过两周有个足球比赛,体育老师要你参加。” “啊?”柏越更加困惑了,“要我参加?” “很好。”体育老师洪亮的声音迅速传来,“既然柏越同学主动说要参加,那我就把你的名字写上去了。” “啊?”柏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我什么时候说了?” 下课后,体育老师主动找到他,对他说:“柏越啊,你平时的表现非常不错,前锋的位置就交给你了。这几周有空就来操场练一练,特别是周末。” 对于比赛的事,柏越没什么压力,报名就报名了,他就当是去玩一玩。 但是对于周末来学校练球这件事,他有些犹豫。 每个星期的周末,柏越的哥哥柏诚会派人来接他去市中心。 市中心离学校还是挺远的,如果要练球的话,就意味着柏越可能没办法回去。 体育老师走后,柏越正打算拿出手机给柏诚发条短信说明情况,眼前忽然走过去一道人影,正是肖承泽。 “肖承泽!”柏越抬脚追上去,“下下周我去比赛,你要不要来看啊?” “没时间。”肖承泽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被拒绝是情理之中,柏越一点也不意外,于是他又问:“那周末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练球呀,我可以教你……” “不要。”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操场,路过一个露天篮球场。 正当柏越努力找话题搭话的时候,一颗篮球从球场飞了出来,砸向肖承泽。 刚刚还在喋喋不休的柏越脸色一变,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挡在肖承泽的身侧,抬手将篮球拦了下来。 “嘭——” 篮球砸在柏越的胳膊上发出闷响。 肖承泽瞬间睁大眼睛,或许是过于震惊,他一时间忘了推开握着他胳膊的那只手。 柏越皱起眉头,心里已经隐隐有些火气。正在这时,一名打球的男生冲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把篮球还给他们,表情毫无歉意。 柏越松开肖承泽的胳膊,弯腰捡起篮球,面无表情地走向篮球场。 “这位同学。”柏越对那名砸到他的男生说,“没人教过你什么叫礼貌吗?” 那名男生愣了一下,恼羞成怒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做错了事要道歉,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底线了吧?”柏越维持着最后一丝耐心,把程若雨和他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旁边几人不想和他争论,但也不想丢了面子。有人说:“他真不是故意的,而且也没砸到脑袋,就别计较了吧。” “傻逼玩意儿。”柏越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声音里透出一丝杀气,“要不是你爸爸我反应快,这球就砸我同桌太阳穴上了,懂吗?!” 清秀而白皙的少年手里拿着篮球,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好惹”三个字,球场上的学生们都被他的气势吓住了,一时间没人敢反驳他。 柏越深呼吸一口气,下一秒,他把篮球往地上一丢,飞起一脚朝着不远处的操场来了个吊射。 篮球在空中化作一道棕色的弧线,直接横穿了整个操场,消失在对面的看台底下。 “自己捡去吧。”柏越冷漠地看着这几个男生。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那名始作俑者涨红了脸,唾沫星子横飞,“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吗?” 柏越勾了勾唇角,“又没砸到你脑袋,就别计较了吧。” 柏越做完这一切后转身离开,却刚好对上不知道何时站到他身后的肖承泽的视线。 柏越猛地身子一僵。 他这才意识到,他刚才在肖承泽面前,露出了多么可怕的一面。 “呃。”柏越说话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和刚才判若两人,“我刚刚有点生气,所以没控制住。” 肖承泽没有说话。 “其实我很少发脾气的。” 肖承泽面无表情。 “主要是因为他们太没礼貌……” 肖承泽抬脚走向小卖部的方向,柏越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试图挽回自己的温柔形象。 走进小卖部,肖承泽打开冰柜的门,伸手拿了一瓶矿泉水。 柏越看着他,小声地说:“同桌,我也要喝水。” 肖承泽回头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低头拧开矿泉水瓶的瓶盖,似乎并没有帮柏越再拿一瓶的打算。 就在柏越心里有些失落,打算自己拿一瓶饮料的时候,肖承泽把手里那瓶拧好瓶盖的矿泉水递给了他。 “给你。” 肖承泽说完后,转身在冰柜里重新拿了一瓶,然后走到柜台前,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两瓶,一起。” 柏越拿着矿泉水,傻傻地站在原地,直到冰冷的水珠沿着塑料瓶的瓶身滑落到他的手心,他才如梦方醒地反应过来。 当他看向门口时,肖承泽已经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气的柏越越 第8章 柏越无意间在肖承泽面前展现出来的暴躁的一面,似乎并没有引起肖承泽的反感。他不仅给柏越买了瓶矿泉水,还主动帮他拧开。 这对于柏越来说无异于一个极大的鼓舞。于是,在两人相处的过程中,他变得更加主动和大胆。 肖承泽发现自己的这个同桌越来越奇怪了。 上课的时候,如果老师抽肖承泽起来回答问题,柏越就会用很夸张的语气称赞他:“哇你好棒呀。”“你怎么这么厉害。”“太牛逼了。”哪怕他回答的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收作业的时候,如果有哪门课的作业收不齐,柏越就会表现得比肖承泽这个学习委员还积极,在班级里大声吆喝着:“再不交作业的都退学。”“还有谁没交的赶紧报上名字。”哪怕他自己的作业也没写完。 大扫除的时候,如果肖承泽分配到了擦门窗的任务,柏越会立马冲过来抢走他手里的抹布,笑着对他说:“怎么能让你干这种粗活。”“我比较高让我来吧。”虽然最后他往往擦不干净还得让肖承泽收拾残局。 每次柏越献殷勤的时候,肖承泽都会冷漠地看着他,眼神似乎在质问“你到底要干嘛”。 不过热情的柏越并没有在意他的冷漠,反而把这种眼神理解成了一种关心。 “若雨,若雨。”肖承泽不在教室,柏越拿笔盖戳了戳程若雨,问她:“你觉不觉得肖承泽最近对我特别温柔?” 正在喝水的程若雨差点一口水呛死自己,她连忙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一脸悲悯地看着柏越,用眼神表示:完了,好好的一个高富帅就这么被肖承泽逼疯了。 “你看啊,今天我帮他收完英语作业,他还关心我呢。”柏越继续说道。 程若雨面无表情,她明明听到肖承泽说的是“你赶紧把你自己的作业交上来”。 “还有,上次我擦玻璃窗,他还说‘让我来吧’。” 程若雨眼神冷漠,她明明记得肖承泽说的是“到一边去吧你根本不会擦”。 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柏越,程若雨不忍心戳穿他,只好点了点头道:“太温柔了。” 柏越献殷勤的行为一直持续到周末。 体育老师在全校范围内找了十多个足球踢得不错的男生,其中柏越的实力是他认为最强的,所以他特地和柏越嘱咐周末一定要到场。 柏越和柏诚打电话说明了情况,柏诚难以置信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踢球?” 柏越表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在他喋喋不休的自吹自擂中柏诚默默地挂了电话。 周六清晨,柏越起得很早,草草地吃了个面包,就直接到操场慢跑了几圈,没多久后体育老师也来了。 他和柏越简单地说明了情况:“这段时间主要是想让你们这些队员多磨合磨合,尤其是你,一定要在团队合作中发挥自己的优势。” 柏越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其他学生也陆陆续续来到操场。 这些学生没有和柏越同班的,大多是高二的学生,一个个都看起来非常精壮,柏越在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其中有一个叫赵子捷的学生,在看见柏越后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哎哎,你看见了吗。”赵子捷用手捅了捅旁边的同学,“就那个学生,听说前几天体育课的时候找咱们班同学麻烦。” 旁边的学生名叫陈愈,他看了眼赵子捷眼神示意的方向,问道:“就那个穿了一身阿迪的小白脸么?” 赵子捷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露出了一个有些嘲讽的笑容,小声在陈愈耳边说:“听说是肖承泽的朋友,上次就是帮肖承泽出头呢。” “那人看起来就很有钱,怎么会和肖承泽做朋友?”陈愈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嘲讽,“肖承泽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情况都知道了吗?”体育老师大声地问大家,打断了两人的窃窃私语,“现在开始分组对抗练习。” 赵子捷和陈愈分到一组,柏越在他们的对面。 他们俩是高二出了名的足球高手,两人一起赢过不少比赛,自然不把对面那群人放在眼里,尤其是柏越。 “陈愈,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放过。”比赛一开始,赵子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得让他知道知道,足球不是他这种小白脸能踢的——” 话音未落,一颗足球飞速地穿过赵子捷的耳侧,带过一阵呼啸的风。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身影从他身侧闪过,飞起一脚将球射门。 赵子捷震惊地看向球门,只见他们队伍的守门员一跃而起将球拦住,他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守门员的手臂不知道怎么了,像是失去知觉般松开了球,足球从他指尖滑落,滚进了球门。 高高瘦瘦的少年站在不远处,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球会进,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赵子捷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上不来。 刚才的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他感到猝不及防,甚至……有些恐惧。 陈愈在一旁犹疑地问道:“你确定要找他麻烦?” 赵子捷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我防他,你们都配合我。” 柏越不知道对面这群人怎么了,比赛开始后没多久就打了鸡血似的针对自己,以对面那个眼神有点阴的男生为中心,几乎所有人都在对他进行围追堵截。 “傻逼。”柏越不爽地暗骂了一句,“真当老子是一个人吗?” 柏越周旋在众人的围堵中,看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赵子捷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时,柏越一个轻松的侧传就把球给了没有人盯防的队友。赵子捷和陈愈还没反应过来,比分已经刷新为0比2。 比赛在毫无悬念中结束,赵子捷看着0比7的比分牌,咬牙切齿地擦了擦额前的汗。他平日里性子就高傲,现在又在自己擅长的足球场上被人狠狠杀了威风,一时间看柏越的眼神变得非常复杂,包含了痛恨、不甘与妒忌。 陈愈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敢找你们班同学的麻烦不是没有原因的,就他这个力气,一脚就能把我踹进墙里。” 赵子捷拍开他的手,眼睛里满是不服气。 比赛结束后,体育老师重点表扬了柏越,赵子捷看他的眼神更加阴沉。 柏越不解地问身边的一名同学:“为什么那个男的一直针对我啊?” “你是说赵子捷?”那名同学仔细地思考了一下,“他那人就那副德行,好像全世界就他一个人会踢足球似的。” 于是,柏越把他的行为理解成一种不服输,也就没往心里去。 然而赵子捷的针锋相对并没有随着比赛的结束而结束。 体育老师宣布训练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学生们纷纷离开操场。 柏越是最后几个走的,他从包里拿出毛巾擦了擦汗,打算先回宿舍洗个澡。 正当他往宿舍走的时候,两道人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喂,你叫柏越是吧?”赵子捷带着友好的微笑,但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球踢得不错啊。” 柏越没理他,直接越过他们俩,头也不抬地离开。 “真当自己是个大人物了。”赵子捷冷哼一声,“不过就是运气好多进了几个球,真以为自己是国际球星了啊?” 柏越微微皱眉,但并没有停下脚步。 他的心理年龄已经20多岁了,完全不想和这帮小屁孩计较。 “听说你是肖承泽的朋友,是吧?” 赵子捷眼看他不理自己,搬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果不其然,柏越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一双眼睛定定地看向赵子捷:“你认识他?” 一旁的陈愈补充道:“初中同一个学校的。” “哦。”柏越的语气很平淡,“他是我朋友,怎么了?” 赵子捷轻笑了一声,嘲讽地说:“果然傻逼都喜欢和傻逼做朋友。” 陈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忙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把事情闹大。 柏越的眼神暗了下来,有一丝危险的气息从他眸子里划过。 赵子捷正在气头上,大比分输球的屈辱,被无视的愤怒,再加上他初中就和肖承泽闹过不快,新仇旧恨冲昏了他的脑袋。 “我劝你管好你的嘴。”柏越握了握拳头,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冰冷,“比赛输了就输了,骂我我也无所谓,但是如果你骂肖承泽,那你就等着死。” “我很奇怪,你怎么会和肖承泽做朋友?”赵子捷对他的警告视而不见,不把这口气出了他誓不罢休,“同情他?可怜他?想用他来衬托你自己?” 柏越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有点不太明白赵子捷话里的意思。 陈愈用手肘碰了碰赵子捷,眼神严肃地示意他闭嘴。 “你别拦我。”赵子捷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靠近柏越,“也是,像你这样的富二代,当然会同情心泛滥。只是我很好奇,你是可怜他的家境,还是可怜他初中时的遭遇?如果你真的这么有爱心,周末应该去帮他照顾母亲吧,怎么还有心思来踢球……” 他的话没能说完。 狠厉的拳头带着风从他耳畔尖啸而过,比刚才的足球还要恐怖百倍。 赵子捷在对上那双黑如曜石的眼睛的刹那,忽然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双腿有些发软,那些口不择言的话语再也没办法从他嘴里说出。 原因无他,只因为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里,布满了愤怒和……杀气。 是真的杀气。 “下次再嘴碎肖承泽的事,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拳头比我的脚更有力气。” 柏越收回拳头,在两人惊恐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赵子捷傻站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潮水般的恐惧漫过他的四肢百骸。 刚才那样暴戾的眼神……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高一的学生眼睛里? 柏越没有理会身后那两个人。 他确实知道肖承泽的家境不太好,不管是系统给的资料,还是平日里的相处,他都能看得出来肖承泽是典型的命不太好的主角。 但是根据赵子捷说的话,情况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更糟一点。 柏越在校门口停下脚步。 他思考了五分钟,最后拨通了柏诚的号码。 “哥,我想在南河镇租个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承泽命苦 第9章 “租房子?”柏诚有点意外,“怎么,是因为我的公寓住得不习惯吗?” 柏越想了想说:“我想周末好好学习。” “说句实话。”柏诚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轻蔑,“我相信你会学习,还不如相信我手下那群蠢猪设计师能按时交稿。” 很显然,柏诚刚刚一定在骂他的设计师,现在还在气头上。 柏越知道瞒不过他,只好实话实说:“我这几周要在学校练足球,半个月后有个比赛。而且去你那又见不到你,太无聊了,还不如留在这边。” “如果你指的是在我的私人公寓里太无聊,”柏诚冷笑一声,“那下次我让司机去接你的时候你能不能背个书包回来,免得他总是问我‘你弟弟是不是辍学了’这种问题,虽然我的回答是辍学已久。” 柏诚教训了柏越一顿后,没有在这件事上为难他,吩咐自己的助理帮他在南河镇找间好点的公寓。 柏越向班里的同学打听了一下肖承泽的住所,把大概的地址信息发给了柏诚,告诉他:“帮我在这片街区找就行了。” 柏诚十分钟后回复他:“你确定?我看了一下google map实景,说实话,那片街区有点像贫民窟,而且附近还有个菜市场。你能忍受菜市场吗?” 看到柏诚发的消息,柏越的嘴角狠狠抽了几下。要知道,海城再过几年就会成为国内的一线城市,南河镇再差也不至于被形容成贫民窟吧? 柏越毅然回复:“我爱菜市场。” 和柏诚敲定了地址后,柏越就放心地把这件事交给他办了。一上午的训练让他有些疲惫,回宿舍洗了个热水澡,洗完后已经十二点多,他随便捯饬了几下就出学校找饭店去了。 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柏越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他刚刚和柏诚提到的街区,也就是肖承泽家的附近。 街边的小吃摊零零散散地点缀着中午太阳下的南河镇,炊烟和雾气伴着食物的味道一起挥发蒸腾,让柏越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他走到一家面点摊旁边,点了一份凉皮,又去隔壁超市买了罐冰可乐,一顿午饭加起来不超过十块钱。 坐在露天的座位上,柏越一边吃着凉皮一边回忆自己当年刚当保镖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他也经常这样坐在路边吃几块钱的面食,边吃边觉得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惨了。 当肖承泽从超市买洗衣液回来,骑车路过小吃街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路边的那个熟悉身影。 柏越刚好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清冷的眼睛。 下一秒,他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冲着肖承泽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同桌、同桌,好巧啊!” 肖承泽本来想直接骑过去不理他的,但是或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太具有感染力,又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热情,肖承泽把车停了下来。 穿着某大牌春季新款外套的少年,坐在简陋的餐桌前,手里捧着一碗已经快吃完的廉价的凉皮,整个画面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肖承泽今天没有穿校服,上半身是一套简约的纯白色套衫,下半身穿着一条浅色的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许邻家气息。此刻他正用双腿撑着地,显得两条腿又直又长,完全不输给任何一个模特。 柏越放下手中的筷子,跑到他的自行车旁,对他说:“我刚刚训练完,才吃上饭,你吃过了么?” 少年刚洗完澡,身上的牛奶味沐浴液味道随着跑步的动作钻进肖承泽的鼻子。 或许是因为刚运动完,洗的还是热水澡,柏越的脸有些泛红,眼睛微微发光,在春日中午的阳光里好看得就像一副刚创作好的油画,生动而充满吸引力。 没有人能对这样的少年有抵抗力。 除了肖承泽。 “吃了。”肖承泽冷淡地回答,“没事我先走了。” “别走别走。”柏越喊住他,声音有些兴奋,“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肖承泽挑眉看他,平静地问:“周末作业能按时交了?” “呃,那倒不是。”柏越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接着又笑起来,“我和你说,我这段时间要在这边租房子住,以后我们可能就是同一个街区的邻居啦。” 肖承泽沉默了两秒后,淡淡地“哦”了一声,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扑克脸。 正在这时,柏越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柏诚发来的租房地址信息。 柏越先在心里赞叹了一下柏诚助理的办事效率,接着便把手机递到肖承泽面前,对他说:“就是这个地址,怎么样,是不是离你家挺近的?” 肖承泽的眼睛淡漠地从手机屏幕上划过,不置可否。 柏越心里一动,忽然对他说:“要不然,你带我去那里看看?” 肖承泽眉头微微皱起,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的请求,“不去。” 柏越的行动比他的拒绝更快。他不由分说地跨坐到自行车的后座上,不要脸地说:“咦,我怎么坐上来了?不过坐都坐了,你就载我过去看看吧。” 语气里有三分耍赖,七分撒娇,弄得肖承泽心烦意乱,他侧过头,语气不善地说:“你给我下去!” “拜托拜托。”柏越双手合十,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对上那双眼睛,肖承泽紧抿着唇,狭长冰冷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僵持了半分钟,自行车轮猛地向前转动,肖承泽用力踩脚踏板的双腿展现出了他的不满。 柏越被忽然启动的自行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去抓肖承泽劲瘦的腰,但是在指尖碰到衣服布料的那一刻又收了回来——他依然记得自己体育课被手肘打到的画面。 于是,柏越只好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以免自己从高速行驶的自行车上掉下去。 午后的风吹起柏越额前的黑发,他的声音在空气中有些颤抖:“肖承泽,你骑这么快干嘛?” 肖承泽没有理他,两条长腿不知疲倦地踩着踏板,载着柏越在阳光下穿过静谧的小巷、短暂的隧道、崎岖的河岸和并不怎么宽阔的马路,来到了白墙红瓦的居民区。 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一栋楼前,肖承泽的声音透出冰冷:“下去。” 柏越从车上下来,看了一下门牌号,正是柏诚发给他的地址。 他整理了一下被吹得像鸡窝的头发,转头对肖承泽说:“谢谢你啊。对了,你家离这里近吗?” “远。”肖承泽眼皮都懒得抬,车头调了个方向准备离开。 要不是柏越提前打听过,他还真就信了。他喊住肖承泽:“我大概明天上午就搬进来住,你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帮我搬一下东西?” 肖承泽回头冷漠地看着柏越说:“没时间。” 说完后就骑车离开了。 柏越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赵子捷说的那些话,忽然觉得肖承泽说的“没时间”可能是真的没时间,而不是为了拒绝编造的借口。 柏越的心情有些低落。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和肖承泽之间的隔阂好像又加重了。 不久后,柏诚把房东的联系方式给了柏越,他拨通电话,房东表示自己正在家里,让他现在上三楼面谈。 柏越走进楼房,到三楼见了房东。也许是因为柏诚的助理都提前打点过了,房东把最好的房间租给了柏越。 花了二十分钟确认了一遍房间的设施后,柏越看了看房东递给他的合同,很快签了字,并说好第二天就搬进来住。 柏越做完这一切后,兴冲冲地给班上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发了消息,并邀请他们来帮忙搬东西。 第二天上午,徐寅、程若雨和夏琴月这几个住得比较近的同学来到柏越的新家楼下,三人看着巨大的卡车有些发愣。 “柏越,你东西也太多了吧?”徐寅有些担忧地说,“咱们四个人怎么搬得了这么多……” 柏越摆摆手,对他们说:“放心啦,搬家公司的人会帮我搬的,你们只要帮我稍微整理一下房间就ok了。” 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效率非常高,没多久就把大件物品都搬进了房间里,柏越忙着和工作人员一起摆放家具,而另外三个人开始在房间里整理一些零碎的物品,时不时被箱子里的一些奢侈品闪到眼睛。 肖承泽从药店买完药,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他骑着单车,不紧不慢地路过柏越租的公寓楼下,门口的大卡车吸引了他的视线。 肖承泽缓缓停下车,往卡车的货箱里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搬完了。他收回视线,准备离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他。 “诶,肖承泽,你也是来帮忙的吗?”倒完垃圾回来的夏琴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单车上的少年,眼神顿时变得有些讶异。 肖承泽正想说自己只是路过,夏琴月已经跑进公寓的大门,留下一句:“我上去叫柏越下来!” 肖承泽登时愣在了原地。 第10章 柏越从楼上兴冲冲地跑下来的时候,肖承泽正在犹豫要不要一走了之。 “哇,你真的来了啊?”柏越惊喜得都合不拢嘴了,一个箭步冲到肖承泽的自行车前,“快跟我上去吧,我带你看看我的新家。” 肖承泽的视线在柏越笑成两道弧线的眼睛上停留了几秒。 然后,他把车停到一边,一言不发地跟着柏越上了楼。 三个躲在窗边看好戏的同学顿时瞪大了眼睛。 “卧槽,肖承泽真的要上来啊?” “他上来干嘛呀,制冷吗?” “哎你们别这么说,他应该是来帮忙的。” 柏越带着肖承泽来到四楼,三个同学已经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脸上虚假的笑容仿佛在迎接某位视察的领导,让柏越有点无语。 “好像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柏越看了下房间内的摆设,和搬家公司的人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先走,尔后关上门,从冰箱里拿出早上刚买的饮料,邀请四个人一起到沙发上坐。 肖承泽拿着饮料看了众人一眼,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地独自坐到角落。另外三人默默地坐到沙发的另一边。 柏越很自然地坐到他旁边,但也不敢靠得太近,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气氛显得有些微妙。柏越开心地对众人说:“谢谢你们今天来我家帮忙,一会儿一起吃饭吧。” 其他几人还没说话,肖承泽率先开口说:“我还有事。” 氛围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哈哈,好吧,那你一会儿先忙。”柏越忙打圆场,“咱们几个一起去吃顿烧烤吧,我请客。” 程若雨等人听到柏越要请客吃烧烤,眼睛瞬间发出光芒,不停地点头表示同意。 几人在客厅里坐了会儿,又在屋内转了转。柏越租的是比较大的单身公寓,但是房间内设备非常齐全,从跑步机到电竞设备应有尽有,完全不像是一个刚搬过来的学生租户,把徐寅羡慕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柏越,以后一定要多请我来做客。”临走时徐寅握着柏越的手深情地说道。 大家一起走到楼下,柏越看了一眼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肖承泽,对他们说:“你们几个先去吧,就这条街直走,那边有个烧烤店。”柏越伸手指了指烧烤店的方向。 徐寅等人走后,柏越对肖承泽说:“我送一送你吧。” 肖承泽平淡地说:“不用。” 柏越却跟着他的脚步,边走边说:“今天见到你特别开心。” 肖承泽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走到自行车旁打开车锁。 “本来想和你一起吃烧烤的,但是你有事的话就下次再说吧。”柏越继续说。 “不用了。”肖承泽骑上车,缓缓往拐角处骑去,“我没帮什么忙。” 柏越忙追上去说:“那不一样,你是我的同桌啊。” 肖承泽的自行车轻微地晃了晃,继而又恢复平稳。 柏越的视线被自行车前面的挂篮吸引,里面放着一些他没见过的药盒。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不敢再拉着肖承泽说废话,停下脚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片刻后喊道:“肖承泽——” 肖承泽没有回头。 柏越继续喊道:“我这周会按时交作业的——” 肖承泽的自行车在拐角处猛地刹住。 柏越以为他被自己的幡然悔悟给感动到了,急忙追上去,正想说些什么,忽然他也愣住了。 不远处传来奇怪的声响,在离拐角几十米远的地方,有四、五个初中生模样的男生正在打架。 虽然看得出来这场斗殴的性质不太严重,没有人使用器具,但是肖承泽的脸色还是瞬间变差,两道眉毛紧锁在一块,眼神变得很暗。 这场斗殴没有持续太久,柏越还没来得及上前让他们分开,他们就自己散了。在柏越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们脸上轻微的伤。 肖承泽却没有立刻骑车离开,在原地不知道思考着什么,凝重的表情让柏越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柏越忍不住伸手去轻拍他的背部,想以此来安抚他的情绪。 但他忘了肖承泽对肢体接触有强烈的抵触,此时此刻,这种抵触变得无法抑制,肖承泽几乎是下意识地拍掉了柏越的手。 肖承泽的力道非常大,打在柏越的胳膊上发出很沉的闷响,直接把柏越给打懵了。 这一下连肖承泽自己都愣住了,他看向柏越,只见他不知所措地站着,一时间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气氛冷得如同坚冰。 “我……”肖承泽的声音打破坚冰,在此刻却显得异常低哑,他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我只是很讨厌那些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家伙。”所以才会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如果肖承泽不说这句话,柏越会把他的行为理解成单纯的对肢体接触的抵触,但这句话一说出口,他的心就“咯噔”一声,狠狠地往下沉。 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家伙。 肖承泽眼底的厌恶和反感其实并没有冲着柏越,却像千百根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嗯。”柏越没说什么,他抿着唇,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你还有事吧?别耽误了。” 肖承泽看向他,还想说些什么,却犹如有鲠在喉。如果柏越此刻抬头看他,会看见他眼底的那抹一闪而过的愧疚。 最终肖承泽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骑着单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柏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他想起自己的小时候。 他从小就生活在娘不爱爹不疼的家庭里,像一朵野地里蛮横生长的野花,刚刚那样的斗殴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没有人保护他,那么受到欺负了就只能用幼小的拳头保护自己。 他似乎就是为了打架而生,最后为了打架而死——作为一名保镖被击杀。 可这样的他,在肖承泽眼里不过是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而已。 十分钟后。烧烤店里。 “哇,你们点了这么多啊?”柏越兴高采烈地倒了杯饮料,“来,我敬你们一杯,谢谢你们帮我搬家。” 众人举起杯子,在小小地烧烤店里碰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夏琴月看着柏越问,“肖承泽和你说什么了吗?” 柏越笑呵呵地说:“他能说啥,就祝咱们吃好喝好呗……哇有烤羊腿啊,太棒了吧。” 欢声笑语里,柏越的眼睛里也盛满了笑意,整个人像一个天然的发光体,光是看着就会心情变好。 就好像刚才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晚的晚自习上课前,柏越嫌弃自己身上的烧烤味,在家洗了个澡才到教室。肖承泽已经在催课代表们收作业了。 柏越这一回没有拖延,按时上交了所有科目的作业。程若雨问他今天要不要抄作业的时候,他有些得意地说我都写完了。 程若雨发出赞叹:“百年一遇。” 肖承泽看了一眼柏越的作业本,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抱着一堆作业,和另外几个男生把这些作业送到各科老师的办公室。 程若雨回头看了柏越一眼,心中隐隐有些疑惑。以往他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肖承泽打招呼,但是今天居然一句话也没说。而且,肖承泽看起来好像比以前更像冰山了,真恐怖啊。 柏越默默地叹了口气。 不是他不想理肖承泽,而是对方今天的反应让他反省了自己最近的行为,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热情了,对于肖承泽这种极度排斥亲密接触的人可能会起反效果,所以他打算以退为进,放缓攻势。 再加上肖承泽明确表示了对暴力行为的厌恶,柏越在维护白月光形象这件事上变得愈发谨慎小心,说话都不敢大声了。 正当柏越心不在焉地翻看课本时,在他左手边的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夏琴月的声音响彻安静的教室,平日里全班最淑女的她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从椅子上一蹦三尺高,吓得花容失色,“蜘蛛,有蜘蛛啊——” 一只并不大的蜘蛛从教室的吊扇上面顺着蛛丝吊挂下来,缓缓靠近夏琴月的座位,八条细腿悠悠地晃动着。 这对于学生时代的女生而言无疑是一场噩梦。 正当夏琴月抱着脑袋头皮发麻的时候,一个身影快速地走到了她的座位旁,伸出手直接将蜘蛛抓住,迅速扔到地上并一脚将其毙命,接着拿出几张纸巾将尸体处理干净。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十秒钟,看得夏琴月目瞪口呆,带给她的震撼甚至超过了蜘蛛本身。 “我操。”程若雨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后小声地爆了句粗口,“徒手抓蜘蛛,柏越也太他妈帅了!” 柏越将纸巾揉成团,一个空投就准确无误地丢进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他擦了擦手,对夏琴月说:“没事了。” 夏琴月的脸突然泛起潮红,她伸手抓住柏越的校服,低着头小声地说:“柏,柏越,谢谢你……” “这有啥好谢的。”柏越无所谓地笑了笑,“不就一只蜘蛛吗。” 班上的其他人却趁机开始起哄。 “柏越英雄救美啊。” “看不出来啊越哥,这么怜香惜玉呢。” “柏越好帅哦!” 被众人这么一闹,夏琴月的耳根子红得发烫,她看向柏越的眼神充满了崇拜,还有一些柏越看不懂的情绪在里面。 正在这时,整个教室忽然安静下来,大家的视线都看向门口。 交完作业的肖承泽回来了,他正好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女生羞涩地抓着少年的手臂,说着感谢的话语,而少年正低头安慰她。 柏越抬起头,刚好对上肖承泽那双一如既往的冰冷的眼眸。 第11章 肖承泽的视线只在柏越身上停留了一秒,接着他便一言不发地回到座位上。 柏越的心里有些忐忑,刚刚他徒手杀蜘蛛的画面应该没被看到吧? 这样想着,柏越不动声色地挣脱夏琴月抓着他的手,佯装镇定地回座,低着头在试卷上心不在焉地写题。 这时,程若雨就像是听到了柏越的心声一样,转过头小声地说:“天啊柏越,你居然敢徒手抓蜘蛛……” 柏越右手挡住自己的脸,防止肖承泽看到他现在扭曲的表情。他不停地用眼神暗示程若雨不要再说了。 右上角的李烊转过头说:“柏越,你刚刚英雄救美的样子真帅。” 柏越花了很大的勇气,把食指和中指悄悄分开一道缝,从指缝中偷看肖承泽的表情,发现他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他想和肖承泽解释一下情况,却又因为害怕引起反感而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柏越只是抿了抿唇,选择沉默不语。 接下来的几天,程若雨发现,她身后的这对同桌之间的关系似乎降温到了冰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柏越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成天没脸没皮地往肖承泽面前蹭了。他们的关系本来就靠柏越主动维系着,这样一来,两人可能一整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周二中午,柏越看到肖承泽桌上堆着两叠作业,心想终于有个机会可以刷好感度了,正打算帮忙,英语课代表夏琴月却叫住了他:“柏越,我搬不动英语作业,你能帮帮我吗?” 柏越愣了一下,在他犹豫的时候,一旁的肖承泽已经喊李烊帮忙了,他只得答应了夏琴月的请求,帮她把作业送到英语老师桌上。 周三下午,体育课刚结束,柏越看着肖承泽脸上的汗,刚想拿纸巾递给他,夏琴月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来,略带羞涩地问他:“柏越,有纸巾吗?我出了好多汗。” 柏越不情不愿地抽出一张纸巾给她,回头看的时候肖承泽已经不见了。 周四,肖承泽值日,在他开始扫地的时候,柏越打算上前帮忙。正在这时,夏琴月的声音突然传来:“柏越,能帮我换一下饮水机的水吗?” 柏越看向几个站在饮水机旁的女生,万般无奈地走过去帮忙换上水,又被她们拉着聊了一阵闲话,等他终于抽身时,肖承泽已经把教室打扫完了。 夏琴月对柏越的热情让他非常苦恼,偏偏周围的人都喜欢拿这件事开玩笑,搞得柏越每天都很尴尬,恨不得原地消失,更别提找肖承泽说话了。 周五下午,柏越交完作业,想起明天的足球训练,正想以此为话题找肖承泽说话,谁知夏琴月非常凑巧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赧然的微笑,柔声说:“柏越,帮我搬一下作业呗。” 旁边的肖承泽在此时忽然起身走出了教室。柏越没有办法,只好答应,搬起那一叠并不怎么重的英语作业。 夏琴月跟在柏越身后,声音里透出一丝开心:“谢谢你呀柏越,这几天帮了我这么多忙。” 柏越很想说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但碍于对方是女生,所以只得淡淡地说了句“不客气”。 夏琴月不知道,柏越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帮她铲除了那只蜘蛛。 柏越回到教室后,程若雨冲他挤了挤眼睛,有些揶揄地说:“柏越,今天也是助人为乐的一天呢。” 柏越面无表情地说:“现在最需要帮助的人是我。” 再这样下去,别说刷好感度了,他和肖承泽估计连普通朋友的关系都成不了。 正在这时,肖承泽从外面回来,发梢沾了一些水珠,似乎刚洗了把脸。他的眼神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冻河,透出冰冷的寒意。 程若雨虽然怕他,但耐不住八卦的心,放低了声音继续对柏越说:“你应该知道吧,夏琴月是咱们班公认的班花。” 柏越迅速抬手挡住自己逐渐扭曲的脸,挤眉弄眼地让程若雨放过自己。 “我和你说……”程若雨却越说越兴奋,根本看不出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夏琴月她从小就是在书香门第长大的,琴棋书画都会,而且性格也特别好,简直是男生们的梦中情人。” “咳——”柏越咳嗽了一声,“要上课了,你闭嘴行吗?” “你都不知道多少男生羡慕你呢!”程若雨不肯放过这个八卦的机会,“哎,你对她到底什么感觉啊?我看你最近一直帮她搬作业。说实话,你就是偶尔脾气差了点,除此之外你俩挺配的。” 该说的不该说的,程若雨一口气全说完了。 柏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她把头转回去,然后心如死灰地用余光看了一眼肖承泽,他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肯定听见了这些话,指不定好感度又在疯狂下降了。 话又说回来,肖承泽对他的好感度还有下降空间吗? “挺好的。” 肖承泽忽然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只有柏越能听到。 这是开学以来,肖承泽头一次主动找柏越说话。 柏越愣了愣,忽然一下子慌了起来。他不知道肖承泽的“挺好的”指的是他徒手抓蜘蛛的事,还是他这几天帮助夏琴月的事,又或者是程若雨说的那句“你俩挺配的”。 他忙解释道:“我,她,就是,她找我帮忙,所以我才……” 肖承泽似乎没有想到柏越会这么说,微微怔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平静,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听着他磕磕绊绊的解释。 “我,我对她没感觉,真的。”柏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慌,就好像做错了事被抓包一样,“这几天都是她找我帮忙,我不好意思拒绝。” 肖承泽没有说话,一双眸子像沉在水底的黑曜石,看不出任何感情。 柏越被看得如坐针毡,耳朵都开始红了,他接着说:“我那天帮她,就是,就是单纯地讨厌蜘蛛,我,我没想那么多……” “我是说,你的作业。”肖承泽终于开口说话,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仿佛没有听到刚才的解释,“这几天交得很及时,挺好的。” 柏越惊讶地看向他。 这像是一个学委会对他说的话,却不像肖承泽会对他说的话。 柏越的脸瞬间变得更红了,他一方面因为自己的多嘴而觉得窘迫,另一方面又因为对方的夸奖而莫名开心。 过了半晌,柏越低下头,拿着笔一边在物理试卷上胡乱地写着选择题,一边小声说:“以后也会按时交的。” 肖承泽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刚刚还在八卦柏越和夏琴月的程若雨,此刻回头看了一眼柏越和肖承泽,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柏越的性格是全班最大大咧咧的,程若雨几乎没见过他因为什么事而害羞,更别提像现在这样整个人紧张到说话结巴。 她之前一直觉得,柏越很怕肖承泽。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并不认为天不怕地不怕的柏越会怕一座冰山。就算怕,也不会怕成这样。 肖承泽的主动说话,就像是暖春的风,一下子融化了两人之间持续了整整一周的坚冰。 柏越往肖承泽的方向挪了一下椅子,小心地对他说:“同桌,我明天早上有训练,等我训练结束了,我……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柏越本来想说“我请你吃饭”,但怕对方不答应,改成了“一起吃饭吧”。 肖承泽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 “啊?”柏越很想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但他忍住了,“上次我和他们一起吃烧烤,你不是没来么,我觉得挺可惜的……” 肖承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明明只有一会儿,柏越却觉得有半个世纪那么长。 “看情况吧。”肖承泽低头,语气淡淡的,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但这对于柏越而言,却已经是意外之喜。 “啊,对,你看情况吧。”柏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有时间的话,你就明天中午12点左右来学校操场找我,没时间的话就算了。” 这是这几天以来,柏越第一次真正开心地笑。 肖承泽的视线在他的唇角上停留了几秒,尔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柏越比以往的任何一次踢球都更有精力,在对抗赛中大放异彩。 用陈愈的话来说就是“他就差把咱们这边的球门给一脚踹翻了”。 体育老师对柏越的表现很满意,训练结束后说要请他们一起吃饭,柏越立马拒绝了:“老师我还有事,你们去吃吧!” 众人见他坚持不去,也就没说什么,跟着体育老师下馆子去了。 等他们都走后,柏越看了看时间,已经快12点了。他急忙冲回宿舍,十万火急地洗了个澡,换上休闲装,把柜子里昂贵的护肤品一股脑往脸上抹,在全身镜前照了好几分钟,确保自己的形象万无一失后才走出宿舍。 当柏越急匆匆地走到校门口时,时间刚好是11点59分。 柏越看到了校门口的身影。 然而柏越还没来得及高兴,他的心里就冒出一万句“卧槽”。 因为,校门口不仅有人在等他,还是两个人。 夏琴月拿着一瓶运动饮料,兴高采烈地冲他挥手:“柏越,我听说你刚才在训练,我来给你送饮料,然后一起吃个饭吧!” 肖承泽把单车停在大门外的路灯边上,一言不发地站在车旁,看着柏越和夏琴月,平静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柏越下意识地走向肖承泽的方向,却被夏琴月抓住了衣角。 她把饮料递给柏越,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说:“柏越,踢球很辛苦吧,你比赛的时候我会去现场给你加油的。” 另一边,肖承泽沉默地跨上单车,作势要离开。 柏越有些急了,他对夏琴月说:“谢谢你,但是以后不要给我送这些东西了。” “为什么啊?”夏琴月有些失落,“你不喜欢喝这个牌子的吗?” “不喜欢。” 柏越刚说完,肖承泽已经骑出去一段距离。 柏越想追上去却被挡住了去路,夏琴月认真地问他:“柏越,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我的天。”柏越眼睁睁看着肖承泽的单车越来越远,“夏琴月,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不是非爱即恨的,我只当你是一个普通朋友。我还有事,下次再说吧,这个还给你。” 说着,柏越把饮料还给愣住的夏琴月,撒腿跑向肖承泽离开的方向。 “肖承泽,别跑啊——” 柏越喊得很大声,最后一个字甚至有些破音,但肖承泽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夏琴月:我应该在车底。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月兔捣药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柏越又喊了几声,肖承泽的车已经骑出去很远,估计是听不到了。 他又跟上去追了一段距离,但是实在是跑不过自行车,只好回头跑到夏琴月身边,喘着气问她:“肖承泽的电话,或者微信,你有吗?” 夏琴月还没从失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拿出手机,边翻找通讯录边说:“我有他电话号码,上学期我和他一起去市里参加演讲比赛的时候问他要的……” 夏琴月把肖承泽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柏越,并对他说:“他微信号就是手机号,好像没怎么加过班里的人。” 柏越拿到号码后,马上给他发了条短信:“大哥,一起吃饭啊,你怎么跑了?” 夏琴月看着他发短信的动作,犹疑地问:“你真的给他发消息了?我之前给他发消息,他从来不回我,有什么事都是当面说……” 柏越等了五分钟,肖承泽果然没有回他。 “那我现在去找他吧。”柏越露出失落的眼神,“你先回去吧,早点吃饭。” 夏琴月看着柏越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禁感到疑惑,她问:“你找肖承泽有很重要的事吗?” “嗯。”柏越边走边说,“很重要。” 夏琴月脸上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柏越依稀还记得肖承泽家的住址,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徒步走着,心里面有些焦急。 误会他就算了,要是错过了这顿饭,指不定下次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呢。 柏越越想越着急,加快了脚步。 在路过一个街角时,柏越看了看来往的车辆,心想要不然打辆车去肖承泽家吧。 就在他打算伸手拦出租车的时候,一辆自行车从他的右手边快速骑过来,伴随着清澈的车铃声,骑车的人猛地将车刹住,停在他的面前。 一双长腿撑着地面,单车上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柏越又惊又喜地看着肖承泽,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他说:“你跑哪去了啊,我还以为你不想和我一起吃饭了……” 肖承泽冲柏越身后看了一眼。 柏越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解释道:“我也没想到夏琴月今天会来找我,我让她先回去了……” 肖承泽没说话。 柏越小心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放你鸽子啊,所以就生气了?” 肖承泽依旧不说话。他修长的手指抓了一下背包,似乎想拿什么东西,但最后又把手放了下来,握住自行车的车把,淡淡地说:“没生气。” 柏越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会儿,认真地问:“真没生气?” 肖承泽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跑什么呀?”柏越又问。 肖承泽面无表情地看着柏越,冷冷地问:“你还吃不吃饭了?” 柏越见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只好作罢,点头如捣蒜地说:“吃啊吃啊,肖大帅哥陪我吃饭,我当然要吃。” 说完后,柏越和上次一样,毫不客气地坐到单车的后座上,开心地喊道:“出发!” “吃什么。”肖承泽侧过头瞟了柏越一眼。 柏越随性地回答:“你带我去吧,吃什么都行。” 肖承泽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骑着单车带柏越来到了南河镇比较繁华的商业街。这里的商家大多继承了老一辈的装潢,显得古朴而不失时尚感,让柏越眼前一亮。 “这里好棒啊,我还没来过这里呢。”柏越目不暇接地看着各式各样的店铺。 肖承泽把自行车停在一家火锅店前面,对柏越说:“下车。” 柏越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吃过火锅,他两眼放光地看着火锅店的招牌,没等肖承泽说话就跑进了门,尔后回头向他招手:“你快点呀,我快饿死了。” 肖承泽摆着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走进火锅店,他一走进来,热气腾腾的店里一下子降温了好几度。 服务员给两人找了个座位,柏越拿起菜单,点了几个菜后忽然想起肖承泽还在旁边,于是他问道:“你要吃什么?” “随便。”肖承泽坐在柏越对面,把背包放在一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上投下一道阴影。他的鼻梁又挺又直,微微抿着的薄唇为整张脸增添了几分禁欲的色彩,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看不出一点瑕疵。 柏越莫名地咽了下口水,忙低头选菜,心想自己肯定是饿坏了。 可是他忽然又觉得,菜单上的各式菜品好像也没那么吸引人了。 柏越选的是鸳鸯锅,火锅端上来后,两边的浓汤都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迫不及待地往里放了好多菜。 肖承泽不爱吃辣,红汤就成了柏越一个人专属的区域。柏越以前是个火锅十级爱好者,而且无辣不欢,一吃起来就不顾形象。 但现在,也许是因为这具身体吃不惯辣,所以每吃一会儿他都要停下来喘口气,显得有些狼狈。 肖承泽默默地低头吃菜,偶尔抬头看柏越几眼,眼神里依旧是柏越猜不透的情绪。 吃到后来,柏越的嘴唇已经有些发肿,他一边掩着嘴一边问肖承泽:“肖,肖承泽,你,你有没有纸巾啊?” 肖承泽看了眼自己的书包,正想说有,柏越已经飞快地伸手拿起他的书包,用征求的眼神看着他问:“我可以从你包里拿吗?” 肖承泽开口本想拒绝,但看了眼他的嘴唇,最后还是答应了。 柏越打开肖承泽的书包拉链,里面装着几本辅导书,放了一个薄荷味道的香囊,清新的味道带来一阵心旷神怡的感觉。 柏越拿出一包纸巾,忽然发现里面还装着一瓶运动饮料,蓝色包装,没有开盖。 他伸手握住饮料的瓶身,发现上面还残留着冰镇过的余温,明显是刚才买的。 柏越把饮料拿出来,抬眼看向肖承泽,有些好奇又有些惊讶地问:“这个……你刚刚骑车去买的?” 火锅里的汤底正在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白色的雾气隐约遮住了肖承泽的半张脸。柏越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半晌后传来的回答:“嗯。” 柏越又问:“那你刚才怎么没给我啊?” 肖承泽的声音十分冷淡:“忘了。” 怎么可能忘了,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柏越在心里嘀咕。 他真的一点也猜不透肖承泽在想什么。 不过,柏越还是很高兴地对肖承泽说了声谢谢。 这瓶饮料在他手里显得沉甸甸的。他擦了擦嘴,打开饮料猛灌了几口,水蜜桃的味道夹杂着运动饮料独有维生素气味,充斥在他的口腔里,明明没什么甜味,却让他觉得比奶茶还甜。 “冰的,少喝。”肖承泽面无表情地提醒他。 柏越愣愣地看向肖承泽时,他低头在蘸酱料,就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所以……刚才肖承泽不把饮料给他,是怕饮料太冰? 这个想法从柏越脑海里冒出来的那一刻,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慌忙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赶出大脑。 柏越警告自己,做人不能太自恋,不要想太多。 火锅吃完后,柏越迅速地抢在肖承泽前面结了账。 肖承泽问他多少钱,柏越想了想,勾起唇角,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他对肖承泽说:“不用给钱,但你欠我一顿饭。” 肖承泽愣了一下,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同意啦?”柏越开心地凑到肖承泽面前,“那我下次想下馆子就来宰你一顿咯。” 肖承泽不理他,走出火锅店,问他:“你回家?” 柏越点了点头便坐上车,也不管肖承泽有没有要送自己回去的意思。 也许是因为脸皮太厚遭到了报应,自行车没骑多久,柏越忽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显然是刚才的冰饮料在作祟。 “卧槽……”柏越捂住肚子,十分后悔自己没听肖承泽的话,把那一整瓶饮料都喝完了。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上就冒出了冷汗。 肖承泽察觉到了身后的人的不对劲,微微蹙眉,将车停在路边,转头问道:“怎么了?” 柏越感觉自己是胃病发作了,因为原主的作息很不规律,所以胃一直不太好,刚才他吃火锅吃得太上头,忘了这回事。 “胃疼……”柏越有些虚弱地说,脸色有些发白,平日里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也像陨落的星星般失去了光彩。 这是肖承泽第一次看见这么脆弱的柏越。 自行车没在路边停太久,片刻后肖承泽踩动踏板,车轮开始飞速转动,风吹在柏越的脸上,稍稍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柏越抬起头,只看得见肖承泽的背影。不管是在教室里还是在自行车座上,他的背总是绷成好看的直线,仿佛傲立的松柏。 肖承泽今天穿的是浅色系的薄毛衣,领子不高,从柏越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脖子后面隐约的脊椎骨,在柔软的毛衣的衬托下显出几分少年的青涩与性感。 不过柏越没心情欣赏。他看了看周围的街道,有气无力地问:“肖承泽,你要带我去哪……” “我家。”低沉而又清冷的男声从前方传来,比胃部的绞痛更加刺激柏越的神经。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朋友点个收藏吧,感激! 第13章 周遭的声音都在顷刻间消失不见,柏越脑海里回荡着肖承泽刚才说的那两个字。 虽然肚子疼得他连说话都费劲,但他还是强撑着问:“为什么要去你家啊?” 肖承泽听见身后传来微微颤抖的声音,明显是疼得受不了了,他加快了骑车的速度,稍稍侧头冲身后说道:“吃药。别说话了。” 柏越捂住肚子,脑袋下意识地靠在肖承泽的背部,闻到他的毛衣上清淡的洗衣粉的香味,稍微好受了点。 肖承泽心里有些焦急,骑车到家后才发现后面有颗脑袋靠着自己的腰,更令他惊讶的是,他居然对这样的接触没有丝毫的抵触。 不过肖承泽没时间在意这件小事,他喊柏越下车,带着他走进一间老旧的公寓楼,乘坐电梯来到了八楼,也就是这栋公寓的顶楼。 柏越疼得不停抽气,他隐约间听到肖承泽从包里拿钥匙的声音,莫名地觉得安心很多。 门打开后,淡淡的薄荷香迎面而来,和柏越刚刚在肖承泽包里闻到的香囊的味道是一样的。 “进来,去沙发上坐。”肖承泽把自己的拖鞋给柏越,然后在玄关处脱了鞋,只穿着一双白色的袜子,直接走向右手边的房间。 柏越换上肖承泽的拖鞋,坐到沙发上后,整个人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一阵阵的绞痛仍然在不停袭来。 肖承泽拿出一个医药箱,三两步走到茶几前,把医药箱打开,找出一盒止痛药和一盒胃药,起身去饮水机旁接了杯热水,递给柏越:“把药吃了。” 柏越伸手接过水杯,肖承泽快速地把药片取出来,放在手心里递到他眼前。 柏越拿药的时候手指碰到肖承泽温热的掌心,抓了好一会儿才把药片全部抓起来,挠得肖承泽手心一阵痒痒。 把药片吞下去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柏越觉得自己的疼痛感好了很多。 “把热水都喝了吧。”肖承泽转身走向厨房。 柏越抬眼看他,小声问:“你去干嘛?” “煮药。”肖承泽头也不回地回答。 柏越听话地把热水都喝完了,心想自己真是个倒霉蛋,本来开开心心地吃个饭,非得麻烦人家,估计又被扣好感度了。 这时,他看向厨房的方向,能看到肖承泽在忙碌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以前他做保镖的时候也得过胃病,那个时候犯了病只能自己捂着肚子在被窝里煎熬着,没有人会关心他,更不可能为他煮药。 大约过了十分钟,中药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淡淡的苦香让柏越闻了就害怕。虽然肖承泽为他煮药他挺开心的,但是喝中药还是算了吧。 于是,当肖承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出来的时候,柏越露出虚假的笑容对他说:“我感觉我好得差不多了,要不中药就算了吧?” 肖承泽把药碗和勺子往他面前一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架势就像在说:没得商量。 柏越哭丧着脸,端起中药尝了一口,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没了。他一边呼气一边说:“这药怎么会这么苦啊?!” 肖承泽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他,柏越以为他可能会说“良药苦口”之类的话来劝诫他,没想到他却突然说:“忍一忍,很快就喝完了。” 语气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连肖承泽自己都没有发现。 柏越愣了愣,视线在肖承泽俊逸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即一言不发地端着碗,仰起头把药全喝了下去。 就冲肖承泽的这句话,再来一碗他也能喝完。 肖承泽对他的举动有些吃惊,但这一抹吃惊在他眼底转瞬即逝。 就在柏越被中药苦得合不拢嘴的时候,肖承泽递给他一颗巧克力。 柏越傻傻地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年,窗外的阳光洒落进来,照亮了他的掌心,那上面的巧克力包装得很精美,躺在掌纹的中央,在阳光下微微反光。 “给我的?”柏越怔怔地问。 肖承泽作势要把巧克力收回去。 柏越急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迅速地将巧克力抢了过来。 尔后,两人一起愣住了。 柏越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对方的手腕,皮肤的触感让他像触电了一般松开手,红着脸说:“药,药太苦了,我想吃巧克力……” 肖承泽没说什么,弯腰把碗和勺子收起来,转身走向厨房。 柏越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拆开巧克力包装,塞进嘴里后,入口即化的触感和香甜的气味让他忍不住勾起唇角。 药效在此刻仿佛突然起了作用,柏越觉得自己一点胃疼的感觉都没有了。他这才有精神打量肖承泽家里的摆设,发现这间房子非常干净,屋内的布置也很温馨。 柏越站起身在客厅里转了转,突然在一个架子上看到了一个相框。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相框,里面的照片有些模糊,但柏越看得出来上面有三个人:肖承泽的妈妈、肖承泽的姐姐以及肖承泽本人。 柏越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上面没有肖承泽的父亲? 正在这时,肖承泽从厨房里出来,声音清冷地问道:“在看什么?” “啊。”柏越忙移开视线,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发,随口编了个谎:“我,我就随便转转,看看你家里有没有其他人……” 肖承泽的视线划过相框,淡淡地说:“我姐在外地,我妈去医院了。” “医院?”柏越看着他,“她生病了吗?” 肖承泽的视线对上柏越的眼睛,几秒后移开,他很随意地说:“没有,去体检了。” “哦,没生病就好。”柏越松了口气。他刚才想起赵子捷对他说过的话,还以为肖承泽的妈妈生重病住院了。 “胃还疼吗。”肖承泽忽然问。 柏越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忙说:“不疼了,你给的药特别有效。” 肖承泽淡淡地“嗯”了一声。 柏越觉得这是对方在下逐客令了,也不好意思再多留,他主动说:“那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啊。” 肖承泽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抿了一下唇,最后只是点了点头,送柏越到门口。 柏越在玄关换鞋,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问肖承泽:“下周末我去镇中心体育馆比赛,你要来看吗?” 这个问题他曾经问过肖承泽,得到的答案是拒绝。 但这一次,柏越心里却充满期待,因为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不太一样了。 不过,柏越的期待很快就落空了。 肖承泽想了想,平静地回答:“可能没时间,到时候再说吧。” 柏越虽然失落,但也只好说:“没关系,反正也不是很重要的比赛。” 柏越忽然又想起夏琴月给他的手机号,忙拿出手机,对肖承泽说:“对了,我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啊?” 肖承泽微微皱眉,“我不太用软件。”因为手机比较卡,用起来很费劲。 “加一下嘛。”柏越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到肖承泽面前,“很快的。” 肖承泽面无表情地盯着柏越的手机看了一会儿,尔后看向他坚持又期待的表情,沉默了片刻,一言不发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扫码加上好友。 柏越离开肖承泽的家后,盯着好友申请乐了半天才通过申请。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轻快得仿佛踩在云朵上,阵阵吹来的风让他感觉自己快飞起来了。 最后,柏越给肖承泽备注昵称:最好的防洪堤。 一周后,柏越的足球赛如期而至。 当天早上,柏诚特地从市中心回来,到柏越的住处接他去比赛。 柏越拎着运动专用的挎包,看着家门口站着的高挑俊逸的西装帅哥,惊奇地问道:“咦,你今天居然有空来我这。公司倒闭了?” “在你被柏家踢出家谱之前,我的公司还能撑一会儿。”柏诚皮笑肉不笑地说,“比赛是九点半,这都快九点了你还不出门。你是替补吧?” 柏越懒得和这位毒舌亲哥斗嘴,既然他来接自己,倒是省了赶路的时间。 坐在车上的时候,柏越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是他和肖承泽的聊天记录。昨晚他特地问肖承泽有没有时间看比赛,对方给出的回答依旧是“看情况”。 于是,柏越又发过去一条:“肖大帅哥,你起床了吗?” 等了几分钟,肖承泽并没有回复他。柏越紧盯着屏幕,想看看会不会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但很遗憾,并没有。 柏越一会儿把手机放在大腿上,一会儿打开前置摄像头照自己的脸,一会儿叹口气,小声嘀咕着“怎么还不回我”,活脱脱一副少年怀春的模样。 柏诚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勾起唇角,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在等绿灯的路口,柏诚忽然问柏越:“谈恋爱了?” 柏越吓得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他的脸立刻开始升温,慌乱地解释:“你瞎说什么啊,我,我没有……” “没有就没有。”柏诚翻了个白眼,“有必要紧张成这样吗?” 柏越低着头不说话。 柏诚又说:“我猜猜看,是不是你喜欢人家,人家不理你啊?也是,就你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哪个女生会喜欢你。” 柏越张嘴想反驳,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沮丧地叹了口气后说:“柏诚,看在我们还有血缘关系的份上,少说几句。” 红灯转换成绿灯,柏诚启动车子,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亲弟弟,他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你喜欢的是男生还是女生?” 柏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刚想问你怎么这么开放,但他转念又想到系统给他的资料已经表明了这是一个同性婚姻合法的世界。 所以,这里的思想观念和他原来的世界不太一样。 他忽然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初衷——正是为了促成肖承泽和主角受的婚约。 柏诚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家弟弟忽然低落的表情,还以为戳到他痛处了,忙说:“谁还没暗恋过几个人了,追不到就算了,别委屈了自己。咱们柏家的人,外面的人排着队要呢。” 柏诚说的是实话。 但柏越却高兴不起来。他此刻想起自己的炮灰身份,心里竟然有些堵得慌。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了。 正在这时,柏越的手机震了一下。 肖承泽发来了了一条消息,让他的眼睛瞬间瞪大。 “你怎么还没到?” 作者有话要说:  点个收藏,感谢感谢。 第14章 上午九点十五分。 柏诚的车缓缓停在城镇中心的体育馆门口,柏越手里的面包刚好啃完。对于柏越在宾利车上啃面包的行为,柏诚怒骂了一句“敢把面包屑弄在车上我就把你做成面包”。 在柏越下车之前,柏诚对他说:“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踢球的,不过有爱好是件好事,好好表现,别给我丢脸。” “那你要来看我比赛吗?”柏越眨了眨眼睛,“我保证不给你丢脸。” “我倒是想,不过我还有个很重要的客户要见,下次吧。”柏诚的语气有些遗憾,“其实还挺想看你输球然后崩溃大哭的。” “赶紧滚吧你……”柏越笑骂了几句,柏诚离开后,他直奔体育馆,在门口看见了那个令他心头一动的身影。 肖承泽站在门口,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深蓝色的牛仔裤,高帮的帆布鞋,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身形愈发颀长,看起来比平时更像一个邻家少年。 他就那样随意地站着,低头看着手机,就成了众人移不开视线的风景线。 听到脚步声,肖承泽抬起头,看向柏越,面无表情地说:“怎么才来。” 柏越忙道歉:“对不起啊,我早上起晚了,我哥送我过来的,早餐还是在他车上吃的。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肖承泽的视线从柏越唇角上的面包屑移开,摇了摇头。 他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提醒柏越。 “这里。”肖承泽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唇角,提醒柏越唇角有脏东西。 柏越愣了一下,眼睛盯着肖承泽薄唇的唇角,呆呆地问:“什么?” 肖承泽的唇角随着他说话而微微变化着幅度,颜色不深不浅,让柏越联想到了豆沙。 他该不会……是要我亲他吧?! 这样一想,柏越的眼神里立刻充满了震惊和羞赧。 “你嘴角,有脏东西。”肖承泽微微皱眉,似乎有些嫌弃柏越的反射弧,也成功地把柏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掐死在摇篮里。 柏越忙用拇指抹了一下,果真擦去了一些面包屑。他低下头,红着脸不敢说话。要是让肖承泽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那他可以当场去世了。 “走吧。”肖承泽语气平淡,先柏越一步走进了体育馆。 上午九点二十分。 南河镇迎来崭新的一天,各家各户几乎都有人在阳台上晒被子。柔软的被褥在阳光下装点着一幢幢楼房,为这座城镇带来鲜活的气息。 买菜的妇女归家,上班族早已离开,各家店铺也都开始招揽客人,一切都在忙碌中。 肖家的公寓在顶楼,楼上的天台也是他们家的。这个时间点,肖承泽的母亲钟玉正提着水壶在楼顶上为花花草草们浇水。 正在这时,楼下房间的门铃响了。 来拜访的客人是被众人称呼为“熊姐”的一名中年妇女。熊姐人如外号,膀大腰圆,平日里非常热心肠,街坊邻居没有人不认识她的。 这几年来,她时常到肖家帮忙,有时是照顾钟玉,有时是照顾肖承泽。 “你怎么来了?”钟玉忙热情地欢迎她进门,“我昨晚还和小泽说,好长时间没见着熊姐了。” “你不是上周刚去体检了么。”熊姐坐到沙发上,爽朗地说,“我今天刚好有空,寻思着来看看你。你体检结果怎么样?” 钟玉端给她一杯茶,“医生说短时间内不会复发。” “那就好,那就好。”熊姐握着茶杯,听完这句话后才如释重负地端起来喝了一口,“唉,这些年你真是不容易,小泽也不容易。肖琳她……” 钟玉的脸色微微一变。 熊姐忙住了嘴,干笑着说:“嗐,你看我这大嘴巴,尽说些你不爱听的。不说她了,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些别的事儿。” 钟玉似乎早已习惯,并没有因为这事生气。她平静地问:“什么事?” “就那个姓姚的小子,你还记得不?”熊姐凑到钟玉耳边,小声地说,“我听说那家伙过段时间要回来了。” 钟玉原本平静下来的眼神又泛起了涟漪,眉头不禁皱起。 熊姐继续说:“也没别的事。我知道小泽初中的时候被他欺负的事儿,所以特地来告诉你一声。不过小泽现在长得也挺高的了,还是一中的尖子生,那姓姚的肯定不敢再欺负他。” “我知道了。”钟玉点了点头,表情有点复杂,“这事儿我心里有数,谢谢你。” 熊姐摆了摆手:“这有啥好谢的。对了,今天周末呀,怎么不见小泽?” 钟玉想了想后回答:“那小子早上起得特别早,六点多就出门买菜去了,我八点多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早餐做完了,房间也打扫完了,然后跟我说去看什么球赛,就出门了。” “男孩子嘛,总爱看些球赛什么的。”熊姐轻轻拍了拍钟玉的大腿,“不过小泽是真的孝顺啊,这些年好在有他陪着你,替你分担这么多。” 钟玉叹了口气,复杂的情绪隐藏在这位母亲眼眸的最深处。 有无奈,有自责,也有一份深沉的爱。 上午九点二十五分。 柏越跟在肖承泽后面,走进了体育馆,前往球队休息室和和队友汇合。 在去后台的路上,一个身影出现在肖承泽前面,令他忽然停下脚步。 柏越差点撞到肖承泽的后背,往旁边挪了一步,看向不远处的人,眼睛一下子瞪大。 “赵子捷?”柏越惊讶地说,“你没去集合吗?” 赵子捷的眼神在接触到肖承泽的那一刻,明显变得十分震惊。他皱起眉,语气不善地说:“我出来上厕所,你管得真多。” 柏越站在肖承泽身后,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身体似乎有些僵硬,许久没有说话。 赵子捷盯着肖承泽,冷声说:“让开。” 肖承泽侧过身,让赵子捷走过去。 “摆什么臭脸啊。”柏越在赵子捷走后,一脸的不屑,“踢球踢得和替补差不多,还每天脾气这么大。你说对吧,肖承泽?” 肖承泽看着赵子捷离去的背影,一抹复杂的情绪从他眼底闪过。 旋即,他语气平淡地对柏越说:“你去找队友吧,我去看台。” 柏越看着肖承泽的表情,总觉得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那个……比赛时间挺长的。”柏越挠了挠头发,有些歉意地说,“你要是不爱看,就玩玩手机,或者看看书吧。或者提前离场也行,没关系的。” 肖承泽盯着他的眼睛。 柏越微微一怔。 “快去吧。”肖承泽没有对他的话作表态,“马上开始了。” 柏越用力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休息室。 “加油。” 肖承泽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让他的脚步猛地顿住。片刻后,柏越转过身,冲他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对他说:“等着看我虐爆对面。” 说完后,柏越也不管肖承泽是什么反应,开心雀跃地跑进了休息室换衣服。 上场前,柏越看了一眼旁边一脸阴沉的赵子捷,走到他旁边,小声地说:“赵子捷,这场比赛你最好给我好好踢,如果踢不好,结束了我再找你算账。” 赵子捷身体一僵,虽然被柏越强势的言语吓到,但他还是强撑着说:“我爱怎么踢就怎么踢,你能把我怎么样。” “咔哒……”柏越掰了掰手指,微笑着说:“听说过残疾人足球赛吗。” 赵子捷:“……” 和南河一中踢的是南河三中,两所中学一直是死对头,在各个方面都有竞争,而一中向来比三中强。 比赛一开始,三中的球员发现,一中球队居然没有以那几个身强力壮的球员为核心,而是以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力气的瘦削少年为核心,顿时他们眼中露出了轻蔑。 然而这种轻蔑在柏越开赛十几分钟后强行破门而变成了惊疑。 赵子捷虽然被柏越威胁,但是他还是不太乐意和柏越合作。因此,虽然有好几次赵子捷可以把球传给柏越,他都选择了自己带球,导致球被对面抢走。 好在其他球员很信任柏越,所以局面没有出现反转,一中的进球数稳稳地压过三中,一路领先。 比赛在6比1的时候结束。 柏越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欢呼鼓掌,而是站在绿茵场的原地,抬手挡住阳光,看向看台上那个清冷的身影。 肖承泽站起身,目光越过看台,直直地盯着球场上光彩夺目的少年看了好一会儿,随即用手指了指后台,示意他到后台见。 柏越拿毛巾擦了擦汗,走到后台之后,开心地跑向不远处等他的肖承泽。 但他还没来及说什么,就看见了站在他们旁边的赵子捷和陈愈,两人正在吵架。 “陈愈你他妈有病吧?”赵子捷满头大汗,面红耳赤,“谁让你传球给柏越了?” 陈愈不想和他争吵,冷声说:“你太情绪化了。” “我情绪化?你怎么也跟柏越那个傻逼一样,你他妈脑袋被球砸了吗?” “嘴巴放干净点。”肖承泽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脚臭还嘴臭,不怕人笑话吗。” 脚臭指的是赵子捷踢球踢得烂,嘴臭指的是他说话口不择言。 赵子捷瞬间把火气转移到肖承泽身上,他冷笑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这么久没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令人厌恶。” 柏越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此时此刻,赵子捷的态度让他怒火中烧。 就在柏越握紧拳头,抬起手臂的那一霎那,一只宽大温热的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腕,带着坚定而温柔的力量,让他的情绪一下子平稳下来。 是肖承泽。 柏越怔愣地看向他。 第15章 柏越心里剩余的那一点火气,在目光接触到肖承泽平静的眼睛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他这时候才发现,肖承泽居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肖承泽看了柏越一眼,见他情绪稳定下来了,便松开了他的手腕。他看向赵子捷,冷声说:“厌不厌恶我,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说完后,他转身走向出口。 柏越还想找赵子捷算账,但他还是忍住了,跟着肖承泽走出了体育馆。 在两人走后,陈愈皱眉问赵子捷:“你一定要这样吗?那件事都过去三年了。” “你懂什么?!”赵子捷把怒气全部集中在陈愈身上,“是啊,三年了!这三年肖承泽那家伙有给我说过一句对不起吗?!” 陈愈闭上眼睛,不想再看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他径直走向出口,边走边说:“他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自己心里很清楚” 赵子捷歇斯底里地大喊:“你放屁!明明都是他的错……” “你适可而止吧。”陈愈头也不回地说,“罪魁祸首是谁,你敢说出口吗?” 赵子捷登时愣在原地,手指微微颤抖。 陈愈的声音越来越远,在他的耳朵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当年的事,你就这么放不下吗?” “放不下啊。”柏越看了一眼自己硕大的挎包,又看了一眼自行车不怎么大的挂篮,“我的包太大了,还是背着吧。” 肖承泽看起来脸色不怎么好,他语气平淡地说:“嗯,背着吧。” 柏越熟练地坐上后座。此刻的他很想问一问,肖承泽和赵子捷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但又怕惹肖承泽生气,最后只能选择缄默不语。 肖承泽送柏越到家楼下,柏越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似乎脸色变好了点。于是他小声地问:“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肖承泽看了一眼柏越还沾着汗水的发梢,摇了摇头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你路上小心。”柏越说出口才想起来,肖承泽的家离他家顶多就几百米,又改口说:“今天谢谢你来看我比赛,我挺开心的。” 肖承泽的手随意搭在车把上,长腿撑着地,视线有些漫不经心地看向柏越的眼睛,语气像是询问又像是调侃:“开心什么?” 柏越被那双一半冰冷一半慵懒的眼眸看得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很少看见肖承泽这幅模样,看起来比平时更加令人挪不开视线。 柏越仔细想了想,开心的理由有很多。比如这意味着肖承泽对他的好感度上升了,比如他在肖承泽面前大获全胜很有面子,又比如肖承泽今天握了他的手腕…… 但是这些理由柏越都说不出口,他只好说:“因为赢了比赛。” 肖承泽没说话,随意地点了点头,掉转车头离开。 柏越看着他肖承泽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懊恼自己的口是心非。但如果说是因为在他面前赢球很有成就感,或许会被嫌弃吧? 或许……吧? 南河一中大胜南河三中的消息,在周一早晨传遍了整个学校,柏越作为球队的核心人物,自然成为了高一(20)班众人追捧的对象。 如果说之前的开心是因为肖承泽,那么直到这个时候,柏越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比赛胜利带来的快乐。 “球星。”程若雨在课间递给柏越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这个给你。” 柏越以为她又是来找自己帮忙掰苹果的,刚把双手放到苹果上准备发力,程若雨连忙阻止了他:“别掰,整个都给你。” 柏越拿纸巾随意擦了擦苹果,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香甜的果汁让他眯起眼睛,笑着问程若雨:“咋啦,今天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程若雨说:“看在你帮助球队大胜三中的份上,这个苹果必须得给你。” 此时此刻,肖承泽正在讲台上擦黑板。他擦得很认真,擦完之后黑板变得非常干净。 肖承泽拿起一支粉笔,在黑板的角落写下今天的各科作业。他的粉笔字比老师写的都好看许多,落笔苍劲,字迹飘逸。 比粉笔字更好看的是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指节分明,和手的主人一样带着清冷的气质。 柏越不禁看得入迷了。 程若雨纳闷了,她敲了敲柏越的课桌,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啊?”柏越忽然反应过来,被他啃了一小口的苹果都开始氧化了,他急忙解释道:“我在看今天又有什么作业呢。” 程若雨皱眉道:“我看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作业能吃吗?” “苹,苹果,太香了。”柏越慌乱地咽了下口水,却差点把自己呛到。 肖承泽从讲台下来,走到座位上的之后,柏越殷勤地递给他一张纸巾,示意他擦一擦袖口。 肖承泽低声说了句“谢谢”,接过纸巾开始擦拭袖口。 程若雨惊呆了。 几乎从来没接受过别人好意的肖承泽,居然对柏越亲口说了句“谢谢”?!前几天他不还整天对柏越爱理不理的吗? 这严重超出了程若雨的理解范围。 柏越和肖承泽之间的关系,似乎迎来了新的阶段,可谓是苦尽甘来,十分不易。 在这期间,南河一中的球队由于表现优异,被校方安排在下个月去参加市里的比赛。 因此,柏越一边忙着应付尖子班的课业压力,一边忙着进行强度越来越大的足球训练,一时间有些焦头烂额。 这一天晚自习,柏越因为下午训练得太久,耽误了老师布置的作业。肖承泽准备收作业的时候,他还有两科没写。 肖承泽看了一眼柏越,没有像以前那样催他。 柏越一边赶作业,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历史和地理你先让课代表交过去吧,我下课后再交给老师……” “历史必修二第45页。”肖承泽盯着柏越的作业本,忽然说道。 柏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在教自己做题。他忙按照肖承泽说的打开历史书,果然在第45页找到了相应的答案。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柏越一旦思考时间超过半分钟,肖承泽就会给他适当的提醒,帮助他快速找到答案。 这样帮忙的方式效率非常高,同时也让柏越对知识点熟悉了一遍,很快他就把这两门作业写完了。 在把作业交给课代表之后,柏越高兴地跑到肖承泽面前,开心地说:“谢谢你呀同桌,要不是你我估计又要被老师骂了。” 肖承泽帮课代表拿了一叠作业,语气非常平淡:“我只是想收齐作业而已。” 尽管如此,柏越还是兴高采烈地跑去小卖部,买了一堆小零食塞到肖承泽的桌子里,以此来表示感谢。 肖承泽交作业回来后,看了看自己抽屉里乱七八糟的垃圾食品,又看了看在旁边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少年,忽然对他说:“下次别买这么多。” 柏越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眼底盛满笑意,“不多,一点儿也不多。” 两人之间的和谐氛围一直持续到周五。 周五晚上是没有晚自习的,下午放学后,众人忙着整理书包准备回家,柏越随手往书包里塞了几本书,正打算对肖承泽说“要不你送我回去吧”,这时,徐寅的声音突然传来。 “柏越,明天我也要去训练,我到时候去你家找你。” 徐寅说完,正想离开,柏越忽然奇怪地喊住了他:“徐寅,你什么时候入的球队啊?” “噢,我忘了说了。”徐寅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体育老师和我说的,让我代替赵子捷,踢边锋的位置。” “为什么啊?” 柏越瞪大了眼睛,肖承泽也看向徐寅。虽然赵子捷踢得不怎么样,但是体力还不错,所以体育老师没有把他换下去。 “你不知道吗?”徐寅也很惊讶,“赵子捷住院了。” 柏越一脸的难以置信,他问徐寅:“他怎么了,生病了吗?” 徐寅看了看周围,凑到柏越身边,小声地说:“赵子捷好像打架受伤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说完之后,徐寅在柏越惊讶的眼神里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对他说:“这事儿我也不太清楚,你先不要说出去。” 徐寅走后,柏越愣在座位上,自言自语道:“打架?他那个怂样还打架?” 正在这时,柏越忽然注意到了一旁的视线。 肖承泽正表情严肃地盯着他。 柏越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他张大眼睛,认真地对肖承泽说:“这事不是我干的……” 语气里带着一丝无辜和委屈。 肖承泽没有说话,一抹担忧划过他的眼底。 柏越看不懂他的情绪,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继续解释道:“我真的没打他,虽然那天我很生气,但是你不是拦住我了么?而且我又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说话的时候,柏越的眉头皱起,眼睛向下低垂,双颊因为不高兴而微微鼓起,让肖承泽莫名联想到闹脾气的家养猫。 柏越抬眼看向身旁的少年,只见他平静地看着自己,沉默不语。 就在柏越以为肖承泽不信任自己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我相信你。”肖承泽看着柏越,那双狭长清冷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别生气了。” 柏越只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他愣愣地看向肖承泽,心脏猛地开始加速跳动,似乎随时要蹦出来,挤得他胸膛发疼。 第16章 心脏狂跳的感觉让柏越有些喘不上气,他呆呆地看着肖承泽的脸,呆滞的状态比考试时做到不会的物理题还要严重。 肖承泽五官的线条在此刻显得不那么冷峻,眼睛里也没有了平日里让人望而生畏的寒气。 虽然这么说好像不太合适,但柏越觉得,此刻的肖承泽是温柔的。 物理题做不出来,还能在考试结束后看参考答案。 但对于眼前清冷中透出一丝温柔的少年,柏越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肖承泽背起书包走到门口,转头对柏越说:“要不要一起回去。” 柏越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追上他的脚步:“要,当然要。” 他走得有点急,手肘不小心撞到了肖承泽的手臂。他抬起头,肖承泽平静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任何抵触或者厌恶的情绪。 肖承泽对他的肢体接触已经不再抗拒。 “笑什么。”肖承泽看着撞了自己却还在笑的少年,“不生气了?” 柏越扬起唇角的弧度,迅速地摇了摇头。 他怎么会生气呢,肖承泽的态度已经让他开心得都要飞起来了,更何况他们俩还要一起回家。 坐在肖承泽的后座上,柏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开心。 肖承泽刚踩动踏板,忽然右边腰侧一紧。他低头看向腰侧,只见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校服布料。 肖承泽的校服总是洗得很干净,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洗衣液气味。 柏越逐渐把肖承泽这个人,和薄荷的气味联系到一起。事实上,肖承泽给他的感觉确实就像薄荷,清冽而迷人。 就在柏越忍不住伸手抓住肖承泽校服的衣角时,自行车忽然停了下来。 “手。”肖承泽转头对他说。 柏越愣了一下,忙松开了衣角,把手收了回来。 肖承泽的声音却再次传来:“抓稳。” 柏越顿时忘了反应,傻傻地盯着肖承泽的后脑勺,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直到单车骑到校门口,柏越才反应过来。他忍不住笑起来,缓缓地伸出双手,轻轻抓住肖承泽校服的两边。 两个穿着相同校服的少年,一前一后坐在一辆黑色单车上。 前面的男孩面容英俊而清冷,从容淡定地踩着踏板;后面的男孩唇角上扬,眼底满是笑意,双手抓着前面男孩的衣角。 两人的头发被风轻轻扬起,血红色的夕阳洒落在他们身上,蒙上一层朦胧的纱。 柏越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夕阳。 车子停下的时候,柏越还揪着肖承泽的衣角,直到他出声:“到了。” “啊?哦哦……”柏越有些不好意思地下车。他看向肖承泽,发现他依旧顶着一张扑克脸,没有什么情绪。 柏越对他说了声谢谢,肖承泽忽然问他:“晚饭一个人吃?” “嗯。一般都点外卖,或者去附近饭馆吃。”柏越说,“我都习惯了。你快回去吧。” 肖承泽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骑车离开。 虽然对于赵子捷的受伤,肖承泽并没有怀疑柏越,但柏越心里还是很在意这件事。 第二天训练的时候,柏越找到陈愈,问他:“赵子捷到底怎么了?” “生病。”陈愈一边练习颠球,一边冷淡地说,“所以住院了。” 柏越皱眉道:“你确定是生病?” 陈愈停下颠球的动作,把球扔到一边,对柏越扯出一个笑容,他说:“你觉得这很重要吗?体育老师找了别人替他,不会影响比赛。” “他是不是打架了。”柏越走到陈愈身边,小声地问。 陈愈脸色一变,皱眉反问:“你从哪里听说的?” 看到陈愈的表情,柏越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他摇了摇头,随口说:“我猜的。他在哪个医院?” 陈愈却忽然说:“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柏越挑眉看他。 “虽然我知道你很厉害。”陈愈继续说,“但这件事,你最好别管。” 柏越不太懂,陈愈明明是赵子捷的朋友,为什么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对柏越而言,他只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这个真相,除了赵子捷受伤的真正原因之外,还有他和肖承泽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 所以他必须亲眼见到赵子捷。 “你不告诉我是吧。”柏越勾了勾唇角,“那我去问问老师,赵子捷因为打架,进了哪个医院……” 陈愈忙上前一步捂住他的嘴,低喊道:“柏越你疯了吗?!” 柏越冷静而悠哉看着他。 陈愈和他对视了五秒,败下阵来。 “……镇中心医院。” 训练结束后,柏越背着包准备前往镇中心医院,体育老师忽然拦住他,皱眉问:“你们班的徐寅怎么没来?” 柏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徐寅早上没来找自己,也没来训练。 在柏越的印象里,徐寅并不是这样不守时的人。 “你问问他,到底想不想来。”体育老师脸色不怎么好地说,“如果不想来的话,趁早说,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我下午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徐寅看着面前几个人高马大的社会青年,被他们脸上的刀疤和身上的刺青吓得不轻。他瑟缩地往后退了一步,咽了下口水,补充道:“我,我真的不骗你们。” 带头的青年额角的刀疤非常可怖,是徐寅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类型。身后的青年们叫他“刀哥”,对他的态度非常恭敬。 徐寅早上出门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于是,他特地绕了一段路,想把身后的人甩掉。 但是事情并不想他想得那么简单,他还没走到学校,就被一群人堵在了一条巷子里。 带头的刀哥,右手带着一个指虎,尖锐的顶端闪着寒光。他特地把右手露出来,放在徐寅面前晃了晃,冷笑着问:“一中的,对吧?” 徐寅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刀哥摆了摆手,旁边一个男生就上来搜徐寅的口袋,把他钱包掏出来,递给刀哥。 钱包里并没有多少钱,刀哥随手翻了翻,拿走几张纸币后,丢还给徐寅,语气里带着一丝阴鸷:“妈的,真不爽。” 徐寅吓得腿一抖。 “小子,今天算你倒霉。”刀哥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戾气,“一中前段时间有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居然敢还手打伤我的人。” 徐寅瞪大了眼睛。他说的人难道是…… “所以,这点钱不够,懂吗?”刀哥往前一步,吓得徐寅立马后退了好几步,“下午五点,再过来给我送一笔钱。少于这个数,你等着瞧。” 刀哥伸出五根手指。 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徐寅发誓自己一定会来,心里想的却是一定要报警。 刀哥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扯出冷笑,用手掌用力拍了拍徐寅的脸,对他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子,记住,我未成年。你报警了我顶多关几天,等我出来了,可就有你好受的了。懂了么?” 徐寅怔愣地看着他,眼底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等这行人离开,他差点跌坐到地上。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赵子捷会招惹到这些人。 徐寅没心情去学校,回家后陷入了惊慌失措中。他虽然知道或许只有报警才能救自己,但是他想起刀哥说的话,又瞬间失去了勇气。 中午的时候,柏越给他发短信:“上午怎么没来?” 他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搪塞了过去。 “身体不舒服?” 护士看着床上皱起眉头的赵子捷,贴心地问道。 赵子捷坐在病床上,摇了摇头,示意护士出去。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陈愈发来的消息:“我来医院看你。” 他刚想回复一句“不需要”,门口已经响起一道声音。 “你还好吗。” 声音并不是陈愈。 赵子捷看向门口时,眼睛顿时瞪大,随后皱起眉头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有事想问你。” 柏越走进病房,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打架了?” 赵子捷转过头去不理他,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柏越走到窗前,视线直直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过了很久,赵子捷被他看得心里很不舒服,皱眉说:“我没有必要跟你说。” “不说也没关系。”他的反应在柏越的预料之中,他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我来找你也不是因为这件事。” 赵子捷抬眼看向柏越。 在对方忌惮的眼神中,柏越一字一句地问:“你和肖承泽,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赵子捷的脸色变得愈发铁青,他的眼底闪过几分不悦,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旋即,他按铃叫来了护士,让她把柏越请出了病房。 柏越有些失望地走出病房,却正好看到在门外站着的陈愈。 柏越看了他一眼,随口问:“你也来看他?” “关于赵子捷和肖承泽。”陈愈却答非所问,“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柏越惊讶地看向他,犹疑地问:“你之前不是还叫我别多管闲事吗?” 陈愈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隐隐有了血丝,那是一种压抑的悲伤。 “一码归一码。我不希望你参与赵子捷打架的事,但关于他和肖承泽之间的事,我觉得你有知情权。” 陈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走向医院的拐角处,柏越急忙跟上去。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有些刺鼻,陈愈吸了吸鼻子,坐到走廊的长椅上,缓缓开口道:“赵子捷和肖承泽,曾经是最要好的朋友。” 第17章 赵子捷和肖承泽,曾经是最要好的朋友。 从这句让柏越震惊的话开始,陈愈讲述了一段让他难以置信的往事。 肖承泽的初中是南河镇一所不太好的学校,去年已经因为各种原因被拆了。它不像南河一中那样聚集着一群最好的学生,里面鱼龙混杂,师资薄弱。 在这样的学校里,时常会有校园暴力的发生。 而赵子捷和肖承泽,甚至陈愈,都曾经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 肖承泽上初一的时候,赵子捷是初二的学生,他们俩在小学时就认识了。赵子捷和陈愈是同班同学。 “那个时候,肖承泽完全不像现在这样。”陈愈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他不仅热心助人,还主动当班长,每天见到我和子捷,都会很高兴地向我们问好……” 柏越坐在冰冷的长椅上,皱着眉问道:“所以,因为校园暴力,肖承泽变成了现在这样?” 陈愈的手肘撑在双腿上,弯腰将脸埋进手掌,声音有些沉闷。 “在校园暴力发生之前,肖承泽家突然出了变故。”陈愈说,“出于一些我不清楚的原因,他的爸爸离家出走了,接着他姐姐为了找爸爸也离开了家。在初一期末的时候,肖承泽的母亲生病了……” 柏越的心随着陈愈的话语缓缓跌进看不见底的深渊。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生病……很严重吗?” 陈愈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那段时间,肖承泽变得很消沉,我和子捷问过他很多次他母亲的情况,他也不肯说……” 原生家庭的变故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甚至一夜之间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肖承泽因为家庭变故的打击,成天沉默不语,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似乎这世界上再没有别的事情能够让他上心。 事发后的第二个学期,初三转来了一个转校生,名叫姚朗,长得膀大腰圆、人高马大,和还没发育的初一学生一对比,简直像一头大象。 这个学生的到来,打破了整个学校的平静。虽然平日里也会有校园暴力的发生,但他是第一个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欺负人的。 只要老师不在场,他就能随心所欲地欺凌弱小。 实际上,姚朗的主要欺负对象是他的同班同学,和赵子捷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 “我和子捷早就听说过这个恶心的家伙。”陈愈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嫌恶,“仗着自己力气大、体型壮,天天对同班同学呼来喝去,轻则辱骂,重则拳打脚踢。” 柏越缓缓攥紧拳头,光是听他这么说,就已经心里冒火。他愤愤地问:“老师呢?老师都不管的吗?!” 陈愈叹了口气道:“没有人敢报告老师,就算有,也会有姚朗的小弟帮忙包庇。而且,他这人最不要脸的一点就是,他很少会留下作案痕迹。” 从小欺负别人长大的姚朗,自然最清楚如何打人能够既疼又不留下痕迹。而对于那些想举报他的学生,他总是说:“老子是未成年人,顶多关几天,你可想清楚了。等我出来后,你就更别想有好日子过。” 姚朗和肖承泽本没有交集。 意外发生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肖承泽因为家里变故而从住校生变成了走读生,为的是方便照顾母亲。 这天下午他刚到学校,已经快迟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上和手臂上还带着一些新鲜的伤痕,甚至微微渗着血。 走得有点急的他,撞到了前面的人。他抬头一看,正是赫赫有名的姚朗。 肖承泽礼貌地道歉,姚朗并不打算理他,当然也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 毕竟,当时的肖承泽还没开始发育,瘦小的样子和姚朗一比就像只小羊。 大象并不想欺负比自己弱小很多的羊羔。 但是这一幕被路过的赵子捷和陈愈看到了。 赵子捷看见肖承泽身上的伤口,一下子就气炸了,他飞奔到姚朗面前,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你怎么把他打成这样?!” 肖承泽惊讶地看着他,忙用手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冲动。 但他能拦得住赵子捷,拦不住被这句话激怒的姚朗。 “当时的姚朗很生气,直接抬手打了赵子捷一个耳光。但因为附近有老师,他没有再做过分的事。”陈愈回想起那天的情形,目光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放学后,姚朗找了几个小弟把我们仨都叫到学校后面的死角里。” 柏越深呼吸一口气,紧张地问:“他打了你们?” 不仅仅是打了他们这么简单。 姚朗叫来了一群学生,有初一初二的,也有初三的。这些人屈服于姚朗本人或者他的手下,一言不发地在旁边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发生。 在众目睽睽之下,姚朗强迫三人跪下,对他们进行了言语和肢体上的羞辱。 羞辱是比暴力更可怕的暴力。 陈愈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痛苦,他颤声说:“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周围无数双眼睛看着你,冷漠而且无动于衷地看着你被羞辱。在视线的焦点里,每一秒都是煎熬……” 柏越的手脚开始发凉。 他忽然想起来,肖承泽似乎很不喜欢被众人注视的感觉,每次在人多的场合总会显得很低调,低调得甚至有些不自然。 陈愈接着说下去:“这件事之后,子捷性子比较直,直接捅到老师那里去了。那个时候,肖承泽身上还有伤,只要他说这是姚朗干的,学校就能以此为由劝退他。” 柏越缓缓瞪大眼睛,“难道……” “没错。”陈愈叹了口气,“肖承泽虽然承认姚朗对他有暴力行为,但没有承认身上的伤是姚朗造成的。” 对于赵子捷而言,肖承泽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早已不重要。他要的只是能够将姚朗劝退的证据。 所以,对于肖承泽这种“诚实”的行为,赵子捷无法理解,也很生气。 “后来姚朗没被劝退,肖承泽和赵子捷也因此决裂。”陈愈终于说出了他们反目成仇的原因,“赵子捷觉得肖承泽在纵容暴力,可我知道,他只是不愿用骗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在这件事之后,姚朗还时不时找赵子捷和肖承泽的麻烦,但再也没留下过把柄。这样的校园暴力一直持续到姚朗毕业。 “听说他毕业后成了当地的混混。”陈愈说,“他的手下基本上都是未成年人,称呼他为狼哥。去年他因为一起犯罪事故进了监狱,却因为离成年还差几天,没被判多重的刑。” 因为长时间遭受校园暴力,所以肖承泽才会如此讨厌暴力,才会对那些打架的初中生露出厌恶的情绪。 柏越的心里一时间思绪万千。 沉默良久,柏越问道:“那你最后知道了吗,肖承泽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陈愈摇了摇头,“他不肯说。” “陈愈,你觉得这是肖承泽的错吗?”柏越认真地问,“或者,这是赵子捷的错吗?” 陈愈长叹一口气,缓缓地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那些对暴力包庇的、纵容的、漠视的,他们都罪孽深重。” 柏越站起身,拳头用力握紧。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柏越的眼神里多了一些陈愈看不懂的情绪,语气冷得有些刺骨,“可是,雪崩的罪魁祸首,明明是地心引力。” 没有哪片雪花能逃脱地心引力,这才是雪崩的根本原因。 对于校园暴力而言,姚朗就是那股看似不可逃脱的地心引力。 陈愈因为柏越的话而陷入怔愣,正在这时,柏越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 “告诉赵子捷,让他放下过去吧。已经承受了那么多痛苦,何必再自我惩罚。” 陈愈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忘了反应。 “给点反应啊,小子,我跟你说话呢。” 刀哥拍了拍徐寅的脸颊,并没有立刻收下他递过来的钱包,而是勾起唇角,充满戏谑意味地说:“怎么,一中的学生都是傻子?” “怂包罢了。”旁边的小弟嘲笑地说,“让他们送钱还不得乖乖来送。” 或许他说的没错。徐寅这样想。 他听了刀哥的话,在下午五点之前回到中午见面的地点,打算把五百块钱交给他。 如果五百块钱能买个平安,那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很可惜,事情并不像他预想的那样。 刀哥接过钱包翻了翻,顿时火冒三丈,他冲徐寅吐了口口水,怒骂道:“你是傻逼吧,老子让你拿五千块,你拿五百块,你是故意来气我吧?!” 刀哥手中的指虎闪着寒光,吓得徐寅腿一软,支撑不住地往前跪去。 然而一双手扶住了他的身体。 众人皆是一愣。 瘦削颀长的少年有一张唇红齿白的脸,此刻他正如松柏一般笔直地站着,眼神里无波无澜。 刀哥反应过来后,看着徐寅身后的少年,冷笑道:“你还找了个弱鸡来当帮手?” 徐寅忙站直身体对柏越说:“你快走,你打不过这些人的。他们是来找我的,你不要牵扯进来……” 话没说完,柏越却上前一步挡在他前面,冷声说:“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几个再不滚蛋,等着进局子吧。” “哈哈哈哈哈……”刀哥放声大笑,“老子是未成年,你能拿我怎么样?” 这似乎在哪里听过的话语,让柏越火冒三丈。换做是以前,他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但他想起肖承泽对暴力的厌恶,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想要和平解决问题。 他正想拉着徐寅跑路时,对方又开口说话了。 “也不打听打听,我在这一块是谁罩着。”刀哥一脸嚣张地说,“听说过狼哥吗?他一个人就有三个你这么大,一拳能给你从这打到中心体育馆去。” “谁——?”柏越的眼睛瞬间瞪大。 刀哥得意地说:“姚朗,我大哥,怕了吧?我看你见到他,会吓得尿裤子。” 旁边的小弟附和道:“就是,你们俩老实点,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刀哥上前一步,打量着柏越,眯着眼睛说:“这小子穿的都是名牌啊,一定很有钱吧?” “接下来你看到的事——”柏越回过头,平静地对徐寅说,“不准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肖承泽。” 徐寅愣愣地点了点头。 就在刀哥准备让人动手搜柏越的身时,柏越忽然勾起唇角。 “本来不想打人的。”柏越脱下身上的外套,随手丢给徐寅,“不过你既然提到了姚朗,那我就要让你知道……” 他的唇角笑意更盛,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这人,向来不怎么受地心引力的控制。” 作者有话要说:  点个收藏吧,下章继续甜甜的感情戏。 第18章 刀哥来不及分辨眼前这人话语的含义,一只拳头已经挥到他面前。这拳头来得可太狠太快了,根本不像是高中生的拳头。 刀哥没能躲过去,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在他的左脸,作用力让他往后狠狠地退了几步,差点就倒向地面。 柏越的脸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不是善茬。 徐寅瞪大了眼睛,眼看着刚才还在嚣张的小混混们集体紧张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和柏越保持一段距离。 只这一拳,刀哥便知道自己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他揉了揉左脸,迅速地露出一个微笑,再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他对柏越说:“有话好说,不要动粗嘛。” 柏越微微皱眉。 刀哥继续说:“一笔小钱而已,我还给你朋友就是了。” 刀哥上前几步,左手把钱包递给柏越。 柏越冷静地看了他一眼,充满了防备和怀疑。他并不认为眼前的混混会轻易认输。 但这钱包是徐寅的,他必须得拿回来。 就在柏越伸出手的那一刻,刀哥的右手迅速出拳,指虎直接冲着柏越的脸挥去。 柏越的反应很快。他拿过钱包的那一瞬间,身体本能地开始闪躲。 但是因为刀哥用力地攥着钱包,导致他的躲避方向受到了影响,指虎顶端堪堪擦过了他的唇角。 被擦到的皮肤迅速开始发红,渗出微微的鲜血。 但是这样的反应速度已经足以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柏越手腕发力,夺过钱包,直接丢给徐寅。 就在刀哥想趁机再次偷袭时,柏越竟直接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往下一拉,膝盖高高地往上一顶。 “嘭——” 柏越的膝盖在刀哥的下巴上砸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啊啊啊呃呃——” 从刀哥撕心裂肺且含混不清的叫声中可以听出,他的下巴和牙齿已经快要被震碎了。他瞬间跪坐到地上,脑袋无力地向下低垂,五官扭曲在一起。 柏越抬起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力道大得他根本直不起身。 刀哥心中的恐惧像海啸一样将他吞没。 这样的身手和力气,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柏越摸了摸唇角上的伤口,有些恼地说:“你们这种小混混打架还真是阴险啊。” 刀哥想说些什么,却因为剧烈的疼痛喘不上气。他身后那群小混混们根本不敢挑战柏越,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听好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干坏事,”柏越面无表情地说,“那碎的可就不止你的下巴了。” 说完这句话,柏越转身示意徐寅走人。 刀哥低声咒骂道:“操,等狼哥回来,第一个就他妈杀了你……” 柏越回头看向捂着下巴的男人,冷笑了一下,语气很真诚地说:“等他回来,千万别忘了来找我。” 徐寅愣愣地看着柏越,看到了一抹杀气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刚刚打架的时候,柏越顶多算是生气,还没有这样强烈的杀意。 但不知道为什么,刀哥提到狼哥会回来的事,柏越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徐寅忽然觉得,还好他不是个混混,而是一中的学生,否则一定比刀哥可怕百倍。 “越哥,你没事吧?” 徐寅抱着柏越的衣服,对他的称呼从“小越越”变成了“越哥”,眼睛里既有崇拜,也有担忧。 柏越唇角上的伤还是很明显的,明天晚上就有晚自习,一时半会儿肯定好不了。 “没事。”柏越拿过衣服穿上,再三嘱咐道:“我打架的事不要说出去。” 徐寅点头如捣蒜,发誓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他看着柏越的眼睛,觉得里面有着他以前从未发现过的情绪…… 徐寅也说不清是什么,但他觉得这不是这个年纪的男生会有的情绪。 送徐寅回家后,天已经有些黑了。 柏越想着回家后点个外卖,于是拿出手机打开软件,百无聊赖地挑选着晚饭。 手机的淡淡光亮将他的脸颊衬得愈发白皙,他一边滑动着屏幕一边走向公寓楼,没有注意到昏暗中站在门边上的少年。 柏越一个不留神,撞到了对方的肩膀。 他忙说了句对不起,昏暗中传来的一句“没关系”让他顿时愣住。 这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得他有点难以置信。 柏越后退一步,看向声音的主人。在对上那双清冽的眼睛时,他张着嘴,半天才说出话:“肖……肖……” “嗯?”肖承泽的表情隐匿在昏暗中,声音低低的。 “承泽。”柏越终于把后面两个字喊出口,“你怎么在这儿?” 肖承泽还没回答,柏越开心地抓住他的胳膊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这声音里带着太强烈的期盼,肖承泽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但他随即想到,光线这么暗,对方可能看不到他的点头,于是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跟我上楼吧。” 柏越走进公寓楼,里面的声控灯应声亮起。他快走了几步按下电梯,回头笑着问肖承泽:“你吃过晚饭了吗?” 肖承泽的视线落在柏越的唇角,在看到伤口的那一刻,他明显皱了一下眉。 柏越心下一惊,连忙伸手捂住唇角,却因为太过用力而弄疼了伤口,疼得他轻轻地“嘶”了一声。 肖承泽蓦地伸出手,将他的手抓住,缓慢而用力地挪开。 他看着柏越,认真地问:“怎么回事?” 柏越不太自然地看向对方的眼睛,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叮——” 电梯刚好抵达,慌乱的少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挣脱了肖承泽的手,一边喊着“电梯到了”一边迅速地钻进去。 肖承泽在原地顿了几秒,随后也走进电梯。 他们两人的身高几乎一样,在逼仄的空间里,柏越刚刚好正对着肖承泽的眼睛,压根就无处可逃。 看了一眼柏越紧抿的唇,肖承泽没再继续追问,转身按下四楼的按钮。 气氛沉闷,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柏越几度想开口说出实情,却又在张嘴的瞬间失去勇气。 率先说话的人是肖承泽。 “我还没吃。” 他回答的是柏越进电梯前问的问题。 听到这四个字,柏越愣了愣,忙拿出手机对肖承泽说:“我正打算点外卖呢,你要和我一起吗?” 肖承泽转头看了眼柏越,没有说话。 “我本来想点KFC的,但是你好像不太爱吃这种垃圾食品。”柏越一边划着外卖软件一边顾自说话,“要不然点份披萨吧?” 这时,电梯到了四楼。 肖承泽沉默地走了出去,柏越跟在他后面,以为他不爱吃披萨,又说:“你不喜欢吃披萨的话,那咱们点麻辣烫也行……” “那我就欠你两顿饭了。”肖承泽忽然说。 柏越这才明白,原来对方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他忙说:“没关系呀,以后有的是时间,你请我就好啦。” 肖承泽看向他。 柏越这时发现,他好像也没有不高兴,眼底的情绪依旧是淡淡的。 “那就披萨吧。”柏越迅速下了单,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屁颠屁颠地拿出一双新的拖鞋给肖承泽。 肖承泽低头一看,发现这双拖鞋和柏越脚上的那双一模一样。 外卖大概还要半小时才到,柏越让肖承泽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点播了一部迪士尼的动画片,开了两罐冰可乐,大剌剌地盘坐在沙发上看着荧屏傻笑。 肖承泽没心思看电视,也没心思喝可乐,一双眼睛时不时看向柏越。 正在这时,柏越因为笑得太用力而扯到嘴角,眉头不禁皱起。 “消毒了没。”肖承泽忽然问。 柏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傻傻地看向他,眼神里充满疑惑。 肖承泽蓦地伸出右手,捏住柏越的下巴。 干燥冰凉的指腹让柏越微微一愣。下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烫。 肖承泽的手指在伤口边缘轻轻划过,留下的触感像一道烙印,烫得柏越呼吸困难。 “不消毒会发炎的。”肖承泽的眼神有些严肃,“有酒精和棉签吗?” 柏越咽下了口水,喉结艰难滚动。他慌乱地跳下沙发,差点摔倒,嘴里不停重复着“我去拿我去拿……”,就像是肖承泽要吃了他似的。 几分钟后,柏越从角落里找出棉签和酒精,拿起一面镜子放到茶几上,准备给自己消毒。 他早就习惯这种事了,根本没想过找肖承泽帮忙。 肖承泽却起身走到他旁边,伸手夺过棉签,蘸了点酒精。 柏越坐在沙发上,只见平日里高冷的男神忽然蹲了下来,从稍低的角度仰视着他,狭长的眼睛里流转着让他喘不过气的温柔。 冰凉的棉签触碰到柏越的伤口,他后知后觉地倒吸一口冷气。 酒精带来的刺痛感让柏越差点叫出声。 肖承泽的动作很迅速,没几下就结束了消毒的过程。他放下手中的棉签,抬头问柏越:“很疼吗?” 柏越疼得说不出话,不停地点头。 就在这时,肖承泽再度伸出手,捏住柏越的下巴。 柏越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对方的脸从下方缓缓凑近,近到他难以呼吸。俊朗的五官在他面前被无限放大,带来的视觉冲击感也几何增长。 肖承泽的嘴唇在距离柏越的唇角两厘米的地方停下,开始缓慢而轻柔地朝着伤口吹气。 柏越感受着唇角微凉的气息,疼痛感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电视机里的嘈杂声音再也不能进入他的耳朵。 整个房间里,他只听得见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第19章 柏越想说些什么,大脑却一片空白,手脚如同被禁锢般动弹不得,只剩下急促而短暂的呼吸提醒着他这一切不是梦。 他的注意力全部被眼前那双漆黑的眼眸夺走,这样好看的眼睛就在距离他几厘米的地方,他几乎可以看见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吹气的过程持续了十秒不到,柏越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还疼吗?”肖承泽松开他的下巴,稍稍后退,两人之间的距离恢复正常。他注视着柏越的唇角,眼神里还残存着些许温柔。 柏越的心又开始狂跳。 这哪里是冰山,这简直是行走的撩人机器。 肖承泽见他一副傻傻的样子,伸出纤长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疼傻了?” “不,不疼了……”柏越紧张地往后缩了缩,他试着动了动嘴角,好像真的不那么疼了。 肖承泽点了点头,回到沙发上坐着,顾自看着电视屏幕。明明刚才是他主动的,但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这让柏越对他的内心想法愈发看不透。 没过多久,外卖提前送到。柏越去开了门,提进来一个12寸的披萨。 打开盒子后,柏越递给肖承泽两只塑料手套,盘坐在地板上,打开盒子便开始大快朵颐。 肖承泽看着他的模样,竟觉得原本不怎么喜欢的披萨味道意外地香,忍不住坐到柏越身边,伸手拿了一块开始吃。 原本3个人才能吃完的分量,他们两人不一会儿就全部吃完了。 柏越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少年,看着他唇角沾着一些酱料,一时间有些怔愣。 这样的肖承泽看起来,竟然有些……可爱? 一双清冷的眼睛看过来,柏越忙移开视线,慌张地说:“你,你嘴角,没擦干净……” 肖承泽盯着某人通红的耳朵看了一会儿,拿起纸巾不慌不忙地擦了擦。 柏越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完东西,肖承泽就坐在沙发上,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他的动作。 等他忙完了,准备坐下来喝口饮料时,肖承泽忽然开口说话。 “现在能说了吗,受伤的原因。” 平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认真。 柏越差点被饮料呛到。他不敢看向肖承泽,支支吾吾地说:“就……回家的时候……” 肖承泽盯着他的表情。 柏越被看得心一紧,喉咙干涩,明明刚刚才喝了饮料,却干渴得说不出话。在这样近乎逼问的视线之下,有那么一瞬间,柏越想说明实情。 但陈愈说的那些话再度出现在耳畔,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说出实话。 “我在路上摔了一跤。”柏越的声音意外地平静下来,他回看肖承泽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不用担心啦,不小心蹭到了而已。” 肖承泽没有说话。 有一抹复杂的情绪闪过他的眼底,最终他微微颔首,轻声说:“嗯,没事就好。” 柏越觉得他似乎看穿了自己,又觉得他是相信自己的。 在有些微妙的氛围里,肖承泽站起身,淡淡地说:“我该走了,今天谢谢你。” 柏越忙起身送他走到门口,看着他换上鞋子,系好鞋带,跨出大门。 肖承泽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柏越深呼吸一口气,笑着对他说:“路上小心。” 肖承泽点了点头,走向电梯。 正在这时,一条来自房东的微信出现在手机锁屏上:“你回家了没?” 柏越回复道:“回了,怎么了?” “我之前出门的时候看你朋友在楼下等你,你见到了吗?” 柏越抬头看了一眼在等电梯的背影,回复道:“见到了。” “那就好。他等了快两个小时了吧,说要带你出去吃饭。” 房东发来的消息让柏越微微一愣,这时电梯刚好到达,肖承泽在门开了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柏越想追上去说些什么,脚步却又在迈出的瞬间停住。 电梯门缓缓地合上了。 其实他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 想告诉肖承泽,谢谢你等我那么久? 想跟他说实话,其实自己是打架受伤的? 想和他约定下次再去外面吃饭? 柏越低下头,盯着地板发呆。 他不是没有欺骗过别人,一直以来他也都以虚假的形象和肖承泽相处。 但这一次他对肖承泽撒的谎,让他感到无比难受。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柏越叹了口气,关上门。 电梯里的肖承泽并没有按下楼层按钮,似乎在等待什么。 当他听到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低下头,不明的情绪从他脸上划过。 最终他还是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柏越受伤的事,除了徐寅,没有人知道真相。 “帅哥破相了。”周一下午的化学实验课,程若雨拿着一根试管,一脸惋惜地看着柏越,“再也不能说你是咱们班第二帅了。” 柏越正在找试剂,抬头不服地道:“什么叫第二帅,程若雨你有没有心?” 程若雨憋笑道:“那你觉得自己是第一帅么?” 柏越有些得意地说:“那肯定的。” “别贫了,你做到第几步了?”程若雨翻了个白眼,“我这个化学学渣都快做完了,你比我还慢呢。” 柏越手忙脚乱地把试剂倒进烧杯里,口中振振有词:“我追求的是严谨,严谨你懂不懂。” 陆陆续续地,大部分同学都完成了实验,得到了想要的实验数据。 程若雨也开始填最后的表格了。 而多年没做过化学实验的柏越,正手忙脚乱地做第二步。 “这什么啊?盐酸?闻着像醋啊……”柏越拿着瓶试剂边闻边自言自语。 程若雨正准备去交表格,惊讶地瞪着柏越道:“有你这么闻试剂的吗?你以为自己是在吸氧啊?如果那是氯/气你已经晕过去了。” 柏越被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手里的试剂,心里有些紧张。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走到了柏越的身边。 肖承泽扫了一眼表格上乱七八糟的数据,默默地拿起桌上的一瓶试剂,对柏越说:“用这个,倒15毫升。” 柏越愣愣地接过来。 肖承泽拿起柏越的表格,边看边说:“第一步里面有两个数据不太对,一会儿重新做。第二步反应时间比较长,你倒完试剂后先做第三步……”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在午后的实验室里,却显得格外性感。 说完后,肖承泽见柏越还呆呆地看着他,伸手取出试管,倒入反应物,动作干脆利落,表情十分认真。 接下来的时间里,肖承泽一步一步地教柏越该怎么做,并在同时向他解释实验原理。 柏越本来就不笨,经他这么一点拨,顿时茅塞顿开,做实验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没过多久就得到了所有数据。 交表格的时候,他竟然不是最后一个。 “哇——”柏越走出实验室,一脸崇拜地看着肖承泽,“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这回是真的崇拜,不是装出来的。 肖承泽反倒被他弄得有点不自在,过了一会儿才说:“基础知识而已。” 柏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说:“今天多亏你了,不然我铁定做不完……” 肖承泽看了一眼柏越,忽然说:“嘴还疼么?” 柏越愣了愣,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唇角,下一秒,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手还没洗呢。”肖承泽严肃地盯着他,“不怕感染?” 柏越忙收回手,有些尴尬地说:“我,我现在去洗。”说完便转身跑向厕所。 洗手的时候,柏越盯着自己的手腕看了一会儿。 似乎最近和肖承泽的肢体接触越来越频繁…… 柏越的脸慢慢地变红。他忙鞠了一捧水,拍打在脸上,试图让脸降温。 别想太多。柏越对自己说。 或许是因为柏越的体质原因,再加上高中生新陈代谢比较快,所以他的伤口过了一周时间便痊愈得差不多了。 周五的时候,肖承泽看柏越的脸,可以看到他唇角的痂已经脱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两人已经形成了默契,肖承泽走向停车棚的时候,柏越步伐轻快地跟了上去。 肖承泽刚坐到车上,柏越已经迫不及待地坐在了后座上,一点也不客气。 肖承泽对他这种行为倒是不反感,和上次一样低声说了句“抓稳”后便骑出了校园。 柏越正欣赏着路边的风景,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行人。 他视力非常好,记忆力也很强,一眼便认出那行人是刀哥的手下。 刀哥并不在里面,柏越估计他应该去医院了。 单车路过那行人的时候,柏越迅速抬手挡住自己的脸。 但是非常不幸的是,他今天穿的外套,和他上周末打架时穿的外套是同一件。 那群小混混对这件外套印象深刻,立马有人喊了起来:“操,是那小子——” 肖承泽听到声音,转头看了路边的那群人一眼,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的视线里充满了……恐惧? “快骑!”柏越忽然说,“你看那群小混混,好可怕啊!” 肖承泽满脸疑惑,他怎么觉得好像不是这样? “他们肯定是来打劫我们的,快骑快骑!”柏越焦急地说,“太可怕了,我快要被吓哭了!” 肖承泽:“……” 肖承泽:“好,我骑快点。” 单车飞快地穿过南河小镇,在柏越的不停催促之下,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柏越下车之后,看着眼前小山坡,微微发愣,他问肖承泽:“这是哪儿,你怎么骑这儿来了?” “……怕被追上。” 其实肖承泽是情急之下认错路了,一不小心就骑到了这里。 柏越看着山坡上各种颜色的野花,在黄昏的天空下显得别有一番韵味,他的心情也跟着变好。 他忍不住踩着石阶走上山坡,边走边说:“这里好漂亮啊。” 肖承泽在他身后说:“我以前……初中的时候,也经常来这儿。” 柏越微微一愣。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少年,夕阳洒在他身上,暖橙色的余晖衬得他如同画作里的美少年,带着令人有些喘不过气的忧伤。 那一刻,他的心像被一双手揪住,开始微微发疼。 第20章 夕阳很快落下,仅存的一些余晖在天边映照着晚霞。山坡上的不知名野花在暖橙色的天空下微微摇曳,像极了一副油画。 柏越如同一只松鼠,灵活地蹿上山坡半腰。大自然的味道让他心旷神怡,忍不住就躺了下来,地上的杂草扎进校服布料,微微刺疼他的后背。 肖承泽看他躺着,一言不发地在旁边坐下,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山坡不远处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公园,但已经荒废很久,几乎没什么人经过。 柏越看了看公园,又出神地望向头顶的天空,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可他知道,这种无忧无虑的感觉只属于学生时代。于是下一秒,他自嘲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你怎么了。” 肖承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柏越抬眼看他,懒懒地说:“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家。” “想回美国?”肖承泽想当然地问。 柏越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肖承泽疑惑地看着他。 “是啊。”柏越笑得有些累了,声音尽显疲惫,白皙的面容也染上了失落,“想回家,家太远。” 在地球仪上,洛杉矶正好在中国的对面,名副其实的地球另一端,不可谓不遥远。 但只有柏越知道,其实他想念的,是穿书之前生活的那座北方城市。 肖承泽忽然问道:“很想回去么?” 柏越愣住。 很想回去么? 当然是想的,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只是来完成任务的。 可是,原来的世界里又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呢? 柏越闭上眼睛又睁开,不愿意继续深究这个问题,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当然想啊,出门在外,没有人会不想家的。” 肖承泽双手撑着草地,抬起头,天空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紫色,稀疏的几颗星星挂在上面,闪着微光摇摇欲坠。 “不想回家的时候,我就会来这个地方。”肖承泽的声音在尚未黑尽的星空下显得清冽,“初中的时候我总是这样。” 柏越很少听见肖承泽说这么多话,他隐隐觉得今天的他不太一样。 肖承泽继续说道:“那个时候经常心情不好,躺在这里看星星,就没那么烦了。” 柏越笑起来,装作随意地说:“没想到你还挺少女心的,居然喜欢看星星。你该不会还对着星星许愿吧?” 肖承泽:“……” 肖承泽:“那时候确实会。” 柏越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他实在是难以想象高冷的肖承泽对着星星许愿的样子,他笑得眼角都渗出泪水了。 肖承泽看着他大笑的模样,有些尴尬地说:“那时候躺着没事干,就……” “那我现在许个愿。”柏越忽然双手合十,看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星星说道,“我希望期中考的时候我数学能上120分。” 肖承泽看着他,只见他的眼睛里倒映着星光,明亮得如同坠落人间的星子。 柏越转头看向他,见他低头看自己,笑了笑说:“肖大帅哥,你要不要回味一下童年,再许个愿?” 肖承泽愣了一下。 几秒钟后,他看向天空,也像柏越那样双手合十,默默地在心底许了个愿。 柏越看着渐黑的夜色下那张冷峻的脸,心下一动,又对着星空许了个愿。 我希望,肖承泽能早日阖家团圆。柏越在心里虔诚地祈祷。 这个愿望的灵感来自陈愈对他说过的话——肖承泽的爸爸下落不明,姐姐也随之去了外地……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肖承泽才经常不想回家吧? 肖承泽看着柏越认真的表情,被逗乐了,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怎么能许两个愿望,你太贪心了,只能实现一个。” 柏越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校服上的草屑,满不在乎地说:“我乐意。” 少年眼眸清澈,眉眼间却有些桀骜不羁,肖承泽恍惚间想起了第一天见到柏越时的场景。 “走吧。”柏越伸出手,“我饿了。” 肖承泽很自然地握住柏越的手心,借力站起身,掌心的温度让两人都有些发愣。 “咳。”柏越不太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想吃炒面。” 肖承泽的表情在夜色有些模糊,他的声音难得温柔:“好,走吧。” 柏越不太清楚肖承泽许了个什么愿望,他也没好意思问。不过肖承泽倒是挺把他许的愿望放在心上的,时不时就提醒他:期中考马上要来了。 南河一中的期中考安排在四月底。 柏越的数学其实不算太差,但是一中的试卷向来比较难,考高分还是有难度的。 自从柏越许愿数学考120之后,每次数学课他只要一走神,肖承泽就会用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敲一敲他的桌子,把他神游的思想拉回来。 这对柏越来说无疑是痛苦的,因为他真的不喜欢这个数学老师的讲课风格。 不过他还有点庆幸,还好自己没说物理考高分,不然他会比现在更痛苦。 除了上课提醒柏越不要走神,肖承泽还会在他写数学题时辅导他。 其实柏越对成绩并没有那么在意,那天的许愿也只是随口一说,但是肖承泽的认真态度倒让他确实地感受到了考试临近的紧张感。 各科老师都明显感觉到,平日里班上最吊儿郎当的学生柏越,最近这段时间变得特别认真。以前经常在教室里看不到柏越,现在几乎每个课间都能看见他在做题。 最令人震惊的是,从不回答别人问题的肖承泽,居然每天都在教柏越做题。 这样的学习生活持续了一周。 柏越下课的时候随手抓了一把头发,可以清楚地可见掉下来不少头发丝。他满脸忧愁地说:“秃了,我要秃了。” 肖承泽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无情地递过来一张卷子:“这几道题你再好好看看。” 柏越拿过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让他感觉自己的头发又开始往下掉。 “这里为什么要做辅助线啊?”柏越皱着眉头,拿笔戳了戳试卷上的几何图形,“我感觉不做也行吧……” 肖承泽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迅速解开了他的疑惑:“第三步求体积要用的,所以一开始就做辅助线比较方便。” 柏越顿时恍然大悟,继而又叹了口气道:“我差不多是个学渣了。” 肖承泽去厕所的时候,程若雨转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柏越。 柏越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惊道:“干嘛?” “你和肖承泽到底什么关系?”程若雨若有所思地说,“我怎么觉得你们之间……越来越亲密了。” 她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她已久的问题。 柏越手指一抖,不小心揉皱了试卷。他磕磕绊绊地说:“就,就普通的,朋友啊……” 不过显然程若雨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当她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肖承泽冷着张脸回来了,她只好作罢。 注意到柏越和肖承泽之间不寻常关系的人,除了程若雨,还有夏琴月。 虽然她之前已经被柏越明确拒绝了,但她一直在心底有个疑问,那就是柏越有没有喜欢的人。 柏越平时在班级里对女生都很有风度,和程若雨走得比较近,但显然他们俩之间没什么暧昧情愫。 带着这个疑问,夏琴月在看到冰山肖承泽教柏越做题的时候,心里忽然冒出一个令她自己都震惊的想法…… 期中考试很快就来了。 柏越被肖承泽折磨了两周,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做起题目来再也不是手忙脚乱的状态了,上课回答问题也常被表扬。 很多人私底下都说肖承泽太厉害了,能把柏越在两周时间内教成这样。 只有柏越自己知道,他只是想起了高中学过的知识而已。 考试持续了三天,每天考三门,高强度的考试节奏让不少人面带愁容。 柏越倒是挺开心的,因为考完后没多久就是劳动节假期。 最后一门考完后,肖承泽看着脚步蹦跳着回来的柏越,随口问:“考得不错?” 柏越不喜欢和人讨论这些,他摆了摆手:“我就那样,听天由命。” 一中的老师改卷很快,通常第二天下午就能出所有成绩。 在各科课代表把排名表拿回来后,肖承泽表现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积极,主动到布告栏处看成绩,这让很多人都吃了一惊。 毕竟肖承泽这个名字,每次都排在第一,有什么好看的呢? 肖承泽的视线直接落在数学的成绩单上。 1 肖承泽 148 2 夏琴月 142 ………… 25 柏越 119 肖承泽收回视线,走向趴着休息的少年,低声说:“下次继续努力。” “嗯?”柏越把头从胳膊里抬起来,看向肖承泽,“出成绩了?” 肖承泽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话。 数学课的时候,数学老师点名表扬了肖承泽和夏琴月。令人意外的是,他还表扬了柏越。 “柏越这次考得不错,除了肖承泽和夏琴月,他是第三个把最后一道题做出来的同学。但是基础部分错的比较多……” 大家顿时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 要知道,最后一道题,全年段也没几个人做出来。 同时,大家的心里也有些疑惑。 能把最后一道题做出来的人,为什么数学只考了119呢? 柏越倒是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他盯着试卷上错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题目,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两个愿望只能实现一个。 现在,数学期中考考120的愿望落空了。 那另一个愿望,一定能实现了吧? 第21章 期中考结束,周末便是劳动节假期。 柏诚给柏越打了电话,问他要不要回市中心,他想了想后拒绝了。一是因为要练球,二是因为想找机会约肖承泽出来玩。 五月一号的早上,柏越刚准备出门去找肖承泽,就遇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程若雨和夏琴月。 柏越愣了一下,惊讶地问:“你们俩……大清早的干嘛呢?”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程若雨开口道:“我们请你出去玩。” 柏越满脸疑惑,不解地说:“之前没有和我说过啊?而且我现在要去找……” “肖承泽?”夏琴月很自然地接话,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你和他天天粘在一起,不差这一天吧?” 程若雨笑得一脸揶揄,问他:“那你要打电话和你家肖承泽报备一下么?” 柏越被两人说得面红耳赤,忙争辩道:“别瞎说。我陪你们去玩就是了。” 夏琴月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柏越,满意地说道:“今天精心打扮过了,挺帅的。” “本来要去找肖承泽的,能不打扮么?”程若雨的语气意味深长,“他可不是为了咱俩打扮的。” 柏越眼神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两人,她们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共识,默契得让他害怕。 “你们今天怎么了?”柏越挠了挠头发,实在是想不通她们为什么三句话不理肖承泽,“怎么老提他啊,要不然我喊他一起?” “不了不了不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拒绝。 柏越很少和人一起逛街,更别说和女生了。 三人一起吃了顿早饭,在两个女生的带领下,柏越走进了一家商场,里面有很多顾客,各家商店都贴着五一打折的标语。 “你们俩不会要买衣服吧?”柏越有点尴尬地说,“带我来这里干嘛……” 两个女生相视一笑,没有回答问题。 几人在商场里没逛多久,夏琴月忽然开口道:“有点累了,去找家店坐会儿吧。” 程若雨点了点头,对跟在后面百无聊赖的柏越说:“我们去前面那家甜品店。” 柏越看了眼少女风格的甜品店,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 走进甜品店,两个女生盯着菜单叽叽喳喳地讨论半天,点了一份传说中“吃不胖”的水果冰淇淋。 女生的钱真好赚啊,柏越心想,冰淇淋怎么可能吃不胖呢? “你要吃什么?”夏琴月问他。 柏越想了想说:“就最便宜的那个吧。牛奶冰淇淋。” 点完单后,三人坐在角落的桌子旁。柏越拿出手机,给肖承泽发了条消息:“你在干嘛呢?” 肖承泽那边似乎有事,过了一会儿才回他:“陪我妈买衣服。” 柏越有些庆幸地想,还好今天被她们拉出来玩了,不然可能会吃闭门羹。 又过了几分钟,肖承泽又发来消息:“你呢?” 简单的两个字让柏越忍不住笑起来,俊秀的脸上写满了愉悦。他飞快地打字回复:“我被同学拉出来逛街了。现在在吃甜点。” 程若雨看着柏越傻笑的表情,转头看了眼夏琴月,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 两人不约而同地轻轻点了点头。 程若雨忽然出声,喊了柏越的名字。 “柏越。” 柏越抬起头。 夏琴月:“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程若雨:“关于肖承泽的。” 夏琴月:“希望你能诚实回答。” 柏越听到“肖承泽”三个字,眼睛亮了一下,他笑着说:“问吧,我可是咱们班最了解他的人。” 语气中多了几分得意。 程若雨看着柏越,压低了嗓音,表情严肃,一字一顿地问: “你是不是暗恋肖承泽?” 柏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夏琴月也认真地看着柏越,轻声地问:“这事儿肖承泽知不知道?” 柏越的脸在三秒内迅速升温到滚烫的状态,红得如同枝头熟透的苹果,他慌乱得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来。 “不,不是,你们瞎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他……” “你先别急着否认。”程若雨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急,“我们是很认真地问你这个问题,也希望你认真思考后回答我们。” 夏琴月柔声说:“我们也没有非要得到答案啦,你不想说的话我们就不追问了。” 程若雨也跟着点头。 高一(20)班的学生向来以成绩好、情商高著称,这两位女生此刻以退为进,反倒让柏越陷入了沉默。 暗恋肖承泽? 柏越知道自己是个gay,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肖承泽。 纵使他长得帅气、身材优越、成绩优异…… 他也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他。 “那你们……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柏越把问题抛回给两个女生,“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他。” 程若雨无奈地扶额,叹了口气,幽幽地道:“这还不够明显吗?” “本来我只是猜测而已。”夏琴月说,“但昨晚和若雨聊到这件事,发现我们的想法惊人的一致,我就不得不怀疑了。” 柏越眼神闪烁地问:“什么叫很明显啊,我和他就只是朋友……” 柏越不停地在心里说服自己,他是不可能喜欢上肖承泽的。 且不说他的心理年龄比肖承泽大了十岁,他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完成任务,怎么可能对书中的男主角动感情呢? 程若雨:“你见到肖承泽的时候,会很高兴吗?” 柏越点头。 夏琴月:“一天见不到他就会很想他?” 柏越犹豫了一会儿,不太自然地点头。 程若雨:“相处的时候偶尔会心跳加速?” 柏越低下脑袋,片刻后红着脸点了点头。 “这还不叫暗恋,那什么才叫暗恋。”夏琴月一语道破天机,“柏越,你好好想想,你对肖承泽到底是什么感情。” 正在这时,三份冰淇淋做好了,装在样式精美的杯子里端上桌。 柏越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搅拌着牛奶冰淇淋,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 过了很久,直到程若雨出声提醒他冰淇淋快化了,他才抬起头,如释重负地说:“我想明白了。” 两个女生顿时紧张地盯着他的表情,生怕错过一丝端倪。 “我……我……” 柏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又显得格外认真。 “我对肖承泽……可能大概或许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好感。” 柏越说完后松了口气,挖了一大勺冰淇淋送进嘴里,就像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 就在刚刚,他经过了非常剧烈的思想斗争。 他回想起自己和肖承泽相处过程中发生的种种,发觉自己对他的情感,真的有点变味了。 一开始柏越只是想在肖承泽那里刷好感度,他甚至因为肖承泽冷漠的态度而生气。 但是后来,柏越逐渐发现了这个冷漠的同桌的另一面,他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可一世、难以相处。 再到后来,柏越从陈愈那里得知了肖承泽的过往,他对这个承受了太多苦难的男主角多了一份怜悯,也多了一份理解。 如果要说喜欢…… 柏越自己也不知道,他对肖承泽的好感,算不算得上喜欢。 夏琴月和程若雨一脸“老娘就知道”的表情,纷纷摇头晃脑地表示自己真的慧眼如炬,看起来比考试得满分还得意。 接着,程若雨又问:“他有什么好的啊?不就是长得帅了点。” 柏越忙说:“他很好的。你不懂。” 夏琴月也说:“虽然他帮过我很多次,但我觉得他这个性格不适合做情侣。” 柏越急了:“哪有,他很温柔的……” 两个女生盯着柏越,看得他低下了头。 “爱情使人盲目。”程若雨叹了口气,“我早就看出来柏越已经一头栽在冰山上了。” 夏琴月也对被冰山蛊惑的柏越表示惋惜:“唉,原来我的情敌是肖承泽,那能咋办,我也学不会他那样啊,成绩还不如他。” 柏越的头快低到地上了。 两人调侃了柏越一番,正在这时,程若雨的妈妈给她打了个电话,催她回家,说是家里有急事。 程若雨和两人说了一声,便顾自离开,连冰淇淋也没来得及吃完。 夏琴月坐在柏越对面,笑着对他说:“我一会儿要去买条裙子,你陪我去吧。”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柏越便答应了。 两人走出甜品店后,夏琴月拉着柏越到楼上的服装区逛了逛,走进了一家装潢很亮丽的女装店,里面琳琅满目的裙子让夏琴月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柏越看了她一眼,心里祈祷她不要挑选太久。 夏琴月选了一套白色的连衣裙,和柏越示意了一下,便走进了更衣室,俨然一副和闺蜜相处的态度。 过了一会儿,门口忽然走进两个身影。 柏越下意识地看过去,却猛地怔住了。 那是肖承泽和他的妈妈。 肖承泽一眼就看到了柏越,他的眼底也闪过一丝惊讶。 钟玉和他说了一声便自己到一边挑衣服去了。 柏越很快走到肖承泽面前,惊喜地说:“好巧啊,没想到你也来这儿……” 肖承泽的眼神却有些迷茫:“你……为什么在女装店?” 柏越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夏琴月穿着连衣裙,开心地跑过来问柏越:“柏越,你觉得好看吗?” 刚问完话,她忽然觉得空气变得有些冷,下一秒她便惊讶地看见肖承泽正冷眼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一阵紧张。 “好,好看……”柏越有些尴尬地回答。 站在夏琴月身旁的店员忽然开口道:“小姐,你男朋友都觉得好看了,那你就买了吧。” 很显然,她以为柏越是陪女朋友来买衣服的。 话一说出口,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诡异。 第22章 肖承泽的眉头皱起,视线落在夏琴月和柏越的身上,神色间多了抹不悦。 他盯着柏越,等他解释。 柏越被店员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一怔,接着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和她只是同学。” 夏琴月瞥了眼脸色不太好看的肖承泽,也干笑着说:“我单身呢,不是你想的那样。” 店员被紧张兮兮的两人弄得不太好意思,忙解释道:“抱歉啊,我就是觉得你们俩长得都挺好看的……” 肖承泽不着痕迹地看了店员一眼。 可怜的店员被一阵寒意包围,吓得留下一句“你们慢慢看”便溜了。 夏琴月在镜子前照了照,觉得这条裙子还不错,便前去柜台付款。 正在这时,钟玉也挑好了衣服,她一回头便看见了两个站在一起的颀长身影。 “小泽,这位是?”钟玉走到肖承泽旁边,面带笑意地看着柏越,柔声问道。 肖承泽淡淡地说:“我同学。” “阿姨,我是他同桌,我叫柏越。”柏越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他本就长得白皙干净,笑起来更是人畜无害,让钟玉心生喜欢。 钟玉笑着说:“一看就是乖孩子,性格真好。” 肖承泽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柏越,不置可否。 对于这样的夸奖,柏越心里反倒挺不好意思的。他这个人,再怎么样也和“乖孩子”三个字沾不上边。 夏琴月刚刚付完钱,这时也来到柏越身边。她笑着冲钟玉打招呼:“阿姨好。” “呀,这是小琴呀,之前还见过呢。”钟玉也回以热情的笑容,“你和柏越一起出来逛街呀?” 这句话一说出口,好不容易变得融洽的气氛,顿时又变得有些诡异。 夏琴月还没来得及回答,肖承泽率先出声。 “妈,走吧。” 清冷的声音强硬地打断了对话。 说完后,肖承泽转身径自走出了服装店。 搞得钟玉一脸尴尬,只好说:“哎,这孩子真是,一点不懂事儿,你们别介意啊……” “没事没事。”柏越也想不明白肖承泽为什么黑着张脸,但他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阿姨您忙去吧。” 钟玉一脸歉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跟着肖承泽一同离开。 柏越和夏琴月一起出了店门,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柏越疑惑地问:“你说肖承泽今天是怎么了?一直黑着脸……” 夏琴月很想说其实他每天都黑着脸,但还是忍住了。 她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他吃醋了。” “……?!” 柏越惊讶地瞪大眼睛,他愣了半天,磕磕绊绊地说:“吃,吃醋?他——吃什么醋啊?” 夏琴月本想说肖承泽可能喜欢你,但对于这件事,她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所以她只好说:“在班上他也就你这么一个朋友,假期你不陪他玩,可能就吃醋了呗。” 这理由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牵强,柏越却当真了。 柏越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他拿出手机,给肖承泽发了条消息:“假期有空一起玩吗?” 肖承泽没有回他。 过了很久,柏越都没收到肖承泽的回复。 天色渐黑,他躺在家里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心里闷闷的。 肖承泽很忙吗?为什么现在还不回我?他生气了吗?要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柏越不喜欢这种胡思乱想的猜测,他脑子一热,跳下床,换上衣服,当即决定出门一趟。 现在已经是夜晚九点,南河镇亮着万家灯火,路灯在空荡荡的街边显得有些寂寥。 柏越的脚步时快时慢。 他想快点见到肖承泽,又不知道见面后该说些什么。 在纠结和犹豫中,柏越还是来到了肖承泽家门口。 他缓缓伸出手敲了敲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门锁打开的声音响起。 “咔哒。”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把门推开,肖承泽穿着宽松的睡衣,冷淡的眼睛在看到柏越的那一刻露出了些许惊讶。 柏越一愣,随后脸颊开始升温。 肖承泽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没有完全吹干,那张英俊的脸显得愈发白皙,皮肤也变得更加光滑。 他的睡衣很简单,扣子没扣完,可以看到干净的锁骨和分明的喉结。 “有事吗。” 肖承泽的声音有些清冷,但比起白天的时候已经柔和了很多。 柏越开门见山地问:“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 肖承泽愣住了。 柏越见他不说话,又问:“你不高兴了?” 肖承泽视线撇到一边,低声道:“没有。” “我今天遇到夏琴月就是个意外。”柏越继续解释道,也不管肖承泽想不想听,“早上本来是和程若雨一起的,后来她中途走了,就只剩我和她了……” 肖承泽看着他,目光闪烁了一下。 “有空。”肖承泽打断了柏越喋喋不休的话语,“明天有空。” 短暂而平静的几个字,却让柏越的眼神里露出了莫大的惊喜。他高兴地问:“真的啊?” 肖承泽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对方不回消息所带来的不快,全部烟消云散。 柏越带着愉悦的心情离开了肖家。他的脚步比来时轻快许多,甚至忍不住小跑起来。 肖承泽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个跑远的身影,目光若有所思。 “还不睡么?”钟玉敲了敲肖承泽房间的门,“刚才有人来找你了?” “嗯。”肖承泽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朋友。” 钟玉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从肖承泽的口中听到“朋友”这两个字了。 钟玉走后,肖承泽关上门,坐在桌前,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只水蓝色的千纸鹤上。 那只千纸鹤被保存得很好,崭新得就如同是刚折的。 那是柏越第一次向他道歉时送给他的。 肖承泽拿出手机,盯着和柏越的微信对话框,垂着眼思考了许久,终于发过去两个字。 “晚安。” 收到这条消息的柏越正准备睡觉,他看着手机,忍不住笑起来,睡意一扫而空。 最好的防洪堤:“晚安。” 柏越抱着手机翻来覆去傻笑了好久,才想起来回复。他也给对方发了一句“晚安”。 白天的不愉快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一早,柏越就到肖家门口堵人。 肖承泽买菜回来,看见门口的少年,微微一怔。 柏越今天穿得特别好看,一身低调简约的春季新款,纯白色的挎包,看起来愈发充满青春活力。 柏越冲他扬了扬下巴,大声道:“昨天夏琴月她们就是这么堵我的,你今天可得陪我玩儿。” 肖承泽看了他一眼,半晌后平静地说:“那你等我一会儿。” 柏越跟他走进房门,看着他把新买的菜放进厨房,接着又把电饭煲插上,然后还打扫了卫生,整个过程动作干脆利落,让他不由心生佩服。 干完这一切后,肖承泽拿出一个黑色的挎包,把手机和钱包往里面一装,冲柏越点了点头:“走吧。” 柏越看了眼某间紧闭的房门,小声问:“你妈妈还在睡觉么?” “嗯。”肖承泽在玄关一边换鞋子一边随意地应答。 “那平时都是你做家务吗?”柏越又问。 肖承泽换好鞋子,长腿跨出门槛,漫不经心地说:“差不多。” 柏越跟着肖承泽走出家门,心里难免有些心疼,他说:“那你平时岂不是要起特别早?” “习惯了。”肖承泽的语气很平淡。 柏越还想问一问肖承泽母亲的身体怎么样,但念及是对方的家事,还是没问出口。 柏越坐上肖承泽的单车,跟他说想去电玩城。 肖承泽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不知道在哪。” 从小都是三好学生的肖承泽,没有去过电玩城。 “我知道啊。”柏越的眼神有些小得意,“我带你去。你下来,车给我骑。” 肖承泽没说话,把车让给了柏越,然后他默默地坐在后面。 少年神气十足地坐在前头,仿佛不是在骑自行车而是在开跑车,在街道上风驰电掣,迎面而来的强风把两人的头发吹得十分凌乱。 “让一让,让一让。” 面对密集的人群,柏越丝毫不肯减速,一边按车铃一边高声喊着,脸上却带着从容不迫的笑容,一时间两人都成为了街道上的焦点。 到了电玩城楼下后,柏越刚停车,肖承泽就冷声道:“你怎么不直接骑上三楼?” 柏越一回头,看着肖承泽凌乱的发型,笑得都快岔气了,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形象也已经荡然无存。 肖承泽看了眼柏越的头发,忽然伸出手,用修长的手指帮他把头发整理好。 动作轻柔而又认真,就像在帮一只猫顺毛。 柏越愣住了。 过了几秒后,肖承泽收回手,一脸淡定地走进了商业楼。 柏越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目光有些闪烁,过了很久,直到肖承泽停下来回头看他,他才如梦方醒地跟上脚步。 他低着头跟在肖承泽身后,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神气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羞赧。 没多久,两人到了电玩城门口。这家电玩城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一家,装潢非常时尚,假期里聚集了一群学生,都在手里拿着许多游戏币,脸上洋溢着兴奋。 柏越刚刚的羞赧立马抛到了脑后,他冲到前台买了一堆游戏币,像极了跷课来打游戏的坏学生,对这种地方熟悉得不像话。 “肖承泽,快过来!” 柏越兴奋地冲到一台娃娃机前,把机器前面空手而归的几个小孩赶到一边,胸有成竹地说:“给你看看我的拿手好戏。” 柏越在穿书之前,曾被朋友戏称为娃娃机杀手。 于是,旁边的几名初中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长相乖巧的少年在娃娃机里一抓一个准,没有浪费任何一个游戏币。 肖承泽沉默地看了一会儿,也往旁边的机子投了两个币。 然后迅速地打了水漂。漂亮的娃娃在空中晃了一会儿后掉了下来。 肖承泽不服输地又投了两个币。 这一次,柏越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肖承泽抓着操控杆的手。 “来来来,我教你。”柏越的眼睛里带有神采飞扬的光芒,“你先往左,对准那只娃娃的脑袋,因为它的脑袋比较圆……” 柏越教得很认真,并没有发现,肖承泽正定定地盯着他的侧脸看,看得近乎入迷。 第23章 娃娃机的机械爪抓上来一只圆脑袋的猫咪玩偶,虎头虎脑的样子有点傻气。 柏越带着得意看向肖承泽,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两人的距离太近,他的手不禁抖了一下,猫咪玩偶在空中晃了晃。 好在机械爪已经到了出货口,玩偶顺利地掉出了娃娃机。 柏越的心跳开始加速,他没有心思去关心战利品,迅速地收回手并往后退了一步。 肖承泽的眼神很平静,他看了柏越一眼,弯腰把玩偶从娃娃机里拿出来。 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抓着灰色的玩偶,递到了柏越的面前。 柏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犹豫一会儿后说:“这个你留着吧,反正是用你的游戏币抓的。” 肖承泽直直地看着他。 几秒后,他点了点头,把玩偶放进了挎包。 柏越没心思再去抓娃娃,在偌大的电玩城里玩了近一小时,消耗掉了所有游戏币后,他对肖承泽说:“走吧。” 肖承泽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电玩城外面有一家麦当劳,甜品窗口排着长队在买新品冰淇淋。 柏越看见黄桃味的甜筒,眼睛亮了一下。 肖承泽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想吃?” 柏越用力地点了点头。 肖承泽径自走向队伍的队尾,并对一旁的柏越说:“估计还要很久,不然你再去电玩城里玩一会儿。” 柏越摇了摇头,很自然地贴着肖承泽的手臂站着,笑着说:“不去,陪你。” 肖承泽被贴着的那只手臂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终于轮到柏越他们,店员却遗憾地说:“黄桃味的卖完了,下午才有。” “啊?”柏越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好吧,那就奥利奥的吧。” 肖承泽主动付了钱,店员递给他们两支甜筒。 虽然不是黄桃的,柏越还是很开心地咬了一大口。 肖承泽不太爱吃这种甜食,但因为柏越一脸满足的样子,他还是拿起来尝了一下。 这时,冰淇淋上面的几颗奥利奥饼干碎片忽然掉了下来,落在了肖承泽白色卫衣的领口。 “哎。”柏越正好看到,他从包里找出纸巾,伸手帮肖承泽擦了擦,“沾到了。” 他擦得非常自然,甚至是下意识的,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 肖承泽看着眼前的少年,视线落在他认真擦拭领口的手指上,又转移到他的深琥珀色的眼睛里。 柏越擦干净之后,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手腕却被用力地抓住了。 肖承泽注视着柏越惊讶的眼睛,在对方试图挣脱时却不肯松手,眼神认真而坚定。 “你,你干嘛啊?”柏越慌乱地红了脸,看了看周围有些异样的视线,“你松开呀肖承泽……” 下一秒,手腕一松,柏越忙不迭地收回了手,手里的纸巾揉做一团。 “柏越。” 肖承泽却忽然喊他的名字,声音平静却又似乎隐藏了很多情绪。 柏越抬眼看向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心头一颤,因为那双眼睛里有太多他看不明白的东西。 “我……” 肖承泽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轻启薄唇,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柏越屏住呼吸。 他能看见肖承泽因为紧张而微颤的睫毛,闪烁的眼眸,和上下滚动的性感喉结。 柏越也跟着紧张起来。 周围人来人往,却似乎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肖承泽身体往前倾,靠近柏越,压低声音:“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明明对方和自己差不多高,但这突如其来的身影就像一座大山,压得柏越喘不过气。 “什,什么?” 柏越不敢看肖承泽的眼睛,只盯着他的耳朵,大脑里一片空白。 “我……” 那句话就要从肖承泽的喉咙里蹦出来,却又如同一个咒语,怎么都说不出口。 万千情绪闪过肖承泽的脑海,从来行事果决的他,这一刻竟犹豫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气氛的暧昧与紧张达到顶点时,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肖承泽微微皱眉,从包里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名字让他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 柏越趁机往后退了一步,如释重负地放松下来。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都已经冒汗了。 肖承泽走到一边接了个电话。 柏越把汗湿的纸巾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回来的时候,发现肖承泽的脸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柏越关心地问。 肖承泽攥紧手机,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找个地方说吧。” 柏越被他的表情弄得一阵紧张,点了点头说:“去找家饭店吧,也快到吃饭时间了。” 柏越挑了家当地的特色菜馆,里面的人不是很多,两人坐到了窗边的位置。 他本想问话,但肖承泽严肃的样子让他望而生畏,只好默默地点菜,点完后捧着一杯柠檬水,有些担忧地看着面前的人。 漫长的沉默之后。 肖承泽终于恢复到平静的状态,他淡然地说出了让柏越震惊的话语。 “我姐姐打电话给我,说她可能看到我失踪的爸爸了,她叫我去外地陪她一起去确认。” 柏越瞪大眼睛。 “真,真的吗?!”柏越既惊又喜,“那是好事啊——” 话没说完,肖承泽却打断了他:“我不想去。” 柏越愣住。 “几年前他不辞而别,从那以后,我过得很糟糕。”肖承泽平静地说道,“但我已经习惯了。对于他的不负责任,我无法原谅。” 他的语气太过沉静,就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柏越的心被紧紧揪着。 肖承泽的姐姐肖琳高中毕业后没有去上大学,而是选择去外地寻找父亲。 肖承泽的母亲在他离开后挑起家的重担,大病了一场。 而肖承泽本人受到的影响,似乎远比他所表现出来的更严重。 父亲二字,已然成了他的心结。 柏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似乎说什么都多余。 菜一道一道地摆上桌子,肖承泽主动问服务员要了几瓶廉价的啤酒。 柏越不太爱喝酒,但看着他借酒消愁的模样,也跟着喝了许多杯。 或许是因为酒精带给柏越勇气,他忽然对肖承泽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姐姐会让你陪她去确认?” 肖承泽抬眼看他,眼神有些疑惑。 “可能……”柏越接着说,“我只是说一种可能性。你姐姐可能是因为害怕,怕她看到的人不是他,所以才需要你陪她一起。” 桌上的菜有些凉了。 肖承泽沉默地看着柏越。 酒杯里的起泡慢慢升起又快速破灭。 “所以。”柏越喝了口啤酒,眼睛亮亮的,“为了你姐姐,去一趟吧。” 肖承泽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到吃完饭,肖承泽都保持着沉默,只是闷头喝酒。 不过他没喝醉,眼神依旧是清醒的,主动去付了钱,并对柏越说:“现在还欠你一顿。” 柏越都快忘了这回事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两人走出商业楼的脚步都有些沉重。 酒的后劲慢慢上来了。 肖承泽本想骑车,但一阵冷风吹来,疼痛袭上太阳穴。 柏越看了眼肖承泽有些恍惚的眼神,主动说:“我来骑车吧。” 肖承泽也没推辞,只是闷闷地说了一句:“你别骑太快。”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他的声音竟显得有些温柔。 柏越刚骑上车,后面就伸过来一双长手,自然地搂住了他的腰。 他愣住。 肖承泽把头枕在他的后背,呼出的气息热热的。似有若无的酒气飘进柏越的鼻子,让他有些恍惚。 柏越没有阻止肖承泽的行为。 他踩动踏板,任由后面的人抱着他,有规律地呼吸着,像是睡着了。 柏越大气也不敢出,努力让车保持平稳。 骑到一半的时候,柏越的背后忽然传来声音。 “其实我挺想他的。” 柏越愣住,想回头安慰他,肖承泽却像感知到了他内心的想法似的,闷声说:“你别回头看我,好好骑车。” 柏越愣了愣。 两人沉默了良久。 微凉的风吹在柏越脸上,他有些分不清方向,辨认了好久才确认回家的路。 “我明天走。” 肖承泽在下车后,看着柏越,认真地说。 柏越抿了抿唇,“远么?” “很远的。”肖承泽的脸颊有些红,眼眸却很沉静,“要坐很久的火车。” 柏越脑子一热,说出了自己都惊讶的话。 “要不,我陪你去吧?”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了好久。 肖承泽定定地看着柏越,没有说话。 在漫长的寂静中,他蓦然伸出双手,抱住了柏越。 他抱得很用力,甚至勒得柏越微微发疼。 柏越瞪大了眼睛。 这个拥抱带着啤酒的热烈气息,薄荷的清冽气味,还有一点奥利奥饼干的甜腻香气。 他微微侧过头,看见肖承泽微微发红的耳朵后面有一颗小痣,此刻显得无比扎眼。 “谢谢你。”肖承泽的声音从柏越左侧的肩膀上传来,“柏越,我一直都想说,谢谢你。” 柏越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有些急促。 “坐火车很辛苦,你不用陪我。”肖承泽的声音此刻和酒一样,冷冽之下有难以言说的热切,让柏越为之着迷,“好好学习,按时交作业,照顾好自己。” 然后,肖承泽松开他,直视他的眼睛。 “等我回来。” 第24章 晚上的时候,柏越发消息给肖承泽,问他买的几点的火车票。 肖承泽回复:早上七点。 柏越想去送他,但被肖承泽拒绝了。 此时的海城还没有像过几年后那样,高铁动车四通八达,去很多地方只能坐绿皮火车。 柏越是坐过的,他知道这样的火车坐起来有多么辛苦,在心疼之余也多了一些担忧。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当肖承泽背着背包出现在火车站门口时,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颀长清俊的少年,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 肖承泽皱眉道:“我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我路过,嘿嘿。”柏越厚着脸皮蹭到肖承泽身边,“你要去几天,东西够用吗,我给你买了些吃的,你早饭应该还没吃吧……”说着,他拿出一袋零食晃了晃。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见肖承泽没反应,便直接伸手去拉他的背包拉链,打算把零食放进去。 肖承泽原想阻止他,奈何他手速太快,“唰”的一声便打开了背包。 柏越看了一眼背包,里面放了一些旅行装的日用品,几件衣服,除此之外还有一只灰色的猫咪玩偶——正是柏越昨天抓到的娃娃。 “三天,我和老师请过假了。”肖承泽背对着柏越,忽然开口说道,“你装好了没,我要进站了。” “好了。”柏越收起眼底的一抹惊讶,把零食塞进去后将拉链拉上,“你进去吧,路上小心。” 肖承泽点了点头,转身走进火车站。 他的背影在此刻显得有些寂寞,但又或许是柏越的错觉。 他想,像肖承泽这样的人,早就习惯了寂寞吧? 等到肖承泽的背影消失在大厅里,柏越还是忍不住跑进了火车站。 他站在安检口的外面,看着那个颀长的少年缓缓走上二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舍。 似乎是察觉到目光,肖承泽忽然回过头,与柏越四目相对。 柏越的心跳漏了半拍。 旋即,他笑起来,冲肖承泽挥了挥手。 那个冷峻如冰山的少年,慢慢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 眼前的画面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阳光从偌大的落地窗外照进来。 柏越能看见他狭长的眼睛轻轻弯成弧线,雕刻般的五官在此刻显得更加动人,只是简单的一个微笑,却让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等到柏越反应过来时,肖承泽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 柏越的心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哪怕当年离开父母,他也不觉得失去了什么。 此时此刻,清晨的空气显得意外的冷,冷得有些刺鼻。 柏越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看着路边来往的行人,一时间不知道去哪。 正当他低头走路时,迎面而来一个身影,撞到了他的肩膀。 柏越抬起头,正打算说声抱歉,忽然发现眼前的中年妇女有点眼熟。 “不好意思——呀,这不是小泽的朋友吗?” 肖承泽的妈妈钟玉手里提着两袋新鲜的菜,看样子刚从菜市场回来,精神状态还不错,不太像一个生病的人。 柏越忙帮从她手里拿过袋子,“阿姨,我帮你拿吧。” 钟玉刚想推辞,手里已经空了,她笑着说:“嗐,也没多重,还麻烦你了。” 柏越摇了摇头道:“没事,顺路。” “哎,对了。”钟玉看了眼不远处的火车站,“你大早上的来这里,是送小泽去车站么?” 柏越一言不发地点点头。 钟玉半是惊讶半是欣慰地说:“小泽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也不肯让我送他,你能来送他真是太好了。” 接着,她又笑吟吟地看向柏越,说道:“不过说实话,你长得这么俊,又是一中的学生,性格还这么好,难怪我家小泽愿意和你做朋友。” 柏越一下红了脸。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经常被夸奖,但被长辈夸奖还是头一次。 “阿姨谬赞了……”柏越干笑了两声,“肖承泽他人挺好的,我愿意和他做朋友。” 钟玉听了之后倒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他的性格……唉,都怪我。” “怎么能怪你呢。”柏越忙安慰道,“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嘛,没有好坏之分。” 钟玉轻轻皱了一下眉,随即笑着对柏越说:“你吃过早饭了吗,去阿姨家里吧,阿姨做给你吃。” 柏越想了想,反正也要把菜送到她家里,便答应了。 他已经去过肖承泽家好几次了,倒是头一次在他家吃饭。 钟玉的手艺非常好,烧了几个小菜,煮了一锅白粥,热气腾腾地端给了柏越。 柏越一边吃一边感叹:“哇,阿姨,你的手艺也太好了吧?!” 钟玉看他吃饭,被他一脸幸福的模样逗得乐不可支,笑道:“我的手艺算不上好的,小泽做的比我好吃多了。” 柏越眼睛一亮,“真的啊?” 钟玉点了点头道:“是啊,他爸爸和姐姐都不在家,我之前又病了好久,他从初一就开始自己做饭了。开始的时候也是做得很难吃……” 柏越听着钟玉说肖承泽的事情,心情既沉重又开心。 沉重是因为他心疼肖承泽的遭遇,开心是因为他又对肖承泽了解更多了。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钟玉轻轻地叹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初中以后肖承泽从来不曾带朋友回家过,所以钟玉并没有倾诉的对象可以诉说关于肖承泽的心事,现在面对柏越,她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柏越喝完了白粥,咽下最后一口煎蛋,放下筷子,认真地听着钟玉的诉说。 “他这个年纪,本来好好读书就行了,但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他承担了太多……” 钟玉的声音里有愧疚,也有悲伤。 柏越没有说话。 钟玉说了几句后,起身收拾了碗筷,让柏越在沙发上坐会儿。 等她忙完了,又拿给他一些水果,嘴里不停说着“小泽难得交了个朋友”,可见肖承泽这几年是真的孤身一人,连钟玉都心疼。 “早上也是碰巧遇到你。”钟玉和蔼地说,“下午我还得去医院。” 柏越咬了口香蕉,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阿姨,您的病……严重吗?” 钟玉坐在柏越身旁,低下头看着地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几年前的时候,挺严重的。” 就在柏越以为钟玉不想回答时,她说话了。 她说的几年前,应该就是肖承泽最黑暗的那段时光。 柏越的心情有些沉重,他轻声说:“阿姨,对不起,如果您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没事。都过去了。” 钟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落在柏越耳里却显得有千斤重。 “是啊,肖承泽他现在挺好的……”柏越宽慰道。 “挺好的吗……” 钟玉忽然长叹一口气,仿佛生病的人不是她,而是肖承泽。 她的眼眶有些泛红,刚刚努力装出来的轻松轻易地被击破。 沉默良久,她忽然说道:“其实,其实我一直想和小泽道歉,但我知道他不会原谅我,就像他不会原谅他爸爸一样……” 柏越惊讶地睁大眼睛,怔怔地说:“怎么会……” 钟玉蓦地把脸埋进手掌,竟开始低低地啜泣起来。 柏越忙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递给她,手忙脚乱地给她倒水,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安慰她,顿感自己罪孽深重,不停道歉。 “阿姨,对不起,我就是随口一问,我不是故意的,阿姨您不用理我……” 钟玉哽咽着说:“没事……我一直想和小泽说这些话,但我从来没有机会……” 她擦了擦眼泪,对柏越说:“今天看到你去火车站送他,我真的很高兴。如果他因为我的原因一直没有朋友,我会很难过。” “怎么能说是因为你呢?”柏越忙说,“肖承泽他……” 他想说肖承泽经历过校园暴力,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钟玉却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接话道:“他初中在学校被人欺负过,这事儿我一直到他初三的时候才知道。” 柏越愣愣地看向她。 “在他初一和初二的两年时间里,我一直是精神失常的状态。” 钟玉的语气归于平静,只有脸上的泪痕能证明她刚刚哭过。 柏越的心“咯噔”一声,背后有些发凉。 他隐隐有些不太好的猜测。 接下来钟玉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测。 “病因是他爸爸离家出走,姐姐也跟着失踪,我受到了太大的刺激。”钟玉继续说道,“那段时间,我总是间歇性地发病,一旦发病,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小泽不在家,我就会砸家里的东西。” “如果他在家……”钟玉停顿了一下,“我就会动手打他。” 说到这里,柏越已然明白,肖承泽原来除了校园暴力,还在家里承受着来自母亲的家庭暴力。 那些引起赵子捷和姚朗之间的误会的伤痕,竟然出自肖承泽的母亲之手。 钟玉的眼神变得悲怆而痛苦,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控制不住……” 豆大的泪珠从她脸上滑落。 那天,柏越在肖家待了很长时间,听肖承泽的母亲哭了很久。 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我知道小泽没办法原谅我”。 临近中午,钟玉恳求柏越留下来吃饭,他礼貌地拒绝,离开了肖家。 柏越脚步沉重地走在路上,脑海中思绪万千。 他不知道肖承泽能否原谅他的母亲,他也无权替他决定。 他想起只身一人踏上火车的少年,此时此刻只想抱一抱他,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下午柏越给肖承泽发了很多消息,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号不好,对方一直没回他。 柏越很想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想给他打个电话,但还是忍住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柏越被室友的闹铃吵醒,下意识地拿出手机一看,一条消息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那是一条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发过来的消息。 “最好的防洪堤:我见到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评论怎么老是显示审核未通过…… 第25章 今天是周五,距离肖承泽离开海城已经过去五天,早已超出他所说的三天时限。 但他不仅没回来,还杳无音讯。 柏越每天坚持给他发消息,但对方就如同失联了一样,再没回复过。 程若雨看着垂头丧气的柏越,无奈地叹了口气。肖承泽一周没来学校,搞得柏越像个被抛弃的怨妇,整个人陷入了低气压。 她安慰过他好多次了,一点用都没有。 “柏越,放学了。”程若雨出声提醒失神的少年,“你不回去吗?” “啊。”柏越发出了一个短暂的音节,过了一会儿才如梦方醒,“放学了?” 说着,他开始慢吞吞地整理书包。 没有人陪他一起回去,平日里令人欢欣的周末也显得毫无吸引力。 程若雨看着柏越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柏越愣了愣,忙摇头道:“没事。” 说完他便走出了教室,颀长清瘦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寂寥,早已没有了平时的活力。 柏越在路上漫不经心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肖承泽家的楼下。 “……我来这干嘛。”柏越皱了皱眉,又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去。 这时,一道女声喊住了他。 “小柏!”钟玉惊喜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在这儿?” 柏越顿住离开的脚步,有些尴尬地转身看向钟玉,期期艾艾地说:“我,那个,想看看肖承泽他回来了没……” “他姐姐和我说了,估摸着今晚能回来。”钟玉冲柏越招了招手,“你跟我上楼吧,今天是小泽生日,我正愁做的菜太多吃不完呢。” “生日?”柏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今天是他生日?” 钟玉点了点头道:“是啊,不过那小子向来不爱过生日,你不知道也正常。” 柏越忙说:“阿姨,那我得给他准备个生日礼物。我现在就去买,一会儿去您家里……” 话音刚落,他已经往商业街的方向跑去,钟玉喊了他几声也没喊住。 柏越其实很少送别人礼物,但是肖承泽在他心里是与众不同的,所以他一边跑一边在大脑里不停地想该送什么礼物。 正在奔跑的柏越,忽然余光扫到了路边的一家蛋糕店,他眼睛一亮,二话不说便冲进了店里,喘着气对老板说:“老板,我要买个蛋糕。” 老板皱眉道:“我这都快下班了……” “做,快给我做!”柏越一拍柜台,差点把柜台给拍散架了,“多少钱我都付!” 老板被吓得抖了一抖,听闻他多少钱都愿意付,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道:“行。不过,可能得等一两个小时。” 柏越拿出五百块钱拍在桌上,“我最多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寿星16岁,生肖你自己数,一小时后我必须看到蛋糕,不然我就拆了你的店。” 在金钱和威胁的双重夹击下,蛋糕店老板哪敢不从,战战兢兢地去准备材料了。 柏越离开蛋糕店后,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最后直奔附近的手机店。 他打算给肖承泽买部手机,因为平时就觉得那台手机很旧,现在又连着好几天没回复他,估计信号也不好。 走进手机店后,店员见他一身价格不菲的衣服,立马就给他推荐各种高端机。柏越很想买部最贵的送给他,但又觉得这样不太好,挑选了半天,最后买了一台中等价位的安卓机。 柏越买了手机后,又到附近的饰品店买了包装盒,包装得严严实实,加上一个精美的蝴蝶结,总算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一个小时后,柏越回到蛋糕店,老板正在擦汗,见他来了后,满脸笑容地说:“已经做好了,您看一看。” 柏越检查了一下蛋糕,发现做得还挺不错的,还送了一个形状是“16”的蜡烛。他点了点头,毫不费劲地提起蛋糕,走出了蛋糕店,心满意足地往肖承泽家方向走去。 钟玉对柏越买了蛋糕这件事还挺惊讶的,她说:“这也太破费了……” 柏越摇了摇头说:“不会。生日总要有蛋糕的嘛。” 旋即,两人一起把菜肴摆上桌,将蛋糕摆到了最中间,等待肖承泽回来。 “今天谢谢你,小柏。”钟玉由衷地感谢道,“小泽回来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柏越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响起了门铃。 他猛地站起身,却又顿住了脚步,不敢去开门。 只是分别了短短一周,他却好像失去了所有勇气,无法想像和肖承泽见面的画面。 钟玉也惊喜地站起来,快步走到玄关,打开门之后,一个颀长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背着硕大的背包,清俊的面容上写满了憔悴和疲倦。 “回来啦?”钟玉忙拉着肖承泽进门,“饭菜都做好了,今天可是你生日呢。” 肖承泽低垂着的眼睛在接触到桌边的少年时,猛地抬起眼皮,露出讶异的眼神。 柏越看着肖承泽的脸。 他的胡子应该好几天没刮了,青色的胡茬显得有些扎眼。旅途的风尘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可以看出他的头发有些脏乱。 柏越想起这一趟去外地的火车没日没夜地开十多个小时,心里不禁泛起心疼。他本想问肖承泽为什么不回微信,但看着他疲倦的样子,顿时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呀,我忘买饮料了。”钟玉忽然说道,“瞧我这脑子。你们等会儿,我下楼去超市一趟。” 钟玉走后,房门关上,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四目相对。 “你……”柏越艰难地开口,“还好吗?” 刚刚钟玉没有提关于他父亲的事,想必已经从他姐姐那里得知,这一趟旅途并没有什么收获。 肖承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柏越不知道该怎么说安慰的话语,他忽然脑袋一热,上前抱住了肖承泽。 被抱住的少年微微一怔,旋即反手搂住了他的腰。 复杂的心绪涌上肖承泽的心头。 “你手机信号不好吗,怎么不回消息。”柏越闷闷地说。 肖承泽小声地说:“对不起,我手机丢了。” “丢了?”柏越心下一惊,“被偷了吗?” 肖承泽点了点头说是的。接着,他大致地说了一下这几天的遭遇。 或许是因为这次的经历不太愉快,很多地方他都一带而过,不愿意详谈。 柏越这才知道,原来肖承泽到的第一天,就在火车站附近看见了疑似父亲的人,并亲眼目睹他上了一辆去隔壁市的火车。于是,肖承泽连夜买了火车票,想去隔壁市找他。 但不幸的是,他花了两天时间,不但没有找到父亲,还在途中丢失了手机,只能用公用电话联系姐姐肖琳,让她来帮忙。 两姐弟在隔壁市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父亲的身影,最后只能无疾而终。 “我很确定是他。”肖承泽的声音有些嘶哑,嘴唇也干干的,“但是我找不到他,还把手机弄丢了……” 柏越抱着他,感受着他悲伤而委屈的情绪,无法想像在丢失手机的那段时间里,肖承泽在火车上经历了怎样的一段时光。 “没事!”柏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开心点,“我给你买了礼物。” 说着,他松开肖承泽的怀抱,跑到一边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 “这是什么?”肖承泽看了看盒子,抬眼问他。 柏越有些得意地说:“新手机,不贵,不过也挺好用的。” 肖承泽惊讶地看向手中的盒子,“你买这么贵的东西?” “你手机不是刚好丢了么?”柏越生怕他不肯接受,忙解释道:“真的不贵,就普通的安卓机,凑合着能用。” 肖承泽对柏越说的“不贵”持怀疑态度,但他还是接受了这份礼物。他对柏越说:“谢谢你。现在我欠你的不止一顿饭了。” 柏越见他不排斥这份礼物,开心地笑起来,对他说:“这有啥欠不欠的,今天可是你生日呀,开心点小寿星。” “我也给你买了份礼物。” 肖承泽打开自己的背包,伸手在里面翻找着。 柏越期待地睁大眼睛,充满好奇地问:“真的呀?你买了什么?” 肖承泽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说:“不值钱,海边买的。” 肖承泽和姐姐去的地方和海城一样,是一座海滨城市,那里的大海出了名的好看。在寻找父亲的途中,两人经过了一处海湾小镇,肖承泽便买下了这份礼物。 在柏越期待的目光里,肖承泽拿出了一个色彩斑斓的花环。 棕色柳条花环上面编织着柏越不知道名字的花朵,在几片绿叶的点缀下,洋溢着春的气息,拿在手里还能闻到清新的花香。 “什么呀,娘们唧唧的。”柏越一边说着嫌弃的话,一边伸手拿了过来,“上面还有led灯啊,会发光?这也太少女了。” 肖承泽有些窘迫地说:“我也没时间去逛商城,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柏越已经把花环上面的按钮打开,并将花环戴在头上。 此刻的夕阳已经消失在天际,客厅昏暗下来,仅留有一抹晚霞的光辉。 花环上面的小led灯就像一颗颗发光的碎钻,稀疏地点亮娇憨的花朵。 精神奕奕的少年戴上了这顶不符合他气质的花环,照亮了乌黑柔顺的头发,衬得肤色白皙如月,热切的双眸中写满了渴求认同的期许,连两瓣薄唇也显得比花朵更诱人。 “好看吗?”柏越眨了眨眼。 肖承泽只觉得喉咙干渴发紧,他忍住了吻上那两瓣唇的冲动,沙哑着声音说道: “你真好看。” 第26章 /倒v开始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非常近,近到柏越可以看见肖承泽眼底浅浅的晚霞倒影。 柏越戴了一会儿花环对自己现在的形象还挺好奇的便拿出手机让肖承泽拍一张。 他拿过手机之后不太熟练地调了一下亮度,拍完之后自己看了看觉得还不错便交给了柏越。 少年背后的窗外是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与暖橙色的背景相反的是他略清冷的面容。他头顶上的花环闪耀着微光,将他的气质衬托得纤尘不染,而房间里的家具摆设又为他增添了些许烟火气息。 有一张照片里柏越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脸部的表情却在霞光中形成一道美好的剪影,令人挪不开视线。 “这张好看。”柏越满意地评价道,“肖承泽你拍照技术很厉害啊。” 肖承泽看了眼照片,忽然说道:“发给我。” “啊?”柏越惊讶地抬眼看他“你要我的照片?” 肖承泽想当然地说:“是我拍的。你发给我。” 柏越不说话低头在手机上发照片唇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发完之后柏越把花环摘下来,关掉廉价的led灯塞进自己的书包里。 没过多久钟玉回来了,当她得知柏越送给肖承泽一部手机后,连忙推辞道:“这怎么行呢这太贵重了……” 柏越好说歹说半天,再加上肖承泽确实丢了手机,钟玉这才答应。不过她也对肖承泽说:“下次小柏生日,你一定得给人家回礼啊。” 肖承泽点了点头,问柏越生日在什么时候。 “哎,到时候告诉你。” 柏越眼神闪烁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知道原主的生日在哪天,等以后看看身份证之类的吧。 肖承泽的生日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很大的突破,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肖承泽愿意和柏越一起在食堂吃饭了。 通常情况下,肖承泽都是找一个没人的角落自己吃饭,周围也没人敢坐。 但是现在,每到中午的时间,食堂里的视线就会被两个坐在一起的帅气少年吸引。 冷峻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吃着饭菜,他对面的阳光少年则时不时说话逗他笑——虽然他从来没笑过。 不仅高一(20)班的同学对肖承泽的转变感到惊讶,就连任课老师都为之震惊。 班主任老叶还在班会上当众夸赞柏越“很有亲和力”,言下之意是像肖承泽这样的冰山都能融化,柏越太牛了。 五月下旬柏越去市中心踢了比赛,不出意外地大比分获胜。 比赛之后,很快将迎来高三的高考,而高考过后没多久便是高一的期末考。 高三高考的那几天,肖承泽特地到柏越家给他辅导数学和物理。 柏越被试卷上的大题折磨得死去活来,头昏眼花,好在肖承泽有耐心,一遍一遍地给他讲解题技巧,才让他顺利地做完了几套卷子。 休息之余,肖承泽问柏越:“文理分科你想好了么?” 柏越下意识地想说文科,因为他在原来的世界就是学文的。但是在系统给他的资料里,肖承泽是理科状元。 为了避免自己的话对剧情产生影响,柏越撒谎道:“理科吧,一中的理科比较强。” 肖承泽拿着柏越的物理试卷,看了眼上面密密麻麻的红叉,沉默了很久。 “你自己想好就行。”肖承泽最后说道,“如果你要选理科,那就好好学物理。” 柏越忙点头,“会的!” 文理分科是摆在高一所有学生面前的一道选择题。 高三的高考一结束,南河一中立马召开了家长会,专门讲了文理分科选择的问题。 家长会开始前,柏诚站在走廊上,看着自家弟弟的平时成绩单,毫不犹豫地对他说:“选文科吧,选文科有学上。” “我选理科也有学上,ok?”柏越不爽地说,“我只是物理不太好而已。” 柏诚冷笑道:“不太好?我看看……你管倒数第六叫不太好?你这个物理成绩,你知道重力加速度的数值是多少吗?” “,谢谢。”柏越翻了个白眼,“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不用操心。” 柏诚认真地打量着柏越,发现他印象中那个唯唯诺诺的弟弟,已经变得完全不同。 他的眼神是坚定而认真的,这种眼神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更有魅力。 “行。”意外地,柏诚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期末考之后还有会考,好好准备,等结束了我和爸妈商量你出国的事。” 说完后他便走进教室参加家长会了。 谈及出国的事,柏越的心情有些沉重,这两个字意味着他和肖承泽之间的结束。 等柏越再从国外回来时,他就必须成为一个令肖承泽厌恶的炮灰角色,来促成两位主角的婚约。 家长会结束之后,班主任老叶结合家长们的想法,挨个把学生们叫到办公室面谈。 第一个被叫去的就是柏越。 “柏越啊,你的这个成绩,总体还不错,就是有些偏科。”老叶推了一下老花镜,看着柏越的成绩单说,“尤其是物理。你自己是怎么想的,要选文吗?” 柏越点了点头。 系统给的资料里原主是选了文科的,他在剧情结束后就会回到原世界,他不想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对原主造成太大的改变。 “那行。”老叶在名单上写了几个字,“选文也不错,你英语那么好。” 出了办公室后,柏越回到教室,肖承泽看了他一眼,问道:“确认了?” “嗯嗯。”柏越凑到肖承泽耳边小声说,“我选理科。” 肖承泽点了点头,没说话,埋头写卷子去了。 肖承泽的名字排在比较后面,老叶喊他去的时候已经是晚自习时间。 老叶讲了一天,嗓子都快哑了,含了颗润喉糖,对肖承泽说:“选理科吧,不要浪费你的天赋。” 肖承泽的每门理科成绩都是雷打不动的第一,不选理科实在是说不过去。 “能让我看一下名单吗。”肖承泽却忽然说道,“我想看一下其他人。” 老叶也没多想,正好喝口水休息一下,便把名单递给肖承泽。 在名单的最上方,“柏越”二字后面,赫然写着“文科”二字。 肖承泽把名单放回到老叶的桌上,声音沉稳而坚定: “我要选文科。” 老叶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呛了好久,咳嗽着说:“肖承泽,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肖承泽冷静地说:“我文科不差。” “你文科也是段里数一数二的水平,这我知道。”老叶用纸巾擦了擦嘴,“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的文科能有理科那么稳定吗?文科的招生指标比理科少了很多,你能选到心仪的学校吗?再者,这还关系到你将来的就业……” 肖承泽很少会做一些旁人看来“任性”的选择。 他从小就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老师让他参加什么竞赛他就会去,让他担任什么职务他也不推辞,就连运动会报项目他也听从安排。 但这一次,肖承泽的内心,强烈地有一种想自己做主的冲动。 “你是不是被柏越影响了?” 老叶突然问道。 肖承泽微微一怔。 “我和你说,你跟他不一样。”老叶语重心长地说道,“他家境好,以后有的是机会,所以他从来都是我行我素,跷课踢球、上课睡觉、不交作业,这些我都没管他,反正他有自己的安排,即便他没安排,他家里人也会替他安排。” “但你不一样啊,肖承泽。” 肖承泽深呼吸一口气,目光沉静地说:“叶老师,柏越是个有主见的人,我现在也不过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和他是一样的。” 老叶又说了一番话,但丝毫拗不过肖承泽想选文科的心,最后只好作罢。 “那行,我给你写上文科。”老叶无奈地说,“高二你要是后悔了,随时都可以转理科。” “不会后悔的。”肖承泽斩钉截铁地说。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开办公室。 老叶看着少年清瘦的背影,叹了口气。 年轻人总是会做一些冲动的举动,而他们根本没有仔细考虑过,这样的举动会对他的未来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选完文理科之后,期末考试很快接踵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会考。 高一的最后两个月,是令人焦头烂额的一段时间。 一方面学生要应付高难度的期末考,又要争取在会考中拿到最高等级,一时间所有高一(20)班的学生都成了学习机器,埋头苦读。 期末考和会考持续了两个星期。 柏越相比开学的时候进步很大,在物理考试上发挥不错,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物理会考成绩能拿A。 “在南河一中——”考场外,肖承泽冷漠地打击兴高采烈的柏越,“尤其是尖子班,物理会考拿不了A的不会超过三个人。” 被泼冷水的柏越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手机震动,他拿出来一看,是亲哥柏诚的电话。 柏越走到一边接起电话,柏诚的声音传来: “我和爸妈说好了,会考结束就送你出国。” 柏越愣在原地,沉默了好久,直到电话另一头出声问“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我……”柏越缓缓开口,“我知道了。” 柏诚说道:“到时候我会去接你的,房东那边已经交代好了,你这几天把行李收拾好。” “哥,能缓几天么?” 柏越握着手机的手指指节有些发白,他的声音里充满不舍和难过: “我想和他……们,好好告个别。”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说一下,我不赞成为了某一个人改变自己的文理科或者志愿选择,除非你很优秀,能和肖承泽一样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到底并做到最好。 第27章 柏越接完电话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但他还是极力地隐藏着情绪。 肖承泽总能一眼看出柏越的心情他盯着他的眼睛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没。”柏越摇了摇头,“考完试再说吧。” 高一的期末考还决定了文理分科后的尖子班名额柏越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其他人。 最后一门考完后柏越拉了一个微信群,把平时几个玩得好的同学都邀请进来,其中当然包括肖承泽。 几个人聊着聊着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程若雨:肖承泽在群里? 夏琴月:是的。 徐寅:…… 程若雨:…… 群聊陷入尴尬的沉默。 柏越在群里说,想和大家明天一起去海边玩。他没有说自己即将回国的事打算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再说。 做完这件事后,柏越只身一人前往镇中心的商城,给几位小伙伴挑礼物作为告别礼。 他选的礼物大多是比较实用的电子产品不过价格也不算贵。 第二天一大早,当大家在约定地点见面时柏越把礼物送给他们所有人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柏越给肖承泽买的礼物不太一样他选了一款薄荷味的香水。这个香水是他在一楼专柜看到的当时闻到味道他就像买下来。 肖承泽收下香水后说了声谢谢,虽然他从来不用这个。 海城的东边是绵延弯曲的海岸线而南河镇就座落在海岸边,众人坐出租车没多久就到了海滩。 两个女生涂了很多防晒霜,还戴了遮阳帽和遮阳伞生怕自己被晒黑。 男生们就比较随意,柏越戴了顶草帽就下车了。 日光在沙滩上镀上一层金,此刻还没有什么人,海浪轻缓地拍打着沙滩,溅起一朵一朵浪花。 这片海域很蓝,就像漫画里画的那样,光是看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海滩边上的各种商店已经开门了,卖早点的阿姨大声吆喝着她家的海鲜煎饼,卖风筝的老板把货物挂到外面的架子上,租借沙滩排球的大爷挂出了正在营业的牌子。 沙滩排球是学生们来沙滩的必玩项目,尤其是在这种人少的海滩。 柏越看见球类运动就兴奋,火速跑进店里租了排球,店家帮他们撑起排球网,并说了一下基础动作,便让他们开始玩了。 五个人分成两人一组,剩余的一人当裁判,每轮输的那边把人换下去。 大家没玩多久,就都开始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柏越。 众所周知,排球是可以用脚碰的。 所以…… 排球眼看就要落地,柏越飞起一脚将球吊起,顿时溅起无数沙粒,像沙尘暴一样穿过排球网飞到了对面的人脸上。 “噗——”徐寅吐出口中的沙子,弱弱地说:“越哥,你能不能别用脚了?” 程若雨拼命拍打着头发上的沙粒,愤怒地大喊:“柏越你要死啊,你他妈以为是沙滩足球吗?!” 夏琴月看着狼狈的两人,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女神形象。她点评道:“柏,柏越出……哈哈哈哈哈……出界……” 一旁的肖承泽差点笑出声。他看了眼出界的排球,低声说:“这样也赢不了,你还是别用脚了。” 柏越委屈道:“我看见球飞过来,就忍不住。” “你是小狗吗?”肖承泽又好气又好笑,他身上也被溅到了不少沙子,“扔个飞盘过来你是不是就下意识接住了?” “我才不是。”柏越愤怒道。 柏越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飞沙走石,玩了一两轮,大家都已经浑身是沙子,看起来就像在沙滩里打滚过一样。于是他们纷纷表示玩累了,恳求柏越不要再玩了。 结束了排球后,众人到厕所里换上泳装,纷纷带着泳圈进入浅水区,冲刷身上的沙子。 经过一学期的运动,柏越早已不是刚开学那副瘦弱的样子,身上的肌肉线条已经非常明显,腰细腿长,皮肤白皙,刚从更衣室出来就吸引了海滩上所有的目光。 肖承泽和他不太一样,肌肉线条要更硬朗一些,身上有一些浅浅的疤痕,但丝毫不妨碍他爆表的荷尔蒙。 两人下水后,不约而同地靠近对方。 柏越的眼神里有些羡慕,“你身材真好。” 肖承泽淡淡地说:“嗯。你也不错。” 两人个子高,能去更深的海域,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柏越钻出海面大口呼吸,晶莹剔透的水珠在他白皙的锁骨上反射着阳光。 他随手撩了一下头发,把湿透的刘海全部撩上去,露出白皙的额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阳光下的一条小人鱼,漂亮而又英气。 肖承泽直直地看着柏越。 柏越有些累了,往岸边游去,回头看了眼肖承泽,对他说:“回去吧?” 肖承泽有些窘迫地摇了摇头,脸颊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阳晒的,有些发红。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等会儿吧,你先回去。” “怎么了?”柏越奇怪地看着他。 肖承泽坚持让柏越先走,但不说原因。 柏越离开后,他潜进海水里,让冰冷的海水不断冲刷自己,这才让燥热感慢慢消失。 直到确认自己能够离开海水而不引起尴尬后,肖承泽才游回到岸边。 柏越正躺在椅子上晒日光浴,在冷饮店买了几杯饮料,递给肖承泽一杯西瓜汁。 肖承泽坐在柏越旁边,看着带着墨镜的少年,忍不住说:“你头发撩上去……挺好看的。” “是吗?”柏越把墨镜拉下来一点,露出眼睛,“我一直都挺好看的,跟头发没关系。” 临近中午的时候,众人换好衣服打算去吃午饭,柏越决定把自己要出国的事告诉大家。 他站在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在大家的注视下缓缓说道:“各位,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正在这时,一阵突兀的铃声打断了柏越的说话。 是肖承泽的手机。 他走到一边接起电话,随着电话里的声音,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柏越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顿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肖承泽接完电话回来,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大家,我有急事,必须要先走了。” 柏越还没说完的话顿时被抛到脑后,他有些着急地问:“什么事啊?” 肖承泽把柏越拉到一边,沉声说:“我妈的病有点复发的迹象,我现在要去医院。”他的表情非常严肃。 柏越愣了愣,忙说:“那我陪你去吧!” “你先去吃饭。”肖承泽不由分说地命令道,“别饿着。” “那我给你带饭吧。”柏越看着肖承泽,“我很快就会来找你的……” 肖承泽走后,柏越心事重重,其他几人见他不说话,也不好问什么, 一顿吃完,柏越急着去医院,让服务员帮忙打包了两份炒饭。接着他跑到路边拦车,拦了半天却见不到一辆出租车。 最近的公交站有一公里远,柏越来不及多想,直接沿着公路往站点方向跑。 就在他距离站点只剩三百米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眼前。 是那个两个月前被他打碎了下巴的刀哥。他的周围还有一群流里流气的小混混。 两个月前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他遇见了刀哥。 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他又遇见了刀哥。 不可谓不是一种缘分。 刀哥在看到柏越的瞬间,有一丝恐惧,旋即恼羞成怒,他对身边一个身高马大的寸头男人说:“狼哥,就是那家伙,上次揍了我和兄弟们!” 柏越听到狼哥二字,顿下了脚步。 此刻他的眼神有些犹豫——他不想因为惹事而耽误时间,但又真的想教训姚朗一顿。 很显然,小混混们把柏越的犹豫理解成了害怕。 姚朗正如陈愈所说的那样,长得像一头大象,光是手臂估计就有柏越的两倍粗。 他信步走到柏越面前,脸上写满了轻蔑,回头对刀哥说:“就这?把你下巴打碎了?” 刀哥羞愧地低下了头。 姚朗并不把柏越放在眼里,随便活动活动筋骨,冷笑着说:“小子,急着送外卖呢?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让我把你下巴打碎,二是下跪求饶——当然,原不原谅你,可就得看我心情了。” 柏越微笑着说:“我有急事,能不能改天再——” 姚朗忽然伸出脚,用力地踹向柏越手中的盒子。 柏越躲过了他的这一脚,怒火开始在他眼底燃烧。 他把两盒炒饭放到马路牙子上,直接走到姚朗面前,抬起下巴,一字一顿地说: “我都想让你再多快活两天了,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姚朗猛地出拳,直接冲柏越脸上砸去。 陈愈说得一点也没错,姚朗仗着自己体型的天然优势,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就算是斗殴也不需要技巧。 拥有绝对力量的猛兽,本身就足以碾压一切。 他自信满满地盯着眼前这个瘦削少年,早已断定自己能把他揍趴下。 两人的过招非常狠厉,每一招都冲着对手的致命点去。 渐渐地,在对方灵活的身法里,姚朗发现了一丝端倪。 他好像—— 打不过。 随即,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柏越的拳头已经不由分说地砸到他的太阳穴上,一阵眩晕感立刻袭上脑门。 此时此刻,刀哥所感受到的恐惧,比上次更强烈。 如果说,姚朗是猛兽,那么眼前这个少年,就是经验丰富的捕猎者。 用不了多大的力气,就能轻易将猛兽置于死地。。 只因为,他的作战经验已经足以让他预见对手的每一个动作。 半小时后。 柏越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医院,脸上、手臂上都有些擦伤。 刚才姚朗已经快被他打趴下了,谁知道那群小混混玩偷袭,忽然一拥而上群殴他,导致他躲避不及而受了点伤,还好最后全都被他打晕过去了。 他打电话给肖承泽,问清楚病房号,接着便冲上了楼梯。 肖承泽听到敲门声后,走到门口,打开门便看见了带着伤的柏越。 少年把手里的炒饭递给他,强撑着笑容道:“我给你送饭来了。” 肖承泽的眸色瞬间暗下来,他紧盯着柏越身上的伤口,严肃地问:“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柏越微微皱眉,不太自然地说:“路上太急,摔跤了……” 他不想告诉肖承泽真相,因为他不想让对方讨厌自己,也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 肖承泽的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柏越,你还要骗我多少次?” 柏越惊怔地看向他。 “我们不是朋友吗?”肖承泽的声音竟显得有些无奈而委屈,“为什么在我面前的你,总是带着伪装。” 柏越呆呆地看着他。。 医院的消毒水味在此刻显得无比刺鼻,凉飕飕地钻进他的鼻腔里,酸涩得让他难以忍受。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虐的!很快就追妻火葬场!大家别跑! 第28章 “你打架了吧。” 肖承泽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有些刺耳,明明是平静的语气在柏越的耳朵里却像是尖锐的质问让他喘不过气。 片刻后柏越忽然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没有。” 肖承泽皱起眉语气有些不太开心:“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柏越抬起头把手里的两盒炒饭递给他,眼神平静而认真。他说:“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肖承泽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柏越等你想清楚了,告诉我实话好吗?我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 实话?。 要如何说实话。 告诉他自己是穿书来做刷好感度的所以不能告诉他自己打架了? 告诉他自己知道他的校园暴力遭遇,两次打架其实都是因为他? 柏越一开始就站在无法说实话的立场上。 “实话还是假话,有那么重要吗?”柏越微微皱眉眼底闪过一丝难过。 肖承泽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重要我想看到真实的你。还有我不想看到你打架。” “真实的我?你觉得什么是真实?”柏越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这几个月来所压抑的情绪都在此刻疯狂涌上来“肖承泽,难道你就没有伪装吗?” 肖承泽愣住他没想到柏越会这么说。 “我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也不喜欢耐着性子讨好别人,更不喜欢被人冷言冷语。”柏越转过身手指缓缓攥成拳头,“这就是真实的我。” 肖承泽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忽然意识到好像有一堵墙,无形地横在两人中间。 柏越继续说:“为了和你成为朋友,我忍受了这一切。可是你却说我在伪装。或许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个虚伪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肖承泽叹了口气,还是坚持道:“可是,再怎么样,你也不该打架。” 柏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听起来像是愤怒,但又更像是委屈。 “你以为我想吗?!” 肖承泽的心里很难受,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伸出手,想抱一抱柏越的后背,却被对方躲过了。 柏越一言不发地走向楼梯口。 肖承泽抬脚想追上去,却被身后的护士喊住了。 “您好,请问您是病人钟玉的家属吗?” 肖承泽看了一眼越走越远的身影,咽了口唾沫,声音艰涩:“是。” “病人还需要做一个手术,请您签个字。另外,今晚病人需要照顾,您能在医院守夜吗?” 护士的声音让肖承泽的心坠入深渊,他没有办法,只得留在医院。 那些没说完的话,又一次被搁置了。 柏越的航班在第二天上午。 从医院回到家,他的心里其实有些懊悔。 他收敛了这么久的暴脾气,今天差点当着肖承泽的面毁于一旦。 事已至此,柏越也顾不上那么多,下午便开始收拾行李,和房东面谈退租事宜,并准备好去国外读书的各种材料。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深夜。 柏越决定还是告诉大家自己即将离开的消息。 他在班级群里发了句话:“明天我要出国啦。” 不一会儿,群里的消息开始疯狂刷屏。 “卧槽这么突然的吗?” “越哥还回来吗?” “明天我去送你!” 柏越看着不停跳动的消息,回了一句:“以后应该在国外上学了。” 此时此刻。 肖承泽关掉了手机的铃声,放进口袋,趴在病床边缘。这一天他在医院忙上忙下,还得照顾钟玉,累得精疲力尽,现在只想睡个好觉。 柏越等了很久,没有等到肖承泽的消息。 他有些失落地想,大概是今天的话伤害到了对方吧? 如果明天能见到他……还是和他说声抱歉吧。 毕竟等下次再见,他就无法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他身边了。 第二天一早,当柏诚的车出现在柏越家楼下时,他正在洗漱。 柏诚对于弟弟出国这件事还是很在意的。一进屋他就检查柏越的各种行李,并不停地念叨着:“出国读书和国内不一样,你要注重考试之外的其它的东西,社团什么的很重要……” 柏越昨晚等肖承泽的消息到很晚,此刻显得有些没精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柏诚的话语。 “哥,我的同学一会儿会来送行。”柏越洗完脸,一边往脸上涂护肤品一边说,“如果有礼物的话你帮我放进后备箱。” 柏诚有些难以置信地说:“还有人给你送行?”在他的印象里,柏越从来不喜欢在学校里交朋友。 柏诚:“该不会是你逼他们来的吧?” “是。”柏越恶声恶气地说,“我还逼他们临行给我吟诗。” 当柏诚帮柏越把行李提下楼时,下面已经有十几个来给柏越送行的同学。 柏诚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这些同学不仅表现出了十分的不舍,每个人还准备了一份小礼物给柏越。 粗枝大叶如柏越,此刻也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他把每一份礼物收下,对所有人都说了感谢的话。 等到他坐进车里,准备离开南河镇时,他看了眼人群,没有看到那个期盼的身影。 沉默了片刻,柏越轻声说:“走吧。” 柏诚看了他一眼,装作不经意地问:“喜欢的人没来?” 柏越被一眼看穿,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等肖承泽气喘吁吁地跑到柏越家楼下时,柏诚的车子已经不见踪影,来送行的人基本上也都回去了。 夏琴月看着肖承泽,惊讶地问:“你怎么才来啊?” “我……”肖承泽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我在医院,没看手机……” 程若雨难以置信地说:“昨晚群消息都炸了,你居然没看到?!” 肖承泽慌乱地问她们:“柏越他——走了吗?” 两人沉默地点了点头。 肖承泽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失去了所有知觉,手脚凉得像是跌进冰窟。他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眼底是无尽的懊悔。 他拿出手机,给柏越发了很多条消息。 “对不起,我昨晚没看手机……” “我一醒来就直接赶过来了,但还是没赶上。” “你还会回来的对吧?” 柏越没有回复。 情急之下,肖承泽拨打了柏越的手机号,然而响起的却是不停重复的忙音。 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目失神地看向路尽头,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柏越坐在车上,困意袭上脑海。他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在副驾驶座上缓缓进入梦乡,脑袋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时,眼前是一片黑暗。 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些瘆人。 “您好,我是白月光配送系统,恭喜您顺利完成第一阶段的任务。接下来,将以快进的方式度过五年时间,请在第二阶段任务中继续加油哦。” 说完这句话,系统的声音便再度消失。 柏越在一片虚无中迷茫地看着周围,呢喃着:“顺利完成?所以……肖承泽真的喜欢上我了?” 这个消息让他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难过的是他在不久的将来又要失去这份爱。 这就是想要回到原世界的代价。 这边柏越开启了生活的快进模式,即将以一年的实际时间度过书中五年的时光;而另一边,肖承泽仍沉浸在离别的感伤之中。 钟玉仍需要人照顾,他不得不回医院。 在医院门口,肖承泽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姚朗。 准确地说,是鼻青脸肿的姚朗。 肖承泽皱起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姚朗看见肖承泽后,明显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随即他走到肖承泽面前,恶狠狠地说: “那小子是你喊来的打手对吧?!” 肖承泽猛地怔住,瞳孔微微震动,像是被这句话夺走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他不曾想过,和柏越打架的人,竟会是姚朗。 “是你喊来的,对吧?”姚朗继续问道,“那小子还叫我以后好好做人,他以为他是谁?” 肖承泽从震惊中缓过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姚朗脸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忽然冷笑道: “是啊,他那么善良,怎么会知道,你根本不配做人。” 姚朗登时火冒三丈,伸手就要打肖承泽,却被他反手一拳打在了脸上的伤痕处,疼得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嘴里痛苦地喊叫着。 这是肖承泽人生中第一次打人,这拳头带着强烈的恨意,三年前被欺辱的痛苦和三年后失去心爱之人的悔恨,此刻全都包含在这一拳头里。 柏越身上的伤痕,在他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那一句“你以为我想吗”也在他脑海里不停回荡,反反复复地提醒他,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从柏越离开的那天起,肖承泽彻底成了一座冰山。 高一(20)班的其他同学和肖承泽一样,联系不上柏越。有人说他的手机丢了,有人说他到国外换了号码,也有人说他可能想和过去斩断联系。 渐渐地,这个曾经带给大家许多美好回忆的少年,淡出了众人的记忆。 唯独肖承泽,手机里一直保存着对方的联系方式,从未删除。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是五年后啦,真·白月光回归,还有《冰山校草的迷人男友》的主角受登场。 第29章 五年后。 首都国际机场。 两个腰细腿长的男人刚下飞机,就成为大半个航站楼的视线焦点。 前面的男人穿着一身面料昂贵的西装墨镜遮住半张脸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里的欧洲贵族——而且是反派的那种因为他说出的话足以让周围的人窒息。 “我真的不太懂。”柏诚冷声说道,“为什么你要回国当交换生还选了北京。说句实话不论是这里拥堵的交通还是不太好的空气,又或是竞争激烈的学术圈,都足以让你半路哭着辍学。还有这里不是海城,冬天是要穿秋裤的——秋裤你懂么?简直杀人诛心。” 柏诚说话的对象是一名年轻的男孩。 如果说眼前这一幕真的是部电影的话那这名男孩一定是光彩夺目的男主角。 男孩剪了一头非常短的碎发,眼睛极有神采,鼻梁高挺唇红齿白,皮肤好得令人羡慕。 他的身上有一种不羁的气质耳朵上戴了几枚银色耳钉明明是叛逆的装饰在他身上却恰好与这种不羁气质相得益彰衬得他愈发活力四射。 他的骨架并不大,但身材比例非常完美虽然穿着外套,但仍然看得出锻炼的迹象,有一种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的独特魅力。 “前半句我承认。”柏越手里拿着一杯星巴克拖着几年前那个巨大的银色行李箱,边走边说,“但是对于后半句,我好歹是美国A大的学生。A大好像比你母校排名高吧?至于秋裤,我还没到你那个年纪,需要保护老寒腿。” 柏越这几年在国外,和父母的联系不多,倒是每个月都和亲哥视频通话,长久以来练就了能淡定回应柏诚攻击的本领。 走出航站楼之后,柏诚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这名司机在五年前经常去南河一中接柏越,他看见两人后非常热情地喊了一句:“二少爷,好久不见!您的头发真精神!” 柏诚迅速地抓住了这个机会,讥讽道:“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抽了,回国前把头发剪成这样,我第一眼看见他,还以为他要去少林寺当交换生。” 柏越笑了笑,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漫不经心地说:“头发短点比较精神。” “那打耳洞呢,也是为了精神?” 柏诚坐进车里,摘下墨镜,看了眼身旁的亲弟弟,觉得他既陌生又熟悉。 “改变一下形象。”柏越低头喝了口咖啡,忽然笑起来,“怎么,太帅了抢你风头?” 柏诚嗤笑一声,轻蔑道:“看起来像个美国回来的小混混,在A大别的没学到,净整这些有的没的。你瞅你那带刺的样,难怪大三了连个对象都没有。” 柏越撇了撇嘴,“我乐意。” 跑车不负众望地在北京的街道上堵了很久,姗姗来到H大门口。 柏越看了一眼车窗外,阳光照射着H大,为它披上一层青春活力的淡金色外衣,使它看起来更加吸引人。 每年都有无数高材生削尖了脑袋要进入这座中国顶尖的学府。 在原小说里,肖承泽就是H大的学生。确切地说,是校草。 按时间来算,现在他应该是大三的学生,和主角受已经进入暧昧时期,只差白月光的回国助攻了。 让肖承泽厌恶自己,明白真正爱的人是谁,这便是柏越回国的意义。 “会议到此结束,希望大家新学期继续加油工作。” 学生会议室里,一名身着白色毛衣的俊逸男生温柔地说道,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起来就让人觉得非常有亲和力。 底下的众人却纷纷议论开来。 “戚学长,怎么今天又是你一个人?” “对啊,好久没见到肖学长了。” “戚学长和肖学长闹矛盾了吗?” 说到这里,在场的学生会的干部们都露出了些许暧昧的笑容。 在众人眼里,戚云和肖承泽是全H大最登对的一对情侣,登对到就算肖承泽有无数追求者,也没人对戚云说什么闲话。 “你们的工作量太少了?”戚云勾起一抹微笑,眼底却是危险的气息,“说过多少次了,我跟那家伙没关系。” “别解释啦,上次都看见你俩一起吃饭了。” 戚云额角隐隐冒起青筋:“那是巧合。” “还有人说你们一起在咖啡厅呢。” “那是在和他一起修改你们做得一塌糊涂的策划案。” “还有……” “散会!!” 戚云忍无可忍地高声说道,抱起自己的笔记本就走出了会议室。 他打开手机,给室友李俊昇发了条消息:“帮我带份午饭,变态辣。” 李俊昇很快就回复了消息:“又被/干部们气到了?” 戚云本想打字控诉一番,但要说的话实在是太多,索性按下语音键开始说话: “又有傻逼说我跟肖承泽有关系。” “我他妈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跟他有关系好吗?” “我求求他赶紧找个对象,我不想再和他传这种谣言了。” “肖承泽的对象到底什么时候出现?!” 正在吃饭的李俊昇听到微信里的愤怒语音,感觉戚云已经被气得喘不上气,却还是坚持说完了肖承泽的坏话,不可谓不精神可嘉。 这俩人从大一进入学生会开始,就被传言有一腿,直到大三了情况依旧没有改善。 李俊昇对戚云的遭遇表示了同情,随后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咱们寝室好像要来一个交换生。” 发完脾气的戚云并不在意这件事,在他看来只要室友不是肖承泽,是谁他都无所谓。 “是吗,那你最近好好表现,可别又让前女友来大闹男寝,吓到这位交换生。” 李俊昇是出了名的花心直男,偏偏长得又帅,有几个前女友总是隔三差五来他宿舍楼下求复合。 戚云发完语音后,直接往宿舍走,又恢复到温柔俊逸的样子。 柏越站在门前,拿着宿管阿姨给的钥匙,开了半天开不进门,气得他抬脚就踹了一下门。不过他没敢用力,因为怕踹坏了。 踹完这一脚,柏越察觉到身边有人在靠近,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便充满期待地问:“你也是405的吗?” 戚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生。 刚刚他走过拐角,就看到这名男生在踹门,还以为是什么不法分子。 等走进了,才看清对方硕大的银色行李箱,一身名牌衣服,以及剪得干脆利落的短发。 对方抬头看向自己,眼睛里满是期待。那双眼睛特别好看,就像是清澈的泉水,但又比泉水更热切。 他的耳朵上有几枚耳钉,看起来与学术氛围浓厚的H大格格不入,但又神奇地让人无法讨厌起来。 “你……”戚云看了眼对方英俊帅气的面容,缓缓地问道:“你是交换生?” 柏越点了点头,伸手和戚云握手,自我介绍道:“我叫柏越,是A大外语学院的,这个学期来H大当交换生。” “那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戚云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再度展现出无与伦比的亲和力,一下子就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叫戚云。” 柏越握着戚云的手猛地收了一下,疼得后者差点叫出声。 戚云忙把手抽出来,心有余悸地问:“柏,柏越,你怎么了?” 戚云。 《冰山校草的迷人男友》中的男主角受。 居然是柏越的室友。 “呃。”柏越愣了好一会儿,旋即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我有点紧张,就……” “没事。” 戚云的脾气不错,没有说什么,还主动帮对方开了门,对他说:“我们宿舍换过锁,一会儿我把钥匙给你。还有两个室友,一个叫李俊昇,一个叫陈方德,他们都还没回来,以后咱们就好好相处。” 戚云说话不紧不慢,表情很柔和,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不愧是主角。 柏越本来还大大咧咧的,现在反倒觉得自己太没礼貌。 他看了眼戚云的长相,是那种温柔俊逸的帅哥,气质很好,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学霸,喜欢他的人一定很多。 其中还包括肖承泽。 这样一想,柏越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他认了床位之后,漫不经心地听着戚云介绍宿舍里的各种设备,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里想的全是肖承泽。 他喜欢这样的吗? 也难怪啊,又好看,又温柔,还是H大的学霸…… 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你先休息会儿吧,我给你倒杯水。” 戚云心思很细,一眼就看出柏越在走神,也不硬拉着他说话,帮他倒了一杯水。 他越是这样对柏越,柏越就越难受。 戚云的一举一动都在提醒柏越:肖承泽喜欢的是这种人。 正当柏越走神时,李俊昇回到了宿舍,伸手把饭盒递给戚云:“变态辣,你吃吃看变态不变态。” 说完后,他略带惊讶地看了眼柏越,“呀,你是新来的交换生?” 柏越点了点头。 李俊昇忙热情地和他做了自我介绍,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性格比戚云奔放多了。 说完后,李俊昇又把话题转到戚云身上: “你也别太生气了,你和肖承泽传绯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柏越瞪大了眼睛。 正在吃饭的戚云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冷声道:“我再说一遍,我这辈子,就算孤独终老,也不可能喜欢那个自私、自大、狂妄、目中无人的家伙。” 柏越顿时愣住。 事情好像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样。 第30章 李俊昇看到柏越一愣一愣的模样,以为他对谈话内容感兴趣便特地解释道:“那个肖承泽和戚云都是学生会的前者是主席后者是副主席,他俩因为长得太好看总是被传绯闻。” 柏越咽了下口水试探着问:“所以……他们俩之间……”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戚云一眼。 戚云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室友这么八卦,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柏越,你千万别和他们一样傻我和那家伙是绝对不可能的。” 柏越的心情一下子晴朗起来,他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唇角。 但同时他又有些困惑,为什么剧情发展会变成这样? 李俊昇脱下外套往门口的衣架上一挂随口说道:“也是,虽然我和肖承泽不熟但他确实是整个金融学院不整个H大最难相处的家伙。” 柏越再一次愣住。 金融学院?肖承泽在原著里不是理工科的大佬吗? 不过金融学院确实文理科都招H大的金融专业也非常吃香,肖承泽的选择似乎也可以理解。 柏越在吃午饭前把床位铺好整理了一下衣柜,然后点了份外卖。 在等外卖的间隙,柏越好好地打量了一遍宿舍发现H大不愧是名校,宿舍空间也比一般学校大了很多,甚至有一个类似客厅的空间,更别说衣橱鞋柜这些齐全的家具了。 柏越把自己的鞋子拿出来,整齐地放进鞋柜里。 眼尖的李俊昇早就发现,柏越穿的衣服全是大牌,他看到柏越拿出的鞋子之后,一下子变得无法淡定,冲到他旁边大喊道:“我靠!你怎么这么多限量版!你是鞋贩子吗!” 李俊昇本来就是个富家子弟,在整个H大都算有钱的,当他发现这些球鞋有很大一部分自己没有的时候,顿时眼红不已,拉着柏越不停询问他是怎么抢到的。 “我哥买的。”柏越漫不经心地说,“下次有限量版的话,我让他帮你买一双。” “那怎么好意思呢?”李俊昇说,“我44码的。” 因为柏越答应了帮李俊昇抢球鞋,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不少,从手机到剃须刀再到内裤的品牌,两人聊得如火如荼。 当第四位舍友陈方德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李俊昇搬了把椅子坐在一名好看的少年旁边,搂着他的肩膀,在跟他介绍一款手机游戏:“我和你说,这个游戏真的特别好玩,国内很火的……” “要充钱么?”柏越好奇地问。 “不需要不需要。”李俊昇把自己的游戏界面打开,“不过你要充也行,可以像我一样把所有武器和时装都买了。” 这时,柏越忽然注意到门口进来的人,忙跟他做了自我介绍。 陈方德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长相很普通,穿得有些土气。他看了一眼柏越,礼貌地说了几句后便坐到位置上看视频课去了。 李俊昇加了柏越的微信,悄悄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陈方德性格就这样,沉默寡言的,你不要太在意。” 柏越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下午戚云睡了个午觉,起来后说自己要出门去做策划案。 李俊昇把柏越拉进了一款名叫“青云”的古风游戏,两人正在组队刷副本,他随口问道:“又是和肖承泽吗……诶,柏越你咋了,怎么突然开大招了?” 柏越咳嗽了两声,佯装镇定地说:“按错。” 戚云梳了梳睡乱了的头发,有些不耐烦地说:“是啊,我打算戴口罩去。” “柏越,过来我给你加个血。”李俊昇对某位新手玩家说,说完后又对戚云调侃道:“你戴口罩有什么用,反正看见肖承泽,就知道旁边的人是你了,也难怪老被人误会……诶诶诶,柏越你才多少级啊,怎么就冲上去单挑boss了?” “我,我有点,不太熟悉这个轮/盘……”柏越期期艾艾地说道。 戚云不露痕迹地扫了柏越一眼,带着电脑包出门了。 陈方德似乎很反感两人说话的声音,微微皱眉戴上了耳机写题。 李俊昇瞥了眼陈方德,给柏越悄悄发了条消息:“下回再玩吧,别打扰他学习了。我出门一趟,有个妹子喊我去看电影。” 柏越回复道:“明白了。” 李俊昇走后,柏越有点无聊,索性继续玩游戏。他戴着耳机,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这里逛逛商铺,那里看看风景,竟然觉得还挺有意思。 不过这类游戏都有不少需要氪金的地方,比如各种好看的时装都要花钱。柏越当然舍不得,虽然这几年他一直生活在不需要担心钱的象牙塔里,但他依旧是个勤俭节约的人,只要不是柏诚给他买的,他能不花钱就不花钱。 这个游戏有个很有意思的点,它融合了当下流行的定位社交方式,玩家能够在副本组队的时候找到附近的玩家,也因此成了一种新兴的交友方式。 萌新柏越升到20级,系统给了一个任务,让他去打一个大型boss。没了李俊昇这个大腿,柏越发出组队请求后没一个人理他。 因为这个boss其实很简单,就算是萌新,单挑也能打过去。 柏越在副本门口四处转悠,想找个好心人带自己。他打开了游戏内置的定位功能,顿时看到了一个交友频道,里面大多是H大的学生,聊得热火朝天。 柏越发了个组队请求,依旧没有人理他。 生气的柏越正想退出游戏,忽然有个人点了同意请求。 柏越开心地给对方发消息:“谢谢你。” 对方秒回:“不好意思,我点错了。” 柏越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心想这个破游戏对萌新真不友好,要不等李俊昇回来再打吧。 正当他打算按下退出队伍的按键时,对方又发了消息:“算了,我带你打吧。” 柏越心底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和他组队的人的ID叫“CZ”,看起来像是姓名缩写,等级很高,装备看起来没有李俊昇的好,不过带柏越这个萌新还是绰绰有余了。 H大中心广场的咖啡厅。 戚云一边在笔记本上打字一边对身边的人骂道:“肖承泽,你是铁了心让我一个人改策划是吗?你有良心吗?” 肖承泽低着头打游戏,没理他。 游戏里,一个小萌新冲在他前头抗伤害,给他发了个“进攻”的信号,似乎在给他加油打气。 明明一个大招就能解决的boss,肖承泽却故意用普攻慢慢打死。 看着小萌新被boss一掌拍倒在地,肖承泽忍不住笑出声,看得一旁的戚云愣住了。 肖承泽很久没在“青云”这款游戏里看见过萌新了,尤其是这种萌得有些蠢的新人。 萌新的装备很差,等级也才20级,却好像什么都不怕,被boss拍晕过去也能马上站起来继续战斗。打通关之后,这位萌新还跑到肖承泽面前,把自己的小血瓶送给他补血。 虽然这种血瓶对于肖承泽这个等级的玩家毫无用处,但他还是收下了。 随后,萌新发来了好友请求。 这位萌新真的挺懒的,连游戏ID都是系统随机的“XX的XX”的格式,叫“爱笑的牙龈”,看着就很好笑。 肖承泽同意了“爱笑的牙龈”的好友请求,对方又发来消息:“加个微信吧。”并附加了自己的微信号。 肖承泽微微一怔。 他向来是不喜欢和陌生人交友的,但这一次,他鬼使神差地复制了对方的微信号。 戚云斜眼看肖承泽,冷声问:“谈恋爱了?” 肖承泽发送了好友请求,注明自己是游戏里的“CZ”,然后对戚云说:“别阴阳怪气的,改策划案本来就是你该做的,谁让你上周开会没讲清楚。” 戚云把电脑一合,不爽地说:“我脑子坏了才会觉得你这种人能找到对象,我倒要看看谁瞎了会看上你。” “彼此彼此,人前温柔男神,人后尖酸刻薄。”肖承泽不慌不忙地回击,“我也很想知道哪个倒霉蛋会看上你。” 两人在大庭广众小互揭老底,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戚云回到宿舍的时候,柏越已经关了游戏,正在和“CZ”聊天。不过对方显然是个比较闷的性子,回消息有一搭没一搭的。 柏越翻了翻“CZ”的朋友圈,发现他仅显示近半年的内容,而且是一片空白。这说明他至少半年没发过朋友圈了。 这一点和柏越还挺像的。 五年前离开南河镇时,柏越在机场弄丢了手机,从前的联系人一个也找不回了,从那以后他买了新手机,申请新号码,加的微信好友大多是国外同学,也就没怎么发过动态了。 他自认为自己是孤独的,不知道“CZ”是不是也是孤独的人。 柏越是和戚云一块儿吃的,路上遇到了不少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可见戚云在H大真的算得上名人了。 吃完之后,李俊昇看完电影回来了,他嚷嚷着肚子饿,要戚云陪他去校外酒吧。 戚云不耐烦道:“你不是和妹子看电影去了吗,怎么不一块吃饭。” “那个女的太奇葩了,一上来就摸我手臂,看电影的时候还说想摸我腹肌。”李俊昇一脸心有余悸,“你说她是不是白骨精,想把我吃了啊?” 戚云不喜欢去酒吧那种地方,拿着自己的专业书说要去图书馆,陈方德不知道去哪了,于是便只剩下柏越和李俊昇大眼瞪小眼。 “柏越,越越,你陪我去吧。” 李俊昇抱着柏越的胳膊,撒娇的本领不比女生差,吓得柏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行行行,我陪你去。”柏越无奈地说,“你别卖萌了,恶心死了。” 李俊昇带着柏越到酒吧,点了一些吃的和鸡尾酒,然后便拿出手机要和柏越合照。 照了几张之后,李俊昇觉得不太满意,但他的手机电量已经耗尽,于是便对柏越说:“你手机借我拍吧。” 柏越面无表情地把手机递给他。 两个帅气的男生在酒吧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暧昧。 拍完之后,李俊昇对着照片捣鼓了很长时间,久到他忘了这是柏越的手机。 李俊昇打开微信的朋友圈,直接把照片发了出去。 等他按下发送键之后,他才如梦方醒地说道:“呀,我忘了这是你的手机了,我发到朋友圈了,没事吧?” 柏越的手机里没什么联系人,他把手机拿回来,看了眼照片,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道:“没事,照得挺帅的。” 五分钟后,这张照片底下多出了很多评论。 其中有一条是“CZ”留的: “照片是你本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川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如果要评选交友软件上的常用语,那么“照片是本人吗”这句话一定会入选尤其是在两个陌生人相识的过程中。 柏越看到这条评论只当是“CZ”对自己长相的好奇便随手回复道:“左边是我。” 正在这时,酒吧服务员端上来颜色鲜艳的鸡尾酒以及一些小食。 “别玩手机了陪我喝点。”李俊昇举起酒杯示意柏越碰杯,“祝你当交换生的这半年能够过得开心。” 柏越把手机放进口袋,没有再去看朋友圈仍在增长的评论举起手中的酒杯,杯身在灯光下晶莹剔透他笑着说:“借你吉言。” 收起手机的他自然没有看到“CZ”的第二条评论:“右边是你男朋友?” 距离这家酒吧不太远的一家烤肉店里,肖承泽正在包厢里参加室友的生日聚会,偌大的蛋糕被切得七零八落几个玩得好的男生正在玩游戏,输的人要被抹奶油战火蔓延在整个包厢里唯有冰山周围没有任何奶油的痕迹。 肖承泽今天看起来比以往更加寒冷眼睛盯着手机屏幕隐隐有些不爽的迹象。 他点开朋友圈刷到的那张照片,放大后死死地盯着左边的人虽然发型和气质都变了,但绝对是柏越没错。 无论是那双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勾人的眼睛,还是那张他肖想过无数次的薄唇都在提醒着肖承泽,这就是柏越。 那个杳无音讯了五年的柏越。 肖承泽打开和“爱笑的牙龈”的聊天框,输入了“我是肖承泽”这五个字,在按下发送键的前一刻却又犹豫了。 他要以什么样的立场去面对柏越? 五年前不欢而散,他甚至没来得及去见柏越最后一面,对方一定讨厌自己吧?要不然,他也不会整整五年不联系自己。 肖承泽终究还是没把那句话发出去。 他重新盯着那条朋友圈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旁边那个男的长了双桃花眼,一看就是个玩咖,连头发丝都透露着花心,柏越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家伙?再看看他们拍照的背景,显然是酒吧之类的地方,肯定是那个男的把柏越拐去那种地方的。 柏越仍然没有回复他的问题,但肖承泽显然已经把照片上的另外一位男生当作了情敌。 正在这时,肖承泽的目光被朋友圈的定位吸引了。 酒吧的名字有些眼熟。 他点开定位,地图上显示的小绿点让他呼吸一滞。 “诶,肖承泽,你要去哪呀?” 肖承泽的室友看着突然起身的冰山,惊讶地问道。 “有点急事,不好意思,失陪了。” 肖承泽眼底的焦急有点明显,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扑克脸,在此刻裂开了一道缝。 李俊昇的酒量出乎意料的差。 两个长相帅气的少年在酒吧里非常惹眼,尤其是他们的穿着根本不像是一般学生,来搭讪的女生和男生络绎不绝。 喝了几杯酒之后,李俊昇的神情有些恍惚,他在醉过去的前几秒钟,拉着柏越的手,煞有介事地说:“柏越,我可能不行了,你送我……回……” 话没说完,他脑袋一歪,磕在了柏越的肩膀上。 柏越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家伙酒量这么差怎么还喜欢来酒吧。自认倒霉的他喊来服务员结了账,扶着已经神志不清的李俊昇走出了酒吧。 外面有些冷,李俊昇醉得像一摊泥,整个人像只考拉一样挂在柏越身上。 柏越182cm的身高已经算高了,李俊昇比他还高点,扶着非常费力,他不得不伸手搂住对方的腰,一脸嫌弃地任由他的脑袋蹭着自己的肩膀。 走出酒吧没多久,一个身影挡在了柏越的身前。 柏越低着头,没仔细看,打算绕过这个人。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对方长得很高,至少有187cm以上。 忽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在柏越的耳边如同一声惊雷,让他整个人瞬间僵住。 “你要假装不认识我吗。” 肖承泽冷眼看着眼前的两个男生,心里非常难过。 比难过更强烈的,是嫉妒—— 凭什么那个家伙可以肆无忌惮地靠在柏越的身上,让柏越搂着他的腰? 柏越抬起头,愣愣地看向面前的人。 那双熟悉的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里面承载了太多情绪,看得他一时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肖承泽的五官显然比五年前更加锐利,整个人光是站着就如同一把军刀,笔直、英气且充满了震慑力。 他比五年前高了很多,反观柏越,整个高中就没怎么长过。 “你……”柏越只觉得喉咙发干,“你长高了。” 天已经黑了,街边点起几盏昏黄的路灯,染黄了路边的几棵梧桐树。 微风吹来有些许冷意,钻进柏越的领口里。 他和肖承泽对立而站,两人之间似有千言万语,却在此刻如鲠在喉。 尴尬的气氛里只有醉汉李俊昇怡然自得,靠着柏越的身体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肖承泽才终于说道:“嗯,比你高了。” 正当柏越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考拉李俊昇忽然动了动,把脸埋进了他白皙的脖颈处,口齿不清地说:“好,好冷啊……” 酒气和热气喷洒在柏越的锁骨处,让他一阵汗毛倒立,他伸手拍了拍李俊昇的脸,“起来!” 肖承泽本就不善的表情在此刻变得黑如锅底。 他皱眉冷声道:“你们什么关系?” 柏越正想说普通室友关系,但是当他接触到肖承泽的眼神的那一刻,忽然改变了主意。 如果他的任务是让肖承泽讨厌自己,那或许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就是你想的那样。”柏越对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肖承泽冷着脸,不无嘲讽地说:“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说着他看了眼柏越的耳钉,又看了眼醉成烂泥的李俊昇,眼眶微微发红。 柏越的手指微微收紧,掩饰自己发颤的指尖。 肖承泽的嘲讽,每一个字都在敲打他的心口,让他难以喘息。 无法面对这样的肖承泽,柏越低下头,说了句“我先走了”,便扶着李俊昇从他身侧绕了过去。 肖承泽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柏越,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肖承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脆弱,听得柏越心里愈发难受。 可他必须要推开这个他深爱着的人。 “讨厌。很讨厌。非常讨厌。”柏越挣脱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声音冷得彻底:“肖承泽,我讨厌你,这五年来,一直如此。” 肖承泽没再拦他。 他站在原地,看着柏越离去的背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勇气,那些本该说出口的话语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五年前因为犹豫而失去了告白的机会。 现在,他好像再也没有机会了。 柏越扶着李俊昇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戚云正好从图书馆回来,他忙上前帮忙,并对柏越说:“看吧,这家伙酒量贼差,所以我才不愿意和他一起去酒吧。” 柏越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沉重。 戚云以为他被李俊昇弄得不开心了,安慰道:“没事啦,虽然他容易醉,好歹不会发酒疯。” 柏越轻轻地“嗯”了一声。 到了宿舍,陈方德开了门,看到浑身酒气的两人,明显地皱起了眉,有些不太高兴地说:“怎么又去喝酒了。” 说着,他还用不太友好的眼神看了一眼柏越。 戚云忙打圆场:“柏越刚来这,李俊昇想跟他喝酒促进一下感情。” 柏越淡淡地说:“没喝多少。” 陈方德见柏越面色不佳,悻悻地回到座位不再说话。 柏越也不嫌弃李俊昇,亲自给他脱了鞋袜,轻松地将他打横抱起,丢到床上。 戚云在一旁看得呆了,愣愣地说:“柏,柏越,你力气,好大啊……” 李俊昇有健身的习惯,所以体重至少在150斤以上,柏越居然能面不改色地直接将他“公主抱”,不知道自诩猛男的李俊昇醒来后会作何感想。 因为遇到了肖承泽缘故,柏越的心情低落了一整晚,早早地便躺下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是柏越来H大后的第一堂课,他醒来时陈方德已经出门,李俊昇还在睡觉,他便和戚云一起去了食堂。 李俊昇酒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9点20分,宿舍里不见人影。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已经想不起昨晚发生过什么。 他看了眼手机,刚好有个最近的暧昧对象发来消息,邀请他出去看一个艺术展,他想反正都已经跷课了,想便同意了。 9点30分。。 课间休息,柏越拿出手机,无聊地刷了刷朋友圈,忽然发现昨晚“CZ”居然在照片底下问李俊昇是不是他男朋友。 柏越回复道:“想多了,我才不喜欢他。” 9点35分。 李俊昇和他的暧昧对象走在路上,女生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说着一些娇羞的话语。 正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肖承泽?”李俊昇抬起头,惊疑地喊出声。他之所以认识肖承泽,是因为戚云每次见到这家伙都要远远地指给他看并骂他是个傻逼。 肖承泽挑眉道:“你认识我?”他下意识地以为,柏越和他的“男朋友”介绍过自己。 李俊昇点了点头。 “那正好。”肖承泽冷声道,视线落到旁边的女生身上,“你解释一下,现在是在脚踏两只船吗?” 李俊昇愣住。 肖承泽又说道:“我真不明白,柏越出了个国是中了什么邪,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渣男?” “你在说什么啊?!”李俊昇一脸震惊。。 李俊昇身旁的女生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伸手就扇了他一巴掌,破口大骂道:“滚吧你,狗东西!” 无辜被打的李俊昇捂着脸,冲着肖承泽悲愤地喊道:“你有病吧?!柏越是我室友,而且我他妈不是gay!” 这回轮到肖承泽愣住了。 9点40分。 CZ给柏越发来一条微信消息: “昨晚照片里的不是你男朋友?” 柏越无奈地回复:“是我室友啊,就是合了张照而已。” 肖承泽盯着手机,看到消息后心中一阵狂喜,然而柏越的下一条消息又让他的心沉入谷底。 “不过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 柏越发出这条后,CZ很久没回复他。 柏越估计他是没看到消息。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些。但或许正因为对方是陌生人,柏越反倒有了倾诉欲。 李俊昇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肖承泽看着柏越发来的这句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正在这时,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我喜欢的人是我高中同桌。” 。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好友李俊昇已退出群聊。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川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肖承泽的心忽然开始狂跳,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他站在图书馆的某个书架旁手有点握不住手机。 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柏越喜欢的同桌指的就是自己。 可是他又想起重逢时柏越对他的态度顿时心中的狂喜凉了一半。 毕竟,柏越的高中生涯肯定不止他这一个同桌。 “高几的同桌?” 柏越看着CZ发过来的消息微微皱眉。 其实刚刚发出那条消息之后他就有点后悔了责怪自己一时冲动,和一个陌生人交浅言深了。。 CZ的这个问题也很奇怪,搞得好像他认识柏越的同桌一样。 柏越回复道:“忘了。反正人家不喜欢我。” 肖承泽愈发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柏越口中所说的人他很想冲到柏越面前,问他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 正在这时柏越转移话题,问起CZ的个人信息:“你大几的啊?” 肖承泽知道他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但一时间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便把问题抛了回去:“你先说。” 柏越不太喜欢这种聊天方式,但碍于对方在游戏里帮了自己便回复道:“外语学院大三交换生。” 发出这条消息后CZ没有回复他。 柏越有点不高兴,给他发消息:“你还没介绍你自己呢。” 肖承泽在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后脑袋“嗡”的一下,立马想到了戚云。 戚云是外语学院的交际花,而且上学期就听说过他们班要来交换生的事情所以他一定知道柏越。 自从大一以来,肖承泽和戚云可谓水火不容,两人在微信上聊天的频率可能也就一个月一次,而且从来不聊工作之外的事情。 肖承泽点开戚云的头像,犹豫了很久,终于发过去一条消息: “你认识柏越吗?” 随即,他又迅速补了一句:“如果你认识,别告诉他我找你了。” 戚云坐在柏越身边,也对上课的内容没兴趣,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打字,正在写柏越看不太懂的项目申报书。 两个颜值超高的帅哥坐在一起,已经成了整个教室的视线焦点。 如果李俊昇也在场的话,估计女生们看他们的视线会更加热烈。 “柏越长得好帅啊,听说还有几个交换生没到,不知道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帅。” “他们宿舍的三个人都好帅,我还是喜欢戚云这种温柔型的。” “李俊昇和柏越比较man,我喜欢他们这种。” “李俊昇就算了吧,前女友从这里排到五环外。”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小声讨论着,完全无视了不远处微微皱眉的陈方德。 写完项目申报书,戚云打开一份通知文件,上面写着《关于欢迎2018年春季A大交换生的晚会筹办通知》,对柏越说:“哎,这上面说交换生在三月中旬左右抵达H大,你怎么5号就来了?” 柏越被这个问题问得微微一怔,随即低头看手机,漫不经心地回答:“想提前回国看看。” 戚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正在这时,戚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屏幕,看到发消息的人时,顿时翻了个白眼。 肖承泽找他准没好事。 不情不愿地打开对话框,戚云顿时睁大了眼睛。 他迅速地扭头看了一眼柏越,在屏幕上飞快打字:“他是我室友。” 过了一会儿,肖承泽的消息蹦了出来:“你在哪间教室上课。” 戚云微微蹙眉,不太明白为什么肖承泽要问这个问题,他反问道:“有何贵干。” “柏越是我高中同学,我找他有事。” 戚云看到这句话时诧异了一下,但同时也打消了疑虑,他单纯地以为肖承泽只是想找柏越叙旧,便告诉他自己上课的教室。 旁边的柏越看了眼手机,CZ仍然没有回他的消息,可能是在忙。 正在这时,李俊昇给他发来一条消息:“肖承泽和你什么关系啊???” 柏越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他忙回复道:“怎么了?” “他说我们俩有一腿,害我被约会对象打了。”后面还加了几个大哭的表情。 柏越给他一连串的省略号。 “他是我高中同学。对不起,昨晚扶你回去被他看到,他可能误会了。”柏越真诚地道歉,心想怎么这么快就露馅了…… 李俊昇也发来一串省略号,附加一句“他是不是有病啊”。 “那你约会泡汤了么?”柏越问。 李俊昇:“[难过/][难过/][难过/]” 李俊昇:“我要来上课了,你们在哪间教室?” 柏越告诉了他上课的教室,并安慰了他一番,让他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十分钟后,第三节 课下课之际。 柏越忽然收到了李俊昇的一条消息。 他拿起手机的同时,整个教室也安静了下来。 身旁敲键盘的戚云也停下了手指。 李俊昇的消息让柏越的瞳孔微微一震。 “为什么肖承泽在门口?!” 柏越猛地抬头,看到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的那一刻,呼吸一滞,顿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下课铃刚好响起,肖承泽直接大跨步走进教室。 两人四目相对,柏越坐在位置上无法动弹,仿佛又回到了在南河一中的日子,看见肖承泽从教室门口走进来的模样。 教室顿时炸开锅,所有人都在小声地议论着。 “我靠,肖承泽来找戚云?” “不是吧,这么劲爆,他们俩要公开了?” “等等,他好像找的是……柏越?” 肖承泽走到柏越的座位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冰冷的眼睛里带着一抹急切。 他的声音低沉,如同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我有事想问你,你跟我出去一趟。” 柏越没反应过来,戚云已经起身,迟疑地问:“柏越,你要出去吗?” 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人身上,包括门外一脸茫然的李俊昇。 柏越本想拒绝,但肖承泽的架势太过强硬,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捆起来带走。他看着对方的眼睛,咽了下口水,佯装平静地说:“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下一秒,肖承泽直接抓住了柏越的手腕,冷声道:“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 柏越一下子就怂了。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他都会生气地怼回去。 但是在肖承泽面前,他变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最后只能从座位上站起来,被肖承泽拉着往门外走。 “你松开。”柏越尴尬地说,他能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充满了惊讶和疑问,“我跟你走就是了。” “我怕你跑了。”肖承泽头也不回地说。 柏越无奈道:“我不会跑的……” 正在这时,门口的李俊昇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抓住了柏越的胳膊,对肖承泽说:“喂,就算你和柏越认识,也不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这么难堪吧?” 肖承泽看了眼李俊昇的手,皱眉道:“把手拿开。” 李俊昇被他的表情吓到,但还是站在柏越这边,努力地维护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啊,你这样像是打劫的……” 肖承泽的眼神带着刺骨的寒意扫过李俊昇的脸,冷声道:“既然你不是他男朋友,管这么多干嘛?” 此话一出,教室里的人一片哗然。 戚云忙冲上来,好脾气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有话好好说,别在教室里吵架啊。” 肖承泽看向戚云,平静地说:“这是我和柏越的私事,你什么时候对我的私事这么关心了。” 整个班级的学生都惊呆了。 “肖承泽和戚云不是一对吗?” “柏越和肖承泽什么关系啊?” “话说你们看到表白墙的那个骂李俊昇的最新投稿了吗?” “我靠,有个女的说李俊昇劈腿了一个叫柏越的男生?!” 众人看着这四个人的神情顿时有些恍惚,堪比文科生看到了大学物理的光学公式。 柏越看着情况愈来愈糟糕,只好出声道:“没事的李俊昇,我和他就是同学,出去说几句话很快就回来。” 李俊昇只得松开手,表情还有些担忧。 戚云的神情也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告诉肖承泽自己上课的教室了,现在闹得沸沸扬扬,整个教室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 肖承泽拉着柏越的手,带他走到一间没有人上课的教室,直接把门反锁上。 关门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回荡了一阵,柏越紧张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讷讷地问:“你……找我有事吗?” 肖承泽抓住柏越的肩膀,用力将他按在门上,低头看着他问:“为什么骗我?” 柏越不敢看他,挪开视线,讪讪地说:“我也没说李俊昇是我男朋友啊……” 肖承泽沉默了几秒后,松开了柏越的肩膀,但仍旧和他保持着极近的距离,近得他低头就能亲上柏越的鼻子。 柏越觉得有些热,他伸手推了推对方胸膛,小声说:“你别这样……” “我问你。”肖承泽的声音有些冷意,但在这冷意之中又燃烧着一丝火焰,“你真的讨厌我吗,柏越?” 柏越微微发怔,他抬眼看着对方的眼睛,感觉自己似乎要掉进无尽的漩涡里。 肖承泽看着他愣愣的模样,心下一动,伸手抚过他左耳上的几枚耳钉,随即修长的手指下滑至耳垂,轻轻一捏,捏得他的耳垂微微充血。 肖承泽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下一刻,他用手指挑起柏越的下巴,就像五年前为柏越上药时那样,不同的是,现在他的动作多了侵占的意味。 肖承泽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声音变得不再那么强硬,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柔。 “你真的,讨厌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蓝鲸M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柏越垂下眼睛,躲开肖承泽的逼视。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柏越才开口说话声音里尽是平静与冷漠。 “现在问这个有意义吗你对我而言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肖承泽用力捏着柏越的下巴,强迫他看自己“柏越我知道五年前我做得不对,我向你道歉,可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柏越看向肖承泽的眼睛心里一阵悸动。可是他必须要推开眼前的人,否则他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柏越抬手抓住肖承泽的手腕微微使劲便挪开了他的手。 “五年前你觉得我虚伪,现在我变得诚实了。”柏越的声音在偌大的教室里掷地有声,“我讨厌你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肖承泽难以置信地看着柏越,几乎无法呼吸柏越的每一个字都像锐利的玻璃碎片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我没有说你虚伪我只是担心你打架受伤……” 肖承泽往后退了一步和柏越保持距离低着头如同一个认错的孩子,眼睛微微发红。 柏越的心跳漏了半拍几乎就要伸出手去抱住他,告诉他不要难过。下一秒他又清醒过来,忍住伸手的冲动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肖承泽继续说道:“我后来才知道,你打架是因为我……对不起,我当时应该先安慰你的。” 柏越的目光闪烁了一会儿,最终他只是低头,小声地说:“你都没来送我。” “那是因为我母亲要做手术。”肖承泽忙解释道,“而且那天晚上我没有看到消息,第二天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柏越在心底自嘲自己幼稚,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转身打开门,平复好心情,语气淡漠地说:“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就当没认识过吧。” 他走出教室,把门掩上,遮住了身后的人受伤的表情,也挡住了自己微微颤抖的背影。 柏越回到教室后,周围时不时投来好奇和八卦的视线,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柏越和肖承泽以及戚云之间的关系。 戚云小声问柏越:“你没事吧?” 柏越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柏越的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是CZ发来的。 “我大一,新生,化工学院的。” 柏越没心情和他聊天,关了屏幕趴在桌上闭目养神,直到当天晚上,他才给CZ回了条消息:“你好啊,小学弟。打副本吗?” 游戏是柏越逃避压力的一种方式。 他躺在床上,打开游戏界面,CZ正好给他回了句:“我上线。” 没过多久,CZ在游戏里给他发来了组队请求。 柏越同意之后,拉他帮自己打副本。 期间两人都没怎么交流,柏越的等级从20级升到了30级,他似乎在游戏的世界里逐渐忘记了肖承泽带给他的伤心难过。 CZ忽然在游戏组队界面发了条消息: “心情不好?” 柏越睁大了眼睛,这小学弟怎么这么厉害。他回复道:“嗯,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都不说话,见小怪就打。”CZ回复道。 柏越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愣神之间,boss把他打成了残血,吓得他赶紧躲到CZ的身后。 “对啊,心情不好。”柏越一边回血一边打字道。 CZ三两下解决了boss,在微信上给他发消息:“你可以跟我说说。” 柏越关了游戏,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很久,最后告诉CZ:“没事啦,今天先玩到这里吧,再见小学弟。” 屏幕的另一端,肖承泽坐在学校的天台上,表情很是复杂。 他不敢告诉柏越CZ就是他,因为他害怕这样做会失去最后一条和柏越沟通的渠道,所以只能编了个谎言骗他。 同时他的心里也充满了苦涩。 连一个陌生的学弟都能和柏越聊天,他却连和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接下来几天,肖承泽没再来找过柏越。 柏越的状态很消沉,在宿舍也不怎么讲话,和刚来的时候大相径庭,上课也总是低着头跟在室友身后,一不留神就会撞到前面的人。 这天从食堂回宿舍的路上,柏越走路又晃神,一不小心把李俊昇的鞋子给踩掉了。 李俊昇忍无可忍地说:“柏越,这都多少次了,我的鞋子快被你踩坏了。” “……对不起。”柏越愣了一下,抿着唇,微微蹙眉,看起来非常委屈。 对着这样好看而无辜的脸,没有人能生气。 李俊昇叹了口气,没有再凶他,搂着柏越的肩膀回宿舍,给他讲自己最近泡到的妹子。 柏越兴趣缺缺地听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大多时候是单音节的“嗯”。 回到宿舍后,柏越唯一有兴趣做的事就是打游戏。 这段时间大多是“CZ”在陪着他玩,两人在游戏里不怎么对话,基本上就是柏越有任务需要帮忙的时候会私聊他一下,其他时间两人都互不打扰。 柏越打开手机,在微信上给CZ发了条消息:“上线吗。” 这几天柏越升级升得很快,已经可以去打大型boss了。 今天要打的boss比较难,需要很多的操作,柏越索性打开了游戏的内置语音,对CZ说:“你要不要把语音打开啊?” 肖承泽戴着耳机,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下一惊。 过了很久他才打字道:“我就不开了,你说话就行,我能听见。” 柏越“哦”了一声,转身去找小怪打架了。 虽然开着麦,但柏越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叫CZ帮一下忙。 两人配合得很默契,不一会儿就打到了最后一关。 开打之后,柏越因为装备太差,被boss险些直接秒掉。 “卧槽卧槽卧槽!”柏越心有余悸地低喊道,“你上前挡着他,我快死了!” 其实以肖承泽的实力,完全可以一个人快速杀掉boss,他却故意把怪往柏越这边引。听见柏越惊慌失措的声音,他竟然心情很好地勾起了唇角。 CZ打字道:“那你躲我后边,我保护你。” 柏越不高兴地说:“我只是失误而已,你口气真大啊。” 打完boss后,CZ把掉落的装备全部给了柏越,并教他如何升级武器。 “你人挺好啊,小学弟,下次请你吃饭啊。”柏越随口说道。 CZ那边却陷入了沉默。 肖承泽皱起眉,柏越一口一个“小学弟”喊得他很不是滋味。 他该不会真的喜欢年纪比他小的吧? 这种猜测让肖承泽内心非常难受,但他又无法问出口。 事实上,肖承泽这些天一直在猜测柏越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千头万绪让他晚上都睡不好觉,整个人看起来从千年冰山升级到了万年冰山。 这天,学校为了交换生的事情把学生会的负责人召集到一块,几个老师给他们传达了一些任务。 散会后,肖承泽喊住了戚云。 “干嘛?”戚云没给他好脸色。 “有事找你帮忙。” 这是肖承泽有史以来第一次在戚云面前放低姿态求助,让戚云吃了一惊。 在戚云的要求之下,肖承泽和他一起来到一家奶茶店,给他买了一份最贵的奶茶。 “说吧,要我帮什么忙?”戚云喝了口奶茶,满意地挑眉看向肖承泽。 肖承泽盯着戚云,认真地说道:“我想让你帮我追一个人。” 戚云差点被奶茶呛到,一边咳嗽一边震惊地看着肖承泽,缓了好一阵才说道:“你,你有喜欢的人?!你他妈怎么不早说啊,害老子天天被说闲话……” “是,我喜欢他很久了。”肖承泽平静地说道,眼神里带有一抹无奈,“但是他好像现在很讨厌我。” “等等,你说的人该不会是……”戚云睁大眼睛。 “柏越。”肖承泽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柏越。” 戚云手里的奶茶差点掉到地上,他嘴角抽搐了半天,颇为震惊地说道:“所以你那天把他带走,是想强行表白?” 肖承泽叹了口气道:“我要是能表白,我还来找你?他根本不给我表白的机会。” 看着感情受挫的肖承泽,戚云心里乐开了花,心道你也有今天。。 “那什么,据我观察,柏越不太像gay。”戚云冷静地分析道,“他都和李俊昇一起去澡堂洗澡,一点都不避讳。” 肖承泽的脸顿时黑了三分,他冷声道:“我要你帮忙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那个姓李的离柏越远一点!” 一起去澡堂?李俊昇这个变态! 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正在谈话,李俊昇的大嗓门从大老远传来声音:“柏越,我想喝奶茶。” 肖承泽和戚云顿时愣住。 李俊昇动作非常快,拉着不情不愿的柏越往奶茶店跑,边跑边说:“你快点呀,一会儿还得上课呢。” 等肖承泽和戚云反应过来时,两个颀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奶茶店门口。 “嘭——” 肖承泽果断伸出手,直接把戚云的脑袋按在桌上,然后迅速把自己的卫衣帽子戴上,将脸转向墙壁,大气不敢出。 门口的两人正在点单。 柏越要了一杯少糖的烤奶,付了钱之后,他旁边的李俊昇忽然冲店内的某两人挥手,高声道:“肖承泽,戚云,你们两个怎么在奶茶店里,还坐在一起啊?” 第34章 李俊昇的声音很大,瞬间奶茶店的视线都聚焦过来。 肖承泽听到声音后心下一凉索性不躲了站起身大步走向柏越后者却在接触到他的视线时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转身就跑连还没做好的烤奶都不要了。 肖承泽惊讶地看着他急忙追上去,却被马路上的几辆车拦住了去路,等车子开走后柏越已经不见踪影。 在原地懊恼地站了片刻,肖承泽回头对李俊昇怒目而视。。 李俊昇一脸震惊地看着肖承泽仿佛能看到他身后正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肖承泽走到李俊昇面前,冷眼看着他,吓得他往后缩了一下战战兢兢地问:“怎……怎么了?” 肖承泽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问了一句让李俊昇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你们宿舍没浴室吗为什么要带柏越去澡堂?” 李俊昇愣了两秒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澡堂可以搓背啊。” 肖承泽的脸色明显更差了他恶狠狠地撂下一句“不准再带柏越去澡堂”转身愤怒地离开了。 戚云此时也站起身了,脑门上有一个巨大的红印。 他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找谁算账。 “戚云,你的脑门怎么了?”李俊昇看向戚云的脑门,愣愣地问“去拔罐了?” 戚云:“……” 他显然不太想和李俊昇讲话,伸手揉了揉脑门,径直走出了奶茶店,拿出手机给柏越发消息:“柏越,你是不是误会了?” 柏越没有回复。 肖承泽在学校附近找了很久,没有找到柏越,又不能用CZ的号给柏越发消息,心中懊恼不已。 他皱眉给戚云发消息:“以后离我远点。” 戚云都快疯了:“是你叫我来帮忙的好吗?!” 肖承泽生气道:“反正以后有什么事微信上说。” 戚云:“我求求你拉黑我吧。” 不过,对于肖承泽的反应,戚云还是觉得非常惊讶的。毕竟这些年,他和肖承泽被人误会过很多次,但他从来没见过对方这么着急的模样。 看来肖承泽是真的很在意柏越。 下午的课柏越没去上,没人知道他去干嘛了。 戚云很担心地给他打了个电话,解释了一通,说得口干舌燥,义正言辞地告诉柏越:他永远不可能喜欢肖承泽的。 柏越此刻正坐在路边的凳子上,来来往往的人匆忙地经过,衬得他有些寂寥。 电话里戚云在认真地说着“你真的误会了”,他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误会不误会已经不重要了,柏越逐渐认识到自己确实不是这本小说的主角,只是一个来完成任务的炮灰。 周围的人都认为肖承泽和戚云是一对; 就算是巧合,他们两人也总是能遇到一块; 连性格也是一个冰冷一个温柔,正好互补…… 而他呢? 先不提他的性格是肖承泽最讨厌的,五年前的阴差阳错导致两人连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已经足以说明:在这本小说里他压根就不该和肖承泽有感情戏。 柏越闭了会儿眼睛,睁开眼后,眼底已经消化了所有复杂的情绪。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 他和肖承泽是不可能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肖承泽讨厌自己,然后回到原世界。 只要回到原世界就好了。 回到原世界就能忘掉肖承泽了。 一定能忘掉的。 正在这时,柏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CZ居然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学长在干嘛?” 柏越不太有聊天的欲望,但出于礼貌还是回复道:“在校外。你没课吗?” “外面风很大,学长早点回去吧。”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柏越愣了一下,随后嗤笑一声,心想现在的小孩真是会说话。 和CZ聊了一会儿,柏越的心情变得好了点,他终于从街边长椅上站起来,往学校走。 柏越回到宿舍的时候,戚云正满脸愁容地看着手机,见他回来,瞬间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关切地问:“你吃饭了吗?” 柏越摇了摇头。 “那我陪你去食堂吧。” 柏越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戚云坐在他对面,没有再提肖承泽的事,而是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来提起柏越的兴趣。 “剩下的交换生过几天也要来了,应该有你认识的吧?”戚云问道。 柏越点点头:“嗯,英文专业的我都认识。” 戚云说:“那太好了,这样能多几个熟人陪你玩。对了,过几天等他们到了,学校有个欢迎晚会,你一定要来。” 柏越抬头看他,迟疑了几秒钟,问道:“一定要去吗?”他不太喜欢这种走形式的晚会。 “一定要来。”戚云劝说道,“这个晚会有一部分是我策划的,所以我到时候也会到场。放心啦,H大的晚会从来不会无聊的,有很多帅哥美女。” 柏越听完后点了点头,“好吧,那到时候你喊我一起去。” 戚云开心地笑了。 正在宿舍的肖承泽忽然看到了戚云发来的消息。 “晚会的主持人名额还有一个,你去吗?” 肖承泽正想拒绝,戚云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柏越会去看。” 肖承泽微微一怔。 戚云和柏越说完这件事后,陆续有几个认识的国外同学给柏越发消息,告诉他即将抵达中国,并问了一些和H大有关的问题,例如有没有独立浴卫、支付软件要怎么用之类的。 柏越耐心地为他们做了解答,顺便狠狠地夸了H大一顿,让这些国际友人对这趟交换生之旅充满了期待。 不过其中有个男生特别烦,事无巨细什么都要问他,搞得他有点无奈。 随着交换生全部抵达H大,晚会也如期而至。 当天晚上,戚云在宿舍里打扮了半天,一身儒雅俊逸的高档衣服将他衬托得愈发帅气。虽然柏越不太清楚戚云的家世,但系统给他的资料里可以看得出来,戚云家挺有钱的。 柏越没什么打扮的心思,套了个外套就要出门,却被戚云拦住了。 “你也是交换生啊,好歹打扮一下吧。”戚云冲柏越眨眼,“我来帮你。” 于是,柏越被戚云按回座位上,用发蜡给他抓了一下头发。 柏越的发型很简单,戚云只是把他的一些杂乱头发修理了一下,顿时看起来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充满活力的气质中多了几分精致感。 柏越倒是没什么感觉,弄完头发后挑了一套简约而不失时尚的衣服,穿上之后,把戚云看得愣了一下。 “好看,真好看。”戚云点评道,“走吧。” 柏越不太明白,为什么他的语气里带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到了会场之后,周围的视线一下子聚集过来,一个戚云已经很耀眼,他身后的少年更是光彩夺目。 他的头发看起随意但又挑不出瑕疵,短发下面露出没有攻击性的精致五官,但他的眼角又带着一丝不羁的气质,穿着一套似乎是为他量身定制的衣服,衬得整个人愈发颀长。 几个认识柏越的外国学生已经看见他,纷纷过来和他打招呼。 柏越客气地说了几句后便和戚云一起坐在座位上等晚会的开始。 他没有注意到,在角落里,有个五官深邃的男生正盯着他看,眼底闪过一抹兴味,嘴角微微勾起。 晚会刚开始,主持人一上台,灯光随之亮起,柏越的视线在接触到台上的人的那一刹那,瞬间定住了。 肖承泽拿着话筒,声音庄重而不失性感,宣布着晚会的开始。 听见熟悉的声音被话筒放大,柏越一时间有些失神,他甚至觉得台上的人有些陌生。 肖承泽今天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西装,将他的宽肩窄腰长腿的身材展现得一览无余,他的头发梳得很整齐,五官在灯光下少了几分冰冷,那双狭长而锐利的眼睛让人挪不开视线。当他讲话时,唇角会微微上扬,只是一个浅浅的弧度就足以让柏越心跳加速。 “肖承泽……是主持人?”柏越半天才反应过来,转头问戚云。 戚云点点头,若无其事地说:“他形象好,老师就让他主持了。” 事实上,这个主持人的名额是肖承泽抢来的。 本来老师已经指定了别人,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以肖承泽的高冷性格,绝对不会答应当主持人。 柏越看着台上的人,渐渐看得入迷,哪怕他只是说一句简单的话,也能让柏越的眼睛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戚云悄悄看了他一眼,给肖承泽发消息道:“不错,小柏已经被你的魅力折服。” 晚会的节目单很长,准备了许多歌舞节目,现场的交换生们也很给面子,一下子就把气氛弄得非常热烈。 柏越认真地看着,如果串场的主持人是肖承泽,他就会直起腰;如果不是,他就会略微失望地低头看手机。 坐在他身旁的戚云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吵闹的声音中,戚云接起电话,说了几句后表情变得有些惊讶。 挂了电话后,戚云对柏越说:“后台出了点意外,我去看一下。” 柏越点了点头,台上刚好是肖承泽在说串场词,他听得入神。 戚云在离开座位的同时,给肖承泽发了条消息:“主持完了吧?第四排22号座位让给你哦。” 过了一会儿,身边的人回来了,柏越漫不经心地说:“你处理完了?” 戚云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坐着。 柏越觉得有些奇怪,但视线还停留在台上的肖承泽身上,他随口问道:“怎么不说话?” 戚云仍然沉默。 柏越终于忍不住转头去看身旁的人,却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长了一头卷发,有着介于东西方之间的深邃五官和柔和眼眸。 柏越微微皱眉,好心提醒道:“Sorry,it‘s not your seat.” 那人微笑着开口说话,腔调带着点异域风情,却意外地好听: “Bevis,你忘记我了?我是Kane呀。” Bevis是柏越的英文名。 他顿时睁大了眼睛,却显得有些茫然。他觉得Kane这个名字很耳熟,想了半天想不起是谁。 男生凑近柏越的耳朵,身上的高级香水味显得有些暧昧。 他继续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道:“高三的时候我们是同班同学,你忘了吗?我是A大金融学院的学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在国外念高中的时候,柏越不喜欢交友,而且他对美国人有些脸盲,自然不记得眼前这人,哪怕他长了一张帅得很高级的脸。 “我是混血儿。”Kane见他想不起来,继续提醒道,“我还和你做过一个月的同桌呢。” 柏越这才恍然大悟,他惊讶看着Kane,对他说:“你整容了吧?” Kane并不避讳,笑着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犹如琥珀,他忽然对柏越说:“好看吗?” 柏越忽然愣住。 不是因为Kane的问题,而是因为不知何时出现在座位旁边的高大身影。 “好巧,我也做过他同桌。”肖承泽的声音忽然响起,让柏越一阵头皮发麻,“还有,这是我的座位。”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字数好多……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8098585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柏越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抬头看向站在过道上的高大身影眼睛里充满惊讶。不久前还在台上主持的肖承泽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他的不远处。 “呀是吗。”Kane笑了一下,漂亮的脸蛋看起来人畜无害那双眼睛像极了难以捉摸的猫“那好吧,我以为这儿没人坐呢。See you later,Bevis~” 肖承泽的视线在Kane的脸上停留了几秒虽然灯光昏暗,但柏越还是看得出他的不开心。 Kane走后肖承泽沉默地坐在柏越旁边,脸色不佳。 舞台上的歌手正在唱一首流行歌谣,有些矫情的唱腔在此刻显得不合时宜。 柏越不太明白肖承泽突如其来的敌对情绪是因为什么他也找不到搭话的理由,两人一言不发地看完了最后几个节目。 沉重的气氛让柏越有些难以忍受结束的时候他立刻起身离开了座位。 肖承泽微微皱眉似乎想伸手去挽留他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给戚云发消息:“为什么你的位置上会有人?”顺便把那个混血儿撩拨柏越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戚云在舞台后面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忙说:“你先别吃醋了我好不容易给你创造的机会啊。” 柏越走到会场门口,却发现外面正在飘雨。 雨没有停的趋势,不少人被困在会场的大厅里打电话让朋友或对象来接自己,也有人带了伞,成群结队地一起离开。 会场门口明黄色的路灯照亮了细密的雨滴,在光晕中划出一条条晶莹短暂的丝线,又转瞬成为地面上飞溅的水珠。 风吹得柏越有点冷。 他打算回头去找戚云。 正在这时,一把伞递到他的面前。 Kane笑吟吟地看着他问:“要一起走吗?” 另一边。 戚云递给肖承泽一把伞,对他说:“你快去找柏越,快去。” 肖承泽站起身,有些慌乱地往会场门口走,戚云忽然又叫住他: “不行,这把太大了,我拿一把小一点的给你!” “出门前刚好看了天气预报。”Kane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站在柏越身边比他高一点。他的皮肤很白,在灯光下白得发光,一头卷发看起来非常贵气,五官精致而迷人。 他很自然地撑开伞挡在柏越头顶,柔声说:“走吧。” 柏越正想拒绝,一只手从他身后拉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很坚定。 柏越诧异地回头,视线正好触及肖承泽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我送你回去。”肖承泽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柏越难以抗拒的语气。 Kane那双碧色的眸子轻轻转了转,唇角微微上扬,“我的雨伞已经打开了呢。” 原本柏越打算拒绝Kane然后去找戚云,现在肖承泽忽然出现,他却有些犹豫了。 如果拒绝了Kane,就会和肖承泽再一次产生交集…… 柏越的手微微用力,和肖承泽之间形成了僵持的状态。他低下头不敢看肖承泽的眼睛,语气冷淡地说:“你去找戚云吧。” Kane瞬间笑起来,眼睛里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 肖承泽微微皱眉,语气有些急切:“柏越,我和戚云真的没什么,那天是有事要商量才和他见面……” 柏越平静地说:“跟我没关系。” Kane主动拉住柏越的另一只胳膊,明明是暧昧的动作却做得很大方,他以胜利的姿态说道:“Bevis,走吧。” 肖承泽松开了柏越的手。 正当柏越打算跟Kane离开的时候,肖承泽却上前一步,伸手搂住了柏越的腰,宽大的手掌微微用力,不动声色地就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柏越愣神片刻,只觉得腰侧被手掌触及的地方微微发烫,肩膀贴上了坚实的胸膛,一阵薄荷味的香水钻入他的鼻子,还带着一些啫喱水的气味。 肖承泽冷眼看着Kane,忽然开口说话,呼出的热气就喷洒在柏越的耳侧,一字一句像是在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他说过要跟你走了么。” Kane惊讶地瞪大眼睛,下一秒,肖承泽搂着柏越走出了会场,同时撑开了一把黑色的雨伞。 “你放开我。”柏越微微皱眉,周围的视线让他恨不自在。发烫的感觉从腰侧蔓延,一路烧到了耳根。 肖承泽的西装很贴身,他刻意将柏越搂紧,隔着布料感受对方的体温。他语气不太好地说:“怎么,打扰你和那个混血儿约会了吗?” 柏越气急败坏地说:“肖承泽你讲不讲道理啊,人家是好心来帮我……” “好心我看不出来。”肖承泽冷笑一声,“那双绿眼睛都快贴你身上去了,司马昭之心我倒是看得出来。” 雨伞确实很小,肖承泽一边对柏越冷嘲热讽,一边将雨伞往他那边倾斜。 瓢泼的大雨很快淋湿了肖承泽的半边身体,西装的颜色变得更深了,春季的冷风吹来,让他觉得有些冷,于是他愈发贪恋柏越的体温。 生气的柏越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觉得狭小的空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肖承泽,你松开我吧,我自己走回去。”柏越无奈道,“或者你让我回去找戚云……” “找戚云?”肖承泽的手掌忽然在柏越腰侧用力掐了一下,疼得他差点喊出声,“你还要招惹多少男人?一个李俊昇还不够,又来了个Kane,现在又要去撩戚云?” 柏越气得用手肘捅他,怒骂道:“M,现在下着大雨,你别逼我抽你啊。” 肖承泽却丝毫不怕,依旧紧紧搂着他,继续说着气话:“你很喜欢那个混血儿?高中跟他在一起过?眼光不怎么样啊,那家伙一看就是整容脸。” “你他妈没完了是吗?!”柏越也没打算收敛自己的暴脾气,直接在肖承泽的皮鞋上踩了一脚,“滚,你现在就给我滚!” 肖承泽却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忽然笑起来。 柏越正在气头上,又对着他的胸用力锤了几拳,还是觉得不解气。 肖承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柏越渐渐平静下来,停下了脚步,看着肖承泽的眼睛,蓦地愣住了。 “打完了吗?”肖承泽的眼底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宠溺,“要不再多打几下?” 柏越悻悻地说:“你又打不过我,逞什么能。” 肖承泽面对着他,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撑着伞。 昏黄的路灯下,他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在那抹温柔里还带着一丝柏越察觉不到的脆弱。 “如果你还生气,那就多打几下。”肖承泽的声音和哗啦啦的雨声夹杂在一起,显得有些失真,“打完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柏越看着他的眼睛,这几天积压在心底的烦闷一扫而空。他忽然撇过脑袋,不想让肖承泽看见自己的表情,别扭地说:“我才没生气……” 肖承泽搂着他往宿舍的方向走,只是微微扬起唇角,没有说话。 柏越忽然觉得,此时此刻的场景有些眼熟。 好像高一的时候,他为了刷好感度,给肖承泽送过一次雨伞。 那天晚上的雨也是这样大。 柏越忍不住转头去看肖承泽,却发现对方的西装已经几乎湿透,凌乱的头发看起来很狼狈。 柏越张了张嘴,原本想说感谢的话,说出来却变了味:“哪来的伞,这么小。” 肖承泽侧过头看他,“那以后换双人伞。” “你自己撑就是了。”柏越撇开视线,“我下次自己带伞。” 说话间,两人到了柏越的宿舍楼下。 肖承泽的西装已经被雨水浸得有些皱,他目送着柏越走进宿舍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但他没走出几步,原本已经走进大门的柏越忽然又跑了出来。他冲肖承泽的背影喊道:“喂——” 肖承泽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要不然……”柏越看着肖承泽,语气有些不太自在,“你等雨停了再走吧……” 肖承泽盯着柏越看了一会儿,平静地点了点头:“好。” 随即,他走向柏越,每近一步,柏越就紧张一分。 肖承泽走到宿舍楼下,收起伞,对柏越说:“你要带我去你宿舍吗?” 柏越没有直接回答,转身走向楼梯口,边走边说:“你不想去的话就直接回去吧。” 肖承泽跟在他身后,皮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柏越见他不说话,回头瞥了他一眼,只见在灯光下,他身上的雨水不停地滴落在地板上,顿时心中一阵心疼,加快了回宿舍的脚步。 回到宿舍后,其他几个室友还没回来,柏越找出一条毛巾给肖承泽,对他说:“你先擦一下吧,免得生病,到时候又赖我身上。” 肖承泽接过毛巾擦头发,语气有些小孩子气:“就赖你。” 柏越看着他身上被淋得一塌糊涂的西装,有些于心不忍,脑袋一热,对他说道: “要不然你先洗个澡吧。” 肖承泽擦头发的手忽然顿住。 他看向柏越,欲言又止。 “我就是怕,怕你,生病了,到时候讹我。”柏越说着乱七八糟的理由,跑去李俊昇的衣柜里找衣服,“我借李俊昇的衣服给你穿吧,他和你差不多高……” “我才不要。”肖承泽脸色一黑,“穿了说不定会得性病。” 柏越嘴角抽了抽。 陈方德就一米七不到,戚云又长得太瘦,难道…… “我穿你的。”肖承泽擦完头发后,把毛巾递给柏越,“反正我也没比你高多少。” 柏越有些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决定,这会儿骑虎难下,只得去找自己的衣服给他。 卫衣、外套、运动裤……柏越找出了一堆宽松的衣服,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尴尬。 “那什么……”柏越面露难色,“内裤就不必了吧?” “怎么,你要我挂空挡吗?”肖承泽看着他,眼神有些戏谑。 柏越随手翻出一条干净的内裤丢给他,恼羞成怒道:“闭嘴吧你,不说话会死吗?” 肖承泽不说话,转身锁上了宿舍的门,把手机放在柏越的桌上,然后当着他的面,动手开始解西装的扣子。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又多了……可能过两天入v,编辑请假了,到时候我再跟你们说一次。 第36章 柏越脑袋炸了,他忙说:“你去浴室再脱!快给我滚进去!” 说着他直接上手把肖承泽推进浴室“嘭”地一声关上门。 比关门声更响的是柏越的心跳声。 刚刚肖承泽脱衣服的时候他居然还有些期待……也太没出息了吧?! 随着浴室响起水声,柏越才渐渐平静下来。 正在这时浴室的门忽然打开一条缝氤氲的白色雾气瞬间跑了出来,在空气里散开。 肖承泽的声音传来: “柏越,你没给我浴巾啊?” 柏越听到声音后原本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跳动。他胡乱地在衣柜里翻了翻,随手拿出一条白色浴巾不情不愿地走到浴室门口,皱眉道:“伸手。” 雾气中一只手掌从门缝处探出,掌心对着柏越上面还沾了一点白色的泡沫。 柏越把浴巾递给他,却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指尖湿润而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猛地一颤。 还好现在肖承泽看不见他脸上泛起的红晕否则他一定会羞愧到动手打人。 柏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本想玩会儿手机但浴室里的水声却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他索性戴上耳机,打开游戏做任务。 这几天他和CZ都没怎么聊过于是他给CZ发了条消息,问他要不要组队,但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复。 柏越想大概是对方课程繁忙没有多想,更没有注意到肖承泽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肖承泽洗完澡后换上了柏越的衣服,虽然裤腿稍微短了点,但这身衣服使他看起来多了几分青春阳光的味道。 柏越放下手机,看了他一眼。 肖承泽洗完澡后显得皮肤更好了,运动衣愈发衬得他身材优越,尤其是被黑色运动裤包裹着的一双修长有力的大长腿,底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双脚踩着柏越的小熊拖鞋,脚趾甲修剪整齐圆润。 肖承泽整理了一下衣服,对他说:“内裤好像有点紧。” “那你别穿,脱了!”柏越翻了个白眼,“衣服也还给我。” 肖承泽忽然笑了一下,“谢谢你借我衣服。” 柏越看了眼他换下来的西装,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主动说道:“你的衣服……我帮你洗了再还给你吧。” 肖承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柏越会要求帮他洗衣服。于是他说道:“你借我的这套衣服,我过几天也会洗了还给你的。” “废话,你敢不洗试试。” 柏越一边说一边用袋子把肖承泽的衣服装起来。 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李俊昇的声音传来:“有人在宿舍吗?开一下门。” 柏越心下一惊,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一个正当的理由来解释肖承泽的存在,后者已经迈着长腿去开了门。 李俊昇在看见肖承泽的瞬间瞪大了眼睛,他越过肖承泽的肩膀看向柏越,又惊又疑地问道:“我靠,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还没等柏越说话,李俊昇看了眼肖承泽身上的衣服,又说道:“柏越,他抢你衣服啊?” “不,不是……”柏越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借给他的……” 李俊昇愣住。 肖承泽冷眼看着他,平静地说:“借贵寝室浴室洗了个澡,有什么意见吗?” 李俊昇盯着肖承泽看了三秒,忽然高声质问柏越: “柏越你和这家伙到底什么关系啊?!怎么就带他回宿舍洗澡了?!” 柏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敢肯定这一声质问已经让整层宿舍楼的人听见。 他急忙走到李俊昇面前,把他拉进宿舍,小声解释道:“外面下雨了他送我回来,我看他淋湿了就让他在这里洗个澡……” 说完他又转头对肖承泽说:“我看雨差不多停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肖承泽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冷漠地看了李俊昇一眼,离开了宿舍。 肖承泽走后,李俊昇像个新闻记者,不停在柏越耳边提问。 “你们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吗?” “为什么他对我一直没有好脸色?” “这件事戚云知不知道?” 柏越捂着耳朵不想理他,等到外面的雨完全停了,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整,另外两个室友也回来了。 浸水的衣服不能久放,柏越拎着袋子出门,前往校外的干洗店。 雨后的H大有一股清新的青草气味,沁人心脾。柏越在路上走着,不知不觉脚步变得轻快。 将衣服送到干洗店后,老板告诉他过两天来拿。从干洗店出来后,他准备在校外买点夜宵。 在卖臭豆腐的摊点前,柏越忽然看到了一个不太想看到的身影,正想绕过去,却已经被发现了。 Kane热情地说:“Bevis,好巧,又见到你了。” 他的身边有几个金发碧眼的交换生,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柏越。 柏越干笑了几声,“是啊,好巧。” Kane和朋友们打了声招呼,独自走到柏越身边,关心地问:“你回去的时候没被淋湿吧?” “嗯,没有。”柏越说。 “可是那把伞那么小,能遮住两个人么?”Kane眨了眨眼。 这句话有点怪怪的,柏越一时也说不出哪里怪,只好说道:“没事,谢谢你。” “你要吃什么,我请你。”Kane忽然说道,“你是不是喜欢吃甜食?” 柏越确实喜欢甜食,他惊讶地看了眼Kane,“你怎么知道?” Kane笑起来,两颗虎牙明晃晃,他说:“以前和你同桌的时候,你总是上课偷吃奶糖。” 柏越微微皱眉。 他不喜欢这种被别人观察的感觉,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打算回去了。”柏越礼貌而疏离地说。 “好吧。”Kane略带遗憾地说,“那下次有机会再请你……” 柏越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他总觉得Kane的眼神里有一些他无法理解的情绪。 他希望这是错觉。 两天后。 一大早,柏越去干洗店拿回西装,然后问戚云:“肖承泽的宿舍在哪?” “12栋,507。”戚云正在看书,说完后忽然又抬起头,解释道:“我没去过,我登记信息的时候写过一次。” 柏越不太明白为什么戚云要补充后面那句话,就好像怕他会误会似的。 在柏越走出寝室后,戚云立马给肖承泽发消息:“你起床了吗?” 肖承泽回了个“?”给他,然后告诉他自己刚起床。 戚云迅速回复:“你现在马上起来,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快点。” 肖承泽觉得他有点像神经病,不太想和他说话。 正在这时,戚云又发来消息:“柏越去找你还衣服了。” 于是下一秒,12栋507宿舍的舍友们一脸震惊地看着差点从床上摔下来的肖承泽,不约而同地问:“你没事吧?” 肖承泽来不及理他们,动作迅速地换掉身上的睡衣,手忙脚乱地开始洗漱,洗完后又在全身镜前疯狂整理头发,几次差点弄翻宿舍的椅子,哪里还有一点高冷校草的痕迹。 其他几个室友面面相觑,纷纷用眼神交流,所有人都在传达一个问题: “肖承泽到底怎么了?” 正在这时,柏越已经和楼下的宿管阿姨打了声招呼,走进了12栋宿舍楼。 当他敲响507的门时,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肖承泽打开门,平静地倚着门框,语气波澜不惊地说:“你找我?” 柏越点了点头,只觉得今天的肖承泽穿得很好看,看起来非常精神也非常帅气。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肖承泽,对他说:“你的衣服我送去干洗过了,还给你。” 肖承泽把袋子接过来,眼睛却盯着柏越,低声说:“你先进来坐会儿。” 柏越原本不想进去,但肖承泽的室友们都用好奇并友好的眼神看着他,他只好一边露出礼貌性的假笑一边进门。 肖承泽让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的是柏越借给他的衣服。 柏越拿过来之后,能够闻到淡淡的洗衣液香气,他看了一眼,发现衣服比借给他之前还要干净,一定是用心手洗过的。 互相归还了衣服之后,柏越不太好意思继续待着,对肖承泽道了声谢,起身打算离开。 肖承泽陪他一起走出门。柏越回头说:“你回去吧,不用送我。” 肖承泽却蓦地问道:“你明天有空吗?” 明天是周末。柏越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要不要一起看电影。”肖承泽的表情有些不太自在。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约别人看电影。 清晨的阳光洒在走廊上,些许尘埃在空气里漂浮,就像柏越此刻的心情一样,连他自己都捉摸不定。 “我,我可能有别的事。”柏越期期艾艾地说道,“不然,你找戚云去吧。” 说完这句话,他不敢看肖承泽的表情,拎着袋子径直离开。 肖承泽没有说话。 柏越走着走着,脚步逐渐慢下来。他忍不住在拐角处转头,却发现肖承泽仍然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下一秒,柏越几乎是落荒而逃。 因为他知道,哪怕再多待一秒钟,他可能就会忍不住回头跑到那人身边,用力地将他抱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川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19-11-18 19:20:33~2019-11-19 17:4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川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倒v结束 拒绝了肖承泽之后,柏越脑袋里乱糟糟的。 这样的状态让他很难受他明白自己一时半会儿放不下肖承泽却又无法改变现状。 回到宿舍后CZ给他发了条消息:“打游戏不?” 柏越没心情玩游戏,直接拒绝了他。下一秒CZ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 柏越有些讶异地看了眼手机,回复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每次柏越心情不好,CZ总是会很及时地发来消息并说一些看似随意实则安慰的话语。 这一次也不例外。 “猜的。” 柏越将信将疑地回复:“你这猜得也太准了吧。” CZ过了一会儿发来消息:“要跟我说说吗?” 柏越藏在心底的想法没办法和身边的人说,就像疯长的杂草被关在玻璃瓶里用力地扎在瓶壁上,刺得他心里难受。 一直以来他只当CZ是一个游戏里认识的学弟,但是此时此刻不知怎的,他却有了倾诉欲。 柏越组织了一下语言打下一段字:“我最近遇到了我曾经喜欢过的人因为种种原因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我想忘了他但我发现我放不下。” 盯着这段字看了一会儿,柏越按下了发送键。 肖承泽看着手机屏幕眉头微微蹙起,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的那一抹复杂的情绪还是将他心底的波动暴露了。 此时此刻他是矛盾的。 他既希望柏越喜欢的人是自己,又希望不是自己。 肖承泽盯着柏越发过来的“我不能和他在一起”这几个字,缓缓攥紧了手机。 过了很久CZ才回复柏越消息。 “虽然不知道你喜欢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不能在一起,但我希望你是快乐的。” 这句话不怎么长,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安慰和建议。 CZ没有追问柏越感情上的细枝末节,也没有侃侃而谈关于人生的道理,只是说希望他是快乐的。 柏越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心里的负担轻了许多,半晌后他发消息给CZ: “谢谢你,小学弟。” 肖承泽看着手机上的这六个字,心中一阵酸涩。 他当然希望柏越是快乐的。 可他更希望这快乐是他给的。 就在柏越以为聊天结束了的时候,CZ意外地发来了一条消息:“今天我约我喜欢的人出去玩,被拒绝了。” 柏越看着这行文字,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被女生拒绝的青春少男的形象,忍不住笑了笑,回复道:“说明你魅力不够呗,小学弟。” CZ:“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柏越已经完全把CZ当成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以一个大人的姿态给他建议:“追求一个人是需要放下面子的,被拒绝的话就多试几次,或者想别的办法约她出来。” CZ有些好奇地问:“你追过别人?” 柏越本想说没有,但他想起高中时对肖承泽做的那些事,顿时觉得刷好感度和追求喜欢的人也没什么区别了,都是没脸没皮地往人家身边蹭。 “这你就别管啦。”柏越回复道,“反正只要你脸皮够厚,总能让对方对你有好感的。不过前提是你要跟我一样帅才行。” 柏越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会为他之后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 肖承泽盯着屏幕上“脸皮够厚”这四个字,陷入了沉思。 晚上的时候,戚云从外面回来,像是刚参加完活动,面露疲惫。 洗完澡之后戚云在床上躺了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坐起来对柏越说:“柏越,明天有部新电影,你要不要陪我去看?” 柏越有些疑惑,怎么他也要看电影。他问道:“你买票了?” “买了!”戚云点头,“你明天陪我去电影院就行。” 柏越刚想答应,但又想到了早上肖承泽约他的事,于是他说:“要不然你找肖承泽陪你去吧。” 戚云尴尬地扯了两下唇角,生硬地说:“我不想和他去。” 柏越觉得戚云的表情怪怪的。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边的李俊昇大声道:“是不是那部迪士尼的,我也要去看!” “我只买了两张。”戚云急忙说,又补充道:“明天的都卖完了。” 李俊昇撇了撇嘴,“那行吧,明天我找妹子喝酒去。” 柏越还在犹豫,戚云又说道:“那家电影院楼下的泡芙特别好吃,你一定要去。” 柏越是爱吃甜食的,他不知道戚云从哪里得知的这件事,不过也没多想,反正戚云都买了票了,那就去吧。 柏越答应了之后,戚云拿出手机,给某人发消息:“搞定。记得帮我写下一次的会议记录。” “多谢。”肖承泽松了口气,“明天务必把人带到电影院。” “放心吧。”戚云拍胸脯保证。 两人的计划是这样的。 戚云负责把柏越约到电影院,但实际上电影票在肖承泽手里。到了电影院后,戚云找借口离开,然后肖承泽在开场前出现,强硬地带柏越入场。 虽然肖承泽对最后一个步骤没什么信心,但他还是想冒险一次。 毕竟柏越自己都说了,脸皮一定要够厚才行。 第二天下午,柏越单纯地以为自己只是陪戚云看个电影,早早地换好衣服,还主动对戚云说:“走吧,一会儿下班高峰会堵车的。” 戚云看着柏越一脸天真的模样,一时间心里竟有些愧疚。肖承泽,你最好是能成功,不然我真的里外不是人…… 电影院在商场的顶楼。 来到顶楼后,戚云给肖承泽发消息:“你到了没?” 肖承泽站在商场一楼的电梯口,回复道:“到了。” 几分钟后,戚云对柏越说:“楼下有卖泡芙,我去买给你,然后我再……” “我去吧。”柏越却打断了他的话,并直接走向电梯,“你去取票。” “不不不不……”戚云瞬间慌了,“我去我去我去……” 说着他便抓住了柏越的手,试图将他拦住。 “你请我看电影,我请你吃泡芙啊。”柏越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拉着我干嘛?” 戚云手心开始冒汗,“我请你!你站这儿别动!” 然而柏越的手劲比他想象中大得多,轻而易举地就挣脱了他的手,径直走向电梯,按下按钮。 戚云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差点把手机摔地上,他正寻思着给肖承泽发条消息,电梯已经“叮——”的一声打开。 几名年轻的男女从电梯中出来。 柏越却顿住了脚步。 他直直地看着电梯内的某个人。 肖承泽手里拎着纸袋装的泡芙和奶茶。 柏越想说服自己这是偶遇,但下一秒戚云的反应便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什么,我,我先走了。”戚云儒雅俊逸的脸上写满了尴尬,恨不得从顶楼直接跳下去,“你们慢慢聊。” 说完,他连电梯也不坐,直接从楼梯口跑掉了。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似乎凝结了。 电梯的门忽然缓缓关上。 肖承泽大步向前,用手挡在门中间,差点被门夹住。 柏越心头一跳,直到看见他安然无恙地从电梯里出来才松了口气。 旋即,被欺骗的感觉涌上心头,让柏越有些烦闷,他转身沉默地走向出口。 肖承泽快走了几步,挡在他面前,害得他差点撞到。 “有意思吗。”柏越微微蹙眉,想从他身边绕过去。 “我都买票了。”肖承泽把两张票递到他面前晃了晃,又把手里的泡芙和奶茶举起来给他看,“你就忍心这么走了吗?” 柏越不可思议地看向肖承泽。 那个曾经的冰山校草、和他说“不要装熟”的同桌,此刻竟像是在撒娇,还颇有些他不答应就不放他走的不要脸架势。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柏越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是肖承泽本人吗?” 肖承泽心道,还不是你说要脸皮厚才行,用这种语气说话我自己都恶心死了。 但他仍不肯放松攻势,坚持道:“快开场了,你赶紧跟我一块进去吧。” 柏越撇过脑袋,“我不去,死骗子。” 肖承泽伸手揽住柏越的肩膀,在他发飙之前凑到他耳边说:“我高中的时候就想约你看电影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柏越心一软,等他反应过来时,肖承泽已经带他走进了检票口。 柏越顿时懊恼不已,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啊? 但肖承泽并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一路揽着他的肩走进了放映厅。 柏越一看,满场全是情侣座。 “这里。”肖承泽找到位置后,若无其事地对柏越说,“你坐左边。” “我不要!”柏越气得脸红,“你为什么要买情侣座的票啊?!” “不要?”肖承泽坐到座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你想坐哪,我腿上?也行,就是后面的人可能不太乐意……” 柏越愤怒地踹他,“你要脸吗?!” 踹完这一脚,柏越直接转身想离开。 肖承泽却从他身后拉住了他的手,用力往后一拽。 柏越没有防备,直接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跌坐在一双修长的大腿上,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大腿的肌肉力量和灼人体温。 柏越瞬间瞪大眼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修长的手臂直接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 灯光忽然暗下来。 电影在此刻开场。 屏幕上传来婉转动听的开场曲。 肖承泽凑到柏越耳边,声音在音乐里显得极度暧昧: “上次你骑车载我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的腰手感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从前的冰山已经死了,现在是钮祜禄·不要脸·肖承泽。 明天入v嗷,倒v章节26到37,看过的不用买。 因为是倒v所以没有三更什么的,见谅!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正版!爱你们!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埜子 10瓶;优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柏越背后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迅速地从肖承泽腿上挣扎着站起来。周围已经有很多人在往这边看他不想再闹出大动作只好慌乱地坐到肖承泽左边的位置上。 他没有说话心脏在狂跳,刚才的肢体接触让他有一瞬间感觉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不得不说肖承泽的做法虽然很不要脸但确实让柏越难以招架。 柏越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心跳渐渐随着影片的剧情而平静下来。他忍不住转头去看肖承泽,对方正好也在看自己。 柏越撇开视线肖承泽却把手伸过来,将泡芙和奶茶递到他的面前。 奶油的味道和奶茶的香气同时钻进柏越的鼻子他咽了一下口水,轻声说:“我不要。” 肖承泽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手伸在半空中半天也不嫌酸。 五分钟后。 柏越一边吃着泡芙,一边喝着奶茶聚精会神地沉浸在电影里表情十分享受。 肖承泽本人对电影倒不怎么感兴趣看电影的时间还没看柏越的时间长时不时就侧过脑袋看他,而后者浑然不觉还看着电影里的搞笑角色傻笑。 肖承泽忽然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 好像五年前他去柏越家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对着动画片傻乐。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柏越才意识到身边的人一直在看自己。他瞪了肖承泽一眼,凶巴巴地问:“看什么啊?” 肖承泽微微勾起唇角,对他说:“你好看。” 柏越脸一红,撇过头不看他。随着电影结束,他站起身就往外走。 肖承泽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柏越皱眉看他,质问道:“你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啊?” 肖承泽今天穿了一身宽松的休闲装,冷峻的五官多了几分柔和,眼神里带着一抹宠溺。刚才柏越没仔细看他,现在影院里灯光亮起,顿时被他的俊逸气质吸引了注意力。 被拐来电影院的不爽在此刻消失殆尽,柏越暗骂自己没出息,转头走出影院的门。 柏越本想一走了之,但奈何刚才喝了太多奶茶,忽然想上厕所。 他急匆匆地走向男厕,却被肖承泽一把拉住了胳膊。 柏越惊疑地看着他,问道:“你不是吧,上厕所也要跟着我?!” “……不是。”肖承泽无奈地看着他,视线落在他的挎包上,“我帮你拿包。” 柏越急着去厕所,也就没推辞,把单肩包从肩膀上拿下来,直接抬手挂在肖承泽的脖子上,动作非常自然。 肖承泽微微一愣,柏越抬手穿过他耳侧的时候,他还能闻到对方手腕上若有若无的香水气味,味道非常淡,和柏越本人的性格正好相反,却意外的合适。 从侧面看,柏越刚刚的动作就像是抬起双手环过肖承泽的脖子。影院门口有不少好奇的视线聚集过来,一是因为柏越的动作,二是因为两人的颜值都非常高。 肖承泽向来不喜欢成为视线焦点,但此刻居然有些享受这些视线。 柏越在厕所里排了一会儿队,洗完手后出来看到的就是站在不远处等他的颀长身影。 在影院里有很多这样的男生,他们的特征就是背着两个包,在厕所外等待着女朋友出来。此时此刻的肖承泽和他们没什么区别。 柏越意识到这一点后,急忙走到肖承泽身边,把自己的包拿回来,表情有些不自在。 肖承泽走在他身侧,问道:“要去吃晚饭吗?” 柏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又想起自己的任务是要让对方讨厌自己,于是他摆出一张扑克脸,冷漠地说:“你要请我也可以,我要吃全市最贵的西餐。” 肖承泽微微一愣。 “请不起我就不吃了。”柏越刻意表现得像个没脑子的暴发户,“我可吃不惯便宜的饭。” 肖承泽忽然笑起来。 柏越的那一点伎俩在他面前似乎轻易就能被看穿。 原本还在装傲慢的柏越,被他这么一笑,顿时有些懊恼,愤愤道:“笑什么笑,你自己吃去吧。” 说罢转身走向商场的出口。 肖承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时,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柏越走出商场的大门,外面的风有点凉,他看了眼时间,正好是晚上七点半,确实是吃晚饭的时间。他看了眼身后的男人,有点不忍心让他饿着肚子回去。 正当柏越打算说去随便吃点东西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柏越接起来之后,李俊昇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 “柏越,你在外面吗?”李俊昇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慌,“能不能过来帮我个忙。” 柏越听出来有点不对劲,忙说:“你怎么了?” “我摊上事了。”李俊昇说的话让柏越心下一惊,“有几个人在酒吧找我麻烦,我一个人估计有点打不过,戚云在学校,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柏越皱起眉,他并不想被牵扯到这种事里,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在哪个酒吧?” 等柏越挂了电话之后,肖承泽看出来他的表情不太对劲,问道:“怎么了?” 柏越的手下意识地攥紧手机,深呼吸一口气,对他说:“我室友遇到了点麻烦,我现在要去找他,你先回去吧。” “我陪你去。” 肖承泽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柏越有点意外,他眨了眨眼,问肖承泽:“你这人不是最怕惹麻烦吗?” “是。”肖承泽点头道,“但我想陪着你。” 柏越看着他略有些清冷却格外认真的表情,刹那间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反正肖承泽讨厌打架。 如果真的打起来,那刚好能让他讨厌自己,说不定任务就完成了。 柏越心里这样想着,唇角却忍不住上扬。 肖承泽拦了一辆计程车,两人上车后,司机正好在车内播放着一首名叫《乱世巨星》的歌,在有节奏的音乐声中,车窗被打开,猎猎作响的风吹乱了肖承泽的头发。 柏越的头发短,他有点羡慕肖承泽的头发,觉得在这种音乐下显得很有范,就像港片里即将上战场的主角。 他看着肖承泽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肖承泽看了他一眼。 “战歌起。”柏越随口说道,“待会儿我进酒吧的时候,你就去让老板放这首歌。对了,下车的时候顺便帮我买个墨镜,我要让李俊昇永远记住我这个救命恩人。” 肖承泽也跟着笑起来。 车窗外的风景模糊地掠过,他的侧脸在车内的灯光下显得更像一座雕塑,窗外的夜景衬托着他英气的五官和唇角的弧度,看得柏越微微出神。 柏越一直觉得肖承泽不愧是主角,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 而且每次见面,总能发现新的好看之处。 就连他耳朵后面的小痣都显得比别人精致许多。 他此刻忽然在心底问自己,这到底是因为主角所自带的光环,还是因为他太过喜欢肖承泽?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计程车停在了李俊昇所说的酒吧外面。 下车后,肖承泽很认真地说:“你在这等我,我去旁边超市看看有没有墨镜。” “神经病。”柏越差点笑出声,他瞪了肖承泽一眼,直接走向酒吧,“我不需要那种东西也气势爆棚好吗。” 走进酒吧后,柏越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 情况好像比他想得严重一点。 李俊昇周围有十个人左右,全都是彪形大汉。虽然李俊昇平时也健身,但此刻看起来就像一只瘦小的羔羊,身旁还站着一个楚楚可怜的女生。 “怎么回事?”柏越穿过人群,无视了那群大汉,直接走到李俊昇面前。 李俊昇虽然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但他的表情还是非常担忧。他说:“是这样的,我今晚约了这个妹子,结果喝酒喝到一半,这几个人冲出来说我抢了他们大哥的女朋友!我靠,我是那种人吗?!”。 柏越皱眉看向那个女生,问道:“是真的吗?” 女生摇了摇头,泫然欲泣地说:“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这就翻脸不认人了?”带头的一个纹身男脸上露出一抹奸恶的笑,“前几天还和我们老大亲热呢。” 妹子脸都绿了,“我真不认识!” 柏越皱起眉,对纹身男说:“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你们好好说话,不要闹事。” 纹身男笑了,他看了看柏越,又看了看一旁的肖承泽,对李俊昇说:“就这?你叫的帮手?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了一阵,周围的几个大汉也都笑起来,显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跟你一样,都是小白脸。”纹身男笑完后,眼底露出一抹阴鸷。 “柏,柏越……”李俊昇战战兢兢地说,“一开始只有三个人的,我打电话给你之后他们就喊人来了,对不起……” 在他看来,今天是免不了被揍一顿了。 柏越却笑起来,耐着脾气对纹身男说:“不如叫你老大来,把这件事说清楚,总好过在这里不爽快,对吧?” 纹身男挑衅地看着柏越,不屑地说:“就你们?也配让我们老大出面?” 柏越冷静地看着他,不卑不亢地说:“出来混,也是得讲道理的,懂吗?” “行啊。”纹身男冷笑一声,盯着柏越,一字一顿地说,“你给老子跪下认错,这事儿我就和你讲讲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评论送红包!谢谢你们! 。 第39章 这话一说出口,周围的人哄堂大笑起来。 整个酒吧都在观望着这边老板人不在没有人敢上前制止。 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那几名被包围的帅哥估计是有大/麻烦了。 李俊昇看着被刁难的柏越,心里非常生气也很过意不去。他走到纹身男面前皱眉道:“如果你需要道歉认错,冲我来就行……” 柏越诧异地看向他,轻声说:“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道歉啊?”。 纹身男冷笑一声,忽然把手搭在李俊昇的肩膀上“那行,你就给我跪下吧。” 说罢,他的大手开始用力手臂上青筋暴涨,试图将李俊昇往下压。 肩膀的疼痛让李俊昇腿一软差点就跪下了然而还没等他倒下肩膀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了。 只听得“嘭”、“嘭”两声柏越不知道何时绕到了纹身男的身后,毫不留情地踹在他的膝关节后方。 纹身男登时吃痛地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气,膝盖直接往前跪去。柏越借势用手肘击打在对方的肩膀上,以千钧之势将对方压倒结结实实地在地上跪出了声。 纹身男身高个大,体重少说有180斤往上,捏李俊昇的肩膀时不费吹灰之力,然而这会儿在柏越面前却好像一个巨型的玩偶熊,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整个酒吧发出一阵惊呼,所有人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那个清瘦少年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 剩下的大汉们显然没料到柏越的战斗力有这么强,顿时把火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誓要将他打倒,数不清的拳脚冲柏越身上袭来。 柏越从容不迫地脱下身上的浅色外套,丢给肖承泽,头也不回地说: “别插手。” 肖承泽微微一怔。 十分钟后。 李俊昇的下巴像是脱臼了一样,合都合不上,口中不停地重复着: “柏、柏哥牛逼……” 他身边的女生带着无比崇拜的目光看着柏越,脸蛋红扑扑的,要不是旁边的肖承泽冷眼瞪着她,她几乎要扑到柏越身上去了。 彪形大汉们全部被柏越击败,七零八落地倒在酒吧的桌子、沙发上,全都鼻青脸肿,口中不停地呜咽着。 柏越很贴心,就算下手再狠,也没有破坏酒吧里的装潢,只是打碎了几个酒瓶。 他从肖承泽手上拿回外套,随手披在身上,衣服的下摆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 肖承泽的眼神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见柏越时的场景。 那时的他也是在打完架之后把外套重新穿上。 和现在一样,像一名凯旋的战士。。 背影看起来笔挺、帅气而迷人。 打完架之后的柏越回头看了一眼肖承泽,发现他的眼神有些奇怪,顿时在心里猜测对方可能讨厌看见这样的自己。 柏越和李俊昇打了声招呼,没和肖承泽说话,径直沉默地走出了酒吧,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肖承泽跟上去,却发现对方似乎在有意避开自己。 柏越一边在路上走着,一边刻意远离肖承泽,心里想起五年前在医院和肖承泽的那一次吵架,一下子感觉堵得慌。 其实刚才他并不想出手的,在纹身大汉出手动李俊昇之前,他一直都想和平解决问题,但很显然对方显然是刻意来挑衅的。 不过这样也好,刚好让肖承泽讨厌自己,不是吗? 柏越这样想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人行道上,身影高大的少年静静地跟着柏越,看到他停下后,他也顿住脚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表情很平静。 柏越转过头,不想和他对视。 他有些饿了,路过一家小吃店,里面飘出的食物香气让他的肚子没出息地叫了两声。 如果放在平时,柏越肯定就走进去了,偏偏后面有个肖承泽在跟着他。他在店门口站了一会儿,抬脚离开。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柏越看了眼对方的红灯,顿住脚步。他回头看了眼身后,却没再看见肖承泽的身影,顿时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虽然他的离开是预料之中的事,但柏越还是控制不住地难过起来。 “真矫情。”柏越小声嘀咕道,“我那么在意他干嘛……” 红灯转换成绿灯。 柏越在踏上斑马线之前,还是忍不住再度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这一次,他愣住了。 一个身影正朝他奔来。 肖承泽怀里抱着一堆吃的,迈着长腿在人行道上奔跑着,灵活地避开人群,在柏越愣神之间便跑到了他面前。 肖承泽的刘海有些凌乱,微微喘着气,额前冒了些汗,胸膛有些剧烈地起伏着,看出来跑了挺久的。他抱着一个大的纸袋,里面传来的香味和刚才柏越在小吃店闻到的一模一样。 柏越呆呆地看着肖承泽的脸,一时间说不出话。 “你干嘛买这些……”柏越有些不太自在地挠了挠头,“我没说我要吃啊。” 刚说完话,柏越的肚子咕咕地叫了几声,让他顿时脸上有些赧然,低着头不敢直视肖承泽的眼睛。 肖承泽没说话,伸手拉住柏越的胳膊,带着他往路边走。 “你要去哪啊?”柏越微微睁大眼睛。 肖承泽带他走到一辆车前,对他说:“我刚刚打车了,一起回去吧。” 柏越坐进车里,肖承泽坐到他旁边,把吃的一股脑塞进他怀里,对他说:“怕你路上饿着。” 柏越盯着肖承泽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 “谢谢。” 柏越低下头,将手伸进纸袋,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肖承泽的呼吸还有点重,柏越听着他的呼吸声,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主动挑出一根烤得最好的肉串递给他,“给你。” “你先吃吧。”肖承泽没有拿,靠在车窗边缘看着外面的夜景。 “怎么了,还要我喂你啊?”柏越佯装不满地说,直接把烤肉递到肖承泽嘴边,“快吃吧,我好歹在影院吃了个泡芙,你啥都没吃。” 肖承泽看向他,过了一会儿后他把烤肉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口。 柏越忍不住笑起来,眼神像在看自家的宠物吃饭。 车子开到H大门口的时候,两人已经把袋子里的小吃全部解决了。下车后柏越去附近超市买了水,递给肖承泽。 两人走在学校的林荫路上,周围没什么人,几盏路灯让这条路显得更静谧。 柏越忽然开口说道:“以后咱们就不要见面了吧。” 肖承泽转头看他,只见微微低着头,额前的发投下阴影,脸上的表情不太真切。 沉默良久,肖承泽才问道:“为什么?” 他的声音透出一丝悲伤。 柏越走在行道上,眼睛盯着一块块石砖,漫无目的地数着数,不太想回答肖承泽的问题。 在两人宿舍的分岔路口,柏越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 “你也看到了,我就是改不了打架的毛病,脾气急躁,没什么本事。还是别和我这种人往来了吧。” 说完后,他也不给肖承泽说话的机会,径直往自己的宿舍方向走。 肖承泽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他消失在路尽头,才有些失神地收回视线,缓缓走回宿舍。 他的背影在夜色里显得有些落寞。 就如同柏越刚刚离去时的背影一样。 柏越回到宿舍后,李俊昇正坐在位置上和另外两位室友讲柏越的英勇事迹。 “说时迟那时快,柏哥大吼了几声’嘿哈‘,把那个纹身男直接举过头顶摔出酒吧了。你们无法想象,当时酒吧里的人看柏哥的眼神有多么崇拜……” “嘿nm的哈,我什么时候喊过’嘿哈‘了?!”柏越黑着脸踹了一脚李俊昇,“还有啊,我要是能把那家伙举过头顶,我读什么英语系,我去当体育生好了。” 李俊昇笑得一脸狗腿:“也不是不行,你去了体院那也能横扫四方!” 一旁埋头写作业的陈方德忽然嗤笑一声,眼神有些轻蔑地看了眼柏越,但是没说什么。 柏越微微皱眉,他还没说话,李俊昇就按捺不住了。他问陈方德:“你什么意思啊?” 平日里陈方德也喜欢对李俊昇冷嘲热讽的,但他都不在乎。这次他用这种眼神看柏越,李俊昇一下子就不爽了。 “没什么。”陈方德冷漠地说,“既然那么厉害,不去体院真是可惜了。” 语气中尽是讽刺。 柏越本来就因为肖承泽的事不爽,这一下心里更加堵得慌。但他不想闹事,撇了撇嘴就去洗澡了。 柏越进浴室后,戚云皱眉道:“陈方德,都是室友,你别老是针对柏越。” “我就是不喜欢这种人。”陈方德冷声道,“跟个混混一样,平时也不学习,不就是长得帅、家里有几个钱吗,多了不起似的。” 李俊昇皱眉道:“人家是A大的,上次随堂小测分数全班第一。你倒是爱学习,怎么还考不过他?” 陈方德气得脸红,愤愤道:“还不是因为他家有钱,在国外待过!”说完,他带上耳机,再不肯理李俊昇他们。 与此同时。 在柏越和李俊昇离开后,酒吧的老板姗姗出现。不过,他对酒吧里横七竖八的彪形大汉们并不太惊讶。 跟着老板进门的,还有一个头发自然卷的漂亮少年,眉眼很明显是混血儿,并且有整过容的痕迹。 “老,老大……”纹身男跪在Kane面前,战战兢兢地说道:“那个柏越,实在太强了……” “他一个人就把你们打成这样?” “对,对不起,老大……” Kane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Zippo点了根烟,波斯猫一般的瞳孔在烟雾中显得有些瘆人,那张人畜无害的漂亮脸蛋此刻写满了冷血和残酷。 下一秒,烟头被狠狠地按在纹身男的肩膀上,把衣服烧出了一个洞。 纹身男吃痛地咬牙,却不敢叫唤。 Kane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说:“既然如此,那你也没什么价值了。收拾收拾,滚蛋吧。” 带着异域色彩的口语在偌大的酒吧里掷地有声,说完这些话,少年又挂上了人畜无害的笑容,若无其事地走进了舞池,随着音乐开始摇曳劲瘦的腰身,唇角的弧度在绚烂的灯球下显得华丽而不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埜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酒吧事件过去之后,李俊昇这个大嘴巴到处炫耀柏越的事迹搞得整个班人尽皆知后来传着传着连交换生群里的人都知道了。 李俊昇本来就爱添油加醋,众人以讹传讹的过程中又改编了不少最后差点就把柏越描绘成三头六臂的哪吒了。 柏越不太介意被别人议论但是从这件事之后,肖承泽就没再来找过他,这让他心情非常复杂。 反倒是Kane在他上课的时候来找他一脸关切地问他:“你没事吧?我听说那天晚上人挺多的,也不知道是谁找你们的麻烦太过分了。” 柏越虽然不太喜欢Kane每次看他的眼神,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还是对Kane 的关心表示了感谢并说:“没事,他们打不过我。” Kane闻言笑起来眼睛像是蛊惑人心的碧色宝石他很自然地凑近柏越对他说:“那就好你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 Kane身上喷了某大牌的经典款香水,清新香甜而又诱人。他的白色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两道锁骨,衬衫的半边下摆塞进了紧身的深色牛仔裤里,显得腰细腿长。 柏越下意识地和他拉开距离没有深究这句话里的其它含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一会儿金融学院还有个学术交流会议。”Kane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我先走啦,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可以喊我帮忙的。” Kane离开后,柏越趴在课桌上,拿出手机,CZ刚给他发来一条消息:“最近怎么都不玩游戏了?” “没心情玩。”柏越回复道,“你很闲吗,小学弟。” 大一的课程又多又难,但CZ总是来找他聊天、打游戏,倒不像是个新生。柏越认识的新生都很担心自己的成绩。 “感情问题?”CZ的回复一语中的,让柏越微微睁大了眼睛。 柏越微微皱眉,回复CZ:“你怎么每次都能猜到我心里的想法?” CZ却理所当然道:“你是交换生,不用担心成绩,那就只有感情问题了。” 柏越一想也觉得有道理,正好这几天心里憋得慌,便对CZ说:“我前几天跟人打架了。其实我也不想打架,但是一生气就忍不住。” 过了一会儿,CZ回复他:“打架不一定就是错误的。你不用自责。” 柏越顿时觉得这个小学弟非常善解人意,同时想到肖承泽对暴力的厌恶,感慨道:“要是他也这么想就好了。” CZ秒回道:“谁?” “我喜欢的人。”柏越告诉CZ,“他不喜欢我打架。我上课了,先不聊了。拜拜。” 金融学院学术报告厅。 肖承泽作为特邀的学生代表之一,此刻正西装革履地坐在嘉宾席上等待会议开幕。他盯着手机,眉头微微皱起。 柏越所说的“我喜欢的人”指的到底是谁? 是肖承泽自己,还是Kane? 被这个问题困扰着,肖承泽一直到会议开始,表情都不是很好,看起来愈发难以接近,不少想和他搭讪的学生都望而却步。 会议进行到中场休息的时候,一名志愿者端着几杯热茶,递给嘉宾席上的各位,没过多久便走到了肖承泽面前。 “需要茶吗?” 志愿者的声音带着一股异域腔调,尾音微微上扬,声音带着不自觉的笑意。 肖承泽抬眼看向来人,视线在接触到那张精致的脸蛋时暗了下来。 他原本想无视对方,但那双碧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自己,甚至带了一丝挑衅,让他忍不住伸手拿过了一杯茶,不咸不淡地说:“谢谢。” Kane仍然站在他面前,唇角微扬,一袭白衬衫有些扎眼。 “你可以走了。”肖承泽看也不看他,冷声说道。 正好周围几个座位上的人都去了厕所,Kane也不打算掩藏自己的情绪,笑着对肖承泽说:“很讨厌我,对吧?” 肖承泽抬眼看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准备离开座位。 Kane却挡住他的去路,笑着说:“可是柏越也讨厌你呢。” 肖承泽的身体一僵,他皱起眉,眼神不善地落在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冷声道:“滚开。” Kane唇角笑意更盛,但那笑意并未到达他的眼底。他的眼神也很冷,声音却仍然不急不缓:“离柏越远点,懂了吗?” 肖承泽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压抑着隐隐的怒火,声音低沉地说:“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整容怪。” Kane听到“整容怪”三个字倒是愣了一下,旋即笑得非常开心,眼睛弯成两道弧线。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肖承泽的嘲讽,笑着说:“可是我整得这么好看,柏越会喜欢的。” “不,他不喜欢。”肖承泽恨恨地盯着Kane的脸,恨不得一拳把他鼻子里的假体打出来,“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 Kane忽然收起了笑意,表情一瞬间变得冷若寒霜。 “自作多情?”Kane冷声道,“从高中和柏越坐同桌开始,我就喜欢他、想睡他,每天想办法和他说话,就连考上A大、去做整容,都是为了他。” 肖承泽微微一怔,随即神色变得更加凝重。 Kane又挂上单纯的笑容,如同一个谈起自己心上人的情窦初开的少年,语气像他身上的香水一样甜:“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当然会喜欢我。你呢,你又为他做过什么?” 肖承泽冷冷地看着他,说出一个残酷的现实:“可是他连你的名字都不记得。”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Kane的痛处。 他再也笑不出来,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那是因为我和他分开太久了。” 肖承泽冷眼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笑话。 “肖承泽,你就算嫉妒我也没用。”Kane很快平复了心情,语气有些高傲,“柏越很快就会是——我的人。” 他把后面三个字咬得特别重,肖承泽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糟糕。 Kane说完后,也不管肖承泽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吃了,悠然自得地端着茶水离开,背影颀长挺拔而又像极了充满野心的猫。 肖承泽看着他的背影,拳头用力握紧,眼底写满了不爽。 他忽然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柏越上课上到一半,柏诚突然打来一个电话。 随手挂掉电话,柏越给他发了条信息:“哥,我在上课呢,什么事?” “跷课,接电话。” 短短的五个字,传达出了柏诚此刻内心的焦急,让柏越忍不住微微皱眉。他和旁边的室友打了声招呼,告诉他们自己要去上厕所。 “憋坏了吧,脸色这么差。”李俊昇一边站起身让他出去,一边嘴贱地吐槽。 柏越瞪了他一眼,没工夫和他计较。 溜到走廊上之后,柏诚再度打来电话,柏越接起来,传来有些焦急的男声:“操,出事了。” 柏诚几乎从不说脏话。哪怕他的嘴再毒,也没对柏越说过脏话。 当“操”字从他嘴里蹦出来的那一刻,柏越瞬间就觉得事态不太妙。 “家,家里破产了?”柏越有些担忧地问,“还是你虐待员工被举报了啊?我要不要去帮你办个保外就医……” “柏越,虽然我说过很多次,你早晚会死在我手里。”柏诚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但现在可能不需要我动手了。” 柏越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半分钟后。 柏越迅速捂住自己的嘴,才阻止了喉咙里的怒骂声跑出来。他四下观望了几眼,确定身边没人后,才压低嗓音对着手机愤怒地低吼: “操,什么狗屁婚约,你他妈在开玩笑吧?!” 柏诚冷笑道:“我有这开玩笑的时间,去多赚一点钱不好吗?柏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柏越手里的手机直接掉到了地上。 好在iPhone够结实,经得起摔。他愣了几秒后,把手机捡起来,恶狠狠地说:“老子不结婚,滚蛋啊!” “是爸妈的意思。”柏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怜悯,“你说实话,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他妈还能怎么想?!”柏越恶向胆边生,“我想大义灭亲!” 柏诚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至于联姻的对象是谁,我并不太清楚。” 柏越正想说什么,手机上屏幕上显示打进来了另一个电话,正是他的父亲。 于是他挂了柏诚的电话,接通了柏父的号码。 柏越很少和父母联系,此刻他父亲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有些疏离而冷漠,就像在通知一件公务一样,告诉柏越,家里人为他订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大财阀的长子。 “没经过我同意,凭什么帮我订婚事?!”柏越已经开始压抑不住怒火,他走到无人的空旷处,对着手机大声说道:“你以为你是皇帝吗?你这是违法的!” 柏父并没有因为他的怒火而改变主意,冷淡地说:“决策是董事会商讨后决定的,对方是Rodriguez财阀的长子,你不吃亏。” “你吃点屎吧你!”柏越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我不同意!你听见没!” 然而没等他说完,电话已经挂断。 柏越站在教学楼的阳台上,怒火中烧,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做梦也想不到,他还没能促成肖承泽和戚云的婚约,自己的婚约就来了。 “什么狗屁Rodriguez财阀……”柏越低声咒骂着,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Rodriguez财阀? Rodriguez……那他妈不是Kane的姓氏吗?! 柏越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把手机塞进口袋,在大脑里迅速搜索了一遍Kane和他说过的话,顿时撒腿就往学术报告厅的方向跑去,眼底充满了杀气。 第41章 金融学院的报告会议已经进行到尾声,门口零零散散有几个志愿者站着。 当柏越怒气冲冲地赶到门口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和女孩子们谈笑风生的Kane。 “Kane——”柏越对着漂亮的少年怒目而视高声喊道:“你给我过来!” Kane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来找自己和几个女生打了声招呼,缓缓走到柏越面前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唇角微微上扬,温柔地说:“不是刚见过么,又想我了?” 柏越举起拳头就要挥过去。 Kane不慌不忙地说道:“你打我能解决什么问题吗?” 柏越的手在半空中僵住片刻后悻悻地收了回来,不爽道:“你给老子说清楚婚约是怎么回事?!” “哦,婚约啊。”Kane笑得很纯良,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听说柏家的子公司最近出了点财务问题,所以需要Rodriguez的帮助呢。” 被利用的感觉和被隐瞒的屈辱在此刻涌上柏越的心头。他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呼吸变得急促好久说不出话来。 他的价值还不如一家子公司。 “我不可能和你订婚。”柏越的指尖微微颤抖,嘴唇发干声音显得有些艰涩,“我不管Rodriguez和柏家有什么交易,我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呢?”Kane露出一个有点难过的表情“我不好吗?” 柏越深呼吸一口气,忍住骂人的冲动,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喜欢你。” “喜欢或者不喜欢,有那么重要吗?”Kane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柏越,“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Kane忽然上前一步,主动握住柏越还在微颤的手指。 柏越迅速地把手抽出来,往后退了一步,冷眼看着他说:“我不想培养。” “那还真是可惜呢。”Kane深情地看着他,精致的五官在柏越眼里却显得面目可憎,他略带挑逗地说:“柏越,你说实话,我条件差吗?从长相,到身材,再到家世,我哪一样比不上肖承泽?” 柏越显然没料到他会提到肖承泽,顿时皱眉,冷声说:“跟肖承泽没关系,我就是不喜欢你……” “没关系吗?”Kane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么说,你不喜欢他咯?那跟我在一块有什么不好的呢?” “你……”柏越气结,他上前一步揪住Kane的衣领,怒声道:“你赶紧去让你家人把婚约取消了,不然我现在就揍死你!” 会议在此时结束,陆陆续续有人从报告厅里出来。 肖承泽踏出门的那一刻,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人。 短发少年揪着卷发少年的衣领,脸上的表情非常生气,而卷发少年却丝毫不慌,缓缓地在柏越耳边说了一句话:“就算我取消了婚约,你爸也会很快找下一家的,有什么区别呢。” 柏越愣愣地看着他。 肖承泽皱眉,看着两人几乎贴到一起的脸,眼底燃起妒火。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两人,正好听到了Kane的声音: “我名下有好几家公司,身价也比你高得多,你跟我在一起不会吃亏的。” 还没等柏越发火,肖承泽已经走到他身旁,直接伸手把Kane从柏越面前拉开,挡在两人中间,面无表情地对Kane说:“都说了叫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怎么不长记性?” 柏越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的背影,心里一阵感动,但随即又觉得非常委屈。 Kane的唇角绽开笑容,像一朵随时会把人刺伤的蔷薇,他得意地对肖承泽说说:“你还不知道吧?我和柏越——要订婚啦,哈哈哈……” 肖承泽的瞳孔皱缩,他转身瞪大眼睛看向柏越,背部肌肉僵硬,半天说不出话来,唯独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与愤怒。 “是真的吗?”肖承泽抓住柏越的胳膊,一字一句地问,“我问你——是真的吗?” 柏越大脑一片空白,傻傻地看着肖承泽,唇瓣张开又合上,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肖承泽用力握紧柏越的胳膊,眼神流露出一丝痛苦,五年的念想在此刻被击得粉碎。他颤抖着问:“所以你一开始就喜欢他?” 在不久之前,肖承泽在会场里受到Kane挑衅的时候,就在心里下了决定:他要亲自问清楚柏越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可是此时此刻,这个决定像极了一个笑话。 因为他竟然还幻想过柏越喜欢的人是自己。 Kane看着痛苦的肖承泽,笑靥如花,对柏越说:“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人了。”旋即他又对肖承泽说:“自作多情的人可从来不是我哦~” 宣示完所有权后,Kane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 柏越面色惨白,眉头紧紧皱起,肖承泽仍然抓着他的手臂,力道大得吓人。 在柏越的表情里,肖承泽似乎找到了一丝希望。 “你不喜欢Kane,对不对?”肖承泽直直地看着柏越的眼睛,声音有些嘶哑,“你怎么会喜欢那种人?是个整容怪就算了,脸上写满了花心,在会场里就撩了好几个男生女生,你当然不会喜欢这种人,对吧?” 不断质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近乎卑微的祈求。 柏越的手臂很痛。 比手臂更痛的是他此刻的心。 他好想告诉肖承泽,我不喜欢Kane,我喜欢的是你。 可是此时此刻,婚约从天而降,任务仍未完成,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又怎能把喜欢的人牵扯进来? “不关你的事。” 柏越把情绪隐藏好,不去直视肖承泽的眼睛,挣脱他的手,转身离开。 “柏越!”肖承泽喊他。 柏越没有回头。 “你明明不喜欢他……”肖承泽又说。 柏越加快了脚步,甚至开始跑起来,又一次在肖承泽眼皮底下落荒而逃,徒留他落寞而难受地看着他的背影。 逃离之后,柏越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边拨通了柏诚的电话:“哥,死老头要我和一个傻逼订婚,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柏诚沉稳不惊地说道:“我买了机票,一会儿就去首都,等我到了再和你当面商量。” 柏越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有柏诚的这句话,他安心了许多。 虽然这个哥哥总是对他毒舌,但办事非常靠谱,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只有柏诚能帮他。 在柏诚抵达首都之前,柏越整个人处于非常低落的状态。 刚才跷课的时候,他的书包落在教室里,戚云给他发了条消息:“你的包我帮你拿回宿舍了。你去哪了?” 柏越给他发了句谢谢,完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件事荒谬得让他有点想笑。 下午的时候柏越窝在床上,时不时打开手机看一下时间,焦虑溢出眼底。 “你还好吧?”戚云站在柏越床边问。 柏越的反应有些迟缓,好一会儿才才抬起头说:“嗯。没事。” 戚云也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只觉得好像不是什么能简单解决的事,问了肖承泽,对方也不回他,顿时有些爱莫能助。 天色渐黑。 柏诚的飞机一落地就给柏越发了定位消息,告诉他直接去XX酒店。 柏越从床上蹦起来,连晚饭都不吃了,直接用手机打了辆车,让车开到宿舍楼下接自己去这家五星级酒店。 来到酒店后,柏越按下柏诚房间的门铃。 柏诚打开门见到柏越时,被他极差的脸色吓了一跳,说道:“你至于被一个婚约吓成这样吗?瞅你这脸色,敢情爸给你订的是冥婚啊。” “去你妈的吧。”柏越刚想动手打他,想起自己还有求于人,只得作罢,“你赶紧给我想想办法,我不想和那个傻逼结婚!” “我听说了,对方是Rodriguez财阀的Kane,对吧。”柏诚坐在酒店的沙发上,西装革履,疲惫的眼神中透出一丝精明,和所有的商人别无二致,“咱们来算一笔账。假设你和Kane结婚了,那你的身价保守估计会暴涨五倍,柏家也会从中获利不少,肯定能挽救旗下最大的子公司的财务危机。” “所以这个婚约能带来的短期收益就有几亿美金。” 柏越被这个数字震撼了一下,头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个有钱人家的富二代。 只要结个婚,就能变现几亿美金。。 “谢谢你让我感受到自己的价值,我很荣幸。”柏越从震惊中缓过来,脸色有些凝重,“也就是说,我要是不能帮死老头挣到几亿美金,我就必须得结这个婚是吧?” “目前来说,是这样。”柏诚的手机正好在此时响起铃声,他对柏越说:“外卖到了,先吃了再说吧。” 柏诚点的是附近的家常菜,他似乎觉得格调不太够,又开了一瓶酒店的红酒。 于是,两人一边吃着家常菜,一边用高脚杯喝着价格不菲的红酒,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柏越在焦虑情绪的驱动下,下意识地不停喝酒,菜都没吃几口。 他边喝边说:“我知道爸妈不待见我,但也不至于这样对我吧?说也不说一声就给我指婚,好歹也是在美国的企业家,怎么还有这种封建思想?” “与其说是封建思想,不如说是唯利是图,而你的价值远不如他的子公司。”柏诚一针见血地说道,“只要不是违法的事,对他而言,牺牲你和开除一个员工没区别。” 柏越猛地往喉咙里灌酒,气得脸颊通红,骂道:“老子才不结这个婚,你让你爸自己去结婚,臭不要脸的资本家。酒没了,再拿一瓶……” 就这样,柏越一边疯狂喝酒,一边咒骂着柏父,柏诚还没跟他说事情的解决办法,他自己倒已经有些醉态。 “我可以帮你。但以我的能力,并不足以跟Rodriguez对着干。”柏诚看着醉醺醺的柏越,皱眉说道,“咱爸那个老狐狸精也不会让我插手子公司的事,他一直怕我夺权。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从Kane身上下手……喂,你有在听吗?” 柏越一头栽在桌上,已经不省人事。 今天是周三,明天他肯定还有课,柏诚也不想把他留在酒店,于是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用他的手指解了锁,打算在微信里找同学接他回学校。 聊天列表里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只聊过几句。 只有一个昵称是“CZ”的,柏越和他聊得比较多。 看了一下聊天记录,好像对方是柏越的学弟。 柏诚也没想太多,直接发消息给他:“柏越在XX酒店喝醉了,我是他哥,你能过来接他回宿舍吗?” 过了一会儿,CZ很快回复道:“我马上过来。” 大约半小时后。 柏诚把吃完的餐盒收拾好,正好响起了门铃声。 “你是CZ?”柏诚随口问道,“本名叫什么?” “肖承泽。” 柏诚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听柏越说起过你,是他的高中同桌,怎么变成他学弟了?” 肖承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在柏诚也没打算深究,带他走进酒店房间。 柏越正趴在床上,柏诚揉了揉他的头发:“柏越,醒醒,我叫肖承泽来接你了。” 原本已经没什么意识的柏越在听到“肖承泽”三个字后,竟然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在看到肖承泽那张脸后,他醉醺醺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企图走到肖承泽的面前。 下一秒,柏越脚下一空,直接往肖承泽身上摔去。 肖承泽下意识地抱住了他,却发现自己的腰被他紧紧地抱住了。 柏越抬起头,双眼迷离地看向肖承泽。。 “你……”肖承泽被柏越烫得惊人的体温吓到,“你先把鞋……” 话还没说完。 在柏诚震惊的目光里,柏越迅速地凑近肖承泽的脸,用力地堵住了他的唇瓣。 少年滚烫的吻带着红酒香气,嘴唇饱满而微微发红,就像阳光下的贵族酒庄里晒得发烫的半熟葡萄,混合着些许荷尔蒙的气息,让肖承泽整个人似乎都要在炙热的呼吸里蒸腾融化。 “唔……” 醉酒的柏越不停啃/咬着肖承泽的下唇,只觉得自己似乎站在干涸的河床上,在迎接一场即将到来的雨。 一场他等了五年的甘霖。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亲了,太不容易了,我第1个落泪。 庆祝接吻,评论送红包! 第42章 肖承泽被柏越亲得懵了,原本狭长的眼睛瞪得老大呼吸随着吻的加深变得快而短促。 同样懵了的还有柏诚他亲眼见证了自己的弟弟抱着别的男人强吻的画面。 这个吻持续了大概两分钟的时候柏越变得愈发大胆,手也变得不安分。他的吻完全是凭借直觉进行的没有丝毫的技术可言甚至有时候会磕碰到对方的唇齿。 而被吻的人却犹如丢失了铠甲的战士,任由对方予取予夺。 惊喜涌上肖承泽的心头,他指尖微颤闭上眼睛,开始试着回应这个青涩而霸道的吻。 “唔……” 柏越的眼睛看着肖承泽的脸眼神里有贪恋、沉醉还有迷茫。 肖承泽用大手扣住他的后脑勺。 一尾小鱼游进另一尾小鱼的池塘里,邀它与自己嬉戏,最终两片池塘交融到一起两尾小鱼大口地品尝着对面池塘里的甘霖,沉醉到忘了呼吸。 肖承泽唇边的青色胡茬扎到了柏越的唇角微疼而真切的接触却没有引起他的抗拒。 柏越甚至用力去蹭他的胡茬感受粗糙的生命力。 鼻间呼吸像是春天的风吹得万物苏醒。 两棵青涩的果树在春风吹拂下,开始昂扬地生长变得愈发茁壮,湿润的枝头等待着春雨的洗礼,盼望结出成熟的果实。 在酒精的作用下柏越的双腿失去支撑力,只能把身体的重量交给对方的臂弯。 肖承泽宽厚的胸膛和肩膀,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柏越这辈子从来没有向别人索取过安全感这种东西,他自懂事以来,靠的是一双拳头保护自己,靠的是一身刺来阻挡别人的入侵。 而此时此刻,纵然他已经喝醉,却依然被这种踏实的安全感征服,双手不自觉地攀上对方的宽阔后背。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柏诚腿都站麻了,表情从震惊变得无奈。 酒精的作用变得愈发强烈,柏越亲着亲着就昏睡过去,一头栽在肖承泽的颈窝处,安心而平稳地呼吸着。 “十分钟。”柏诚简直要拍手称奇,“你们亲了整整十分钟。” 肖承泽的脸颊泛红,眼神躲闪着不敢去看柏诚,支支吾吾地说:“还……还好吧……” “还好?”柏诚这次真的鼓起了掌,“你能感觉到自己嘴唇已经肿了吗?” 肖承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小声说:“柏越的也是……” 柏诚对自家弟弟的疯狂行为叹为观止,片刻后,他正色问肖承泽:“说实话吧,你和柏越到底是什么关系?” 肯定不是交往的关系,因为柏越并没有给对方备注“男朋友”或者“亲爱的”这种昵称。 “我喜欢他。”肖承泽虽然对这个吻有些赧然,但他毫不避讳自己对柏越的喜爱,抱着怀里的人,眼神温柔而复杂,“可是他……要订婚了。” “柏越不喜欢Kane。”柏诚看着两人说,“而且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小子绝对是喜欢你的。” 肖承泽一愣,看向怀里的人,只见他趴在自己的肩头,毫无防备地睡着,背部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看起来睡得很沉。 美好得像一场梦境。 而嘴唇上残存的余温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所以……”肖承泽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婚约该怎么办?” 柏诚沉声道:“我会尽量帮你们的,Kane那小子不太好对付,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肖承泽点点头。他心里既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也有对婚约的担忧。 好在,柏越现在就在他怀里。 柏诚看了眼呼呼大睡的某个家伙,对肖承泽说:“你加我微信吧,等会儿把他送回学校了,记得和我说一声。” 说罢,他拿出手机和肖承泽互加了好友。 肖承泽想把柏越背到背上,却因为他醉得不省人事而失败了好几次。 “手抱住我脖子。”肖承泽无奈地对背上的人说,“别掉下去了。” 柏越稍一用力,差点把肖承泽勒死。 在柏诚的帮助下,肖承泽哄了他好久,才顺利地将他背到楼下。 柏诚帮两人打了一辆车。 回到学校后,身形高大的帅哥背着另一名帅哥出现在宿舍楼下,迅速地成为视线焦点。 当肖承泽把柏越送回到宿舍门口时,开门的戚云被吓了一跳,震惊地问:“你不会是把柏越灌醉了打算霸王硬上弓吧?!” 肖承泽绕过戚云,将柏越抱到床上,替他脱下外套和鞋子,帮他盖好被子,还细心地掖好被角,脸上带着戚云从未见过的些许温柔。 “我去买点醒酒茶,明天他要是头疼,你就让他多睡会儿。”肖承泽边从床上下来边说,“但是一定要喊他吃早饭,不然很伤胃……” 戚云听得一愣一愣,最后说:“你干脆睡这得了。” “我倒是想。”肖承泽冷声道,“他最近烦心事挺多的,你多照顾一下他的情绪。” “我一直很照顾他,不用你提醒。”戚云俊逸的脸上写满了鄙夷,“倒是你,这么久了还没把人追到手,真是没用。” 肖承泽愣了一下,随即转身去买醒酒茶去了,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看着昔日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山变成爱情里的傻瓜,戚云难免有些感慨。 第二天柏越醒来后,戚云按照肖承泽说的,给他喝了茶,强迫他吃了早饭。 柏越从晕乎乎的状态里清醒过来,记忆还停留在和柏诚一起喝酒的画面,他茫然地看着戚云问:“我怎么回来的?” “肖承泽背回来的。”戚云波澜不惊地说。 正在喝奶的柏越差点喷出来,他呛得咳嗽了半天,眼泪横飞,难以置信地说:“肖承泽送我回来的?!” 戚云点点头,“你记得谢谢他。” 柏越心情非常复杂。但同时,他又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副作用,柏越没有想清楚到底哪里不对劲,正在这时,出去玩了一个通宵的李俊昇回来了,他精神奕奕地对宿舍里的三个人说:“下周是我生日,我请你们去自助厨房玩,怎么样?” 柏越和戚云表示没意见,于是三人的目光都落在陈方德身上。 陈方德正低头背单词,察觉到目光后,他抬起头,不咸不淡地说:“我下周还有事……” 李俊昇打断他:“我会叫朋友一起来玩,有挺多妹子的。” 陈方德表面上是个书呆子,内心其实非常渴望脱单,被李俊昇这么一说,他拿着书的手捏了一下书页,最终说道:“那我抽时间去看看吧。” 接下来几天,Kane出人意料地没来找过柏越,肖承泽也没再出现。 柏越每天给柏诚打电话,询问他婚姻的处理情况如何,柏诚的回答都是“你别急”或者“你放心”。久而久之,柏越也就不去烦他,放心地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 李俊昇生日当天上午。 柏越一行人走到校门口,看见不远处站着的高大身影,顿时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那什么,我怕你们太无聊,就把肖承泽叫来了。”戚云挂着温和的笑容,平静地对众人说,“他会做菜。” 李俊昇虽然不太欢迎肖承泽这个人,但他觉得把做菜的任务交给他也不错,于是也就没说什么。 柏越看了肖承泽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莫名的紧张。 肖承泽却很平静,主动走到柏越身边,一言不发地和他一起并肩走着。 众人前往自助厨房,在路上成了一道扎眼的风景线。 五个人中有四个人是帅哥,而且身形颀长,气质各异,难免会引起路人们的注视。当然,这些注视的目光不会落在陈方德身上,有人来搭讪也会自动无视他。 被帅哥的光芒遮挡住的陈方德沉默地低头站在角落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路过超市的时候,几人进去买了一些蔬菜和肉类。 自助厨房在一套设施完善的公寓内,除了厨房之外还有许多房间供他们娱乐。 到了公寓后,李俊昇忙着打电话叫他的朋友们,肖承泽主动拎着菜进了厨房,戚云在柏越耳边说:“我去拿蛋糕,你进厨房帮忙吧。” 柏越还没反应过来,戚云已经一把把他推进了厨房,并顺手关上了门。 厨房不算很大,两人在里面四目相对,距离不到两米,肖承泽的高大身形让空间显得愈发狭窄。 肖承泽没说话,转身把一株青菜放进水池里,挽起袖子开始摘菜叶,动作娴熟而利落,看得出来是从小做饭长大的。 柏越也不好意思干站着,上前询问:“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么?” 肖承泽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帮我找个围裙。” 柏越去柜子里把围裙找出来,走到肖承泽身边。 肖承泽停下洗菜的手,向柏越张开双手,示意他帮自己系上。 柏越微微一愣。 “帮我系上。”肖承泽看着柏越,语气很自然。 柏越犹豫了片刻,把围裙挂到对方的脖子上,尔后将腰侧的两根带子系上。 因为两人是面对面的,所以在系腰后的带子时,两人的姿势像极了柏越搂住肖承泽劲瘦的腰。 柏越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他低着头,距离再近一些,他的鼻梁就能触及对方的下巴。 “柏越。” 肖承泽忽然喊他名字。 柏越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他。 就在这个时候。 肖承泽迅速地低下头,猝不及防地在他的鼻尖上轻轻地嘬了一下。 柔软而温热的触感让柏越顿时瞪大眼睛,赧然的红云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后面。 “你……你……”柏越惊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肖承泽却笑起来,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说:“嘴都亲过了,亲个鼻子你害羞什么?” 柏越整个人僵住。 那天晚上被遗忘的记忆如同玻璃碎片一样扎进他的脑海。 正当他愣神的时候,两片柔软的唇再度压了过来,温柔地堵住了他的唇瓣,带着淡淡的薄荷清香,让他的心不断加速跳动,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这是在柏越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第43章 被遗忘的记忆在大脑里鲜活起来,但又没那么真切就像一部隔着灰蒙蒙滤镜的电影。 柏越愣愣地沉浸在回忆里直到唇上的温度让他惊醒过来。 “唔……” 柏越瞪大眼睛用力地推开了肖承泽,喘着气问他:“你干嘛啊?!” 肖承泽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轻描淡写地说:“我学你啊之前是你主动亲我的。” 柏越脸上闪过赧然,他期期艾艾地说:“我那是喝醉了,不算数的不算数!” “是吗?”肖承泽若有所思,“那现在是清醒的吧?” 说着他便作势要再度靠近柏越。 柏越被吓一跳,急忙连连后退,紧张地说:“你赶快做菜好不好外面的人还等着呢……” 肖承泽没再为难他,有些遗憾地说:“那就等会儿再亲吧。” “我没有答应你要亲啊!”柏越头都大了。 好在肖承泽还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没有放着饭菜不管转身认真地做菜去了。 柏越想逃离厨房但看着他好看的手在翻炒着各式菜肴闻到四溢的香气,顿时又对肖承泽心生崇拜好奇地凑过去问:“你怎么什么菜都会做啊?这个排骨也太香了……” 说着,他很响亮地咽了一下口水。 肖承泽抬眼看他,随手翻了一下锅里的排骨拿出一双筷子,夹出一块已经熟透的,轻轻吹了几口气,尔后递到柏越唇边。 柏越下意识地张嘴,却不料那只手往后一缩,他用力地咬了个空。 被戏耍的柏越生气地看向肖承泽,却被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愣住了。 此时的肖承泽穿着一身浅色的休闲装,身前挂着卡通图案的围裙,薄唇的唇角微微上扬,温柔地把红烧排骨递给他,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有点像……新婚夫夫? 柏越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他躲闪地避开对方的眼神,小声道:“不给吃就算了,小气鬼。” 肖承泽忙哄他:“我怕烫着你……张嘴,给你。” 柏越还是没抵抗住排骨的香气诱惑,一口将排骨咬进嘴巴里,美味的肉质让他一瞬间睁大眼睛,惊喜道:“这也太好吃了吧!” “那你多吃几块。”肖承泽从锅里又夹出几块,放进一个小碗里,“要不一会儿到餐桌上,你估计也抢不到吃的。” “那你就小看我了。”柏越一边贱兮兮地说着,一边把碗里的几块排骨全部啃了,“我抢吃的就没输过。” 肖承泽看了他一眼,忽然说道:“那你跟我在一起啊,以后天天给你做吃的,不用抢。” 柏越瞪大眼睛,被他的话语惊得差点噎住,忙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几口,凶巴巴地说:“谁要跟你在一起了啊?!” 眼看着菜也快做完了,柏越的心跳快得异常,扭头跑出了厨房。 肖承泽看了眼他落跑的方向,无奈地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肖承泽的饭菜都做完了,默默地把盘子端到餐桌上,食物的香气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食欲。 吃饭的时候,戚云特意在柏越身边留了个空位。 肖承泽非常自然地坐到柏越旁边,而柏越则低着头吃饭,完全被吃的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几乎所有人都被肖承泽的厨艺征服,包括李俊昇喊来的几个女生,全都用星星眼看着肖承泽。再加上他是个帅哥,有女生直接问他要联系方式。 柏越吃饭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肖承泽的手伸向口袋,似乎要拿出手机。 忽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臂。 柏越皮笑肉不笑地对那名女生说:“他这个人不擅长交际。” 肖承泽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柏越,但还是坚持将手伸进口袋。只不过他拿出的不是手机,而是一包纸巾。 他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柏越,轻声说:“嘴角脏了。” 几名女生眼瞅着这座冰山一样男生在旁边的男生面前融化,眼底还带着一抹温柔,也都猜测到了这两人的关系,没再敢问他要联系方式。 吃饭结束后,戚云偷偷凑到柏越身边,夸赞道:“不错啊,知道护食了。” “我没有。”柏越打了个嗝,“我没吃多少菜。” “我说的是肖承泽。”戚云嘴角抽了一下,“准确的说是护夫。”他怕柏越听成“护肤”,又改口道:“护老公。” 柏越瞪他一眼,露出凶恶的嘴脸道:“你瞎说什么,我跟他没关系!再说了,就算有关系,那也叫护老婆,护老婆懂吗?!” 戚云被他凶得缩起脑袋,口中敷衍地说着“好好好你说得对”,一脸不以为然地去和李俊昇的朋友们玩大富翁去了。 李俊昇喊来的几个女生长得都很漂亮,她们显然也对这次聚会非常满意,毕竟除了陈方德以外,在场的都是帅哥。 陈方德虽然也被戚云拉着做游戏,但显然女生们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这让他心里有点不爽。 聚会结束的时候,陈方德是第一个走的,脸色不太好。 李俊昇等人知道他的脾气,也就没说什么,随便他去了,戚云还贴心地说了句“路上小心”。 柏越留下来帮忙清理了卫生之后,也一个人先走了。 他走出门之后没多久,肖承泽跟了出来。 小区的外面有一片人工湖,宛如一颗镶嵌在市中心的绿玛瑙,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偶有几只飞鸟掠过。 柏越不知不觉地走到湖边。 刚刚在人群中还好,没有想太多令他烦忧的事情,现在周围安静下来,他心里就又想起Kane的婚约和肖承泽的吻。 在厨房里被亲了一次之后,柏越开始思考自己和肖承泽之间的关系。 他想的是,要是婚约成功解除了,他要如何面对肖承泽?。 由于想得太过入神,柏越被湖边的一颗石子绊了一脚,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好在一双手从后面迅速地搂住他的腰。 柏越跌进一个薄荷清新的怀抱。他迅速地站直身体,瞪了一眼身后的人,说道:“你怎么每次都跟着我啊?” “怕你摔进湖里。”肖承泽说。 “去你的,这儿离湖还有十米远呢,我助跑来个三级跳才有可能摔进去。”柏越说,“你别老跟着我,像个跟踪狂。” 肖承泽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反方向走了。 柏越顾自走了几步,忽然觉得很不爽,回头高声道:“让你走你就走啊?” 肖承泽不理他,继续往反方向走。 柏越有些生气地说:“你再多走几步,我就一脚踹翻你。” 肖承泽终于停下来,看起来背影有些僵硬,似乎有些生气。 柏越走上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说:“我开玩笑的……一起回去吧。” 肖承泽迅速转身,大手搂住柏越的腰,唇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出卖了他的内心,眼神里有一种奸计得逞的得意。 柏越又被耍了。他气得踩了肖承泽一脚,骂道:“你怎么这么能装啊,以前我怎么没发现?!” 肖承泽搂紧了他的腰,死活不肯松手。 春风拂柳,些许柳絮飘落,被吹向碧绿的湖面。 薄荷味的香气被风吹得有些淡,让柏越的心意外地平静下来。 “你别搂着我了。”柏越有些不自在地说,“我不赶你走。” 肖承泽闻言松开了他的腰,平淡地说:“我怕你又跑了。”。 柏越愣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他也不想跑的啊…… 回宿舍后,屋里没人,不知道陈方德去哪了。 心情烦闷的柏越拿出手机,打开和CZ的聊天框——他现在已经养成一个小习惯了,一遇到一些烦心事就会告诉CZ。毕竟对方对他而言是个普通网友,随便说什么都没关系。 “小学弟,如果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要放弃一件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我该怎么办呢?” 柏越说的“非常重要的东西”指的是回到原世界。 但是收到消息的肖承泽却把这样东西理解成了家族联姻所带来的利益。 于是肖承泽回复道:“能有多重要?比你的爱情还重要吗?” 柏越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顿时愣住了。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后,他总觉得自己唯一的使命就是回到原世界。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属于这里,也从来没想过放弃回去的机会。 直到此时此刻。 CZ的一句“比你的爱情还重要吗”让柏越陷入了沉思。 和回到原世界比起来,放弃自己对肖承泽的感情,这样做值得吗? 忽然之间,五年前和肖承泽做同桌时的点点滴滴都涌进柏越的脑海。 他的冷若冰霜,他的完美侧脸,他的偶尔关心,还有他的黑色单车…… 如果说回到原世界是柏越一直以来认为自己必须完成的任务,那么这些零碎片段则是他一直深埋在内心的珍贵记忆。 如果放弃回到原世界的任务,那么柏越大概会在日后感慨,自己也曾在另一个世界待过。 但如果为了回到原世界而放弃对肖承泽的喜欢,那么柏越可能再也没办法如此真挚地爱上一个人。 他或许会说服自己这只是一本小说。 可人若是只能活一辈子,活在虚幻还是现实中,又有什么重要的? 醍醐灌顶的感觉让柏越忽然心头一热。 他想去找肖承泽。。 此时,此刻,一秒钟也不能多等。 然而,正当柏越站起身准备去找肖承泽的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消息随即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 是陈方德发来的,只有短短四个字: “柏越,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诱诱诱诱诱诱受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柏越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刻,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希望这是个玩笑回复道:“你怎么了?!” 陈方德没有回复文字只是发了一个定位过来。 柏越心一沉难以置信地问:“你该不会被绑架了吧?!” 过了几秒,正当柏越打算报警的时候陈方德再度发来了消息: “不要报警。” “救我柏越,求求你了。” “我被关在地下室。” 柏越一阵头皮发麻,他想了想回复道:“你先别急,我现在过去找你。” 发完这句话柏越冲出了宿舍。。 李俊昇和戚云还没回来,他也没时间去找肖承泽,只好只身一人前往陈方德所发的定位处。 柏越打了一辆车把定位展示给司机看,语气焦急地说:“师傅我要去这个地方十分钟之内能赶到吗?” 司机被他严肃的表情和紧张的语气吓到认真地看了看定位语气凝重:“我估计最快也得二十分钟。” 柏越只好无奈道:“那你尽快吧。” 在焦急的等待中,柏越给陈方德发消息:“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然而陈方德没有回复他的消息这让柏越心里更加焦急了。 虽然平日里陈方德一直不待见他,但毕竟也是室友,现在出了事他还是紧张得不行。 司机师傅也许是受到柏越紧张情绪的传染,开车的时候多踩了几下油门,再快点就要超速了,在不怎么顺畅的马路上七弯八拐,在二十分钟后成功抵达定位地点。 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可以看得出居住的人很多。 柏越不仅有些疑惑,绑匪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人多眼杂的地方作案? 进入小区之后,柏越找到了陈方德的定位处,是一栋位置比较偏的居民楼。 走进居民楼,可以在一楼看到一扇门。柏越推开门之后,出现在眼前的便是连通着地下室、一楼和二楼的楼梯。 一阵穿堂风吹过,柏越能感受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非常阴冷。 奇怪的是,在柏越打量楼梯口的时候,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竟没有人察觉到这里曾发生过绑架案。 柏越深呼吸一口气。 在进入地下室之前,他拿出手机给戚云发了一条消息。 戚云正陪李俊昇往学校方向走,他看了眼手机,忽然神色一变。 “俊昇。”戚云的语气严肃得可怕,“柏越有危险。” 李俊昇瞪大眼睛,“出什么事了?!” 戚云把手机屏幕递给他看。 柏越顺着楼梯走下去,周围没有了嘈杂的人声,寒冷的湿气攀上他的手脚,钻进他的衣服,让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楼梯很长,拐了个弯之后,眼前几乎已经没有光线,柏越不得不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模式,小心翼翼地继续往下走。 当柏越抵达地下一层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扇生锈的铁门。他拿手机照了照,发现铁门是虚掩着的,把手放在门口,能够感受到更甚的冷气。 柏越谨慎地伸手把门推开。 “嘎吱……” 生锈金属的摩擦声在黑暗的地下室回荡,瞬间多出好几重回声,仿佛同时打开了无数扇铁门。 柏越站在门口,用手机往里面照了照,没有看到人影,只有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两旁摆放着一些蒙着蛛网的杂物,看起来已经长久没有人来过这里。 柏越的脚步声在长长的通道里回响着。 通道尽头忽然亮起了一盏灯。 柏越下意识地顿住脚步,直到确定没有危险后,才继续前进。 在灯的后面又是一扇门,这扇门看起来比较新,门把微微反光, 柏越转动门把,门应声而开。 在门打开的瞬间,屋内的日光灯应声亮起。 柏越微微皱眉,等适应了光线之后,他一眼便看到了房屋中间的一把椅子,上面捆绑着一个面如土色的瘦弱男子——正是他的室友陈方德。 “唔——”陈方德的嘴被堵住,看见柏越来后,露出了喜悦的眼神。 柏越正想上前解开他身上的绳子,身后已经有人靠近,下一秒便有几个黑衣人带着刀向他袭来。 柏越灵活地躲过狠厉的袭击,仅凭拳脚和黑衣人们对抗着,但却丝毫不落下风,没几下就夺走了其中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匕首,转守为攻,将剩下几人打得节节败退,最后全部被揍趴在柏越的脚下。 柏越上前用匕首割开捆着陈方德的绳子,并将他口中的异物取出。 陈方德露出感激的眼神,对他说:“谢谢你柏越,要不是你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柏越说了声“没事”,蹲下来,低头帮陈方德解脚上的绳子。 忽然。 “嘭——” 随着一声闷响,柏越的后脑勺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他的身体随之晃了晃,下一秒便跌坐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最后一眼,是陈方德手上的铁棍,和他唇角那一抹得意的笑。 “做得不错。” 头发微卷的漂亮少年从暗处走出来,看着眼前如期上演的一幕,笑着鼓起了掌,眼睛带着单纯的快乐,就像一个孩童看到了自己爱看的动画片剧情那样天真烂漫。 陈方德对Kane说:“你让我做的我都做完了,钱该给我了吧?” “别急。”Kane唇角微微上扬,“请君入瓮的戏码还没结束呢。” 半小时后。 戚云和李俊昇站在居民楼的地下室前,两人的眼底都有些犹豫。 李俊昇伸手要推门,戚云按住了他的手,沉声道:“等一下。在进去之前,必须要确认一件事。” 李俊昇看着他。 戚云拿出手机,给肖承泽发了好几条消息。 发完之后,戚云抬了抬下巴,示意李俊昇把门打开。 漫长的通道之后,那扇崭新的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然而推开门后,却什么都没看到。 戚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在一堵墙上发现了暗室的门,却怎么都打不开。他忙喊来李俊昇一起帮忙。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别白费力气了。” 两人震惊地看向身后,只见门已经被关上,陈方德安然无恙地站在他们面前,身后还有好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 其中有几个人是那晚酒吧闹事的时候,李俊昇曾见过的。 “你没事?”戚云震惊地看着他,随后又意识到事态不妙,“你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柏越人呢?!” 陈方德不置可否地看着戚云,冷声道:“你们果然是一个寝室的好兄弟,真是互帮互助,令人感动呢。” 李俊昇怒道:“你在说什么,你难道不是我们宿舍的吗?!” “你闭嘴!”陈方德突然撕破了冷漠的面具,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们一个个有把我当过朋友,当过室友吗?!有吗?!” 戚云和李俊昇同时愣住。 “出去玩从来不喊我,生日聚会也不过是顺便捎上我而已。你们三个不就是家里有几个钱,稍微会打扮点吗?凭什么班上的女生从来都围着你们,还说什么405的三个男生都很帅……” “为什么每次被无视的都是我?” “最可恨的就是柏越,仗着自己留学过,英语成绩每次都比我高,我连唯一的优势都被他比下去了……” “你们根本就没把我当过朋友!” “陈方德,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李俊昇英俊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鄙夷,“你说我们不把你当朋友,那你呢,你有把我们几个当朋友吗?!” “你从来不肯包容室友,逼得戚云每天不愿意在宿舍学习。上次柏越为了救我和人打架,也被你说成是小混混。” “就连我和戚云的生日,你也没送过一次礼物。” “因为室友有钱、长得比你帅、成绩比你好,你就心生怨怼。” “你觉得你有把我们当朋友过吗?!” 陈方德的面色变得惨白,但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败下阵来,他抬着头,脖子上青筋暴涨,恨恨地看着比他高了十几公分的李俊昇,近乎疯狂地说: “你继续说吧,反正我现在也无所谓,你们也不值得我交朋友。Kane答应了给我一百万美金,等我有钱了,追我的妹子多得是。至于柏越……” “应该快被折磨死了吧?” 说罢,陈方德仰头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飞出来了。 戚云和李俊昇的脸色同时一僵,他们正想强行撞开密室的门,陈方德身后的黑衣人们却蜂拥而上,逼得他们不得不先进行自保。 密室内,柏越被拍了几下脸,渐渐醒转过来,密室里昏黄的灯光映入他眼帘。 他的身体明显被注射了麻醉药,此刻正无力地躺在一张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上。 Kane坐在床头,温柔地看着他,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你……”柏越皱眉,唇色苍白,艰难地开口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Kane勾起唇角道:“我早就料到你不会轻易答应这门婚事,所以从我回国开始,就注定会出现现在这一幕。不过,你比我想象中能打多了,所以这个过程有点曲折。” 柏越猛地瞪大眼睛,“酒吧那群人是你喊来试探我的?!” Kane不置可否地笑起来,平静地说:“其实也不至于这么惨烈地将你带到这里,但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头拿起一把匕首,刀身闪过寒芒。 “你的亲哥哥柏诚还真有本事呢,竟然想吞掉我名下的最大的公司,并且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了……”Kane冷笑道,“我把你带过来,就是想作为和他谈判的筹码。” 柏越看着靠近自己脸颊的匕首,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想举起拳头,却因为麻醉药的作用而无法动弹。 “只要你劝你哥放弃收购我的公司,我可以放你一马。但如果你不配合,我就只能毁了你这张好看的脸蛋。” Kane温柔地用刀轻拍柏越的脸颊,就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柏越沙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地问:“毁了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的婚约、你的感情,就这么廉价?” Kane笑得更灿烂了,他把刀尖抵在柏越的左脸,缓缓说道: “我是喜欢你,但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已不是高中的小孩了。比起喜欢,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追求。而且……” “除了肖承泽,谁会那么傻,死心塌地爱你这么多年?” 柏越猛地一颤。 他愣了片刻后,忽然闭上了眼睛。 Kane的刀刃再用力几分,就能戳破他的脸。 “是啊。”在昏暗的密室里,柏越睁开眼看着天花板,语气沉重而又无奈,“他真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景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密室之外,戚云和李俊昇被黑衣人紧逼步步后退。 在打架方面李俊昇是学过散打的但在这群人面前也仅仅能保证自己不受伤。 相比较之下,看起来儒雅俊逸的戚云反而意外地能打好几次成功反击击中黑衣人的要害。 只是人数差距实在太大,两人额前均已冒出冷汗。 陈方德也没想到这两人的身手比他想象中好很多,尤其是戚云一招一式都狠厉而不留情,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睛此刻被戾气笼罩全然没有了温柔男神的样子。 就在一群人打得真激烈的时候,房间的门发出了被碰撞的声响。 一下,又一下…… 随着第三声响声而来的是被踹翻的门,飞扬的尘土和两个颀长健硕的身影。 门口的两人还没来得及收回踹门的脚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愤怒。 黑衣人们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戚云趁机放倒了几个人拉着李俊昇跑到门口,站在两人身旁喘着气说:“肖承泽你可算来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肖承泽旁边的高大男子,露出一个疑问的眼神。 肖承泽随手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人已经自报家门: “我是柏越他哥。” 柏诚说完后,随意活动了几下筋骨,看向陈方德,冷声问:“我弟人呢?” 柏诚有着和柏越相似的脸,平日里一直维持着斯文的形象,顶多就是毒舌而已。 但此时此刻,柏诚身上的西装解开几颗扣子,领带也有些松垮地耷拉在胸口,紧握的拳头蓄势待发,眼睛里满是杀意,完全就是一个穿着西装的大魔王。 陈方德虽然被他身上的杀气吓到,但仍然强装镇定地说:“他没什么好下场,你们也一样!” 柏诚面无表情地走上前,直接冲着陈方德的脸来了一拳。 这一拳打得毫不留情,带着比他平日里练拳击时更强的力气,直接把陈方德打得往后退了几步,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眼见柏诚出手,剩余的黑衣人们蜂拥上前。 肖承泽看了一眼黑衣人身后的那扇密室的门,皱眉问戚云:“柏越在那里面?” “是的。”戚云点头,“我刚想强行打开门,但是这里的人太多了,我们应付不过来。” “虽然我不喜欢打架。”肖承泽攥紧拳头,脸上的冷意如寒冷的冰刃,“但是如果柏越出了什么意外,这些人就都等着死吧。” 话音刚落,肖承泽和柏诚同时冲了出去,冲着几个黑衣人的要害直接下狠手。 如果说戚云比想象中能打的话,那么肖承泽就是出人意料的打架高手。 几分钟后,当肖承泽和柏诚将所有黑衣人都解决了之后,戚云愣愣地看着满地哀嚎的大汉们,惊得合不拢嘴。 肖承泽一把拎起陈方德的领子,冷声道:“把门打开。” “打不开的。”陈方德有气无力地笑了笑,脸上满是无所谓,“反正Kane不会手下留情,等柏越出来后估计也没命了吧,哈哈哈……” 肖承泽皱着眉,嫌恶地把他丢在地上,连看一眼都嫌多余。 密室里,Kane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对柏越说:“看来有人来救你了呢。” 说完后他起身离开,似乎要去外面看一看情况。 柏越躺在床上,无力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他正在尽力让自己从麻醉的状态恢复过来。 当Kane打开密室的门的那一刻,肖承泽脸一黑,上前几步质问道:“你把他怎么了?他现在在哪?!”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把Kane推开。 然而头发微卷的少年眨了眨墨绿色的眼睛,用异域腔调笑着问:“听说过一个成语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说着,他抬眼看向门口,神色间有些得意。 肖承泽还没反应过来,一群比刚才人数更多的黑衣人冲了进来,而且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其他几人立马后退了几步,迅速地从地上抄起棍棒或者匕首自卫。 Kane满意地点了一根烟,看着眼前的混战,表情非常享受,就像在看一场话剧。 柏越听到打架的声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一滴地回来。 或许是因为求生欲过于强烈,又或许是因为体质比较好,麻醉药的效果在柏越身上的作用时间比Kane预想中的要短得多。 正当Kane唇角勾着笑,满意地看着这群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的后脑勺忽然挨了一记闷拳,力道之大像是要来取他的命,揍得他眼冒金星。 Kane吃痛地捂住后脑勺,转身难以置信地看向柏越,下一秒就被掐住了脖子。 柏越像抓小鸡一样,拎着Kane的脖子把他拽到正在打架的众人面前,高声道:“都给我停下,你们再打我就掐死他,看谁给你们发工资。” 因为麻醉药的作用,柏越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但威慑力分毫不减,同时全身力量都集中在右手上,掐得Kane面红耳赤,不断求饶。 黑衣人闻言都停下了动作。 肖承泽又惊又喜地看向柏越,好一会儿才说得出话:“你没事吧……小心!” 正在这时,一名黑衣人挥着铁棍迅速靠近柏越。 按照平时的柏越的实力,这根本算不上偷袭,他能够在半秒之内躲过去。但是麻药的余效还在,他的反应也随之变得迟钝。 当他回头看见铁棍的时候,那铁棍已经到了离他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 柏越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抱住了他,替他挨了这一闷棍。 这一棍打在肖承泽的肩膀上,发出了巨大的闷响,让柏越的心都随之一颤,瞬间眼眶就红了。 柏越也无暇去管Kane,伸手扶住肖承泽有些摇晃的身体,怒骂道:“你他妈傻啊?!”语气里却满满的都是心疼。 “我……”肖承泽咬牙忍住疼痛感,喘着气说,“我不喜欢看到你打架,是因为不想再看到你受伤……” 柏越心里涌起感动,随之而来的是抑制不住的怒火。他把肖承泽扶到一边,对他说:“你不想看我受伤,我也不想看你挨打,懂吗?” 下一刻,他转身飞起一脚,带着旋转的风,直接踹在刚才拿棍子偷袭肖承泽的黑衣人的下巴上。 麻醉药的药效对柏越来说已经彻底消失了。 他整个人就如同重获新生一般,周身笼罩着一股可怖的杀气。 柏越弯腰捡起一根棍子,看了一眼柏诚,勾起唇角,“哥,还记得在美国被打劫的时候吗?” “记得呢。”柏诚也笑起来,“我干翻了12个,你比我少两个。” 柏越摸了摸手中的铁棍,眼神变得深不可测,他说:“那这次再来比一比,怎么样?” “正有此意。”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冲向黑衣人们。 接下来的画面就好像武打片里的情景再现,两兄弟虽然打架风格不同,但都狠厉无解,这些Kane引以为傲的黑衣人们没过多久就失去了战斗力。 打架结束的同时,楼房外面响起了警笛声,是柏诚等人在进屋之前报的警。 柏越在进门前留了个心眼,发消息给戚云,告诉他如果十分钟内没有收到自己的消息就带人来找他。 而戚云在进门前则直接告诉肖承泽,如果十分钟内没有收到消息就直接报警。 Kane以为自己做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殊不知柏越在一开始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当警察给陈方德和Kane戴上手铐的时候,李俊昇冷眼看着这个昔日的室友,问他:“怎么样,现在要去坐牢了,心情如何?” 陈方德冷笑了几声道:“那又怎样,等我出来,Kane把钱给我,我就能过上好日子……” 一旁的Kane迅速打断了他的话:“钱?你在说什么?” “不是你说要给我钱的吗!?”陈方德震惊地看向他,“100万美金,说好的啊!” Kane冷笑道:“我可没说过。” 陈方德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原来Kane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钱。他愤怒地要冲上去和Kane打一架,被警察直接掀翻在地上。 柏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走上前对Kane说:“为了不让我收购你名下的公司,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不过,收购已经完成了,你不用继续操心了。” Kane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高声道:“怎么可能?!明明收购时间定的是下周……” “下周是另一家。”柏诚笑起来,眼底却满是冷意,“这周收购的是你名下的房地产公司。” Kane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正想说些什么,警察已经把现场的涉事人员全部逮捕,带着Kane坐进了警车。 柏越等人作为受害者,去警察局配合做了笔录。 出来之后,柏诚对柏越说:“放心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你人没事就好。最近也不要放松警惕,毕竟Kane还有很多手下。” 柏越被柏诚感动到,一脸真诚地对他说:“哥,我以后再也不和你顶嘴了。” 柏诚难得地露出了温柔的一面,“有什么事再来找我,以后别再一个人做这种危险的事了。这次多亏了肖承泽联系我,不然我还不知道这事呢。” 说完后,柏诚说晚上还要坐飞机回海城处理事务,便匆忙离去了。 戚云和李俊昇受了点轻伤,去校诊所包扎一下就行。 肖承泽肩膀上肿了一大片,柏越打车送他去医院,在车上对他说:“对不起啊,把你牵扯进来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肖承泽理所当然地说,“哪有什么牵扯不牵扯的。” 正在这时,柏越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之前一直有件事想不通。”柏越皱眉,看着肖承泽,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那天晚上我喝醉酒之后,是你送我回来的?我手机里明明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肖承泽愣住。 柏越盯着他,继续问:“还有今天,你——为什么能联系上我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诱诱诱诱受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肖承泽显然没料到柏越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语塞视线转移到窗外半天没有说话。 柏越见他一脸心虚的样子念及他还有伤在身,没有逼问两人在沉默中抵达医院。 医生给肖承泽包扎的时候柏越在旁边看着,微微皱起了眉。 他的伤口不仅仅是铁棍造成的,还有一些细小的刮伤估计是和那群人斗殴时不小心留下的,看起来就非常疼。 虽然肖承泽在包扎期间非常安静但是柏越还是从他紧抿的唇看出他正在努力忍耐。。 包扎结束后,医生跟肖承泽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饮食禁忌之类的。 出了医院之后柏越叹了口气,问他:“很疼吧?” “还好。”肖承泽随意活动了几下肩膀“都是皮外伤……” 此时天色已晚华灯初上车水马龙仍然不停奔流。 柏越站在马路边上看着身旁正在说话的少年,他的眉眼比五年前更成熟却又似乎没有改变。 他忽然有很多话想对肖承泽说。那些在绑架事件发生前就应该说的话。 “请我吃顿饭吧。”柏越把手伸进衣服口袋,语气几分认真几分慵懒,“肖承泽我饿了。” 肖承泽愣了一下,直直地盯着柏越看了半分钟,随即笑起来,“好。” 肖承泽很少笑,至少以前是这样的。 在柏越离开后长达五年的时间里,几乎没有人看见他笑过。 此时此刻,在路灯下笑起来的肖承泽,眉眼之间带着少见的温柔,那双眼眸里似乎只容得下柏越,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让他心跳忽然加速。 肖承泽带着柏越在路边逛了逛,附近的饭馆不是很多,有些也不适合两个人吃,最终两人选了一家小饭馆。 柏越选了个窗边的座位,点完菜之后,清了清嗓子,对肖承泽说:“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是吗。”肖承泽并不意外,平静地看着柏越,“我也有些话想说。” 两人对视着,似乎有什么情绪在彼此之间蔓延。 “那……你先说?”柏越缓缓开口。 肖承泽摇了摇头,“我不急,你先说吧。” 柏越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肖承泽说:“我喜欢你。” 肖承泽愣住,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几秒钟后,惊讶与狂喜同时出现在他的眼底。 柏越垂下眼睛,有些紧张,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跟人表白,握住水杯的手有些颤抖,下意识地捏紧了杯壁。他继续说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正,我确实在某个时间点发现,我对你有好感……我希望我和你不仅仅是朋友。” 说完这段话,柏越抬眼看向肖承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缓缓说道:“我因为自己的原因,没有办法在重逢后告诉你我的心意。一旦告诉你,我就要放弃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有个学弟告诉我,和爱情比起来,有些东西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重要。” “所以我想明白了。” “我决定告诉你,我喜欢你。” 漫长的一段话。 柏越的语速有点慢,或许是因为不太习惯说这种肉麻的话,说完后他迅速地撇开脑袋,小声说:“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肖承泽却不说话。 柏越半天听不到声,不禁疑惑地看向他。 肖承泽也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后,对他说:“等吃完再说吧。” 刚才听了柏越的话,肖承泽想告诉他自己就是CZ,但是又怕引起他生气。按照柏越的暴脾气,到时候可能这顿饭都不能好好吃完。 正在这时,服务员把饭菜陆续端上了桌,柏越也就没再追问。 今天折腾了这么久,他也累得慌,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半小时后,柏越从一堆风卷残云的盘子里抬起头来,问肖承泽:“现在可以说了么?” 他总觉得肖承泽有事瞒着他,尤其是刚才的反应,非常不对劲。 “嗯。”这回轮到肖承泽紧张了,他舔了舔下唇,清了一下嗓子,努力平缓声音道:“我也喜欢你。” 虽然柏越早就猜到对方的心意,但听到对方亲口说出这几个字,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砰砰直跳,在胸腔里像一只乱窜的小兔。 “还有就是……”肖承泽的目光有些躲闪,他虽然平日里从来不怕承认自己的错误,但在柏越面前他就有点怂了。 “什么?”柏越微微笑着,期待地看着他。 “就,就是……” 肖承泽出现了他人生中少见的结巴。 他越是紧张,柏越就越是期待。 最终,肖承泽一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对柏越说:“那个告诉你和爱情比起来有些东西其实没那么重要的学弟其实就是我。” 柏越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肖承泽看着他,有些不太自然地说:“因为你刚回国的时候非常排斥我,我没有办法,只好假装学弟和你聊天……后来那天你哥让我来接你,我把你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删掉了……” 柏越的眼神变得有些生气,他不爽道:“你还解锁我手机了?!” “不是,是你哥解锁的……”肖承泽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难受,“我没看你手机里的东西,我就删了个聊天记录……” 被欺骗的屈辱感涌上柏越心头,他揉了揉太阳穴,压低声音道:“所以你就骗了我这么久?” 肖承泽低下头,认错道:“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对不起。” 柏越站起身往外面走。 肖承泽急忙去结了账,追上柏越的脚步,在他身后不断道歉: “我错了。” “我没有别的方式联系你。” “你要打要骂都行,别不理我……” 柏越的脚步越走越快,在一个路口猛地停下,转身愤愤地对身后的人说:“别跟着了,我现在真的很生气,你离我远点。” 肖承泽无奈地顿住脚步。 柏越径自离开。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柏越都没有理肖承泽。 但是两人都已经坦露了对彼此的感情,柏越也不再执着于回到原世界,所以他生气了一段日子后也就没那么在意了,不过表面上还是对肖承泽爱理不理的。 Kane因为犯罪被遣送回国了,名下的公司也都被柏诚收购,柏父终于承认了这个儿子,让他成为柏家最大公司的股东。至于陈方德……不仅钱没捞着,估计还得关几个月,反正柏越暂时是见不到他了。 过了五月中旬,肖承泽的生日又快到了。 H大最近在举办一个跆拳道比赛,从小到大没有专门学过打架的柏越,对这个比赛表现出了比足球赛还大的兴趣。 柏越报名了之后,肖承泽专门在课间来找他,对他说:“我陪你练吧,我高三暑假学过。” 柏越给肖承泽摆冷脸摆了一个多月,这次终于松口了,不咸不淡地说:“你肩膀好了吗,不怕被我打残啊?” “好了好了。”肖承泽见他终于理自己了,心里感动不已,“你打吧,随便你打。” “滚蛋,我又不是要专门揍你。”柏越撇了撇嘴,“我是要和你练招式。” 练招式还是挨揍,对肖承泽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巴不得柏越多对自己下手呢。 于是乎,接下来的日子里,金融学院的冰山男神,每天都要在体育馆里被“毒打”。 一开始肖承泽还能忍住不发出声音,到后来柏越下手实在太狠,过肩摔一个接一个地来,导致他时不时倒抽一口冷气。本来肖承泽还想着“我还是放放水吧”,被揍了三天后,满脑子都是“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得不说,柏越堪称打架天才,甚至能把自己的打架经验融汇到跆拳道的招式里,一招一式英姿飒爽。 虽然肖承泽被揍得不轻,但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一天天进步飞快,而且那张好看的脸整天就在面前晃悠,身上的白色道服还总是宽松地露出半截锁骨,顿时就觉得没那么疼了。 跆拳道比赛那天恰好是肖承泽生日前一天。 柏越几乎是毫无悬念地拿下了冠军,当他捧着那个看起来不怎么华丽的奖杯,穿着一身白色的道服跑到肖承泽面前时,肖承泽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他。 柏越打了半个月,气早就消了,他搂着肖承泽的脖子,大声说:“我厉害吧!” 肖承泽宠溺地看着他,揉他还沾着汗的脑袋,勾起唇角说:“厉害。跆拳道小王子。” 旁边的人皆是一脸震惊。 柏越的身手了得,前段时间还勇斗犯罪分子,是在整个学校都出了名的。而肖承泽,那个传说中的万年冰山,更是整个学生会的噩梦。 此时此刻,肖承泽居然搂着柏越的腰。 而且,居然一脸宠溺地叫他“小王子”?! “明天是你生日。”柏越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变温柔,“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肖承泽的表情虽然依旧是平静的,但眼神里还是带着淡淡的喜悦,他说道:“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少来。”柏越踹他一脚,“我可不吃这套。” 话虽如此,他唇角却还是忍不住上扬。 正在这时,肖承泽收到了几条微信消息。 是他姐姐肖琳发来的: “泽,我找到爸爸了。” “[图片]” 肖承泽的目光有些闪烁。 柏越好奇地凑过去看他的手机——这段时间两人已经发展到互相看手机都可以毫不介意的地步了。 当他看到肖琳和肖父的合照时,也吃了一惊。 “明天……”肖承泽深呼吸一口气,“我可能不能过生日了,我要去找我姐姐……还有我爸。” 这是五年来,肖承泽头一次喊出这个称呼。 他甚至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 柏越看着他,忽然坚定地说:“我陪你去吧。” 肖承泽愣了一下。 “五年前我没有陪你去。”柏越认真而缓慢地说道,“这次,我想陪你一起去。” 肖承泽愣了很久,蓦地伸出手,用力地抱住了柏越。 他凑在柏越的肩头,低低的声线有些颤抖:“好。”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 有人说节奏加快了…… 其实是内容确实不怎么多,写完也就差不多这个字数…… 总是谢谢大家支持 第47章 没有人知道,五年前那一次寻父之旅肖承泽一个人踏上火车后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与黑暗。 昏暗的车厢刺鼻的气味,摇晃的卧铺看不见尽头的铁轨…… 一开始还能偶尔看看手机到后来手机被偷了,那种无助和恐慌的感觉,让他焦虑而又不得不忍受。 于是陪伴他的就只有那只柏越在娃娃机里抓到的灰色玩偶。 所以,当柏越说出“我陪你去”的时候过去的灰暗记忆再度出现在肖承泽脑海,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身边有爱的人愿意陪着他。 当天吃午饭的时候肖承泽订了两张去肖琳所在的C市的机票,并在那附近订了酒店。 “你还订酒店啊。” 结束了跆拳道比赛的柏越回宿舍洗了个澡发梢还有点湿漉漉的他坐在食堂的餐桌前一边喝着肖承泽给他买的饮料,一边说:“我们去那边也呆不了多久吧你订了几天的?” 肖承泽把买好的饭菜放在餐桌上,从包里拿出一条毛巾递给柏越,“头发没吹干你再擦擦,这两天有点凉。” 见柏越听话地接过毛巾擦头发,肖承泽继续说:“两个晚上,呆三天吧。我和我爸见面之后,再带你在那边玩一圈。那边是江南,可以带你去看水乡。” 身为北方人的柏越不屑地说:“那有啥好看的啊,不就是中间多了条河的居民区嘛?” 肖承泽:“……赶紧吃饭吧你。” 柏越不太喜欢坐飞机,飞机的轰鸣声总是让他很难受,尤其是起飞和降落的时候。但这一次有肖承泽陪着他,他心里反而很期待。 第二天去赶飞机的时候,柏越拎着小行李箱,走路的步伐显得很轻快,脸上神采飞扬。 “怎么这么高兴?”肖承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不是去找你爸。” “出门玩当然高兴,还不用自己认路。”柏越把墨镜往脸上一戴,对肖承泽说:“看看,我墨镜一戴,是不是在机场都得被认作明星。” 肖承泽憋着笑,“嗯嗯,大明星。不过现在才七点钟,你确定要这样去食堂吗?” “少管我。” 两人吃完早饭,打车去机场,过了安检之后,柏越坐在候机室里,看着旁边肖承泽的侧脸,忽然问道:“你紧张吗?” 肖承泽微微一愣,旋即摇了摇头道:“有什么好紧张的。” “毕竟好多年没见面了。”柏越说,“你爸大概都认不出你了。” 肖承泽垂着眼睛。 说不紧张是假的。 小时候,他爸爸总是陪他一起做游戏,带他去各地游玩,后来的不告而别对他而言,就像是晴天霹雳。 在整个初中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他没有一天是不想念父亲的。 直到后来柏越的出现,像黑夜里天边的白月光,照亮了他迷茫的前路。 可是柏越后来也离开了,他的人生似乎又陷入了无边黑暗。 好在,现在他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他的父亲也回来了…… 肖承泽忽然伸手握住柏越的手,轻声对他说:“谢谢你。”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柏越的手心,让他觉得有些痒。他下意识地反握住肖承泽的手,勾起唇角说:“谢什么?” 肖承泽说:“谢谢你回到我身边,谢谢你陪着我,谢谢你……” “好啦好啦。”柏越打断他的话,唇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明显,他侧过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那你得好好想想怎么报答我,毕竟我也曾是身价差点达到几亿美金的男人。” 肖承泽被他的厚脸皮逗笑,片刻后,忽然正色道:“我确实有礼物要送你。” 柏越眨了眨眼睛,“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怎么你送我礼物?” 肖承泽狭长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没有说话。正在这时,广播提醒乘客登机,柏越也就把这事儿忘在脑后了。 柏越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外面已经是正午,热烈的阳光在云层间显得刺眼夺目。他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看向身旁的人。 “醒了?”肖承泽看着他,目光温柔,“快到了。” 说罢,他让柏越微微侧过身,替他捏了捏酸涩的肩膀,边揉边说:“一会儿见到我爸,我就说你是我未来媳妇……” “你瞎说什么呢?!”柏越瞪大眼睛,“我还没答应和你在一起呢。” 事实上,那天在饭馆里表白之后,两人并没有正式确立关系,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 肖承泽笑了笑,语气有些欠扁:“反正早晚是我的人。” 柏越被他说得有些赧然,同时又有些不爽,他嘴硬道:“那可不一定。” 肖承泽捏肩膀的力道骤然加大。 “疼疼疼……”柏越顿时龇牙咧嘴地求饶,“你下手轻点!” 没过多久,飞机开始下降,成功抵达C市机场。 肖承泽打了一辆车,在车上的时候,他的心情忽然有些忐忑。 柏越坐在他身旁,察觉到了他的紧张,伸手将他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抠着他的手掌心。 肖承泽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紧张的情绪顿时少了许多。 出租车停在一家酒店门口,这是肖承泽订的酒店,也是他和肖琳约好见面的地方。 刚一下车,将行李从后备箱取出来,肖承泽一眼就看到了清瘦的短发女生,和她身旁高大缄默的男人。 他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从初一开始,肖承泽就学会了保护自己,不外露自己的情绪。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失散多年的父亲就站在自己面前,饶是坚强如他,也顿时有了想哭的冲动。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好几圈,肖承泽上前,用力地抱住了肖父,咬了咬牙,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柏越想象中的久别重逢的画面,应该是嚎啕大哭、泪满衣衫的,但是此时此刻,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里,拥抱的父子之间并没有多余的言语,一切似乎尽在不言中。 这些年来肖承泽的思念和怨念,都在瞬间冰消冻解。 肖琳已经忍不住哭起来,低低的啜泣声在柏越耳边回荡,让他的心里既感动又酸涩。 过了好一会儿,肖父松开怀抱,转身偷偷抹了抹眼泪,笑着对肖承泽说:“饿了吧?先去吃饭,不能你朋友干等着。” 说着,他笑呵呵地与柏越握手,“我是肖承泽他爸爸。” 柏越握住对方粗糙的掌心,礼貌地说:“我……现在是肖承泽的朋友。” 肖父愣了一下,不太懂为什么他要在朋友前面加“现在”二字。 “我未来媳妇。”肖承泽处变不惊地解释道,“你以后的儿媳。” 肖琳顿时瞪大眼睛。她虽然刚才就觉得两人下车时表现得很亲昵,但并没有往那个方面想,没想到肖承泽居然亲口承认了。 毕竟这是个同性婚姻合法的世界,肖父也只是稍稍地惊讶了一下,随即点头夸赞道:“一表人才,不愧是小泽看上的人。” 这可把柏越乐坏了,他本来是想说肖承泽才是嫁的那一方,被肖父这么一夸,心里顿时美滋滋,都懒得去计较“媳妇”这个称号了。 吃饭的时候,肖承泽的情绪稍微平缓了一点,忍不住心中困惑,问起了肖父离家出走的原因。 肖父轻描淡写地说:“那个时候得了癌症,不想连累你们,也不想让你们担心,就留下一笔钱给你们,我自己出去自生自灭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看着肖承泽说:“我知道你和肖琳会恨我,但我真的怕拖垮这个家……后来钟玉生病的事我也知道了,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肖承泽本想着,不论肖父出于什么原因离家出走,他都会心存芥蒂。 但此时此刻,他却一点儿也恨不起来。 半晌,他缓缓地问:“那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现在好多了。”肖父笑起来,眼角有岁月的痕迹,眼睛里充满了乐观,“在外面四处打工、旅游,偶尔吃点药,年前做了个手术,只要不复发就没问题。” 柏越看着阖家团圆的画面,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心想这大概是对肖承泽而言最好的结局了吧。 肖承泽和父亲还有姐姐一起,聊了一下午的天,这么多年没见,他们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柏越就一个人去附近转了转,等晚饭的时间才回酒店。 今天还是肖承泽的生日,肖琳和肖父为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饭。肖父没来得及准备礼物,给他塞了一个红包。而肖琳则给他送了一块腕表。 柏越也准备了礼物,但他没料到自己要当着肖承泽姐姐和父亲的面拿出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晚饭结束后我再拿出来给你吧……”柏越有点不太自然地说。 肖承泽看他一眼,小声说:“该不会是那种吧?” 柏越在桌底下踹他,咬牙道:“才不是呢!” 晚餐结束后,柏越和肖承泽回到酒店房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柏越坐在床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为了掩盖这一份紧张,柏越主动把礼物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是一套崭新的纯羊毛精纺面料的黑色西装。 “你试一下?”柏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觉得你穿上应该会挺好看的。” 肖承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拿出来的?” 柏越推他去浴室,“你赶紧换上看看。” 肖承泽换上全套的西装,走到全身镜前面,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肩宽腿长,从头到脚写满了性感二字。 柏越眼前一亮,夸赞道:“好帅啊,快赶上我了。” 肖承泽看了眼眼睛放光的柏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勾起唇角道:“你是不是喜欢看我穿西装?” 柏越被说中了心事,顿时有些赧然,撇开视线,片刻后才说道:“我才没有。” 肖承泽忽然上前抱住了他,“我也有礼物给你。” “什么?”柏越半开玩笑地说,“你要做我男朋友?” “我不想做你男朋友。”肖承泽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一边说道,“我想做你老公。” 说着,他忽然单膝下跪,将手里的丝绒包装的首饰盒打开,递到柏越面前。 柏越愣住。 穿着西装的少年看起来年轻而又英俊,他的眼睛里写满希冀,手心里的首饰盒里,一枚小小的戒指正泛着光芒。戒指很普通,甚至不是钻戒,但在柏越眼里却比钻戒更闪耀。 “我没钱买钻戒……”肖承泽有些歉疚地说,“等我以后赚钱了,在婚礼上再补给你,好不好?” 柏越忽然心头一酸,红了眼眶。 他盯着肖承泽看了好久。 “你愿意嫁给我吗?”肖承泽深情而又温柔地问。 柏越眼睛里闪烁着各种情绪,他忽然撇过脑袋,揉了揉眼睛,略带鼻音地说:“操,你干嘛啊,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说着,他一把夺过肖承泽手里的戒指,戴在左手的食指上,笑得不太好看地说:“勉强答应。” 肖承泽起身,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亲亲地落下一个吻。 柏越闭上眼睛回吻他。 两人亲了一会儿,肖承泽忽然大步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全部拉上。 柏越咽了口唾沫,略带紧张地看着他。 肖承泽拉起柏越的手,带他走向床边,声音微哑道:“还有一份礼物想给你。” 说着,他用力将柏越拉进自己怀里,顺势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天旋地转之间,柏越只觉得房间里闷热得慌,像是夏天的桑拿房。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疯狂蔓延。 “想了好多年了。” “是吗?”柏越从上往下看着他,忽然伸手拉起他的领带,就像牵着巨型宠物的项圈,“那给我吧,就现在。” 说着,他轻轻笑起来,眼睛弯成两条线。 眉眼一如五年前的春天,每一个他见到肖承泽的课间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后面应该会更番外,但时间不定~ 还有,收藏一下kk的新文《肥宅一夜暴帅后》吧~这几天开始更新~ 还有还有,“柏越”谐音“白月”,应该大家都看出来了吧? 有缘的话下本书见,谢谢你们支持,kk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