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都不是原装怎么破》来自www.aqbxs.com 《女配都不是原装怎么破》全集 作者:荣小轩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感谢您在【】下载小说,祝您阅读愉快,记住要好好爱护您的眼睛,别让它太累了哦!!! 简介 本文女主命运在其他女配的推动下改写 本文背景以古代为主,现代为辅 本文女主后期张扬跋扈,睚眦必报。(慎入) 这是一个第一世死的很惨,第二世死的更惨,第三世下定决心去种田的女配和一个被女主女配前扑后继将军的故事。(这句话怎么这么长) 穿越了,嫁人了,夫君是个面瘫怎么办? 没关系,扛着锄头,卷上嫁妆种田去。 碰到金手指女主了怎么办? 凉拌。 碰到重生女配了怎么办? 凉拌。 碰到穿越同志了怎么办? 凉拌。 碰到世界末日了怎么办? 凉拌。What?夫君!救命啊! 白幽:“现在想要种个田居然这么难!” 冷阎(一脸正直):“嗯,是挺难的。” 白幽:“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抢我相公?” 冷阎(一脸正直):真好,没人跟我抢媳妇。 作者君顺利签约,希望小天使能戳一戳作者君的专栏~~~ 食用须知: 1文不长,二十万左右。非正统种田,非正统宅斗,非正统修真,非正统末世,正统宠,甜,苏。 2作者虽写了大纲,但以以往的经验来看,估计会跑偏。 3背景架空,现代古代都架空,考据党请嘴下留情。 4争取日更,上午十点或者下午六点更文。如未更文,那只能说明,作者君既没有存稿又卡脑了。 ☆、第1章 初入 长街古巷,十里红妆,整齐的仪仗队行在最前,高举红木,上面飘扬的红纱如梦似幻,长长宛若漫天游龙。 紧接着仪仗队的是一匹高大骏马,马上男子红衣黑发,流畅的身形天生一股霸气,面容冷硬,仿佛这一切繁华都与自己无关。飞扬的风卷起他一缕长发飘扬在身后,映着那大红的喜服格外醒目。 男子的身后是一排排整齐的身着战甲的武将,同样冷着一张脸,庄严的让人望而却步,只有那每一匹骏马颈前一团团红绸组成的大大花团为其添了分喜庆之意。 紧随其后,一顶华丽挂满红绸的轿子被八人抬着,起起伏伏间,红纱浮动,依稀能看到里面一抹窈窕的身影。喜轿之后便是长长的仪仗队,还有那蜿蜒看不到头的嫁妆队伍。 这一天,长宁城中万人空巷,只因有着阎王之称的冷面将军冷阎又成亲了。为什么说又呢?因为这位爷已经娶了三位妻子,但都离奇的相继过世,吓得朝中大臣都不敢在将女儿嫁给他。 当然,也有那为了权贵想将女儿嫁进将军府的,但人家阎王看不上,一晃三年,这位冷面将军终于再次成亲,而且娶的是宰相府的千金嫡女,宰相府为何会将嫡女嫁入将军府?冷阎又为何娶妻?其中原因,长宁城中众说纷纭,一时间也难有定论。 此时喜轿中,白幽睁开眼睛,却被一抹红色遮住了光线,素手覆上盖头,准备摘下的动作却突然停止了,良久,缓缓放下手,重新坐好,只是从那红绸之下传出轻轻的三个字:“你妹的……” 坐在喜轿之中,听着帐外欢庆的喜乐。白幽思考着自己逃婚的可能,阎王之称的冷阎,鬼煞之名的护军,在瞧瞧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果断放弃,白幽差点暴走,为什么穿越?!而且为什么又是个女配命?!想到前世的惨死,那双幽幽黑瞳中猛然闪过一抹煞气。 前世,不,或许应该从前前世开始算起。 最初,当她还是个被养在城堡之中的公主,帅气老爹,美貌老妈,还有一个神秘强大的哥哥,她的故事就像一部童话,不过那是部□□。 天真的少女与少年相恋,但生在白家的她怎么可以嫁一个穷小子!父母,哥哥极力反对,而她像所有青春期少女一样叛逆而为,觉得除了自己的白马王子斐陌,没有人理解她,觉得他们两个的爱情至高无上,不应受到质疑。 磕磕绊绊三年,家人终于在她歇斯底里的反抗中无奈妥协,而她如愿嫁给了斐陌,正常来讲以后应该就是王子与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但是,故事才只是刚刚开始,斐陌在白家的帮助下渐渐强大,白家也在斐陌的开创下更为辉煌,然后,那个女人出现了,像所有狗血剧一样,帅气多金的总裁与灰姑娘渐生感情,当她发觉时已经晚了,白幽像那些被丈夫背叛抛弃的妻子一样死不放手,放弃尊严和人格去祈求挽留。但是,最后她死了,死在了那个女人的手上,包括她未出生的孩子。 死后的她却重生了,重回到她与斐陌新婚不久,白幽迷茫了,她不知该怎么进行下去,是果断离婚,报复斐陌,或者继续守护爱情,铲除掉那个婚姻破坏者小三?在她犹豫不觉间,她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小说中神奇的随身空间,种田灵泉样样不缺,白幽兴奋了,她果断选择了继续守护婚姻,因为那时的她依旧爱着斐陌,虽然很脑残,但那时的她已经被逆天的能力冲昏了头,而且一根筋的她绝对是那种撞了南墙不回头的类型。 所以她信心满满的准备迎战,那时的白幽满眼都是斐陌,满脑袋都是打击报复那个女人,因此忽略了父母和大哥失望心痛的眼神。 事情如她所设想的那般进行着,斐陌对自己百般呵护,那个女人被她打压的很严重,就在她以为自己成功的时候,却来了一个致命的打击,而这一次对她下手的人却是斐陌,那个曾经信誓旦旦执手一生的人,甚至较那个女人来得更狠更绝。白幽怎么也没想到,重活一世居然死的更快更惨。 在被推进电梯的瞬间,白幽张狂的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忙了一世又一世,终究不过是个女配。电梯门合上之前,她只看到他冷漠的脸。然后是急速的下坠,封闭幽暗的空间如一副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封锁,冰冷而绝望。 电梯失事,多么高明而不留痕迹的手段,斐陌你够狠!白幽浮在空中,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尸体,或者叫尸块,腿骨已经□□了胸膛,内脏碎裂,五官扭曲,身体各个部位早已不在原位。白幽摸摸下巴,死的真够惨的,她冷漠的笑。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那封闭黑暗的空间被一双大手硬生生掰开,锋利的铁片割进了血肉,但那双手的主人却似乎没有感觉到一般。一抹光亮照射进封闭的空间,照亮了那宛如地狱的血色。 大哥的脸出现在视野中,白幽从未见过稳重的哥哥流露出那种表情,苍白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她看到父母站在电梯外流泪,她看到哥哥低着头将她一点点拼凑起来,那认真的程度仿佛只要把她拼凑完全就能让她活过来一样。 白幽幡然醒悟,自己大错特错,上天让她重活一世不是为了报复,不是为了挽救。而是为了另一条路上的幸福,但她却被迷了眼,乱了心,沾沾自喜的依旧走错了路。 可是,她却没有再一次后悔的机会了,她的灵魂在慢慢消失,渐渐透明,爸爸,妈妈,哥哥,对不起,幽幽知道错了,可惜太晚了…… 白幽以为这一次死定了,所以当她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以为在地狱,可紧接而来的记忆让她呆住了。她穿越了?!但是貌似依旧是个炮灰!!!白幽想撞墙,但很快忍住了,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说不定还能回到现代!这样安慰着自己,白幽迅速过了一遍自身的情况和处境。 说实话,其实要回忆的东西实在不多。此女名字同自己差不多,白府千金白念幽,生活经历实在简单而无聊。嫡女,但因诸多原因被选择性忽视。白念幽的生母是宰相的原配,但在生她时难产死了,不久后二夫人被扶正,白念幽也就过继了过去。 在白念幽的记忆中,小的时候因为宰相白骁的疼爱,她活的还很滋润,也因为她是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孩子很受照顾(当然她不知道这全是仰仗白骁的宠爱),但是渐渐的滋润过头了。 白骁曾经的二夫人铃画出身虽然不高,但却是心计十分重的人,白幽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怕。她从不对白念幽下手,反而对她极好,好吃的,好玩的全部要先到白念幽的手,铃画将白念幽养在后院,有意无意的圈禁,让她在除了吃喝玩乐别无其他的环境中长大。而白念幽也如她所愿的那样,不但越来越单蠢,而且越来越肥,身体却越发虚弱,面对一个无才无德又无貌的女儿,白骁从失望到无视最后到厌烦。 要说这白念幽也还算有点脑子,在终于发现不对后,开始锻炼,减肥,练习琴棋书画,女红。铃画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对于白念幽有求必应,而且都请最好的。白念幽同白幽一样也是个一根筋的,硬是用了三年时间将自己的形象来了个大转变,而且对刺绣很有天赋,连教女红的师傅都自叹不如。 在白念幽欢欢喜喜准备重新赢得宰相父亲认可的时候,却缕缕碰壁,而且有意无意总能看到白骁与二夫人以及其子女温馨相处的画面。 白念幽伤心离开,随后很巧合的听到议论,才发现自己对于外界来讲仿佛不存在一般,世人只知道宰相府千金嫡女白念灵才貌双全,宰相分外宠爱其女,甚至超越了对嫡子的爱护。而她白念幽是谁?没有人知道。 白念幽消沉了几日,突然被父亲传话,很是惊喜了一阵。到了前厅却发现,白骁,铃画,白子棋,白子墨,白念灵都坐在那里,而她像个外人一样站在那里,她看到父亲眼中的惊讶与满意,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个消息砸晕了头。 父亲要她代替白念灵嫁给冷阎,那个传说中残酷冷漠的冷面将军,那个诡异的死了三个妻子的阎王!原因是在宴会上冷阎看上了白念灵,向皇上请旨赐婚迎娶相府千金,但因世人都以为相府只有一位嫡女,所以皇上也并未明说,而是说将相府嫡女赐予冷王为妻。 为了白念灵的幸福,白骁一众人决定铤而走险,在铃画的提醒下想到了白念幽,决定偷梁换柱,况且白念幽嫡女的身份确实无可厚非,这样最后即使追究起来也有余地可退。 ☆、第2章 意外 白念幽伤心欲绝,但毫无办法,她又怎会想到,错过了那么多年的成长陪伴,她的分量又怎会敌得过白念灵。想到自己以后可能面对的生活,顿时了无生趣。从那日起到大婚,几乎水米未进,但被忽视惯了的情况下,竟也无人发现,或许发现了,也没人点破。也许想短短几天饿不死人,却不知道白念幽已经多日未曾正常进食,导致在迎亲的途中饿死在花轿中。 白幽无语良久,这个白念幽比自己还要一根筋,不过想想自己糊涂的两世也就觉得没资格去评价白念幽的行为。想到消失前父母和大哥悲痛欲绝的神情,白幽的心情顿时复杂不已,也不知道家人会不会相信她的死是个意外,不知道斐陌的能力究竟有多强,但是想到腹黑老爸和神秘大哥多少放下心来。斐陌!孙桐言!你最好祈祷我不能回去! 白念幽既然死了,那她就不客气的接收她的身体,以后的生活怎么样,也是她白幽说了算,阎王又怎么样?她偏偏是阎王不接收的那一个! 白幽不动声色的摸摸瘪瘪的肚子,好饿啊,再不吃东西她是不是又要挂了?意念一动,意识进入空间,想了想拿出几个枣子偷偷藏在宽大的衣袖间,趁着红纱落下的时候塞进嘴里。清脆的红枣香甜无比,白幽瞬间觉得幸福了不少,但是还是好饿啊,没办法,忍吧。 走在前面的护卫队中一人突然回头,奇怪的看了看喜轿,是他的错觉吗?怎么听到嘎嘣嘎嘣咬东西的声音,随后摇摇头,怎么可能呢? 在白幽晕晕乎乎要睡着的时候喜轿终于停了下来,在喜娘的引导下下了轿,然后握上了一双宽大有力的手,被人牵引着向前走,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程序后,白幽都快虚脱了,这身重的要死的装扮。 头重脚轻的听到夫妻交拜,白幽终于来了点精神,之后是不是没她什么事了?转个方向慢慢弯下腰,然后起身,突然发现周围似乎瞬间安静了下来,就像喧闹的市场突然按下了静音键,格外突兀。难道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或者转错方向了?白幽纠结着要不要换个方向拜一拜的时候,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身旁响起,初冬的天气里,白幽生生打了个寒颤。 “宰相大人!你可知罪?”明明没什么起伏的音调却让人如压大山,呼吸不稳。 “臣不知,还望冷王明示。”在夫妻交拜,白念幽对着冷阎行礼,而冷阎直挺挺站在那里巍然不动的时候白骁就开始出冷汗。冷阎娶的是嫡妻,他若不拜,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发现并已经确定了对面的人不是灵儿! “欺君之罪!”话音刚落,冷阎猛地抬手直接当众掀开了红绸,明亮的光线让白幽眯了眯眼睛,周围不少认识白念灵的人瞬间哗然,那个女子是谁?虽然与白念灵有些许相似,但明显不是一个人。 在场中人多多少少猜到了其中原因,宰相果然如传闻中爱护其嫡女,竟然敢以庶女替婚!这可是欺君大罪! 当今天下谁人不知冷阎为皇上血脉同源的兄弟,当年若不是冷阎的倾力相助,这皇位的归属还是个问题。当今圣上即位后,曾经的皇子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留在长宁的几位也是削了实权,只有冷阎被封国姓王,并掌管朝中大半军权,如今朝堂之上也只有宰相与其有一争之力。可是今天这一幕着实让人意外,白骁的举动也太过鲁莽了。 “王爷这是何意?”白骁却一反常态,不但不心虚认错,反而十分愤怒,仿佛受到了什么侮辱一般。 “何意?”冷阎不屑轻哼,随手抓过白念幽消瘦的肩头将她转向白骁。“这是你的嫡女?这是白念灵?恩?”上挑的音调让人心肝颤动,众人识趣噤声纷纷低头,太可怕了!这阎王的气势太过强大了,质疑的语气让即使不相干的人也提心吊胆。 “灵儿?此事与灵儿何干,这确实是臣的嫡女白念幽。王爷若不信大可翻阅臣的族谱,幽儿嫡女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因身体不好一直养在深闺,甚少外出,当日晚宴幸得王爷赏识请圣上赐婚娶微臣嫡女,如今又这般行径究竟是何意?”白骁气不带喘的说完,语气坚定还带着丝愤怒。 白骁的语气和态度反而让不少人疑惑了,这笃定的语气究竟是为什么?朝中三品以上大臣的族谱都要上交户司部保管,想要篡改并且还是在如此仓促的条件下根本是不可能的,而白骁那愤怒的表情又不似假的,难道宰相府真的有这么一位不知名的嫡女?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了白念幽的脸上,也不是不可能,在白念灵如此盛名的掩盖下,宰相府一位身体羸弱不喜出门的小姐也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白幽已经晕了头,早就饿的头昏眼花的她被抓在冷阎的手中连挣扎都做不到,罢了,无所谓,白念幽虽然不太关注朝政,但自家的势力还是了解的。皇家即使想削减铲除白家的势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双方撕破脸的日子还早着呢。 选择性的无视白骁提醒的眼神,早就将出嫁前白骁与铃画对自己的叮嘱抛到脑后。白幽再怎么说也活了两世,怎么可能听信白骁与铃画所言,若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就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然后等着他们来救她。出嫁前,白骁,铃画二人特地单独传见了她,要她一口咬定宴会上冷阎与自己两情相悦,天知道宴会那天白念幽在干嘛! “是吗?大户司可在?”冷阎询问到。 “臣在!”户司部大臣战战兢兢的走出来行礼,没想到参加个婚宴还惹了麻烦,如果王爷要查白骁的祖籍,他该如何回答?冷王和宰相他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是本王一时疏忽,去将宰相府的祖籍改一改,本王的王妃自然是要载进皇室族谱的。”冷阎下的命令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以当前的情况来看冷王明显是被欺瞒的一方,传闻中冷酷无情的阎王居然不继续追究,反而下了一条天大的恩惠。要知道,纵使嫁入皇家,名字也不一定有资格载入皇室族谱,一旦名字载入族谱就意味着成为皇室宗亲,享有高于平民的地位和荣耀,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 白骁显然也始料未及,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但很快反应过来行礼。“谢王爷恩典。” 一旁晕头的白幽也反应过来,犹豫要不要下跪。但冷阎却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送王妃下去休息。” 白幽的视线又被红盖头遮住,在喜娘颤抖的牵引下慢慢离开,向着新房而去。 在此情境下自然也没有人敢提堂还没有拜完,这场名动长宁的婚礼就在冷阎颇具深意的眼神,白骁及其他官员莫名的神色中继续下去。 另一边,喜娘将白幽安置在新房后就离开了。那声轻微的关门声仿佛天籁,白幽掀起红绸一角,确定房间只剩下自己一人,轻轻松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这阎王着实太吓人,不愧是三军统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煞气,让她都不敢与他对视。 白幽伸手摸了摸头上复杂的凤冕,确定不是自己能轻易拆下和戴上的,索性向后一趟,倒在铺着红绸的床上,意识便沉入空间。 看着缩小的空间有些心痛,那自己曾经布置的二层小竹楼已经可望不可即,被隔离在薄雾之外。舔舔唇,摘了一个苹果和几颗红枣啃了起来,看来自己还要重新升级,空间中只有竹楼边的仓库有保鲜功能,自己大部分的物资都在仓库中。 算了算自己这不到三十平米的空地,上面只有两棵枣树和一颗苹果树,剩下的就是空地,真是空旷到心酸啊。不着急,不着急,竹楼会有的,仓库会有的,灵泉也会有的,我的太阳能,我的席梦思,我的电脑,等着我! 关于空间的来历她也猜测过,但自己一没买什么奇怪的东西,二没家传玉佩戒指什么的,想来想去也没弄清楚。 白幽边吃边思考着目前诡异的情况,时间慢慢流逝,躁动的心情却始终得不到宁静,新房离前厅很远,听不到外面热闹的喧嚣,透过窗纸的光越来越暗,最终被烛火替代。 吃了一下午水果,白幽依然觉得饿,瞄了眼桌上的点心,吃一块应该不会被发现吧。挪到桌边坐下,手指刚刚碰到盘子,门却被啪的打开了,白幽僵硬的转过头,冷阎穿着一身绣纹繁复的红衣站在门前,看到坐在桌边的她似乎有些意外。 白幽迅速抽回自己的手,端正坐在桌边,一副乖乖什么也没做的样子,心里却疑问满满,这不科学啊!新郎为什么这么早就出现了?不应该要很晚吗? ☆、第3章 皇宫 冷阎关上门,回身就看到如小兔子一般乖乖缩在一旁的白念幽有些莞尔。其实对于这次婚礼也不过是一场试探,一场交易,或者说是拖延相府发展的筹码,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白骁摆了一道,他们低估了白骁对白念灵的重视程度,还错漏了眼前这只小兔子。 在察觉到所娶的人并非白念灵时他是愤怒的,甚至想直接掐死这个大胆冒充新娘的贪心女人。在抓着她质问白骁的时候,冷阎同样观察着手中女人的反应,而她的反应十分奇怪。 这个叫白念幽的小女人居然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对白骁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反而在看到喜宴上的食物时两眼放光,左眼写着饿!右眼写着吃!冷阎一时间竟然有些无奈。 看着白骁信誓旦旦反驳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追查下去的结果已经没有意义了,不过目前的情况或许并不坏,虽然看得出白骁并不在意这个女儿。 “饿了?”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却似乎根本让人无法反驳。 白幽老实的点点头。 “吃吧。”冷阎没有问她为什么自己揭开了盖头,反而十分自然的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白幽狐疑的看了看他,但在那张僵尸脸上什么也没读出来,犹豫的伸出手捏了一块斯文的咬了一小口。好好吃!入口即化,却不涩口,松松软软的和现代那些满是添加剂的糕点完全不同,啊呜一口将剩下的大半块全吞下,微微鼓着腮,眯着的大眼弯成了月牙。 冷阎疑惑的拿起一块,不就是平常的糕点,有那么好吃吗?咬了一块发现味道似乎确实不错,遂也就跟着吃了起来,但吃着吃着就发现对面的丫头若有若无控诉的眼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不知不觉间盘中的点心居然只剩下一块了,而他的手正按在上面,他吃了这么多吗?冷阎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准备放开的手在看到那丫头欢乐的目光时顿了一下,便将点心拿了起来,果然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似乎他吃的不是点心,而是她的肉一样,冷阎突然便感觉自己心情很不错。 “吃吧。”不再继续逗她,将点心递到她面前,她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很快接了过去。但她却没有像刚刚一样一口吞下,而是小心翼翼的将不大的点心分成了两份,一份吞掉,一份递给了他。 冷阎沉默的接过,吃掉了。“可还饿?” 冷冰冰的声音让白幽差点咬到舌头,抬头看到那如刀的眼神赶紧摇了摇头,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这人突然变得更可怕了?难道是不喜欢吃别人送的东西?那为什么还吃? 冷阎没在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新房。 白幽莫名其妙的看着关闭的门,这人是什么意思呢?管他呢,想必自己不会在这里留太久,也许离开有些复杂,但对于拥有空间的她来讲离开只是时间问题,穿越而来的她没有什么顾虑,那所谓的家人也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经过两世刻骨铭心的洗礼,她再也不愿意相信所谓的爱情,更何况是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她也不是女主,有着人见人爱的体质。 离开,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安顿下来,种种菜,养养鸡鸭,升级空间,然后慢慢老去,死在那个不知名的地方。也许死后,她这奇怪的灵魂还能回到现代,也许,继续漂泊到下一个时空,也许,灰飞烟灭,忘记前尘。白幽挂着淡漠的笑,摇曳红烛映照着一张清秀却不失神采的脸,白幽突然发现曾经那么肆意张扬的自己居然也有了这般煮茶望月的心境。 关上房间的门,冷阎黑着张脸。“看够了?”冷厉的声音让人如临寒冬。 “怎么?看两眼还心疼了?”虽然是调侃的语气,不过细听就会发现话并未经心。同时自暗中走出一男子,身着青衣,面容精致好似天人,如此容貌让女子都自叹不如。 冷哼一声,向着书房而去。“查清楚了?” 男子似也不在意冷阎的语气,跟在其后。“查了,确实是白骁嫡女,白念幽,年十三岁,白骁亡妻之女,但身份地位远差于白念灵,甚至不及庶女,德行皆无,十三年没离开过宰相府,简单来说就是一颗废棋,留之无用,去之无害。”玖黎平静的陈述,似乎丝毫不知自己所言关联一个人的生死。“另外,边境似有异动,你做好准备。” “恩。”冷阎眼中划过一道冷光。 “那这女子呢?可要处理了,毕竟是白骁的人。” 似是沉默了一下,眼前突然闪过一副画面,红烛之下,鼓着腮吃着点心都能弯弯着眼睛一脸满足的小脸,突然面色一冷。“不急于一时,看时机,时机对了,废棋也能颠覆全局。” “知道了。”玖黎漫不经的应道,同时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光,显然理解了冷阎话中的深意,眼中不由得多了分敬意。随着夜色,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长廊拐角。 时间流逝,月上中天,冷王的婚宴也已结束,各路车马纷纷离去,长宁城渐渐安宁了下来。 “老爷,您回来了,怎么样?”宰相府中众人皆没睡,等着白骁的消息,毕竟他们所行之事有些危险。看到白骁回府,铃画焦急迎了上去。 “目前已经无事,不但无事,王爷还赐了念幽皇室宗亲的身份,也算是对她的弥补了。”白骁卸下外袍,虽然对此存有疑虑,但终归不太上心。 “什么?王爷赐了她宗亲的身份!这是为何?”白念灵绞着丝绢,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王爷的心思哪是我们能猜得透的,会不会是念幽之前确实同王爷认识?”铃画拍了拍白念灵,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是个丫头,本就没什么来往,爹娘何须如此在意?”白子棋神色略有不屑。 “说什么昏话!那是你妹妹!”铃画出言教训。 “好了,都回吧。”白骁忙碌一天早已有些困乏,不耐的挥手回房去了。 这一夜,有很多人没有睡好,例如白念灵,再例如白幽。 白念灵想了一整夜,还是没想明白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事情的发展与她记忆中的不同了呢?不过又想到白念幽的结局,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白幽坐在床上等了许久,不断的打着瞌睡,直到深夜那个离开的王爷也没再出现,最后实在困倦便依着床栏睡着了,却始终睡不踏实,怕突然有人进来。 第二天,白幽揉着酸涩的眼睛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挺着快僵硬的脖子得到了昨夜有急报,王爷连夜离开去了郴州的消息。 白幽“……” 天还没亮,白幽就被叫起来洗漱着装,再加上晚上没有休息好,整个人都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直到被扶上马车,白幽才终于有了一丝意识,今天是要去给公婆请安的,也就是说进宫去见太后,皇上,皇后,贵妃…… 白幽有些忐忑,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见过公婆,而且还是一个人去,而且自己还是个冒牌的。白幽泪,为毛女配还这么多事。 天色微亮时,白幽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在太监那刺耳的叫声中白幽的精神一震,进了夙阳宫。 夙阳宫中早已坐满了人,正中的主位上的自然就是太后,左右分坐着皇上和皇后,分隔两列坐着各王王妃以及皇上的老婆们……,白幽突然就镇定了,看看人家,小三小四小五等小老婆齐聚一堂都镇定自如,她忐忑个屁。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落落大方的行一礼。 太后本无波的眼中一亮,露出一抹笑意。“起来说话,不必拘礼。” 白幽自是应声起身,又给皇上皇后请安。举止端庄,毫不见慌张,大家之气不经意间流露,而且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韵味。礼仪而已,白幽自然不会慌了手脚,现代从出生她就开始接触,虽然父母对她的要求并不严格,但那种骨子里的贵族气息却是抹不掉的。 在座的众人不由得收了轻视的心思,摸不清太后的意思自然也就不敢为难。 白幽给太后,皇上,皇后三人一一敬茶。过程顺利流畅,没有出现小说中狗血的碰洒茶水的情景,至于其他的人,白幽只需在嬷嬷的引导下一一熟悉,甚至连行礼都不必。因为她被赐予皇室的身份,再加上冷阎的地位不低,让她省了许多繁琐礼节。 一圈下来,白幽一个人都没记住,这个王妃那个皇妃的,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听着千篇一律的称赞祝贺之词,白幽一一回应,疏离却不冷漠,得当又不显虚伪。 太后的笑意更深了,那双饱经世事的眼中不知在酝酿什么。 这场请安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到了上朝的时间。皇上在一大群人行礼中离开了,其他人也在请安后纷纷离去,白幽自然也坐上了回去的马车,回去的路上白幽还在想,请安也不过如此嘛,果然只有女主才会碰到各种刁难。 ☆、第4章 逛街 夙阳宫内,太后端着一杯清茶。“许嬷嬷,你看小四这王妃如何?” “太后您看上的自然是好的,只不过是宰相府的人,不知……”许嬷嬷也是跟在太后身边的老人了,察言观色自然不差,而且能说别人不敢说的。 “这我自是知道,但小四将她的名字载进皇室,宰相府也由不得她。” 许嬷嬷恍然,一点就通。“如此也就没什么顾虑了。”同时心里有丝愕然,这冷王的魄力和谋略果然非一般人可比。能在最短时间内想到常人所想不到,能做到常人所不能做。将白念幽的名字载入皇室,不管她与宰相府先前的关系是好是坏,是亲是疏,如此之下只能越行越远,相互决裂,或者还能加以利用,不敢在深想,许嬷嬷微微打了个冷颤。 这边的白幽想不到,即使活了两世,她的阅历终究还是差上许多,她本就不是心思复杂的人,性格决定命运,或许在经历一些她也能成长,但这需要时间,更何况她现在一门心思的想要逃离王府,去过田园清水的生活。 “唉!”两天了,对着光秃秃的花园,白幽无聊的叹气。她怎么就忘了现在是冬天,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种的东西,光秃秃的花园里看不到一点绿色。 “王妃不必叹气,冬猎之前王爷一定会赶回来的。”鸢儿陪在一边,以为她是在为见不到王爷而烦恼。 白幽撇撇嘴,他回不回来关我毛事。她只是愁怎么去弄点植物?这里又没有淘宝。淘宝!店铺!种子!白幽突然来了精神。“去带上点钱,我们出门逛逛。” “出门?可是……”鸢儿的话还没说完,白幽已经转身离开了。 一刻钟后,白幽带着鸢儿出了王府大门。白幽精致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仿佛出了笼子的鸟儿,欢脱不已。鸢儿苦着脸跟在身后,疑惑这个以前从不出门的二小姐怎么突然转性了。 走在喧闹的街头,白幽感叹不已,没想到古代也如此繁华,虽然没有高楼大厦,但古雅优美的木质楼阁却鳞次栉比,高高低低,一眼望不到尽头。白幽一边感叹古人的智慧,一边东跑西跑,对什么都十分好奇。 白念幽所在的这个时代虽然也是男尊女卑,但却没有禁止女子出行,而且对女子的要求也并不严格,女子虽然进不得学堂,但大户人家都会请夫子教导,这里同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不同,这里讲究三从四德,却也讲究琴棋书画。 此时的长宁街头,一个身穿浅粉衣裙的少女欢快的东游西逛,由于还未及笄,白幽依旧梳着少女头。灵动清澈的大眼瞄着街上的大小事物,白皙的皮肤精致无暇,整个人仿佛画中精灵。 都说一白遮百丑,白念幽胖了那么多年,有着大部分胖人共同的优点,皮肤白白嫩嫩,现在瘦下来,上好的容貌加上如雪肌肤整个人十分引人注目。灵动的水眸,还未褪去的婴儿肥让见到的人都忍不住上手捏一捏,在加上她只要一笑就露出的浅浅酒窝和弯成月牙的大眼让人不喜欢都难。 “大娘,你家的包子好好吃。”白幽边吃边含糊不清的称赞。 “大叔,这个扇坠好漂亮。”白幽双眼发亮的盯着一堆挂饰。 “大爷,你的头发不错,在哪染的?”白幽拽着一缕银白色的头发询问。 …… 鸢儿大包小包的艰难前行,同时心底疑问,这些小商小贩是不是都中邪了,平时买个东西都要计较半天,现在居然免费送?还有这个二小姐,精力是不是太旺盛了,一上午都没停脚。 “小姐!小姐!我们歇一歇吧,中午了,我们该回去了。”在外面鸢儿不敢叫王妃,气喘吁吁的呼喊着。 “中午了?时间好快啊!我们去那里吃饭吧!”白幽伸手一指,一栋典雅的二层楼阁,门牌上书五公子三字,门前人流络绎不绝,飘散的饭菜香味让人食指大动。说完率先奔了过去,鸢儿只得起步跟上。 刚一进门,一个窈窕的身形就迎面扑来。白幽一愣,抬脚躲开,但还是被绊了个趔趄,幸好身后的鸢儿扶住。 低头去看,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摔倒在地,盈盈身段加上一张泫然欲泣的脸格外惹人垂怜。女子一把抓住白幽的裙角哭道。“这位小姐请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白幽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 一个粗犷的大手一把抓住女子的头发向里扯,一边骂着。“臭□□,给脸不要脸,老子给你那死爹买了最好的棺材,挑了上好的风水宝地,你他娘的翻脸不认人,装这个样子勾引谁!” 女子惨叫着,抓着白幽的裙角死不撒手,一边还喊着救命。这番场景之下,周围吃饭的人都有些愤慨,但却没人出声。 二楼,雅间坐着三人。 “王兄,那女子甚是可怜,不如……” “冷文,你看那女子衣裳及穿戴。”玖黎突然一顿,甚是开怀道。“阎王,那不是你的王妃吗?” 一直没望向楼下的人终于看了过去,冷硬的脸瞬间就黑了。那丫头穿着一身浅粉衣裙,左手拿着三五串吃食,右手拎着一串小挂件,正一脸懵懵的站在那里,嘴里好像还吃着东西,两腮鼓鼓的甚是可爱。而地上的白衣女子则拽着她的裙角,由于被拖向楼内,那丫头的衣裙也有被拽起的趋势。 白幽不知道自己的便宜夫君就在楼上,此时的她被拽着衣服不由得向前迈了一步,抓着自己的女子哭得凄凉,一脸胡子的大汉骂的起劲,周围是乱哄哄的议论声,白幽怒火中烧,不由得大喝。“停!” 楼下顿时一片清净,没想到这小丫头的声音这么高,不过软软嫩嫩的很是好听。 抓人的大汉不由得一顿,让手下的女子趁机出声。“小姐救救我!救救我!” “你怎么了?”白幽低头询问,一双眼睛闪呀闪,不知在想什么。 “小姐,我本是随父来长宁寻亲,谁知亲人没寻到,父亲却染了重病而去,身无分文之下,小女只好卖身葬父,谁知碰到这恶霸!小姐求你救救我!小女愿意做牛做马侍奉小姐,求小姐救救我!” “哦,这样啊。”白幽一脸了然,随后抬头。“那个叫恶霸的……” “哪来的毛丫头!老子花钱买了她,她就是老子的人,你最好少管闲事!”随后扯着白衣女子的头发继续拖拽。 白幽一个不防,差点被扯倒。“住手!”白幽火了!搞什么,不就是吃个饭吗?哪来这么多麻烦,霸气吼道。“拿刀来!” 那壮汉一听停了下来,一脸凶相,正要发火,却见那黄衣的小丫头瞪着眼睛看着他继续说道。“把她手给我砍下来!你眼瞎啊!看不到她拽着我!” 壮汉一脸愕然。白衣女子不哭了。 楼上。 “噗!咳咳……”冷文一口酒全喷了出来,被呛的不住咳嗽。 玖黎拿着扇子的手顿住了。 冷阎淡定的端起杯子饮了一口,黑着脸色好了许多。 “哈哈哈!!!你这丫头我喜欢。”壮汉愣神过后哈哈大笑,伸手一扯,白衣女子由于愣神便摔了出去。壮汉对身后吩咐一声。“把这□□送到烟春楼去,既然不愿跟着老子,老子便成全了她。” 白幽虽然没听过烟春楼,但多少能猜出一二,有些惊讶,这壮汉的行事如此雷厉风行,还以为他要继续死缠烂打呢。 白衣女子似也懵了,刚要求饶却被捂着嘴拖了出去。 “你这小丫头要吃什么?我今天高兴,请了。”壮汉挥手叫来小二。 “真的?太好了!鸢儿,跟上!”白幽迈着步子,蹬蹬的跟着上楼去了。鸢儿大包小包茫然跟了上去,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小二的带领下,壮汉挑了一个雅间。“上壶好酒,菜你随便点。” “有什么特色菜?”白幽落落大方,毫不扭捏的坐了下来。 经过刚刚的混乱,小二居然不显慌乱,流畅的念着菜名。“蜜制烧花鸭,清蒸西子鱼,红烧剔骨肘……” “停,特色的一样来一份。”白幽怕听下去口水泛滥,直接说道。 小二一愣。“好嘞,您稍等!”便欢欢喜喜的退了出去。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老子平时见多了那些婆婆妈妈的大小姐,最看不惯那些大家闺秀。” “我叫白幽,大叔你呢?”白幽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壮汉似乎被大叔两字噎了一下,嘀咕着。“老子今年才二十四” 白幽没听清瞪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咳,那什么,我叫熊司文,你叫我大哥吧。” 这一回白幽噎住了,熊斯文?!好不容易将糕点咽了下去,便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边笑一边念“熊斯文!熊斯文!哈哈!” ☆、第5章 栗子 站在熊司文身后的两人冷汗直冒,平时将军最忌讳的就是他的名字,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直呼他的名字,更何况笑成这样!谁知,熊司文却并没有暴怒,反而跟着嘿嘿笑了起来,并好心情的解释着。“我爹希望我读书考官,所以起了个文人名。”同时脸色微红,不过被他那一脸大胡子挡住了,看着面前笑的快趴到桌子上的小丫头,突然觉得自己的名字也没那么讨厌了。 白幽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来,脸颊的婴儿肥上是两个浅浅酒窝,弯弯的大眼蒙上了一层水雾。 熊司文的眼睛有些移不开了,一直嘿嘿傻笑着,满脸胡子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那两只耳朵却微微红着。熊司文身后的两名侍卫冷汗冒得更欢了,将军这是怎么了?不正常啊!!! 还好很快小二开始上酒菜,白幽终于笑够了,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不应该笑别人的名字。“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尝尝这些你爱不爱吃。”熊司文毫不在意。 白幽看着盘子里一片片金黄色的鸭肉顿时来了精神,欢快的夹了一块又一块,熊司文也心情大好,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吃了起来。 “大哥,之前楼下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你看起来不像强抢民女的人啊。” “屁个强抢民女,老子是看她可怜,让人买了她回来,谁知道今天突然哭哭啼啼的惹老子心烦。” “大哥,她今天不会是第一次见到你本人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那她的表现就不奇怪了。” 熊司文无语。“丫头你那什么眼神,老子当年也是玉树临风,还是长宁四公子之一。” “当年?”白幽满脸怀疑。 “咳,大概四五年前。”熊司文义正言辞。只见那丫头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遍,幽幽叹了口气。“唉!时间是把杀猪刀啊!” 熊司文“……” 两侍卫“……” “大哥,我也想喝酒!” “不行!”熊司文的大嗓门若是一般人早吓住了,偏偏那小丫头撇撇嘴,一脸不爽。不过还好很快被新上的菜转移了注意力。 这厢吃的不亦乐乎,相邻的另一房间却是冷气四溢。 “王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冷文实在受不了压抑的气氛,借口开溜。这个四王兄谋略城府皆是一流,就是太不好相处,也很难猜透他的心思,就像现在,在呆下去,那冷气估计都快把酒水冻住了。 “你今天不对劲,难道是因为她?”冷文走后,玖黎笑的一脸暧昧。 冷阎看向玖黎。 “好吧,好吧,我什么都没说,是不是郴州出了问题?”越来越重的煞气让玖黎收敛了开玩笑的心思。 冷阎执着杯子轻捻。“这次冬猎不会太平。” “是吗?”玖黎似毫不在意,饮着杯中烈酒。 吃过午饭,白幽终于想起了自己出门的正事,告别熊司文直奔长宁最大的米行。熊司文站在门口一脸呆像,直到人影消失还在那傻笑,突然感到一抹视线,回头唬了一跳。“将军!” 冷阎嗯了一声,离开了。这熊司文是他手底下的猛将,为人稍显莽撞却又精通兵法,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自五年前跟随冷阎南征北战,也是出生入死的感情。 “熊啊!最近很闲?马上就有事做了。”玖黎笑的仿佛个狐狸。 “离老子远点!”熊司文满脸嫌弃,一巴掌拍开玖黎。 “火气这么大!该找个女人泄泄火了。”玖黎毫不在意,桃花眼中盈满笑意,等着熊司文暴跳。但是今天显然有些偏离轨道。 只见那头熊没有如往常一般暴跳如雷,而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傻笑。玖黎抖了抖,惊讶道。“不会吧,哪家女子要倒霉了?” “滚!”熊司文一脚过去,耳边终于清净了。 “小姐,小姐,我们找个马车吧。”另一边,鸢儿已经快趴地上了,而前面的白幽还健步如飞,不断的买着各种小吃,鸢儿有苦难言,这二小姐也太能吃了! “好啊,你怎么不早说?”这长宁城大得很,想要靠双脚确实有些不现实。 鸢儿语塞。 有了马车,两人的行程快了不少。白幽很快到了长宁城的仓余米行,一进门就吸引了一众视线,毕竟大家小姐没事不会进米行,米行中多是大户人家的伙计,管家,或者小门小户的家主等。 “这位小姐,想买点什么?”米行的伙计虽然有些意外,但反应很快的上前询问。其他几个伙计纷纷惋惜,自己怎么没抢到机会。 “小哥,你们这里可有种子?”白幽浅浅一笑,煞是惹人喜爱。 “有的,请随我来,不知小姐想买什么种子?”伙计带人走到了最里侧,木架上整齐码放着圆形的竹编器皿,里面放着各样种子,上面还加了名字的标注。白幽一一看过去。“除了花种,这些每样都来一些。” “好嘞。”伙计虽然奇怪为什么要大冬天的买种子,而且买的都是些米蔬种子,不过还是很有原则的什么都没问,去拿米袋,一边装一边询问是否足够,越到后来伙计笑的越开心,刚开始听到说每样都买一些的时候还有些失望,以为只是大家小姐闲得无聊买点打发时间,没想到每一样种子都有半斤之多,当下热情的将米袋送至马车,白幽痛快的付了钱,又在街上转了转,买了许多花盆,幽幽逛逛直到傍晚才回府,鸢儿早已经累趴了,得了下去休息的吩咐忙不迭的消失了。 白幽乐呵呵的左一袋子右一袋子的挂在身上,不大的小身板上不一会就挂满了布袋,若是不注意都看不到人了。看着四下无人,白幽也不计较是否是府中人刻意为之,她还乐不得无人管她。扛着比她还重的大大小小的粮袋,一脚踢开房门迈了进去,然后,白幽维持着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姿势定格了。 白幽眨眨眼,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个消失了两天的老公正坐在桌边饮茶?!稳如泰山的高大身形凝满压迫力,白幽莫名的有点心虚。 “回来了,玩的可开心?”平淡的语调让人听不出喜怒,像极了前世犯错后大哥审人的前奏,白幽心有戚戚,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进来。”冷阎又不咸不淡的吐出两个字,看着小丫头的造型,若不细看还以为一堆子大大小小的布袋挪了进来。 白幽下意识的缩脚,不但没有进来,反而退了一步到了门外。看着那张没什么变化的脸,白幽却心跳加速,感觉周围的温度下降了不少。 “进来!”还是那两个字却刻意加重了音调,仿佛千斤重。 白幽不敢再躲,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越躲,大哥的惩罚的越重,想来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还不如乖乖认错。挪着步子进了屋,却只停在门口,没办法,这人的气场太吓人了。 “会剥栗子吗?”王爷抬手指指桌上的一大纸包。 白幽一愣,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剥栗子,这有什么难的,摘掉身上大大小小的袋子,净了手,坐到桌子的另一面打开纸包,开始剥栗子。乐观的白幽还不知道,她显然高兴的太早了。 拇指刺破栗子皮,双手拇指食指一起用力捏碎外壳,一颗完整散发着香味的栗子就出现在白嫩的手上,还没吃晚饭的白幽下意识的就要往嘴里送。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拉回了她的理智,抬头刚好看到漫不经心的王爷将茶杯放下。 白幽默默的将剥好的栗子放到一边的瓷盘中,继续剥下一粒。 于是摇曳灯火间,白幽重复着剥栗子的动作,一颗又一颗,瓷盘上的栗子越来越多,白幽的手指头越来越红,而且每当她想偷吃的时候,安静的房间内总能响起那么一声脆响。 相比较白幽的忙碌,王爷则要悠闲的多,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剥好的栗子。 白幽的肚子咕噜噜的响着,手指头也微微红肿,白幽不相信他会听不见,看不到。但他则依旧无动于衷,也不说话,一味的坐着,甚至连姿势都不曾改变一点点。 府里的下人换了三次茶,一大袋子的栗子终于剥的一个不剩,桌子上罗着一堆高高的栗子壳。白幽轻轻吹着自己可怜的指头敢怒不敢言,看着冷王终于动了,慢悠悠的将那一盘子剥好的栗子装了起来,施施然的出门去了。 “你未及笄前,本王不会碰你,且歇下吧。”冷王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白幽嘶嘶哈哈的洗了手,手指尖一碰就是一阵刺痛,这让她深深认识到,冷阎此人的闷骚腹黑程度绝对不在大哥之下。不过他临走前的那句话倒是让她宽心不少,一晚上的怨气也消失不见,她现在十三岁,十五岁及笄的时候早就不在这王府了,也就不用闹心*的问题。 ☆、第6章 相府 关好房门,屋子里一时间静悄悄的有些吓人。 白幽将所有的布袋搬到床上,又放下纱帐才稍稍放松了下神经,望着满床的布袋发呆,白幽才意识到从醒来到现在她从未真正放下过心防,神经一直下意识的处于紧绷状态,甚至潜意识中阻止自己进入空间,总感觉自己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中,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却找不到调节的方法。 不再多想,白幽将手伸进布袋中,将每一种种子都挑选了一捧放入空间,剩余的部分则不动声色的放到床下,反反复复一刻钟后终于弄完。 吹熄灯火,躺在华美锦缎上,白幽的意识沉入空间。空间里的苹果和大枣已经收获了一次,不大的空地上整齐的码放着水果。水果周围的土地上隐隐闪烁着光芒,白幽微微激动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将身体缩进被子,然后身体也进入了空间内。 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张开了一般。 踩着熟悉的泥土,白幽终于放松了神经。几步走到水果堆旁,伸手捡起一枚无色透明的晶体,晶体毫无杂质,呈直径一厘米左右的球体,不断反射出晶莹的光,这是空间升级所要的必需品,白幽叫它晶核。 晶核的形成条件是将成熟的植物收获后放在除种子区和仓库区外的地面上,经过三到七天,成熟的植物就会分解不见,并随机形成晶核。晶核内存在一种能量,可以被空间吸收。空间吸收能量后就会慢慢扩大面积,到达一定程度后需要更高等级的晶核来冲击空间壁障以此升级空间。 白幽目前还没弄明白晶核的形成原因,似乎完全是靠运气,而且晶核的颜色也并不总是透明的,上一世空间第一次升级用的是一颗浅粉色的晶核,可惜还没见过更多其他颜色的晶核她就挂了。 围着水果转了一圈,运气不错又捡到一颗透明的晶核。晶核形成的概率并不高,运气好的时候一千果实能收到三五枚晶核,运气不好一枚也收不到。但根据上一世的经验来算,第一次升级需要一千枚无色晶核和一枚粉色晶核,粉色晶核的稀有度更高,属于可遇不可求的,白幽也不着急。 将带进来的种子撒下,也不管疏密程度,只等过几天收获分解后赚晶核。 坐在果树下,又吃了几个水果后,白幽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空间。临睡前还在想着明天早上看一看有没有新的晶核生成。 第二天,天刚刚放亮,白幽就被鸢儿叫了起来。今天是回门的日子,也就是回宰相府的日子,对此白幽真的提不起兴趣,不过鸢儿看起来倒是十分高兴。“鸢儿,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啊。” “回王妃,鸢儿的父母和妹妹都在宰相府,今日回去也能见上一面。”鸢儿是白幽的陪嫁丫鬟,自小就跟在白念幽身边,不过两人的关系并不亲密,只是简单的主仆关系。 白幽点点头,心里却在思索铃画将鸢儿放在她身边的用意,在白念幽的记忆中并没有发现鸢儿有什么异常,但在白幽看来这正是铃画的高明之处。铃画从不与鸢儿有何牵扯,也不吩咐鸢儿做些什么,只是将鸢儿的父母安排在宰相府中从事,将鸢儿的妹妹安排在白念灵身边做丫鬟,这样即使不主动掌控鸢儿,也会使鸢儿主动偏向宰相府。铃画果真是个很有手段的人。 吃过早饭,白幽坐上马车,出门前得到管家的通知,今天王爷有事,不能陪她同去了。不管别人的表情如何微妙,白幽倒是挺高兴不用面对面瘫。 坐在马车上,白幽将一枚晶核拿在手上把玩,犹豫再三还是轻轻捏住,吸收起晶核里面的能量。没错,晶核里面的能量人也是可以吸收的,但是白幽并不喜欢,因为觉得十分浪费。 手指间的晶核越发透明,最终消散不见。同时白幽睁开眼睛,熟悉着自己的感官,吸收晶核后她的感官变得十分敏锐,像是小说中的神识或者精神力,能够感觉附近百米内最细微的变化。不过这种作用是有时限的,并随着时间的延长而减弱,十二个小时后就会完全失效,所以白幽才会觉得浪费。 但是直觉告诉她今天似乎有特别的事要发生,这种感觉在上一世被推进电梯之前也发生过,这让她有些不安,甚至有些害怕。但她不会表现出来,父母不在,哥哥不在,她装柔弱给谁看呢? 放开神识,白幽能感觉到有人不紧不慢的跟在马车后,但是气息却忽隐忽现,很难捕捉,白幽心下一惊,猜到这应该就是冷阎的暗卫,他果然派了人监视自己,恐怕从她进入王府开始,她的所有行踪他都了若指掌,白幽额头微微出了些冷汗,回想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异常之处。 马车停在宰相府门前,白幽在奴仆的引导下下了车。 宰相白骁和正妻铃画以及长子白子墨,次子白子棋,长女白念灵在门前迎接,看见独自下了马车的白念幽神色不一,不过纷纷都规矩的行了礼。 “念幽,王爷没有同来吗?”主厅中,众人落座,白骁,铃画还没开口,白念灵带着纯真的眼神询问道,仿佛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白幽抬眼淡淡瞥了白念灵一眼。“姐姐好眼力,这都看得出来。” 白念灵一噎,一肚子话卡在嘴里说不出来,只能微微一笑。 “灵儿只是担心你初到王府有些不适,故有此一问,幽儿不要见怪才好,想是王爷公事繁忙,脱不开身,幽儿要多多体谅王爷才是。”铃画轻易打破局面,并四两拨千斤的捧高白念灵关心姊妹,暗示白念幽小肚鸡肠,不识好歹。 果然,宰相白骁微微皱了皱眉。“幽儿,你母亲说的有理,亲姐妹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幽儿妹妹不常与我们来往,话语间难免有些差异,不过是些小误会罢了。”白子棋虽然笑着,不过似乎更像嘲讽,话中说到差异两字时语气似乎更重一些。 大厅之中唯有白子墨保持沉默,待三人说完,白幽端着茶杯轻泯一口,良久不说话,压抑的气氛让人有些不适,铃画目的达到,自然出言调和。“幽儿怎的不说话?自家人面前不必害羞。” 白幽放下茶杯,杯子与杯托碰撞出一声清脆之音,这一招还是跟阎王学来的。 “哦?可以说话了?本王妃还以为宰相府的人都要说上一两句呢。本王妃不过一句称赞,竟然能换来宰相大人,宰相夫人,宰相嫡子的训诫,宰相府果真是位高权重。本王妃确实同宰相大人的嫡子女存在差异,毕竟本王妃做不来以怨报德之事,本王妃因何嫁入王府?想必这厅中之人无一不清楚,如今这般又是作何?我得宠如何?我不得宠又如何?与尔等何干?需要诸位耳提面命来管理我王族中事?”白幽端坐在座位上,既然冷阎给了她王室宗亲的身份,她不好好的狐假虎威一次岂不太可惜了。 而且白幽上辈子霸道惯了,除了在斐陌的事上,作为白家小公主的她何曾吃过半点亏。霸道,肆意,随心,伴随她的两世,纵使被磨平了棱角,也抹不去骨子里的傲气。 “王妃息怒,是老臣逾越了。”一句位高权重压在宰相府的头上,就是白骁也不得不低头,这天下终是冷家的天下。 白骁都跪下行礼,其余的人自然不敢在坐在座椅上,纷纷跪下行礼。 白幽看不到几人的表情,却可以看到白念灵,白子棋因为愤怒轻微颤抖的身体,这样挺有意思的。 “起来吧,本王妃并不是有意为难,只是不想别人说本王妃的亲眷如此不知规矩,上下不分,恩怨不明,颠倒黑白,不识好歹,铃画夫人,你说,对吗?” “王妃所言极是。”铃画的脸色有些苍白,看向白幽的目光透着几分审视和惊疑。似是想不明白一直拿捏在手中的人突然不认识了一般。 几句话下来,将宰相府的人踩的死死的。白幽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是谁都没想到的,看到白念幽独自前来,自然是猜到她在王府中并不得宠,如此她以后必定还要倚仗宰相府这娘家人的势力来稳固自己在王府中的地位,他们自然可以以施舍般的态度来压制于她,没想到白念幽竟然毫无顾忌,挑明自己的立场,以王族身份压他们一头。 白念灵几乎绞碎了手帕,给一个从小看不上的妹妹下跪,她的心情可想而知。不过很快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幸灾乐祸的光。 铃画则要好一点,觉得白念幽不过逞一时之快,在王府一无宠爱,二无势力,她无需生气,只需静静等待,看白念幽今后孤苦的生活,她这辈子最大的本事就是忍和等。 ☆、第7章 赏梅 白幽自然不怕与宰相府决裂,也无需讨好于他们。她敢这般说还真是逞一时之快,因为无需为后果负责,因为她看不上宰相府,也看不上冷王府,到时候走人,管你什么势力,什么宠爱。 “前日那场雪后,冰湖那的梅花开了,灵儿正要和哥哥前去,王妃若是无事可否赏光?”白念灵依旧摆着那副天真无邪的表情。 白幽虽然对这副可怜兮兮的外貌不感兴趣,却对梅花十分感兴趣。而且她想弄清楚那突然而来的危机感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枪不可怕,暗箭才难防。 “姐姐有请,妹妹自然要给这个面子。”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意味深长。 冰湖位于长宁城北边缘,在皇家猎场划定的范围附近。每到初冬雪后,才子佳人纷沓而来,只为亲眼目睹一下十里冰梅竞相开放的奇景。冰湖附近设有庭院楼阁,冰湖之上更有长廊亭宇以供文人雅士赏雪观梅,题诗作画。渐渐的,冰湖赏梅便形成了无形的规律,每年此时都会有人在此比试才艺,冰湖也成就了诸多名气才子才女,更成就了许多良缘眷属。 而此时的白幽还不知道,因为她的一个决定,使她的人生转了个弯,完全错开了应有的轨迹,向着她所未预料到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白念灵也没想到,因为她的一时兴起,改变了故事应有的发展。 由于怕时间赶不及,几人并没有在宰相府多做停留,安排好车架就向着出城的方向而去。冰湖虽然地处城外,但因距离皇家猎场很近,常年安定,并无什么危险,所以几人没带侍从,驾着两辆马车,白子墨和白子棋各骑一骑,动作快了不少。 听着渐渐远去的喧嚣之声,白幽知道马车已经离开了长宁城,掀开幕帘便是满眼的银白,自前日的大雪后,天气依旧没有放晴,有些阴沉沉的欲坠不坠。白幽望着雪景有些发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雪。现代时她的体质偏寒很怕冷,家又在南方,即使旅游也是避开了寒冷的地区,对雪的印象也是停留在电脑的风景图片中。 白幽亮晶晶的眼中写满渴望,白念幽体质显然也是怕冷的,不过经过空间几日的洗涤好上了许多。鼓着脸,闪着双大眼犹豫要不要捧一把雪上来玩。一个白白的雪球出现在眼前。 白子墨骑着马与白幽的马车同行,一双宽大的手上不知何时团出一个圆滚滚的雪球,看到白幽盯着外面的白雪一副要流口水的表情有些好笑,下意识的就将手里的雪球递了过去。马车里的人透过车窗抬头看他,似乎有些诧异有些不解,白子墨只轻声叮嘱了句。“有些凉。”便加快了速度走到最前面去了。 白幽捧着雪球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人是白子墨吧?白念灵和白子棋的亲哥哥,与白念幽从来没什么交集,为什么从他的身上感觉到深深的怜悯?却没有恶意? 白子墨沉默的走在最前面,身后传来白子棋与白念灵的嬉闹声。嘴角上挑,勾起一抹笑,那笑里满是嘲讽。 临近中午,马车终于到了冰湖附近,冰湖边缘是一栋栋临湖而建的楼宇,也是供人休息之处,这处楼宇是皇家所建,十分奢华舒适,当然其入住价钱也是天价。 下了车,四人纷纷进了楼阁,自有下人前去打理好一切。因是中午,住宿的人并不多,一楼只零散坐着几个休息的人。 “白子墨。”正要上楼的白子墨被叫住,转头发现正是家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妹妹白念幽。“谢谢,很好玩。”一团化掉一大半的雪团被放在他手心上,雪团变了样子,不再是单调的圆球,而是被捏成了不知什么生物,圆鼓鼓的肚子,胖胖的爪子像人一样呈站姿站在手上。 “这叫龙猫,可爱吧,送你了。”白幽摆摆手,上楼去了,一边还秀气的打了个哈欠。 站了一会儿的白子墨突然笑了,更显俊逸的脸庞看得周围的人都是一愣。“很可爱。”目送着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身影,低低的三个字让人听不清。是很可爱,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这样一个娇气灵动的人冷阎怎么舍得下杀手并丢弃呢? “大哥,你怎么还在楼下?”在楼上等了许久的白子棋出声喊道,同时嘀咕大哥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四人在各自房里用了午餐,略微休息后就下了楼。宰相府和冷王府的车架到达冰湖的消息自然已经传开,相约观梅赏雪的帖子只一个中午就来了七八个,四人便步行前往湖心亭,虽说是湖心亭其实并不在湖心,只是距离湖岸有一些距离的亭子,楼阁,这些高低不齐的亭子和楼阁通过长廊相连,绵延竟然超过千米有余,这景观若是保存到现代,也不失一大建筑奇迹。 到了湖心亭,男女自然是要分开,白子墨和白子棋走向另一边相邻的亭子,相距仅仅几米远。亭子中早已聚集了形形□□的少年郎俊。 白幽和白念灵也到了亭中,亭中不时传出女子三三两两的娇笑声,听的白幽抖了抖。由于白幽的到来,亭中女子纷纷过来行礼,只有一女子仍旧坐在雕花圆凳看到她嗤笑一声。“你就是四王叔的王妃?也不过如此。” 女子话一出口,白幽就知道了女子的身份,冷国中唯一一位及笄却未远嫁的公主冷临容,年十七还未嫁人,宠妃昭和之女,很得皇帝宠爱。 冷临容的话一出口,湖心亭就陷入了一片沉默,甚至连旁边男子所在的亭子都安静了下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冷临容为何发难,毕竟白念幽也是宰相府嫡女,身份不低。 白幽浅浅一笑也不恼。“我确实不过如此,如果不是入了王爷的眼,恐怕到了十七岁还嫁不出去。”说完满意的看到冷临容涨红的脸。随后甩一甩衣袖,泰然的坐在桌边。 气氛僵持了一瞬,自然有有心人打破僵局,气氛很快融合,众人继续说说笑笑,期间不知谁喊了一句。“下雪了!” 果然阴沉了几日的天扬扬洒洒的飘起了雪,冰湖三面环山,湖面只能感受到微弱的风抚,湖岸及湖心小岛上的冰梅似有感应一般缓缓绽放,从深红到浅粉颜色不一,却无一不晶莹剔透,宛若冰雕,这般奇幻之景动人心魄,引人瞩目。 白幽的眼神黏在冰梅上许久,想不到在这不知名的古代也能看到这般景色,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如此美景,各位不如一展文采,以衬此景。”待大家缓过心神,白念灵提议,恰好满足了亭中女子跃跃欲试的心情,相邻亭子顿时传来响应之声。白幽撇撇嘴,好没新意啊,这古代的娱乐方式实在太少。(€€,深有同感,不知道该写啥了。) “冷雪映梅落玉壶,潇潇东风弃相逐……”在白幽思考随便抄袭一首古诗念念的时候,男子湖心亭中已经传来吟诗声。因是观梅赏雪,诗词多是以梅,雪为题,作为一个从小学就开始背各种经典诗词的现代人,白幽实在听不出诗词的高低之分,好在也无人管她。 男子与女子的文采相互交替进行着,男子多为作诗作画,女子则多一些乐器演奏,毕竟这个时代,女子的文采终究要差上一些。男子那边有人作了一副画,与此时热闹景象不同,画中只有一人游湖,背景取的是湖心亭与环绕的雪山之景。满副画卷均为黑白之色,让人心生孤寂之感。 “不愧为今年的状元郎,画中意境似孤寂,却又不失大气洒脱之意,还请诸位佳人以此画为题作回礼。”对面亭子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生差人递过画卷。 将画卷铺开后亭中又是一片窃窃低语之声,还有人居然面露羞怯偷偷向着对面看。白幽满头黑线,现在这都是什么情况?不过这幅画倒是不错,和一首诗也蛮配的。 很快亭中就有人做出了回应。“小女魏雪在此奏一曲《独游》以应公子画中之景。”很快铮铮悠远古琴之音响起,节奏音调暗含寂寥之感,一曲悠长而绵延不绝的古琴曲博得了众多喝彩。 之后又有三个女子给出回礼,两个吟诗,一个弹了曲琵琶,对面亭子很给面子的一一说好,但白幽一眼望过去,很容易看到那个作画的状元眼中的不以为意。 “小女白念灵愿作一诗,作为回礼。”就在众人以为结束的时候突然响起白念灵的声音,顿时气氛紧张了不少,白念灵的才女之名在长宁城中早有名气,而且白念灵长相在一众大家闺秀中十分出众,自赏雪开始一直未见她出声,此时她一动,自然吸引了诸多目光。 白幽也打起了精神,以前的白念幽除了对白骁,其他人都不上心,导致白幽对宰相府的人没什么印象,更谈不上了解。 白念灵站在亭前,望着更远处的湖心,目光幽深,语气放沉,缓缓念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一首诗念完之后自是一片沉寂。 ☆、第8章 小说 白幽在她念第一句的时候愣了一下,等一首诗念完,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白幽觉得自己貌似发现了什么,例如白念灵那种平时不自然散发出的优越感来自哪里,例如白念灵的才女之名因何而起。 “好才情,不愧拥有第一才女之名。”亭中众人还没反应时,更靠近湖心亭的楼阁二楼处突然推开了木窗,一女子站在窗前,轻轻鼓掌以示赞扬,女子身穿白衣,衣袂轻扬,星眸朱唇已然绝色之姿。别说是男子,就是女子见了也要失神一阵。 “多谢姑娘称赞,小女白念灵,敢问姑娘是?”能在那么靠近湖心亭的楼阁中,身份非富即贵,白念灵有种深深的危机感,这个女人是她穿越以来见过的第二个比自己漂亮的人,甚至比白念幽还要美上三分,若她的猜测正确,这个女人就是故事的女主角。 如果白幽知道白念灵此时的想法不知做何感想。不过她此时无暇顾忌白念灵,因为看到女子的一瞬间,那种奇怪的危机感就更加强烈,那个楼阁上的女人对自己有很强烈的杀意,虽然她没有看自己一眼。 “古月然,家兄古月钊。”女子也不扭捏的说明身份,引来一阵抽气声。古月钊,冷国国师,据说能窥天命,算天机的国师大人,没想到国师大人的妹妹,居然如此貌美。 白念灵的呼吸不自然的一顿,果然是她,脸上维持着无邪的笑,心底却掀起惊涛骇浪,这个人将成为她活下去最大的阻碍,先不说主角光环是否存在,单从古月然的气质就可以看出这个女人绝不是那种圣母文里的白莲花! 不过似乎众人今天的惊讶还不止如此,因为自那木窗边又走出一人,一身黑色宽大玄衣,长发如墨,剑眉入鬓,一身冷煞之气,不是传说中的阎王是谁,众人的表情瞬间有些多样,有了然的,有惋惜的,有幸灾乐祸的。 今天应该是冷王陪着王妃回宰相府的日子,结果王妃独自出现在冰湖,而冷王却陪着一绝色女子在湖心楼阁,其中原因足够他们猜测好一阵时间。 白幽瞬间感觉心脏一缩,脸色有些苍白。她知道这不是因为她爱上了冷阎,而是因为想起了前两世的背叛,即使时代不同,事情却如此相似,相似到让她压抑不住满腔的怨恨和杀意,她最怕背叛,所以决定不再爱,可是伤疤哪是换了个时空就能结痂不痛的。斐陌!孙桐言! 白幽猛地起身,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离开了湖心亭。漫天白雪下,那个娇小的身影却稳如磐石,不知被什么力量支撑,那样坚不可摧。 白幽没有回湖边的住所,而是踏着雪沿着湖岸漫步,雪花飘在脸上融化,带来丝丝凉意,压下她如火的仇怨。站在湖岸望着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怨有什么用呢?回不去,见不到,杀不了,消不掉。白幽蹲下身子抱住自己,希望能给自己传递点温度。 离开吧,自己一个人,没有背叛,不必戒备,也许时间能抹掉一切,此时此刻,白幽终于意识到,离开不只是说说而已,在呆下去,她怕面对如同前世一样的境地,即使不爱,她骨子里的霸道也不允许,不允许有着她夫君之名的人带回来另一个女人。她害怕,所以只能逃避,不,她只是想追一追时尚去种田而已。 雪一片一片的落,白幽头上背上很快变成了白色,整个人都快同这白色的景致融为一体。 “你是想把自己埋到里面吗?”身后传来雪被踩下的咯吱声,一个熟悉的冰冷的声音响起。冷阎听着暗卫的回报知道跑掉的丫头没有危险,也就没理会,没想到快半个时辰了她还没回来,那丫头闹起别扭来怎么跟头牛似的。 “起来。”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冷阎站在白幽身边,看到她小小的缩成一团都快被雪盖住了,脸立刻冷了三分。但脚边的丫头不但不听话,还继续蹲着身子抱着自己一点点挪开,移了个位置继续缩着。冷阎差点被气笑,伸手就将那丫头拎了起来。 看着小脸被冻的通红,小小的鼻尖也变成了红色,一脸可怜兮兮的白幽,冷阎有火也发不出,冷阎没想到小丫头居然哭了,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哭,从小到大怎样哭的人他都见过,除了心烦他没有别的感受,可是现在他居然觉得小丫头哭起来十分可爱,仿佛被欺负惨了,还不敢告状的憋屈样。若小丫头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会不会伸爪子挠他? 单手将人拎起来托住,像抱孩子一样让小丫头坐在自己的胳膊上,衣袍一甩,白幽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宽大厚实的黑色袍子间。 宽厚的衣袍隔绝了风雪,结实的胸膛不断传来暖意驱散冰寒,白幽难得老实地伸手抓住冷阎外袍内的里衣主动靠在他的身上。 冷阎僵了一下,随后伸手抱住瘦小的白幽大步向着别院而去。 冰湖渐渐起风了,湖心亭赏雪的人也早已回了别院,此时赏雪归来的人大多坐在一楼闲聊,话题多围绕今天宛如天人的古月然。男子无一不称赞古月然的倾城之姿。女子则对古月然的哥哥古月钊更感兴趣一些。 所以当话题的两个主角出现在楼梯处时,楼阁中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古月钊与古月然均是身着白衣,样貌有三分相似,气质均有些冷清之意,却更显得不似凡尘中人,与楼阁中人显得格格不入,遥不可及。 众人发愣间,楼阁的大门突然被踢开,冷风夹杂着冰雪吹了进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大门很快又被关上,众人才看清进来的人的模样,居然是众人想议论却不敢议论的阎王。铁臂横在胸前,似乎圈着什么,虽然捂得严严实实但依稀能看出是个人。 阎王怀里抱着谁,众人只稍加思索便已明了,冷王妃不受宠的传言似乎并不可信,没看到冷王将人小心翼翼护在怀中的样子吗? 冷王抱着人也不做停留,吩咐人送一碗姜汤上来,便上了楼,古月钊兄妹互相看了看,也随着冷王上了楼。 到了房间,冷阎将衣袍中的人托出,欲将人放在桌边,待抱出来却发现怀里的人早已睡着了,鼓着脸,嘟着嘴,脸上还挂着两滴未干的泪珠。冷阎一愣,这丫头闹得欢,睡得倒也快,嘴角不自觉地想要上扬,却被敲门声打断。“进来。” 跟在后面的古月钊和古月然进了房门便看到,有着阎王之称的将军抱着一人转身走向床铺,将人轻放在床上,并盖好被子。 由于距离和角度,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但不难猜出那人便是冷王的新婚嫡妻白念幽。 古月然的眼神暗了暗,一个普通的府中千金而已,有何特别之处让冷王如此在意? “何事?”示意二人坐下,冷阎也坐在桌边。 “王爷,臣刚刚观天象,发现大雪毫无消散之意,此时不走,怕是要被大雪封山,困在冰湖,若困在此处,恐怕会耽误冬猎之事。”古月钊不紧不慢的说道,态度恭敬却不显卑微。 冷阎不语,他常年在边塞征战,对天象也有些了解,自然知道晴日遥远。而且留在此地的信息若是泄露,危险也将随之而来,虽然离皇家猎场较近,但若调兵显然来不及。 “王爷可是担心王妃的身体?月然觉得倒不如将王妃留在此地,等王爷处理好公事,这雪也消了,恰好可以到此接王妃北上,直接进山参加冬猎。”古月然冷静地提出最可行的方法。 冷阎并未出声,冷硬的面孔看不出喜怒,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想必是姜汤准备好了。“进来。” 开门声响起,进来的人却出乎意料,端着瓷碗的人居然是白念灵。白念灵带着些焦急地神色出声。“我刚刚在门外听到了古小姐的提议,觉得不妥,古小姐可能不了解,我这个妹妹自小体弱,一点风吹雨淋都要病上许久,冰湖别院虽好,却不是修养之所,药材膳食终究差着许多,若将妹妹留在这里只怕凶多吉少。啊,王爷,这姜汤?” “拿来。”冷阎接过瓷碗走近床边,发现床上的小丫头脸色红的有些不正常,伸手一探,果然发热了。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小丫头费力的睁开眼睛,大眼迷蒙的望着他,冷阎不自觉的心软,摸了摸温热的脸颊,轻轻叹了口气,真是个小麻烦。虽然这样想着,冷阎还是喂白幽喝完姜汤。“备辆马车,即刻回城。” 得到命令,屋里三人神色不变,心中却各有滋味,领命退下后,纷纷回到自己房中收拾行装。 白念灵回到房间,得意一笑。女主又怎么样?她有的是机会打乱这个世界原有的脚步。“可惜只看了简介和开头几章。”遗憾的低语一声,白念灵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一边回忆着小说的简介。 ☆、第9章 刺杀 上辈子白念灵是个普通人,普通的家庭,普通的长相,普通的经历。穿越之前她其实并不喜欢看小说,只是同事推荐,说书里面有一个角色和她的名字一样,她才有了点兴趣,不过看了一些后发现那不过是个炮灰女配她就不了了之,几个月后她出了车祸,再一睁眼就到了古代。 当意识到自己处境的瞬间,她心头不可抑制的涌起一丝窃喜,尤其是看到镜子中全新的自己时,豪门世家,绝色容颜,嫡女身份这些是她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她觉得一定是上天对自己的补偿,上辈子,她曾抱怨过自己平凡的家庭,抱怨过父母容貌普通,导致她的长相也一般,她就像一粒沙子,那么不起眼,谁都看不到她,她也渴望被人注视,渴望成为焦点,如今,这些都可以实现。 在她欣喜不已时,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猛然跃入脑海,这些名字分开没什么,但是一个,两个,三个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穿越到小说的世界里了,那就意味着,白念灵这个名字是个女配,随时可能被炮灰掉,这怎么可以!随后想到自己已经不是小说中的白念灵了,顿时心安不少,而且她知道现代流行一类女配文,讲述的便是重生女配如何炮灰掉女主,成为文中女主的小说,白念灵觉得,自己就是女配文中重生的那一个,更不用提她还看过简介,知道文章大概走向。 首先是女主古月然,拥有观看他人气运的能力,还有一点预知未来的能力,再加上她会观天象的哥哥,可谓十分棘手。好在小说总是狗血的,国师的妹妹历来都是要嫁给皇上的,但是古月然喜欢的人却是冷王,而冷王因身份原因对古月然无意,不过女主光环总是强大的,在一次赏雪回程中古月然救了冷王一命,并且在冬猎中与冷阎经历雪崩的患难,可谓生死与共,二人之间的感情也就发生了变化,但小说看到这里她就没在看下去,因为很少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倒是白念幽这个比她还炮灰的炮灰经常出现。 白念灵三个字只在简介中略微一提,原简介似乎是这样写的:宫墙之内,她步步为营,顾兮诺算什么,白念灵算什么,白家!要为冷阎的死付出代价!浩劫之下,她看破天机,任你光明还是黑暗,她终将傲视苍穹。 简介中还有几句关于皇帝的信息,无非是愿意陪她天荒地老,愿意等她忘记伤痛什么的。从以上的信息不难总结出,这本小说的女主是古月然,男主却不是冷阎,而是皇帝。而且冷阎还死了,死亡原因与白家有关,也许再狗血点还与皇帝有关。而冷阎也不过是男主与女主之间增强感情纠葛的一个人物而已,白念灵觉得,这大概是一本女强虐恋系小说。不过她一直不理解简介中的浩劫,天机是什么意思?这个架空的时代和古代似乎还存在差异,她现在无比后悔没有看完正本小说。 收拾妥当后白念灵便匆匆出了门,她自然是要以照顾白念幽的名义跟着离开,前面这一段小说她还是有印象的,古月然可是靠着冷阎得到不少好处。 这一次回城途中遇刺,小说原著中,古月然为冷阎挡了一支毒箭,冷阎将一块能解百毒的玉佩送给了她,而这块玉佩作者特意埋了个伏笔,提示日后对女主有很大帮助。这块玉佩她一定要得到,既然挡箭能换来一块玉佩,她决定赌一赌。 另一边,冷阎将床上的人裹成个包子,直接连被子一块抱走。到了门外,车架已经备好,马车里还放了暖炉,白念灵已经等在里面,将人安置好后,冷阎便下了马车,骑上坐骑,此次回城意在迅捷,一行不超过十人的队伍迅速消失在雪幕。 白念灵坐在马车中有些紧张,同时有些动摇,她没想到古月然并未进马车,而是同冷阎一样骑马而行,手中还拿着一把剑,显然她是有武功的。古月然是女主,而且身怀武功,为冷阎挡箭仍旧是身受重伤,如果换做是女配且毫无功夫的她去挡还能活下去吗?白念灵十分不确定,可是看着故事按着原著中进行下去她又不甘心,白念灵眼中的光忽明忽暗,突然视线定格在昏睡的白念幽身上。 白念灵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她不想去挡箭,可以让白念幽去挡啊!如果白念幽死了,那是她命该如此,如果白念幽没死,她还要感谢自己帮她套住了冷王的心。至于玉佩,放在白念幽身上总比放在古月然身上好拿。想通之后,白念灵顿时感觉轻松不少。“白念幽,我也是为了你好。” 被白念灵算计的白幽其实并未真的沉睡,被冷阎抱回去的路上她确实睡着了,但碰到古月然后就被惊醒了,可是身体不知怎的十分虚弱,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索性装睡,同时放开神识。 白念灵的劝说甚至是她回房之后自言自语的那句“可惜只看了简介和开头几章”她都听得很清楚,虽然只简单一句话,却给了白幽很多信息。白念灵的话语中不难听出遗憾的味道,她既然也是穿越而来的,她所说的简介,开头几章也就不难猜了。白念灵怕是看了什么小说漫画之类的,而且故事情节和这个世界有重合,但她却没看完,因此十分惋惜。 马车之上她的情绪有一直很焦虑,说明要发生什么她无法掌控的事,后来突然说的那一句“白念幽,我也是为了你好。”是什么意思?白幽的大脑不断猜测着,觉得最大的可能是白念灵将她无法掌控的事推到了她的身上,这样就能解释的通了,想到这里,白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那一直萦绕不去的危机感也让她格外不安。 大雪纷落,马蹄声渐近,从冰湖离开的一队人马已经疾驰了一个多时辰,路程行至此地已过一半,道路旁一棵压满积雪的大树突然崩倒,横贯了道路。行在最前面的人一拉缰绳,骏马顿时一声嘶鸣,堪堪停在粗壮的树干前。 静谧大道上只余呼啸的风声,疾驰的队伍停了下来,却没有人询问发生了什么。这一队人除去白念灵和白念幽其他人都是会武的,而且功夫都不弱,此时他们均身子笔直的坐在马背上,面容冷静肃然。 马车里白念灵一手抓紧白念幽,一手扶住车壁,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如果不是她的手在颤抖,看起来也是十分冷静的。 白幽也睁开了眼睛,一点点将自己从锦被中剥离出来,白念灵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却没有说话。 随着几声破空声,数支箭矢从不同方位袭来,目标赫然是众人的坐骑,马匹上的人自然不能让人得逞,欲用兵器去挡,却不想暗处之人十分狡猾,箭矢角度十分刁钻,多瞄准马蹄马腿之处。一时间骏马的嘶鸣声不断。箭矢未落,道路两旁白雪飞溅,迅速跃出人影,手持兵器几个呼吸间就已奔到跟前。 冷阎等人立即放弃慌乱的马匹,下马迎敌,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马车之上更是如此,因为是四驾车,车夫功夫虽然了得却无法护全,马匹中箭后惊慌挣扎,难以驾驭,刺杀的人又前赴后继,车夫只能下马与人缠斗。 白念灵被晃的东倒西歪,身体都难以稳住,这才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她没想到小说中写到的刺杀如此惊心动魄,即使没下车,也能听到外面那吓人的刀剑之音,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计划,只想安全渡过此次截杀。晕乎之间,看到白念幽居然要下车,白念灵立刻抓住“你去哪?外面那么危险,你不要命了!”白念灵倒不是真的关心白念幽的死活,只是一个人太害怕,想找人陪着,就像看恐怖片总要找人一起看会比较安心一样。 白念幽甩开她的手,马车已经失控,再不下去就下不来了。又是一阵猛烈的晃动,车内的暖炉砰的翻倒,里面的炭火洒了出来,白念灵尖叫一声,拍着衣服上的灰炭,也随着白念幽跳下了马车。 外面的情况太过混乱,不止有人扑到近前厮杀,还有人躲在暗处放冷箭,这一队截杀的人少说有四五十人,之前的车夫并未离开马车太远,显然是保护着马车里的人,车夫并不是冰湖别院里的下人,而是冷阎军中的侍卫,一个人拦下三个黑衣人已经有些吃力。 马车中燃起的烟尘使马匹更加惊慌,嘶鸣着冲出战圈,慌不择路的向林中逃窜。 白幽拔下一支箭矢当做武器,她现代只在体育课上学过一些空手道,但面对眼前的混乱有些无从下手,白念灵更是恨不得趴在地上,看着不远处古月然凌厉的身姿眼中迅速划过一丝嫉妒,这就是女配和女主的差距吗?自己只能东躲西藏,瑟瑟发抖,她却大杀四方,游刃有余。冲动之下,白念灵一把拉住白念幽,向着冷阎的方向奔去。 ☆、第10章 人祸 白念幽被拉的一个趔趄,七扭八拐的几步路居然走的无比艰辛。白念灵的选择无疑是对的,刺杀冷阎的人多,但被杀死的更多,何况古月钊,古月然的武功都不低,呆在他们三人身边安全性其实更高一点,但这也是人数最集中,最易发生混乱和突发事件的地方。 白念灵终于拉着白念幽躲进了几人形成了保护圈,白念幽则趁着众人争斗的空荡偶尔偷袭一下,而且专挑意想不到的地方,例如脚掌,臀部…… 更无语的是,由于空手道与现在时下的各种武功套路完全不同,起到了出其不意的偷袭效果,神识的作用虽然随着时间减弱,但十几平方米的面积还是可以覆盖的,白幽此时就相当于开了360度无死角监控,哪一处有漏洞,哪一处好下手,她都能感觉的清清楚楚。若把白幽拉出去与任何一个黑衣人单打独斗都不可能赢得了,但她专门下黑手,成功率居然十分的高。 冷阎自迎战开始就有意无意的注意着马车的动向,看到白念幽下车时还有些欣慰,但发现那丫头完全没有向自己靠拢的意识,还好被白念灵拉了过来,训练有素的侍卫和会武功的几人默契的形成一个小保护圈,将两人围在中间,随后他便看到那个小丫头东踩一下,西踹一下,看似胡闹的举动居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武器上有毒!”古月钊突然喝道,同时受伤的人也发现自己的动作越发迟缓,这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危机。 白念灵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尤其是能偷袭到冷阎的方向,既然都过来了,她自然是要试一试的。 “王爷小心!”突然,古月然惊叫。 白念幽刚刚施展完一记撩阴腿还没站稳,就感觉到身后的白念灵猛地推了自己一下,整个人顿时失控扑到了前面的冷阎身上,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只感觉后心一痛,差点晕死,还没缓过气,双膝处又是一阵锐痛直袭大脑,终于顶不住,眼前一片黑暗,瞬间疼晕了过去。 黑暗之中,白幽的意识似清醒似迷乱,整个人仿佛身处梦中,周围时而死寂时而嘈杂,身体也是时痛时舒,在这混乱的感觉中不知睡了多久。 睁开困顿的双眼,白幽突然间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但很快熟悉的颜色和装饰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将军府。躺在熟悉的床上,感觉之前的那场刺杀好像一个梦境一般。 白幽刚欲起身,身体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手上一软,人又跌回床上,只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却出了一身虚汗。白幽这才思考自己怎么了,回想起当时混乱的场景,白幽砍了白念灵的心都有。 当时只有她和白念灵被保护在里面,她虽然对白念灵设防,但因为没有感觉到白念灵对自己的杀意,就放松了防备。直到被推开,她都没感觉到杀意,这让她很想不明白,而最郁闷的是她神识感觉到了白念灵的动作,身体却来不及躲开,还有比这更让人郁闷吐血的情况吗? 想到自己受的伤,后心中了一箭,腿上也被砍了一刀,连忙感觉起自己的身体。身上的伤已经有愈合的趋势,只要躺着不动,不牵扯到伤口也不会有太痛的感觉,这说明她睡了不止一两天。 细细感觉之下,白幽猛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中居然有一种熟悉的能量储存,虽然只有一点点,甚至微弱的感觉不到,她却可以肯定那是晶核里的能量!这种情况上辈子根本不存在,白幽也曾经试图将晶核的能量储存在身体之中,但从来没有成功过,不管吸收几颗晶核,最长不超过一天,能量就会消散的干干净净,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白幽的震惊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腿,膝盖以下全无知觉!顿时有些心慌,同时白幽发现身体里能量存在的位置并不是毫无规律,感觉起来似乎是储存在经脉之中。白幽对经脉并不了解,但看过一本小说,主角也是心脏位置受创从而打通了任督二脉。任督二脉似乎是人体经络的一大主脉,在人体正中线环绕一周。(就是将人劈成左右两半的中间线) 白幽试着引导体内的能量,能量顺着任督二脉分散到身体各处,只在膝盖位置停滞下来,无法在往下散播,白幽顿时有些呆愣,现在这种情况是说她的腿残废了吗?那一刀伤到了神经系统,所以她才会毫无知觉? 呆呆的望着屋顶,自己才刚刚决定离开去开始新的生活,然后腿就废了!白幽想笑,嘴角却十分僵硬,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她能重生,自带空间,以为是上天爱戴,到头来不过是个小丑,女配终究是女配,命运哪能让她过得舒坦。但是,凭什么!女配怎么了?女配招谁惹谁了,不让她肆意而活,她偏偏要活的舒心,活的随意! 情绪一激动,体内的那点点能量也不再受控制,向四周扩散,白幽也不试图阻止,既然能储存一次,自然也能储存第二次。随着神识,她能感觉到屋子外面的情况,而且白幽发现用身体里的能量去感知周围,能量的消耗速度远远小于直接用晶核的情况,但是能探知的范围却缩小了很多,她现在也只能感觉到不超过十米的范围。 在白幽想要收回神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出现在院落中,来人依旧身着黑色玄衣,步伐稳健,脸上不带分毫表情。 白幽立即闭上眼睛装睡,对于冷阎,她的感觉十分矛盾,虽然知道自己受伤不是他的责任,但终究因他而起,可是现在自己还得靠着他活下去,不能得罪他,甚至要抱牢冷阎的大腿,直到她找到重新站起来的办法。好在不是全无希望,空间升级后的灵泉也许就是她的倚仗。 冷阎大步走到床前,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人,是白幽不认识的玖黎,俊美程度不在古氏兄妹之下。 冷阎轻轻拿起白幽的一只手臂,将手腕露在外面,玖黎熟练的诊了诊脉。随后颇为无奈的看向冷阎。“她的性命已无忧,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你就是再把我抓来几次,她的腿也不可能医好的。而且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你不要忘了,她是宰相府的人。” 冷阎一把将人拎起来,脸色阴沉的扔到门外,关门之前暗沉沉的话语传到玖黎和白幽的耳朵中。“她是我的人!” 白幽听到门外那个陌生男子无奈的妥协声。“知道了,知道了。” 关上门,冷阎走到床前,将她的手又放回被子中,整个人直挺挺的站在床前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床上瘦的快赶不上自己一个巴掌大的小脸,不知在想什么。 冷阎身高至少有190公分,而且同现代那些身形偏瘦的明星不同,身材健硕魁梧又不显过分雄壮,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均恰到好处,凝满爆发力,这和他自小习武息息相关,再加上常年征战沙场,身上始终围绕着一股冷硬的肃杀之气。被这样一个气场强大的大块头站在床边俯视,感觉绝对轻松不下来,白幽压力山大,不过却奇怪的安心,白幽想,这大概是因为自己算是他救命恩人的原因。 冷阎自然不可能因为白幽为他挡了箭就爱上了她,事实上,他是一个感情十分凉薄的人,但心里一点感觉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习惯将人情划分的很清楚,从不欠别人什么,却也足够冷漠,冷阎觉得,如果床上这个丫头足够识趣,与宰相府划清关系,他也愿意养她一世,保她此生平安。 门外传来轻微的说话声,冷阎自然感觉得到,看着床上仍然昏睡的人,身影一闪,消失在窗口。 白幽的神识一直展开着,发现冷阎并未离开,反而上了屋顶。另一边门外的人已经走到门前开了门,一股胭脂香气瞬间散播开来。 “这都六天了,悠儿妹妹一直没醒,我也不便在王府逗留,之后还要麻烦古小姐照顾悠儿妹妹了。”白念灵望向床上昏睡的白念幽,脸色带了三分憔悴,两分焦虑,一双眼睛也没了往日的神采,看起来十分担心白念幽的身体。 “白小姐客气了,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古月然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仿佛世间事无法带动她分毫情绪。 白念灵坐到床头叹气,此时的她心情确实不太好。没想到小说中只是受了箭伤,修养几天就康复的古月然,换成女配白念幽之后不但丢了半条命,双腿还残废了,这也就意味着白念幽这辈子算完了,没想到女主与女配的差距居然如此之大,那以后自己岂不是很危险! ☆、第11章 女主 “白小姐,王妃该喝药了。”古月然端着药碗提醒道。 白念灵点点头,拿了一个矮枕,将白念幽的头稍稍垫高便让开了,她虽然想借喂药展示一下自己的善良品性,但她没照顾过人,更不用提喂药了。相反,古月然却十分娴熟,汤药都没洒出分毫。 白幽却有些受不了了,若说这古月然不会照顾人,可是动作如此熟练不像刚刚着手,若说她会照顾人,但是这么烫的药就直接喂给她,白幽不相信她是无心的,因为这药虽烫,却不会把她烫伤,只是喝下后从嘴里一直烫到胃中十分难受。 “咳咳……”白幽终究不是忍耐的主,佯装被药呛到咳嗽起来,这一下便牵扯到伤口,顿时又是一阵剧痛。 “幽儿妹妹!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白念灵挤开古月然,情绪有些激动。一是白念幽也是女配,与她算是同病相怜,白念幽没事她多少还是有些兴奋的,一是怕白念幽将自己推她的事说出来,正想着怎样堵住白念幽的嘴,谁知白念幽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好烫两个字。 只见床上的人还有些迷糊,因为牵扯到伤口,头上出了细细的冷汗,眼睛还没有焦距,雾蒙蒙一片,嘴里下意识呢喃出两个字,不是好疼而是“好烫”声音虚弱的几乎听不见。 白念灵一愣,随手夺过古月然手中的药碗试了试温度,发现确实难以入口。顿时气愤外加义正言辞的指责。“古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这药你就这么喂给王妃!” 古月然还有些发愣,她之前悄悄给白念幽诊过脉,至少要昏迷半月才会有起色,怎么会现在就醒了呢?虽然满腹疑虑,但反应却十分迅速。“王妃恕罪,是月然的疏忽,月然从未照顾过人,见王妃实在可怜才擅自揽下喂药之事,没想到竟会如此。” 白念幽倒是没想到这女人说话水准挺高,不过无所谓,她也不是说给她们两个听的,是说给屋顶上那个人听的,信与不信也不是她说了算的。 古月然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而且态度坦然诚恳,让人无法质疑。白念灵虽然有心为难,但古月然的身份也不低,她也无法责罚,转而又想到白念幽的伤。“幽儿妹妹,你说你当时怎的那般冲动,我拉你都未曾拉住,你就是再心急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若是有事,让我怎么跟爹娘交代。” 白念灵说完,拿出丝帕擦了擦眼泪。“好在妹妹醒了,不然我怎么安心。”白念灵其实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白念幽腿残了,她以后只能倚仗冷阎过活,如果捅破了此事,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而且当时那混乱的场景,她们二人被保护在圈子里,所有人都是背对着她们,古月然突然惊叫,众人下意识的先注意古月然,随后注意冷王,根本没人看她们,即使有人看见她伸出的手,她也可以说是伸手去拉白念幽却没有拉住,更何况她故意弄伤了指甲,一直到现在根本没有人怀疑过她,一是她没有动机这么做,二是白念幽在生死线徘徊。 “恕月然多嘴,王妃委实不该冲过去,王爷武功高强,身边又多是侍卫,如白小姐所言,王妃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好在苍天眷顾,只是伤了腿,已是万幸。” 古月然喜欢冷阎,不是一见倾心,而是日久生情。 冷阎与她交集不多,但与哥哥还有些来往,她一直觉得冷阎此人太过凉薄,甚至连人性都淡化了,但是有一次,她看到冷阎为了救一个老嬷嬷身陷险境,却毫无畏惧,那身血煞之气震慑人心,之后他重伤昏迷,险些丧命,后来她才了解到冷阎救的那个老嬷嬷是自他出生就一直照顾他的老人。 古月然深深迷上了这种极度凉薄之下的专注,这种感情太过强烈,强烈到让她无法抗拒,但苦于她的身份,这种感情只能堆积在心里,越来越深。 冷王娶了三任妻子,但都死了,她知道这是冷阎默许之下甚至是刻意为之的结果,想到这里她不但不感觉到心寒,反而有了丝窃喜,没有人能陪在他身边,没有人能配得上那份专注的情感,除了她。 冷阎又娶妻了,她以为那个叫白念幽的女人活不长,冰湖赏梅那日,她跟着哥哥去了,意外见到了那个女人或者说是女孩,之后她发现,冷阎对这个白念幽有些特别,她控制不住的开了天眼,观察了白念幽的气运,发现她的气运十分薄弱,弱到几乎要消失了的地步,瞬间她便心安了。 可是随后发生的事出乎了她的意料,在白念幽昏迷期间她又观看了她的气运,却发现那本要消失的气运却在慢慢变得浑厚,一天强于一天,甚至未曾减弱和停止,这让她很不安,这种情况以前从未见过。 床上的白幽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这两个人,一个忙着堵自己的嘴,暗示自己背后有宰相和铃画撑腰。一个暗里指责自己多事,顺便提醒自己腿残了,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也不管一个刚刚昏迷数天初醒的人能不能反应过来。 如果是一个普通女子,此时听到这些话不是询问自己的伤腿,就是与白念灵当面对峙起来。但床上的白幽并未说话,双眼渐渐有了焦距,似乎还在思考她们刚刚说过的话。 白念幽为冷阎受了重伤,甚至废了双腿,冷阎必定会对她产生怜惜愧疚之情。古月然怎么可能放任这种情况发生,古月然眼中光亮一闪,白念幽一醒,她就让身边的丫鬟去告诉冷王,想必此刻冷王马上就要到了。 “王妃还请宽心,也请不要在心中怨怪王爷,王爷数日来为了王妃奔波,宫中的御医都来过王府,虽然腿伤无法医治,但能救得王妃的性命实在不易。”古月然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王爷有事要忙,并不重视于她,而且宫中太医已经全部来看过她,但无一能医好她的腿,暗示她这一辈子都将是个残废,这种情况之下,纵使是深明大义的女子也不会毫无反应,失态之下会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都很难说。 白念灵瞧了一眼古月然,见她态度少有的带了分怜惜之情,心中半信半疑,这女主分明喜欢冷阎,这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不管怎么样,她都喜欢与古月然唱反调。“悠儿妹妹不必担心,王爷只是受了轻伤,这几日时常来看你,但你一直未醒,王爷东奔西走,访遍名医,都是为了你好。” 白念幽的精神似乎很不好,勉强打着精神听着二人的话,听到王爷无事后,只是虚弱的说道。“无事,甚好。”说完这四个字,身上的力气仿佛用光了一般,便要再次沉沉睡去。 古月然见状,连忙上前。“其实月然略通岐黄之术,对经脉也有些了解,王妃若是不弃,可否让月然一探。”古月然觉得这白念幽大概刚醒,神智尚不清楚,对自己的双腿病况还不清楚,不知道自己残废的事实,这样更好,神智理智都不清楚,略加刺激之下…… 默算了下时间,这白念幽若没点反应就来不及了,思及此,古月然便不等床上的白念幽反应,直接掀开棉被。 由于腿伤严重不宜移动,白念幽的身上只穿了一层绸缎里衣,腿上的绸裤也是折到膝盖以上,以免每次上药时牵扯到伤口。所以,被子一掀起来就暴露了伤口,狰狞的伤口虽已经结痂,但看起来十分吓人,再加上白念幽的细胳膊细腿,伤口看起来仿佛砍到了一半的位置。 古月然的动作太突然,白幽是阻止不了,白念灵是反应不及,待反应过来时便是一声尖叫。白念灵何曾见过这样恐怖的情况,那深深的伤口,微卷的皮肉刺激着她的视觉感官,这得多疼啊! 白幽身体微微一颤,屋内虽然烧着地龙,但终究入了冬,还是有些冷的,何况只穿了薄薄的一层。再加上白念灵那一声高亢的尖叫,再大的睡意也被惊没了,白幽无语,这古月然绝对和自己犯冲,不过她未免太心急了一点,虽然同是女子,她这般直接掀被子的举动也有些惊世骇俗了,何况是未经同意掀一个王妃的被子。 本来白幽是不想说太多的,一是比较累,二是怕把自己雷到,所以才决定只简单表表自己的心意就继续装睡的,不过眼下,她也睡不下去了,那就试着演一演戏吧。 只见白念幽似被惊到了一般,下意识的去拉被子,却被古月然阻止。“王妃且给月然一个机会,月然的医术是跟兄长学的,也许能医好王妃的双腿。”说罢便直接伸手去查看伤口,动作看起来十分熟练,凌厉迅速却也狠绝。 ☆、第12章 残废 “住…住手!”白念幽作为一个虽然出嫁却未曾经历男女之事的少女,对于一个人在自己腿上摸来摸去的行为自然十分不适,而且伤口以下无知觉,伤口以上却是真的疼啊!白幽疼的冷汗都下来了,偏偏还要压着声音,虚弱却坚决的喊着。 “你这是要做什么?”白念灵总算反应过来,伸手去拦古月然,但怕牵扯到床上的白念幽也不敢用力。 三人揪扯间,白念幽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如愿问出了古月然期盼已久的问题。 白念幽脸色惨白,身上冷汗淋淋,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我的…腿…腿…” 古月然适时收起了手,脸色颇为遗憾。“恕月然无能,王妃双腿经脉尽断,此生,此生怕是都无法痊愈了。”说完之后,打量着白念幽的反应,果然有些失控。 白念幽躺在大床上,被子也没有盖,身形娇小瘦弱,浑身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纯黑的柔顺长发铺散在锦缎上显得格外楚楚可怜,眼泪顺着不大的脸颊滑落,滴在枕头上,平日里灵动的大眼变得空洞异常。“我不信…我不信…”随即挣扎着想要起身下床。 “还请王妃冷静,那日若不是王妃替王爷挡箭,今日躺在这床上的恐怕就是王爷了,王妃难道希望如此吗?”古月然虽然出言阻止,却并未有所行动,因为以白念幽现在的身体,根本起不来。 如此刺激之下,大部分人恐怕都会直接崩溃,若是原主白念幽此时恐怕已经失去理智下意识喊出自己没有想去挡箭,冷阎躺不躺在床上跟她有什么关系!毕竟,双腿残疾对于一个人而言便是无法想象的灾难,更何况是在这古代,还是一个女子。 但是,事实是,床上还在不断挣扎的白幽突然就不动了,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躺在床上,不在挣扎,嘴角竟然若有若无的牵了分笑意,却只是昙花一现,之后整个人便失了神采,如同木偶娃娃一样,死气沉沉,除了停不下来的眼泪。 “王妃能想通便好,还请不要在心中怨怪王爷,王爷乃重情义之人,定不会弃王妃于不顾,他日即使侧妃进府,王妃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也是不一般的。”古月然有些焦急,白念幽这个人不知怎么回事,当真是榆木脑袋,总是不按照她所想的来,让她有些急躁。 白念幽躺在床上流泪,双眼放空。“怨?他是我夫君,便是我的天。他无事,我高兴,只是我,再也配不上他。”说完之后,白念幽便闭上了眼睛,因为实在被自己酸的够呛,她怕忍不住笑出来。 古月然却以为白念幽打击太大,反而放弃了自己,此时又要睡过去。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古月然再次上前,想要给白念幽盖上被子,手上却施力一压。 “啊!好痛!”白念幽顿时惨叫,这古月然不愧是会武的,下手也太狠了。白幽瞬间暴躁了,装柔弱你妹呀!随手抄起床边的药碗砸向古月然,只要能是白幽顺手能抓到的,全都砸向床边的两人。因为大幅度的动作伤口裂开,红艳的血染透衣衫,白幽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 床边的两人瞬间被砸的狼狈不堪,白念灵是没想到也没躲开,古月然却是故意不躲,站在床边任由白幽动作。 突然,白幽感觉到房顶上的人到了门外,暴走的情绪才收敛起来,不知该如何面对,索性闭上眼睛倒回床上装晕。 门砰的一下被踢开,冷阎山一样伟岸的身影转瞬就到了床前,强大的气场让屋里的空气都有一瞬间的凝固。 床上的白幽虚弱不已,冷汗浸湿了头发,整个人仿佛断了生机,宛若失去生命的天鹅,连垂死挣扎都做不到。 “王爷,王妃现下情绪十分不稳,不如让王妃搬至西阁园静养,等王妃想通了,自然是想见殿下的。”古月然的话看似合理,甚至有帮白念幽说话的嫌疑,但透露的信息也不少,例如白念幽接受不了双腿残废的事实,例如白念幽不想见到冷阎。 冷阎淡淡看了眼古月然,就让她僵在原地,那双凉薄的眼睛仿佛洞察一切,又仿佛不在意一切。 几步走到床前,深沉的眼睛迅速的划过一丝怒意。这就是她们的关心?让这么个小人儿疼晕过去,被子敷衍的盖了一半,冷汗无人去擦,甚至最开始呛咳出来的药汁都无人打理。 “下去!”头也不回的命令,冷厉的声音让二人不敢有丝毫反抗,再不敢多言,匆匆退下。 将被子重新轻轻盖好,又吩咐人去打热水。 冷阎天性凉薄,却不是真的无情。生在皇家,他见过太多的虚情假意,那些或关怀或爱慕的表象背后是怎样的肮脏和丑陋。 皇家无情,他们生于算计,忙于算计,也死于算计。尤其是后宫的女人,也许平日无其他事情,便把所有的精力用在勾心斗角之上,而他的母亲更是其中翘楚,所以他从不小看一个女子,却也从不信任一个女子,但是床上的这个小丫头似乎总是能让他刮目相看。 虽然说女子出嫁从夫,但肯为夫君甘愿赴死的却不多,白念幽还未及笄,还是个孩子,被迫嫁进王府时无非两种心思。一是贪图虚名富贵,妄图抓牢他,稳固自己在王府中的地位,暗暗窃喜顶替了白念灵的王妃之位。一是畏畏缩缩,恐惧难安,时时刻刻畏惧着他阎王之名,担心丢了性命。 但是相处不过短短时日,白念幽的反应却十分奇怪。至少区别于资料中那个深闺女子,她既不贪心也不恐惧,反倒是毫不在乎,不在乎王妃之名,不在乎性命之忧,冷阎曾以为是白念幽生在深闺,不知人□□故,心思单纯至极,不过这种类型绝不是他喜欢的,反而多了分反感。 紧接着,街上五公子食楼偶遇推翻了他的猜测,那双狡黠的眼睛和略加暴躁的小脾气,让她的身上充满了活跃的生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心思单纯之人。那么,她这十三年在宰相府经历了什么造就了她如此矛盾的性格。不过无可否认,这样的性格很讨他喜欢。 而刚刚,他又见到了她脆弱至极的一面,纵使这辈子无法站立,无法行走,甚至很可能因残废遭到厌弃,依然不后悔救他。只因为他是她的夫君,她的天。冷阎在她的眼中看不到痴迷和爱意,却能看到全心全意的依赖和信任,但这份依赖和信任随着自卑逐渐泯灭消散,她也变成了一个毫无生机的娃娃。 而她最后的爆发更是让他意外,宁愿拼着伤口开裂,宁愿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也不要吃半点亏,那种即使濒死也要咬下敌人一块肉的狠劲像极了红着眼的兔子,弱小却坚韧,让人心疼,让人想要去疼惜。 冷阎不知情爱为何物,但却升起了深深的怜悯之情和保护欲,就像她所说的,他是她的天,那么以后他便做她的天,替她遮风挡雨,她咬不动的,打不过的,他便帮她去解决,让她活在他的保护之下,反正是欠她的,不是吗? 想通之后,冷阎突然感觉十分轻松,甚至打发了丫鬟,亲自给白幽打理了身体,重新上好药,擦净身体,并换了床新被子。 看了看床上只露出个小脑袋的白念幽,冷阎除去自己的衣衫,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白幽因怕自己装睡露馅,意识沉入了空间,不过对周围仍有感知,在冷阎躺倒床上的时候差点再次暴走,好在最后堪堪忍住,一直到冷阎的呼吸渐渐平稳,白幽才睁开眼睛,咬牙切齿的瞪着冷阎,丧心病狂!罪魁祸首!该死的混蛋…… 等感觉自己真的累了,白幽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却扯到了伤口,又是好一阵龇牙咧嘴,等痛意慢慢缓和又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沉沉睡去。 在白幽熟睡之后,本该早已睡着的冷阎睁开眼睛,清冷的眼中带了三分笑意,七分宠溺。这才对,这个暴躁的小丫头要是真的一点都不怪自己反倒让他不放心,现在这样反而让他松了口气,虽然白念幽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咬自己一口的样子,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恶意和威胁。就像一只在豹子面前耀武扬威的兔子,还是一只缠着绷带的病兔子,委屈的红着眼睛想咬豹子一口,转了一圈却无从下口,只能装模作样的亮亮牙,挥挥胖爪子。 冷阎觉得这样的白念幽太对他的胃口,他怪僻的性格让他很难接纳一个人,白念幽却恰恰阴差阳错的避开了他诸多防备和猜疑,冷阎觉得,养着这样一只爱炸毛的兔子以后不但可以吃,没事时还可以逗一逗。 也许是身体自行修复的原因,白幽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睡在身边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第13章 玉佩 “王妃可要净面?”大概是听到她醒来的动静,从门外进来一个小丫鬟。 白幽轻轻点点头。“王爷去哪了?” “奴婢不知,不过王爷走前交代中午会回来用膳。”小丫鬟中规中矩的用湿帕子给白幽擦着脸,年龄虽然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动作却十分熟练。 白幽只当是做面部护理,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同时嘀咕着他回不回来吃饭关我什么事?但是这个想法才刚刚萌芽,门外就传来一声响动。因为有屏风遮挡白幽看不见来人,但是那身独有的气场却让白幽知晓了来人。 冷阎带着一身清冷气息阔步走近床边,看到床上的小人儿睁着双大眼睛瞪着他,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小脸,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去拿一个汤媪过来。” “是”小丫鬟拿着帕子,低头退了下去。 丫鬟离开后,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冷阎站在床边,却隔了两步,并没有靠的太近。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僵硬,白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微微垂下眼帘,不去看旁边的身影。还好很快,刚刚离开的小丫头捧着一个汤媪进来。 “可饿了?”冷阎接过汤媪边暖着手边问道,话音刚落,还不待白幽回答,白幽的肚子就配合的咕噜噜叫了起来。冷阎嘴角微微上扬,弧度却很小,至少忙着脸红尴尬的白幽没注意到。 “上些清淡的。”冷阎仔细的暖着手,吩咐人下去准备。 待饭菜上桌,冷阎终于放下了汤媪,感觉身上无一丝寒气,这才向床上的白幽伸出手,先摸了摸白幽瘦的尖尖的下巴,随后才小心的将人轻轻抱了起来。 白幽轻呼一声,人已经离开了床铺,不过被子还是裹在身上。白幽还以为会牵扯到伤口,已经准备好忍受伤口拉扯的疼痛,结果却出人意料。冷阎的臂弯很有力,抱起娇弱的她来毫不费力,而且着力点找的很好,一点也没有碰到伤口。 “看看想吃什么?”冷阎抱着人坐在圆凳上,将白幽轻轻靠在自己怀里,感觉到怀里僵硬的身体,还以为她怕牵拉到伤口。“不要怕,伤口已经上过药了,很快就会好的。” 感觉到身后宽阔胸膛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暖,白幽抬头却只看到了冷阎的下巴,其实她很想看看这个细心照顾她的人是不是被穿越了,冷阎的声音虽然并不温柔,甚至有些惯有的严厉,白幽却恍惚回到了曾经被家人哄着宠着的时候。 轻轻吸了下鼻子,白幽的眼前微微有些朦胧,但还是不客气的指挥着。“我要吃排骨。” “好。”冷阎即使没有低头去看,也能听出小丫头略带鼻音却刻意高昂的声音。 “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吃红烧排骨。” “唔……” 于是,各种抗议无效之下,白幽喝了一碗清粥,一碗鸽子汤,一碗排骨汤,一碗鲫鱼汤。饭后,白幽挺着圆圆的小肚子被冷阎抱回了床上。 被床上小人儿幽怨的眼神注视良久,冷阎无奈的轻叹一声。“你现在还不能吃太多,多喝些汤不会刺激肠胃,也有助于伤口愈合。”冷阎觉得以后的餐桌上不能在放她吃不了的东西了,这丫头就是一无肉不欢的主。 白幽撇撇嘴,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秀气的打了个哈欠,明显是吃撑了有些食困。 白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屋内已经点上了灯盏,冷阎坐在桌边翻着一本书。灯下的棱角柔和了不少,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分暖意。 “醒了,想吃什么?”冷阎放下书,走到床边。 白幽一时间觉得自己除了吃就是睡,很像某种动物。“不想吃。” 但是同中午一样,白幽的回答被无视了,被迫喝了碗粥。 接连数日,冷阎都睡在白幽房中,中午和晚饭时间必定会回来。白幽起初有些诧异,因为冷阎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但相处几日下来却发现,冷阎此人有时执着的可怕,而且相当强势,其最后结果就是白幽一见到粥、汤类食物就吐,冷阎才不得已停止了投喂各种汤类。 除去喝汤的烦恼,白幽这几天过得可谓相当散漫,虽然伤口逐渐愈合,但白幽仍旧只能躺在床上,白幽也终于体会到了残疾人的痛苦,每天只能面对屋内那一小块场景,连上厕所都不能自己处理,这样的环境之下,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变得偏激暴躁。 如果不是有空间转移注意力,白幽觉得自己不会这般淡定,她最大的依仗就是空间升级后的灵泉,白幽从不去想灵泉如果无效的可能性,因为那结果可能让她疯掉。 白幽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不到七天的时间就已经好了七八分,躺在床上,身边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小丫鬟凝露。 这一日,平静的日子终于有了波澜。临近中午,冷阎却仍旧没有回来,直到饭菜上桌,有个侍卫来报,白幽才得知今天冷阎有急事,无法赶回来吃饭。 白幽顿时来了食欲,这几日清汤喝的她都快吐了,好不容易没人看着,胃口大好的吃了不少肉食,虽然旁边的凝露一脸的欲言又止,但白幽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去,顿时安静了。 饭后,白幽不意外的吃撑了,而且由于她现在不能运动,导致消化不良。白幽悲催的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躺在床上发呆。想到日后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在床上渡过,白幽的情绪就开始低落。“凝露,你听说过轮椅吗?” 旁边安静的小丫鬟有些拘谨地答道。“未曾。” 对于这个答案白幽显然并不意外,她对轮椅了解的不多,甚至构造也完全不通,不过如果有大概图形能不能请木匠做出来呢?但是这样的话势必要引起白念灵的怀疑,这方,白幽还在犹豫,没想到不到一刻钟,白念灵就亲自上门解决了这个问题。 白念灵不是一个人的来的,她的贴身丫鬟同白念幽的贴身丫鬟都留在了冰湖别院,还没有接回来,所以她的身后跟着的是三个陌生的面孔。 “妹妹近日可好?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白念灵熟稔询问,满脸的关切之意。 白幽瞥了她一眼就闭上了眼睛,也不作回答。 白念灵顿时有些尴尬,但她很快整理好情绪。“妹妹整日躺在床上想必十分无聊,姐姐特地为妹妹准备了一件礼物,有了它,妹妹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熟悉的木轮滚动声音传来,白幽终于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去,一件原木色的木质轮椅被其中一个丫鬟推了进来,虽然看起来十分笨重,但至少和现代轮椅的功能还是差不多的。 白念灵见白幽终于有了点反应,顿时兴致勃勃的解释起来。“这件物品叫轮椅,想必妹妹没有见过,这是姐姐苦苦想了数日才想出来的,并请了城中木艺最好的师傅打造,有了它,妹妹就可以自由很多,只要平坦之处妹妹都可以去。” 看着滔滔不绝地白念灵,在想到曾经在冰湖听到的一些话,白幽眼底深处闪过一道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白念灵绝对不会没事往她这里跑,那么一个双腿残废的人对她来讲还存在什么价值呢? “姐姐有心了。”白幽终于平淡地回了一句。 白念灵的声音一顿,随后低头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有些哽咽的声音传来。“妹妹终于肯跟我说话了,我,我是真的高兴,妹妹想通了就好。” 白幽不接话,又一次转头望着床顶的绸缎轻纱发呆。心里却在吐槽,这白念灵也是个演技派呀。 白念灵哭了一会儿,见白念幽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顿时觉得哭下去恐怕也没什么意思。“妹妹当日不但身中数刀,而且还中了毒,妹妹不知道,那些黑衣人实在狡猾,他们在武器上淬了毒,而且还不止一种,妹妹能挺过来着实不易,不过,我曾听人说王爷有一块能解百毒的玉佩,想必妹妹是靠它方才化险为夷。” 玉佩?白幽仔细回想这几日的细节,发现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印象,她本身对这一类物品兴趣不大,而冷阎似乎也没有戴玉佩的习惯。白念灵明显对玉佩有兴趣,不然不会亲自跑到王府来探她的口风。 “什么玉佩?”白幽凝眉,十分不解的反问。 “妹妹没见过?”这一次轮到白念灵惊讶了,她看白念幽神色不似作假,而且那日古月然掀开白念幽被子时,她也在旁边,那时她看的分明,白念幽身上确实没有什么玉佩。 只是事后,她仍旧不死心,那块玉佩明显是作者给古月然开的金手指,她以为这一次白念幽替冷阎挡了刀,而且伤的这么重,冷阎一定会把那块玉佩送给白念幽,但是现在看来白念幽并没有得到那块玉佩。 白念灵当然不是想现在就将白念幽的玉佩夺走,只是想亲眼见一见那块玉佩,也许她和那块玉佩有缘,能看透其中奥秘,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第14章 轮椅 白念灵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一方面替白念幽感到悲哀,一方面又深深觉得古月然女主光环的强大,当然还有心底那一丝幸灾乐祸和些许的恐惧。 既然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没有看到那块玉佩,但白念灵却更加坚定了夺得玉佩的决心,这几日她翻来覆去想了很久,也许是被白念幽的残废刺激到了,她第一次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心中也策划了无数个方案,最终确定还是避开古月然。 她讨厌古月然,所以不会去讨好她,但古月然的光芒又让她畏惧,所以她打算只夺得那块玉佩,作为自己活下去的保障,毕竟简介中有提到过浩劫,莫名的,白念灵对这两个字十分在意。夺得玉佩后,白念灵就决定远离是非,不进宫做妃子,这样她就不会站在古月然的对立面,不过,若是能让古月然过得不舒服,她当然不介意悄悄推波助澜。 “妹妹不必放在心上,可能是姐姐记错了。对了,这两个丫鬟是母亲特意挑选来照顾你的,你看你这里就一个小丫鬟,看起来还呆呆木木的,茹柳,茹眉,还不快拜见你们的新主子。”白念灵一摆手,身后两个丫鬟便上前两步齐齐跪在床前叩了下去。 “茹柳,见过王妃。” “茹眉,见过王妃。” 白幽向床边的凝露伸出手,凝露立刻会意,将一个软垫放于床头,瘦弱却十分有力的双手将白幽托起,倚靠在床上。 “抬起头来。”白幽的声音虽然很细腻,但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贵气,让人下意识的听从。铃画送来的丫鬟?白幽当然不会以为铃画会这么好心,恐怕铃画她是另有深意。 地上的两个丫鬟听话的抬起头,年纪相仿,看起来比白念幽大上两三岁,约十五岁左右。其中一个身着浅绿色衣裙,翩翩少女一双水眸灵动活泼,又融合着纯净自然的气质,人如其名,如柳清纯,充满生机。另一少女则截然相反,凤眼微微上挑,即使不带情绪,眼中也带着三分媚态,又因微微抿着嘴,有几分清冷之感。茹眉?或者应叫做茹媚更为贴切。 看到二人的容貌,白幽心中了然,明白了铃画此举的目的。铃画这是打算给自己添堵呢,铃画顺风顺水十几年,恐怕早已养成习惯。那日自己毫不客气的一番羞辱让铃画折了颜面,铃画心中不快,借此机会反击。 看着囊括了女性大部分气质的两个丫鬟,白幽不禁感叹铃画的苦心,想必找到这样两个丫鬟也不容易吧。 “妹妹可还满意?这两个丫鬟是不久前买进来的,经过教导的,而且身家清白,定能侍奉好妹妹。”白念灵将两张纸递给白幽,接着说道。“妹妹大可放心,她们二人签的是死契,以后,她们就是妹妹的人了。” “那就多谢铃画夫人了。”白幽也不在意,示意凝露将那两张卖身契收起来,同时思索将刚刚白念灵所说的话的对象换做冷阎,那就更准确不过了。白幽当然想过拒绝,但是这一次不成功,铃画一定会再找机会,如此倒不如留下。 白念灵此行的目的虽然没有达到,不过继续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了,送完两个丫鬟,白念灵又好一阵叮嘱才施施然离开。 王府中并不缺丫鬟,但白念幽身边的丫鬟很少,一开始是只有鸢儿,后来冰湖赏雪,鸢儿未跟着一同回来,如今大雪封山,鸢儿无法回来。 白幽醒来之后,身边的丫鬟只有凝露,是冷阎安排的,别看凝露有些木讷,但自幼习武,身手还过得去,最重要的是,凝露是冷阎的人,冷阎绝对放心凝露不会有其他心思。 白幽思绪飞远,思索着白念灵此次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白念灵送两个丫鬟似乎只是顺路,她对那块玉佩的关注明显要高一些,白念灵现在的身份是宰相的爱女,什么样的珍宝恐怕都不会放在眼里,那块玉佩恐怕不只是能解百毒这么简单。 但是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块玉佩呢?看白念灵的意思,似乎冷阎应当将玉佩送给她解毒,那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呢?想到白念灵可能看过某些细节,以及冰湖回城途中遇到的刺客。白幽心里有了些猜测。 如果不是自己替冷阎挡了箭,那么中毒就会另有其人,而冷阎恐怕是将玉佩送予那人解毒,所以白念灵今日才会有此一举。但是白念灵没想到,故事情节和她预想的不符,所以当听说自己没见过玉佩时,才会流露出怜悯的神色。 白幽也设想了一下替冷阎挡箭的人,刺杀发生时场面虽然混乱,但替冷阎挡箭的人选其实并不难猜,从白念灵的态度不难看出,那个人很可能是个女人,白念灵自己不能去挡箭,那么只可能是古月然。 “王妃,可要试一试这椅子。”茹柳见白幽盯着白念灵送来的轮椅发呆良久,不由得出声询问。 白幽回过神,看了茹柳一眼。这就是凝露和茹柳的区别,凝露为人稍显呆板,就如同现在,凝露只会站在一边陪着白幽发呆,但茹柳却懂得把握机会。 “不必,凝露,带她们两个下去安排。”白幽在凝露的帮助下重新躺会床上,状似有些疲惫的说道。 凝露似乎有一瞬的迟疑,不过还是领命下去了。由于白幽无法自己行动,这几日身边一直有人陪着,白天是凝露,晚上是冷阎,而且凝露明显听命于冷阎,对白幽看的很紧,但胜在听话,不会忤逆白幽。 听到三人离开的脚步和关门声,白幽舒了口气。从醒来到现在她一直都没有机会进入空间,只是偶尔休息时,精神进入空间,无聊之时还吸收了一枚晶核,研究能量的储存。白幽发现,她的身体确实可以储存能量,而且晶核能量的利用率显然比之前高了很多很多。 房间里虽然只剩下白念幽一个人,但白念幽仍旧没有进入空间,一是暗卫的问题,虽然现在感觉不到,但周围一定存在,还有一个问题是,她现在根本站不起来,即使到空间里也是一样,如此,身体进入空间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趁着无人的空当,白幽将空间的物资整理了一遍,空间吸收了几枚晶核的能量,增加了几平方米的面积,虽然进展很小,但至少看到了希望。 刚刚整理完空间,离开的凝露就回来了。冷阎似乎刻意交待过凝露,所以凝露恨不得时时刻刻守着白幽。 “扶我到轮椅上。”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白幽感觉自己都要长毛了。 凝露这次却有些犹豫,显然轮椅这个陌生的物品让她有些失去判断力,而且王爷交待过不能让王妃离开房间。不过很快,凝露还没做出决定时,冷阎回来了。 “这是何物?”屋子中间放置的轮椅引起了冷阎的注意,虽然是第一次见,但轮椅的功能显然已经被冷阎猜的七七八八。 “轮椅,白念灵送来的,我想试试,到外面去转转。”白幽说话间,冷阎已经将轮椅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了它的质量和使用方法。 看着面露雀跃之色的白幽,冷阎突然意识到,自己将她圈在屋中的方法似乎并不正确,也难为她接连数日都没有发脾气,看着那双明亮眼眸中隐晦的紧张,才发现她也许不是没发脾气,只是不敢而已,因为双腿残疾,她在害怕。 冷阎走至床前,白幽配合的伸出双手,准备被冷阎抱起来,从醒来基本都是这样行动的白幽显然没有意识到,她正在不知不觉间对冷阎产生依赖感。 但是这一次,冷阎却没有立即将床上的人抱起来。而是伸手捧住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白念幽,记住!终我一生,护你周全。”所以不必害怕谁,更不必祈求谁,我给你权利骄纵。 冷阎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实属难得,但是白幽会相信吗?白幽自己也不知道,理智上告诉自己不要轻信他人,比这更华丽,更美好的誓言她也不是没听过。但是冷阎却有这样的能力,短短几个字,字字清晰,印入脑海,环绕不去。 这天下午,白幽如愿坐上轮椅,被冷阎推着在王府里转圈。木质轮子与石板摩擦发出规律的声响,白幽被裹成一颗球窝在轮椅上,冬季的天气很冷,天空也阴沉沉的一直未曾放晴,但白幽还是很快乐,从她那颗不停四处乱转的脑袋就可以看出,她是真的被憋坏了。 “过几日有场冬猎,可想去看一看?”冷阎原本是不打算带白念幽去的,一是因为她的行动不方便,还有就是她的身体目前还比较虚弱,不适合长途奔波和寒冷的雪山。但是现在看到那双重新亮起来的眸子,冷阎觉得还是不要太武断的好。 “我?可以吗?”能不闷在那一间房中,白幽当然是高兴的。 “当然不可以。”冷阎还未来得及回答,圆形拱门的另一边就传来声音。玖黎一身青衣,嘴角带着谦谦笑意。“王妃大病初愈,身体羸弱,雪山风邪,寒邪均重,不适宜静养。” ☆、第15章 雪山 玖黎的声音白幽装晕的时候听到过,知道他为自己诊过脉,应该是大夫。不过这大夫的颜值未免太高了。而且,玖黎的情绪明显和他的笑意不符,白幽身体里逸散出点点能量,感觉到玖黎对她似乎有些不喜。 白幽眼睛转了转,长得帅又怎么样?坑你没商量。 “哦。”白幽弱弱地应了一声,然后就低下头,一副闷闷不乐,受气包形象。 看着好不容易哄开心的小人儿瞬间又蔫了下去,冷阎很窝火,如刀的眼神看向玖黎,即使没说话,也让玖黎生生打了个寒颤。白念幽的身体冷阎当然知道,经此波折,她的身体素质恐怕很难恢复到从前,但她不能一辈子禁锢在王府中。更何况,冷阎刚刚意识到,将白念幽圈养在府中,并不是上策,反而会使她日益消沉,失去生机。 “不必理他,你只需说你的想法。”冷阎伸手将被子又紧了紧。 站在一边的玖黎眼中难掩诧异,虽然冷阎的语调没什么变化,甚至一如既往冷冰冰的,但是那瞬间缓和的气势太过明显,想不注意到都难,看到冷阎细心的举措,玖黎的眼神冷了几分。 白幽等的就是冷阎这句话,听后缓缓抬起头,从柔软温暖的被子中伸出爪子,挠了冷阎两下。“我想去,我不想自己留在家里。” 冷阎只感觉那嫩嫩的小爪子直接挠在自己的心里,但那话里的恐慌和无助又让他心疼。“好,我们过几天就走。”一边答应着,一边迅速将已经被风吹冷的那只纤纤玉手握住,塞回被子里。 白幽从余光中看到玖黎冷下去的脸格外开怀,这几天太过无聊了,有一点乐子就够她高兴许久。 由于外面的温度太低,白幽很快就被冷阎推回了房中,屋内点着暖炉,袅袅青烟从青铜炉中飘出,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白幽抱了一个汤媪坐在轮椅上烤着火,冷阎和玖黎去书房谈事。 由于书房距离卧室有段距离,白幽即使运转体内的能量也探索不到,经过几天的摸索,白幽已经掌握了身体内能量的使用方法,发现探查的范围越广,消耗越大,而且如果是感受整个画面,消耗迅速,但如果只是听声音,消耗速度就会慢很多,而且白幽还发现,如果引导体内的能量运转起来,能量会自行恢复,但这恢复的量非常微小,甚至不注意都不会发现。 卧室中暖意融融,书房中却似寒冬腊月。冷阎,玖黎分别坐在桌子的两边,桌上放着两杯热茶。冷阎惬意的品着,玖黎的脸却有点黑。“你真的打算带着白念幽同去冬猎吗?她只会成为你的拖累,甚至会危及你的性命,而且刚刚的情况,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 冷阎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对玖黎的焦虑视而不见。“我当然看得出来,这么多天,这还是她第一次露出感兴趣的情绪,我当然要配合。” “……”玖黎黑线,她感兴趣的是怎么坑我!那个睿智,冷酷的将军哪里去了?不对,重点不在这里好不好。“你要报救命之恩,我不反对,为此改变计划我也可以接受,只希望你考虑好后果。” 玖黎叹了口气,不打算再劝,他知道冷阎一旦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玖黎又说了一些冬猎物资的准备情况,就要起身离开,离开之前,玖黎幽幽地问了一句。“你对她真的只是报恩吗?” 冷阎一挑眉。“不然呢?” “这样啊。”玖黎笑的意味深长,冷阎是个天才,但在情爱这方面……,玖黎表示,今天被这一对夫妻戏耍的仇,似乎可以报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玖黎算得上是和冷阎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经历过王储之争,一起爬过死人堆,可以说,玖黎在某些方面比冷阎自己更了解他,明明已经动情,却不自知,以冷阎在这方面的迟钝,慢慢磨吧,玖黎丝毫没有提醒某人的打算。 冷阎迅速将玖黎的疑问抛之脑后,对他来讲,照顾白念幽一是为了报恩,一是为了养只小宠物。更何况白念幽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他照顾她是理所当然,责无旁贷的。此时的冷阎显然忘了,他和白念幽的婚礼上拜堂其实只进行了一半。 之后的几天,冷阎更忙了,除了冬猎的公事,还要忙一些私事,例如吩咐人准备白念幽可能用到的物品,药品,还要向玖黎询问一些注意事项。 相对冷阎来讲,白念幽本人却闲得发慌,平日除了吃饭睡觉遛轮椅,就只剩下打理空间,当然白幽不敢有大动作,除去空间内本有的物资,白幽几乎没有再从外界寻找种子种进空间,自从双腿残废,白幽隐约发现,自己身边的暗卫更多了,而且隐藏能力更加完美,有时即使用能量探查也很难发现。 这天清晨,白幽迷迷糊糊的被叫醒,冷阎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帮她穿衣服,有力的臂弯拖着肉肉的臀部,另一只手迅速动作,白幽的裤子已经穿好了,而白幽已经完全吓醒了,脸烧的通红,这辈子给她穿过衣服的估计男人估计就只有老爸和大哥,而且还是很小的时候。 “没什么可羞的,你要习惯。”冷阎一脸理所当然。 “这是要出门吗?”白幽红着脸转移注意力,发现外面天还没亮。 “冬猎的地点在皇城北部的玉龙山脉,现在出发,还要走上三日左右,一会到了马车上,若是困了,再接着休息,这是几本山河志,里面有一些玉龙山脉的介绍,无聊的时候可以翻看。”冷阎给白幽穿好衣服,并在外面又裹了一件狐裘,确定雪白厚重的狐裘将白幽裹得严严实实的,冷阎伸手将人抱起来,挥手罩在自己的袍子下,阔步离开了房间。 离开房间,白幽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冷意,靠在冷阎稳健的胸膛,白幽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以防自己掉下去。马车就停在王府门前,白幽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却能感受到一股威严凝重的氛围,想必是随行的护军。 冷阎直接将人放进马车,自己又离开了。马车很宽阔,宽度有两米左右,里面铺着厚厚的被子和毯子,四角放着暖炉,一点也感觉不到寒意。由于白幽行动不便,一直贴身伺候的凝露也被安排在马车里,凝露将白幽安置好,就规矩的坐在一边。 至于铃画让白念灵送来的两个丫鬟,很不幸的被冷阎忽视的彻底。更何况冬猎这种情况,冷阎根本不可能将不信任的人留在身边。而那两个丫鬟却也沉得住气,规规矩矩的挑不出毛病,不愧是铃画□□出来的人。 白幽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号角声,随后马车动了。白幽微微挑起车窗,铿锵整齐的行军声立刻传来,街道旁还有早起围观的百姓,均规矩的站在道路两旁,似乎被护军的冷煞之气震慑,听不到一点议论声。 外面又下雪了,雪花不大,却冻人的很,白幽很快落了车窗,不再注意外面的情况。白幽不是个话多的人,凝露同样是个闷葫芦,所以一路走来,马车里安静的很,由于时间还早,白幽索性让凝露打开一床被子,窝在马车里睡觉。 期间,马车在城门停了一段时间,凝露解释说皇上在祭天,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停留了半个时辰后,冬猎的队伍终于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由于人数太多,行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参加这次冬猎的,除了皇帝和朝中大员,还有其家眷,一行人走走停停,一天下来也没看到山脉的影子。 傍晚的时候,队伍开始安营扎寨,白幽自然不用去睡帐篷,软软的马车比帐篷要舒服多了,冷阎只晚饭的时候回来了一次,之后又出去巡查,这一次冬猎,冷阎负责行军安全,皇帝皇后都在这里,自然不能大意。 三天后,众人终于抵达了玉龙山脉,遥遥望去,天地间一片纯白,绵延不断的山脉一眼看不到尽头,起起伏伏神似游龙,这也是玉龙山脉名字的由来。 帐篷扎好后,冷阎命人点上暖炉,直到感觉不到冷意,才将白幽从马车上抱下来,那小心谨慎的态度自然引得一行人侧目。不怪他们注意,往年的冬猎,冷王的帐篷虽然规格上等,但他本人并不在意,今年再看,不但围着厚厚的毛皮,就连大大小小的暖炉都端进去七八个了。 “这些天委屈你了,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冷阎将白幽放到铺好的床上,伸手捏了捏白幽的胖爪子,怎么捏都感觉瘦了。 “想吃些清淡的。”在马车上渡过昏昏沉沉的三日,白幽感觉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若是放在从前,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人一旦经历过死亡,就会不知不觉看淡许多,白幽那跳脱的性格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 ☆、第16章 进山 来时的路上,白幽把冷阎准备的几本书翻看了一些,虽然繁体字看起来十分别扭,甚至有一些不知道念什么的。不过对玉龙山脉倒是多了几分了解。 玉龙山脉也叫玉龙雪山,是皇城北部第一大山脉,绵延整个冷国北部边境,形成了一道冷国和北部游民部落的天然屏障。玉龙山脉只有靠近南部的少许区域有季节变化,大部分地区常年都是白雪皑皑,四季冰雪不断。 但是与它恶劣环境相对的,玉龙山脉的稀有资源也十分丰富,因为常年无人进山,山中珍奇动植物得以保存。后来更是被划定为皇家冬猎的场所。 此次冬猎较往年有些推迟,主要是天气一直未曾放晴,接连大雪不断,直到时间无法再延后。 到达玉龙山脉的第一天并没有开始冬猎,大部队各自按照区域安营扎寨,安顿好后,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冬日的天暗的比较早,四下开始逐渐亮起灯火。 安顿好之后,众人自然又是一阵走动拜访,由于白幽行动不便,这些事自然是冷阎处理,白幽双腿残疾的事并不是秘密,那些大臣的家眷也不会自找没趣。 夜晚,白幽盖着锦被,靠着软塌,一颗一颗的吃着葡萄,这葡萄是西域进贡来的,不但个头浑圆,味道还没有一丝酸涩,甚至没有籽。白幽觉得这个品种不错,有机会一定要找到并移植进空间。 白幽明显被喂出肉来的脸上不断鼓起两个包包。坐在床榻边的冷阎看得一乐,伸手摸了摸,感觉还是有些瘦,决定以后要接着喂。 白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躲开,随后露出一丝了然,捏在指尖的葡萄便递到冷阎的嘴边,冷阎一愣,知道她误会了,却也不解释,欣然接受小丫头的借花献佛。 于是,暖色的烛光里,两人微微依靠在一处,一个低头看书,一个悠然吃着葡萄,一个偶尔抬头索要一颗葡萄,一个偶尔投喂一颗,两人间没什么言语,却一举一动中流露出无形的默契。 与白幽的悠闲相对,白念灵就要纠结的多,白念灵是白骁的嫡女,自然也在随行家眷中。不似其他人的雀跃和兴奋,白念灵这几日没少着急上火,她看过的小说内容就到这里,细节记不太清,只知道明日冬猎时,冷阎会代表皇室领着一些人进入山脉腹地去狩猎,但是明天晚上,就会雪崩。 雪崩虽然会波及山脉外围,但皇帝等人却没什么危险,只是会被困住两日,就有人来营救。但是跟随冷阎进入深山的人却是九死一生,其中古月然会跟随冷阎,经历生死劫难,培养出微妙的情愫。 小说中着重描写了两人被困雪山求生的部分,白念灵当时只感觉两个人不停腻歪,勾勾搭搭的没什么意思,自然就没有再看下去,这之后发生的事情,白念灵也只能通过简介有稍微的了解。 白念灵现在纠结的问题是要不要跟随冷阎进雪山,她虽然没有看到冬猎之行结束,却也能猜到作者在给女主设定一系列困难后一定会有奖励。而且,任由冷阎和古月然产生感情,白念灵总会不甘心,冷阎其人能力莫测,之后一定会成为古月然的助力,这样,作为女配的她,生命保障就会再次降低。 但是进入深山就意味着生死难料,而且经历过上次的行刺事件,白念灵深觉自己女配身份的脆弱,身为现代人的优越感荡然无存,此时更是没有勇气去深入雪山。难道就这样放任古月然获得机缘,越来越强大? 白念灵就这样纠结的过了一夜,直到第二日。看到被人推着,跟在冷阎身边的白念幽,眼中划过一道光,但是在看到那双废掉的腿时,又变成了失望。 白幽由凝露推着,跟在冷阎身边,由于身体不便,连礼节都省了。之后由国师古月钊进行占卜仪式,古月钊宣布吉卦之后,由皇帝持弓射出第一箭,预示冬猎的正式开始。 上午时间,数十个狩猎小队纷纷出发,中午就以猎到的猎物做午餐,午餐过后,冬猎的重头戏才算开始。 由冷阎带队,狩猎队将前往玉龙山脉腹地,以玉龙山脉的珍惜动植物为目标,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探索。 而此时,杀伐果断惯了的冷王也陷入了纠结,原因就是面前小心翼翼揪着他的衣袍,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望着他的白念幽,冷阎很想义正言辞的拒绝,告诉她进雪山不是去玩的,玉龙山脉的内部与这里相比危险太多,他不能保证她的安全,结果…… “好吧。”冷阎无奈妥协,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面前的小丫头怎么看怎么可怜,仿佛是要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就差掉金豆豆了。 白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迷蒙的水雾也消失不见,弯弯的眉眼,浅浅的酒窝,冷阎纠结担忧的心情莫名的平静下来。 白幽想跟着冷阎进雪山,无聊是一部分原因,最大的原因还是物资的吸引,虽然不知道空间晶核的形成机制,但收集稀有植物总是没有坏处,这也可以算作女人的直觉。 翻阅书卷时,白幽特别留意了玉龙山脉的特产。耳熟能详的有雪莲,其他的还有雪芝、忍冬、玉南星等。有一些白幽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猜测应该是这个世界特有的生物。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白幽终于高高兴兴的去准备包裹,当然,她的小包裹里除了各类糕点和美食也没其他东西。 于是这天下午,白幽再次坐上马车跟着冷阎进山了,兴奋的她没有看到众人的惊讶,也没有看到白念灵莫名的神色。 随着冷阎进山的大多都是武将,或年轻气盛的大家公子,很少有女眷同行,冷阎会带上白幽,让不少人意外,除了白幽,同行的女眷还有两个,一个是白幽的贴身丫鬟凝露,还有一个就是国师的妹妹古月然。 不过与白幽的废柴相比,古月然却是打马而行,干净利落,让人眼前一亮。 由于白幽乘坐马车,整个行军速度受了些影响,武将性格多耿直豪放,对于现下的情况多少有些不满,但畏惧冷阎的威名不敢出声质疑。 古月然一身锦绣白衣,披着同样雪白的狐裘,骑马跟在身着暗纹金丝袍的冷阎身边,遥遥望去,一个身形窈窕若仙,一个挺拔如松,倒是有几分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之感。 队伍走了一个多时辰,山路已经崎岖难行,莫说马车,骑马都十分困难,队伍停顿下来,等待冷王的吩咐。 “王爷,王妃身子娇贵,如此奔波恐怕于身体有碍。”古月然翻身下马,将马匹交予马倌。 往年行到这里,队伍就会弃马徒步前行,并留下一小队人照顾马匹物资,等待狩猎队伍归来。 古月然的声音不大,但有不少人都在默默关注,有几个人甚至抬头看了过来。 “古小姐大可放心,王妃自然有我们王爷照料,倒是你自己要注意安危,这里毕竟不比帝都。”说话的不是冷阎,而是憋屈了一路的熊司文。 自从塞外归来,熊司文好不容易盼来冬猎,没成想,一路慢慢悠悠如同散步,将军带上王妃虽然让熊司文不满,但他不敢去捋冷阎的胡须,好嘛,突然又自动贴过来一个装清高的大小姐,熊司文才不会管你是谁妹妹,除了冷阎,他还真不曾畏惧过谁。 古月然平日依着古月钊的身份,就连朝中大臣见了她也要礼让三分,如今在冷阎面前被这样不冷不热地刺了一下,自然觉得委屈,古月然下意识的想在冷阎那里找些安慰,却发现冷阎根本没注意这边的情况,人已经向着马车走去。 而且更让古月然想不通的是,这个熊司文明明也是对白念幽不满,为什么却转头针对自己?古月然看向熊司文,这一看之下却惊讶不已,因为她发现,不止是熊司文,旁边其他人也对自己多了分戒备和敌意。 冷阎手底下的人有多难讨好,古月然深有体会,努力至今,她也勉强让他们不讨厌而已。但是现在,难道仅仅是因为一句话,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而且,更让人恼火的是,古月然完全不知道自己那句话错在哪里? 其实,古月然那句话若是说给帝都那些青年才俊,风流才子们说,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她虽然性情冷漠,却不失温柔善良。但说给这些常年混迹沙场的武将,尤其是极其护短的武将,只会惹人生厌。因为在他们眼里,纵使是累赘,只要是王爷的,那也容不得别人说上一句。 古月然虽然被熊司文刺了一下,面色上却丝毫不显,仍旧维持着云淡风轻、超然物外的气度,仿佛根本没有将熊司文的话放在心上。 冷阎进了马车,片刻后抱着一个软绵绵的团子出来了,凝露紧随其后。 众人虽然都努力维持着一脸严肃,但那努力瞟过来的眼神却暴露了他们真实的想法。 ☆、第17章 预警 古月然也走了过来,一眼望过去就看到被冷阎抱在怀里的白念幽,白念幽如今不过十三岁,身形还未长开,再加上冷阎身材健硕高大,抱白念幽就如同抱着一个孩子一般,此时的白念幽被裹在袍子下,只露出一个脑袋,白念幽也看到了她,不过下一瞬,就被冷阎托着脑袋,按进怀里。 古月然看到冷阎低头在她头顶轻声说着什么,那缱绻宠溺的眼神刺的古月然生生移开了视线,飘然若仙的洒脱也有一瞬间的扭曲。 冷阎的态度让古月然感到了危机,她从未在冷阎的脸上看到太大的情绪波动,冷酷到无情,严肃到苛刻是冷阎的一贯风格,而这样一个人,当某一天突然露出温柔,会是怎样的引人注目。 这一刻,古月然对白念幽产生了强烈的杀意。白幽即使被冷阎裹在怀里,也能感觉到那份恶意。 队伍继续向前,白幽被冷阎抱着前行,闷了几天的白幽当然呆不住,在冷阎的怀里拱啊拱,就想探出脑袋透透气。 冷阎抱着白念幽虽然不费什么力气,但怀里的小东西一直扑腾个不停,长时间下来,让冷阎多了几分不耐,于是顺手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没想到这一下却仿佛拽了猫尾巴,怀里的小东西瞬间炸毛,不但挣扎的更厉害了,还伸爪子挠他,如果不是衣服太厚,冷阎绝对相信小东西还要上牙咬了。 冷阎第一次明白了无可奈何的感觉,松了松袍子,怀里马上钻出个小脑袋。小丫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瞪着他,脸色不知闷的还是羞的,粉嫩的欲滴出水来,偏偏又不敢发脾气,这副被欺负惨了的小模样看得冷阎心跳错了一拍,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挑。 冷阎这副心情愉悦的表情成功刺激到了白幽,做错事不但毫无悔意,还一副被娱乐到了的表情,白幽怒了,什么时候色狼都这么嚣张了! 虽然露出了脑袋,但双手还没有解放出来的白幽身体猛地一挺,露出整齐的小白牙一口咬在了冷阎□□的下巴上。咬完之后白幽就后悔了,不是自己牙口不好,而是敌方太强,松开被咯疼的牙,白幽更憋屈了。 跟在冷阎身边的几个副将纷纷一个趔趄,王爷怀里翻腾的袍子早就引起了几人的注意。没办法,被称为阎王的冷酷煞神袍子下藏了个人,这诡异的画风很难让人不在意,随后的情景更是让他们差点瞪掉眼珠子。王爷被咬了!王爷被王妃咬了! 冷阎这辈子大伤小伤不断,身上的伤疤也是一道叠着一道,每一次都伴随着令人不愉快的记忆。不过被人咬了一口还是第一次碰到,奇怪的是,下巴上轻微的刺痛不但没有牵起一丝愤怒,反而想要大笑出声。冷阎极力抑制着嘴角的上扬,以免小丫头再次炸毛。 冷阎此时的心情有多好,古月然此时的情绪就有多痛苦。无法抑制的愤怒让她想要出口训斥,幸好一个声音先于她响起,让她找回些许理智。 “丫……”熟悉的面孔再一次惊吓了熊司文,丫头两字差点脱口而出,冷王淡淡瞥过来的一眼让他瞬间噎住。熊司文此时的心情无比混乱,内心深处划过一丝隐晦的失落,却很快被重逢的喜悦掩盖。 白幽扭头看去,一张满是胡子的脸瞬间占据视野,白幽到嘴边的大熊生生转了个弯。“大熊将军。” 走在旁边的人均是噗嗤一笑。 熊司文听后,也是一阵呵呵傻笑。 众人又是一个趔趄,只觉今天的人都有些不正常。 冷阎突然感觉今天的熊司文无比碍眼。低头轻轻哄道。“外面风大,乖乖的不要闹,再走一个时辰就扎营。”然后不顾白幽的挣扎,再次将人裹进怀里,冷阎顿时感觉舒服不少。 看到被裹起来的白幽,熊司文只好悻悻地咽下叙旧的话,闷头赶路。 古月然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她迫切的想要除掉白念幽,直觉告诉她,不做些什么,她将会失去冷阎。想到这里,古月然下意识的开了天眼,观察起白念幽的气运,而白念幽周身围绕的几乎凝成紫色的光芒让她吃惊不已,这种程度的气运直逼紫薇帝星。 而且,白念幽的气运在不断成长,不但如此,就连抱着她的冷阎气运也越发浑厚,这种情况古月然虽然没有见过,但她隐隐能够猜测出其中原因,发生这种转变的人,如果没有高人相助,改了天命,那一定就是有大机缘使命运转折。 古月然收回视线之前扫了一眼周围,一看之下身形微顿,她看到了什么!有近九成的人气运消失,甚至有些缠绕着灰色气息,这意味着将有数千人即将死去。 古月然默不作声的继续观察着,随着不断的深入,眼中的灰色越来越多,而白念幽和冷阎,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浅浅的紫色仿佛加深了。 古月然沉默的走着,心中的猜测越发肯定,这座山里一定有大机缘存在,古月然的心跳不可抑制的开始加速,如果她能得到这个机缘,她就可以取代白念幽,甚至变得更强。 古月然看不到自己的气运,但她有自信能比白念幽做的更好,因为无论是从性格学识,还是从心智外貌上,她都优于白念幽。 真正的大机缘是会自己择主的。古月然决定跟着白念幽寻找机缘,等机缘择主后,相信白念幽也无话可说。 此时,被机缘冲昏头脑的古月然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古月钊虽然没有查看他人气运的能力,但占卜测算能力绝对凌驾于古月然,那么一个将要埋葬几千人的灾难,他为何一点也没有预测到? 随着队伍深入玉龙山脉腹地,已经睡着的白幽有些不安的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有醒来。 队伍在太阳落山前如期赶到了预定地点,一处耸立雪峰的阳面,直插入云的山峰遮挡了大半寒风,队伍安营在一处坡度缓和的山腰。 白幽是在吃晚饭的时候被叫醒的,冷阎的大手摸着她的额头,皱着眉头,脸色十分不好。看到白幽睁眼,轻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先吃点东西,凝露正在熬药。” 白幽迷糊的眨眨眼,乖巧的应了一声,困倦的想要再次睡去,身体却猛地腾空,整个人被冷阎抱了起来。 冷阎没料到白念幽会生病,而且毫无预兆,甚至查不出病因。看着喂什么吃什么乖得不了的小丫头,冷阎却忧心忡忡。 喝过药后,白幽终于沉沉睡去,但却睡得极不安稳,眉头轻蹙,时而无意识地发出低低的哼声,像一只生病的幼崽,呜呜的叫着,让人分外揪心。 冷阎坐在白幽身边,手里拿了本书,却许久不见翻动,只要榻上的人有一丝动静,冷阎就会迅速的看去,一手轻覆在被上,不时轻轻拍着,安抚着被子里的人。 “王爷。”凝露走进帐内,低声唤道。 冷阎抬手示意,凝露识趣的不再多言。冷阎又给折腾踢被子的白幽掖了掖被子,才起身出了帐篷。 帐篷外,古月然等在那里。天色已晚,月上中天,凛冽的寒风也平息了下来,月光下,古月然一身白衣显得仙气十足。 “王爷,王妃的情况有些特殊,恐怕已经不在医者能力范围之内,或许家兄会有办法。王妃目前情况不明,耽误不得,明日若无好转,还需尽快安排下山。” 古月然本打算跟着白念幽,却没想到白念幽莫名病倒,古月然曾听古月钊说过,运道乃天生,每个人的命格都不相同,虽然天道变幻无穷,但有的人天生命格较弱,无法承受太多贵气,过犹不及,就是这个道理,古月然觉得,白念幽可能就是这种情况,因此决定自己去找机缘,古月然相信,既然白念幽都能找得到,她当然也没问题。 冷阎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有劳古小姐了。” “王爷太过客气了,月然并没有帮上什么,若是哥哥在这里就好了。”古月然难得露出一丝惆怅,面上带了分怀念,似乎打算回忆一下什么,但是老天不帮忙,帐篷里突然传来凝露的声音。“王妃。” 凝露的声音并不大,但奈何冷阎的心思有一半都留在帐篷里,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牵动冷阎的心神,冷阎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同时便转身回了帐篷。 古月然略显尴尬的站在原地,想了想,准备跟着冷阎进帐篷,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王爷有令,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古月然一口气憋在胸口,却也知道这两个侍卫是冷阎身边的人,属于软硬不吃的一类,也不再多说废话,转身离开。 帐篷里,白幽感觉浑身无力,周围的危机感如同一座大山,越来越重。白幽的呼吸都开始紊乱,呜呜的低鸣,却连说话都困难。 ☆、第18章 洞窟 冷阎一进来,就看到白幽满身虚汗,在榻上无力的挣扎着,他离开了短短不足一刻钟,白幽却如同从水中打捞出一样。冷阎几步跨到塌边,接过凝露手中的帕子。凝露惊愕的发现,王爷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白幽的悲鸣搅的冷阎心慌不已,伸手抱起白幽,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慌乱只是一瞬,冷阎扯过被子,将白幽裹住。“吩咐下去,冬猎事宜由熊副将代管,调几个脚程快的,跟我下山。” 虚弱的白幽听到冷阎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睛,伸手扯了扯冷阎的袖子,动作很轻,冷阎却立刻低头看过来。“怎么了?乖,马上就没事了。”说着,用下巴蹭了蹭白幽的脸颊。 “山,有危险,马上。”白幽的声音很弱,冷阎附耳过去,才勉强听清,却不懂白幽想要表达什么。冷阎此刻只想带着白幽下山,但是白幽扯着他袖子的手又让他不得不思考起来。“传令所有人,立刻整装下山。” 冷阎的军令传来,营地里一时间乱了套,冷阎手下的人还好,即使有疑问,也立刻执行命令,但那些跟来的家族子弟却不干了,行了一天路,好不容易安营扎寨,准备休息,突然莫名其妙的撤离回山下, 冷阎刚刚将白幽裹好,凝露那边东西还没收拾全,地面开始微微的颤动,冷阎,凝露都是习武之人,感官灵敏。冷阎也曾在雪山征战过,短短几息,脸色大变。 此时营地内还争执不断,由于场面混乱,并没有人察觉到危险,直到冷阎的军令再次响起“山体雪崩,速速避难!”军令过后是短暂的死寂,也让众人有机会发现脚下的振动和头顶上隐约的崩塌声。 场面再一次失控,若是没有抱着白念幽,冷阎或许还会出面调控,组织撤离,但是现在,冷阎已经背上白幽向山上爬,身边只跟了一个亲卫。冷阎不是第一次进玉龙山脉,他对这里很熟悉,知道在往上不远有一个天然洞窟。 不止是冷阎,这个队伍里有很多人都不是第一次进山,对玉龙山脉多少有几分了解,除了第一次进山的人,大家纷纷按记忆寻找避难所,有机灵的还随手拿上了干粮。绝大部分人都在向山下走,山路崎岖,混乱的人群有跌倒的,有滑落山崖的。 古月然奋力剥开人流,逆流而上,到了大帐,发现早已空掉,立刻开了天眼,寻找紫色气运。估算了下距离,古月然立刻追了上去。 短短的两三分钟,地面的震颤已经十分明显,头顶犹如天塌的轰鸣压至耳边,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 山壁上的洞口若隐若现,冷阎忽然听到身后古月然的呼喊。 “王爷!”头顶上的雪线已清晰可见,心惊不已的古月然下意识的寻求庇佑。此时的她距离洞口还有段距离,情况十分危急。 冷阎停了下来,将怀里的人交给凝聚,吩咐她们继续前行。他与古月然也算一同长大,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古月然是古月钊的妹妹,而白念幽的身体还要古月钊出手,冷阎不能不管。 铺天盖地的积雪奔腾而至,那曾经轻盈的雪花此刻却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吞噬着一切。 冷阎最后还是没有赶到山洞,不过躲在山洞不远的一处夹缝中躲过了危机,这样的结果也在冷阎的预料之中,所以并不惊慌,但让他不适的是,缝隙很窄,古月然紧紧趴在他的身上,而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古月然的身子在微微颤动,她胸前的绵软紧贴在他的胸膛随着颤抖感觉愈发明显。 冷阎没来由的感觉一阵烦躁,但却没有动,一是缝隙中确实没有空间,一是如果动作除了让感觉更清晰没有其他用处。冷阎皱着眉头,听着外面的动静,准备雪崩一停就挖出去,向上进山洞找白念幽,不知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王爷,我们会没事的是吗?”黑暗中,古月然看不到冷阎的满脸不耐,第一次距离男人如此之近,而且还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激动的情绪甚至超越了对雪崩的恐惧。 古月然很懂的抓住机会,她微颤着身体紧贴在冷阎身上,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安,但是良久都等不来冷阎的一句安慰,古月然也不气馁,毕竟冷阎是个严肃惯了的人,恐怕从未说过甜言蜜语。 古月然只好率先开口,语气掌握的很好,带着一贯的冷清却有些轻颤和无助,甚至刻意选在冷阎脖子的位置,冰冷的空气中,浅浅呼吸,吐气如兰。果然,冷阎的身体僵硬了起来。 冷阎对古月然谈不上有好感,但确实存在几分欣赏,但在这一刻都消失无踪,甚至带了几分厌恶,原因无他,只因今天小东西还在他怀里扑腾过,甚至咬过他的下巴,冷阎不想让别人再碰触到。此时的冷阎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潜意识里将自己打上了白幽的专属标签。 古月然对冷阎的反应十分满意,没有光线,感觉反而更加灵敏,冷阎温暖宽阔的胸膛,坚实挺拔的身躯,她甚至能感觉到冷阎冬衣下起伏的有力肌肉,这个男人从上到下都散发着强烈的男性气息,却让古月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古月然清冷惯了的脸慢慢染上了绯红。贴在冷阎身上,继续问道。“王爷,哥哥会找到我们的是吗?” 冷阎一手捏住古月然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虽然仍旧离的很近,但至少有了点距离。不理会古月然的惊呼,语气明显带了分警告和冷意。“古小姐不必担忧。” 古月然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后颈,一时间疼痛不已,但冷阎却仿佛听不见一样。那冰冷的语气和下午时安抚白念幽时的宠溺判若两人。古月然一时羞愤难当,更多的却是不甘心,但她知道此时辩解或质问都会将两人推向陌路,因此恢复一贯的清冷道。“是月然逾越了,还请王爷见谅,月然只是……有些不安罢了。” 冷阎没有再出声,待外面的完全寂静下来,才错开身体,挪到缝隙边缘,积雪有些灌了进来,冷阎却混不在意,压抑狭窄恩空间很容易让人情绪不稳,冷阎却仿佛未受到影响,不断用手清理着积雪,这是一件很消耗体力的事情,尤其是他现在只能平躺或平卧,力气浪费很大,但冷阎却等不及了,他知道自己离上面的洞口不远,自家的小东西还病着,也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积雪刚清理一点,上面就会有新的积雪填充下来,冷阎却不厌其烦,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经接近半山腰,积雪的情况比山下的缓坡要好很多。 “王爷休息一下吧,”古月然开了天眼,借着气运的光芒看清冷阎的情况,古月然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冷阎,头发衣袍已经凌乱,手指上满是冰渣,隐约可见被划开的皮肉。 冷阎不予理会,继续挖着,情况比他预想的好很多,外面隐隐透过积雪照下微弱的光,外面天亮了。上方的积雪似乎被什么卡住,不再坠落,冷阎终于踏出了缝隙,抬头依稀能看到洞口的影子,洞口上方,积雪被一棵横生的粗壮树干挡住,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冷阎迅速向着洞口爬去,古月然紧随其后,不敢耽误片刻,一旦上方的积雪再次坍塌,他们如果还没有踏进山洞,只会被积雪活埋,再无生还的可能。 洞口同样被积雪堵塞,冷阎不确定里面的人如何了,却无法大声询问,没有趁手的工具,冷阎继续埋头用手清理洞口的积雪。 古月然见状也上去帮忙,但只挖了不到一刻钟,手指已经从刺痛变成了僵硬,甚至连弯曲都费力,只有偶尔碰到锐利的石块或树枝才能传来刺痛。古月然也不出声,咬牙坚持。 好在这一次并没有花费太久,因为山洞里的人也在向外清理着,两方很快碰头。 “王爷!”侍卫情绪有些激动,当时情况危急,除去传达军令的那个侍卫,只有他和一个丫鬟跟上了王爷。雪崩过后,侍卫不愿相信王爷就这样死去,一直在清理洞口的积雪。 “卫宵,王妃呢?”卫霄是侍卫的名字,侍卫立刻从激动中清醒。“王妃在里面。” 借着并不明亮的晨光,冷阎踏入山洞深处,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凝露守在那里,见到冷王后让开了位置。“王妃醒过一次,现下又睡过去了。” 冷阎用手背碰了碰白幽的额头。“可有吃东西?” “未曾。” 冷阎很想抱一抱白念幽,但他满身雪水,因此还是忍住了。 古月然衣袖下的手紧紧攥住,手上的伤口传来锐痛,她不甘心,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和冷阎昨日也算同生共死,她陪冷阎用手挖通山洞,但是竟然比不过一个睡得天昏地暗的废人。看着面前额头相抵的两人,冷阎虽然头发有些散乱,但丝毫不损他的气质,白念幽更是被完好的裹在被子中,面色微红,睡得香甜。 ☆、第19章 困境 古月然移开视线,观察起山洞的情况,山洞很深,光线照不到最里面,但那个侍卫应该已经查探过,山洞深约十几米,洞底是石头,古月然试着敲击,能听出是实心的。转了一圈后一无所获,古月然走回到冷阎身边,发现白念幽竟然醒了,冷阎正柔声跟她解释着目前的情况。 这一日,天空再次飘起了鹅毛大雪,对于被困的人而言可谓雪上加霜。下山的路径早已被积雪掩埋,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一不小心踏空就是万劫不复。 接连数日,大雪毫无停歇的迹象,山洞里的人忧心不已,他们随身携带的食物马上就要被吃光了。不过值得兴庆的是,白幽的身体开始转好,不再每日昏昏欲睡。 最初,每日会有一个人出去寻找食物,慢慢的变成两人,最后到除了白幽,山洞里的人都会轮流出去寻找食物,纵然如此,能找到的吃的也少之又少,雪崩过后,大部分生物都不见了踪迹,连野兔几乎都看不见。 白幽的小包裹被冷阎征收了,每天得到的食物都有限制,但至少不会饿的难受。 这日,山洞里剩下凝露和白幽两人,为了节省体力,留下的人大多会选择睡觉。白幽也睡着了,直到被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吵醒,睁眼望去,白幽有些发愣。 凝露还在睡梦中,但她的嘴里却嚼着一片衣袖,凝露穿的虽不是凌罗绸缎,衣料却也是极为结实的,但此时,那片袖子却被咬的七零八落,白幽不难想象那缺失的部分去了哪里?嘎吱嘎吱的声音还在响着,在空荡的山洞中却显得尤为诡异。 因为有空间的存在,白幽并没有意识到这几日食物的匮乏,虽然每时每刻都有人跟在她的身边,她并没有机会从空间拿取食物。但每日分得的食物也足够她吃了,或许是因为其他人的运动量较大,食物的消化也比较迅速。 白幽叫醒凝露,递过去一块已经有些干硬的小糕点,是冷阎离开前留下的,每日只给两块,让她当做零嘴。 “王妃自己用吧,奴婢不饿。”凝露仍旧是木呆呆的,醒后也只是规矩的坐在一边。 “算我赏你的,吃吧。”白幽将糕点放到凝露怀里。 凝露立刻伸手,小心翼翼的捧出来,生怕自己的衣服弄脏了糕点。想将糕点还给白幽,却又不敢碰她,有些无措的捧着一块两根手指宽的糕点呆坐。 “吃吧,你们习武之人食量不都很大吗?每天限量的食物很难吃饱吧,我每日也是闲着,并不饿的,而且这糕点还是新鲜的好吃,这都干硬了。”白幽无所谓的说道,她是真的没有觉得这么大一块小糕点能有什么用,只是觉得凝露的奴性太强。 凝露听后,一直木然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低头望着手心的糕点发呆。最后将手伸到白幽面前,第一次直视白幽的眼睛。“请王妃收回,待王爷归来后,送给王爷食用。” 那双眼睛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坚定,还有白幽看不懂的东西。白幽也不是喜欢纠缠的人,既然她不要,自然就拿了回来,只是这样的凝露却让她有些意外。 中午十分,出去的人陆续回到了山洞,他们走的并不远,因为外面都是雪,每走一步都要小心查探,以免陷入雪坑,爬不出来。 白幽在山洞的中部位置,因为这里不会太闷也不会太冷。而他们处理食物一般多在洞口,以免生火时浓烟呛人。每次处理完食物,冷阎都会把她的那份带回来,大多是没有咸味的烤肉。有时也会没有猎物,分些随身携带的干粮。 “怎么不吃了?”冷阎将烤肉用匕首切成小片喂着白幽,但是今天只吃了几片,白幽就不愿吃了。 “味道很奇怪,这是什么肉。”这肉不但没放盐,而且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是山上的雪兔,再吃一些。”冷阎解释道。 “不要,我不饿,不想吃。”白幽摇着脑袋,难得的撒娇。上午的情况让她意识到,可能情况比她看到的要严峻,凝露都吃不饱,更何况是冷阎。 冷阎无奈,只得继续哄着,两人的情况被随后进来的古月然看的正着。逆着光线,看不清她的表情。“王妃当真娇贵……” 古月然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在冷阎冰冷的注视下,只是缓步走到一边坐下休息。 白幽总感觉古月然的语气满是讽刺,却不想理会。想起上午的那块糕点,伸手拿了出来。 “怎么没吃?”冷阎问道,要知道,小丫头嘴馋的很,这一块小糕点都不够她塞牙缝的。冷阎依稀还记得新婚那夜,小东西鼓着腮吃糕点的情形,弯弯的大眼里映着满足。 “上午不小心掉了,沾了灰,可是又不舍得扔掉。”白幽可怜兮兮的望着冷阎。“可不可以换一块?”说着,将糕点递到冷阎面前,让他能看清楚。 趁着冷阎张嘴说话的空当,白幽将糕点迅速塞进冷阎的嘴里,并伸手堵住,不让他吐出来。一边还欢快的笑弯了眼睛说道。“骗你的!好吃吗?” 冷阎伸手拿下白幽的爪子,顺便捏了捏,感觉好不容易养的肉肉又瘦没了。看着笑得格外开心的丫头,心底不知是何滋味,视线落到那娇嫩的双唇,冷阎一手捏着小丫头尖尖的下巴,一手捏着她的后颈,以防她溜走。 下一瞬,人已经霸道的俯下身,顶开似傻住人儿的牙齿,唇舌强势入侵,将口中融化的糕点哺入,逼迫她咽下,却似乎并不想这么快结束,锁住柔软的香舌,不断纠缠。 有些事情即使没有经历过,情到深处也会无师自通,冷阎不舍得放开,感觉这几日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动作却愈发凶狠。 强势而突然的吻让白幽呼吸困难,伸手推拒却撼动不了分毫,想要躲避,脖子却被牢牢掌控,白幽感觉要窒息一般,牙齿不受控制的咬了下去,然后,白幽的眼泪立刻飙了出来,咬到自己了。 淡淡的血腥味终于让冷阎停了下来,看着大口大口呼吸,几乎要晕过去的白念幽低低地笑出声来,待伸手迫使她张开嘴巴,检查伤口时复又变成了大笑。 “笨丫头,以后要乖乖吃东西,不然……”冷阎一边暧昧的擦去白幽嘴角不受控制流下的津液,一边意味不明的说道。 白幽怒火中烧,短短几日,这厮竟然越来越过分了。可是打又打不过,而且自己明明是好心,想到这里,白幽愈发委屈,眼底也晕染了一层水雾。 冷阎一看立刻有些慌乱,随后嘴角微挑,低头在白幽耳边轻声说道“娘子可是不满?为夫确实有些粗鲁,不然我们再行试上一试,为夫这次会注意一下。” 白幽立刻脸颊暴红,然后盯着冷阎看个不停,甚至伸手去扯他的脸。“你是别人冒充的吧。” 冷阎“……” 最后的烤肉还是被冷阎吃了大半,虽然糕点事件中白幽完败,但在她各种嫌弃并亲自喂食的情况下,冷阎不知不觉间,将不大的烤肉吃完了。虽然过后,白幽还是被一顿捏搓,但至少有成果不是。 白幽如此为冷阎考虑,无非是因为只有冷阎活着她才能安全离开,否则她即使有空间,也离不开这茫茫雪山。至于那个吻,白幽甩甩头,一个古人都不介意,她一个现代人有什么好纠结的。 下午,风雪变大了,即使裹着被子,白幽还是能感觉到渗骨的寒意。由于风雪原因,下午也就没有出去寻找食物。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日中午。 白幽的心情很差,压抑的环境很容易让人产生负面情绪,但大家的情绪普遍低落,白幽也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太过矫情。 这天下午留下来陪她的是古月然,古月然整个人消瘦了许多,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反而更加出众了,白幽有时很好奇,她那一身白衣是怎么一直维持干净状态的。 古月然对待白幽仍旧客气而疏离,如果不是那强烈的杀意,白幽倒是蛮欣赏古月然的。 傍晚,离开的人陆续回到山洞,却一直没有冷阎的影子,这一下,所有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这样低的温度,如果夜晚暴露在外面,恐怕凶多吉少。众人等了半个时辰,仍旧不见冷阎的踪影。 侍卫重新裹好衣服,准备出去寻找,古月然也不声不响的披上了狐裘。凝露频频望向洞外,但因为要留一个人照顾白幽,所以只能留下。 正在着衣的古月然突然回头。“王妃要不要跟我们一同去,我可以背着您,这样能多出一个人来找人,而且王妃想必也十分担忧王爷吧。” 古月然的话让几人都是一愣,这个询问看起来十分不合理,但是也十分不好回答。而且即使拒绝的理由充分,也会在人心底留下疙瘩。 ☆、第20章 食物 “那就有劳古小姐了。”白幽平淡接道。古月然在打什么主意?是肯定自己不敢出去,或者不敢跟她一同出去,又或者终于忍不住要下手了? “王妃!”凝露,卫宵齐齐惊道。 其实白幽大可拒绝,或者要求凝露背着自己,但白幽偏偏心情不好,厌烦那些弯弯绕绕,管你什么心思,想坑我,来试试好了! 雄心壮志的白幽还没等情绪涨到最高点,突然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胡闹!”幽暗中,冷阎带着满身寒气步入山洞,长袍上的冰雪有一部分已经融化将衣服冻住,冷酷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 “谁给你的胆子左右本王的王妃!你能在这里不过是于王妃有用处罢了,古小姐是聪明人,不要自寻死路!”这是冷阎第一次如此态度对待古月然,完全不顾古月然苍白的脸色。 “还有你们两个,若有下次,自行了断!”凝露和卫宵是什么心思,冷阎一目了然,身为奴才,胆敢试探主子。 两人虽然身份低微,但冷阎早就下过命令,他若不在,一切以王妃的安危为重。若他们有心,在古月然提出询问时就可强硬拒绝。 “你怎么才回来?”冷阎转向白幽,正打算也教训上一番,小丫头却鼻尖红红的,闷声闷气的先一步控诉。“我都要饿死了!”后面这一句话气势十足,但那双大眼中湿气氤氲,然后开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冷阎感觉最近自己无奈的次数越来越多,到嘴边的训斥也咽了下去,将提在手中的猎物一扔,向白幽走去,伸开手臂,正打算抱一抱自家的娇气包,却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推开。 “你还没洗手呢!”娇气包嫌弃道。 被嫌弃的冷阎动作一顿,随后长臂一伸,将人抱进怀里揉搓,甚至用硬硬的胡茬去蹭白幽的脸,白幽娇嫩的脸颊立刻变得通红。 冷阎并没有抱上很久,虽然他很想多抱一会,让她的全身都沾染上自己的气息。但他现在满身冰雪,不得不顾忌小东西的身体,娇气包不但性格娇气,身体也是十分娇气的。 冷阎起身去整理衣服,看到虽然嘟嘴却不再掉眼泪的白幽,感觉满身的疲惫都消散了。 “无意中发现的,一天不能吃太多,容易上火。”冷阎拿出一个布袋递给白幽。白幽打开,发现里面满满的都是吃的,松子占了半袋子,还有很多花生,一些栗子,甚至还有几个半干的枣子。 “算了,还是放我这里,免得贪嘴吃太多。”冷阎从愣神的白幽手中拿回袋子,他对小东西的贪吃程度深有了解。留下几颗枣子,冷阎打算拿着袋子到火堆边准备将松子花生烤一烤。刚要起身,手却被两只温暖的小手握住。 冷阎想要安抚下小东西,一个信息却让他猛然停住动作,冷阎意识到,这似乎是在非必要情况下,白念幽第一次主动接触自己,这个发现让冷阎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 白幽拿过冷阎的手掌,冷阎的手很大,一个可以顶上她两只,并不似常年养尊处优的人,手掌上有薄茧,还有许多细小的伤口,都是这几日多出来的,由于几日没有修剪指甲,指甲略微长了一些,现在的指甲里满是黑色的污泥,这在从前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 冷阎发现白幽的注视,下意识的拳起手指,却被白幽阻止。小东西拿下一根细簪子,小心翼翼的抓着他的手清理指甲里的泥土。 跳动的火光下,连冷风似乎都消失了。山洞的墙壁上映着两道人影,一道娇小的人影低头细心动作,一道高大的人影微弯着身子,半蹲在地上,山一样的身影格外厚重。 一只手清理完,不需白幽说话,冷阎乖乖递上另一只,继续蹲在原地。 山洞的墙壁上,影子随着火光跳动,凝露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一只娇气兔子在给一只狼舔爪子,一只爪子舔干净了,凶狼递上另一只,然后趴在地上不动了,只管摇着尾巴,眯着眼睛享受着娇兔子的服务。凝露扭开头,怎么也不想承认,那越来越像只大狗的凶狼就是自家主子。 将冷阎的手指甲清理干净,冷阎就到洞口去处理食物,离开前还捏了捏白幽的爪子。(其实某狼很想舔上几口,但怕吓跑某兔子,所以只好捏一捏。) 白幽目光追了冷阎一路,思维不集中的她没有发现冷阎刻意挺直的身子和分毫不差的步伐,那样子简直像是在接受检阅。 白幽收回有些发散的目光,低头又盯着手里的几颗枣子发呆。白幽不知道冷阎是从哪里找来的枣子,但她记得那些花生,即使被人用心处理过了,有的还是能看出上面未干的泥土。 白幽很难想象,高高在上的冷阎弯着身子,清开积雪,蹲在地上用手挖开坚硬的冻土,然后为找到几粒花生而高兴不已的情形。 初到山洞时,白幽随身带着的那个小包裹被冷阎拿走了,里面的小糕点被当做零嘴每日由冷阎发给她,但是糕点毕竟不多,从昨天下午开始,白幽就没有拿到糕点了,白幽估算了一下,包裹里的糕点应该是被吃光了。 说实话,白幽还真的不在意那么几块糕点,但是闲着无事的时候用来磨牙还是不错的,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不过吃完了,白幽也不会惦记就是。 白幽没有想到,自己不惦记,却有人记得。糕点吃光后,白幽没要,冷阎也没说,但他却在今天出去寻找。 白幽还以为自己将低落的情绪掩饰的很好,现在想想,怕是冷阎早就注意到了。这么一小袋零食,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白幽从来没有在意过,但是现在却觉得无比沉重。 回想最初,即使是在与斐陌热恋时,斐陌也不曾这般细心,反而觉得她太过娇纵,麻烦不断。白幽嗤笑,那时斐陌脸上的不耐烦和应付如此明显,为什么自己就眼瞎的看不见呢? 望向洞口,看着冷阎那被火光镌刻的更加深邃的面孔,白幽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同样心绪纷乱的还有古月然,她现在的情绪已经积累到了一个点,只差最后一根稻草,情绪就会面临失控的局面。 古月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她心思缜密,也善于忍耐,从雪崩到现在,她单独和白念幽相处过数次,却没有动她分毫,而且态度恭敬,让人看不出一丝不对。但是现在,古月然快要忍不下去了,即使会留下一些把柄,她也要白念幽死。 不过,有句话叫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当古月然决定留下来时,白念幽却欢欢喜喜的坐在冷阎的手臂上,跟着冷阎出去了。古月然一口气卡在胸中,不上不下,噎的难受。 接下来数日,虽然温度依旧很低,天气却都分外晴朗,站在山腰,放眼望去,晴空万里。 带着白念幽虽然会影响速度和收获,冷阎却乐在其中,他带着白念幽转遍了周围的安全区域,小丫头仿佛自带小动物的直觉,哪里有食物,哪里有药草就奔向哪里。 白幽对此表示无奈,她真的只是碰运气而已。 雪崩之后,资源普遍匮乏,不止是他们食物短缺,山中的动物也是如此。白幽就碰到过一只直立起来近两米的黑熊,当时那黑熊的咆哮堪称震耳欲聋,结果那天晚上,白幽吃了两只熊掌。 后来,白幽还碰到过一群雪狼,大约有四五十只,冷阎带着她躲在树上,避开了狼群。山上食物越来越少,那些雪狼迁徙向温度略高,食物种类比较多的山下。 白幽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犹如野人般的生活,直到有人来救他们。 这天晚上,窝在冷阎怀里昏昏欲睡的白幽被一阵悠长的狼嚎惊醒,顺着洞口望出去,一对对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它们默默地注视着山洞,一动不动。 感觉到怀中人的惊动,冷阎伸手轻轻安抚着她,视线却紧盯着洞外。 白幽很快镇静下来,也不乱动,安静窝在冷阎怀里。她能感觉到冷阎身上的肌肉此刻有多么坚硬,冷阎臂膀宽阔,此刻更是程保护状态笼罩着怀里娇小的人。 ☆、第21章 狼群 山洞的火堆被风吹得摇曳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众人均紧绷着身体,不敢有丝毫动作。 冷阎一手圈着白幽,一手慢慢伸向佩剑。洞外的那声狼嚎仿佛一个信号,幽绿的眼睛逐渐增多。这群雪狼比前几日见到的更加骨瘦如柴,数量也明显多于正常狼群,应该是两个狼群合并后的数量。 狼群是一个集体意识很强的物种,只有在环境极端恶劣的情况下,狼群才有合并的可能。冷阎心思不由沉重了几分,这意味着,他们面临的局面将会是不死不休。 对于目前的状况,无非两种解决办法。一是死守山洞,将狼群阻挡在洞外,但这样一旦防守失败,面临的将会是死局。另一种就是冲出去,但外面现在情况不明,不说失足坠落雪山,就是出去,也很容易陷入狼群的包围,腹背受敌。冷阎权衡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前者。 一阵强风袭来,火堆上的火苗被吹得几乎帖服地面。黑暗中,又是一声长啸,那一直紧紧盯着众人的雪狼猛地窜起,直奔山洞。 寒光闪过,武器出鞘。 白幽即使被冷阎捂在怀里,也能听见那利剑刺入皮肉的声音。 攻击开始后,反而听不到狼嚎,亦听不见人声。狼群数量虽多,但山洞洞口宽度有限,狼群数量上的优势被削弱。 白幽很想让冷阎放下她,但又怕冷阎分心,只好紧紧抱着冷阎,希望自己带给冷阎的负担能小一些。 作为一个典型吃过猪肉却没见过猪跑的城市姑娘,说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白幽能听到周围那些野兽喉咙里发出的低低喘息,白幽从没如此清醒的认识到,这不是动物园里那些供人观赏的野生动物,也不是3d电影中合成的虚拟影像,而是真真正正吃人的野兽。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害怕,冷阎的手臂抱的更紧了。他可以选择将白幽放下,然后全力阻击狼群,将她护在身后,但他不敢赌,她太过脆弱,太过娇小,哪怕漏掉一只狼,也足以要了她的性命,所以冷阎宁愿将她带在身上,带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感觉到冷阎有力的臂弯,白幽的恐惧奇迹般的消失了,僵掉的大脑开始重新运转。混乱的环境下,大家都集中精力应付狼群,没有人注意白幽的动作。 白幽捏着一枚晶核,迅速吸收,晶核悄无声息的消散的空气中。白幽的感官也瞬间开拓。展开精神力,白幽发现山洞外遍地都是雪狼,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渗人,它们不畏惧死亡,前赴后继的扑向山洞。 洞口已经堆积了十多具雪狼的尸体,白幽甚至能看到那腥热血液洒在地上后,慢慢蒸腾的白气。 冷阎一剑砍下一只狼头,锋利的剑锋闪烁着寒光,虽然只用一只手,却将白幽护的严严实实,周围堆积的狼尸已经围城了一个小圈。 但是这样下去并不是长久之计,由于食物匮乏,冷阎几人已经近半个月没有吃过饱饭,此时的拼杀又太过消耗体力,僵持下去,情况并不乐观,狼会越饿越凶狠,人却不行。 “后面!”冷阎杀掉一只偷袭的雪狼,怀里的人突然惊叫。冷阎回手就是一剑,雪狼应声落地。冷阎低头看去,小丫头已经从怀里钻了出来,警惕的巡视着四周。 “狼王体型一般较大。”仿佛心有灵犀,冷阎的声音从头上传来,白幽有些诧异的抬头,却只看到他的下巴。白幽瞬间了然,她能想到的,冷阎怎么会想不到。只是狼性狡猾,狼王隐匿在狼群之中,冷阎没有发现罢了。 知道了狼王的特点,白幽迅速展开精神力探查,对于其他人来讲,此时想要找到狼王难于登天,白幽却不用防守和攻击,也不受黑暗和方位的限制,精神力外展,山洞里并没有发现狼王的踪迹。白幽将目标转向洞外,扫过如潮水般涌向洞口的狼群,白幽很快发现了目标。 一只体型较大的,骨骼显得格外有力的雪狼没有跟随大部队前行,而是站在山洞外一处凸起的岩石上,幽幽绿瞳闪烁着冷光。也许是知道山洞的人无法看到外面,狼王并没有刻意隐藏身形,如王般俯视着下方的情景。 白幽虽然找到了狼王的位置,却在开口时有些犹豫,因为以他们目前的位置,根本不可能看到外面。白幽的视线扫过其他三人,随后勾着冷阎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冷阎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但仍旧选择相信白幽所言,情况不容他过多犹豫,击杀狼王的动作必须要快。冷阎后退回山洞,其他三人默契填补空处,掩护冷阎的动作。 冷阎将白幽放在山洞内,留下一把随身的匕首,转身又回到洞口处。“守住。”冷阎没有多言,三人却都明白了他的用意。 冷阎手里的剑舞动的更加凌厉,脚下几个轻跃,人已经消失在洞口。 洞外很快传来咆哮声,狼群的攻击越发凶狠,甚至完全是自杀式的攻击。古月然三人变得十分吃力,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拼杀中的古月然眼睛不经意扫过山洞内,白念幽握着把匕首,似乎是吓傻了,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出神。 古月然心中的杀意再一次爆发,手中剑光划动,动作稍稍一顿,身上就多了一道伤痕,身体微晃,瞬间被雪狼扑倒在地,闪着绿光的狼咬向她的脖子,却在她躲避之下只咬中了肩膀,古月然猛然发力,将雪狼震开,重新挣扎着站了起来。 在古月然倒下的瞬间,卫宵和凝露心中同时意识到大事不好,但是却于事无补,古月然那里形成了一个突破口,疯狂的狼群顺着那个缺口迅速攻占山洞,向着里面奔去,二人想要放弃防线,回身去救白念幽。倒下的古月然却重新挣扎着站了起来,再一次封死防线。 “不能动!否则都得死!”古月然喘息着喊道。手中的动作却一直未停,白衣上鲜血淋漓。 凝露向着卫宵示意,也不等他回应,飞身回洞内。卫宵将手里的剑舞地密不透风,顶上凝露的位置。 突破防线的狼有三只,它们似乎知道哪个是弱者,也拥有一定的智慧,所以破防后没有恋战,反而直奔山洞深处。 白幽的心跳在加速,她一直在用精神力看着冷阎和狼王的缠斗,直到狼群破防才意识到自己危险了。 没空去想古月然是否是刻意为之,她立刻想要进入空间,但紧随而来的凝露让她动作一顿。空间是她的底牌,也是她最大的倚仗,能不暴露当然是最好。握紧手里的匕首,白幽决定搏一搏。 雪狼的速度很快,若是追赶,凝露完全没有可能追上,眼看雪狼就要扑向王妃,凝露手中的长剑甩出,精准的将雪狼刺穿,钉在了地上。 白幽伸手一把拔下长剑,用力挥出,但她的力量和速度终究差上许多,一只雪狼被她的动作刺伤,另一只却在她未来得及再次挥剑时一跃扑了过来。 白幽另一只手上的匕首下意识的送出。雪狼的身体带着巨大的惯性撞了过来。温热的血立刻喷洒在白幽的身上,沉重的雪狼将白幽撞得向后倒去,白幽重重的撞在身后的墙壁,晕乎之间,白幽只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连撞倒墙壁上的声音似乎都变了调。 凝露松了口气,虽然王妃那小小的身影完全被雪狼砸在身下,但明显没有生命危险。凝露急速上前,先解决了另一只受伤的雪狼。凝露奔过去,将王妃从雪狼的尸体下解救出来。 而同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狼啸,疯狂进攻的狼群终于退去了。白幽松了一口气,冷阎杀了狼王,这一群雪狼在选出新的首领之前恐怕不会主动攻击他们了。 冷阎沐着一身血色,迅速回了山洞,洞口处,古月然靠在山洞墙壁上神色狼狈,另一边的卫宵情况更为不乐观,他被雪狼咬断了一只手臂,冷阎的脚步一顿,将卫宵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随后便进了山洞。 看到山洞里三具雪狼的尸体,冷阎脸色微变,待看到满身鲜血的白幽,冷阎只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好在小丫头下一秒冲他眨眨眼。“这只是我杀的!”小丫头摇头晃脑,带着炫耀的意味,眼中写着明显的信号:快来夸我,快来夸我…… 冷阎所有的情绪一瞬间都化为了无奈和宠溺,两步跨到白幽身边,伸手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留着给你做一件狼皮披风。” 休息了一会,众人勉强打起精神打扫战场,在他们找到新的住所,或者找到下山路径之前,他们还要继续在这个山洞过夜。 卫宵的伤不再流血,白幽将几日前她和冷阎在山里采到的药材都拿了出来,其中不乏名贵稀有的品种,但是纵然如此,命虽然保住了,卫宵的手臂也不可能回来了。 ☆、第22章 生死 山洞里的狼被丢了出去,当然,他们留下了足够的狼肉,食物暂时不用愁了。山洞口到处都是血迹,凹下去的地方甚至积成了小洼。众人只好向里转移了一些重新点上火堆。 这一夜折腾了太久,大家都有些困乏,处理好各自的伤口已经是午夜,由于血腥味还未散去,冷阎留下来守夜,其他人都睡去,储备精神。 白幽较其他人好很多,而且刚刚她发现了一些小秘密,兴奋之下更加难以入睡。 于是,坐在火堆边,抱着白幽的冷阎就发现,今天的小丫头特别不老实,伸爪子一会挠挠那,一会抓抓那,冷阎一开始以为小丫头今天被吓到了,尤其是还杀了一只狼,所以不敢睡觉,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察觉到山洞彻底安静下来,噼啪的火焰声也成了安眠曲,白幽伸脑袋看了看另外三个人,确定都已经睡熟。遂伸手拽了拽冷阎的衣襟。 冷阎低头看去,小丫头亮着一双眼睛,伸手指向山洞内侧。 “想要如厕?”冷阎问道。 白幽兴奋的脸瞬间挂下黑线。“才不是,到里面去。” 小丫头不高兴的嘟嘴,却还是焦急的催促他。冷阎勾了勾嘴角,越发的想要逗弄一下。“想如厕的话还是去外面吧。”说着起身就要向外面走去。 白幽急了,同时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段时间没有在王府那般伺候的人多,上厕所的时候多是凝露帮忙,但有时凝露出去或者比较忙时都是冷阎抱着她。 第一次时,白幽都急哭了,即使是一个现代人也不会被人看着上厕所,何况是个异性,而且白幽心底有一点小小的执拗,不愿冷阎看到不完美的她,更何况是上厕所这种事。但是冷阎比她更执拗,甚至跟她说“不上就憋着。”但是人有三急,怎么可能憋的住,白幽因此和冷阎闹了好几天的脾气。但是过后,冷阎依旧如此,次数多了,白幽也没脾气了,只是感觉自己形象全毁,节操掉了满地。 “不是如厕,到里面去!那里有东西!”白幽有些羞恼的否认道。 看到小丫头确实是急了,冷阎才抱着白幽施施然地走向洞内,行至今天他击杀狼王前将小丫头放下的位置,白幽伸手扯他的袖子,示意他放她下去。 冷阎皱眉,那里的地面和墙壁上还有鲜血,一向爱干净的小丫头竟然不在意,怀里的人一直催促着他,冷阎无法,只好将人放下来。 白幽伸手敲了敲一处略微靠下的位置,里面果然传来空洞的空空声,但那里空间不大,白幽敲了敲四周,发现只有手掌大小。 冷阎也蹲在白幽身边,一手圈着她的腰,以防她意外摔倒,随着白幽的动作,冷阎明白了这里的墙壁有一小块的空洞,但仍旧不明白小丫头在忙什么?难道是话本看多了,以为这拳头大小的空洞有什么宝藏不成?冷阎无奈一笑,却还是陪着她胡闹。 白幽挠了挠头,掏出匕首,想要把空洞凿开。她是今天撞到这里,下意识的用精神力扫了一眼,发现不过是普通的石壁,但是随后却觉察不对,因为精神力看到的是实心的岩石,敲击起来的声音却是空洞,白幽又扫了其他的地方,发现有空洞的地方她是能看到的,唯独这里十分特殊,而且如果用肢体接触,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那种感觉很微弱,却真实存在。但当时的情况,白幽要谨慎的多,并未表现出异样。 锋利的匕首刺下去,石壁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白幽扭头看向冷阎。冷阎莞尔,伸手接过匕首,用上三分内力刺去,匕首深入半寸却仿佛刺在了钢铁上再无法在前进分毫。冷阎意识到不对,他虽然没有用全力,也不可能卡在这里。 几乎是在墙壁被刺穿的同时,那种吸引力越发明显。白幽迫不及待的握着冷阎的手,将匕首拔了出来。 墙壁虽然只破了一个小小的洞却也足够了,白幽顺着那处空洞探进去,精神力刚刚触及内部,身体却猛地传来一阵拉力。 白幽还没反应过来,冷阎却吓得半死,伸手死死抱住怀里越来越透明的人,只是一个眨眼,两人的身影凭空消失在原地。寂静的山洞内悄无声息,睡着的三人一无所觉。 白幽再次回神时发现四周的景色已经天翻地覆,黑夜变为白昼,茫茫雪山化为绿草茵茵,茫然张望,感觉到一只手臂缠着自己的腰,白幽这才发现冷阎还在身边,顿时安心不少。 冷阎将白幽抱起,绵软的触感告诉他如今并不是做梦。“别怕。”伸手安抚怀里的人。 眼前的情景已经完全超脱了他的认知,冷阎常年征战,杀伐不断,对鬼神之说自然是不信,可是如果现今不是做梦,又该怎么解释? 白幽窝在冷阎紧绷的怀里,对于有空间的她来讲,眼下的情况并不陌生,这里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但和她的空间又有些不同。白幽拍着冷阎的手臂,指向远处薄雾间若隐若现的山峰。“那里好像有房子!” 冷阎却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将怀里的人转了个方向,盯着白幽的眼睛。“幽幽,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白幽的反应很反常,虽然最开始有些茫然,但很快就适应了环境,并且有些跃跃欲试,这完全不似一个坠入陌生环境的人该有的反应。 白幽有些心虚的对了对手指,随后抬头。“来玉龙雪山的路上,你不是给了我几本书嘛,我看了里面的介绍和一些关于玉龙雪山的传说。传说玉龙山脉是一只冰龙所化,不同朝代对它都有不同的记载,但无一例外都将它神化,甚至有人称见过仙人飞入玉龙山脉,所以……” “所以你就信了?”冷阎无奈叹息,但想到目前诡异的情景,冷阎竟然无以反驳。 “我们过去吧,快点!快点!”白幽晃着冷阎的手臂,过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心虚什么?空间的秘密她可是连家人都没有告诉。 白幽凝眉,上辈子即使再怎么喜欢斐陌,也从来没想过将空间的事告诉他,为什么现在,她会因为冷阎的询问而心虚不已,难道……在不知不觉间她喜欢上了冷阎!白幽惊悚的抬头去看冷阎,随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再拍就肿了!”冷阎伸手捏住她娇弱的手腕,后又揉了揉她的脸颊,小丫头难得的老实,窝在怀里任由他动作。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更何况他们是用走的,那看起来不远的距离竟然走了许久,因为这里没有太阳,无法判断时间,白幽总感觉那山怎么都无法接近。 就在白幽想要叫停时,冷阎一脚迈出,周围的环境竟然再次发生了改变。天上依旧没有太阳,只是周围也是白天的样子,但是他们仿佛再次回到了雪山,周围白茫茫一片,山峦迭起,望不到边。 骤然降低的温度让白幽打了个冷战,白幽向四周望去,那座山峰不见了踪影,白幽有些心慌,着实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冷阎更加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难道他们回到了玉龙雪山,可是这里的山脉十分陌生,而且诡异的安静,连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冷阎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人,感觉到她的颤抖,便将她熟练的裹进袍子中。 白幽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入如此境地,她在发现那处空洞时并未感觉到危险,因此才会无所顾忌,但是他们已经在这不知名的雪山停留了太久!更让白幽惊恐的是,她的空间无法使用了!无法存取物品,更无法进入。 这里没有黑天,终日都是白昼,天上没有任何照明的物品,也无法分辨方向,走走停停,毫无成效,白幽猜测,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至少十天了! 冷阎一直抱着她寻找出路,这里的情况太过诡异,冷阎不敢放下她,连休息时也将她裹在怀里,他们的食物只有那一小袋坚果,如今怕是已经吃完了。 冷阎停下脚步,找了一处坐下,将白幽放在自己的腿上。 白幽从他的袍子下钻出来,如今冷阎的袍子更显宽大了,因为他们两个都在迅速消瘦,白幽还好一些,冷阎则明显的多,棱角更加分明,整个人锐利非常,白幽有时都不敢主动开口说话,但每次当他看向她时,那双如刃的眼中总会流露出柔和的光,白幽才敢贴着他撒娇。 冷阎拿出布袋子,倒出里面最后的食物,十几粒松子和几颗花生。冷阎将松子和花生一颗颗剥好,递到白幽嘴边。 白幽别开脑袋。“我不饿,吃多了会上火,我都长痘痘了!你看!”仿佛为了增加可信度,白幽指着自己的额头,但是显然,一个古人很难理解长痘痘是怎样的概念。 冷阎捏着她的手,将松子和花生放在她的手心。“我吃过了,你留着吃吧,长痘也没事。”说完,冷阎在白幽手指指着的额头处亲了亲。 ☆、第23章 相随 白幽苍白的脸立刻爬上红晕,不过仍旧怀疑的看着冷阎,每次吃东西冷阎都说吃过了,她不信时他就抓着她的手去摸他的胃,而且她在他袍子下时确实能听到他吃东西的声音,只是每次她想看他吃东西时都会被他按回怀里。 短暂休息后,冷阎抱起白幽继续赶路,向着一个方向执着的走着,身后是一串脚印,蔓延向遥远的山脉,无风的世界里,印下的脚印良久不散。 白幽坐在冷阎的手臂上数着手心里的松子和花生,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数着,但怎么数数量都不会多一点。 漫长的征程仿佛没有终点,他们仿佛误入了时间的禁区,这里什么都没有,他们两个是仅有的一点动态。 不知过了多久,白幽睡着又清醒,冷阎再次停了下来准备休息,如往常那般,白幽坐在冷阎的腿上。 白幽拿出松子接着数。“我们一人七个松子,两个花生,剩下的明天吃怎么样?” 良久,头顶上都没有传来熟悉的应答声,白幽以为冷阎不想吃,抬头看去却发现冷阎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白幽吓了一跳,立即轻声唤道“王爷?”“冷阎?” 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白幽僵在原地,不死心的加大声音“冷阎!”“冷阎!”她的声音已经染上哭腔,若是他听到绝对不会不回应。 白幽伸出手去感觉他的呼吸,可是没有,伸手附上他的心脏,那里感觉不到一丝振动。 白幽木呆呆的坐在他的腿上,感觉他的体温一点点消散,白幽不信,冷阎怎么会死!冷阎怎么可能会死!他的身上又没有伤口,白幽突然伸出手在冷阎的袖子中翻找,宽大的袖子中掉出几粒花生壳和松子壳。 白幽伸手捡起那几粒坚果壳,眼泪再也停不下来,她终于知道冷阎为什么不让她看他吃什么了,她终于明白了!冷阎他是饿死的!被称为阎王的冷面将军居然是饿死的! 白幽一手攥着坚果,一手攥着果壳,一个是她的食物,一个是他的食物。白幽的眼泪一颗颗砸到衣服上,模糊的视线里出现木屋的影子,白幽伸手揉了揉眼睛,终于确定那不是幻觉,就在不远处,那里有一个小村落,但是她不想呼救,也不想动。 白幽蜷缩进冷阎的怀里,即使那怀抱已经不再温暖,她却感觉无比安全。 时间渐渐流逝,白幽手心的坚果和果壳洒落下来,安静的空间渐渐听不到呼吸声,两个依偎的身影慢慢凝上了冰霜。 “傻丫头。”模糊中,白幽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无奈叹息。白幽迷糊间以为是死前的幻觉,但是那声音却带着几分笑意接着响起。“日上三竿了,还不起。” 白幽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狭窄的视野让白幽有些不习惯,冷阎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翻动着火堆上的烤肉,白幽的鼻子下意识的煽动两下。 山洞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卫宵躺在另一边养伤,古月然好像出去了,凝露在用雪水刷洗着洞内的血迹。 白幽掐了自己一下,大腿上的疼痛让她幸福无比。冷阎被她的狠劲吓了一跳,刚想伸手去揉,小丫头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低低的呜咽声响起,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其他人都被惊动,纷纷看了过来,后又在冷阎的瞪视下默默移开视线。冷阎拍着白幽的背,静静等她平复情绪。 小丫头哭的一抽一抽的让他心疼,但更心疼的是看到她放弃生命,静静依偎在他怀里等死的那一瞬,他看到他们的身体慢慢冰冷,最终凝成冰霜,但他的心脏从未如此灼热。他本该生气她不惜命的举动,心底却怎么也无法抑制那泛起的甜意和暖意。 等白幽哭够了,火上的肉已经有点烤糊了。冷阎的衣襟湿了一大片,白幽抽抽哒哒的吸着鼻子。“我饿了。” 其实白幽并不是真的饿,只是精神上仿佛已经好久没有吃上一顿饱饭。冷阎将烤肉没有糊的那一面割下来递给白幽。然后惊讶的看到小丫头凶狠的咬着烤肉,那仿佛小狼崽子的动作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白幽并没有吃下太多,毕竟饭量在那里。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白幽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还好没真的成了饿死鬼。白幽转头盯着冷阎,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自己心里重要的位置。 “怎么变呆了?”冷阎看着明显还没缓过神的白幽,无奈的伸手擦去她嘴边的油渍。 “我喜欢你,你以后都不能纳妾,只能有我一个人。”气势越说越弱,到最后白幽直接懊恼的低下头去,别说一夫多妻的古代,就是现代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也不多,而且她是不是脑抽,为什么突然就表白了! 另一边养伤的卫宵一个岔气,又不敢咳出声来,脸憋的通红。清理血迹的凝露手上一个打滑,差点一头撞到墙上。 冷阎愣在当场,如此直接的表达爱意,恐怕她是头一个了。看着气势低迷的小脑袋,冷阎嘴角慢慢扬起。 “好,我不纳妾,只娶你一个。”冷阎满是磁性的声音紧贴着白幽的耳朵响起。 白幽耳尖立刻通红,暖暖的气息吹在耳际,痒痒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心底。白幽立刻伸爪子护住自己的耳朵,抬头看着冷阎,突然鼓着脸道。“哪有娶我一个,你都娶了好几个了!” 冷阎无言以对,他确实娶了三个妻子,但那不过是走个过场,有名无实罢了,没想到小东西居然秋后算账。 “关于昨天那个幻境。”冷阎立即转移注意力,果然,话一出口,小东西就摆正身子,正襟危坐,一副细心聆听的模样。 冷阎轻轻在白幽耳边低语,从远处看去,只会以为两人在互相低语,耳鬓厮磨。 原来之前的一切并非只是她一个人的梦境,她和冷阎确实一同经历了那一场幻境,但那幻境与真实没有任何差别,甚至能感觉到疼痛和饥饿。至于为什么他们会掉入幻境,冷阎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物品。 那是一个田园风光的景致模型,模型比她的手掌略大。里面的物品都极其袖珍,但是却十分逼真,白幽伸手去摸,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半球形物质阻隔,模型底座为规矩的圆形,里面有山川河流,丛林草原。 白幽低头仔细去看,里面好像有如尘埃的黑点在移动,精神力探索过去,惊讶的发现那竟然是一队大雁!再想仔细查看,那种灵魂上的引力再次传来。冷阎似察觉到了异样,迅速将模型收了起来。“现在时机不对,再等等。” 白幽觉得他们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这个模具里面怎么看都像有生命活动的迹象,只不过都是迷你版的。想到之前关于玉龙雪山的一些传说,白幽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最终结果如何还要等待再一次的验证。 这天的天气很好,阴沉了半冬的天空终于彻底放晴,算一算时间,他们被困雪山已经一月有余,中午十分,古月然才从外面回来,她的手上拿着些草药。 古月然一进山洞,白幽就从瞌睡中清醒。白幽奇怪的看着古月然,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待到古月然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将视线转移到她身后的冷阎身上。 白幽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古月然的身上居然没有了杀意,而且那超然物外的气质更加自然,白幽不着痕迹的仔细观察,发现不止是气质,古月然的身体也有些不对,这段时日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仿佛被抹去了,而且皮肤变好了,就像整个人经过洗涤一样。 白幽默默挪了挪小身板,挺直腰板,妄图挡住身后的冷阎,目光更是狠狠的瞪着古月然,身后的冷阎差点破功,想笑又怕惹毛怀里的小丫头,忍笑忍的相当痛苦。 小丫头此时仿佛一只刚刚脱壳的奶黄色毛绒鸡仔,却极力张着小翅膀与觊觎者对峙,抖开全身的绒毛妄图挡住身后的一只豹子。 古月然视线扫过白幽,神色淡淡的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随后便移开了视线。白幽总感觉古月然有些奇怪,虽然那浓重的杀意消失了,但白幽却不信古月然是真的放弃了,短短半日,她的气息内敛,不在外露,整个人变得更加高深莫测,想到关于玉龙山脉的传说,在联想到自己和冷阎的经历,白幽不得不猜测,古月然怕是也经历些什么。 如果白念灵此时在这里,一定会感叹主角光环的强大。 上一世,古月然凭借冷阎的帮助在玉龙山脉活的很好,并在无意间触发了传承,同白幽差不多,古月然和冷阎坠入幻境,经历最初的历练。但是结果却相差甚远,冷阎死去后,古月然虽然痛不欲生,理智却不曾消失,活下去的强烈*让她坚持了下来。 ☆、第24章 模型 古月然在那个小村落安定下来,并渐渐融入了那里的生活,随后慢慢接触修真,然后又经历了一系列的艰难困苦拜入了一处修真门派。 古月然的资质并不出奇,不上不下的三灵根,但是她气运极为浑厚,奇珍异宝,秘境险地铸就了她传奇的一生,但最终,古月然仍旧没能飞升,冷阎成了她的心魔,在飞升渡劫时陨落。 随后,古月然从幻境中醒来,并很快意识到那可能不单单是简单的梦境,古月然尝试梦中的功法,发现确实可以修炼后大为惊奇,并凭借这一功法在这个世界里开启了另一段传奇之旅。 这一世,无需古月然,白幽就触发了传承,当幻阵启动,传承自动将范围内有灵根的人纳入幻阵中经历历练,并根据不同的结果发放不同的传承。 古月然心性坚定,是三人中唯一活下来的。即使资质不佳,但因为在幻阵中存活时间最久,获得了难得的修炼经验和上乘心法。只要古月然运用得当,在现实世界中自然能够活的如鱼得水。 而白幽和冷阎获得的传承则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两人虽然没有活下来,但却巧合的得到了传承者的认可,从而得到了这位修真者的府邸。 面对生与死的抉择,没有绝对的赢家,只是缘分所至,各有所得。 至于所谓的府邸,就是修真者为自己炼制的休养生息之所,它可大可小,大可化为一座城池,容纳一方世界。小则细如尘埃,无法察觉。而且这座府邸的价值还远远不止如此,它的主人注定了它的非凡。 下午十分,古月然再次离开了山洞,在场的都不是多事的人,自然不会主动询问,但白幽隐隐能猜的出她大概是去实验自己不久前获得的东西。 相对而言,冷阎则要淡定的多。看着如同长草了一样惴惴不安的白念幽,冷阎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莫要着急,山洞血腥味还没散尽,现在离开,凝露和卫宵不安全。” 经冷阎提醒,白幽有些微微的脸红,无论是凝露还是卫宵,现在都经受不起狼群的再一次袭击,而狼群是一种很记仇的生物,尤其是现在食物匮乏的当下。白幽焦躁的心渐渐宁静下来,不在时刻想着那个精致的模型。 这一等就是三日,虽然两人可以趁着夜晚研究模型的用处,但鉴于古月然目前的情况不明,白幽也就不想冒险。 第三日,太阳刚刚升到正中,玖黎便带着一队人开辟到了山洞附近,白幽一行人这才摆脱了困境。 沿途上,玖黎还陆续救出了近百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冷阎的麾下,还有多日不见的熊斯文,白幽老远就看到了他那更为浓密的胡子。 除了深入雪山的军队,还陆续碰到过三三两两的刺杀,但这些人显然也是被雪崩所困,被雪崩埋了大部分,侥幸活下来的只有少数,何况精力体力大大下降,根本不足畏惧。 这一次的冬猎开始的轰轰烈烈,结束的却悄无声息。 回程的路上,虽然有被救的喜悦,但更多的却是沉重,有无数的生命终结于这里,他们的尸骨甚至会因为极致的寒冷不会腐朽,永远冻结于这茫茫白雪之中,他们也许还维持着面上的惊恐表情,也许还来不及闭上双眼,却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 皇帝早已先一步回了皇宫,山下并没有留下太多的人马。再一次坐上马车,白幽不会再觉得难以忍受,窝在柔软温暖的锦被中,白幽舒服的直叹气。准备好好回王府休息休息的白幽没想到,一踏入长宁,这个世界已经开始了走向衰亡的步伐。 沿途的风景和来的时候似乎没什么两样,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逼人的寒气席卷着城池,路两旁的积雪厚了不止一倍。 白幽裹着被子,趁着凝露不在研究手里的模型,白幽发现只要不特意去想进入到里面,是不会有那种吸引力的,而且在马车移动时,身体是无法进入模型里面的,这点和她的空间很像。 摆弄了半天,白幽还是一无所获,随后想起了什么,让人去准备了些关于玉龙山脉的话本和游记,发现各朝代的游记中和话本中对玉龙山脉的奇异之处记载颇多。 尤其是在冬季,记载有不少人经历过真实的梦境,有富贵滔天,有穷困潦倒,有名满天下,也有恶名留世的。但大部分人都只当自己做了一个梦,或者神话一点认为游历了仙境或地狱。 白幽正看的入迷,外面突然传来骚动声,由于马车密封性很好,白幽只隐约听到了哭闹声。恰好凝露拎着食盒回来,白幽透过缝隙看到一群衣衫破旧不堪的人堵在行军队伍的前面,隐隐还传出婴孩细弱的哭声。“外面怎么了?” “奴婢不知。”凝露将饭菜一一放到小几上,似乎觉得自己的回答太单调了,又补充了一句。“似是遇上了流民。” 凝露的神情太过平淡,白幽也不再询问,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桌子上来。 一路走走停停,又是半月过去,一行人才回到了长宁,时间已经临近春节,长宁城中多了分喜庆之意,街边行人络绎不绝,一直到太阳落山才会沉静下来。 冷阎这几日很忙,边关似乎又开始动乱,今年各地大雪不断,西北之地多为游牧民族,受到的冲击也是最为严重的,边境蛮夷蠢蠢欲动,即使畏惧冷阎威名,但当战死和饿死必须择一的时候,边关战事也将避无可避。 这日,天色渐暗,冷阎和玖黎还在书房里,白幽在凝露的帮助下成功溜进冷阎的卧房,打发走凝露,白幽靠在床头研究一直弄不明白的模型,这几日冷阎虽然很忙,但她却一直很闲,并且将各种方法都试了一遍,结果却不尽人意。 即使能进入模型里面,却还是如同之前的幻境一样,根本找不到目的地,荒芜沙漠,茫茫雪山,无尽山峦,白幽觉得一定是什么地方不对,所以想找冷阎商量一下,但是冷阎最近都是临近午夜才睡,等早上她起来的时候,他早不见人影。 白幽知道冷阎最近很忙,因此特意打听过,知道他今天会早些休息,因此特意跑来堵人。但即使这样,白幽还是等到睡了过去,直到屋内传来响动,白幽才被惊醒。 屋内点了一盏灯,光线并不十分明朗,冷阎显然没有发现有人已经霸占了他的床榻,正在更衣。白幽毫无压力的盯着瞧,但是只除了外衫,冷阎就停下了动作。 或许是那视线太过强烈,即使没有一丝声响,冷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余光不经意扫过床榻,只能看到床榻上锦被隆起的小包包。紧张的氛围一瞬间被破坏,冷阎感觉这几日的疲惫被愉悦取代。 知道没有危险,冷阎继续若无其事的宽衣,冷阎早已习惯贴身事务自己打理,因此动作十分干净利落,换好€€衣,阔步迈向床榻。 床上的人儿早已欲盖弥彰地缩进被子里,冷阎也不出声问话,直接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并一把将白幽抱进了怀里,怀中立刻传来一声娇呼,小丫头也终于舍得探出头。 说来奇怪,之前在雪山的时候白幽几乎日日被冷阎抱着,睡觉的时候也不例外,如今只是换了个环境,白幽竟然觉得十分不自在。为了避免自己的脸继续红下去,白幽赶紧掏出雪山得到的景观模型。 “我试了很多方法,可是都没有用,我觉可能是一个人达不到条件,毕竟幻境是我们两个人一同经历的。”白幽摸着小下巴,一副思考中的模样。 “或许这只是能工巧匠做的小玩具而已,不用太认真。”冷阎伸手揉了揉白幽的脑袋,不在意的说道。 “原来你一直以为我在胡闹,怪不得都不在意!”白幽一下子明白了冷阎这几日为何不提模型的问题,原来是没放在心上。 “幽幽,这世上存在许多我们无法想象也无法解释的事情,如果太过执着,反而会使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冷阎确实不太热衷这类鬼神之说,而且一开始拿到模型时,冷阎就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觉得这个物件太过精细,不似人力能为,但世间能人异士无数,也不能全盘否定。 至于那个幻境,或许是什么药物或植物导致,玉龙山脉诡异之处颇多,冷阎也曾经历过一些诡异之事。冷阎之所以如此冷静,并不是他不相信,而是他更相信事在人为。 冷国的始皇帝也曾是一位传奇人物,但他晚年沉迷炼丹,追求长生之道,宠信道士,导致朝纲混乱,他最终还是死了,而且是死在了道士手中。 此后,冷国朝中只设一位国师,并且没有实权,国师的作用一是稳定民心,另一个则是,国师确实有才能预测天机,带领冷国避过无数危机。 冷阎的态度让白幽意识到,他可能并没有进入到这个模型的内部,也许是他没有想过,潜意识中认为自己不可能进入如此小的一方世界,所以精神力受到了制约。 而且这个世界不符合现代科学的情况还有很多,冷阎早已经经历过,所以并不会像她这般惊奇并且深信不疑。 ☆、第25章 府邸 “你觉得仙道飘渺,不可深究,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内力,你们的武功对于有些人来讲也是传说一样的存在呢?” 穿越而来,白幽自己的世界观也开始产生改变,毕竟灵魂不灭,她就是最大的玄幻,既然有灵魂存在,那么小说中那些修仙之术能存在于世也就没什么奇怪。 冷阎觉得有些头疼,小丫头固执起来像一头小牛犊,内力是他们从年幼就开始积累,怎能和修道之术相提并论。 他不是否认修道,只是修道玄之又玄,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掌控,更不可能像话本之中一样腾云驾雾,翻手*。 “你看这里,是不是有黑色的小点在移动,还有这里,这条河流,仔细看是不是在流动。”白幽决定让事实说话。“这些黑点其实是鸟,这些树木每天都在生长,这条河水里有很多鱼虾。” 冷阎觉得小丫头可能有些魔障,正在思考是先顺着她,然后慢慢改正,还是直截了当的否定,以免她深陷其中。 小丫头却抓着他的手继续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带你进去,你记住自己的感觉,以后应该可以自由出入其中。” 冷阎莞尔,只觉得小丫头玩心还挺大,不忍心打击,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随后,事情的发展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如同那次陷入幻境时一样,身体突然一轻,周围的景象已经发生了改变。 他们身处一座青山脚,山上郁郁葱葱,枝叶繁茂。不远处流淌着一条河流,在这里甚至能听到河水流淌声,山下是一处楼阁,四周扎着一圈篱笆,篱笆只有腰际高,上面缠绕着藤蔓和不知名的花朵。篱笆正中,两扇木门敞开着,似乎是知道他们的到来。 “原来是需要两个人才能进入,我们快进去看看。”白幽摇着冷阎的胳膊催促道。 冷阎抱紧白幽,以防跃跃欲试的小丫头掉下去,虽然疑问颇多,但还是迈进了这处山间楼阁。 庭院内的构造十分简单,两处田地,上面种着些不知名的药材,再向里就是一排木架,上面的竹席上晾着些疑似药草的东西,冷阎进前看了看,发现大多都不认识,而且上面十分干净,没有一丝灰尘,偏偏这里又不像有人烟的痕迹。 木架之后就是三层的楼阁,楼阁建筑的十分简朴却又分外大气,二三楼的窗子打开着,却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刚刚走至门前,木门却应声而开,把两人吓了一跳,屋内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白幽伸着脑袋向里面看,只能看到里面的家具,一楼似乎是客厅,装扮典雅,并没有太多花哨之物。 冷阎抱着白幽上了二楼,二楼放置了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上有纸质书籍,但更多的却是玉简,还有一些小盒子。两人明白,这里应该是主人的书房。 两人很快上了三楼,虽然二楼的东西多少有些让人动心,但也不差一时。 三楼明显是卧房,有一扇精美宏大的玉屏风,屏风薄如蝉翼。上面雕刻着游龙戏凤的图案,图案中龙凤刻画的入木三分,仿若有着灵魂一般。 屏风外,一方木桌,两把椅子,两个蒲团,依旧简单到一目了然。桌子上放着一个玉盒,玉盒只有巴掌大小,没有任何图案。冷阎伸手去拿,却发现拿不起来,也无法打开,想到进入这个小世界的条件,白幽也伸出手去,果然盒子打开了,不过两人的手指也同时被划一道白光划了一道小伤口,伤口很快愈合,血液融进了玉盒中。 果然是需要认主的,白幽猜测,或许是血液中蕴含着准确的个人dna,所谓的滴血认主,恐怕是一种标记自己所有物的方式,这可比指纹和人脸识别靠谱多了。 玉盒缓缓打开,里面放着一只样式简单的戒指,戒指的材质似银又似玉。与戒指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段流光,在两人根本来不及躲避的时刻融入两人的脑海。 这段流光并非什么机关,只是前主人的意识,因为太过强烈,所以依附在了戒指上。意识中最清楚的莫过于戒指主人的一生。 戒指的主人出生于上古洪荒,虽然能力不及创世神万分之一,但恰恰躲过了无数浩劫,他的资质只能算中等,但运道极佳。 在上古神纷纷陨落或者飞升的时候,他在游历世间,并在机缘巧合之下练就一身本领,御兽,炼丹,阵法无一不通,他在世间游历了几万年,几十万年,看尽沧海桑田,终于遇到了命中情劫。 但是与大多修仙者不同,他并不致力于飞升,反而乐在其中,两人过着世外桃源,神仙眷侣的生活。 只是天道善变,天下间的纷争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曾停止,而这一次的浩劫波及了整个世界,世界秩序被打乱,天界、人间、黄泉错乱交替,凡人面临灭族的危机,乱世出英雄,人间界一位天才崛起,并最终与上神界发生冲突。 最后那场终结之战,人间界的那位大能自爆身体与真神同归于尽,堪称创世神的力量被引爆,最终碎裂了时空。 大世界开始分裂为无数小世界,这些小世界中有灵力充沛的,继续修真之路,灵力较弱的渐渐演变成武侠世界,灵力全无的重新孕育生命,走上科技之路。 戒指的主人和他的伴侣被卷入到了冷阎所在的这个时空,虽然有灵力,但十分稀薄,进阶几乎成为痴想。随着世间的推移,卷入到这个世界的修真者发现无法离开这个世界,更无法飞升,无论经过怎样的试探,最终的结局都是陨落。 而他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陨落的修真者,在他的爱人死去之后,他用所有的资产造就了这方小世界,这是他为他们炼制的长眠之所。 随后,又过去了几千年,几万年,他一直寻找着爱人的灵魂,希望能找到牵引两人轮回的方法,最终他在寿元即将耗尽之前成功了,并安然离世。 离世之前,他将这些身外之物都收到了炼制的小世界里,将小世界封存在玉龙山脉,等待传承者出现。并且留下一则预言,大世界虽然破碎成了无数小世界,但彼此之间仍旧存在影响。 这些小世界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处于动荡的活跃期,小世界间可能会存在重新融合或者继续分裂的情况,而这样为小世界带来的影响是灾难性的,甚至是末世。 这样的动乱具有周期性,被称为天道的轮回,它可能意味着一个世界生命的消亡,或者是新生命的诞生。而处于这种轮回期间的世界被称为末地。 至于轮回的判定和推算,他都记载于玉简之上,后世的传承者可以自行查看。 至于为什么冷阎和白幽会成为传承者,原因很简单,看得顺眼。虽然古月然也通过了试炼,但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只得到戒指主人的修炼心法,而没有得到府邸的传承。 这段意识虽然短暂,却让白幽和冷阎身临其境,仿佛亲眼目睹这位修真者波澜起伏却又平凡漫长的一生。 “我们去他们的墓地看看吧。”白幽靠在冷阎的怀里,虽然一再告诉自己就当看了场3d电影,但是那位修真者最后枯坐坟墓前静静死去的情景怎么也挥之不去。 “怎么哭了?”冷阎低头看去,发现自家娘子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十分可怜。 “就是感觉很可怜。”虽然戒指的主人最终找到了与爱人同入轮回的方法,但他看着爱人渐渐老去,踏遍世间只为一个执念,那些孤独的时光占据了他人生的大半。结局虽然并不悲观,却留给人无限的惆怅。 冷阎伸手擦去小丫头的眼泪。“觉的可怜?那你一定要乖乖留在我的身边,否则有一天你不见了,我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冷阎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靠装可怜来博取别人的同情,但是小丫头的种种表现让他意识到,小丫头有着他不知道的秘密,这让他有种抓不住的危机感。 小世界认主后,冷阎和白幽就成了这方世界的主人,并且获得了基础操作的传承,但受到自身能力的制约,他们还无法做到如同那位修仙者一样随心所欲,经过几次瞬移,终于到达了那位修真者的埋骨之所,但是眼前的情景让两人疑惑不已。 与那段意识中的情景并不完全相同,这里只有一具遗体,那位先辈坐化在一座青山顶,他的尸身完全没有腐烂的迹象,看上去安详而满足,他伸手似乎在抚摸身前的水晶棺,他的眼睛甚至还带着眷恋凝视前方,但实际上,那里空空如野,什么都没有,那本应在这里的水晶棺不见了,这是这个府邸的第一次传承,不可能有其他人来过。 白幽觉得脑中闪过什么,却没有抓住,冷阎的声音恰逢其时地从头上响起。“看来府邸分成了两半,在那段意识中有府邸炼成的一个画面,是圆球形状,但是我们在雪山发现的却是半球,也许府邸在炼制者的意识作用下分成两半,另一半追随他的仙侣而去”。 ☆、第26章 觊觎 白幽脑袋猛地一顿。模型!生日礼物!哥哥!以及她的小空间。所有的线索连成一条线,她终于明白了空间的由来。 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哥哥曾送给她一个景观模型,后来不知放到了哪里。 如果那是府邸的另一半,也许在她第一次死亡时就获得了传承,那么,她的灵魂能来到这个时空也许并不是偶然。既然不是偶然,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达到某种契机,她就可以回去现代。 想到自己的空间,白幽下意识的查看目前小空间的情况,而这一意识仿佛触动了一个按钮,白幽和冷阎被毫无预兆的弹出了府邸。两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床上,手中拿着的模型也不见了踪迹。 冷阎抱着白幽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损伤。小丫头呆呆的坐着,仿佛在发呆。冷阎以前经常见到她这种状态,此时却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认为,想到刚刚的经历,冷阎的意识也沉入府邸。 短短几息,府邸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小世界的上空出现了日月星辰,凝神看去,小世界最核心的位置有一个完整的圆球状晶体在缓慢转动。 如果说之前的小世界沉静安详,如今却充满勃勃生机,一切都仿佛活了过来。小世界还在不断改造,由球心的模型府邸向外慢慢形成土地,山川,湖泊,仿佛一个世界的诞生。 知道是两个府邸的融合后,白幽放下心来,刚刚收回意识,就感觉到冷阎的视线,顿时如芒刺在背。 白幽悄悄抬起头,正对上冷阎的视线,吓得赶紧低头,几分钟后再次抬头,然后又低下头去,如此反复了三次。终于被冷阎一把捏住了下巴。 “好吧我承认,府邸的另一半在我的身上,但是我之前并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当然最开始是故意的。白幽不高兴的嘟着嘴,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冷阎用拇指摩擦着小丫头高高撅起的唇瓣,他生气的不是她有秘密,而是她太过冒失,从发现模型到刚刚的融合,她都没有想过可能存在危险,这样下去,如果她不在自己的身边是会吃苦头的。看着被自己□□的嫣红的唇瓣,冷阎渐渐低下头去。 第二天白幽一整天都没有出门,连吃饭都没什么精神,嘴唇一碰就痛,如果不是自己太小,估计都要被吃干抹净了。想到一大早就神清气爽出门的冷阎,白幽渐渐翘起唇角,又因牵扯太大,微微吃痛。 自今日起,两人之间再无秘密,因为空间融合,白幽曾经布置的小空间势必会被冷阎发现,里面那些现代化的设备明显不属于这个时空。白幽昨晚也解释了下自己的来历,当然紧紧是来历而已。那些灰暗的过去她还是放不下,更不想让冷阎知道。 小空间的升级已经维持了九日,白日里闲来无事,白幽细细研究空间的用途,那枚特意放在三楼桌子上的戒指恐怕也不是凡物,可惜两人被空间的融合打得措手不及,只能等空间融合结束才能取出来。 冷阎这几日也终于清闲了几分,因为出征的事务基本都已处理完全,粮草先行压往边关,长宁这边只待他帅军出征。 白幽嘛,当然在乐淘淘的准备物资,打算跟着冷阎去见识一下原始的塞外风情。至于冷阎不会同意的情况完全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这日,白幽正坐在冷阎的书房练字,白幽现代学过软笔书法,但终究只是皮毛,而且简体字和繁体字写起来相差甚远,导致往往一篇下来错字连篇。这还是有白念幽的能力在那垫底,否则会更加惨不忍睹。 冷阎倒是对她所写的简体字颇感兴趣,也不拘泥她练习繁体字,碰到不认识的简体字还会问上一问。白幽对此十分得意,甚至教冷阎练习拼音,当然,她最初是想教英文的,后来发现难度太大,所以改成了汉语拼音。 房门声响起,白幽只当是凝露,直到一股淡淡香气传来才抬头看去。只见茹眉步态轻盈,手里端着茶盘前来倒茶。 “凝露呢?”对于茹柳和茹眉这两个铃画送来的人,白幽虽不至于厌恶,却也喜欢不起来,好在两人到了冷王府还算安分守己,再加上凝露不让两人插手冷阎和她的贴身事务,一来二去,两人基本成了透明人。 看来这两个丫鬟也忍不住了,是了,再不出手,又要像上一次冬猎一般被留在府中,而这一次出征又不同冬猎,归期快则三五月,慢则三五年也是有的。 “凝露姐姐昨日受了凉,这几日就由奴婢和茹柳伺候王妃。”茹眉显然是受过□□的,一举一动都是风情,却又带了几分清冷,这样矛盾的气质确实十分吸引人。 “看过大夫了没?”偏偏在即将出征的时候病倒,凝露那木讷的性子不会是吃了暗亏吧。 “看过了,大夫说需静养。”茹眉也不多嘴解释,只回答白幽提问的问题。 “你的身上熏的什么香?味道不错。”白幽现代没有喷香水的习惯,到了古代自然也没有熏香的习惯。 “回王妃,这是奴婢身上天生携带的,打出生就如此。” 原来如此,果真是天生丽质,男人眼中的尤物。“你先下去吧。”白幽有些不高兴的嘟嘴,身边的丫鬟如此出色,白幽压力山大。 “是。”茹眉低着头退了出去,并关上了书房的门,随后规矩的回了住所。 茹眉一推开门,茹柳就迎了上来,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王妃的脾气如何,姐姐去了那么久,妹妹有些担心。” “王妃人很好,妹妹不必担心。”茹眉态度并不亲热,两人说不到几句就各自忙各自的。 茹柳离开后,茹眉微微翘起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上一世她活得凄苦,天人之姿,体带异香,若是在这盛世之中自然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在那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她一风尘女子只能任人欺凌玩弄。 好在上天可怜,让她重来一世,凭借上一世的经验,她避开了到集市买人的青楼主事,并成功进入冷王府。上一世人人都以为冷王死于边关,冷王却在失踪数年之久后,带领虎狼之军班师回朝,并灭掉了西北蛮夷部落,将冷国的国土扩张到了历史之最。 上一世,冷王的身边一直没有女人,后来甚至传出了断袖的传闻。但是现在,看到冷王对白念幽无微不至的照顾,茹眉才发现,这个铁血如阎罗的男人竟有如此柔情刻骨的一面。 茹眉伸手顺了顺自己如丝绸的长发,她一定要嫁给冷阎,而且不是侍妾,她要成为冷王妃。 至于身份的问题,只要她跟着冷王去边关,陪伴他左右,几年的时间里怎么也能成为他的女人,而冷阎又没有别的女人,那么,王妃之位早晚都是她的。 至于那个残废的王妃,上一世似乎到达边塞不久就死了,又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女人,这宠爱能维持多久? 而且一个双腿残废的女人,怎么行房?怎么生子?再加上刚刚的试探,茹眉觉得白念幽根本不足为惧,倒是茹柳,外表清纯,性格又不失娇憨可爱,不得不防,最好早日除掉。 想到边塞,茹眉凝眉又想起了一个女人,孙伶韵,冷王的第一任王妃,虽然同样是个短命鬼,但风评很高,而且颇得冷阎喜爱。对此,是不是可以加以利用呢? 回到长宁的古月然同样也在谋划,受到身份制约,古月然随军去边塞的可能微乎其微,再加上她已经到了要进宫的年纪,皇帝更不可能放行,若是以往,古月然还可求上一求,但哥哥因为冬猎卜卦出错,受了不小的牵连。 “然儿可是有什么心事?”古月钊兄妹自幼相依为命,虽然平日相处并不似常人家兄妹那样亲密,但对彼此还是十分熟悉的,古月然的异样古月钊自然有所察觉,但等了几日,都不见妹妹如往常那般来寻他,古月钊只好主动来找。 “哥哥,我不想入宫。”如果没有得到修仙者的心法传承,古月然也许还会顺应命运,以免给自己的亲人带来灾难,但是现在她不甘心。 即使这个世界的灵力并不如幻境中那般适宜修行,她还是想要站在巅峰,而不是成为皇帝的妃子,整日和那些女人勾心斗角,而且皇帝并非她爱慕之人,想到冷阎以及白念幽,古月然更为不甘。 “冷王并非良人,然儿莫要糊涂。”古月钊也常与冷阎共事,冷阎其人能力堪称觉旷古今,并且知人善用,手下能人颇多,正因如此,冷阎并不是女子的好归宿。 冷阎行事果断无情,更非女子所能左右,女子对他来讲恐怕只是工具。古月然对冷阎倾心,他有所察觉,但他了解自己的妹妹,所以只当做不知。 ☆、第27章 出征 “并非良人?哥哥可知白念幽?然儿不求荣华加身,但求能与一人相守。” “那然儿又是否想过,冷王为何如此看中白念幽,莫非你真的认为冷王会接受一个宰相府的人?”古月钊从不相信冷阎对白念幽的用心,只因他深知冷阎的无情。 “哥哥何意?然儿不明白。” “如今宰相势大,已经受到皇家的猜忌,但白骁为人圆滑,人脉根深蒂固,若我猜的不错,皇家抓不到白骁的把柄,而白念幽就成了一个契机。冷阎此人的心机颇深,恐怕白念幽从嫁入冷王府就成了他的棋子,如今他如此宠爱白念幽不过是为了以后铺路。” “现今长宁谁人不知冷王宠妻,即使是皇家冬猎也不让人离身,冷王甚至亲自抱冷王妃出入王府,然儿只看到了白念幽如今所得宠爱,却没想过,这些宠爱也是她的催命符。皇家想抓白骁的把柄,但白骁也不可能任人宰割,那成为两家中唯一关联的白念幽就成了最好的借口。” 古月钊并未把话说到底,但古月然显然是听明白了。如果白念幽与白家不和,甚至偏向冷王府,白家对白念幽下杀手,冷阎会不会为了爱妻对白家下手。 如果白念幽心系白家,甚至受白家指使对冷阎下毒手,冷阎知晓后会如何处理?也许这些都不会成为现实,但只要有人布局,只要表象也足够了,皇家要的不过是一个契机,一个让天下人信服的说法,一个安抚朝中老臣功臣的借口。 想明白后,古月然松了一口气,但是雪山的那段日子还历历在目,冷阎对白念幽真的只是利用?古月然又开始不那么确定,也许男人和女人天生不同,哥哥和她的看法自然也不相同。 “对了哥哥,我在玉龙山脉有些奇遇,我觉得哥哥也可一试。”古月然将自己在玉龙山脉的经历一一道来,并将修炼心法讲与古月钊。 白幽不知道,自己还没死,就已经开始有人惦记她的位置,而且还不止一个。此时的她一面准备出征,一面准备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春节。和现代简化的春节不同,这里的春节还是原汁原味的。 白幽苦练了一上午的书法,等到中午冷阎前来书房寻她,白幽拿出自觉最满意的一张出来。“怎么样?写对联足够了吧!” 冷阎一本正经的看了一遍,然后又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看着宣纸上圆润不少的字迹,很难理解小丫头所说的萌究竟是怎样的含义,难道是胖胖的? 在冷阎的纵容下,下午来取对联的管家眼睛直跳。不止是对联,小丫头仿佛对什么都感兴趣,年画,窗花,福字都没能逃过她的荼毒。 虽然有冷阎在旁边帮忙,但冷王府第二日还是贴上了有史以来最有特色的对联,上联字迹笔锋如刃,力透纸背,下联却圆圆润润,娇气可爱。 值得一提的是,小世界也很给面子的在过年前一天融合完毕。白幽的小空间与另一半府邸完美融合。 更让人惊喜的是,空间融合后仿佛没有了等级的限制,也不在产出晶核,似乎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自主循环体系。当然,这也意味着以后白幽都不能靠晶核查探周围了。 白幽猜测,晶核的本质应该就是灵力的凝聚物,最初由于并不完整,灵力无法流转,只能以晶核的形态周转于小空间的生命之中,现在融合了,自然也就没有了这方面的限制。 冷阎和白幽将白幽曾经布置的小竹楼作为了小世界的据点,里面现代化的设备让小竹楼舒适方便不少。 空间即使融合,大致方位仍旧没有改变,白幽的小竹楼和那位前辈建造的楼阁分别处在小世界的两端。 府邸融合后,小世界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星球,虽然是人造的,但里面的一草一木都充满生机。 白幽多准备了对联和窗花,打算明天过年的时候贴上。冷阎正在研究小竹楼的东西,白幽发现冷王爷除了平板,手机这类物品,其他的东西居然只需看一看就能猜到大概用途。 府邸融合后,功能也发生了改变,白幽曾经的小空间根本无法移动,从哪里进入就会从哪里出来,而且身体在空间的时候完全看不到外面状况。 但是现在,府邸可以由他们的意志控制进行移动,并且能够看到外面的情况,这是最直观的变化,其他的变化还需要时间去发现验证。 两人对小世界的探索暂且不提,冷阎也在熟悉各种闻所未闻的科技文化,虽然状况百出,但好在不急于一时。 第二日,天色刚刚放亮,长宁城中已经开始响起爆竹声,冷阎将白幽抱起来洗漱,等到白幽清醒了,便吵着要去点鞭炮,等丫鬟禀报饭菜已备妥,冷阎就抱着白幽到门前点炮竹。 小丫头一手拿着香,一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不放心的回头嘱咐他。“一会我点着了,你一定要跑快点。” 冷阎很有耐心的再次点头,眼中含笑。 然后,小丫头紧张的伸出手去,爆竹却不听话地随风摇晃,小丫头的眼睛紧盯着不放,小脑袋小幅度的摆动,随后一声惊叫。“快跑,快跑!”同时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冷阎立刻抱着人躲开,冷王府的门前便传出了爆竹声声。围观的丫鬟仆从纷纷捂着耳朵,举着爆竹的人不断摇晃着手中的长木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满的喜悦。 白幽弯弯着眼睛,挂着两个酒窝,挺直身子用两只小爪子捂住冷阎的耳朵,冷阎由着她动作,手臂向上抬了抬,让小丫头的动作更容易些。 震耳的爆竹声中,冷阎感受着怀里娇软的小身子,第一次如此深切的体会到团圆的意义。 宫中的新年隆重却压抑,甚至每个人的笑都看不出差异。搬出皇宫后,虽然轻松不少,但少了人声鼎沸,府中的新年总是显得有些孤寂,新年对于他来讲也渐渐失去了意义。 冷阎紧了紧怀抱,只因多了怀里的这一个,他的心中有了牵挂,有了满足。 新年过后,就是走亲戚的日子。初一的早上,白幽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发现了几片金叶子,是谁放的不言而喻。 两人先去了皇宫,这是白幽第二次来皇宫,不同的是这次是坐着,而且也不是一个人,皇宫的景色依旧,似乎没有一丝变化。 长宁城中冷王妃受宠的传闻大家都有耳闻,虽然白念幽双腿残疾,众人也不敢有轻视的心思。 白幽嘴里说着吉祥话,加上她乖巧讨喜的笑脸自是收获颇丰,拜年的过程顺利无比。 随后两人又去了宰相府,除了生病的白念灵,其他人自然是客客气气,礼数周全。 白念灵当然不是真的生病,她只是心结太重,冷阎出征,就意味着她和古月然嫁入皇宫的日子不远了。 至于白念幽和冷阎,这一去就是有死无生,白念灵也不想提醒白念幽什么,一个炮灰,一个男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白念灵每日冥思苦想,愁眉不展,一来二去身体受不住,这才病倒。 新年刚过,冷阎就接到了出征的军令。边关的情况不容乐观,需立即动身。 正在研究制作花灯的白幽被冷阎抱上了马车,若是没有小世界,冷阎还会犹豫要不要带上白幽,但是现在根本不用征求白幽的意见,小丫头还是在自己的身边最安全。 “王爷。”茹眉盈盈一拜,跟在白幽的马车旁边。 冷阎脸上没什么表情,凝露身体不适,不适宜长途奔波,凝露是自己的心腹,当然可以和白幽同车。“到后面去。” “是。”茹眉低着头,眼中划过一丝失落。不过想到被留在府中的茹柳,茹眉不动声色的走向后面的那辆马车。 仿佛应着远行的别情,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长宁城头,无数送行的人默默伫立,希望能看到自己家人的身影,这一去又是生死茫茫。 皇帝在城门等候,为出征男儿践行,国师古月钊也为此次行军占卜祈福。 出征的号角低沉的回荡在长宁城头,踏着纷纷扬扬的飞雪,数万男儿离开故土,奔赴陌生的边塞。他们当中有的是丈夫,有的是儿子,有的是兄弟,但从踏出长宁的一刹那,他们只有一个身份。 此次一别,有人能荣归故里,有人血洒疆场,待大军再次归来时,长宁城中又将会增加多少衣冠冢? 此时的白幽还无法理解那种悲壮,也有很多第一次出征的人像她一样,兴奋新奇多过感伤。 白幽离开了长宁城,长宁城却依旧热闹。白念灵是否会入宫为妃?古月然的修行之路,以及那玄妙难测的末地之说。这些未知的未来,早已变了模样。 ☆、第28章 抵达 行路漫漫,风雪交加,短短几日,白幽出征之时的兴奋就消磨殆尽,还好有小世界供她研究,否则非憋闷出病来。 没有等级的限制,白幽自然开始尝试灵泉对自己双腿的修复,结果并不理想,灵泉虽有修复功效,但她的身体并不能吸收太多,进度十分缓慢。 冷阎知道后,将一枚玉简给了白幽,里面是基础的经脉学说,这些修行之本都存放在那枚戒指内,里面还有一些天材地宝和炼制的丹药法器。 都说杀人放火金腰带,冷阎和白幽虽然没有杀人放火,却得了修真大能的全部传承,再加上那位先辈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累积的资本恐怕足以供应数个顶级门派。 当然,现在的白幽和冷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谓腰缠万贯,没有古月然那般奇遇幻境,又无人指点,他们只能靠玉简内的信息摸索。现在的两人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还没达到。 “王爷,这风雪着实太大,不若安营扎寨,待风雪势弱再行军,以免影响士气。”陆明贤被风雪吹得几乎睁不开眼。他是白骁的得意门生,此次出征陆明贤任监军。 陆明贤知此行艰险,但他自认为不是什么文弱书生,也不想让这些武将看轻,因此白日里都同将士一样行军,不曾避入马车。但是接连半月,风雪越来越大,打在脸上片刻连感觉都没了。 冷阎身影挺拔,仿佛不受风雪困扰,抬头看了看压抑的天空,冷阎感觉到几分不妙。 他不是第一次出征塞外,但这样的风雪天气却是第一次遇到,西北蛮夷以放牧为生,可想这个冬天会给游牧部落带来怎样的灾难,正因如此,边境更加岌岌可危。“传令下去,减轻负重,加速前进。” “王爷!现在不是意气行事的时候!”陆明贤脸色分外难看,以为冷阎是刻意针对他。 “陆监军,现在也不是安抚士气的时候。”加速行军的决定是冷阎和玖黎共同商议的结果,这样的风雪天气不会结束,甚至会越来越强。 士气固然重要,但没有哪一支军队能够从出征到战场都保持士气高昂,鼓舞士气也讲究张弛有度。 陆明贤自然不信服,但他也不想多做口舌之争,出征之前,他浏览了大量有关西北边塞的书籍,从人文地理,到风土人情。 根据史料记载,这样的风雪天气并不会持续太久,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行军,除了影响士气,安全也是一大隐患,陆明贤不想与这群莽夫争论,他等着出了状况,再出来安抚军心。 但是,事实是,连续半月大雪不断,若不是他们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很有可能被困雪山。 军队中每日都有军医巡视,在疾病刚刚露出苗头时就被解决,陆明贤还发现,冷阎将新入伍的士兵分散到自己的旧部,鼓舞士气的工作自然被老兵接手,士气虽然算不上振奋,却井然有序,上下一心。 就这样,经过近三个月的奔波,行军队伍终于到达了西北边塞的门户:凉都。 城门外,早已有大臣将士等候,纷纷扬扬的大雪给边城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感。城门前被清理出一条很宽的道路,道路两旁的积雪已经有没膝的深度。 冷阎身披战甲,策马而行,所领队伍居然没有丝毫长途跋涉的疲惫之态,队伍步伐整齐,面容冷肃,满身冷煞之气竟比这严冬风雪还要冷上几分。 但是,见到这样的军队,边城官员百姓不但没有分毫惧怕,反而无一不松下心中高悬的大石。 从城门到将军府,城中百姓默默伫立在风雪中仰望这支军队,这是他们的希望,也是他们的信仰。 “将军,末将已在军中备下酒席。”魏诚也是冷阎的旧部,自二十岁加冠后就追随冷阎到了边关,数年过去,没有再回过长宁城。 冷阎往年虽然路线也经过将军府,但都过门不入,直接领军前往军营,这么多年,边塞的将士显然已经习惯了冷阎的行事风格,直接将接风宴设在了军营中。 熊司文行军这段日子过得十分不好,起初知道王妃也随军前往边塞,熊司文自然是开心的。 知道王妃行动不便,不但准备了各种有趣的小玩具,偶尔还会趁着安营扎寨捉些野味烤完送过去,当然,这些都是通过王爷的手送过去的。 结果导致一路上,队伍中都在私下里议论,耿直了这么多年的熊将军终于开窍了,知道拍王爷的马屁了。 然后,熊司文发现自己被派遣巡查的任务突然增多了,甚至有些琐事都会被将军指派完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次见到将军,都会有种毛毛的感觉,玖黎则似笑非笑的狐狸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累的要死要活的熊司文见到魏诚,突然有种泪流满面的感觉,郁郁了三个月的熊司文恨不得抱着魏诚的大腿痛哭。 迟钝的他终于意识到,他被王爷公报私仇了。虽说最初他对白念幽是有好感的,但在知道白念幽的身份后,他真的是没有丝毫非分之想,只是喜欢王妃的性子罢了。 魏诚没有察觉到熊司文仿佛见到亲人的表情,再次见到冷阎,他的心情也是十分激动的,正打算汇报一下这段时间的情况,却发现王爷突然下马,停在了将军府门前。 后面,一辆四驾马车不紧不慢地驶了过来,车厢上翘四角垂挂的帷幔随风摇晃,端的是华丽大气,但在车厢的最前面,挂着一个陶瓷娃娃,样子古怪,不时撞出叮叮的声响。 魏诚觉得,自家王爷绝对不可能在自己的马车上挂这种东西,所以是监军的?这监军什么身份,需要王爷这么在意?由于交通不便,尤其是今年大雪不断,除了官驿,没有其他传递信息的渠道,所以冷王娶妻宠妻的传闻还没有传到边塞。 马车还未停稳,魏诚就看到一向稳重冷漠的王爷轻松跃了上去,过了一会,抱了一卷被子出来? 跟着冷阎一路过来的众将士纷纷目不斜视,心中却在吐槽辛辛苦苦营造的形象有种瞬间崩掉的感觉。 魏诚的思维还没跟上来,就看到那卷被子中突然伸出一只白嫩的手,啪的一下打在车厢前悬挂的那个陶瓷娃娃上,随着叮叮的声响,传来清脆的笑声。接着是冷王低头色厉内荏的训斥声,同时还不忘将那支手重新塞回被子里。 魏诚惊悚了,那被子里竟然是个人!而且看样子还是个女人! 魏诚觉得组织脸上的表情有点困难,王爷回京一趟,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吗? 与魏诚一样状态找不回来的还有一众迎接的官员,但是看看冷王队伍中没有一人露出异样,众人又深深觉得自己大惊小怪。 冷王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进了将军府,留下一众在寒风中被惊悚到的人。 白幽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这三个月行动受限,活动空间就那么点大,如果不是有平板可以看看小说,玩玩游戏,白幽觉得自己可能挂在半路上。 “我晚上回来,想吃什么?我去吩咐管家。”冷阎的下巴上长出了硬硬的胡茬,发现白幽怕痒后,就喜欢用下巴蹭她。 白幽扑腾了一阵,最终认命,泪眼汪汪的看着冷阎,以期某人能良心发现。冷阎摸着被自己蹭红的软软脸颊,心情颇好的出门去了。 “王爷,奴婢有话不知当不当讲。”在冷阎上马准备离开时,站在将军府门前的茹眉突然跪了下来。 茹眉这一路虽然辛苦,但此时不但不显憔悴,反而多了分弱柳扶风的柔美。只可惜这一路很少能见到冷阎,茹眉有些焦躁。 冷阎看都未看茹眉,没有理会的打算。周围众人也是纷纷上马,视而不见。 “王爷,事关百姓安危。”茹眉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操之过急,但继续默默无闻下去也不会得到冷阎的关注,而且,时间要来不及了,那个断腿王妃比自己想象中更会讨冷王的欢心。 冷阎停下动作,眼神如刀,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茹眉打了个寒颤,但就是这份冷酷和温柔的反差让她着迷,为此冒险也是值得的。 “进城之时,奴婢偶然发现些许异样,城中可能混进了西北蛮子。”为了加强可信度,茹眉一一说明那些人的衣着,体格,和行走的姿态,描述细致,条理清晰,可见观察的认真。 茹眉当然不是真的看出了这些异样,她根本没有见过蛮子长什么样子,但是上一世,冷阎出征西北的故事被编成话本,戏曲,广为流传,其中几场比较有名的战争更是被奉为经典。 冷阎西征的第一战就是今夜,蛮夷本意趁着西征大军接风洗尘的时刻突袭,大量死士提前潜入凉都。准备刺杀冷阎,却被冷阎一网打尽,西征军从而士气大振。 ☆、第29章 惩戒 茹眉将前世听来的话本略作修改,结合目前情况说了出来。这个举动虽然有些冒险,但利大于弊,不但可以引起冷阎的兴趣,还可以为自己增添分量。 毕竟一个婢女想要成为王妃,身份还是个很大的问题,尤其是这些边关将士,他们同冷阎出生入死,他们的态度和意见也会影响冷阎的决定。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关于蛮子特征的问题,茹眉早已经想好了理由,即使不完美,即使有可能会引起冷阎的怀疑,但她没有其他的筹码了。 茹眉谦卑的低着头,纤细的身体有细微的颤抖,一副明明柔弱但为了民族大义甘愿冒险挺身而出的姿态。 这样一个勇敢又不乏睿智细心的女子和刚刚下个马车还要被人抱的那个瞬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凛冬的气候寒意渗骨,更何况今年风雪更甚以往,人在外面站上一会就会浑身冷透,茹眉抖的更严重了,这回明显是被冻的。 长时间的沉默让她心慌,她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以往只要她摆出这种柔弱的姿态,不管是非对错,人们总会站在她的这一面,甚至出面安慰自己,或者指责对方,但是现如今,连一个替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 众人中不是没有想开口的,但冷阎御下是出了名的严厉,他不开口,没人敢贸然出声。 “跪上一个时辰。”冷漠的留下一句话,冷阎打马离开。 茹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和自己设想的完全不一样,顿时脸色惨白,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王爷!奴婢不知所犯何事。” “王爷,此举是否不妥?”陆明贤奔波了一路,这般行军环境,就是男子都倍感艰辛,这个婢女一路上却没喊过一声苦,比整日躺在奢华马车里,时不时还要这要那的王妃不知强了多少。 西征军队中就两个女子,很难让人不去做些对比。一路行来,陆明贤对这个婢女的印象越来越好,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个婢女竟然能在迎军百姓中发现异样,如此聪慧的女子当真叫人意外。 但是,让他不解的是,冷阎不但不奖,反而罚跪一个时辰,这样的天气,一个时辰下来,不伤也得去半条命。 “王爷惩罚王府婢女,微臣本不应插嘴,但如此赏罚不明,恐怕会寒了将士的赤诚之心。” 从罚一个小小的婢女,上升到影响军心士气,陆明贤这十几年的书也算没有白读。 这一次,冷阎连停都没停,直接无视了陆明贤。 “王爷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原因,陆监军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赤诚之心又怎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贱婢而寒心呢,陆监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玖黎坐在马上,低头似笑非笑地说完,也施施然离去。 几句话将赏罚不明的罪名推得一干二净,并暗讽寒心的自然是像陆明贤这样没有什么“赤诚之心”的人。 陆明贤无法想到的是,在这边塞之城,不管是将士还是城中百姓,对冷阎的崇敬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 每一次的征战,每一次的杀伐,是冷阎带领他们活下来,只有冷阎,才担得起他们心中战神的称号。 茹眉的身体摇摇欲坠,玖黎的声音不低,她当然听到了“一个小小的贱婢”这样的称呼,茹眉咬着唇,倔强地挺直脊背,跪在白雪纷飞的将军府门前,看着大军踏着铿锵之音远去。 她不甘心,只因为出身低微,她就要承受这样的羞辱,即使她才貌双全,即使她重活一世,仍旧比不过一个瘸腿的无才无德的大小姐。 凭什么白念幽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的宠爱,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只要一个宰相之女的身份就能让她坐享荣华富贵,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在床上活动筋骨的白幽还不知道自己的相公又给她拉了一把仇恨值,白幽捧着平板纠结的滑动,发现游戏里自己居然又迷路了。 “魏诚,你说王爷为什么要罚那个婢女跪一个时辰?”到达军营,冷阎去写回信,众将士在外等候,熊司文抓住魏诚询问。 相处这么多年,魏诚知道熊司文不是真的不明白,而是借此机会点醒心存疑虑的其他人。 “一个婢女能发现的问题,你觉得王爷会发现不了?另外,你真的以为,蛮子混入凉都,我这个守城副将没有一丝察觉?王爷想请君入瓮,那个婢女却在打草惊蛇。” 大厅内不少人均是一脸恍然,心中对冷阎又多了几分认同和敬畏。 而事实上,魏诚只猜对了一半。打草惊蛇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茹眉身为婢女,不紧跟王妃,细心照料,反而跪在府门前,自作聪明,妄图踩自己媳妇一脚来衬托她的聪慧果敢,这一举动实实在在的戳在了冷阎的逆鳞上,若不是茹眉是宰相府派来的人,还能有其他用处,茹眉绝对不会只是跪上一个时辰那么简单。 茹眉在将军府门前跪了一个时辰,腿部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如果不是管家派了两个小丫鬟来,茹眉恐怕就交待在门前。 茹眉被两个丫鬟扶着,途中碰到匆匆端着食盒而行的丫鬟。不用想,定是端给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妃的。茹眉低下头,收敛眼中的嫉妒。 “谢谢两位妹妹,如果不是两位妹妹相助,今日茹眉怕是要冻死在门外,过些时日,茹眉定亲自拜谢。”茹眉说的有气无力,面色苍白,唇色发紫,纤弱不已。 “茹眉姐姐好生静养,一会我去厨房熬些姜汤,驱驱寒气,茹眉姐姐唤我伞依即可,这是绿俏。”其中一个看起来机灵些的圆脸丫鬟说道。 “麻烦伞依妹妹了。”茹眉蹙着眉头,面露忐忑和些许为难,继续说道。“还是算了,若是让王妃知道,恐怕会连累妹妹。” 小丫鬟伞依眼中一亮,继续劝着。“姐姐多虑了,不过一碗姜汤,王妃怎么会怪罪。” “这个,还是不必了,妹妹的心意我领了。” “姐姐是一直跟在王妃身边的吗?真是好福气。说不定哪天就飞黄腾达了呢。”旁边的绿俏插嘴道,面露羡慕和向往。 “绿俏妹妹切莫乱说,若被王妃听到,恐怕就没我的活路了。”茹眉听到小丫鬟的话不但没有丝毫被恭维的喜意,反而吓得一抖。 看见茹眉的反应,两个小丫鬟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正欲起身告辞,却听茹眉问道。“两位妹妹可知道第一任王妃的事?我初来边关,不曾了解,又怕触怒了王妃,还望两位妹妹提点。” “这个,其实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听过些传闻。”丫鬟心想,恐怕这个王妃并没什么容人之量,连死人的醋也要吃。当她的贴身丫鬟也够倒霉的,这么小心谨慎,恐怕是被蹉跎惯了。转瞬,又想到曾经伺候那位王妃的丫鬟尽数殉葬,不禁抖了抖。 三人断断续续地说着话,两个小丫鬟也有意继续套话,茹眉虽吞吞吐吐,唯唯诺诺,但却做到有问必答。 良久,小丫鬟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茹眉柔弱的神色散去,唇角勾笑,轻蔑而妩媚。有了前一个那般贤淑的王妃做对比,白念幽这个残废定会显得一无是处。 白幽玩游戏玩的头晕眼花,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将平板扔回空间,慢慢吸收小世界里的灵力梳理自己的筋脉。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白幽理清自己的身体,虽然还不能从外界引气入体,但利用空间的灵力涤荡筋脉还是可以的。 疲惫酸软的身体瞬间被注入活力,仿佛久旱的沙漠流入一条清澈的溪水。白幽舒服的趴着,没错,没办法打坐,白幽索性怎么舒服怎么来。 这一晚,如同前世一样,西北蛮夷在大军接风洗尘之际突袭,意图杀掉冷阎和一同前来的将领。 虽然探子发现了将军府门前的动静,但冷阎似乎并未重视那个婢女所言,蛮子思索良久,不愿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仍旧按照计划行事。 结果可想而知,冷阎到达边塞的第一天可谓十分精彩。 处理完刺杀的事情已是深夜,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小妻子,以及自己出门前许诺会回去的话,冷阎在一众将士的目光中离开了军营。 “王爷这是回府了?”魏诚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玖黎笑着点点头,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还好王妃不住军营。”这是感慨外加庆幸的熊司文。这一路走来,熊司文见到冷阎就想躲,实在是□□练的够呛。 听到熊司文的话,魏诚挑挑眉没在说什么,只是心里对这第二个来到边塞的王妃多了分好奇。 冷阎一路快马加鞭,不到两刻钟就到了将军府,府门早已关闭,门上的两盏灯笼在微微摇晃,敲开府门,开门的小厮从一脸恼火变成倍受惊吓。“王爷,您回来了,奴才去请管家。” ☆、第30章 王妃(捉虫) “不必了,你下去吧。”冷阎拿过小厮手里的灯笼,径自去了后宅。脑海中勾勒出小丫头趴在床上巴望着门口等自己回家的画面。 但事实上,冷阎推开房门,屋内虽点着灯,屏风那头却没有传来询问声。 冷阎熄了灯笼,又等了片刻,感觉不到身上的寒意才迈步走向床榻,看清里面的场景无奈又宠溺的笑了。 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早已睡熟,屋内有下人定时添加炭火,暖炉更是大大小小六七个,屋内暖意浓浓,小丫头抱着个汤婆子睡得四仰八叉,被子一半已经掉到床下,里衣翻卷,露出了一截白白的小肚子。 冷阎自己褪去衣衫,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那截露在外面的小肚子,软软的有些微凉,刻意加了几分力道揉了揉,小丫头哼唧了一声却不愿意醒来。 冷阎笑了笑,将白幽卷上去的衣摆拉下来,又去卷白幽的裤脚,将裤脚卷到膝盖往上,伸手在那已经不明显的疤痕处探入灵力检查。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没错,冷阎已经可以引气入体。 柔和的灵力一点一点修复着受损的经脉,直到体内的灵力消耗一空,冷阎才停下动作。 经脉的修复需要两个条件,一是灵力一是时间,好在这两样都不缺,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最长不过半年,白幽的腿就能恢复如初。 将霸占整个大床的白幽向里抱了抱,冷阎扯过被子盖住两人,睡前仍不忘将人往自己怀里抱了抱。小丫头这次也格外乖顺,仿佛已经熟悉了他的气息,自发的缩进他的怀里。 感觉到白幽拱过来的小脑袋,冷阎面部不由自主的更加柔和。小丫头有自己的秘密,她来自那样堪称神迹的时代,却丝毫没有常人那般炫耀而高人一等的优越,甚至不愿提起自己的事情。 这让冷阎很不安,不止是对那个未知时代的不安,还有白幽避而不谈的过去。就好像他对她一无所知,一旦失去,他连寻找她的能力都没有。 杀伐果断,无往不胜的冷面阎王已经太久没有尝过这种感觉了,无力,焦躁,甚至惶恐。 但冷阎又不能强行逼迫白幽做什么,因为他知道,小丫头看似柔弱乖顺,骨子里却十分倔强,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哪怕撞的头破血流也不轻易放弃。 就像那场在玉龙雪山经历的幻境,纵然眼前就是生机,她也会抱着他等死,这让人又爱又恨的性子。 冷阎无奈,轻声叹息,玖黎说的没错,人一旦有了感情,也就有了弱点,但他却甘之如饴。 抵达边塞,对于白幽来讲是轻松不少,至少不用拘泥于那小小的马车,但对于冷阎来讲,才是忙碌的开始。 白幽发现,自己见到冷阎的时间居然比行军时还要少,通常都是早上自己还没醒,冷阎已经走了,偶尔中午回来吃饭能见上一面,晚上,她都睡了,冷阎才从外面回来。似乎是被这快节奏的生活影响,白幽近几日莫名的有些紧张。 外面的雪一直没有停过,呼呼的北风仿佛刀子打在人脸上。白幽本就怕冷,又行动不便,于是蜗居屋内,很少出房门,将军府的大门更是一次也没迈出过。 主子无事,下人自然也多了分清闲,府内的下人对自己的新主子好奇不已,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但私下里还是会悄声讨论猜测。毕竟,这府里还从未住过王妃。 渐渐的,不知从哪里开始传出,新来的王妃双腿残疾,因此脾气古怪,性格乖戾,对下人动辄打骂,连多年伺候在身边的丫鬟也没半分怜惜,那丫鬟却是有情有义,尽心尽力伺候着残废的主子,甘愿放弃舒适安逸的生活,一路从长宁跟来了凉都。 下人听此暗道自己命苦,冷王的第一任王妃也曾来过边塞,但那时边塞的情况十分混乱,还没有现在这样完善的防御和坚固的城池。 王妃性格温和善良,与城中百姓同甘共苦,和王爷更是伉俪情深,几次同王爷出生入死,但是红颜薄命,出生在长宁的王妃没能承受住边塞的苦寒而病逝,府中下人尽数陪葬,一个都没活下来。 后来,将军府建立,重新招了奴仆,王爷却几乎没有住过,府中最大的管事就是管家,下人过的也算逍遥自在。 但是现在这个王妃,不但脾气不好,身体也不好,平日要小心谨慎,战战兢兢倒是其次,就怕哪天自己也要殉葬。 白幽不爱出门,身边的丫鬟虽然添了两个,却也不敢在自己主子面前嚼舌根,是以,白幽对府内的传闻并不知情。 反倒是茹眉,暗自着急了很久,这些流言确实有自己的暗示和推波助澜,但是没想到将孙伶韵捧得那么高,如此下去,纵使除掉了白念幽,以自己的能力,恐怕也难及孙伶韵的声望。 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丫鬟,茹眉虽然有些着急,但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少先拉白念幽下位,让她遭冷王厌弃,受世人轻视。 茹眉安慰自己,静待事情发展,但是,一个月都快过去了,白念幽连门都很少出,什么都没听到,仍旧过得逍遥自在,而自己当初为了撇清嫌疑,借着冻伤养病,如今看来,还是要靠自己。 茹眉心中憋屈不已,白念幽万事都有冷阎相护,连着将军府都大动干戈的修改路径,重修门槛,只为白念幽出入方便,一个残废,再怎么修又能方便到哪去。反观自己,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每日活的小心谨慎,临深履薄。 又过了几日,风雪终于渐渐消退,虽然天气仍旧冷的彻骨,但至少能见到太阳了。 将军府门前小厮正在扫着被风吹过来的一层薄雪。一个身着厚冬装的丫鬟匆匆走过。 “伞依姑娘又回家呀,路上小心。”小厮看清来人,热情的打招呼,心中暗道,这伞依样貌娇俏可爱,为人还孝顺,每隔七天都要回家里探望,两年来风雨无阻,若是能求来当娘子也不错。 伞依笑着点点头,打了声招呼脚步不停的出了将军府。 这日,伞依照惯例买了些常用物品后就回了家,刚推开老旧的木门,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厨房中传了过来。“是伞依回来了?” “娘。”伞依脆生生地喊道,将买的东西放下后,快步走过到老人身边,接过水瓢,往锅里添水,母女两个说着话,不久就做好了午饭。 饭后,老人的精神不济回屋睡午觉,伞依在老人床边坐了一会就听到轻微的敲门声,掖好被角,伞依走出房门。 院子里除了扫出的一片空地,其他地方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一个身着紧身黑色布衣的女子站在树下,头上只简单的梳了个马尾,面上也没有多施粉黛,锐利上挑的眉,冷漠无情眼,端的是凌厉逼人,势不可挡。 看到来人,伞依有些意外,立刻低头跪下。“主子。” “将军府情况如何?”女子难得对着伞依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伞依起身。 “府中一切正常,如主子所料,那个叫茹眉的丫头有野心,流言也顺势传出,只要主子下令,这些传言很快就可以传遍凉都。”伞依并不敢起身,继续跪在地上。 “还有呢?想说什么不要吞吞吐吐。”伞依即使低着头,女子却仍旧洞察了她的心思。这也是伞依畏惧她的原因之一。 “属下虽未见过白念幽,但听伺候她的丫头说,冷王对她很是宠爱,亲自为她穿衣净面,平日里恨不得将人拴在身上,时时捧在手里,我们的计划,冷王恐怕……” “宠爱?呵。”孙伶韵嘲讽一笑,冷阎其人的冷血程度,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人怎么会有爱呢?倘若他真的有心,两世的时间里,为何半分回馈都没有。 “那所谓的宠爱,不过是冷阎施加在白念幽身上的催命符,可怜那蠢妇,刀已悬在头顶尚不自知。且等着吧,这一次,好戏提前了。” “春会时,多买些物资,切记,避人耳目。”孙伶韵留下一封信后离开了,同时不忘叮嘱伞依做点准备,拿捏下属,不止是让他们畏惧,还要让他们感念恩德。 孙伶韵暗自思忖,这一世,有了她的推动,想必会更精彩。另外,那个异族人应该快出现了,她也得多做准备,运作一番,最好能让冷阎将其击杀。 至于白念幽,虽然那宠爱是假的,但一想到有人能占据那个自己努力了两世而不得的怀抱,孙伶韵还是难掩杀意。 嘴角含笑,她真想快点看到,那个叫白念幽的女人知道真相时崩溃痛苦而绝望的表情。还有春会,这盛世最后一次安逸繁华的聚会,很快就会到来了。 孙伶韵想不到的是,这一世有了她的推动,白幽和冷阎不但很快消除了最后一点隔阂,让两人的情感更进一步,甚至让两人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第31章 过往 将军府内。 “端下去吧。”吃了些饭菜,白幽懒懒的挥手,冷阎离开七八天了,还没回来。虽然小世界两人都可以使用,但若两人距离太远,冷阎就无法使用小世界,两人也就没了用小世界通信的可能,白幽疑惑,难道是因为自己和修真府邸的契合度更高? 白幽却不知道,她的资质虽然也是上乘,但较冷阎来讲就差了许多,冷阎自从引气入体,修炼可谓一日千里,并感觉到了府邸想要认主的意识,冷阎主动放弃,府邸这才会以白幽为主,冷阎为次。 而冷阎的这个举动又触发了另一个意识传承,是那位修真大能穷极一生求得的轮回之法,也就是能在这万千世界中追寻爱人的脚步。这本心法看似用处不大,却暗含天道法则,因此才能突破天地制约,超脱轮回之道。 有了这本心法,冷阎更容易和天地沟通,修炼起来如虎添翼,甚至以后都不会受心魔影响。 但是,这本心法却不能传给其他人,得到天道认可的人,无需传承自然会领悟一二,而还未得到认可的人,一旦得到心法,将会被强行抹杀。 冷阎是个意外,如果没有那位前辈一生的灵力和功德相护,这么大的机缘,已经说不清是福是祸了。 “怎么就吃了这么点?端回来。”冷阎回到将军府,刚要进屋,就看到端出来的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 屋内,本来蔫蔫的白幽一愣,随即伸长了脖子望向门口,看到熟悉的人影,开心的在椅子扭来扭去。 看到如此模样的白幽,冷阎莞尔,小丫头一定不知道,她此时的样子有多招人喜欢。迈着宽阔的步子,冷阎快速走了过去,将张开双臂的白幽抱进怀里。 “好凉!”白幽惊呼,冷阎这一身铠甲早就被寒气浸透,白幽在屋内穿的不多,被冷阎一抱,顿时一个哆嗦,却没有松手。 冷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小丫头的举动更是取悦了他,开怀地笑着,将怀里的人放下,转身去卸凯甲。 白幽视线偷偷跟过去,冷阎虽然没回头,神识却感觉到了白幽的举动,也不避讳。小丫头眼睛都不眨,还带着满满的骄傲。 冷阎装作不知回过头去,小丫头已经将头埋进碗里,但她忘了,这碗是刚刚新加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冷阎也不戳破,坐在桌子另一边,拿起筷子。 对着空碗,白幽才反应过来,自己害羞个毛线,冷阎就是脱个铠甲,又不是脱光。 “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今年的雪也太大了。”白幽本是想转移一下话题,却不想冷阎的表情凝重了不少。 “大雪对城内影响不大,但对于以放牧为生的游民部落,无异于灭顶之灾,最多三个月,战事必起。” “要打仗了吗?”白幽对战争的印象仅存于电影电视和革命先烈的传奇故事,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很难明白那种情怀。 “放心,保你足矣。”冷阎摸了摸白幽的脑袋。 虽然被安抚了,但是感觉自己好没用。白幽耸拉着脑袋,如果她有长耳朵,恐怕此时已经软趴趴的垂到桌子上了。 “对了,这次巡查发现了几种奇怪的武器,没人识得。”察觉到小丫头的心思,冷阎继续说道。 白幽抬头看了冷阎一眼,有些不明白。但当她看到那三种武器的时候却呆住了,怪不得冷阎会问自己,这些东西明显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 两把□□,一个多功能瑞士军刀,还有一把已经没了子弹的□□。白幽虽然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是自家大哥喜欢,而且各种各样的冷兵器都有收藏。□□自己虽然没见过,但大哥一定不会缺。 这是怎么回事呢?白幽感觉脑袋猛地一清,这几日隐隐的不安似乎终于找到了根源。 看到白幽的反应,冷阎就知道,这些东西恐怕都是白幽所在的时代才会有的东西。 应该是有人如同幽幽一样,意外来到了这个时代,而且这个人极度危险,冷阎也是废了番力气才将这人诛杀。 “携带这些的人外貌异于常人,白发蓝眼,身材健硕,野外生存能力极强,此次巡查,如果不是手下一小将意外发现,此人已经潜到营地内。” 白幽拍了拍晕晕的脑袋,还有其他的穿越者,而且是身穿,貌似还是个歪果仁。 白幽觉得,是时候给冷阎看一些现代电视剧电影什么的。只是,她不爱看战争片,电脑里没有这方面的存货,涉及这方面的只有当时十分有名气的几个生化灾难片。 而且,她的电脑已经尘封好久了,因为里面有一些照片和短视频,是关于现代那人渣的,在白幽死后穿越,她就没碰过电脑,更没有打开过,是怕恶心到自己?还是对不能手刃仇人的恨。 深夜,感觉到冷阎睡着后,白幽进了空间,空间里恰逢白昼,远远看去,小竹楼被绿意环绕,多了几分悠然宁静。 白幽找出被冷落很久的笔记本,打开盖子,按下开机键。 与此同时,冷阎醒来,发现白幽不再身边,下意识的搜寻,神识进入空间,看到小丫头坐在小竹楼其中一间屋内,让他惊讶的是,小丫头脸上的表情,麻木,冷漠,仇恨,复杂的让他几乎看不懂。 电脑屏幕亮起,桌面背景上是两张笑的灿烂的脸,白幽轻轻冷笑一声,找到所有与斐陌相关的资料清除,将桌面背景换成了一张全家福,看到父母兄长熟悉的面孔,白幽眼前突然有些模糊,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别哭。”冷阎出现在白幽的身边,轻柔的抹去白幽脸上的眼泪,却惹得她哭得更凶。 “你都看到了?”白幽哑着嗓子询问,她不想让冷阎知道她的过去,却又憋闷的难受。再加上家人熟悉的面貌,白幽感觉心底炸裂开一样痛苦,所有的回忆蜂拥而至。 “我想家,想我爸妈,想我哥,想元宝。”低低地话语夹杂断断续续的呜咽。白幽哭了很久,等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已经天亮了。 冷阎就一动不动的抱着白幽站了一晚,什么也没问,但是自己却抓心挠肝的难受了一晚上,爸妈哥这三个指代他还能明白,那个元宝难道是那个男人? 白幽难受的想要揉眼睛,却被冷阎捉住了手腕。“别揉,我去浸块帕子,一会敷一下。”说罢,抱起僵坐了一晚的白幽,往卧室走去。 听到冷阎的声音,白幽才发现,他的声音同样嘶哑,并不比自己的好多少。白幽有些不安,咬咬唇拉住冷阎。 冷阎停在了床边,他知道小丫头终于要完全打开自己的外壳,全部的,毫无保留的接纳自己。这在一定程度上成功安抚了冷阎。 从看到图片的那一刻起,冷阎的内心就从未平静过,虽然上面的那个女孩和白幽有着完全不同的样貌,但他知道,那就是她。 图片上,两人依偎在一起,头靠着头笑的肆意,冷阎却成功气炸,恨不得将那男人从电脑里拖出来暴打一顿,但是小丫头的反应,让他隐忍下来。而现在,不负众望,他终于打开了她厚厚的最后一层外壳。 平复了心境,白幽冷静的开口。“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我,而旁边的那个人叫斐陌……” 白幽以令自己都意外的平淡口气讲述了那个脑残的她和斐陌的故事,故事讲到最后,白幽十分惊讶的发现,她的情绪不但没有失控,反而看淡了很多。 但这并不表示她会放过斐陌,如果有机会,她仍将不遗余力的去复仇。斐陌不除,白幽心绪难平,并且随着修为增加,日后恐怕成为心魔。 “故事听得可还满意?”白幽故事讲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冷阎可能很早就在注意到了她的小秘密,只是借此机会逼迫她道出实情。 否则,他不会在她进空间不久后也立刻跟进来。那些武器冷阎即使没见过,也应该猜得到用途,那让自己去看又能有多大意义? 冷阎低头看着即使肿着双眼仍旧努力瞪着他的小丫头,虽然表现的张牙舞爪,但眼底那细微的紧张和不安还是被他捕捉到了。“很好。” 白幽炸毛,居然还很好,好你妹啊。不指望你安慰自己,至少别挖苦她啊。 冷阎低下头去,在白幽红肿的眼睛上落下轻柔的吻。“如果不是这些,我们也不可能遇到,我嫉妒有人比我前走进你的生命,却庆幸你因此来到了我的身边。” 而且,以后的生生世世都要被我承包了,有了那本轮回心法,不管你跑到哪里,只要灵魂不灭,我都能找到你,冷阎心中暗道,还好获得心法的是自己,照小丫头没心没肺的性格,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忘了。 抱住炸毛的小丫头又亲了两口,成功顺毛。冷阎转身找水和毛巾去了。 ☆、第32章 春意 等冷阎回来,发现小丫头手里抱着那个电脑,望着上面眼泪汪汪,欲哭不哭的架势,冷阎飞快走过去,刚哄好,可别再哭了。谁知,小丫头伸手一指电脑。 “这是我爸爸,看起来一脸老实相,实际上老奸巨猾,家里除了我妈,其他人都被坑过。” 冷阎“……” “这是我家貌美如花的妈妈,看似温柔又贤惠,其实是个购物狂,但是在家中的地位无可动摇,平日吼一吼,家里抖三抖。” 冷阎“…………” “这是我哥。”说道这,白幽突然停了下来,看了冷阎一眼才继续说道。“在外永远僵尸脸,看起来各种拽霸狂,其实闷骚又唠叨,平日又当爹又当妈,恨不得连我穿什么袜子都要管。” 冷阎“………………” 就这样,冷阎对岳父岳母大舅哥的第一印象在白幽噼里啪啦的解说下瞬间崩塌。 说完人,小丫头白嫩嫩的手指指向了画面中一只金毛大狗。冷阎灵光一闪,在白幽开口前问道。“这是元宝?” 白幽意外的看了冷阎一眼。“你怎么知道?” 冷阎一脸淡定相“猜的。”为了一只狗纠结一晚上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干了。 信誓旦旦的冷阎还不知道,将来,他因为一只狗而纠结的将不再是一个晚上。 冷阎伸手捏住在狗脸上划拉的手指,态度及其自然的示意小丫头继续说。 “说起来,元宝是我们家唯一一个正常的成员,没有不良嗜好,不会坑人,不乱花钱,忠厚老实,最重要的,表里如一”白幽巴拉巴拉的细数家中两三事。 冷阎认认真真的听着,生怕遗漏一点白幽成长的过去。算着差不多到了该起的时辰,小丫头的精神劲终于过去了,却不愿意躺在床上,非要靠着他,直到在他怀里睡着。 白幽埋头在冷阎温暖宽厚的怀里,眼睛微微眨动,意图煽回涌出的眼泪。心底将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默念了一遍。“冷阎,谢谢你给的救赎,虽然没有在人生最初遇见你,却在我欲疯魔时遇见你。若等哪日心魔得以解脱,我再亲口说爱你。” 本要抱着白幽起身的冷阎顿住了动作,他早已引气入体,神识经过两次传承变得异常强大,加上白幽并未设防,那些心声虽然没有说出口,却也下意识的希望冷阎能听到,所以结果就是,冷阎听到了! 冷阎紧了紧怀抱。傻丫头,我又何尝不是在几欲成魔时遇到了你。无情无心无欲无求,这才是曾经真实的我。 冷阎嘴角泛起柔和的浅笑,我等着你说爱我那一天,今世等不到就来世,来世等不到就下一世,我有的是时间。 日上三竿,冷阎已经醒来多时,却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冷阎已经记不起自己上一次赖床是什么时候了,小的时候是不敢,长大后已经没有了赖床的*。 中午,白幽被冷阎抱出了被窝,睡得正香的白幽两手死死抓住被子的一角不松手,企图再次钻进去。冷阎也不客气,自顾抱着人走,放任被子在地上拖行。 旁侧,准备上前伺候的下人纷纷低头识趣的没有动作。 王爷那将人宠上天的姿态让人不敢直视,可是还是好想看,而且画面喜感满满,王妃就好似一只赖床的白色小奶猫,喵喵的叫着还用爪子勾住被子,而王爷更像一只黑豹,收敛了爪子和牙齿满脸无奈的叼着小奶猫往外走,地上还拖拉着小奶猫不愿放手的被子。 穿好衣服,洗了脸,被放到桌前,白幽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细微的能量在慢慢流转,慢了三秒才意识到,自己引气入体了! 修炼和心境的关系很玄妙,白幽不再那么钻牛角尖,心境放宽,在加上资质本身不差,引气入体也就水到渠成。这也代表着白幽正式迈入修真的门槛。 也因此,白幽那种不安感更为强烈,模糊的直觉感更为清晰,她虽然不会占卜观星,却也有了猜测,大概是那位前辈所说的末地就要来临。 空间时间不稳,出现漏洞,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穿越者,而末地的表现形式不同,有走向毁灭,有破后而立,也有经历灾难后维持原状的。 但毕竟事关重大,而且末地之说虚无缥缈,无法准确测算,白幽自己一时间不能下结论。 屏退下人,白幽将自己的想法和猜测告诉了冷阎。 冷阎问道。“幽幽,这种直觉是第一次出现吗?”修真者的直觉和普通人的不同,他们的直觉被天道所影响,有人天赋异禀,可以敏锐感知这些变化。 “第一次出现是那个时空死掉之前,第二次是冰湖回长宁城遇刺,第三次是雪崩,这是第四次。”白幽组织了下语言,接着说道。 “这次的感觉也有差别,以前的如同一针刺下,十分尖锐突然,这一次虽然没那么强烈,却如钝刀割肉,绵延不绝,而且有种泰山压顶的沉重感,也许灾难并不是突发性的,而是缓慢而长期性的,暂时不会危及到我的生命,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两人的这顿午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吃过饭,冷阎就去了书房给皇帝写信,不但让古月钊准备祭天起卦,也让皇帝早做准备。 白幽也就前世看过的电影小说给出了一些建议,无论是什么样的灾难,食物,清水,药品都必不可少。 冷国的商贸也算发达,陆路,海路均有涉及,趁此时机,拓宽商路,着力增加物资积累,只要灾难不是灭顶而至,他们就有生存的资本,哪怕真的是苟延残喘,也能多挣扎一段时间。 白幽不知道冷阎打算怎样说服皇帝,说来奇怪,冷阎是皇帝同父同母的弟弟,两人的关系很微妙,冷阎对皇帝不亲不疏,皇帝却十分信任冷阎。 接下来的日子冷阎就再次忙碌了起来,不但要管理军队,增强凉都防御,外出巡查,还要收集物资,并且专门建立了外出商队,收购粮食药材。毕竟手下的将士也要吃饭,冷阎不会将全部希望放在长宁运来的粮草上。 白幽也在抓紧时间修炼,当然,她的重点是双腿的筋脉,自身能够引气入体,加上灵泉和冷阎的帮助,白幽觉得自己很有希望在两个月内站起来。如果真的有什么动荡,她总不能爬着逃命吧。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凉都迎来了每年一次的春会,也是这边塞少有的盛会,虽然今年的大雪影响了交通,还是会有很多商人慕名而来。 春会还未正式开始,凉都已经人满为患,城内的守卫巡视更加频繁,入城需要的检查也更为严格,对此,虽然有些麻烦,但来往商队都很理解。 冷国和蛮夷的战争一触即发,他们来此也是抱着发战争财的心态,听说冷王在高价征收粮草、物资,若是这一趟走完,定能赚的盆满钵满。收益与风险并存,这是经商者都有的觉悟。 “这么大张旗鼓的征收物资真的没问题吗?”即使是亲兄弟,涉及到皇权,亲情真的能经受住猜疑?白幽有点看不懂。 “没事的,放心吧。过几天春会就要开始了,有什么想要的吗?”冷阎抱着白幽在府内的花园散步,天气终于回暖,有了几分春天的样子,园子里,不少花都吐了花苞,静待开放,万物开始了复苏,一切仿佛都有了生机。 “我想去转一转可以吗?若是有危险我就躲起来。”白幽一开始是因为天气太冷,自己不愿出门,宅在家里看看小说,修复经脉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天气一暖,就有点闲不住了,想要出门,冷阎却不允许,这恨不得将她藏起来的架势让白幽有些无语。 白幽所说的躲起来,冷阎自然是明白的,无非是仗着小世界,有恃无恐。索*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他也有了空闲的时间,可以亲自带着小丫头出门逛逛,也就点头答应了。 两人走至一片杏花林,杏花还没开,却仿佛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花香,一个个暗红色的花苞看起来也格外喜人。 只是这美景还未多加欣赏,林中却突然传出一阵惊呼,并夹杂着落水声。 “好像是茹眉的声音。”听到声音,白幽这才想起自己好久没见到茹眉了,拉住若无其事准备离开的冷阎,白幽指了指杏花林内。“我们去看看。” 白幽不认为茹眉是个安分的主,只是从进了凉都,她就没再见过茹眉,还真是奇怪。 说到这点,茹眉也很郁闷,养好伤,茹眉准备行动的时候却被冷阎一句话打发到了外院。 不用再贴身伺候白念幽,这也意味着,她见到白念幽和冷阎的机会大大降低,茹眉暗自恼火了一阵,很快冷静下来,每日勤勤恳恳,耐心等待,却不想,这一等就是一个月有余。 ☆、第33章 公主 白幽和冷阎到了湖边,湖面还未化开,仍旧有一层薄冰。 湖里扑腾着两个人,一个是茹眉,另一个有些眼生,而且衣着华丽,明显不是丫鬟,湖岸边几个丫鬟急得团团转,看到冷阎一下子跪倒在地“求王爷救救公主殿下。” 身后的侍卫得了冷阎救人的命令才开始动作,片刻,茹眉和另一个女子被救了上来。 女子一上岸,冻的瑟瑟发抖,却动作飞快的冲到茹眉身边,一脚对着跪在地上的茹眉踢过去,而且那角度明显是冲着脸去的。“贱婢!果然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 白幽心下奇怪,这女子是在指桑骂槐? 茹眉不敢躲,被踢倒在地,脸上多了个脚印,形态却显得更为可怜,尤其是衣服湿透,贴服在身上,显露出妖娆的曲线。 白幽下意识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不过收效甚微,倒是冷阎察觉到她的动作,嘴角抽搐,强忍笑意。 另一女子却仍不解气,对着茹眉又踩了几脚,直到冷阎开口“临容,够了!” 女子这才停下动作,春寒料峭,停下之后冷意更甚,女子的目光转向白幽身上披着的狼毛披风。“四皇叔,王妃娘娘。” 白幽无语,这称呼,明显是亲疏有别啊,同时也终于想起这位就是曾经在冰湖有过一面之缘的冷临容,那位十八岁还没嫁出去的公主,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冷临容似乎很看不上她。 “原来是三公主,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怎么这副模样?”装作没看见冷临容一直盯在她披风上的视线,白幽态度同样公式化。别说这披风有自己杀的那一只狼,就是捡来的,送人也得看心情。 “不知王妃娘娘可否割爱,将披风送予我挡寒。”冷临容态度有些高傲,不似求人,反似施舍。 白幽有些懵,自己这是碰到脑残了?自从穿越,白幽碰到的都是算得上正常的人,行为智商都没什么异常,这位临容公主是单单对自己如此?还是平日里就这样?若是后者,那她能安全活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 碰到这种情况,若是常人,为了自己的名声恐怕也就忍了,毕竟自己是王妃,是长辈。 但是白幽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尤其是当自己有靠山的时候。白幽表示,你有公主病,不好意思,我恰好也有,而且挺严重。 只见白幽眉头一皱,上上下下打量了冷临容一番,嫌弃意味十足,大眼一眯,挥手道“送公主去停雁阁,有什么事换了衣服再说。” 冷临容这辈子也没被人如此明显的嫌弃过,顿时肺都要气炸了。“白念幽!你什么意思?” 白幽窝在冷阎怀里,悠哉悠哉的回道。“没什么意思,送你去休息啊。” “你分明就是嫌弃本殿,当本殿是瞎的吗?” 对于冷临容的指控,白幽不但没有辩解,反而乐呵呵的笑道。“大家都看出来的事,何必说出来,那我多不好意思。” 冷临容明显被白幽的无耻气到了,身体剧烈的颤抖着,随手抄过刚刚从池塘捞出来的长鞭,冲着白幽就甩了出去。 鞭子出手,冷临容就后悔了,因为这一鞭子下去,不但会抽到白念幽,也会波及抱着白念幽的冷阎。 鞭子甩过来,白幽眼睛都没眨一下,明显的有恃无恐。果然,冷阎一手托着白幽,另一只手迅速抓住了甩过来的长鞭。冷阎手上用力一抽,冷临容手里的鞭子就已脱手。 白幽伸手想去拿冷阎手中的鞭子,冷阎却随手一甩,鞭子噗通一声再次掉进了湖里。这一次估计是要永不见天日了,冷王亲手扔的,谁敢去捞。 与那冷厉的动作完全相反,冷阎低头对着白幽轻声说道。“鞭子上全是水,凉的狠,还是别碰的好,你若喜欢,改日我另给你寻一条。” “别,我可玩不来,再说我本来也是想扔的,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白幽呵呵傻笑,边说边掏出手绢,冷阎乖乖的递上手掌让白幽擦净手上冰凉的湖水。 看到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姿态,看到白念幽恬不知耻的缠着冷阎,看到自己心目中的战神皇叔从未有过的宠溺神态,冷临容红了眼眶,冲着冷阎喊到。 “四皇叔,你这么快就忘了韵姐姐吗?韵姐姐才是你的王妃,白念幽她给韵姐姐提鞋都不配!你知不知道,韵姐姐她没死,她还活着!” 冲动之下,冷临容将压在心底的真实想法喊了出来。她一直都不相信孙伶韵病死了,孙伶韵乃将门之后,武艺了得,怎么可能因为身体羸弱,难以忍受边塞苦寒而病逝。 这几年,她都没有放弃寻找当年的真相,直到不久前听闻,有人见到与孙伶韵相似的女子出现在凉都,冷临容呆不住了,留下书信,带着几个丫鬟就离开了长宁,不远万里来到了凉都。 一路奔波劳累,艰辛不已,好不容易到了将军府,路上听闻白念幽居然名正言顺的住进了将军府。 冷临容怒火中烧,当年韵姐姐为四皇叔出生入死都没能住上将军府,白念幽凭什么住的心安理得。 冷临容绕过了正门,仗着自己的几分功夫,加上运气好,恰逢护卫换岗,冷临容顺利从后门潜入,打算先教训白念幽一顿再说。 谁知路过杏花林,听到有几个丫鬟在聊天,谈及孙伶韵和白念幽,冷临容好奇之下便躲在一旁偷听。 一开始她还听的挺顺心的,什么白念幽脾气不好,身体也不好,与以前的王妃比起来差太远,什么伺候这样的主子太难的诸多抱怨声。 但是后来,一个长相妖媚的丫鬟居然开始反驳并维护白念幽,还细细例举前王妃的不是,明显捧着白念幽,踩着孙伶韵的意思。 冷临容又听了一会,知道这个叫茹眉的丫鬟是伺候白念幽的,一路从长宁跟来的凉都。 一定是白念幽吩咐这丫鬟这样说的,冷临容当即跳了出去,二话不说对着茹眉就是一通鞭打,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她先教训了这条狗,再去找白念幽算账。 谁知这丫鬟看似弱不经风,却颇有心机,不但引着自己跑到了湖边,最后还连累自己落水。 冷临容心里憋屈,茹眉心中同样委屈,茹眉也是倒霉,她打听清楚,知道今天冷王会带着白念幽逛园子,所以才和几个丫鬟聊天,表表自己的忠心。 一是能让白念幽知晓最近的流言,让她自己在冷王那闹腾,二是希望调回内院,否则十天半月见不到冷王,她拿什么去引起冷王的注意和好感。 就这样,阴差阳错之下众人见面了。冷临容意图教训白念幽,给她难堪,谁知白念幽不按常理出牌,还羞辱了她,冷临容何曾吃过这种委屈,当即不干了。 听到冷临容的话,白幽眼睛转了转,韵姐姐是哪个?将白念幽的记忆翻了又翻,才从犄角旮旯里找到这个人的信息。 孙伶韵,名将孙广源独女,三岁开始习文练武,十二岁就曾随父征战沙场,后嫁冷阎为正妻,殁于边塞。这还是白念幽在知道自己要嫁给冷阎之后搜集来的。 白幽鼓着脸,暗搓搓的将自己和孙伶韵比较了一下,得出了一个让她很不高兴的结论,她可能真的打不过那个传说中的孙伶韵。而且,冷阎和那人结了婚,不知道有没有…… 白幽赶紧甩甩头,心中别扭不已,可是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傲娇了一阵,决定还是先解决了这个冷临容再说。 谁知白幽还没开口,冷临容却洋洋得意的再次开口。“韵姐姐可漂亮了,哪像你,身无三两肉,韵姐姐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哪像你,只会借机欺负小辈!韵姐姐和我四皇叔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四皇叔对我韵姐姐的感情哪有你插足的份,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冷临容!”冷阎的眉头越皱越紧,冷冷的三个字让冷临容识趣闭嘴,但她仍旧一脸轻蔑的望着白念幽,看到她那张终于笑不出来的脸,心里的憋屈一下子缓解了。 白幽确实被气到了,三辈子加一块也没被人说成过插足小三。 ☆、第34章 盖章 白幽轻笑一声“我身无三两肉?我恬不知耻?我欺负小辈?” 说完之后突然转头勾住冷阎的脖子,直接一口咬上了冷阎的下巴,力道很重,留下了清晰的牙印。 白幽满意的看向目瞪口呆的冷临容。“那又怎么样呢?你四皇叔就喜欢我这样的,看到没有,这男人被我扣章了,没有我白念幽的允许,谁看,我挖谁的眼珠,谁碰,我剁谁的手脚。” 白幽这一番话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现场一片静默,显然都被白幽的言论震晕了。这是一个女子该有的言论吗?这是一个正妻该有的态度吗?这明显犯了七出之条的妒啊,什么男人能受得了。 冷阎也是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怀里宣誓主权,明确表达自己态度的白幽,冷阎忍不住开怀大笑。如果不是人太多,真想好好揉搓一顿。“何须王妃动手,若惹王妃不快,本王亲自动手。” 冷临容难以置信的看着不怒反笑的冷阎,仿佛不认识他一般。然而,更让她意外的还在后面,只见白幽仰着下巴,倨傲的说道“既然公主殿下不愿移驾停雁阁,想必是瞧不上我们将军府了,那公主殿下就请便吧,多有怠慢,不送。” 而冷阎不但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甚至抱着白幽径自离开,显然是同意了。 在经过冷临容身边时,白幽突然扭头嗤笑。“我欺负小辈?呵!十八岁的小辈?” 又被捅了一刀的冷临容恨恨地咬牙,这白念幽当真记仇,一句话不落的全都返还给了她。纵使冷临容再不甘心,她还是被请出了将军府,当然,出门之前找了个空房间换上了随身行李中的衣服。 不久,凉都一家不起眼的院落里。孙伶韵听完下属的陈述难得笑了起来。“挖眼,剁手,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难怪会死无全尸,如此没脑子的女人和冷临容有得一拼,冷阎那种男人,绝对不会甘心任一个女子摆布,白念幽这是称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找死。 冷临容虽然被请出了将军府,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冷阎抱着白幽刚进了屋,白幽身影一闪,就进了空间。 冷阎维持着抱人的姿势有些僵硬,随后无奈的摸了摸下巴,下巴上那两排整齐的小牙印格外清晰,小丫头这一生气就爱咬下巴的毛病怎么这么的……可爱。 想想小丫头之前在自己怀里耀武扬威悠闲晃着脑袋的小模样,在想想如同落汤鸡被气惨了的冷临容,冷阎觉得,哄媳妇似乎有些任重道远啊。 冷阎纠结的当口,敲门声传入耳朵,稍作犹豫还是决定晚一点再做解释,毕竟事关男人的尊严嘛。 房门外,玖黎,熊司文和魏诚都聚齐了,显然有事情要报。敲了半天门,房门终于打开了,只见王爷一身黑色玄纹金边长袍,面如冠玉,气质卓然,下巴上印着两排明晃晃的牙印?牙印!看那牙印的样子,分明就是女人留下的!(废话!我儿子怎么可能让男人咬) 王爷丝毫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的微仰着下巴,态度冷然的看了眼面前的三个属下。“王妃最近火气有点大,去书房谈。” 三只单身狗受到了一万点伤害,莫名其的妙领了一堆狗粮跟着冷阎去了书房。 “王爷,私下里物资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不过奇怪的是,我们发现还有另一股势力也在收购粮食,但对方行事很谨慎,我们没有查到太多线索。”魏诚对此也奇怪,他在凉都多年,各方势力基本都摸清了,这突然出现的势力仿如空降,没有来处。 冷阎点头,示意三人继续。 见魏诚说完,熊司文迫不及待地接话,三人中他是最藏不住心思的一个。 “王爷,我们为什么要收这么多军 物资,陆明贤不满多时,抓着这事不放,日日都在叫嚣要上奏弹劾,说我们西征军有谋逆之嫌。整天像只苍蝇一样烦人,老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陆明贤身为宰相白骁的得意门生,为人十分高傲,这是他第一次出任监军,自然准备大展身手。 结果到了凉都,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冷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连着那些武将也是如此,其中的憋屈和恼怒可想而知,好不容易抓到这一件事,当然不会轻易放手。 “只管收集便是,有多少收多少。”冷阎本想像以前一样直接打发了三人,毕竟末地之说太飘渺,说了也不一定信,而且还没有确切时间。 但又想起三人引气入体也有些日子了,于是问道。“这段时间修炼时是否察觉到什么异样?或者比较特殊的感觉。” 三人互相看了一下,均摇摇头,玖黎笑意淡了一些,他深知冷阎为人,不会做无意义的事。“王爷,是不是国师推算出有什么天灾要发生?” 玖黎的话让另外两人诧异,细思又觉得这个猜测最为合理。 “不是古月钊,是王妃,王妃修炼速度虽然不快,却另有天赋。”冷阎将白幽的一些猜测简单说明,也算是给三人提前预警。 熊司文三人虽然震惊,却都选择相信,不是相信白幽,而是相信冷阎。 几人又交谈一番,熊司文三人准备离开,临出门前,冷阎突然开口。“去查一下三公主为何会来凉都,查她消息的来源,另外,那股势力如果没有头绪,往孙伶韵的方向查。” “王妃!”因为太过惊讶,魏诚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王妃这个称呼只能属于一个人,下不为例。”冷阎知道魏诚对孙伶韵始终存着一分感恩,也不再多说。 离开将军府,回营的路上,心事重重的魏诚突然问道。“王爷说王妃的称呼只能属于一个人,是府里那位?” 无怪乎魏诚会如此询问,直到现在,他都没见过白幽,只是有些耳闻。也想不明白,一个普通的闺中小姐有何特别之处令有着阎王之称的冷王倾心。 熊司文鄙视的看了魏诚一眼。“当然是府里那位,你不要先入为主,我倒觉得王妃比那个孙伶韵好多了,软绵绵的正适合硬帮帮的王爷,要是天天舞枪弄棒,我的功夫不比孙伶韵好多了,要她干嘛?” 魏诚“……” 玖黎“……” 魏诚无言以对,玖黎眼角直抽,终究忍不住哈哈大笑。“熊唉,我会同王爷说明你的心意的。” 如此缺心眼的比较,如此奇葩的形容,除了熊司文也没谁能想的出来了。偏偏情商为负的熊司文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熊司文虽然有时缺根筋,但能得他赏识的人想必性情差不到哪去,他对这个王妃越发好奇了,不知春会时能否见到,一直忧虑的魏诚也随之宽心,爽朗的笑声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远去。 空间里,白幽左等右等都不见冷阎进来,不由得有些气馁,扒拉开衣领,低头看了看,又伸手隔着衣衫戳了戳,还真是身无三两肉,白幽更加郁卒了。 空间外,正在思索怎么哄媳妇的冷阎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看着白幽生无可恋的扑倒在床上,冷阎再也坐不住了,闪身进了空间。 白幽抬抬眼皮,继续趴在床上挺尸,一副宝宝心里委屈,但是宝宝不说的模样。 冷阎走过去,将白幽抱进怀里也不知怎么开口,难道要说,没关系,本王就喜欢小笼包,估计小丫头听后会再咬他一口,冷阎摸摸下巴,抱着怀里的人坐在柔软的大床上。 “我与皇兄相差五岁,我出生的时候母妃就血崩过世了,母妃并不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也无强势母家背景,但母妃是个聪明也狠绝的女子,她在知道自己活不下去的时候,吃了两种□□,一种会导致血崩加速,一种会导致婴儿残疾。” 白幽一呆,如果她的理解没错的话,冷阎这是在说自己的过去,而且怎么听起来不太对,如果冷阎的母妃吃了那两种药,冷阎岂不是那个残疾的婴儿?那宫中的太后也不是冷阎的亲生母亲? “这两种□□是宫中另外两个妃子早就为母妃准备好的,买通母妃身边的宫女,打算在母妃生产之时使用,却不想母妃难产,不需用药也活不下去了。结果没想到,母妃早已察觉她们的动作,索性吃了□□,用死来拖她们下位,也除掉了皇兄两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临死前,母妃将皇兄和我托付给了珍妃,也就是现今的太后,并将早已准备好的书信一并交给珍妃,我和皇兄此后就在珍妃的庇护下长大,珍妃一直没有子嗣,待我和皇兄如亲生,但想要在宫中夺得一席之位谈何容易,甚至连保全自身都困难。”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何皇兄会如此信任我,原因很简单,除了拥护他登上皇位,最主要的是,本王确实身有残疾,与那皇位无缘。” ☆、第35章 计谋 “母妃当年留下的书信内容只有四个字:弃一保一。我没有亲眼见过那封书信,但因一些巧合知晓了其中的内容。母妃早已料到那□□带来的影响,为避免手足相残,母妃索性断了本王上位的可能。又因血脉相连,本王想要活下去,只有辅佐王兄上位。” 白幽听的目瞪口呆,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算计了自己的生死,算计了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说她冷血吗?可在那样的环境下,有几个人能做的比她好。 而冷阎恰恰比较倒霉,成了被算计的一个,身有残疾,等等,残疾?白幽扭身,将冷阎推开一些,开始上上下下打量起来。 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也没发现哪里像残疾的样子,难道…… 白幽的视线开始不由自主地往下飘,最终定在冷阎的下身某处。 冷阎被白幽宛如实质的目光看的黑线,又察觉到小丫头的目光飘到身下,目光从怀疑渐渐转为同情。 “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白幽抬起头,安慰的话只说了一句就打住了。 因为冷阎居然笑了,白幽不经抖了一下,实在是没见过冷阎这样的笑,邪气,危险又鬼畜。 冷阎一手托住白幽细弱的背,一手捏住白幽的后脖颈,慢慢靠近,鼻尖相抵,温柔的咬住白幽的唇,身体顺势施压,倒在床上。 感觉衣服一件件剥落,白幽这才慌了,嘴里唔唔唔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冷阎轻轻松松的压下她所有的反抗。 等冷阎自己起身脱衣服的时候,白幽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白幽抱着被子迅速滚了一圈,成功将自己卷成了蚕宝宝状。“我才十四,你想干嘛?” 冷阎笑着,格外有耐心的将被子卷中心的小人拖出来。“娘子怕什么,为夫知道分寸的。” 白幽当然不信,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信与不信其实一点差别都没有。而事实上,冷阎所谓的有分寸就是指除了最后的吃干抹净,其他无下限。 折腾了大半夜,白幽最后撑不住昏昏入睡,冷阎意犹未尽的舔舔嘴,抱着终于老实了的小丫头睡去。 睡去之前,白幽还在想,自己同情个毛线,冷阎他简直不是人。 第二天,伺候白幽的两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王妃今天心情似乎很不好,王爷正好相反,端着碗筷耐心十足的伺候王妃吃饭。 白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反正自己现在拿不稳筷子,正好由罪魁祸首服侍。饭后,白幽扬着小下巴,冷阎自觉地擦净白幽沾了些许汤汁的嘴角。 丫鬟看得满眼羡慕,别说是王爷,就是普通人家,也没见过这么宠妻子的。不过王妃也好可爱,好像一只骄傲的猫,天生就等着人来服侍。咦?王妃脖子上是什么?怎么一片青紫?突然,王爷不经意瞥了一眼,丫鬟瞬间如坠冰窟,吓得赶紧低头,再也不敢偷看。 “凝露过几日就能赶到凉都,也许能赶上春会。”有凝露看着,这样我也能放心点,有个顺手的丫鬟还是挺重要的,冷阎如此想到。 “哦,那卫宵呢?”白幽对此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和凝露也算经历过患难,不过不好的一点就是凝露太听话,听的还是冷阎的话。 至于卫宵,少了一条手臂不能继续留在冷阎身边当差,从雪山回来后就一直没再见过。 “卫宵不能再行军打仗,不过已经安置妥当,无需担心。”冷阎当然不会亏待自己的下属。 因为难得空闲,冷阎抱着白幽去荡秋千,打发了下人,白幽又问了几个关于孙伶韵的问题,冷阎也将昨天没说完的话说了明白。 冷阎所中的毒本来无解,此生都不可能有子嗣,皇帝和太后对此也是知情的,只是他们没有告诉冷阎中毒的真正原因,也不知道冷阎早已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不过这种毒在引气入体之后,身体就已经不药而愈,这点冷阎并未告知皇帝和太后。 至于孙伶韵,是孙广源临终前托付给冷阎的,冷阎最初当然不会同意,但孙伶韵主动找到他,言明自己对他无意,日后会自行离去,为了父亲能安心离世,希望冷阎能暂时给她个身份。 孙广源是少数几个被冷阎放在心上的人,与冷阎虽无师徒之名,对冷阎却有教导之恩。 冷阎虽是皇子,但先皇并不缺儿子,他被当做弃子,自幼便被推上风口浪尖,后征战沙场,几经生死,想要掌管军权谈何容易,不止是敌人,就是在冷国,希望他死在战场的人多不胜举。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光靠书本显然是不够的,若不是孙广源的提点指导,冷阎早已死在无数暗杀和阴谋之中。 冷阎迎娶孙伶韵不久,孙广源就去世了,那时边关正处在紧要关头,宫中夺嫡的斗争也处在白热化阶段。 蛮夷得知孙广源的死讯,大举进犯,意图趁军心不稳之时攻破边关。孙伶韵孝服都没脱就上了战场,冷阎也一战成名,当时两人共同征战沙场的画面被很多人传颂,冷阎为了稳定民心,也没有阻止。 边关战事一经平息,冷阎率军回朝,同时一直默默无闻的三皇子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在一众斗得不可开交的皇子中脱颖而出。 而掌管军中大半力量的冷阎回朝后,居然大跌眼镜的全力支持三皇子登位,结果可想而知,三皇子登位,夺嫡之争也就此落下帷幕。 而孙伶韵,也如她所言,婚后不久,脱离了冷阎,自此没了踪迹。 听完冷阎的陈述,白幽的心情很混乱,有些心疼,有些沉重,还有些嫉妒,即使双腿健全,她也没有能力陪冷阎征战沙场,去了也顶多是添乱而已。 而孙伶韵,怎么听都是传说中的女强人,甚至比她这个现代人还要独立刚强,这人不会是也是穿越的吧,还是那种特工杀手类的牛叉人物。 听冷阎的陈述,孙伶韵对冷阎无意,而且走的毫不犹豫,没有留下一丝线索。白幽凝眉,直觉告诉她,事情恐怕并不真的如此。抱着冷阎有力的臂弯,白幽随着秋千来回慢慢地摇晃。 “你怪你的母妃吗?”白幽不相信冷阎曾经没有丝毫的夺嫡之心,平日的相处里,白幽就能体会出,冷阎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只不过在她面前淡化了些,不会让她感到不适,却也不会给她脱离他的机会。 “曾经有过,身为皇子,只要有能力有野心,又怎会甘心屈居人下,只是时过境迁,这么多年了,我对那位置也失去了兴趣。况且,那药也不尽是坏处,至少对我的武艺功夫增益良多。” 冷阎当然有过夺嫡的心思,在察觉自身缺陷之后也曾绝望愤怒,甚至性格偏激冷血,但他终究选择隐忍,直到等来了白幽。 抱着怀里小小的人儿,冷阎低头轻轻吻了吻白幽的耳朵,他曾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会在无尽的杀戮中渡过,寒冷的兵器会是此生唯一的陪伴,常人所说的情爱,天伦均与自己无关。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动情的,最初只是想宠着她,但他从未宠过人,宠着宠着也就放不下了。 白幽就那么一点点走了进来,等他发现时已经不想放她离开,即使知道自己不能给她正常的生活,也自私的没有放手。 好在,一次冬猎,让他的人生彻底改变,而她,已经是绝对不能离开,冷阎低头凝视怀里的人,温柔眼眸中闪过的疯狂爱意让人心惊。 背对着冷阎的白幽没有丝毫察觉,也错过了唯一一次知晓自家相公时不时鬼畜的原因。 “□□还能增益武功吗?”重点跑偏的白幽疑惑问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该不会是童子功吧!” 冷阎伸手捂住白幽突然看过来的眼睛,以免自己的情绪被她察觉。听到小丫头的后半句,冷阎身体不可察的一僵。 “哈哈哈,童子功……”白幽顿时爆笑,实在是这三个字和冷煞阎王不沾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实在太搞笑了! 冷阎没有放开捂着白幽眼睛的那只手,反而放开了搂着白幽腰腹的手,秋千仍在摇摆中,白幽吓得赶紧死死抱住冷阎的腰。还没开口询问怎么了,突然耳朵上传来一阵温热濡湿,冷阎低低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娘子难得聪明两次,却都是在这些事上,为夫……好生欣慰。” 等从秋千上下来,白幽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 丫鬟死死地低着头,这回不需要刻意去瞧,一抬头就能看到王妃红彤彤的耳朵,连白嫩的脸颊上都印着一个牙印。 白幽睁着雾蒙蒙的大眼,揉着自己的脸颊,控诉的瞪着冷阎,不过却不敢说话,生怕冷阎再次扑上来。看来在这些痕迹消失之前,自己是不用出门了,不知道春会之前能不能好。 自己一着急动怒就喜欢咬冷阎下巴,冷阎一着急动怒,自己就被扑倒,这算怎么回事啊! ☆、第36章 维护 忧虑的不止白幽,冷临容这几日也是十分着急,寻找孙伶韵的事毫无头绪,也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一无所获的冷临容想去找白幽的麻烦,但是将军府的人居然拦着她不让她进门,将军府周围还加了巡逻的军队,让她没有下手的机会。 想等白念幽自己出来,却没想到白念幽当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见不到人影。 春会正式开始的前一天,冷临容照例在凉都城内转悠,希望能有所收获,本以为仍旧是一无所获,却在吃午饭的食楼里碰到了一个小丫鬟。 冷临容想也没想直接从二楼跳下,截住了准备离开的小丫鬟,小丫鬟被从天而降的人吓了一跳,但在看清来人,小丫鬟一下子跪了下来。“公主殿下。” “你认得就好,韵姐姐现今在哪?千万别拿病逝这等鬼话骗我,否则我送你下去陪你的主子。”冷临容不记得这个丫鬟的名字,却认出这是孙伶韵的贴身丫鬟。 “奴婢,奴婢不知。”小丫鬟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冷临容刷的一下抽出佩剑,抵在小丫鬟的脖子上。“当真不知?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 冷临容从二楼跳下来的时候就吸引了众多目光,与小丫鬟的对话更是引来众人侧目。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丫鬟想磕头求饶,却因脖子上的利刃不敢动作。 “说!”冷临容不为所动,手上的动作却更为压迫。 “奴婢真的不知道,当年王妃离开时并没有带走奴婢。”小丫鬟似乎要哭出来一般。 冷临容沉默了一会,收回佩剑。“你走吧。” 小丫鬟得到准许,立刻提着食盒退出了门。 “公主,看来王妃当年真的没有病逝,我们怎么办?”跟在冷临荣身边的宫女问道。 “悄悄跟着那丫鬟,真当本殿那么好骗。”先不说一个贴身丫鬟在自己主子死后是怎么活下来的,就是那丫鬟买的饭菜,绝对不是普通人消费的起的。 想到此,冷临荣志得意满的领着宫女出门了。冷临荣离开了食楼。食楼里却就此掀起了波澜。 关注冷临荣和丫鬟对话的人不在少数,两人的对话也没有刻意保密,丫鬟对冷临荣的称呼,以及冷临荣的那句韵姐姐,还有丫鬟口中提到的王妃。 这一切串联起来,话中的主角是谁也就不难猜出了。王妃当年并没有死!这一消息不管是真是假,都具有绝对的震撼力。 “王妃没有病逝,她是不是回来了?” “怎么可能?当年那么多下人都殉葬了,王妃怎么可能……” “如今凉都战事将起,王妃如果在这个时候回来,那只有一个原因,与我等百姓共御蛮夷。” “如此重情义的王妃,是凉都百姓的福分。” 激动的面红耳赤的食客兴致昂扬,议论纷纷,即使有那么几个质疑声也被压了下去。 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之下,没有人去想,为何当年孙伶韵要诈死,也没有人去关心,这位孙伶韵已经是前王妃了,如今将军府中那位才是名正言顺的主。 凉都内的原住民开始回忆当年孙伶韵与冷阎驰骋疆场的传奇,还有这位将门之后的王妃,下了战场又是何等的宽厚温和,待人亲厚有礼。 “说到咱们这位王妃,那是无人不竖起大拇指,当年,孙广源老将军去世,王妃身穿孝服,手持□□上了战场,与王爷……”一个端着酒碗的布衣壮汉大肆畅谈着过去,见吸引了众多看客,更是兴奋。 “等等,这位壮士,我有些听不明白,冷王的王妃不是前两个月刚刚接进将军府吗?” 见自己的言论受到了质疑,壮汉啪的一下将酒碗掷于桌上。“你这书生,一看就是外来的,现今在将军府的那位自然也是王妃,只是与这位孙伶韵王妃实在没得比。” “为何二人无法相提并论,壮士对现今的这位王妃了解几何呢?”书生丝毫不畏惧壮汉的凶相,态度坦然的追问。 壮汉一下子被问住了,这位新来的王妃到凉都这么长时间了,从未露过面,传闻倒听了不少。壮汉闷住,旁边坐着的另一人立刻开腔。 “还需了解吗?这不一目了然,听说新来的这位不但身体娇弱,还不良于行,常年卧于病榻,如何上得了战场!” “什么?王妃不良于行?” “那岂不是照顾自己都困难?” “这怎么可能?王爷怎么会娶一个不良于行的王妃。” “王妃为何不良于行,小生倒是略有耳闻。”青衣书生不紧不慢的说道。食楼内,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了过来。 “还真是不良于行啊。”听到书生的话,有人反应过来,低声感慨。 “小生自长宁而来,对于王妃的事略知一二……” “你这书生婆婆妈妈的,能不能快点!”之前的壮汉不满的喝道,他这两碗酒都下肚了,这人才文邹邹的刚开了个头。 被打断话语,书生也不生气,态度依旧,继续说道。“此事还要从皇上赐婚说起……” 别看书生性情略显温吞,但文采很好,条理清晰,从赐婚到冷王遇刺,王妃挡箭挡刀废了双腿,再到冬猎二人的患难与共,以及冷王对王妃无度的宠爱。 一段过往被叙述的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众人的心神不由自主的随着故事的发展而动荡。 直到叙述结束,众人还颇为意犹未尽,同时对这位不良于行的王妃也有了初步的认识。 “想不到这位养在深闺的王妃竟有这般,这般……”壮汉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来表达心中的想法,索性不再纠结,一拍桌子。“总之,之前是我错了。” 与壮汉有着同样反应的不在少数,他们最初也以为这位与孙伶韵完全不同的王妃必定是个弱不禁风,不知疾苦的千金小姐。 紧接着又听闻其不良于行,心中更是不屑,却在得知事情全部真相的时候无言,想象与现实的极度反差让人措手不及,那感觉就像被人猛地打了一巴掌,羞愤难当。 此时楼上其中一间房内,一紧身黑色衣裙的女子正听着楼下的议论。 “主子,要不要属下去扭转一下局面。”眼看议论的风向偏离原定的轨道,房内另一人问道。 “不必了,错过最佳时机,现在动作只会引人怀疑,去查查那个书生。”孙伶韵摆摆手。 “是。”那人领命离开了房间。 房内,孙伶韵自饮自酌,思索问题出在哪里,重活两世,两世都有差别,想不到这第三世也不例外,不过这样也挺好。 又过了一个时辰,食楼已经过了饭点,吃饭的人早已陆续离开,带走了今日各种传闻,想必很快,关于前王妃没死,以及新王妃事迹的传言就会广为传播。 “主子,查过了,那书生确实来自长宁,随商队到凉都投奔亲族,没有可疑之处。” “知道了。”没有什么异样,孙伶韵自然也可以放心。 只是不免感叹一句这白念幽的运气当真不错,一个能说会道的书生在无意间扭转了言论的风向。 这样下去可不行,一个无知的相府千金怎么能有这么高的声望,要知道,这些声望,曾经可都是自己拿命拿厮杀换来的。 不过好在,冷临容那里留了后手,只等明天看戏了,虽然以冷临容的头脑不可能把事情办的太漂亮,但能给白念幽添点麻烦还是可以的。 那个青杏可不是一般人能应付得了的角色。而且,若事情顺利,她的计划也可以开始实施了。 只可惜还欠点火候,不然就能将白念幽以及宰相府连根拔除。 再说冷临容跟踪着小丫鬟到了一处院落,闯进院子,却没有见到孙伶韵,不过也不算一无所获,她拿到了孙伶韵留给她的书信。 信中言明,孙伶韵预料到冷临容会来寻她,不过她已经决定放下过去,观冷阎和白念幽恩爱,白念幽也是为人谦和柔顺,与冷阎十分般配,她也就没有了牵挂,希望冷临容不要再找她。 冷临容看到孙伶韵对白念幽的评语,差点激动的把信撕了,看完整封信,冷临容开始着急,怕孙伶韵心灰意冷离开凉都。 “明天就是春会,我不信白念幽她还不出门,我一定要让韵姐姐好好看清楚,白念幽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才不信白念幽有勇气去替皇叔挡箭,那个刻薄的女人怎么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她不止要让韵姐姐看清楚,也要让全凉都的人都看清楚白念幽的真面目。 对孙伶韵深信不疑的冷临容,不会去想这一切是否太过巧合,从离开长宁到食楼巧遇丫鬟,再到拿到书信,这一步步,她都走在别人设定好的路上。 深夜,凉都城终于重归寂静。 ☆、第37章 春会 将军府内。 因为第二天要逛街,白幽自觉的早早睡下,冷阎等人熟睡后去了书房,那里早已等了一个人。 来人一袭青衫,面上带着温和有礼的笑,赫然就是白日里食楼中的那个书生。 书生恭敬的行了一礼。“王爷,果然不出所料,有人在制造孙伶韵出现的契机,并借机提高孙伶韵的声望。”书生是玖黎的师弟,受托来帮忙。 “接下来的日子还望先生多加注意。”冷阎心中的猜测已经渐渐确定。 只是不解,如果真的是孙伶韵,她为何如此处心积虑,她在谋划什么?又为什么要将矛头指向幽幽? 冷阎会注意到孙伶韵除了时期特殊,还有就是孙伶韵这三个字最近出现的频率太高了,一个消失已久的人突然被多人提及,是巧合的可能性有多大? 第二日,等白幽脱离温暖被窝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冷阎不在身边,因为他一早会有一次巡城。 凝露两天前赶到了凉都,此时早已候在门外,听到动静进屋来服侍。 吃过早饭,清晨的寒意也散的差不多了。白幽裹着厚厚的冬衣,又批了件白色的披风上了马车。 春会交易的场所并不在城中心,而是在城西接近城边的位置,想来是因为人数众多,城中心放不下。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城西,不止是因为那里比较宽阔,还因为这西北最大的港口就在那附近。 马车缓慢的行驶在石板路上,木制的车辙留下一路清晰的声响。 “还得要多久才到倚竹阁?”心底雀跃的白幽忍不住再次询问,她都记不清自己上次逛街是什么时候了。此时兴致勃勃的白幽不会想到,有一大盆狗血正等着她。 听说这个世界的商贸十分发达,不止是陆商,冷国在前年开了海禁,一些商队也开始向外陆发展,虽然海上贸易风险很大,但收益也是相当可观。 “大约还有两刻钟。”凝露没有丝毫不耐烦,态度恭谨的回答。 看着凝露恭敬到呆板的表情,白幽很担心,长久以往下去,凝露会不会变成面瘫。 马车平稳的驶近城西,还没到春会集市上,热闹的人声已经渐渐开始传入耳朵。 有很多小型商队和凉都居民都在集市的外围区域摆摊,以图沾点光,或者来凑个热闹。 白幽所乘的马车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其中不乏有见识的人,认出这是将军府的马车,即使不认识将军府标识的,也能看得出乘坐这样豪华车架的人必定非富即贵。 行人自然不想惹麻烦,纷纷主动避让,再加上马车的行驶速度并不快,一路上也是顺顺利利,畅通无阻。 马车很快驶入一条街巷,这里已经接近春会集市的所在地,路上行人车马不断,商贩长长短短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王妃,已经到倚竹阁的地界了。”马车外的车夫提醒道。 倚竹阁不单单只是一处楼阁,而是整整占了半个街区,白幽驶入的这处街巷左手边的这一半街道,全部都是倚竹阁的范围。 虽然面积广泛,倚竹阁却只做两种生意,餐饮和休息,也就是食楼和客栈的结合体,又因为距离春会集市很近,这里长年不缺来客,生意很是红火,而这倚竹阁背后的老板,就是玖黎。 “知道了,慢一些走。”白幽因为腿部的残疾,平衡力受到了些影响,又听到车外热闹的人声,不免出声提醒。 “是。”驾车的车夫是冷阎的手下,能让冷阎放心放在白幽身边的,功夫自然不差,当一个车夫,实在大材小用。 因正直春会,倚竹阁自然又是爆满,二楼的窗边,有不少人都在向下看,一边看着来往的人群,一边聊着什么趣事。 而冷阎也在其中一处临街的房间,房内四角都点着暖炉,初春的天气里感觉不到丝毫冷意。 屋内还坐着另外三个人,玖黎,熊司文,魏诚。巡城的任务结束,城内的防卫巡逻早已安排妥当,不需要他们时时跟着。 熊司文已经不知第几次望向楼下,终于看到了将军府的马车。“王妃到了!” 王妃终于到了,从早上开始,王爷的脸就越来越黑,熊司文也提心吊胆了一早上,就盼着王妃能早点来。 玖黎脸上笑意不变,魏诚却有些无语。 王爷的脸为什么越来越黑,还不都是你那一副期盼的表情,没看到你喊完王妃到了,王爷都开始飙煞气了。 不过说到底,他也很好奇这个素未谋面的王妃,只是他不会像熊司文那样犯傻,看来熊司文接下来的日子不太好过了。 然而,迟钝的熊司文丝毫没有察觉到魏诚的暗示,王妃的到来让他如释重负,脸上的笑意挡也挡不住。 不过很快,楼下的异常的状况就让熊司文的笑意淡了下去,另外几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与此同时,马车里的白幽只感觉马车猛地一顿停了下来,车外也传来骏马的嘶鸣之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哭闹声。“外面发生何事?” “回王妃,似是一家人在吵架。”车夫并没有擅自离开马车,而是打算从边上绕过去,但是事情却没那么简单。 吵架的人撞倒了路旁商贩的架子,而且不止一家,货架,商品撒了一地,纠缠吵架的人,追讨的商贩,劝架的人,看热闹的人,街面上顿时乱糟糟一片,即使他下车驱赶,恐怕也难在短时间内通过。 白幽往前挪了挪,掀开车帘,发现他们马车的位置还挺靠前,至少眼前的乱局能看得清清楚楚。 吵架的看样子确实是一家人,一对夫妻模样的人正撕扯在一起,旁边还站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在哭哭啼啼。 “死婆娘,你给老子放手!不然,老子把你一块卖了,虽然你值不了几个钱,但有一文算一文!” 撕打的是个瘦高的中年男人,头发和衣服都被扯的乱七八糟,男人正极力摆脱扯着他不放的一个女人。 “夫君,夫君,青杏今年才十四呀!你怎么能把他卖给丛老爷作妾,丛姥爷今年都快五十了,青杏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你怎么舍得?我求求你了。” 妇女也是中年,但面容姣好,颇有些徐娘半老的风韵之姿。 “钱都收了,一个赔钱货,有什么舍不得,快放手,别给我找晦气。” 男子一脸不耐烦,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也视而不见。 只听了两句,白幽就已经明白了大概,无非是一个想卖女儿,一个舍不得,只是这烂大街的剧情实在让她提不起兴趣。“下车吧。” 这条路马车显然是过不去了,好在距离倚竹阁已经不远。 凝露得了命令,先一步下了车,将轮椅放好,又动作敏捷的把白幽从马车里抱了出来。 刚刚放好白幽,围好毛毯,凝露正要推着轮椅避开人群。 那个一直低头哭哭啼啼的少女突然看了过来,然后不管不顾冲了上来,直接跪在了白幽面前。“求求贵人救救青杏,青杏会报答您的!” 一脸蒙圈的白幽“……” 难道自己的头上写着我是好人?还是写着人傻钱多? 白幽不想招惹这种家务事,毕竟年轻貌美的少女嫁给年纪大的人作妾,这种事情在古代实属平常,就算闹到官府也不占理,她没必要横叉一脚。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能感觉到这家人身上散发出的对她的恶意。 这就比较奇怪了,白幽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几个人,那他们为什么会对初次来到凉都的自己抱有恶意呢? 这一家人当然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而是被冷临容“恰巧”碰到。 当时,冷临容拿着孙伶韵的书信又气又急,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家院落,里面不断传来争吵声,冷临容本没有理会的意思。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宫女却突然开口,说这家人也许会是个机会。 冷临容当然也听到了这家人争吵的原因,不过,他们昨日的争吵和今天的有所不同,少女确实要嫁入丛府作妾,但丛老爷今年刚刚四十。 少女的父母觉得丛家给的聘礼少了,想要拖延时间,再要一笔。少女却迫不及待,想早日嫁进丛府享受荣华富贵,并想多带一些嫁妆。 冷临容听了一会儿,并不觉得这件事会给白幽带来影响。 “公主您想,如果我们改变一下这件事,那女子是要被迫嫁入丛府作妾,跑到白念幽面前哭求帮助,白念幽会不会帮忙呢?” 不等冷临容想到答案,宫女接着分析。 “若她帮忙,就让那少女的父亲联合丛府报官,言白念幽以王妃身份仗势欺人,不分青红黑白,夺人子女妻妾。而且,那少女必定会被暂时安置在将军府,但少女容貌秀丽且身无残疾,王妃善妒,若是那少女在将军府出了什么事,恐怕会满城风雨。” ☆、第38章 巧言 “那白念幽若是不帮忙呢?”冷临容觉得宫女说的有几分道理,尤其是白念幽这种爱虚名又伪善的妒妇。 “那就更简单了,让人当众喊破她冷王王妃的身份,再找两三个人煽动情绪。当年的孙伶韵王妃待民如子,大义心善,如今的王妃却冷心冷情,铁石心肠,到时,不需公主您亲自动手,百姓自然会看清白念幽的真面目。而且,爱财的人最易掌控,这一家人攀上冷王妃,白念幽想摆脱可不易。” “好,就这么办!”欣喜不已的冷临容根本不会想到,这个宫女不过是孙伶韵安插在她身边的一个眼线。 至于孙伶韵,此时当然也在倚竹阁附近,静观事态的发展。 “主子,属下不明白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法。”解决白念幽的方法有很多,现在这样不但麻烦而且不稳妥。 “我了解冷王,虽然摸不清他的喜好,却深知他最讨厌哪种人,白念幽不帮忙还好,一旦插手帮忙,麻烦不算,惹人嫌是一定的。” 说到底,孙伶韵也想探一探冷阎对白念幽的态度,从手下传回的消息看,冷阎对白念幽的宠爱似乎有点离谱。 “你觉得,白念幽会如何选择呢?”看着街巷中越来越多的人,孙伶韵问道。 “依属下看,即使白念幽不喜那女子的容貌,也会为了冷王妃的名声而出手帮忙。”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离开的路已经被堵死,白幽皱了皱眉。 似乎是察觉白念幽的不耐烦和急于脱离的情绪,人群中突然传出惊呼。 “这不是将军府的马车吗?那这位刚从车上下来的不就是……” “不良于行,坐在椅子上,是王妃!” 跪在白幽面前的少女也听到了人群中的声音,不住的磕头。“求王妃娘娘救救青杏,青杏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 青杏低着头,眼中的精光隐藏的极好,虽说是演戏,但若是进了将军府,得了王爷的青眼,她才不愿嫁给一个四十岁的老头子。 青杏已经开始幻想未来风光无限的日子,头顶上却传来稚嫩青涩又无比真诚的声音。 “我家不缺牛也不缺马,让开可好?你这体型,往这一跪实在是挡路。” 围观人群立时传来哄笑声,这少女并不胖,只是身材较同龄女子丰满许多。 青杏有点懵,人群爆发的哄笑声更让她羞红了脸。青杏眼中盈泪,泫然欲泣,正欲辩解几句,还没开口,就又被补了一刀。 白幽会在乎名声吗?当然在乎,白幽会为了名声让自己委屈吗?显然不会,不过自己名声不好,确实会累及冷阎。 于是白幽好心解释道“我没有说你胖的意思,只是你比我的轮椅宽,我过不去。” 青杏的眼泪终究没有掉下来,她微恼的抬起头,也看清了面前人的样貌。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梳着垂云鬓,头上带着流光溢彩的饰物,身上披着柔顺厚实的狐裘,年纪看起来也不大,脸颊还带着些婴儿肥,宛若牛乳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红,显然她被照顾的很好。这就是冷王妃? “王妃娘娘,民女不是刻意纠缠,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还望娘娘帮帮民女。”青杏俯首在地上,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 青杏这么大的动作,那对吵架的夫妻自然注意到了,尤其是那中年男子,一脸怒容的冲了过来。 “王妃娘娘,婚姻嫁娶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草民并未做一丝一毫违反律法之事,纵使您身份尊贵,也无权干涉小女的婚姻。” 一段义正言辞的话没有丝毫纰漏,人群中也有人在不住点头。 男子这段话当然是为了联合丛府告官留的后路,而且这只是刚开始,他可是准备了一大堆说辞呢,保证能煽动一部分人的情绪。 “嗯,你说的很对,那快些把你女儿拉走,大庭广众之下,她这么跪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白幽十分肯定的表示认同,男子的脸上有些抽筋,嘴巴半张,似乎卡住了一般。 紧跟男子身后追上来的妇女动作利落的噗通一声跪下。“王妃娘娘明鉴,我这夫君留恋风月场所,为给一青楼女子赎身,将青杏卖进丛府,说句大不敬的话,王妃娘娘同样是女人,难道就忍心眼睁睁看着青杏进那狼窝,一生尽毁吗?” 听到妇女的这番哭诉,人群哗然,没想到这中年男子看起来也算仪表堂堂,竟然是这等龌龊之辈。 白幽注意到,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妇女的神色多了几分快慰,男子的神色则有些羞恼,看来这对夫妻矛盾还真是不少。 “为青楼女子赎身需要多少银钱?”白幽听完妇女的话并没有着急表明态度,反而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妇女也摸不清白幽的态度,于是恭敬的答道“三百两” “那丛府给了多少聘礼?” “回王妃,也是三百两。” 白幽停下来不再发问,而是盯着三人不住打量,见白幽的动作,周围人亦是好奇的跟着打量起三人,。 跪在地上的三人开始有些受不住,这样被人盯着,还是这么多人,当真有些吃不消。 渐渐的,人群之中,有人开始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那中年男子的衣衫虽然凌乱,但衣料是上等的绸缎,那妇女和少女的头上所佩戴的玉簪,耳朵上坠着的耳环,颈上所戴的玉坠,没有一样是便宜货。 如今正值春会,识货的商人自然不少,于是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这家人衣着穿戴上的花费,好家伙,绝对够买两个青楼女子的。 人群中的猜疑之声渐渐响起,跪在地上的三人也意识到不妙。 其实三人还真考虑到了衣着穿戴的问题,但突然之间有了穿不过来的绫罗绸缎,有了换不过来的头面首饰,虚荣之心膨胀,怎会甘心选择曾经的次品。 于是三人并未商议,反而难得默契,各自挑了虽然价值昂贵,但样式朴实无华,简单大方的衣饰。 有引人瞩目的故事情节,又有冷王妃吸引目光,谁会去注意他们这不起眼的穿戴呢? 而事实上,若不是白幽的动作,确实也不会有太多人去关注他们的穿戴。 眼见事情即将败露,跪在最前面的少女突然猛地回头看向中年妇女,红着眼圈问道。“娘,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这些首饰真的这么贵?您哪来的钱给女儿买这些?” 中年妇女也是泪光连连。“这些都是丛府送来的,娘也是一时糊涂,这饰品其貌不扬,不曾想竟然如此精贵,又见你连件像样的饰品都没有,这才谎称是买来的,青杏,都是娘的错。” 母女两个一问一答的对话成功解释了饰品的来历。 人群中恰好有人帮腔说这饰品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华丽,普通百姓又怎么会识货呢。 反倒是王妃,从最开始到现在不但没有丝毫心软帮忙之意,而且以这样的用意去揣摩一个如此可怜的少女,心胸实在…… 青杏也是一双泪眼,哽咽着说道。“青杏不知做错了什么,惹来王妃娘娘猜忌,难道娘娘是觉得青杏对王爷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青杏的话得到了部分认同,是啊,除了这个原因,还能有什么原因让一个王妃对第一次见面的少女存有偏见呢。 青杏适时自嘲一笑。“王妃娘娘您多虑了,青杏自知薄柳之姿,王爷恐怕是瞧不上眼。” “本妃当然不会担心这个,毕竟王爷正值壮年,不似那位年近五十的丛老爷老眼昏花。”白幽不在意的挥挥手。 青杏擦拭眼泪的手一颤,这王妃小小年纪,说话却这般不留情面,偏偏薄柳之姿还是从自己嘴里说出去的,想反驳都没办法。 “本妃也没有猜忌于你,只是刚刚在想,那个青楼女子赎身要三百两,丛府娶你作妾也是三百两,一个是青楼女子,一个是闺中少女,怎的价钱竟是一样的,不过现在看来,那位丛老爷还算不错,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对你还算有心……” 青杏对自己的相貌身材还是有信心的,尤其是这边城水土不养人,像她这般容貌的已是上等。 而且,还从来没有人将她与一青楼女子相提并论!说的好听,没有猜忌,那为什么偏偏盯着她的服装首饰打量。 “王妃娘娘!”青杏不等白幽说完,急不可待的出口打断。“民女虽然身份轻贱,却并非贪恋富贵之人,民女情愿为贫民妻,也不愿为富人妾,还请王妃娘娘不要再将民女与丛府牵扯在一起,这些首饰,青杏无福消受!” 青杏果断的拆掉玉簪,扯掉玉坠和身上其他饰物。动作迅速,毫不犹豫。一缕缕青丝没了簪子的束缚纷纷垂落却不显凌乱,只是衬得青杏更加可怜。 青杏捧着首饰,目光中满是厌恶。“这些富贵之物想必也是搜刮于穷苦百姓,只是看着华贵罢了。” 说完,青杏随手一抛,饰物便落入人群,并引起了骚动,除了真正有钱不在乎和清高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又有谁无动于衷呢。 ☆、第39章 纠缠 “青杏对丛老爷无意,奈何丛府逼迫,爹爹贪利,还望王妃娘娘救青杏于水火。” 中年妇女也学着青杏的动作,将饰物抛了出去,对着白幽恳求。“既然王妃娘娘并未猜忌青杏,就请王妃娘娘您救救我可怜的女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母女两个连番的举措加上声泪俱下的诉求让不少人动容,人群中已经有了附和之音。 倚竹阁内,除了笑容不变的玖黎,其余三人都坐不住了。 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没想到却越闹越大,那母女两个恐怕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不但很会煽动民情,说话作态明面上处在弱势,却句句都在逼迫白幽做决定。 魏诚今日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王妃,第一印象是太娇小了,也确实如熊司文所说,软软的,整个人看起来娇气的不行。这种模样的女子王爷当真喜欢? 看到有人闹事,魏诚还以为王爷会立刻下去解决,结果不止王爷和玖黎,就连脾气最易冲动的熊司文都没动,反而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魏诚不知道,玖黎不着急是因为他被坑过,因此坚定的认为白幽就是个小狐狸,最主要的是这只小狐狸身后还有一只惹不起的豹子。 熊司文和冷阎不着急是因为,这样类似的事情曾经发生过,二人相信白幽有解决的能力。 而事实上,魏诚也很快见识了这位王妃一句一个坑,三句噎死人的说话方式。 熊司文被逗的哈哈大笑,连王爷都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魏诚无语,王爷您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直到那母女两个步步紧逼,巧言舌辩,明显是有备而来,如果再不出手,恐怕白幽会吃亏。 熊司文对这种哭哭啼啼的女子向来没有好感,自家王妃受欺负了,熊司文觉得自己表忠心的机会来了,于是跟着冷阎往楼下冲。 魏诚也紧跟在后面,不管怎么样,王妃是王爷的,不能让人欺负。 三人刚走至门前,因为人群密集,一时无法进前,而态度没有一丝慌乱的白幽也再次开口。“你当真不愿嫁入丛府?” 听到白幽开口,冷阎却不着急了,而是站在能迅速靠近白幽的位置,静观事态发展。 青杏听到白幽的询问一喜,会这么问,自己进入将军府的愿望基本是要达成了。虽然心中欢喜不已,青杏脸上却丝毫不显。“回王妃娘娘,是的。” 揣测出白幽话中意思的显然不止青杏一个,一直跪在地上闷不吭声的那个中年男子突然激动的开口。 “王妃娘娘!请您高抬贵手!青杏也是草民的亲生女儿,草民还会害她不成,草民与丛府早已交换了庚贴,王妃娘娘您让草民怎么跟丛老爷交待啊!” 白幽并不理会男子的话,继续问着面前的青杏。“一直都是丛府逼迫于你?而你对丛老爷无半分情谊?” “是的,那丛老爷行事荒唐,横行霸道,青杏又怎么对这样一个行将就木又猥琐不堪的男人倾心。” “那你刚刚所言,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本妃这话可是当真。”白幽不急不缓,继续追问。 青杏只当白幽这是要让自己表忠心,丝毫没有迟疑。“王妃娘娘明鉴,青杏所言句句为真,青杏愿做牛做马报答王妃,不敢有悔,如违此言,不得善终。” 青杏言辞恳切,嘴上说着许诺,心中却做着另一番打算。以她的手段和容貌,不需太久,谁给谁当牛做马还不一定呢。 但是,青杏的美梦还没开始,现实就给了她狠狠一巴掌,只见白幽悠闲的倚靠回轮椅,同时转向另一边人群聚集的地方。 人群中,一个步伐稳健的青年男子拎着手里另一个略显瘦弱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王妃。”青年男子屈膝行了一礼,动作利落,显然长年受到严格的训练。 男子就是刚刚赶车的车夫,白幽意识到事情不好对付,就对他打了个手势,没想到这男子还挺机灵,很快明白,赶去丛府,直接将丛老爷拎了过来。 白幽打量了一下这位丛老爷,长的还算端正,不好看也不难看,但因时间积累,显得稳重成熟。这么急匆匆的被一路拎过来也不显狼狈慌乱,而是从容的向着白幽行礼。“王妃娘娘。” “丛老爷今年高寿?看起来不像年近五十啊!”白幽疑惑问道。 听到白幽的询问,丛老爷难得一僵。“草民今年刚刚四十。” 他来到这里的时间不算晚,青杏的那句行将就木,猥琐不堪自然是听到的。 “那看来您准备迎娶的这位侍妾算术不太好。”白幽接着问道。 “听这位小姐的意思,一直都是受了丛府的逼迫,苦苦哀求本妃救她,不知丛老爷可否卖本妃这个情面,放了她可好?” 自从丛老爷出现,跪在地上的一家人终于乱了阵脚,如今这局面想日后联合丛府告官是不可能了,那只有破后而立,一口咬死,进入将军府。 这边,丛老爷思索片刻,开口却让人意外。“恕草民无礼,不是草民不想答应王妃,只是草民不想王妃受这三人蒙骗!” 白幽状似疑惑。“此话何意?” 还未等丛老爷开口,跪在地上的青杏却突然开口。“丛老爷!青杏不愿嫁你为妾,折损了您的颜面,但是您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丛老爷险些气得仰倒,他这还没开口,青杏一句话就定义了他的立场,只怕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被人认为是他刻意报复,所言不可信。 白幽也没想到,一个青杏竟然这么难对付,比应付没脑子的冷临容费神太多,这究竟是哪来的奇葩,放在现代恐怕也是靠嘴走遍天下的人才。 丛老爷虽然被气到了,但毕竟经历多年风雨,很快镇定下来,他知道,凭借自己的一面之词恐怕很难让人信服,毕竟这个叫青杏的女子演的太完美,又摆出弱势的姿态,如果不是身处其中,他自己恐怕也会相信青杏所言。 丛老爷来凉都时间不长,人脉不广,况且只是纳妾,也没放在心上,想要一时间拿出什么证据还真的不容易。 “王妃娘娘,草民确实有纳妾之意,但并无逼迫之举,不过现今即使说再多也无意义,既然青杏一心求去,草民也想请王妃娘娘做个见证。”丛老爷是商人,头脑自然并不愚钝,不再多做这方面的辩解。 “说来听听,若是合理,本妃自然应允。”白幽没想到今天碰到这么多聪明人,这丛老爷显然已经有了打算。 “青杏虽未过门,但两家已交换了庚贴,不过既然青杏无意,草民也不强求,会在此立即写下一封休书,并希望能要回全部聘礼和礼金,从此两家再无瓜葛。” “丛老爷!你这是要逼死我女儿啊!”中年妇女哭嚷着。 青杏的脸色也十分难看,还未出嫁却得了一封休书,这让她以后如何立足!更不用说她野心勃勃的目标不能允许这等污点。 “请王妃娘娘做主,青杏还未出嫁却得一封休书,这叫青杏日后如何见人?” 白幽难得点点头,青杏见此略松了口气,只听白幽说道。“此举确实不妥,不若这样,丛老爷这休书就不要写了,聘礼双倍退回如何?” “既然王妃娘娘开口,草民自然愿意。” 丛老爷要的就是钱财,这人他是留不住了,钱总不可能也丢了,休书不过是个胁迫而已,没想到王妃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他所求为何,还多送了一笔。 青杏三人虽有些肉疼,但也只能点头同意。 “丛老爷的事解决了,你日后大可寻个好人家,你也不必再跪在这里,离开吧。”白幽示意青杏起身。 青杏一愣,这是想打发了自己?回想起从见面开始的对话,这个王妃确实没有说过一句要将她收进将军府的话。“王妃娘娘!您不要青杏了吗?青杏说过要做牛做马报答您,就绝不会违背誓言!” “可是本妃也说过,我的府中并不缺牛马。你好生过自己的日子就算报答我的恩情了。” “王妃娘娘!您是不相信青杏吗?若您不信,青杏愿意以死明志!”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青杏废了这么大力气,又损失了钱财,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青杏暗暗咬了咬牙,环顾四周,发现均是人群,并无什么坚硬之物。 唯一可能造成创伤的就是白念幽所坐的椅子,青杏眼中闪着光,不着痕迹的暗示了父母一眼,冲着面前不远的木制椅子就撞了过去。 青杏用了力气,却并不担心自己会受太重的伤,而且有父母善后,白念幽休想摆脱她。 白幽看着冲过来的青杏无语,这妹子究竟安的什么心,是觉得她会出手相救,还是想看她狼狈无力,匍匐倒地,从而颜面尽失? 不过不管怎么算计,青杏都没算到自己身旁这个木讷的小丫鬟身怀武功,还有那车夫也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 ☆、第40章 靠山 结果,没等凝露出手。一个人影却动作迅速的到了白幽身边,一脚将冲上来的青杏又踹了回去。 青杏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再加上那重重的一脚,半边身子几乎都失去了知觉,胸中更是闷痛不已,最终哇的一下吐了血。 青杏的父母见状自然不甘心,抬头看去,正欲纠缠,到嘴边的话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在凉都,有几个不认识冷面阎王的,此时被那双冷厉如刃的眼神一瞥,那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眼神让二人顿时有些发抖。 青杏费力的喘息着以缓解疼痛,看到来人,虽然畏惧,更多的却是激动。 青杏声音虚弱,姿态柔弱无助。“王爷,民…民女无意冒犯王妃娘娘,还请…王爷恕罪。” “恕罪?罪无可恕又怎么恕罪?”冷阎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是一贯的毫无波澜,偏偏让人压力倍增。 “王爷,青杏只是急于报恩,谁知王妃娘娘……”青杏欲言又止,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改口。“民女真的没有冒犯之意。” 冷阎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叫青杏的女子还有心阴自己媳妇一把。冷哼一声。“无意冒犯,那你袖中的匕首作何解释?别说是想自尽,若要以死明志为何舍近求远,多此一举?” “匕首!?”青杏又惊又怕,她哪里有什么匕首,不过手臂微微一动,就传来了冰冷尖锐的触感。青杏彻底懵了,这匕首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身上的! 青杏猛地弹起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王爷明鉴!王爷明鉴!青杏绝无此意,求王爷开恩!” 青杏知道现在想否认匕首的存在是不可能的了,只是一时之间她想不明白自己身上怎么突然多了把匕首,也想不到合适的说辞来脱罪。 青杏的举动让那对中年夫妻冷汗直冒,青杏这举动明显是承认了啊! 周围众人更是一片哗然,这女子身上真的藏了利器,这是要对王妃下手啊!若不是王爷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王妃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些围在这里的人谁能脱得了干系! 熊司文不耐烦听女子的辩解,又补了一脚,这一次,匕首从青杏的衣袖中滑落,摔在了地上。 青杏顽强的再次爬起来,她也明白,自己一定是被人暗算了,眼看事情就要成功,却在最后一步跌了个跟头,青杏几乎要呕死!如今只有求冷王开恩,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王爷!民女与王妃无怨无仇,怎会害她,这匕首真的不是民女的!求王爷明察,还青杏一个公道,青杏死不足惜,但决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 青杏神色凄楚,话语却掷地有音,就是这份机敏和胆识也是一般女子所不能及。 青杏心中还在绸缪开脱之词,头顶上,冷阎的一句话让青杏如遭雷击! 冷阎丝毫未将青杏那副大义姿态放在眼里,冷漠开口。“匕首不是你的?难道是本王的不成?” 简简单单一句话判了青杏死刑,是啊!与青杏有过接触的人只有王爷和熊将军,那么大一把匕首,想偷偷放进衣袖而不引人察觉也不可能。 青杏显然也想到了这些,顿时面如死灰,她终于明白了,这突然出现的匕首就是冷王的。 冷王踢她的那一脚导致她身体麻木了一阵,所以她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匕首的存在。只是不会有人信她,凉都城内,没有人会去怀疑冷王。 而她刚刚还可笑的乞求他的明察,殊不知就是冷阎主导了一切,但是为什么?堂堂一个王爷,为何要为难她一个弱女子? 青杏很快知晓了答案,传闻中冷血无情的王爷正回身小心将坐在轮椅上的王妃抱起,还细心围好狐裘。 青杏的眼睛都红了,她哪里比不过那个王妃!更让她有苦难言的是,出手解决她的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冷王,而且安了一个她绝对承担不起的罪名,偏偏真相说不得,别人也信不得,真可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恰逢此时,巡逻的军队路过,冷阎下令让其去搜查青杏家中有何可疑之处,既然出手,就不会留下一丝余地。 青杏三人顿时瘫倒在地,家中有多少金银珠宝他们自然心知肚明,除了丛府送来的,还有另外两人送来的大量银票和财物,这些绝不可能是他们寻常百姓所能拥有的,而他们又解释不清这些财物的来历。 围观之人不乏有好奇心的,于是跟着巡逻队去看个究竟。结果可想而知,不到一天,这三人的无耻行径就传遍凉都。 伴随这个流言的当然还有另外两个主要人物,冷王和王妃。 冷王妃确实不良于行,虽然娇弱但性情率真,尤其是她噎人的说话方式,让很多人认为,王妃聪慧,早已识破青杏等人的不妥之处。 王妃也曾借打量的举动提醒众人,可惜他们眼拙,竟然被青杏的巧言令色骗了过去,想到这里,众人羞愧不已,他们还为此误会了王妃。 而王爷,冷脸处理完青杏,态度立马转了个大弯,动作温柔又小心翼翼的将王妃抱了起来,边走边安抚,生怕王妃受到一点惊吓。 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宠溺简直要淹死人,如此模样的冷王让周围人倍受惊吓,同时为自己刚刚不知死活质疑王妃的行为擦汗。 至于此时的白幽,正被放在倚竹阁二楼,冷阎从踏进倚竹阁,脸色就冷了下来,一句话不说进了隔间,砰的一下关上门,险些撞到要跟进来的熊司文。 随后,就将她放在了椅子上,不加理会。 过了好一会,白幽才意识到冷阎表达的意思:我生气了! 白幽不知道冷阎在生什么气,但自己还指望着去逛街呢,于是乖乖的向着冷阎伸出手臂,一副求抱抱的样子。 冷阎抬眼看了白幽一下,没有动作。 白幽眨眨眼,娇娇气气的开口。“相公。” 冷阎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心尖仿佛被小丫头伸爪子挠了一下。但是纵然如此,冷阎依旧坐的稳如泰山,甚至连看都没看一下。 白幽没想到,自己难得撒娇一次,某人竟然不领情。于是双手撑着椅子,用力一撑一跃,人已经脱离了椅子,向地面摔去。 正淡定低头喝茶的冷阎一呛,手里杯子一扔,迅速冲了过去,动作快的让人眼前一花。 白幽稳稳落进了冷阎的怀里,冷阎直到抱着怀里的人,才咳嗽起来,冷阎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茶水呛到的一天。 白幽也没想到冷阎会呛到,挺起身子想给他拍背,结果发现自己的短胳膊只能拍到冷阎的肩膀。 就在刚刚,冷阎终于体会到了何谓心要跳出来的感觉,低沉着嗓子问道。“不老实呆着,要做什么!” “你不是生我的气嘛,我在替你出气呀!”小丫头理直气壮的答道。 冷阎“……”这是不是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终,冷阎只能叹了口气。 白幽以为冷阎终于妥协了,心里雀跃的正要提出逛街的请求。冷阎却上前一步,将她再次放回了椅子上。 白幽还没来得及疑惑,冷阎的吻已经压了下来,而且毫不温柔,强势凶狠带着惩罚的味道。 一吻结束,白幽气喘吁吁,冷阎终于勾起了嘴角。“这样的出气方式,为夫更喜欢。” 充满磁性和*的声音简直让人耳朵怀孕,白幽红着脸,心里却在呐喊:救命啊!相公不但时不时鬼畜,还会用好听的声音耍流氓!啊啊啊!好想扑倒怎么办! 冷阎的身体微微一僵,这是他第二次听到白幽的心声了,难道在小丫头情绪特别激动,又不对他设防的时候就能听到? 只是这次听到的内容让冷阎分外黑线,鬼畜是什么意思他不明白,耍流氓还是懂的,更让他黑线的是,小丫头竟然妄想以她那小身板扑倒自己,不过自己倒是可以配合一下,想来应该别有一番风味,冷阎意味深长的笑了。 白幽丝毫没有察觉冷阎的心思,因为冷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扑了上来。 于是,白幽期待已久的春会,第一天就在倚竹阁中度过了。 没办法,冷阎还看不出什么变化,毕竟他早已熟练掌握了面瘫技能。 倒是白幽,脸色潮红,眼中迷蒙又带了丝娇媚,红唇微肿,这般模样,即使白幽舍得出面子出门,冷阎也绝对不会放行。 被遗忘在隔壁房间的三人喝了好几壶茶都不见王爷出来,熊司文和魏诚准备去询问下情况,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玖黎似笑非笑目送两人离开,果然不一会,两人神色略显尴尬的回来了。熊司文更是嘿嘿傻笑道。“想不到王爷也有如此猴急的时候。” 直到午饭时间,冷阎才衣冠楚楚的抱着白幽出来,点了几个白幽爱吃的菜吩咐下去,白幽则秀气的打了个哈欠,顿时眼中蒙泪,看起来可怜的不行。 这次玖黎三人难得的心有灵犀,在自家王爷头上安了四个字:衣冠禽兽! ☆、第41章 依赖 衣冠禽兽冷阎淡定的无视三人的目光,简单介绍了魏诚,魏诚对着白幽恭敬的行了一礼,至于另外两人,白幽都认识,也算得上熟人。 席间,熊司文突然问道,如果王爷不出手,白幽打算怎么处理那女子,毕竟那女子不是轻易能摆脱的角色。 说道这个,白幽心思小小的漂移了一下,刚刚在隔间,冷阎曾在她耳边说道“以后遇事,尽快寻我。” 白幽这才明白,冷阎是见自己遣人去找丛老爷都没找他,心中吃醋了。白幽哭笑不得,冷阎却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养成小丫头依赖自己的习惯。 “也没什么,若是她执意纠缠,我就让她养牛养马去,怎么看都比做牛做马强,她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白幽的解决方法也很简单,只是会给人留下口舌,说她以势压人,给有心之人留下话柄。 玖黎笑道“王妃的解决方法也不错,绝对憋屈死那个青杏,果然是王妃的一贯作风。”玖黎对这个小狐狸王妃从最初的不喜不知何时渐渐变为欣赏,但还是忍不住刺激一下。 白幽装作没听出玖黎的话外之音,毫不客气的应承下来。“多谢夸奖。” 冷阎觉得这个处理方法也不错,只是这个青杏实在不安分,还是彻底解决的好,冷阎毫不心软的想着。 牢房之中的青杏心如死灰,也有些后悔,如果自己不贪图权贵,安安分分嫁入丛府,以她的容貌和能力绝对宠爱加身,此生富贵,何至于如今这般。 事实上,青杏的原本命运也确实富贵,不但最后成了正妻,儿女双全,一生荣华,只可惜,一步错,命运就此相错! 倚竹阁中。 魏诚对白幽的印象也已经改观,一开始以为这王妃软绵绵的是个兔子,结果却不曾想,这是个不吃素的兔子。想要去招惹,就要做好被咬一口的准备。 更何况,这兔子时时刻刻都处在一个大型食肉动物的领地,想要踏进去招惹,最先被惹怒的绝不是兔子。 而且,白念幽对冷阎的态度和曾经孙伶韵对冷阎的态度一对比,魏诚更喜欢前者,对此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白念幽和冷阎只要站在一处,不需其他多余动作和话语,就能让人感觉到温馨。 几人在倚竹阁相谈甚欢,策划此件事情的其中一个却在上火不已。 冷临容一直在附近观察事态的变化,青杏的反应能力和演技都让她很满意,虽然白念幽狡猾,却仍旧奈何不了青杏,谁知事情到最后竟然发生了那样让人意外的逆转。 “愚蠢!她以为刺杀了白念幽,本殿会欣赏她救她吗?她不是挺聪明吗,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范蠢!” “公主殿下切莫动气,也许青杏是另有谋划,现今我们还是要赶紧另作打算。”宫女在一旁宽慰着冷临容。 “昨日我们没留下什么线索吧,这事绝对不能让皇叔查到我的头上。” “公主放心,我们没露面,那青杏不可能知道我们是谁,那些财物也是几经转手,没那么容易查起来。” 与冷临容不同,孙伶韵完全不担心冷阎会查到自己,因为她只是借着上辈子得知的一些小事,背后稍稍推动,根本查不到她这里。 虽然事情的结局有些意外,孙伶韵却并未放在心上。让她在意的是冷阎的态度,等了良久,终于等来了属下的消息。 “主子,冷王抱着白念幽进倚竹阁后脸色就冷了下来,直接上了二楼,途中一句安慰也无,后来二人进了隔间,属下不敢窥探,直到中午,二人才从隔间出来,冷王神色看不出异样,白念幽看起来似哭过。” 孙伶韵听后轻笑,果然如此,冷阎并未对白念幽动情,一切都如同前两世一样,第一世白念幽被乱箭穿心而死,第二世被斩首祭旗,这第三世,她会怎么死呢? “很好,你下去吧,不用盯着了,以免引起怀疑。”孙伶韵心中不断谋划,北蛮那边已经开始动作,两国交战时间将会被催化,她也应该早早安排好,尽早动身,先冷阎一步,到达雾岭。 白幽逛街的计划被推迟了一天,不免有些郁卒,偏偏还不能诉苦,好在冷阎还知道适可而止,第二日也不需要他亲自去巡城,终于,在白幽期盼的目光中带着人赶往春会。 到了举行春会的街面,已经不是马车可以通行的了,街面上人潮涌动,密集之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白幽照旧坐在冷阎的臂弯上,凝露推着轮椅跟在身后。至于其他人,都很识相的远远跟在后面。 忽高忽低的吆喝声从进了集会就没断过,白幽颇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觉,本来只是被憋了一冬天,借着春会散散心。却不曾想古代的集会这么热闹,而且还有很多闻所未闻的东西。 例如宛如冰雕的各种瑰丽植物,说不上名字的焕彩矿石,居然还有卖各种奇形怪状虫子的,白幽只看了一眼就汗毛直竖,揪着冷阎的衣襟赶紧离开。 一个时辰后,冷阎和白幽还没逛完一条街,而这样的街面少说也有十几条,可见这春会的盛况。 当然,与此相对的,收获也是颇丰。白幽买的最多的还是各类种子,不拘泥于食物,其他香料、调料、药材、花草种子也买了不少,都吩咐送往将军府。 若不是怕太引人注目,白幽还很想逛一逛家禽区,不过在冷阎一脸嫌弃的表情下选择了放弃,冷阎欣慰的承诺,不需要去逛,他会吩咐人去买。 “看一看,瞧一瞧,能干的奴隶,美味的食物……”一阵别扭生疏的口音突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白幽也是好奇的看过去,这语调和用词怎么听都像一个老外刚刚学中文。 只是被吸引的不止白幽一个,声音的发源地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白幽费力的挺直身板也没看到究竟。 察觉到白幽的动作,冷阎手上用力,将人托起放在了肩膀上,手臂有力的掌控住白幽细幼的双腿,防止她摔倒。 白幽惊呼一声很快镇定下来,伸手扶着冷阎的脑袋稳住重心,这才兴致勃勃的看过去。 正在那里叫卖的果然是个外国人,白皮肤,黄发蓝眼,围观的人群绝大部分都是被他奇特的外貌所吸引。 虽然春会上不乏异族人,但都是冷国周边的各个部族和国家,样貌上不会有太大差异,不像这个这么显眼。 冷国开放海禁的时间毕竟不算长,海运也多是本国商人,国外的偶尔有一两个毕竟不多,凉都这边自然也没出现过几个。 人们显然对这位外国友人的兴趣远远高于他话中的货物,当然,对这外貌奇特的异族人也有着几分防备和戒心。 再加上这位外国人语言造诣不高,介绍起货物来就那么几个词,有时候甚至说不清用途。是以,忙了半天,仍旧没有成功完成一笔交易。 而且这个外国人的货物也是让众人望而却步。几个黑得跟煤炭似的奴隶,骨瘦嶙峋,畏畏缩缩被捆住手挤在一处。 人群中有人在悄声议论,那几个黑乎乎的是人是鬼?怎么那么黑!难道从未洗过澡? 除了这几个奴隶,外国人身后还有一箱箱货物,一个个木质箱子垒的老高。为了方便人们查看,还特意开了几箱放在前面。 白幽离得有点远,即使坐在冷阎的肩膀上也看不大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听吆喝声应该是食物。 白幽眼睛一亮,这外国人明显远渡而来,什么食物能保存这么长时间?想到难测的末地,白幽多了几分兴趣。 坐在冷阎的肩头,白幽很快接近了目的地,期间引来无数侧目,哪家女子这般嚣张,居然敢坐在男人头上! 凉都毕竟也属于冷国境内,奉行的自然也是男尊女卑的思想,虽不似长宁那般严苛,但也没有女子如此大胆,也没有男人会舍得下脸面。 侧目的众人在看清扛人男子的样貌时差点惊掉下巴,冷阎这张脸的辨识度在凉都真不是一般的高,比这还要高的就是关于冷阎的传闻: 浴血阎罗,天性凉薄,无情之人,执无情之刃,狂风烈烈,四野杀伐,斩敌千万,亡魂亦惧,铮铮铁骨,此生不折! 然而现在,传闻中此生不折傲骨的阎罗竟然让一女子坐在其肩头,而且不见丝毫屈辱,反而小心而行,谨慎迈步,生怕有一丝不稳。 在看冷王肩膀上那人,面若桃李,酒窝浅浅,明眸皓齿,娇媚可爱,让人无法生厌,在加上冷王明显愉悦的情绪,仿佛宠她本就是应该,一时之间,众人竟然觉得此情此景分外养眼。 白幽不会想到,自己征服凉都的第一步竟然是靠着外貌迈出去的,所以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少不了外貌协会。 ☆、第42章 挡 有冷阎这块通行令牌,其余人纷纷自动让步,外国人显然对二人的造型很欣赏,嘴里不由自主的说着称赞之词,只是中英混杂,不伦不类,倒是惹笑了周围的人。 外国人也不介意哄笑声,对着冷阎竖了大拇指,这个简单的举动意外的获得了凉都民众的好感,在他们看来,对冷阎的肯定,就是对他们凉都的肯定。 白幽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也能碰到说英语的人,这让白幽突然之间有了一个猜测,这里的古代说中文,写繁体字,这里也有白种人,黑种人,并且说英文,只是与现代英文有很大差别,不知道是不是古英文。 那这些是不是暗示着,两个世界存在着联系,发展轨迹才会如此类似。当然,这些只是空想,白幽没有任何办法证明。 在白幽思索的时刻,另一个白种人走了过来,与之前吆喝的那一个用英语交流了几句。 白幽聚精会神,拿出自己当年听四六级的水准,也只听懂了几个词。并不能理解他们在说什么,白幽顿时泄气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大展身手的好时机,她却不能大放异彩,惊艳四座,果然没有女主光环吗? 因为听不懂,白幽的视线也终于不在关注那两个白种人,而是查看起他们所带的货物,一看之下,白幽也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人光临的原因。 因为这些食物根本还没有流传入国内,人们不认识! 这远渡而来的商队肯定不止两个白种人,他们显然是做贩卖奴隶和食物的生意,几个半人高的木箱被打开,整齐的放在前面,里面放着满满的不同种类的食物。 白幽认识的有玉米,土豆,胡萝卜,南瓜,洋葱,大蒜,还有一些白幽叫不出名字的不知是食物还是调料的物品。 看到这些,白幽觉得应该收回自己刚刚的话,自己也是有光环的嘛。这些高产且适应性强的食物不正是目前所需要的。 先不说玉米在现代的重要性,就是大蒜也是用途多多,这可是天然杀菌剂,而洋葱,更是有些蔬菜之王的称呼,白幽虽然不爱吃,但深知它的营养价值。 虽然这些有的自己的空间里也有,但空间里没种太多,而且怎么拿出来推广,怎么解释来源都是一大麻烦,现在这样明晃晃的摆在众人面前,实在是省去不少麻烦。 确定了买卖目标,白幽扯了扯自家金主。“我想都买下来。” 说完,白幽指了指货箱,又指了指那几个奴隶。 冷阎挑眉,这些货物可以称为物资,那几个黑乎乎的奴隶让他有些犹豫,但他知道小丫头虽然有同情心,却不会滥用,略加思考就同意了下来。 那两个正在说话的白人见二人之间的互动,听到买这个字更是眼前一亮,只是很快又有些愁眉苦脸。 这个国家的人讨价还价的习惯可真不好,经常把他们绕的晕头转向,双方都听不太懂,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买卖自然不欢而散。 但到这个港口已经有一阵子了,货物囤积的厉害,两个白人态度热情的上来,一一指着货箱报价,偶尔嘴里还蹦出两三个或解释或赞美的词。 围观之人听到报价纷纷大摇其头,这价钱未免有点太高了,一箱货物比等量的稻米贵了六倍之多,这百十来箱买下来,怎么也要万两白银。 报价过后,两个白人又着重强调了金子银子,说了三四遍,白幽还没明白,冷阎却点点头,表示同意。 两个白人一愣,继而欢呼,也不管冷阎听不听得懂,连说了好长一段称赞的话。 冷阎的动作也不慢,知道这两个异族人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且只要现银,立刻差人去准备。 从最近的钱庄调来千两黄金,一路抬了过来。于是,冷王为冷王妃一掷千金的传闻很快传遍凉都。托冷阎的福,白幽一时之间也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只是对这件事情,民众看法不一,王爷对王妃是不是太过纵容了,那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都不知道,那几个奴隶更是吓人,结果只因为王妃一句话,王爷就毫不犹豫的花掉了千两黄金。 当然,也有人认为,王爷宠妻没什么不对,花的也是王爷自己的钱。王妃不过是买了些罕见的东西而已,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民众对这件事情不管是什么态度,对白幽都没什么影响,但是有两个人却不同。 孙伶韵听完整件事沉默了一会,属下将并不敢添油加醋,只是如实陈述了整件事,但这足以刺激到孙伶韵。 孙伶韵无法想象,冷阎何其傲骨,怎会容忍他人坐在自己肩头。即使是演戏,当真有如此必要? 还是那个白念幽使了什么手段,逼迫冷阎就范?但这可能吗?又或者冷阎真的动情了?可这绝无可能! 孙伶韵思来想去,一时间也难得到答案,反而让自己空增烦恼。 最后无法,只好让人将消息透露给了冷临容。 不负所望,冷临容得知消息几乎气疯,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场。只是她现在进不去将军府,不能拿白幽怎么样,但春会这几天白念幽一定会出门。 于是,有了冷临容的筹谋,白幽接连几日的出门都热闹无比,经常碰到各种奇葩,拦路申冤的,哭诉认亲的,直接偷钱的。 对此,白幽连出手都不用,分分钟被冷阎解决。 这天,是春会的最后一天,冷阎清晨有一次巡城,所以早早出门了,临行前再三叮嘱凝露,一定看好白幽。 凝露对冷阎自然是唯命是从,眼睛都不转的盯着白幽,直看得白幽浑身不自在。 白幽熟练的登上马车,向着城西而去,这几日里,白幽在冷阎的陪同下几乎逛遍了春会,收获自然颇丰,不过最大的收获仍旧是那一支白人海商运来的新食物,新种子,和那几个奴隶。 再过些日子就要春种,白幽打算将这些新物种大量种植。至于推广,今年恐怕是不行的,对于新事物,大众都抱有怀疑态度,更何况是关乎生死大计的粮食。 虽然春种还没开始,但白幽已经让那几个奴隶开始传授种植技术,虽然语言不通,但只需动手示范,不需要解说,过程也算顺利。 白幽也费了番力气,与那几个奴隶说明白。只要教会了种植技术,三年后可以放他们自由,若那时有贸易往来,也会尽力送他们返家。 奴隶在这个时代卑微的可怜,他们的价值甚至比不上一箱资源。 事实上,这支商队所带的奴隶根本不止这几个,只是在来的路上被丢弃了。 若不是白幽买下了他们,他们活着回到故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吃的太多会被扔掉,生病了会被扔掉,觉得没有劳动价值同样扔掉。 来到新的陆地,他们却早已失去惊叹的能力,麻木的等待无法掌控的命运,却不曾想,这一次,真的被幸运之神眷顾,让他们又重拾希望。 白幽不知道,买下几个奴隶的这一举动影响了这个世界未来的格局。当然,这些还很遥远,现在,白幽正再次面临着奇葩。 这一次是碰瓷,事情的经过很简单,一个男人突然冲上来,车夫大哥的技术很好,加之马车速度不快,及时停下,避开了男人,这男人却自己直接倒在了地上。 街旁立刻冲上来一个老妇,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直喊撞死人了!儿子死了,她一个孤寡老人也不活了! 白幽很奇怪,再怎么说自己都有着王妃的身份,更何况冷阎很宠她,这些人究竟哪来的胆量招惹她?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 白幽脾气算不上好,这三番五次,日日出门跟取经是的,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换谁都火大,只是,她发火的方式比较奇特,完全不在冷临容的预期范围内,也让她空忙一场,暗自内伤。 车夫显然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办,下车驱赶,却被老妇缠住又推又打。 车夫当然可以还手,却又怕引起误会,让人觉得他们王妃仗势欺人,撞了人不算还打人,唯恐王妃名声受损,是以只是将人控制住,老妇嘴里却不依不饶。 “大家都来看看呐!将军府马车撞了人不算,还对我这老婆子动手,老天无眼啊!” “老天无眼,你是想说王爷无眼吧!敢当街这么闹,不怕我夫君一刀劈了你!” 马车内悠悠传来白幽的声音,不似老妇的高声呼喊,声音毫不急切,甚至有些慢条斯理,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在凝露的帮助下,白幽下了马车,坐在轮椅之上,身上披着纯白的狐裘披风,手上还捧着一个白玉暖炉。 仍旧是那张略显稚嫩的脸颊,却不见丝毫笑意,那冷漠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模样竟与冷王有几分像,唬的老妇一时顿住了动作。 ☆、第43章 监军 不过也只是一时,老妇很快回过神,想到王妃软绵绵的性子,以及那副人畜无害的纯良模样,再加上那人许诺的好处和保障,又继续干嚎起来。 “王妃这是要逼死老身呐,也罢,今日如若不让王爷劈了老身,老身定要闹上官府,求个公道!” “你儿子有没有事你不去查看,一口咬定儿子被撞死了,不去寻医,反而一味哭闹。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你儿子已死,本妃送你下去与他团聚可好?到了阎罗殿上一并告状,岂不更好?” 白幽并不着重辩解,反而嘲弄地看着老身,那蔑视的眼神让老妇越发没底,尤其是白幽的狠话,更让她多了分恐惧。 围观路人指指点点,很多人都是被老妇的哭闹吸引而来,并没有目睹事情的经过,但鉴于前几次的经历,并没有盲目听信,如今听白幽这么一说,很快发现不合常理之处。 “王妃娘娘这是要污蔑老身故意为之?将军府位高权重,老身这等百姓岂敢得罪,王妃娘娘只需搬出王爷,老身却无人可依,倒不如一头碰死,以示清白,只是今日王妃逼死老身,来日老身魂魄不宁,定要找王妃讨个说法,王妃那时恐怕也会良心难安。” 见白幽的态度,老妇就知道这王妃恐怕不会在意贤淑之名,那她还能借用什么倚仗?搬出鬼神之说,在这个时代,无论身居什么样的位置,多少都会有敬畏之心。 白幽听罢,差点破功,戏谑的看了眼作势要撞向马车的老妇。 “您老多虑了,我夫君鬼神皆惧的威名,凉都子民谁人不知,莫说你一个老妇,就是千千万万的蛮夷都不敢近身,你想进将军府,恐怕还没见到本妃就魂飞魄散了。” 说完,白幽示意车夫放开老妇,又让凝露推着轮椅让了让位置。 “您看这位置,这角度可好?速度快点撞上来,绝对有死无生,千万别犹豫,只要您敢冲,我就叫车夫助你一脚,让您得偿所愿,绝对活不成,您看怎么样?” 听到王妃的话,车夫自然放开老妇,而且站在老妇身后,明显绝对服从王妃的安排。 若是没有白幽后面加的那一句话,老妇还想赌一把佯装冲上去,但是车夫往她身后一站,顿时没了这心思。老妇只管哭嚎,不见动作,一时之间骑虎难下。 白幽冷笑一声,散漫冷漠的神态一变,锐利的视线如刀刃扎在老妇身上,手中的暖炉啪的一声砸在老妇旁边,厉声质问“撞啊!怎么不撞!” 老妇身体一抖,没了动静,王妃虽然年纪小,面容稚嫩,但那股毫不压抑的狠劲做不得假,也许是长时间与冷阎相伴,她的身上即使没有那股杀人积累出来的煞气,却也带着锐不可当的狠厉。 “本妃身为冷国子民,自当遵循冷国律法,本妃身为冷王正妻,自当维护将军府威名,你意图构陷本妃在先,牵扯冷王在后,究竟意欲何为。” “你想构陷本妃,本妃可以不计较,但你不该牵扯将军府,牵扯王爷!我夫君浴血沙场,征战北蛮,他流过多少血,受过多少伤!你跟本妃谈什么良心,说什么魂魄,你自己摸摸良心,就不怕数万战死的冷国将士日日入梦,寻你讨说法!” 老妇身子一软,摊倒在地,一时之间找不到辩解之词。但被惹火的白幽怎么可能就动动嘴,说几句话就饶过她。 “如今冷国北蛮开战在即,你这儿子不去参军参战,护卫家园,反而在这里装死行骗,有往我将军府马车上撞的勇气,难道就没有拿起刀剑御敌的勇气吗?” “本妃上不得战场,不能同夫君御敌已十分惭愧,如今出个府门还要夫君忧心,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本妃仗势欺人,撞死了你儿子,今日,本妃索性担了这恶名,去,找捆绳子来!” 白幽的话成功煽动了凉都百姓的共鸣,不需要白幽等太久,就有人自动找来了绳子。 这对母女行事不似之前那个青杏,布局也并不周密,应变能力更是不及青杏十分之一,对付这两个人,简单的很。 白幽示意车夫接过绳子,指了指仍旧在地上装死的男人。“把他拖到马车后面,用这绳子拴在马车后面,既然是死人,想必皮糙肉厚,不怕拖拽。” 得了王妃的命令,车夫一手拖着男子,一手拿着绳子,将绳子一端绑在车上,另一端则捆住男子的双手。男子仍旧没有反应,似乎是打算装死到底,也似乎是等待自家老娘能给自己带来转机。 处理完男子,白幽转向坐在地上的老妇。“刚刚哭天喊地,中气十足,看起来身体甚是硬朗,一并绑了!” “慢着!王妃如此对待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不觉得太过分吗?谁人没有父母,手段何必如此残忍!” 陆明贤自从来了凉都,处处受限,自觉受到打压,才华毫无施展的余地,因此心中愤愤,不满多时。 近几日冷王和冷王妃的风头正盛,他自然也听到一些传闻,只觉荒唐可笑,冷王这是被美色迷了眼? “你是何人?”白幽微扬脑袋,感觉此人有些面熟。 “下官陆明贤,此次出征的监军。”陆明贤说到此,神色不免有些倨傲。 “陆监军觉得本妃处事太过残忍?” “正是。” “可是本妃觉得还不够,不过既然陆监军开口,本妃也不得不给陆监军一个面子。” “多谢王妃。”陆明贤神色不见感激,仿佛事情本应如此。他是宰相白骁的得意门生,见白幽服软,正打算说教一番,也算是替恩师说教。却听白幽再次开口。 “不必言谢,本妃不但给陆监军这个面子,还会给陆监军一个彰显仁德的好机会,当着这凉都百姓的面,只要陆监军肯代替这老妇受过,绑于车后,随本妃到官府走上一趟,本妃自然不会为难一个老妇,陆监军意下如何呢?” “你,你……”陆明贤没料到白幽会提出如此要求,他堂堂一个监军,怎么可能屈尊去做这种事。“王妃这分明是在刻意刁难下官。” “刻意?刁难?笑话,本妃连你是谁都懒得记,你哪来那么大的脸让本妃刻意刁难。陆监军恨不能将自己标榜成圣人,代人受过这点小事都不愿做吗?” 白幽又转向眼睛乱转的老妇,再次开口。“本妃也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说通陆监军,本妃也不难为你,但是,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能不能救你和你儿子,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老妇听此,眼中一亮,她也看的明白,这陆监军根本不能拿冷王妃怎么样,不过王妃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自然不会反悔,看来想要脱困还要靠自己。 “陆大人,陆青天!您不是说,谁人没有父母,您就可怜可怜老身,可怜可怜我那昏迷的儿子,救救我们母子,您的大恩大德,老身这辈子都不会忘的。”老妇冲到陆明贤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拽着陆明贤的衣袍开始哭嚎。 陆明贤有些慌乱,想要扶起老妇,但老妇根本不起身,只是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嘴里还不断喊着求救之言。 陆明贤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是文人,面对文者他可以滔滔不绝,面对武将他也可以侃侃而谈,但面对泼妇,你去与她讲道理,人家根本不听。 “陆青天!您这是见死不救啊!陆青天,您不是贤德仁良吗?陆大人……”一句句质问说的陆明贤的冷汗都下来。 陆明贤当然也知道不答应的负面影响,但他终究更在意颜面。 在这凉都,人人都以冷阎为主,对他这个监军更是明嘲暗讽,尤其是那些武将,言辞粗鄙,说话难听不已。 若他被冷王妃捆住,跟在马车后面一路到官府去,这件事必定会人尽皆知,到时候他又有何脸面在凉都立足?两害相权取其轻,而且这无知妇人着实恼人。 白幽好心情的看着被纠缠的无所适从的陆明贤。“陆监军,本妃有能力应付得来,并不代表你也可以,凡事均要量力而行,一刻钟要到了。” 老妇听此,猛地扑过去抱住陆明贤的脚,嘴里不断的喊着陆大人,陆青天。 陆明贤本就急于摆脱,一时不察被困住行动,再加上他口中年过半百的老人并不体弱,竟然摆脱不开,顿觉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这下可乱了套,陆明贤好得是一个监军,出门自然带了下人,只是刚刚他碍于颜面,把上前帮忙的下人都喝退了。 现在,大人都摔倒了,下人自然也不能在无动于衷,纷纷上前拉人,老妇则死死抱着自己的救命稻草不愿松手,等一群人再次分散开,陆明贤已经衣衫凌乱,头冠歪斜,看起来狼狈不堪。 ☆、第44章 春种 看到如此乱局,人群中不时传出轻笑。这妇人虽然可恨,但陆明贤也绝不是贤良,在王妃要处理此事时开口相帮,却又不愿意付出一点行动。闹到如此局面,完全是咎由自取。 “时间到了。”白幽挥手,车夫很快上前,将老妇绑了。 老妇被拉走,却还在极力回头瞪着陆明贤。“陆大人!这就是你的贤德!呸!老身若是活不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给人希望又将其掐灭,这才是最招仇恨值的做法,这陆明贤分明作的一手好死。 白幽上了马车,临上车前,白幽还看了眼陆明贤所在的方向。 其他人即使看到白幽的动作也不会多想,而在陆明贤看来,白幽看过来的眼神分明是炫耀和嘲讽! “回府!”陆明贤一甩衣袖,阴沉着脸转身离开。冷阎和白念幽不愧是是夫妻,均是这般无耻! 陆明贤恨得咬牙切齿,他不能拿冷阎怎么样,没想到今天又被一个后院妇人如此戏弄,这对夫妻就是克自己的! 此时的陆明贤还不知道,自己将在憋屈的路上越走越远。 陆明贤愤然回府,有不少百姓却继续跟着将军府的马车,准备去看个究竟。 由于后面绑着两个人,马车的速度并不快。那个一直装死的男子并没有忍耐太久,只拖行了十几米,就再也受不住了。 哎呦哎呦的叫着,不敢耽搁片刻的从地上爬起来,跟着马车走。那稳健的步伐,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白幽人还没到官府,官府却早已得知了消息,不敢怠慢,府台亲自迎接,审理了此案,案情并不复杂,是以很快出了结果。 比较意外的是,经此一事,凉都城中,报名参军的人竟然多了不少。 此事的影响渐渐传入军中,白幽以此意外的方式首次获得了众将士的认可。 不能上战场没关系,王妃嘛,知道心疼王爷就好,更何况咱们这王妃还有颗聪慧之心,坑了那个整日上窜下跳假仁假义的监军,着实替他们出了口恶气! 王爷和他们都在辛苦备战,这监军却突然跳出来,说什么他们西征军有造反之嫌,若不是王爷深得皇上信任,陆明贤这一叫嚣就足以葬送他们数万人的性命。 众将士厌恶陆明贤,陆明贤也瞧不起他们的粗俗,偏偏这陆明贤嘴上功夫不错,仁义礼智更是整日挂在嘴边,却不成想,王妃用他每日挂在嘴边的话狠狠打了他的脸面。 打这之后,众将士默契的将陆监军的称呼改为了陆大人,陆青天,哪怕陆明贤正言辞犀利,滔滔不绝,这称呼一出,他照样卡壳。 尤其是熊司文,平日里见了陆明贤那是躲得要多快有多快,如今见不到陆明贤,还要出去转一圈,非要找到人,喊上一句陆青天不可。 至于王爷嘛,义正言辞的警告他们这样不妥,可是您好得将脸上的骄傲掩饰一下,没看到陆大人的脸都黑成锅底了。 春会一过,商队陆续离开,凉都顿时清冷了不少,但很快,凉都又再次热闹了起来。 天气转暖,土地开化,人们开始忙于准备春种,都说瑞雪兆丰年,去年冬天那场罕见的大雪此时再谈起来也不在那么可恨,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悦和期望。 白幽与冷阎商议过后,决定拿出一半的新物种种子发放下去。剩下的就自己身先士卒,在自家挑上半数农庄种植。 白幽选择的主要种子是玉米,另外还有土豆和番薯,将奴隶和学习过种植技术的人分别安排到各个农庄,春种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 不过分发给百姓的玉米并没有得到太大推广,虽然在发种子的时候简单普及了种植技术,但并没有多少人前来领取种子,大家仍旧选择种植小麦和粟。 白幽并不意外,这也是人之常情,就连自己也没有要求冷阎全部将粮食换成玉米种植,不同时空、不同的地域和气候、不成熟的种植技术,这些,都意味着出现异变的可能,她也无法保证什么。 种子种下,人们开始静候它的出芽生长,同时期盼今年能够风调雨顺。 但一场寒流,不合常理的席卷而来。将土地冰封的同时也封冻了人们的希望。 将军府撤掉的暖炉又重新搬了回来,白幽凝眉裹被,抱着计算器估算损失。脸色略显沉重,异常的极端天气是末地开始的征兆。 冰冻的危机还没解除,西北边关的战争先行爆发。 这日深夜,一向睡得很沉的白幽猛地惊醒,发现冷阎不在床上,屋内点着灯,冷阎正在着甲。 白幽双手撑着床铺做起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冷阎。看着冰冷的铠甲将他装饰的更加坚不可摧,也更加冷漠如冰。 察觉到白幽的视线,冷阎走回床边。 将白幽用被子裹了又裹,这才一把抱进怀里。用下巴抵在白幽的头顶。 白幽费力扑腾出自己的双手,环上冷阎的脖子,主动吻上了冷阎的唇。 屋内烛火摇曳,温馨缱绻。 温馨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出征将士早已候在门外,冷阎也不能耽搁太久。 在小丫头泪眼汪汪的目光下,冷阎关上了房门。他从未觉得出征是一次如此艰难的事。 小丫头仿佛被抛弃的小动物,因离开了他庇护在凄厉哀鸣,却又因他的担忧倔强咽下所有声音。只用一双无辜又可怜的大眼诉说她的不安。 冷阎差点一个冲动,将白幽用棉被包一包,直接抱走。但他终究不能任性而为,想要保护好自家娇气又冲动的媳妇,他就需要更稳重。 冷阎走了,白幽在门关上的瞬间泪如雨下,她从不是什么坚不可摧的女强人,性格也没有多坚强,只要有人宠着,她娇气又霸道的性格就会冒出来。 冷阎可以说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牵挂,冷阎的离开让她极度不安,接连几天都精神恍惚,在外表现就是发呆。直到听闻城中冻死了人,白幽这才恍如梦醒。 这股突如其来的寒潮不但让春种的努力付之东流,也给城中百姓的生活带来了影响。加之这次是雨雪同在,落在地上很快结一层冰,寒意更是渗骨。 城中无家可归的乞丐淋了雨雪,又无处取暖,数天过去,冻死的人竟然比一冬还要多。 白幽虽没有运筹帷幄,力挽狂澜的能力,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加之冷阎在凉都的地位以及对她的宠溺,让她的运作十分顺利。 控制城中煤炭价格,发放御寒物资,这些事情并不需要白幽做太多努力,城中的官员也不是吃白饭的,白幽只需借由冷阎的威名,让人不敢从中谋利,争取资源利用率达到最大化。 半个月后,气温恢复了正常。寒流来的毫无预兆,走的也迅速无比,仅仅两天,冰冻的土地再次开化,但它留下的影响却长久不去。 百姓站在田间地头,沉默的看着刚刚出芽就被冻死的幼苗。家中有多余种子补苗的人家并不多。 更何况耽误了这一月有余的时间,即使补上新苗,等到秋季,来不来得及收获也是问题。 城中百姓愁眉不展之际,将军府发放种子的事情终于得到了重视,发放的种子不收取费用,但日后要上缴一成收成,这个条件不算苛刻,家中没有富余种子的人纷纷前来领取种子。 白幽将小麦、粟和玉米的种子分成三份,来领取的人可以在小麦和粟中任选其一,但玉米种子必须带。这也意味着,凉都中将有近一半的土地种上玉米。 白幽也派人将玉米的种植,玉米的高产和强适应性,还有玉米秸秆可以用来喂养牲畜等等优点做了详细说明。 百姓对此的态度也相差很远,有人放弃了小麦和粟的种子,领了两份玉米种子,打算全部耕种王妃推广的这种新作物。 有人半信半疑,但目前已经别无更好的选择,因此也认真听了玉米的种植,领着两种种子回了家。 也有人在领取点闹事,死活不愿领取玉米种子,觉得这是王妃在春会时买的物资用不掉了,拿出来坑害他们百姓。 白幽对这类人也不强求,你可以不领取,小麦和粟也不会发放给你。 白幽之所以敢采取这半强制措施,是因为她将空间中现代那些经过基因改良的玉米混进了春会时收获的玉米种。 现代优良基因加上空间灵力滋养改善,这样的玉米种子如果都适应不了末地的环境,恐怕也没有其他什么作物能够存活了。 寒流带来的影响在渐渐消退,百姓的身影再次活跃在田间,对于新物种,不止是百姓心中忐忑,白幽也是同样。 玉米苗的料理并不复杂,春会时买下的几个奴隶也开始融入凉都的生活,因为心中有了期望,奴隶做工不需要监管也是尽心尽力,传授种植技术也毫不藏私。 ☆、第45章 雪狼 凉都城中,被打乱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白幽也开始习惯冷阎不再身边的日子,每隔几天,都能收到冷阎的来信,偶尔战事紧张,时间间隔也会延长。 最初的那一战,蛮夷已经逼到了城外不足四十里的地方,后虽被击退,但蛮夷行动迅猛,并不恋战,而是疯狂的烧杀抢掠,凉都附近好几个村庄都被屠村,村中资源也被抢夺一空。 冬季里的那场大雪让他们面临灭族的危险,在生存面前,他们变得前所未有的疯狂,因此,应对起来也格外的棘手。 有冷阎在外护卫他们的城池,凉都百姓安心不已。城中秩序并未受到太大波及,地处边关,常年战争不断,他们早已学会了自我调节。 两个月后,田间一片喜人的绿意,庄稼涨势良好。 此时的白幽正在用毛笔写着缺胳膊少腿的繁体字,也幸好,白幽的每封回信,冷阎都会秘密的保存好,这若是让其他人看到,恐怕会被连篇的错字绕晕。 白幽脸上挂着两个深深的酒窝,眼睛明亮,端正的握着笔,慢吞吞的写着字,手上一个力道用大,纸上的字迹就显得圆滚滚的。 刚写完回信,下人就来禀报,车马已经备好。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白幽每隔几日都会去自家的农庄转上一转,偶尔也会到种植玉米的农户田地去看看情况。 城中百姓第一次在田间见到白幽时可谓备受惊吓,知晓王妃的来意后感动不已。他们之中,抱有怀疑态度的人不少,也算是被迫种了玉米,心中自然抱着几分不满。 一个不识五谷,不懂劳苦的王妃娘娘,怎么会懂得他们这些百姓的疾苦,种田哪有那般容易,不是一时兴起就能有所收获。 如今,每隔一段时间,王妃都会前来巡视,身后带着懂得种植的那几个黑人,检查秧苗的生长情况。 百姓对王妃的为人更为信服,有不少人还主动领取了其他新物种的种子拿回家种植,继玉米之后,土豆,番薯和胡萝卜也开始走进农户的院落。 在凝露的帮助下,白幽上了马车,马车很快向城外的农庄驶去。 白幽的双腿已经有了知觉,只是想要走路还有些困难,不过现在已经可以扶着东西站起来慢慢移动,白幽的兴奋可想而知。 另外一件让白幽舒心的事就是,如今出门,再也不会碰到闹事的。就连那个看自己十分不顺眼的冷临容都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回长宁了。 茹眉那一次落水病了一场,病好后老实了很多,只是哭求了一次希望能回到她身边照顾,否则无颜面对将她送给白幽的宰相夫人。 白幽没同意,她身边有凝露一个就够了,身上秘密太多,人多了反而束手束脚。 这种宁静的生活让白幽的心情都平静下来,曾经初来这个世界,白幽想着去种田,没想到竟然会以现在这种方式实现了。 白幽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宁静叫暴风雨前的宁静。 冷临容那种做事不计后果,独断独行,又没什么心计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弃回长宁。茹眉这种自视甚高,野心勃勃的女人又岂会真的甘于平凡。 而孙伶韵,早在冷阎出征的前几日就提前离开了。在孙伶韵离开不久,冷临容得知了她的踪迹,跟着离开了凉都城。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上午,车夫挑了一处地势较高,视野开阔的山坡停了下来。 众人开始有条不紊的修整,准备午饭。出城不比城里,白幽带了凝露和另外两个丫鬟,还有十多个护卫。 白幽坐在毛毯上,望着山中的一片春意盎然,心情舒畅,吃饭的时候都多吃了一些。 吃过午饭,一行人略作修整,准备继续上路,一声悠长的狼嚎却突然自远处传来,听声音离此处还有段距离,护卫纷纷戒备。 引气入体之后,白幽的五感都较常人敏锐,她顺着声音望过去,发现是一群刚刚狩猎完的雪狼。 有充足食物的狼群是不会轻易攻击人类的,尤其他们人数不少,只要不去主动招惹,就不会有危险。狼群是有智慧的生物,刚刚那声狼嚎,不乏警告之意。 狼群的所在之处虽然没有挡住了去路,但也在路边不远,众人只好在原地等待,免得贸然前进之下引来狼群的攻击。 雪狼一般只在深山活动,很少出现在山脉外围。想必冬季那场大雪不止给人类带来了影响,动物也是一样。为了生存,狼群不得不涉足更远的地方觅食。 这群雪狼数量比较多,近二十只的样子。狼群进食的场面难免血腥,白幽本想扭头,避开视线,却发现其中有些异样。 狼群是很团结的生物,对幼狼的保护也是十分尽心的种族,但是现在,她发现狼群外围游荡着一只两个巴掌大小的幼狼。 幼狼身上的毛都被尘土变成了浅灰色,它不断的在另外几个幼狼的附近徘徊,那几只幼狼正撕咬着一只死去的猎物。 那几只进食的幼狼明显比灰色的那只健康强壮,皮毛也是干干净净,光泽柔顺。 灰色幼狼试探的靠近,却惹得几只幼狼的龇牙警示。灰色幼狼又踌躇了片刻,仍旧扑了上去,一口咬住猎物。 其余几只幼狼纷纷行动,对着灰色毛皮的幼狼撕咬,灰色幼狼只管嘴边的肉,咬住不肯松口,身上很快多了数道伤口。 这场混乱结束在一只成年雪狼的加入,灰毛幼狼虽然已经尽力躲避,却还是被咬伤了后腿。 有了成年雪狼的威慑,灰色幼狼再没有机会靠近猎物,小小的一只,独自趴在狼群的边缘舔舐伤口,偶尔还抬头看一眼狼群的方向。 进食结束,狼群即将返回山林,灰色幼狼也起身,跑到几乎只剩下骨架的猎物旁边寻找残肉。 还未下口,又停下了动作。狼群这次捕猎的范围有点远,不似以往在领地之中,等它吃完仍旧可以在附近找到族群。 在填饱肚子和跟随狼群之间,灰色幼狼显然有些犹豫。不吃会饿死,但不跟随狼群没有食物来源,而且面临被其他食肉动物捕食的危险。 灰色幼狼嗷呜嗷呜地叫了两声,狼群却毫无停顿之意。灰色幼狼终于还是放弃了食物,有些趔趄的奔向族群。 但是这一次,或许是它之前抢食的行为触怒了狼群,狼群不再允许它的靠近。 在距离狼群十多米时,一只跟在队尾的成年雪狼露出了尖牙,灰色幼狼停下了脚步。 雪狼群默认了那只成年雪狼的行动,对那只灰扑扑的幼狼视而不见。 狼群之中,其他幼狼各自跟在母狼身边,偶尔还会有几只扑在一起打闹,母狼有时也会停下来耐心等待。 狼群白色的影子渐渐被山间的绿色淹没。灰色幼狼一直在嗷呜嗷呜的叫着,甚至追着狼群的方向跑了很远。 遥远的山间传来一声雪狼的长啸,灰色幼狼终于停了下来。它在原地站了一会,又叫了一会,终于回头,奔向残留的猎物尸体。 “王妃,狼群已经走远,可以启程了。”护卫的声音传来。 “不急,再等一会吧。”白幽的视线仍旧看着远处。灰色幼狼的身高甚至不及猎物的骨架。 幼狼看起来体型太小,似乎刚刚满月,牙齿自然也并不锋利。此时,只见它四脚着地,整个身子都在向后用力,努力撕咬着残肉。 肉是咬下来了,灰色幼狼的小身子却也由于惯性向后滚了两圈,白幽终于知道它那身灰扑扑的皮毛从何而来。 待幼狼无法在骨架上找到残肉,灰色幼狼才微跛着离开了。 白幽这才下令出发。路过幼狼离开的地方,白幽不由自主的张望了一下,却什么也没发现。 这只落单的幼狼恐怕活不了太久,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白幽也没必要干涉。尤其是在玉龙山脉时还受到过狼群的围攻,对于这种生物,白幽始终有些敬畏。 虽然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众人还是在日落前赶到了农庄。 白幽在农庄逗留了两日就回程了,田间作物一派欣欣向荣之景,只要极端天气不再出现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仍旧是那条来时的路,道路不平,马车颠簸,白幽打开车帘望着风景。 路旁的草丛中,有一团灰扑扑的生物被马车声惊动,奄奄一息的幼狼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充满凶狠和戒备。 借着草丛的掩护,幼狼看清了一行人,眼中划过一丝疑惑,似乎是大户人家出行,侍卫丫鬟不少,中间位置的马车窗口上,趴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 幼狼的眼中不断闪着智慧的光,那明显思考的神色绝不是一只动物所能具备,若是有人看见,定会大呼妖物! 白幽正觉无聊,突然听到低弱的哀鸣声,听起来还有几分熟悉。好像前几日碰到的那只灰毛幼狼。 ☆、第46章 失踪 “停一下。”白幽叫停马车,那细弱的嗷呜声更加明显。 白幽下了车,此处视野开阔,并没什么隐藏之所。顺声寻去,发现路旁有一浅坑,被杂草覆盖。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浅坑中探出一个灰扑扑的小脑袋,正是之前那只雪狼幼崽。 白幽有些犹豫,最终败在幼狼水汪汪的一双眼睛下,正要上前,却被凝露拦住。“王妃,王爷不会允许您养的。” 白幽想想也觉得如此,狼毕竟有野性,很难驯服,冷阎恐怕不会允许留在身边,可是…… 听到两人的对话,幼狼将情绪深深隐藏,只用稚嫩的嗷呜声叫着,并费力爬出了土坑。 “去拿些吃的和伤药。”白幽发现幼狼的身上又多了伤痕,腿上的伤口已经红肿,再不处理肯定要发炎化脓。 白幽以为幼狼爬出土坑,至少会畏惧逃跑,或者发动攻击,却不曾想,幼狼一瘸一拐的走至白幽脚边,示好的蹭了蹭她。 凝露显然也很意外,她已经准备好幼狼一有攻击的意图就出手处理,没想到这小狼如此通人性。 将携带的肉干撕碎,喂给幼狼,幼狼好像很久都没吃过东西,差点将头扎进肉丝堆里。 之后,白幽又在凝露的帮助下包扎了幼狼腿上的伤口,其他的伤口也撒了伤药。 白幽将幼狼重新放在了地上,犹豫良久终于还是独自上了马车。 两世死亡,让她的内心锁上了重重的枷锁,哪怕是一只动物也不能轻易走进。 马车再次咕碌碌的行驶起来,坐在车厢内仍旧能听到幼狼的阵阵哀嚎。 幼狼追着马车一路奔跑,身上的伤口再次开裂,但它仍旧迈着小短腿穷追不舍,一边跑还一边叫着。 白幽想起那日小雪狼被族群抛弃的时候,幼小的它也是在后面追着,如今,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它又是抱着怎样的希望呢? 白幽最终还是心软了,在凝露不赞同的目光中停下了马车,将小雪狼抱进了马车。 马车内铺着厚厚的毛毯和软被,白幽将小雪狼放进车厢内,软被上就多了几个灰色的脚印。 小雪狼很安静,就趴在白幽将它放下的位置闭眼睡觉。 白幽以为它是身体虚弱又剧烈运动,所以受不住睡了过去,也就没放在心上。 白幽不知道,小雪狼的身体里已经多了一道来自异世的魂魄。 此时,小雪狼身体里的魂魄却在为自己诡异的经历困扰不已。 两天前,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动物。起初还以为自己变成了一只狗,后来才意识到是一只狼崽。 没有族群,不会捕猎,饥肠辘辘又身有伤口,他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 震惊过后,为了生存他开始寻找食物,但猎物捕不到,又荒无人烟,季节似乎又是春季,一天下来一无所获,也只能喝点水充饥。 第二天,情况更糟,他被一只鬣狗盯上了,最后虽然逃掉,但他几乎耗尽了力气,他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就是不知道这具狼崽的身体死后,他能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 结果,死亡没等来,等来了一队穿着古装的人,他知道这是自己活下去唯一的机会,于是才有了刚才的一切。 白幽带着小雪狼回了将军府,命人备了热水,小雪狼满身是伤,不能洗澡,白幽就仔细替它擦了擦,又重新上药。 灰扑扑的毛色终于变回了雪白,加之那双大眼睛,简直要把白幽萌翻。 小雪狼身上缠满了绷带,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稍有不慎就会滚做一团,每当这个时候,白幽都会在一旁无良的大笑,并因此给小雪狼起了个名字:汤圆。 将军府内的下人以为汤圆是王妃从外面带回来的小白狗,对府里多了只宠物的事完全没在意。 汤圆是只很骄傲的宠物,除了白幽,将军府内的人无论怎么逗它,它都一概不理。 汤圆也是只很聪明的宠物,至少白幽是这么觉得的。“我们汤圆真聪明,都不会随地大小便,凝露你说是不是。” “是。”凝露认真思考,然后肯定回答。 被夸奖的汤圆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开心。从白手起家,到身价过亿,这是他收到过的最特别,最让人无语的称赞。 至于其他人,从未在汤圆身上得到过回应,对此自然是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王妃养了只聪明的小白狗,会自己如厕,从不随地大小便的传闻就传了满府,然后,下人们发现,打这之后,以前偶尔还会出来逛逛的小白狗很少出来满院子乱逛了。 日子还在一天天的过,有了汤圆的陪伴,白幽的生活也多了分乐趣。 白幽发现,汤圆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小雪狼,有一次,她查看汤圆的性别,发现汤圆是只小公狼。 结果汤圆竟然玩失踪,在花园里藏了一晚,第二天才被找到。 白幽意识到,小动物也是有自己的性格和心思的,也因此,照顾起汤圆来更加细心。 时间临近秋季,庄稼地里情况还算不错,今年夏季的雨水偏多,有很多地势偏低的农田都受了灾,不过只是减产,并未颗粒无收。 而引进的新物种也得到了认可,玉米的优势渐渐体现,种了玉米的人家个个面带喜色,田里一派收获之景。 与丰收的喜悦相反,战场传回的消息就不那么乐观了,西征军中了埋伏,领军将领冷阎失踪!消息传回凉都时,冷阎已经失踪三天了。 这个消息仿佛一盆冷水,毫无预兆的淋下,浇熄了众人的喜悦,无言的沉重压在每个人的头顶,民众觉得难以置信,那是冷阎!是凉都的战神,他怎会中计!又怎么会失踪? 白幽同样觉得难以置信,冷阎本身武功极高,加之引气入体,体质得到极大改善,这世间应该是难逢敌手,怎么会中了埋伏并失踪呢? 除非,遇到了非常之人。末地时空不稳,很难说到底有多少穿越者,就像之前那个携带枪支的外国人。冷阎虽强,但也不是刀枪不入,想到这里,白幽难免心慌,但她知道此时自己绝对不能乱。 将军府内人心惶惶,六神无主之际,王妃却稳如泰山,有条不紊的处理府中事务,督促秋收,整理进账。 看到年纪轻轻却如此稳重的王妃,众人浮躁难安的心突然就落定了。 王爷对王妃的宠溺他们有目共睹,王妃对王爷的依赖他们也心中有数。 王妃比他们所有人更在意王爷的生死,王妃都没乱,他们怎么能乱了阵脚,岂不是丢了将军府的脸。 将军府的镇定又向外扩散,安抚了城中百姓,将军府未乱,他们自然对这传言有了几分猜疑。 很快,有人提出质疑,两军交战,主将失踪,若这事是真的,也属于绝对机密,怎么可能扩散如此迅速,甚至人尽皆知。 其次,若冷王真的失踪三天,那蛮夷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毫无进犯凉都之意,除非,他们不敢,他们无法确定冷王的生死。 民心渐渐安定,虽然难免沉重,但心中有了底,也不再慌乱。 “王妃,按照吩咐,城中百姓基本都被安抚,甚至通过此事抓到了几个刻意散播王爷失踪之事的人,不知怎么处理。”此人是冷阎留在白幽身边的侍卫之一。 侍卫起初对于不能跟随王爷上战场杀敌有些失望,现今,却不在这般感觉,王妃的临危不乱让他们这些慌了神的大丈夫都自愧不如。 在消息传播开来,民心最为动荡的时候,她坐在木椅上,平静面对惶恐不安的百姓。 “你们不信你们的将士,我却相信我的夫君,何况,无论生死,我必追随于他。若北蛮来犯,我就到城门之下,即使是死,也有我先为你们铺路,你们,怕什么?” 王妃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十分平静,情绪不激动,不高昂,却认真无比。这段话在过去多年之后,仍旧被凉都百姓清楚的记得。因为,王妃她不但是这么说的,她也是这么做的! 紧接着,王妃开始筹谋,布局,提出对此条消息的质疑,安抚民心,一系列的举措下来悄无声息却迅速无比。短短数日,这个对凉都极为不利的消息就这样被压了下去。 “人先关着。”即使内心焦躁不已,白幽面上却依旧沉静。 “是!”侍卫领命离开。 白幽这才放下满身的气势,靠回椅子上,顺着窗子望着院子里枯黄的树叶。 凝露见王妃开始发呆,知道王妃又开始想王爷了,也不打扰,一动不动的站在旁边。 “凝露,准备一下,我今晚就走。”白幽突然开口,她不想再等下去了,凉都情况已经稳定,她要去找冷阎。 白幽的双腿已经痊愈,有灵泉的滋养,连伤疤都没留下,只不过这将军府中除了凝露,没人知道此事。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不在白幽的意料之中,时间刚刚中午,北蛮军队兵临城下! ☆、第47章 围城 凉都城的守城军不足三万,城下的蛮夷却有八万之多。 只是看起来,他们并未急于进攻,而是在城门下立定,一个军师模样的人上前。 “凉都守军听着,你们的将军冷阎在此,若是开城投降,我军会留尔等性命,如若不然,势必破城而入,血洗凉都!” 言罢,队伍之中,一个武将猛地一甩马鞭,骏马嘶鸣奔腾跑至守城军弓箭手的攻击范围之内。 城墙之上却无一人敢放箭,蛮夷大摇大摆,在城墙外策马扬鞭,他的马后拖着一个人,两条铁链贯穿了那人的琵琶骨,那人头发蓬乱,状似昏迷,身形却极似冷阎。 城墙之上一片沉默,气氛凝重无比,手握弓箭的士兵没有攻击,却也没有放下手中武器。 北蛮军师早已料到此景,在主将耳边轻语几句,北蛮主将点头,军师再次上前。“怎么?还不相信?忽达尔,让他们好好看看,他们昔日战神的模样!” 策马而行的蛮夷将领听命,打马回身,在昏迷的那人前停下脚步,连马都没下,直接扬起手中长鞭,狠狠甩下,几鞭下去,那人蓬乱的头发被打乱,露出了容貌。 城墙之上,守城将士终于不能在维持镇定,那人虽然伤痕累累,狼狈不已,但确实是王爷! 城墙外,那个北蛮将领并未停下鞭打动作,后来甚至侮辱意味十足的控制马匹在那人身上跨过去。 凉都城内,北蛮来袭的消息早已传遍凉都,家家户户紧闭屋门,妻儿老小留在家中,有一战之力的百姓则纷纷拿起武器奔向城门,准备血战到底,势与凉都共存亡。听闻冷王被擒的消息,聚集在城门的百姓面露惊惧和绝望。 死寂中,突然传来一阵规律的轱辘声,这一段时间,对这个声音已经不陌生的百姓纷纷回头,是王妃!还有将军府的人,以及那只名叫汤圆的宠物。 “凝露,送我上城,我倒要看看他们擒来的冷王长什么模样!” “是。”凝露领命,背起白幽就走,两人的脚边还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个白团子。身后的侍卫不需吩咐,紧随其后,并带上了轮椅。 虽然白幽曾亲口许诺,若蛮夷来犯,她必身先士卒,但事到临头,一个身份尊贵的王妃,当真不惧生死吗? 答案,让他们心安。情绪被激化,他们个个涨红了脸,握紧手中武器,眼中满是坚定。 守城将领已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手下兵士情绪不稳,就连他们也是如此,他们恨不能手撕了城下那个肆意挥鞭的蛮子,但是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身后的响动让他们回过神,转头发现竟然是王妃。留守凉都的两个副将立刻上前。“王妃娘娘,城头危险,还请您……” “城门若是失守,哪里都是一样。”白幽打断两人,很快被凝露放回轮椅上。 白幽静坐城头,稳重意味十足,一见到下面那个所谓的冷王,白幽就淡定了,城下那人虽然容貌身型与冷阎极为相似,但终究有差别。 只一眼,五感通透的白幽就分辩出了真假。更何况,那人身上无半点灵力,资质混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修为。 北蛮那边也发现了城头的动静,见是一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很快猜到了白幽的身份,那个军师有模有样的行了一礼。 “想必这位就是冷王妃了,冷国女子以夫为天,如今冷王遭受这般苦难,王妃就不想救一救吗?只要王妃下令打开城门,我王必定善待冷王和城中百姓。” 白幽怎会回答他的问题,要是按照那个军师的问题来回答,无论是拒绝还是接受都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步步下去必会受到牵制。 只见白幽微微弯腰,抱起轮椅边一直咬自己衣裙的汤圆,伸手逗弄了起来。 城下的军师开始有些拿不准白幽的意思,这冷王妃上了城墙,却丝毫不过问冷王的情况,也不与他们谈条件,反而逗起狗来,是真的愚钝至极还是已经识破此局? 城墙上,白幽身旁的两个副将也差点急出冷汗,若不是王妃如今在凉都声望甚高,他们只怕已经动手将人请下去了。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白幽才一边给汤圆顺毛,一边向着城外的军师问道。“先生看起来不似北蛮人,言行倒是与冷国人有几分相像,先生是冷国人?” “王妃慧眼,在下冷国江南人士。”他的出身北蛮人也是知道的,是以军师并不忌讳自己的出身。只是不明白这王妃为什么问了句不想干的话。 若是此时玖黎在场,一定会大呼,小狐狸又开始坑人了,一句话挖一个坑的那种,这小狐狸颠倒黑白的能力在冷阎的纵容下可谓登峰造极! 白幽微微眯眼俯视下方,声音没什么起伏。“慧眼?恐怕先生心中并不是这么认为的,反而在大肆嘲笑本妃眼瞎心盲吧。” “王妃何出此言,在下并无此意。” “并无此意?你们一面极力劝降,并许下善待凉都百姓的承诺,一面又纵容下属鞭打人质。” 说着,白幽指了指城下满身伤痕的人,语气嘲弄。“你们就是打算这样善待我凉都百姓的?你们的屠刀已经举起,却当我们看不见,难道不是在暗讽本妃眼瞎吗?” 军师听后,心中有了猜测,这个冷王妃不过是换了种方式来解救冷王,虽然没有直言,却也暴露了她的目的,只要她在乎,他的心中也多了几分底气。 “此事是在下考虑不周,我军也确实应该拿出诚意,还望王妃见谅,在下这就命人将冷王带下去医治,王妃觉得可好?” 白幽点点头,语气平淡。“是应该带下去医治,虽然是个假冒的,但怎么说也是条人命不是。” 白幽此话一出,不止是军师,蛮夷领军和众多将领均是心中一沉。 “王妃若是疑心有假,大可前来细观,不然出了什么差池,必定追悔莫及!”军师也不慌乱,只当白幽这是在使诈。 白幽听罢轻笑。“冷王虽是假的,本妃却是货真价值,若是下城细观,假人质也变成真人质了。先生之前也曾说,冷国女子以夫为天,那本妃又怎么认错自己的天呢?难道先生当真认为本妃心盲?” 白幽上扬的嘴角慢慢扯平,声音也低沉下来,微微低头,眼含轻蔑,颇有睥睨万军之姿。 “先生好计策,若我军听命开城投降,自然是最好,若是不投降,先生定会当众诛杀这所谓的冷王,北蛮之军士气大振,在一鼓作气攻打军心不稳的凉都,就会事半功倍。” 军师仰头大笑。“哈哈哈,当真可笑,王妃竟然贪生怕死到罔顾自己夫君性命,在这里妖言惑众,颠倒是非,凉都的将士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冷王人头落地而无动于衷!驰骋沙场,戎马倥偬的冷王难道就换不来你们的一次抉择?” 军师知道冷阎在西征军中的威望,事关冷阎生死,西征军又怎会无所顾忌,一个王妃与冷王比起来分量差的太远。 这个冷王妃虽巧言如簧,但与他论辩,未免找错了对象,军师对自己的辩答之能还是很有信心,否则又怎么会以冷国人的出身混迹北蛮还得重用。 白幽未动,城头的将士们也纹丝不动,事情完全没有如北蛮军师预料的那般发展。 直到北蛮军师僵住了脸,白幽才再次开口。“先生可否告知,这位冷王的背上有几处伤疤,长约几何?胸前几处箭伤,位置在何?这守城军中不乏我夫君旧部,只要先生一一列举,说得准确明白,是非黑白自然明了,又何须先生煽动呢?” 与刚刚激昂大义,情绪愤然的北蛮军师相比,白幽显得平淡得多,却更似陈述事实,更让人信服。 北蛮军师怎么可能说的出冷阎身上的伤,虽然一时沉默,但还未失理智沉稳,正欲开脱,却听白幽继续说道。 “不止是本妃,就连汤圆都毫不理睬城下之人,要知道,动物认人靠的可不单单是眼睛,汤圆都认得出,先生却……。先生别误会,本妃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只怪我家汤圆太聪明。” 被夸奖的汤圆晃晃脑袋,低头瞥了城下一眼,随后不屑移开视线。 北蛮军师哪里知道这汤圆是在冷阎离开后才养在将军府的,只当又是一处纰漏,更让他吐血的是,这王妃说话方式太狠,连那只狗都分外配合,他居然被一只狗鄙视了! 气血翻涌的军师终于收敛起恭敬姿态,高傲重新爬上脸颊,冷声哼道。“冷王是真是假无所谓,这凉都的存亡却是在王妃的一念之间,我还是那句话,开城投降尚有一线生机,若负隅顽抗,王妃的这伶牙俐齿也救不了一城百姓。” ☆、第48章 驳斥 “冷王的真假怎么能无所谓呢,既然城下人质是假,那就说明我夫君还活着,这不正是你们北蛮的顾虑所在!只要我夫君活着,你们就寝食难安,就连攻打凉都都提心吊胆,难道不是吗?”白幽毫不慌乱,抱着汤圆闲适倚靠在轮椅上。 “说了这么多,王妃也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但这样做根本毫无意义。”军师转身,准备撤回军中,想必是已经做了攻城的决定。 “怎么会毫无意义呢?我确实是在拖延时间,不过先生你,不也同样在拖延时间吗?” 白幽的话让北蛮军师猛地顿住脚步,回头喝道。“胡言乱语!我怎么会拖延时间,你这妖妇,休要妄言!” 白幽挑挑眉,她本来只是想用离间计在继续拖延点时间,只是这军师的反应是否有点太大了?不像是被质疑的愤怒,反而更似被识破的恼羞成怒。 白幽眨了眨眼睛,笑得意味深长。“先生说过,自己是冷国江南人士。” “是又如何。”军师现在反而不敢多言,以免被这狡猾的冷王妃抓到话柄。 “北蛮领军可在?可否上前听本妃一言呢?不需太久,一刻钟足矣。”白幽用些许灵力提高音量。 北蛮领军和众多将领一直都在关注着军师和白幽的对话,白幽的言论,军师的反应,已经引起他们心中的猜疑。 军师迅速回到领军身边。“将军,切不可听那女子多言,现今立即攻城才是上策。” “军师,之前极力劝降不主张攻城的是你,现在推崇攻城的还是你,你这所作所为当真让人看不懂。”领军身边一个将领开口。 “只是一刻钟,本将倒要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领军主将策马上前,走至城下。“本将就是此次的领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只想问将军三个问题。第一,冷王失踪的消息是将军获得,还是有人告知了将军。第二,冷王失踪已有数日之久,将军为何耽搁多日后才领军攻至凉都城下,第三,将军若攻下凉都城,可有想过退路?” 想让人相信你,尤其是你的敌人,直言相劝效果最差,但若换种方式,让对方自己思索,得出结论,那结果就相差甚远。 虽然说只有一刻钟时间,但白幽却一点也不着急,耐心等待,心态平和,反观北蛮领军,显然被这三个问题扰乱,眉头越皱越紧。 冷阎失踪,他并未得到确切消息,这是军师推测出,后被证实的消息,耽搁数日也是因为军师劝谏的结果。攻下凉都的退路…… 不知为何,白幽的那句“先生说过,自己是冷国江南人士。”总是回响在耳边,再加上刚刚那三个问题,北蛮将领心中难免起疑。 北蛮领军还未开口,那个军师已经不能再保持沉默,这冷王妃只字未提及到他,三个问题连接下来却将矛头直指向他。 “将军!切不可中了敌人的离间之计,我苏冉自从到了北蛮,可有做过半点对不起北蛮,对不起大王之事,如今正处在紧要关头,将军若真的想处置在下,也请在凉都战事之后,苏冉绝不反抗!” 军师的言辞让北蛮领军主将的脸色缓和不少,但眉头仍旧紧皱,显然仍旧处于困扰之中。 白幽估算时间差不多了。“将军现在想必也无法做出判断,这位苏冉先生说本妃在用离间计,但是离间计的先决条件是什么?那就是有间可寻。先生是冷国人士,却辗转到了北蛮,看来对冷国恨之入骨,先生背叛家国在先,又因为私怨将北蛮至于险地在后,人品可见一般。” “摆在将军面前的路有三条,一,强攻,二,围攻,三,撤军。将军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强攻,想必是因为对凉都的防御已经很是了解,凉都城内守军虽只有三万,但是想要攻下绝非一朝一夕,所以将军才会听从苏冉的建议用假人质来劝降。” “二,围攻,这条路显然不太稳定,没有数月,想要困死凉都百姓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将军心中不定,因为真正的冷王现今在何处还不知道,更何况还有朝廷的援军呢。” “三,撤军,将军恐怕最不想选的就是这一条,只是在我看来,这是目前的上上之选” “将军没有在得知冷王失踪时立刻攻城,已经错失了良机,在冷王失踪数日后来攻城又是一步错棋,而一手促成这一切的人串联了整个事件,将军就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军师听后立即辩驳。“冷王妃当然希望我军撤离,王妃暗指在下居心叵测,无非就是想乱我军心,但王妃不要忘了!冷王失踪,生死难定,凉都却近在眼前,胜败已定!” 军师又转向主将。“将军,凉都近在咫尺,难道将军要为了一个妇人之言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吗?想想去年冬季,我们北蛮冻死了多少人,又饿死了多少人,此战若成,北蛮今年,断然无忧!” 白幽望了眼遥远的城外旷野,复又低下头。“将军,你与冷王交手想必不止一次,将军觉得攻下凉都需要多久?攻下凉都后呢?凉都地处北蛮与冷国交界,凉都以南为冷国境内,若冷王从北来袭,将军退无可退,以冷王的能力,将军觉得有几何胜算?冷王失踪,数十万西征军呢?难道也一并失踪了?冷王身旁多良将,想必将军也略知一二。” “若将军执意攻城,不防在心中想一想,攻城之后,这数万将士将损失多少?城中物资运送至北蛮需要多久,又能带走多少,可够弥补你的损失?冷国的援军又需要多久抵达,西征军又有多大几率从后方围攻,北蛮的青年男子几乎都在这城下,物资是有了,人没了,将军觉得这样的冬季,当真无忧?” 军师几乎要被气晕,他的每一句话都被严严实实的挡了回来。这冷王妃确实有几分本事,将此次攻城的所有顾虑都一一摆了出来,字字犀利,切中要害。心中算了一下时间,军师手心不自觉的开始冒汗,最终下定决心,手中动作,迅速的向空中发了信号。 红色的烟火在空中猛地炸开,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伴随着红光,白幽只觉得一阵心悸,尖锐的危机感让她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躲避动作,但终究晚了一步,肩膀处很快被血色晕染,白幽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城砖上的弹孔,确定刚刚划过自己肩膀的确实是一枚子弹。 “保护王妃!”守城将领显然也被震惊,这是什么暗器,他们根本无法追寻轨迹,让人防不胜防,将士很快上前,将白幽的身影挡在身后。城上弓箭手纷纷拉满弓弦,战争一触即发。 城下北蛮领军也被苏冉的动作弄的措手不及,愤怒的用自己的母语质问着什么,但苏冉态度淡然,拿出了一块令牌,走回军队之前。北蛮领军欲擒下苏冉,却被军队之中冲出的几个人阻挡。 “北蛮的将士们,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你们被杀死的兄弟,报仇雪恨的机会就在眼前,你们的血性呢?你们的仇恨呢?王上令牌在此,众将领听令!不惜代价,攻下凉都!” 北蛮军中很快有人响应,无论是刻意为之,或是血性愤恨,这场攻城之战终归还是避无可避。 白幽的伤口并不严重,躲避及时,子弹没有伤到骨头,白幽被送下城墙,凝露正在简单包扎伤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王妃,申时。” “是吗?”白幽凝眉,自己拖延了一个多小时,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那个苏冉绝对不是真心为北蛮考虑,她之前所列举的种种也不是凭空杜撰,攻打凉都冒的风险太大,很有可能得不偿失,苏冉却极力促成这场战争,为的是什么? 为了一举歼灭北蛮?但冷阎绝不会将自己至于险地,所以苏冉不是冷阎的人,那对于这场战争,谁还能得利呢? 白幽一直守在城门之下,说来可笑,除了自己的尸体,这是她第三次见到死人,还是如此惨烈,不断有人爬上城墙,不断有人坠落。 太阳渐渐西沉,城外的呐喊杀伐一直不曾停歇,即使无风,白幽也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天边晚霞笼罩而下,凉都城被刺目的绯红覆盖,城下血流成河,太多的人死去,他们的尸体跌下城池,在城下堆积,仿佛另一道用生命累加的城墙,守护着身后的家园。 夕阳消逝,夜幕降临,天边残月如钩。 终于,城外传来异动,强悍的铁骑奔腾而至,强烈到地面都传来轻微的震动。 城头上传来不知是谁喜极而泣的声音。“是王爷!是王爷!” 战场局势瞬间逆转,北蛮军队阵脚大乱,守城军气势大振,声声杀喊嘶哑决绝,城门大开,城中守军涌出城外,与西征军两面夹击,北蛮腹背受敌,再无抵抗之力。 ☆、第49章 胜战 白幽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冷阎身披战甲,策马而来,稳健宽厚的身影让她心安。 但很快,白幽就注意到了另外一个身影,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头束马尾,手持长剑,凌厉砍杀,飒爽英姿。 西征军中怎么会有女人?不止是白幽注意到了这个醒目的存在,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那个大杀四方的女人。 “是王妃!不可能啊!” “什么王妃?” “孙将军的女儿,前王妃。” 四下里的议论虽然压低了声音,白幽还是听见了。那个女人就是孙伶韵?不愧是将门之后,只是当年既然诈死离去,如今又为何回来呢? 白幽现在没心思多想,一双眼睛很快又黏回冷阎的身上。 杀伐结束,视野中除了浓重的黑色就是艳丽的红色,尸横遍野,烽火万顷。火光凌冽中,冷阎踏着血水而来,手中长刃还在滴着鲜血。 白幽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冷阎被称为阎王,又为什么成了凉都百姓的信仰。她也同样如此,只要冷阎站在那里,就能抚平她所有的不安。 冷阎走至城门下,在靠近白幽之前收了武器,俯下了身子,回暖的眼眸在看到白幽肩膀上的血色时又冷了下来。 想要伸手查看,却发现自己的手早已被染成了红色,动作僵住。 白幽没发现冷阎的动作,在袖口里掏啊掏,找出手帕,然后抬手去擦冷阎脸上的血迹。擦完后,发现冷阎微抬的手,又擦了起来,却发现手上的血迹有不少已经干了,根本擦不掉。“天呐,血液很容易传播疾病,我们快回家洗洗!” 冷阎“……” 虽然被媳妇嫌弃了,嘴角却在上扬,冷阎伸手,正欲抱起轮椅上的人,却被一阵低低地呜呜声打断,冷阎这才发现,白幽的身上还有一团白色的生物。 不客气的伸手,将对着自己龇牙咧嘴示威的白团子提着脖子拎了起来。“这东西哪来的?” 汤圆被提的难受,想要伸爪子去挠,却被冷阎发觉,直接一甩丢在地上,虽然没摔疼,但还是在地上滚了两圈,汤圆立刻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汤圆!”白幽吓了一跳,以为汤圆摔晕了,想要去查看。 冷阎一把抱起白幽,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没事,我下手有分寸。”低头看了眼在地上装死的某团子,冷阎又继续说道。“要是死了就扔出去,我再给你捉一只。” 冷阎说完,跨步离开。 汤圆一僵,随后一咕噜爬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跟在冷阎身边,心中却暗暗下决定,一定要让这男人后悔。 汤圆与冷阎的仇就此结下。 白幽搂着冷阎的脖子,趴到冷阎耳边正想说几句悄悄话,却被人挡住了去路,是一身黑衣的孙伶韵。 “王爷请留步,伶韵刚刚抓到了北蛮军师,此次攻城似乎别有隐情。”孙伶韵的自称也等于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周围一片哗然,前王妃真的没有死,还在这危及关头赶赴凉都,同冷王一起解凉都之困。 很快,那个北蛮军师狼狈的被押了上来,一见到白幽就扑通跪倒。“王妃救我!” 此话一出,现场有些沉默,为何这军师一开口不是求饶,却是求王妃救他。 白幽感觉脑中猛地一清,所有的事情终于串联了起来。这苏冉是谁的人,如今看来再简单不过,他是孙伶韵的人。 先是拖延战机,然后在今日促成围城之战,战况越惨烈,孙伶韵的出现就越得民心,最好是在凉都城破时出现,凉都百姓陷入绝望之际,她领军杀来,解凉都之危,孙伶韵就是全凉都的恩人。 但这还不够,现在,苏冉明显存嫁祸之心,只要勾结北蛮罪名成立,凉都死去亲人的百姓就会将全部仇恨转移到她的身上,那时,她必定受万人唾弃,恶名留世。 细思极恐,白幽看了眼孙伶韵,还以为是巾帼英雄类的花木兰,没想到人家玩的是权谋,布局精细,人脉眼线已经渗入北蛮,操控预判能力之强,白幽甘拜下风。 事实与白幽的猜测差别不大,苏冉确实是孙伶韵的人,差别在于他并非听命于孙伶韵,而是恨极了宰相白骁,二人目的相合,才联手合作,只要除掉白骁,苏冉可以牺牲性命。 孙伶韵根据两世的经历,布好一切的局,等演员一个个到位,她先利用冷临容泄露自己在雾岭的行踪,引来北蛮的围攻,冷临容向冷阎求救,冷阎手下的副将卫诚曾经受过自己恩惠,此时绝不会袖手旁观,然后就是中伏,冷阎中毒,失踪。 西征军精锐困于雾岭,她借此机会替冷阎疗伤,助冷阎和西征军脱困,离开雾岭后传信给苏冉,苏冉促成围城之势,冷阎得到消息必定回城解围。 算好回城所需时间,最好在城破之时赶到,死的人越多,民怨越大,在凉都存亡关头。 她随同冷阎回到凉都,将北蛮主力尽数歼灭,再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并趁热打铁,嫁祸白念幽和宰相府。 这一切环环相扣,步步相接,孙伶韵算好了一切,却没算到冷阎的态度。 尤其是当她看到冷阎即使身上带伤,也在杀敌之后赶到白念幽身前,弯下他那满身傲骨,只因为白念幽给他擦面擦手就面露满足和笑意,孙伶韵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 孙伶韵也没有料到,白念幽不但识破假人质骗局,更是煽动情绪,离间苏冉和北蛮领军,导致战事一拖再拖。 虽然最后仍旧被苏冉得逞,但延误了近一个时辰,北蛮士气也受到影响,攻城之战并未如预期中那样顺利。 等他们带领西征军回到凉都,两方正处在胶着状态,凉都守城之军还没有出现不敌之势,如此,百姓虽然仍旧感激他们的解围,但程度相差甚远。 孙伶韵算不出哪里出了差错,难道是因为她将一切提前了? 不管怎样,现今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而且皇家想要除掉宰相势力已经很久了,如今有了这个契机,再加上她准备好的后续证据,冷阎难道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苏冉想必也明白目前的情况,已经决定孤注一掷。苏冉俯首贴地,又喊了一声,求白幽救他。 “你先别求救,来人!”白幽如今靠山在后,连脑袋都懒得转。一旁的侍卫得令上前。 白幽一指苏冉。“把他牙给我打掉!” 侍卫“……” 王妃您确定要说的不是把他给我拖下去斩了? 虽然台词不对,侍卫还是很尽责的上前,揪起地上的人几拳下去,成功完成任务。 一脸血的苏冉已然被打懵,他曾猜测过自己可能遭受到的刑罚,无论是斩首示众,或者严刑逼供都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刑罚来的如此迅速和清奇。 “苏冉先生,无齿的感觉如何?现在是不是特别羡慕本妃的伶牙俐齿?现在还想求救吗?说两句我听听,本妃若是听高兴了,在赏你满口金牙。” 苏冉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怎么也没想到这冷王妃如此记仇,只因为自己曾说了她一句伶牙俐齿,就记到现在,。 而且这女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她分不清什么轻重缓急吗?罪名一旦成立,她性命堪忧,还有心情在这里计较这些。 白幽若是知道苏冉心中所想,一定会大言不惭的说,叛国这种大事还是交给冷阎去操心,她就负责掌嘴,打脸,拔牙这种小事好了。 苏冉还想开口说话,可是一张嘴,吐字都不清晰,何况栽赃这种需要技术的活。他口齿伶俐时尚且应付不了白幽,现在自然更不可能。 “先生在说什么?还没我家汤圆说话清楚,本妃听不懂啊。” 汤圆“嗷呜,嗷呜……” 苏冉“……” 又被这一人一狗欺负了,这人狠也就算了,连狗也成精了吗?每次都这么配合。 “汤圆好乖,来,抱抱。”白幽心花怒放,这汤圆太聪明了,感觉和自己越来越合拍。 冷阎一脚按住准备跃起的汤圆,义正言辞语气平淡的说道。“你我身上都沾了血迹,不要沾到汤圆身上。” 白幽想想也对,于是点点头。 冷阎又对着手下吩咐。“将此人压下去,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说完,准备抱着白幽走人。 “王爷!此事关系甚大,并有可能牵扯王爷安危,还请三思。”孙伶韵知道,此事需要一气呵成,耽误下去恐怕会生变故。 白幽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揪着冷阎的衣领,尽量板起脸,语气严肃。“夫君!此事关系甚大,并有可能牵扯夫君安危,还请三思。” 噗哈哈,人群中不知谁没忍住,笑出了声。为什么如此严肃严峻的事被王妃这么一说气氛全无?而且,我们王妃打个哈欠都这么可爱,难怪王爷这么着急抱回家。 已经爱屋及乌到审美三观都跑偏的凉都百姓,完全脱离了孙伶韵的预期。孙伶韵若是知道此时百姓心中所想,恐怕会吐血三升。 ☆、第50章 温馨 暗戳戳跟在后面不远处的熊司文,玖黎和卫诚也终于宽心了。尤其是卫诚,心底翻滚的愧疚在这一刻也被稍稍抚平,孙伶韵对他有恩,他急于救人却让王爷陷入险境,又置王妃于困境。 事后不需点播,卫诚也多少意识到了不对,事情发展太过巧合,若王妃真的因为此事发生了什么意外,不止王爷,就连他自己也无法释怀。 玖黎笑着拍了拍卫诚。“孙伶韵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王妃却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柔弱,无需担心,自有人护她周全。” 何况小狐狸恐怕已经看清了孙伶韵,白念幽的通透和聪慧确实难得。 熊司文憋的脸通红才没让自己大笑出声。“奇怪,同样的话,王妃重复一遍就听着顺耳多了。” 玖黎看了熊司文一眼。“你是顺耳了,孙伶韵估计是要气死了。” 同样的话,白念幽只是改了个称呼,亲疏立见。并且坦荡于心,有恃无恐,这副我有靠山,你能把我怎样的神态恐怕会憋屈死孙伶韵。 “怎么?你听着不顺耳吗?” “顺耳,顺耳……” 三人宽心,又去处理事务了,没办法,王爷抱媳妇回家了,他们三个还得接着干活。 孙伶韵被白念幽一句话噎住,即使是同样的话,她却能听出深深的嘲讽,无论哪一世,她都没称呼过冷阎夫君,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敢。 冷阎被夫君二字安抚的舒心不已,迫不及待的抱着白幽回府了。 两人身后,汤圆抖抖毛发,扭头看着自己雪白身子上一个大大的血红色脚印黑线,女主人这智商令人堪忧啊!操心不已的汤圆立刻迈开四爪,追了上去。 将军府内,冷阎抱着白幽进了浴室,屋内早已有下人备好的热水。白幽盯着那半人高的浴桶默默脸红了,这么大的浴桶,装两个人好像绰绰有余的样子…… 事实证明,思想还是纯洁一点的好,白幽被冷阎按在浴桶里揉搓,鼓着脸扑腾了一阵,最终认命。 只是临到最后,冷阎盯了半天,若有所思的说道。“好像长大了?”那不确定的语气和眼神,换来白幽的一爪子。 洗过澡后,白幽被抱回床上,冷阎才去自己清洗。 白幽在床上滚了一阵,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于是下了床,惦着脚溜回浴室。 冷阎早已习惯了白幽的不良于行,因此并未防备,所以当发觉白幽时已经来不及遮掩。 白幽愣愣的站在屏风旁边,视线有些模糊,抬手去擦才发现眼泪已经涌了出来。 冷阎身高八尺有余,身型宽阔,肌肉流畅极具爆发力,但是现在,身上斑驳,伤痕交错。 最醒目就是几处大大小小的椭圆形割伤,那是真的片下去一块皮肉,即使现在已经结痂,白幽还是感觉阵阵抽痛。 冷阎伸手去拿浴巾,决定还是要先哄好媳妇在处理伤口。 白幽见状,一抹眼泪,哒哒哒的跑了过去。“不许动。” 冷阎僵住,白幽拿过湿毛巾,小心避开伤口,一点一点擦洗起冷阎身上的血迹。 冷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偶尔配合的抬抬手臂,白幽围着他转来转去,后又因为身高不够,搬来了小凳子。 忙碌许久,白幽终于满意,这才领着冷阎回了卧室,又在空间里找来伤药,将冷阎按到床上,细心抹药,小的贴上创可贴,大的缠上绷带。 等再次忙完,白幽才发现冷阎几乎要被自己缠城木乃伊了。白幽有些窘迫,自己好像没什么照顾人的天分。 冷阎一伸手,将白幽拉倒在床上。白幽唯恐压到冷阎的伤口,挣扎着想要起身。 冷阎低沉的声音传来。“别动,这样很好。”这样真的很好。 冷阎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从未有人将他当成孩子一般照顾,因为他是冷阎,他是煞神,人人都觉得他无所不能,不会受伤,没有疼痛,就连他自己,也曾经这样认为。 但是现在,他突然感觉自己很脆弱,因为有人怕他碎了,怕他疼了。 即使动作笨拙,心疼的情绪却如此强烈,强烈到他同样能够感觉。真是奇怪,这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感觉到别人心疼自己的心疼。 白幽听话的不在动作,乖乖窝在冷阎的怀里,因为冷阎一直按着她的脑袋,所以她看不到冷阎湿润的眼角和微红的耳朵。 是的,除了感动,冷阎其实还有点害羞,虽然被媳妇照顾很甜蜜,但是他全程都没穿衣服啊! 偏偏□□的小丫头这次一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还在他身上动手动脚,摸来摸去,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努力才控制住自己,以免吓跑难得的福利。 想到这里,冷阎又开始惆怅,不断安慰自己,快了快了,明年小丫头就及笄了,不着急,他真的一点也不着急。虽然这样想着,但是那狼一样的目光怎么也遮不住。 白幽还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碗里的肉,窝在冷阎的怀里越来越暖和,尤其是多日情绪不稳,睡眠不足,现在一放松下来,很快就进入了€€甜的梦乡。 睡去之前,白幽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忘了点什么,迟钝的脑袋转了半下,什么也没想起来,算了,明天再想吧。 门外,重新洗的白白的汤圆郁卒的望着关死的房门,嗷呜嗷呜~ 次日清晨,白幽睡得昏天暗地,冷阎起身,纠结的看着一条一条的绷带,动作困难的将一条条松了的绷带又重新缠好,位置和打结的方式都与昨日白幽缠的相差无几。 绑好之后,冷阎给白幽盖好被子出门了。 昨日围城虽然危急,但北蛮八万精锐死伤殆尽,几乎全军覆没,北蛮若想再成气候,没有十年八年是不可能了。 这一战之后,北蛮元气大伤,凉都城也换来了多年的安定,西征之事告一段落,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带着小丫头回长宁了。 推开房门,冷阎一眼就看到了趴在门前的那只白团子,身上的毛发已经被洗干净,重新恢复了雪白无暇。 半死不活的汤圆立刻爬了起来,这个男人给人的压迫感太强。 冷阎拎起汤圆,查看了它的爪子和牙齿,皱起眉头,又查看了汤圆的性别,眉头越皱越紧。这东西虽然有一点狗的血统,但更偏向狼,而且还是只公的,冷阎是一百个不放心。 本想低调的汤圆愤怒了,从人变成一只动物,还是只幼崽,他已经做好了示弱的准备,可是被人这样摆弄,尊严何在,汤圆显然忘记了昨天的教训,张嘴去咬,伸爪子去挠。 结果当然是,汤圆再次被毫不留情的丢了出去。趴在地上的汤圆用两只前爪埋住脸,颇有生无可恋的模样。露在外面的小耳朵颤了颤,悲伤的嗷呜嗷呜的叫起来。 冷阎刚离开,白幽就醒了,听到门外汤圆的叫声赶紧披了衣服出来。 一开门,就看到汤圆可怜兮兮的趴在地上,一副被欺负了小模样,而冷阎则一脸今天天气真好,这事和我没关系的样子。 白幽狐疑的看了眼冷阎,跨出门要去抱汤圆,一只脚刚迈出去,就被冷阎抱回了屋。“外面凉,先穿衣服,我吩咐下人去喂狗。” “狗?汤圆是狼啊。”白幽可不认为冷阎会分不清狗和狼。 “而且汤圆一直是和我吃的,啊!昨天睡觉是不是把汤圆关门外了!汤圆一直是和我睡的。” 冷阎眸色沉沉,思索自己现在把那只狗扔出去会不会太晚了?“不是纯血的狼,不过狼的血统偏重,而且毕竟是只宠物,难免不干净,还是养在外面的好。” 冷阎刚说完,就听到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哪个下人这么不懂规矩? 冷阎不悦望去,却看到门开了一道缝,然后那个白团子钻了进来,跑到门边的一个软垫上,先是蹭蹭两只前爪,然后是两只后爪子,又在旁边的垫子上滚了两圈,确定身上干净了,才踏上地板。 冷阎:“……” 这狗是成精了吧? “你看,汤圆很爱干净的,还特别聪明,这些都是我教的,汤圆都学会了。”白幽对此特别骄傲,这些她家元宝也会,所以白幽并没有觉得汤圆哪里不对。 无言以对,又不想显得自己太小气的冷阎默默无语。这种无语在吃饭的时候转变为捏断了两双筷子。 汤圆坐在凳子上,围着围嘴,摇着尾巴乖乖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对冷阎看过来杀意满满的眼神视而不见,偶尔还会卖个萌,白幽立刻将美食夹到汤圆面前的盘子中。 冷阎低头看了看自己碗,只有单一的白米饭,哪里有一点菜。“咔嚓!”又一双筷子牺牲了。 汤圆的耳朵颤了颤,尾巴摇的更欢了。 “汤圆会摇尾巴了,原来真的是狗啊!”白幽惊叹。 汤圆摇尾巴的动作一僵,它当然早就发现自己会摇尾巴,只是一直控制着自己这愚蠢的举动,没想到今天被发现了,可是控制不住怎么办?汤圆泪…… ☆、第51章 乱局 在第三双筷子牺牲之后,白幽终于注意到了冷阎乱飚的杀气,弯弯着眼睛,讨好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冷阎的碗里。 周围下人松了口气,太好了,迟钝的王妃终于注意到王爷的不满了,他们简直想哭。 冷阎满意了,吃掉白幽夹的菜,感觉味道好极了。 白幽突然小声轻呼“那个,给汤圆夹菜后我没换筷子,你不介意吧。” 冷阎:“……” 下人:“……”他们已经哭了。 汤圆:“嗷呜~嗷呜~” 白幽:“吃饭时不准叫。” 汤圆:“嗷~”顿住,乖乖吃饭。 白幽真的不是故意的,汤圆很乖,除了自己面前的盘子不会碰其他的东西,更不会去舔筷子。 在现代的时候,元宝也是和他们家里人一起吃饭的,白幽一时忘了,宠物在古代和现代地位的差别。 这顿饭在周围一众人心惊胆战中结束,饭后,汤圆舔了白幽一口,白幽偷偷亲了冷阎一下,冷阎满面红光的出门办公去了。 众人:王妃威武…… 威武的白幽送走冷阎,愉悦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凉都半城缟素,哭声震天,漫天的纸钱纷纷扬扬,犹如今冬的第一场大雪,埋葬下的却是就此止步的鲜活生命。 悲痛,绝望,思念,怨恨,诸多情绪汇聚成一张大网,将凉都笼罩,夹杂着血腥味的冰冷北风仿佛都在低低鸣泣。 “王妃,公主殿下求见。” 白幽仍旧坐在轮椅上,没办法,腿残的事人尽皆知,想要站起来也不能太突然。对此,冷阎已经想好了办法,准备请个“神医”来医好白幽的腿。 听到丫鬟的禀报,白幽有些惊讶,没想到第一个拜访她的人不是孙伶韵,而是冷临容。 但是对于这位出门不带脑子的公主,白幽表示今天没心情陪你玩。“不见。” 将军府门外,冷临容趾高气昂,斗志满满。她的韵姐姐回来了,还是风光无限,大败北蛮。在白幽这里吃了无数亏,憋屈至今的冷临容终于扬眉吐气了。 是以,今天一早,冷临容在得知冷王出府后就迫不及待的来了将军府门前,还难得有礼的让下人通报一声。 “公主殿下请回吧,王妃娘娘受伤未愈,不宜见客。”小厮的一句话让冷临容一口气卡住,上不去下不来。 冷临容当然不甘心,但是将军府的守军只听命于冷阎,不会顾及她公主的身份,根本没有硬闯的可能。见不到白念幽的冷临容依旧憋屈。 离开的路上,察觉到冷临容的不悦,几个丫鬟纷纷低头,闭口不言,唯恐被迁怒,倒是冷临容的贴身宫女开口。“公主殿下,我们可以换种方法,听说昨夜有一个北蛮军师被擒……” 冷临容越听眼睛越亮,最终也不回住处了,直奔监牢。一路畅通无阻,甚至进监牢见死囚的打点过程都顺利无比,冷临容没有丝毫怀疑,而是兴奋不已。若此事是真的,白念幽真该千刀万剐。 三日后,凉都飘起细细的秋雨,连绵不绝,缠绵不去。城中街道人流涌动,百姓身着丧服,抬棺出殡。 变故来的太快,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抬棺人脚下打滑,站立不稳,棺材翻倒在地,而且不止一处,凉都城中,出殡队伍中,近百家都出现了类似的状况。 更让人惊骇的是,本应该钉死的棺材竟然开了,再细看去,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棺材中的人面目狰狞,双目瞪圆,两行血泪顺着眼角划出两道殷红的痕迹。有胆大之人上前,欲闭上死者的双眼,却发现根本合不上。 这一下,凉都炸了锅,这么多的死者都出现了相同的状况,出殡翻棺,泣血含冤,这是死不瞑目啊!死者心愿未了,不愿入土为安,以此方式告诉亲人,自己心中有怨。 众人慌神之际,突然听闻凉都府衙的鸣冤鼓咚咚作响,强劲有力的鼓声如同敲在众人心头,一下一下牵动心神。 有灵通的百姓很快传来的消息,冷国三公主殿下带领着一队人在府衙前击鼓鸣冤,还将战死的将士抬到了府门前,言王妃娘娘叛国通敌,与北蛮勾结,害得数万将士含冤而死! 这个消息如同一阵旋风,迅速席卷了整个凉都,公主击鼓鸣冤,出殡路程受阻,亲人逝去的伤痛还未抚平,百姓就迎来了又一场惊天波澜。 若是白幽此时当真默默无名,出此大事,城中百姓怕是纷纷失去理智,抬着棺材一并上府衙要个说法。 但一年的时间里,白幽这个王妃在百姓的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高度和声望,性情品德也有了定位。 何况北蛮围城那日王妃的维护还历历在目,即使这个消息太过震惊,百姓大多还是存在理智。强忍悲痛将亲人重新入殓,却无法闭合双眼,无奈之下又将棺材抬回家中,再寻解决之法。 府衙门前,聚集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凉都出现这等奇事,他们自然要探寻个究竟,更何况,事情牵扯到了冷王妃,无论事情是真是假,都足以吸引他们的注意。 府台已经焦头烂额,一面是冷王王妃,一面是皇家公主,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这个四品府台能拿捏得了的。 府台在屋内走来走去,额头冷汗连连。门前的鸣冤鼓每响一下,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分,他不相信王妃会通敌,可是三公主也不会无凭无据前来击鼓。“派去找王爷的人还没回来吗?” “大人,还没有。大人,我们要不要升堂?鸣冤鼓响了两刻钟了。”师爷虽然也急,但本着天塌下来先砸死府台大人的心理,略微淡定一些。 “本官不瞎,能听得见!”府台焦躁不已,以王爷对王妃的宠溺程度,这事若处理不好,别说仕途,就是他的小命都可能不保。 师爷:“……” 您是没瞎,但看您这样子似乎离疯不远了。自我调节能力强大到一定程度的师爷依旧淡定的看着自家府台大人走来走去。 将军府内,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进院子,被凝露拦下后,迅速将自己听来的传闻说了一遍。凝露瘫着张脸听完,敲响了白幽的房门。 府衙内,焦躁到几乎要揪头发的府台大人终于等来了冷王的回信。 “王爷真这么说?”府台大人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回大人,王爷确实是这样吩咐的,大人只管按规程办事即可。”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府台大人又纠结了,王爷让自己升堂审案,这态度到底是偏向哪一边? 刚刚回话的捕快想了想又道。“大人,下官寻到王爷时,王爷正在买胭脂水粉。” “胭脂水粉?” “是的,而且听完下官的汇报,王爷并未出现丝毫动怒之态,反而似早已料到,下官离开的时候,王爷将挑好的胭脂水粉付账了。” 王爷买胭脂水粉干什么,答案不言而喻,将军府内就那么一位,不是买给她的还能是谁的。想通了的府台大人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什么?你说前王妃,若是送给她的,王爷难道不应该买刀枪利剑之类的吗? 女汉子与萌妹子的差别就是这么大。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人们总会自觉的将一些事物对号入座。明智的府台大人整理了下仪容,迈进公堂。 府衙的大门终于打开,衙役分立两边,面容冷肃。 数名妇人随同冷临容进了公堂,公堂之外,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府台丝毫不见之前的焦躁,泰然端坐,面目冷厉,颇有不怒自威之感。 喝堂威之后,府台拿起惊堂木,啪的一声拍下。“堂下何人,何事击鼓!” 皇室不用行跪礼,冷临容连腰都懒得弯一下。“本殿乃皇家三公主冷临容。今日状告冷王妃白念幽叛国通敌,勾结北蛮,致使凉都被围,数万将士百姓枉死城前。” “民妇曹氏,状告冷王妃勾结北蛮,害我夫君枉死,夫君死不瞑目,眼流血泪,还望大人为我夫君伸冤啊!” “民妇刘氏,状告冷王妃……” “民妇……” 一声声控诉接连不断,到最后声泪俱下,句句喊冤,府台丝毫不受影响,耐心的听完所有指控。“公主殿下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冷临容面露些许得意,从袖中拿出一块白布,隐约还可以看见斑驳的血迹。“这份血书是北蛮军师苏冉亲手所写,上面对二人的所作所为做了详细供述。” 血书呈上,府台展开细细查看,越看脸色越沉。“来人!提犯人苏冉上堂。遣人去将军府,请王妃前来。” 府台这句话虽然语气没有明显变化,但用词的差异谁都听得出,冷临容不满冷哼。“府台大人这是欺软怕硬吗?白念幽身为疑犯,还是此等千刀万剐的重罪,怎么担得起大人一个请字。” “公主殿下也说了,王妃只是疑犯,下官自然不能怠慢,还请公主殿下稍安勿躁。” 将军府内,白幽已经坐在轮椅上,凝露跟在身后,一个轻松,一个面瘫,只剩府内下人急的团团。王爷一早就出门,若是府衙来人,他们是该请进来还是打出去? 众人并没有纠结太久,因为府衙的人还没到,王妃就已经坐上马车,前往官府了。 ☆、第52章 公堂 到了府衙门前,白幽没直接进去,而是让人敲响鸣冤鼓,府门前聚集的百姓有点晕,只感觉今天发生了太多出人意料的事。 公堂上,仵作正在验尸,这些尸体死状凄惨,面目狰狞,每一个都死不瞑目,眼底泛红,偏偏查不出原因,仵作心中没底,难道真的是鬼魂作祟? 突然响起的鼓声让众人一惊,府台大人更是火冒三丈,什么人这么会挑时间。“堂外何人击鼓?带上来!” 熟悉的轱辘声响起,看清来人,府台大人差点跳起来。王妃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而且还以这种出人意料的方式上堂。府台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头大的府台照例询问道。“堂下何人,何事击鼓。” 白幽拱手行礼,态度淡然。“冷王之妻白念幽,今日击鼓则是受人所托。” 白幽还没说完,冷临容嘲讽笑道。“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受何人所托?”夹在冷临容和白念幽之间,府台感觉心好累。 “受死去的数万冷国将士所托,击鼓鸣冤!”白幽语出惊人,话一出口,堂上堂下都有几分沉寂。 冷临容最先反应过来,情绪激动“白念幽,为人怎能这般无耻,你替冷国将士鸣冤?可笑至极!” 白幽不理冷临容继续说道。“今日在此,本妃不止要鸣冤,还要状告孙广源之女孙伶韵三宗罪状,其一,通敌之罪。其二,行刺之罪。其三,嫁祸之罪!” “闭嘴!白念幽,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你嫉妒韵姐姐,所以才用这等卑劣的手段污蔑她。” “我污蔑她?你着什么急?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管别人?”白幽轻笑,继续说道。 “她孙伶韵不敢出面,拿你当枪使,我白念幽却不怕,不过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这个人最讲礼数了,既然公主先到,有事就请先讲吧。” 冷临容几乎要被白念幽这副无耻之态气死,但打人耍横她可以,嘴上功夫绝对敌不过白念幽,吃过亏的冷临容自然也明白这点。 “哼!你不要得意,来之前我已经通知韵姐姐了,请她帮忙去将军府搜集证据,用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 “那真是太好了,今日孙伶韵的罪状可以再加一条擅闯将军府了。”白幽不见丝毫恐惧,反而一脸甚是欣慰。 “什么叫擅闯,韵姐姐本就是王妃,进出将军府是理所应当,名正言顺!像你这等下作之人才不配住在将军府!”即使知道说不过白念幽,冷临容却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白念幽这有恃无恐的悠闲模样实在太气人。 “孙伶韵是王妃?你封的?谁人认可了?将军府上至冷王,下至丫鬟小厮都只认本妃一人为王妃,将军府的一草一木都刻着本妃的名字。孙伶韵她拿什么名正言顺?她可为府中添过一粒米,进过一笔账?也许在凉都我不及她,但在将军府,她还名正言顺不过我白念幽!”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年伺候孙伶韵的人尽数被灭口,新建的将军府与孙伶韵毫无瓜葛,后白幽入住,对于将军府的人来讲,他们的主子自始至终只有冷阎和白念幽。 再次完败,偏偏冷临容觉得自己有理说不出,白念幽三两句就将黑白颠倒,还义正言辞,挑不出错。这种憋屈让人抓心挠肺的难受。 眼见冷临容还要自讨苦吃,跪在地上的一个妇人突然开口。 “王妃娘娘,请容民妇说一句公道话,王妃自己刚刚也说,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王妃也说自己是一个讲礼数的人,那敢问王妃娘娘,您与孙伶韵王妃谁先嫁给王爷?” 妇人的这一问可谓犀利至极。白幽看向妇人,没有一丝慌乱,她早就料到孙伶韵不可能让冷临容这个冲动无谋的公主来应对自己,这几个跟着冷临容上堂的妇人怕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白幽还未回答,另外一个妇人已经抢先开口。 “自然是孙伶韵王妃,这个答案即使王妃您不想回答,凉都也无人不知。我们凉都子民都受过孙伶韵王妃的恩惠,孙伶韵王妃战功赫赫,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又哪里需要王妃您的认可!我虽只是一乡野妇人,但也懂得知恩图报。” 就这样,白幽的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变成了不想回答。这两个妇人默契配合,瞬间逆转了冷临容刚刚造成了不利局面。 剑拔弩张之际,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笑声,寻声看去,发现是一直佝偻跪地的苏冉,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前几日的意气风发,如今已经是头发蓬乱,面色灰败。 “你死到临头,还笑什么?”冷临容对叛国之人没什么好感,无论白念幽结果如何,这苏冉绝对是逃不过一死,现在居然还笑得出来。 苏冉没了牙齿,说话漏风,却还是盯着白幽一字一字的说出口。“想不到王妃娘娘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王妃的伶牙俐齿如今也咬到铁板了,既然王妃娘娘不按承诺救我,那就……” “等等!”白幽突然开口打断苏冉,脸色有些难看的吩咐道。“凝露,快把我往边侧挪一挪,原来没牙齿的人说话会喷口水,太可怕了!” “……”公堂之上又是一片寂静。 凝露面瘫的脸上难得有一丝抽动,她知道自家主子十分爱干净,想必经常被嫌弃的王爷也深有体会,但在这种时候,王妃你这么任性真的好吗?虽然心中吐槽,但凝露还是尽职的推着白幽挪了挪。 目测自己已经身处在安全距离,白幽这才开口。“好了,苏冉先生继续吧。” 苏冉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继续?还继续什么?被这么一打断,他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一直认为自我修养良好的苏冉也有了骂人的冲动。 “看来苏冉先生是说完了,虽然不想欺负一个无齿之人,但是苏冉先生未免笑得太早了,要知道,牙疼自己忍忍就好,但脸疼可是遮掩不了的。”白幽慢悠悠的说完,又转向堂中几个妇人。“本妃也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 堂上几个妇人均抬起头来,心中暗暗警惕,其中一个妇人开口道。“王妃娘娘想问什么问题,如果王妃是想听什么违心之言,恕民妇无法回答。” “何必如此谨慎,还没开始回答就先给自己留好后路了。放心,这几个问题凉都也是无人不知。问题很简单,当年战后,孙伶韵可曾病逝,将军府可曾举行过葬礼,棺椁可曾下葬?” “王妃娘娘这是想否认现今孙伶韵王妃的存在吗?时隔多年,孙伶韵王妃音容未改,这凉都城能认出她的人不在少数,事实不会因为王妃您的猜疑而改变!” 妇人知道自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就如同她之前问白念幽的问题一样。索性也不回答,而是截断白念幽猜疑孙伶韵身份的意图。 “本妃不是猜疑,而是肯定,别忘了,冷王王妃孙伶韵早就死了,想要名正言顺,可以啊,先把坟刨了,不然空口无凭,谁知道她是不是冒名顶替的呢?不然你们孙伶韵王妃的墓中也有这么一具死不瞑目,眼含血泪的女尸该如何是好。” “至于她如今的身份嘛,你说不得,本妃也做不了主,不过本妃给她准备了一份见面礼,她的身份自有定论。你们还是操心一下自己无法入土为安的亲人吧,自从上堂,你们就与本妃纠缠孙伶韵之事,都没看到他们在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吗?” 白幽话音一落,公堂上便多了几分寒意,几个妇人更是不由自主的向停尸处看去,顿时心跳如鼓。不知是一开始停放的角度就是如此,还是仵作在验尸时挪动,那一具具尸体瞪圆了双目,似乎正望着这里。 公堂外,百姓低低私语,虽然前王妃对他们有恩,但王妃娘娘也为凉都耗了无数心血,那妇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懂得知恩图报,却将王妃娘娘这一年来的心血撇的一干二净。 说王妃娘娘叛国,他们是一百个不相信,那北蛮军师狡猾无比,围城时被王妃刁难,谁知道他是不是刻意报复。何况,围城那日,王妃还受了伤。 公堂上气氛越发诡异之时,孙伶韵带着一个人赶到了,走至公堂外恰好听到白念幽的声音。 “王妃娘娘不畏亡魂,不敬鬼神,当着枉死将士也敢有这般言辞,伶韵佩服!”孙伶韵的声音与白幽完全不同,语气浑厚,音色偏低,没有一点娇气之意。 白幽轻声笑道。“本妃确实不敬鬼神,因为本妃只敬夫君一人,孙小姐,别来无恙。” 孙伶韵为了大度之名称呼白念幽王妃娘娘,白念幽却回敬了她孙小姐这个称呼,孙伶韵心中不管作何感想,面上却丝毫不显。“王妃可认得这个婢女?我赶到将军府时,这个婢女正在焚烧信件。” 孙伶韵将带来的女子推上公堂,女子柳腰翘臀,风韵天成,不是茹眉是谁?茹眉神色略显慌乱,被推出来后直接跪地,对着府台叩头。“大人明鉴,此事与王妃无关,全是奴婢一人所为!” 这堂还没审,却有人不打自招,茹眉这一句话已经成功将白幽拉下水。 “本殿记得你,你不就是从长宁跟来的丫鬟吗?你可知你的胡言乱语不但救不了白念幽,还会株连你的九族,你可要想好了在说话!” 冷临容的话让茹眉神色更加紧张,最终不安的看了眼白幽的方向,叩头在地。“大人明鉴。王妃也是被宰相府所迫,才不得不出卖王爷,出卖凉都,请大人看在王妃娘娘身不由己且一心维护凉都的份上从轻发落!” 茹眉虽然句句都在维护白幽,却也句句将白幽送上绝路。 ☆、第53章 逆转 茹眉说完,孙伶韵上前呈上一叠书信。“大人,这是在将军府搜出的密信,宰相府与北蛮密谋,谋害王爷,并以凉都为筹码,互相谋取利益,里面桩桩件件,记载甚详。” “白念幽不但将王爷行踪泄露给北蛮,还与苏冉谋划了围城之战,但是人在做天在看,数万将士亡魂不安,警醒世人,白念幽为人不忠不信,不除,不足以告慰惨死亡灵,不杀,不足以安抚百姓丧亲之痛!” 孙伶韵声音本就洪亮,刻意加大声音之后,公堂内外都听的分明,加之她音色低沉,说出的话也多了几分沉稳确定之感。堂内,妇人放声哭嚎,不断喊冤,堂外也骚动不已。 府台大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凉都有这等人才,三言两语煽动民情,句句相接,配合默契,若是申冤的都是这样的角色,他这个府台倒是轻松了。 其实孙伶韵准备了两条路线,一是示弱,一是示强。升堂之后,府台情绪并未被她们所煽动,白念幽也是巧言善辩,颇得民心,审时度势之下,才选择了强压之策。 “放肆!公堂之上岂可容尔等喧哗!肃静!”王爷呢?您老再不来,下官也无能为力了,府台一边叫苦,一边重重落下惊堂木。 “府台大人,人证物证具在,难道大人要包庇白念幽不成!”孙伶韵深知对敌之策,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喘息之机。“还请大人,秉公办理!” “请大人秉公办理!” “请大人秉公办理!” 由孙伶韵开头,请求秉公办理之声渐渐响起,连成一片。 府台在凉都任职也有十多年的光景了,他为人圆滑,处事却也颇有手段,不失公正,在凉都也算小有名望,今天,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逼迫。 “孙小姐,本官的判决一字未下,你却已经觉得本官的办理不公了?孙小姐这等预知才能让下官佩服。” 孙伶韵正欲开口辩驳,一旁的白念幽却突然开口。“孙小姐,依你之见,本妃该当何罪,又该如何定刑呢?” “王妃所做之事,伶韵不敢妄言,冷国国律自有法规,卖国通敌者株连九族,主犯者处凌迟之刑,从犯者处腰斩之刑,株连者处斩首之刑。王妃若知悔改,供述清自己所犯之罪,或可从轻处置。” “孙小姐可知,你这短短一段话将会有多少人丧命,多少人死无全尸,家破人亡?” “在我孙伶韵眼中,卖国求荣者,死不足惜。王妃没上过战场,可能不理解,战士怕的不是战死,而是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家园中,有人为了钱财利益将他们出卖。王妃挂念宰相府,害怕株连太广,牵扯无辜,这份心情伶韵能理解,但这凉都百姓可会理解!” 白幽听后,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将孙伶韵仔细打量了一遍。眼中没有厌恶,也没有慌乱,反而似一个局外人,不带感情。 时间一长,白幽的视线犹如芒刺在背,让人极不舒服。孙伶韵淡笑开口。“王妃在看什么?” “本妃就是想看看,你这张人皮披的可舒服?” 听此,孙伶韵的脸色也冷了下来。“王妃何意,为何侮辱于我?” “孙小姐误会了,本妃不是侮辱于你,而是觉得你侮辱了这张浩气凛然的人皮!你说本妃不敬鬼神,那孙小姐你呢?可曾有过敬畏之心?别人可以不信鬼神之说,孙小姐怎能不信呢?毕竟,你如今站在这里,不就是最大的玄幻!” 孙伶韵心中一惊,看向白念幽,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让她警惕万分。“王妃所言,伶韵听不懂。如果王妃是指诈死一事……” “并非此事,本妃在说什么,你知,我知,天知。就如同你说的,人在做,天在看。你满身杀孽,视人命如草芥,在你大义凛然,侃侃而谈之际,你可曾听闻耳边冤魂的哭嚎呐喊,在你苦心筹谋,日夜算计之时,可知有多少怨恨诅咒加诛于身。” “这世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却也不是你一个人超脱生死轮回之道!你可曾想过,幽幽冥府,有多少冤魂厉鬼期盼你的到来,又有多少地狱酷刑为你而留!” 白幽的这段话在其他人听来模棱两可,诡异莫名,但对于孙伶韵来讲却有如晴天霹雳。 两世重生,她也曾彷徨难安,但在那种我是特殊的,我是世间唯一一个特例的诡异优越感下,她渐行渐远。乱世之中,人命轻贱,抛弃妻女,易子而食的事也屡见不鲜。 重新来过,她的那份良善早已消磨殆尽,但又有什么关系,没人能把她怎么样,人人都在仰望她至高无上的荣耀,人人都在称赞她的大义贤德。 如今,白念幽的话却仿佛给了她当头一棒,孙伶韵怎能不心惊心慌,但她终究是活了两世的人,即使乱了心跳,头脑也依旧在运转。 “王妃说了这么多,为的是什么?不过是为了脱罪,但你所犯之罪,根本无脱罪可能,王妃说我身犯杀孽,我所杀之人都是犯我冷国之人,若是为此下地狱,伶韵,绝无怨言!” 白幽曾预料过和孙伶韵相对的场面,像孙伶韵这样心智极为坚定且心思细腻之人,想要击垮她没有突破点几乎是不可能的。 孙伶韵仿若天助的预判之能,天罗地网般的眼线脉络,还有那仿佛掌控一切的莫测手段,一个人强大到不似人的地步,白幽早有怀疑,这种怀疑在围城那日被□□攻击后变为了确定。 白幽不确定孙伶韵是穿越还是其他,但孙伶韵绝对不是平常之人,与冷阎商议后,这种想法更加肯定。 “脱罪?你拿什么给本妃定罪?一个北蛮军师,一个连贴身丫鬟都算不上的婢女?还有一沓不知真假的信件。” “娘娘,是您说若茹眉与您太过亲近会引人怀疑,所以才将奴婢指到了外院,若不是亲信,奴婢怎会不远万里从长宁跟来凉都,只是茹眉日日寝食难安,受良心谴责!不想再错下去,也恳求娘娘!回头是岸!” 茹眉的反应让孙伶韵重新找回镇定。“王妃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说这婢女,就是那些书信,上面每封都有宰相白骁的印章,也有你白念幽的笔迹,更有北蛮王的大印!怎么到了王妃的口中就成了不知真假呢?” 孙伶韵话落,民众哗然,难道前王妃说的都是真的?他们动摇,怀疑,却在看到白幽的镇定时又沉稳下来。 白幽的镇定让孙伶韵都倍感意外,她活了那么久,对白念幽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软弱可欺,毫无锋芒。 难道真的如白念幽所说,超脱生死轮回的不止她一个!心神已乱的孙伶韵没有注意到,她精心营造的主动权已经在慢慢转移了。 “茹眉,孙伶韵许诺了你什么,本妃也能猜到一二,无非是一个上位的名分。但是,在高的分位也要有命享受才行,孙伶韵是否许诺了会救你?通敌之罪,本妃都背不起,你一个小小婢女拿什么去扛?” “当然她一定有她的方法,否则以你的心智断不会与虎谋皮,不过,本妃也有本妃的打算!凝露,若本妃罪名成立,立刻在堂上杀了她!想必一个日日受良心谴责的丫鬟是很愿意给本妃陪葬的。” “是!”凝露领命,冷冷的看向茹眉。 茹眉脸色一白,下意识的看向孙伶韵。 孙伶韵只当白幽已是强弩之末,才会当堂威胁人证。“王妃此言……” “卖国求荣者,死不足惜。这是孙小姐亲口说的,本妃可是还记得呢。听孙小姐刚刚所言,想必是看过那些书信了。” “自然,否则又怎会知晓信中内容。”孙伶韵心底突然升起一丝不安,却不知哪里出错。 “很好,府台大人,你可曾查看过这物证呢?不妨现在仔细查阅一番。”白幽浅笑。 府台心中疑惑,开始查看起信件,一封封毫无遗漏,全部查阅之后抬头,面色冷厉。“来人!将孙伶韵拿下!” “慢着!大人何意,如此罔顾律法!不辨是非黑白!”孙伶韵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种变故。 府台拿起书信厉声道。“还敢狡辩!这书信确实记载了与北蛮的诸多交易,但那人确是你孙伶韵!还有你与苏冉的来往书信以及北蛮王令牌的样式图纸,你自己的笔迹应该认得吧!” 孙伶韵望过去,发现信件确实已经换成了她与北蛮周旋的书信。“这不可能!是谁?” 这些书信是她让伞依带入将军府的,伞依不可能背叛她,所以今日拿到书信后她并未翻阅。 白幽轻笑。“是啊,是谁呢?能悄无声息的避过你的诸多眼线偷天换日,既没有引起你的怀疑,也没引来将军府的注意。” 白幽轻松愉悦的声音引得孙伶韵的注意,孙伶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白念幽?不对,白念幽没有这么大的能力,难道……。一个名字跃然眼前,孙伶韵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孙伶韵心绪难平,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白幽怎会轻易放过她。 “孙小姐做了这么多,为的又是什么呢?本妃倒是猜测了一番,今日前来还特意备了份厚礼,孙小姐筹谋多年,殚精竭虑,却都敌不过我这一纸书信,孙小姐信是不信?” ☆、第54章 吐血 白幽说着,拿出一个信封,信封上没有署名,平常无奇。凝露接过信封,上前递给了孙伶韵。 孙伶韵看着白幽那张笑的灿烂的脸只感觉呼吸困难,难道又是什么证据? “孙小姐不敢打开吗?” “有何不敢!” 心中已乱的孙伶韵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一张宣纸。宣纸上,首先是两个醒目的大字:休书。 孙伶韵的手微微一抖,强忍心慌看完。 书信字体刚硬霸道,笔锋凌厉,这等气势磅礴的字体自是出自冷阎之手。两世中,冷阎从未给她写过只言片语,没想到这第一次,收到的竟然是一纸休书! “孙小姐可还满意?上面有夫君的印章和签字,绝对无假。这份厚礼可抵得过孙小姐多年的苦心经营呢?” 孙伶韵抬起头,看着木椅上浅笑嫣然的白念幽,眼神已经有些疯狂,手中的书信也三两下被撕成碎片。“王爷一定是受了你的蛊惑!今日嫁祸之罪,他日我必当奉还,待事情大白于天下,王爷自然会为我正名!” “怕只怕你没有他日了,本妃知道你在想什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的人脉之广,眼线之多确实让人佩服,只要有一丝空隙,他们便会无孔不入,前来营救。只是今日,你就没有想过为何只有本妃一人来此,王爷哪里去了呢?” 孙伶韵这才意识到,自白念幽来此,她就被吸引了全部心神,一时间竟然忽略了冷阎。 “你这百足之虫只怕现在已经被我夫君砍成蚯蚓了,孙小姐先别激动!本妃这里还有一封书信,不要误会,这封信是本妃亲自写给孙小姐的。” 又一封信递到孙伶韵面前,孙伶韵还是接了下来,她现在的思绪混乱,已然被白幽牵着走,而且,她也想不明白,白念幽能有什么话对自己说。 展开书信,同样的一张宣纸,上面圆润的两个大字:休书。不同的是下方的内容全部都是由白念幽所写,言辞之恳切,语气之真诚让人怒火攻心,偏偏信上字迹连秀气都算不上,甚至还有错字。 更气人的是,休书末尾还签着冷阎的名讳,扣着冷阎的印章,这样一篇休书简直就是明晃晃的羞辱。 孙伶韵气得几乎仰倒,偏偏白幽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实在抱歉,第一次写休书难免生疏,你之前撕的那张本来挺好,可是本妃觉得诚意不够,特意在夫君的指导下又写了一份,本妃才疏学浅,文笔拙略,还请孙小姐多多包涵。” 毫无意外的,这封休书再次被撕的粉碎,孙伶韵终于也体会到了冷临容的感受,何谓憋屈至极。 “唉,孙小姐怎么又撕了?看来只能等你死后写一封烧给你了,你是喜欢横版的还是竖版的,是喜欢草书的还是楷书的,本妃尽量满足你。” 众人:“……”他们突然觉得孙伶韵好可怜。 堂上一片静默,孙伶韵眼睛竟然开始微微犯红,动作迅速的抽出藏在衣中的软剑,向着白幽刺去。 府台大惊,恨不得冲过去以身挡剑,这王妃若是出了什么事,王爷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孙伶韵还未近身,已经被藏身在暗处的影卫拿下。 白幽坐在轮椅上嗤笑。“你是不是傻?我夫君怎么可能放心本妃一人前来,这下好了,行刺之罪也落实了。” “你……你……”孙伶韵这么多年来,从未被人气成这样,引以为傲的冷静,沉稳都被白幽气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白幽示意凝露推自己到孙伶韵面前。孙伶韵已经被影卫牢牢压制,跪在地上。 白幽居高临下的看着孙伶韵,依旧挂着轻笑。“玩权谋,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比靠山,我能一脚踩死你!我只有夫君一人,却敌得过你千般算计,现在是不是很生气,很不甘,也很不解,为何你样样强过我,王爷却视我为宝,视你如土?” 孙伶韵抬头,白念幽确实一一点中了她心中所想,她也确实想知道为何冷阎如此待她。“为什么?” 只见白幽露出自己的一口小白牙,乐呵呵的回答。“原因很简单,我比你年轻啊,老女人!” “白念幽!!”孙伶韵青筋暴跳,疯狂怒吼,挣扎着想要起身,力道之大让影卫都压制不住,在她正要直起膝盖之际,一把未出鞘的长刀飞了过来,直击膝窝,孙伶韵又重重的跪了下去。 公堂外,冷阎收回手,黑色的披风还在因刚刚的动作随风翻卷。冷阎身后跟着卫诚、熊司文和玖黎。 熊司文维持着握刀的动作愣了好一会,才飞奔进公堂,一边还心疼的喊着。“我的刀啊!” 府台一脸蒙圈,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上前迎接冷阎。 扔了属下爱刀的冷阎迈进公堂,直接走至白幽身边,抱起白幽退后两步,迅速远离孙伶韵,那样子,仿佛孙伶韵是什么可怕的疯子一般。 冷阎的反应成了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孙伶韵满脸不敢置信的望去,冷阎正抱着白念幽细心安慰,又蹭又捏。 玖黎桃花眼中含笑,在孙伶韵身边蹲下身子。“你看,安安静静的多好,何必诈尸呢。不过多亏了王妃,我才能目睹曾经的巾帼女将落魄如犬。” 孙伶韵狠狠的瞪着玖黎,这个狐狸无论哪一世都看自己不顺眼,处处与她作对,多番刺激之下,孙伶韵胸中翻涌,气血不稳,猛地吐了口血。 玖黎起身,语气平淡的轻声说道。“情绪易怒,气血不稳,眼底泛红。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孙伶韵,骨中花虽好,但吃多了却能扰人心神,这点你可知道?” 白幽指着孙伶韵意外的问道。“她怎么就吐血了?我还没说什么刑罚呢,太没用了吧。” 那遗憾的语气让众人为孙伶韵掬一把同情泪,不过王妃好威武,能把人气到吐血,古往今来也没谁了。 冷阎也颇感无语,即使万事俱备,他也曾忧心,小丫头单面对上孙伶韵会不会吃亏,现在看来,他完全是多虑了。“现在说也来得及,你想怎么判?” 冷阎不但不加以制止,反而宠溺无度。冷阎为人冷血无情,但行事恪守章程,御下极为严苛,从未有过半点懈怠,孙伶韵没想到,冷阎竟会将对她的刑罚当成儿戏,任由白念幽胡作非为。 孙伶韵心中极度不甘。“冷阎!我哪里比不过她!你竟如此对我!” “孙小姐不必害怕,本妃对冷国律法虽然不如你精通,但好在记性不错。卖国通敌者株连九族,主犯者处凌迟之刑,从犯者处腰斩之刑,株连者处斩首之刑,孙小姐若知悔改,或可从轻发落。夫君,我说的对吗?” 冷阎低头,温柔的摸了摸白幽的脑袋。“没错。” 何为虐狗的最高境界,何为虐渣的最佳方式,冷阎和白幽的默契配合让,孙伶韵眼前一黑,感觉头脑发晕。曾经说的话被一字不差的还给了她,而且同样的话,却得到完全不同的两种结果,深深的无力和不甘环绕着她。 解决了孙伶韵,白幽看了眼同样被制住的其他几人,以冷临容的挣扎最为激烈。“放开本殿!你们不想活了!” 发现白幽在看自己,冷临容顿时更为激动。“白念幽!你放了韵姐姐,你敢伤她一根头发试试!本殿不会放过你的!” “冷临容,你真是本妃见过的最愚蠢之人。你身为公主却私自离宫,已经连累了你的生母,你离宫已有半年之久,为何长宁无人来寻你?” “因为你母妃已经失宠了,皇帝也已经厌弃了你这个女儿。长宁的传闻难道公主你连关心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吗?还是有人刻意断了你的消息?至于孙伶韵,放心,本妃不会碰她一根头发,因为本妃要的,是她的脑袋!” 冷临容不愿相信白幽所言,却还是被带了下去。 “茹眉,真是遗憾,本妃罪名没有成立,看来你是不能陪葬了,不过这么多人陪你,想来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白幽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纯良笑容,说出的话却将茹眉求饶的后路堵得严严实实。 至于苏冉,此时早已成了一只鹌鹑,恨不得白念幽看不到自己。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太弱,才会被白念幽三番五次的戏弄,今日才知道,白念幽对待自己的手段还真是温和,与孙伶韵相比,他显然要幸运的多。 看着安静仿佛认命的苏冉,白幽也没有再嘲讽一番,苏冉被带回牢房好久都不敢相信,白念幽竟然没有对再次一败涂地的自己冷嘲热讽。 围城之事终于落下帷幕,能够如此完美解决,除了白幽和冷阎的警觉,还多亏了玖黎。孙伶韵虽然跟在冷阎身边两世,但从未得到过冷阎的信任。 玖黎谋略不输孙伶韵,在冷阎身边一直担任谋士的角色,但是除此之外,他还是冷阎王陵的督建者。 帝王将相的陵墓都由自己的亲信督建,玖黎的身份若严格来讲,其实是当朝国师古月钊的师叔。后因天赋欠佳,观天卜卦之能较弱被逐出师门。 玖黎虽不能观天象,测吉凶,却熟读百家经典,对寻龙点穴,勘测风水颇有研究,后接手了冷阎陵墓的督建。 ☆、第55章 南下 西征军被困雾岭,玖黎已经察觉不对,细细观察推算,发现雾岭竟然是难得“聚水格”风水宝地。 而这种“山环水抱”的格局不是寻常人能消受的了的。玖黎怀疑雾岭之中隐藏着王侯级别的陵墓。 雾岭之所以容易让人迷失,除了终年不去的浓雾,还有就是前人故意设下迷阵。孙伶韵虽然极力装作不知情,却次次巧合避过诸多机关阵法,引领西征军接近出口。 玖黎十分不解,即使孙伶韵识得阵法,那墓主人设下的机关陷阱呢,为何孙伶韵也了如指掌,穿梭雾岭就如同逛自己家的后花园。 孙伶韵与雾岭以及雾岭陵墓一定存在关联,这个猜测为一直对孙伶韵无从查起的他们提供了契机。 孙伶韵恐怕也没有料到,有人掌握了寻龙点穴之法从而对她起疑。 生疑之后,玖黎带着冷阎,魏诚,熊司文趁着深夜潜入雾岭,根据玖黎的推算找到了陵墓的入口。 三人进入了陵墓,墓中情景让见惯了生死的他们都不寒而栗。 墓中到处都充斥着血红色的花,石壁上爬满带着尖锐短刺的绿色藤蔓。这种藤蔓在雾岭并不少见,他们也遇到过几次。 但那一朵朵盛放的花却是从一具具尸骨上长出来的,哪怕尸体正在腐烂,也没有丝毫腐臭味道,整个陵墓都被淡淡的花香覆盖。 陵墓中的白骨被人从棺木中取出,当做各种装饰品,小骨穿成珠帘,头骨做成花盆,腿骨打成烛台。 起初他们以为这一切是墓主人的杰作,但到达主墓室后发现墓主人也同样被当做艺术品挂在墙上。 而主墓室明显长年有人居住,没有灰尘积压,巨大的棺椁中铺着昂贵柔软的锦被。棺木旁边有一株黑色的植物,上面还挂着一颗小小的黑色果实。 玖黎在棺椁的铭文中找到了这种植物和这个陵墓的记载。 石棺上的文字早已失传,孙伶韵并不认识,也许正是因此,它们才保存了下来。 陵墓的主人是几百年前乱世战国时期的一个诸侯,这植物被称为骨中花,顾名思义,生于骨缝之中。 比较奇特的是,骨中花有严格的等级划分,黑色的这株是雌花,一个花族中只会出现一株,那些红色的都是雄花,没有雌花允许,雄花不会生长在雌花附近,但若离雌花太远,雄花无法存活太久。 骨中花的种子若寄生在活物体内就会自动休眠,但宿主仍会不由自主的对雌花和服食雌花果实的人产生依赖之感,不过除此之外对宿主身体并无影响。 宿主死后,骨中花才开始发芽,骨中花最先长出的位置就是宿主的双眼,细小的花蔓会顺着宿主的泪器生长,从双眼绽放向外扩散。 所以宿主死后,会无法闭合双眼,甚至因为泪腺受损流出血泪。 墓主人深信骨中花能让人死后重生,因此找了能人布下大阵,并结合雾岭风水建造了陵墓。 不过可惜,他生不逢时,天时地利人和他失了最重要的天时,他的成果在几百年后因为末地来临,奇妙的达到了某种契合点,让慌不择路逃进雾岭,并困在陵墓的孙伶韵摘取了。 时也命也,墓主人筹谋一生却不能得偿所愿,孙伶韵筹谋两世却不得心之所想,得失之事真的无法言说。 孙伶韵呢,也算得上一个传奇人物,她有手段,有谋略,也有狠心,只是两世重生的时间都在她诈死,被人追杀至雾岭之后。 虽然有缺憾,她还是细心筹谋。雾岭的地理位置很好,正处在凉都和北蛮之间,这为她的藏身提供了很好的条件。墓中珍宝数不胜数,也为她的谋事提供了雄厚的经济基础。 在察觉到骨中花的妙用后,她用此来培养人脉,有了一批真正忠心于她的手下。人脉越来越广,她的手也越来越长,野心越来越大。荣华,权利,名誉她都有了,唯独冷阎她求而不得。 她也曾直接将种子寄生在冷阎体内,但冷阎太过敏锐,就像这一世,在被藤蔓刺中后,冷阎立刻察觉,甚至在发觉无法拔除后不惜割肉去除。 孙伶韵这一世占尽天时地利,不但除掉北蛮和宰相府的中间人,自己取而代之,更收集了朝中重臣的把柄罪证为回长宁做打算。 后她又与苏冉联手推动围城之战,若不是白幽出来捣乱,围城那日,被ju击枪击中的就会是守城将领。至于那把枪的主人,早在冷阎初到凉都之时,就在孙伶韵人手的引导之下被杀死了。 前世,孙伶韵救下了那个异世异族之人,并学会了ju击枪的操作,只可惜,骨中花似乎对异世之人无效,那人虽不与她为敌,却始终不受孙伶韵掌控。 孙伶韵借围城之战嫁祸白念幽,牵连宰相府,准备借此机会为自己正名,从而使自己从暗处走向明处。 结果不但惨败,就连骨中花的雌花也被铲除了,阵眼已失,她也失去了不死的可能。 骨中花雌花已除,雄花和休眠的种子不需半月就会枯萎死去。凉都那些死不瞑目的将士也可以闭上双眼,入土为安。 孙伶韵虽然入狱,但她搜集的你那些证据却并非都是捏造。宰相府与北蛮的交易往来这一世在孙伶韵的推动下更为频繁。 宰相府以及朝中其他大臣的罪证一并整理之后由冷阎送回了长宁,至于皇帝打算怎么用,什么时候用就难说。 这些证据若用好了,不但可以给朝堂大换血,还会博得大片民心,尤其是在这多灾之年,百姓们也是需要发泄对象的。但若用错了时机,也会导致朝局动乱,人心不稳。 一个月后,凉都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却不曾想,雪还未停,各地开始出现频繁的地动,以南方的情况最为严重,凉都也受到了波及,民房倒塌,百姓死伤众多。 好在冷阎回长宁的批文没有下来,一直坐镇凉都,雷霆手段加上百姓的积极自救,凉都城内慢慢恢复秩序,灾难面前,人心敏感,但因为有共同的信仰和希望,人们守望相助,互伸援手,即使有少数不和谐的特例,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与凉都相比,南方的情况仿若人间地狱。今年夏季,南方就饱受洪涝之灾,即使朝廷免除了赋税,颗粒无收的人家也实在太多,粮食不够,饥荒就成了必然。 没想到,刚刚入冬,一场大雪覆盖而下,紧接着天摇地裂,无数城池倒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日日都在上演。沿海边关,海啸忽至,淹没无数生机。 大灾之后常伴大疫,流离失所的百姓远走他乡,哪怕正直冬季,瘟疫也已经开始扩散。 朝廷的救援若碰上清官,百姓还可怀有一线希望,但若碰上奸佞之人,生路就会被生生斩断。民怨积压,南方各地的暴动不断,官府和百姓的冲突也在日益加剧。 冬季未过,南方已经出现了大片死城,白雪将荒野尸骨安眠,北风日日都在吟唱哀歌。 冷阎回长宁的诏书一直未下,两人也不着急,准备在凉都过年。 南方各地的传闻凉都百姓早有听闻,他们为那里百姓哀叹之际,也庆幸自己有冷阎这样的将军守卫住了他们的城池,庆幸有白幽这样的王妃帮他们丰衣足食。百姓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吃饱穿暖。尤其是古代,粮食问题绝对是重中之重。 这一年的新年虽然格外寒冷,但百姓仍旧兴致勃勃,因为王爷和王妃要留在凉都过年了。 冬天一到,白幽在将军府又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年关前夕,依旧兴致高昂的写着别具特色的对联,而且不用担心没处贴。 新年当天,凉都城有很多人家贴上了冷阎和白幽亲手写的对联,即使画风奇特,笔风对比强烈,人们也觉得这样的对联堪称绝世佳作,贴上这样对联的人家更是自豪无比。 王爷宠妻,他们从一开始的倍感惊吓到如今的习以为常。冷王和王妃的相处更是成了凉都无数人效仿的典范。宠妻的风头一时间达到了历史之最。 新年刚过,冬雪未消。长宁的诏书终于来了,却不是冷阎回城的诏书,而是让冷阎即刻动身,前往南方赈灾平乱。 最终,魏诚留守凉都,熊司文和玖黎跟随冷阎南下,启程那日,凉都百姓纷纷送上家中余粮,跟着南征的军队走了很远很远…… 此次的行程显然比西征复杂的多,路过城池无数,战局也分散各地。行军半个月后,他们与长宁押送救援物资的队伍成功汇合,而这次押送物资的除了一个六皇子,还有两个熟人:古月钊、古月然。 若按照原定的轨迹,此时的白念灵早已成了宫中宠冠六宫的皇妃,古月然也于年前进了后宫为妃与皇帝相爱相杀。但是现在,不但白念灵没有入宫,古月然也依旧是自由之身。 古月钊借助古月然的奇遇,也开始了修真,再结合自己的才能,推算更为精确。并借推算之能帮助古月然寻得了一些天材地宝。 在这个灵力匮乏,资源流失的小世界,能遗留至今的绝对称得上稀世珍宝。 借由灵植炼制的丹药,古月钊更得皇帝信任,古月钊趁此替自己的妹妹古月然求情,得来几年的自由。 二人之所以南下,除了赈灾,最主要的还是机缘。 古月然有观测他人气运之能,古月钊有观测吉凶,占卜星象之能。二人凭此一年之内寻得了数个机缘,修为更是与日俱进。 南方乱局早在古月钊的预料之中,奇异的是,南方的混沌星象竟然孕育出了紫气,这意味着南方必定有大气运出世。于是,古月钊兄妹才会揽下南下赈灾之职。 ☆、第56章 赈灾 古月然仍旧是一袭白衣,头上也只简单别了一个白玉簪,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古月然只有在面对冷阎时才会露出一抹浅笑。 古月然骑马而行,经常行在冷阎身侧,古月钊也会跟在旁边,有古月钊这个通晓古今的人在,气氛也不会太冷。 这日清晨,军队正在整装,准备出发。古月钊兄妹以及熊司文,玖黎都已上马。 古月然眼神淡然,看似平静,却时不时望向队中那辆宽敞的马车。 玖黎见状,浅笑道。“让古小姐见笑了,我们王爷太过娇宠王妃,古小姐多包涵。” 古月然神色不变。“玖黎先生严重了,只是王妃如此娇弱,赈灾之事却刻不容缓,月然怕耽误了行程。” 熊司文不悦皱眉,大嗓门不客气的反驳。“这你就多虑了,南下也快一个月了,你何时见王妃拖延行程,要说我们这王妃,凉都无人不称赞,北蛮围城时敢上城墙与蛮夷对峙,公堂上三言两语能将敌人气吐血……” 古月然唇角勾着清冷的弧度,握着缰绳的手却紧了紧。玖黎和熊司文这两人,一个说话滴水不漏,一个言辞直白到让人无力辩驳。偏偏明里暗里都在维护白念幽。 “王爷出来了。”玖黎突然说道,成功打断了熊司文的唠叨。 古月然自然望了过去,嘴角微微牵起的笑容在看清马车上的情景时僵硬了一下。 冷阎确实出来了,只是怀里却抱着白念幽,而白念幽的怀里还抱着那只叫汤圆的狗。 之所以对一只狗印象深刻,完全是半月前第一次见面时,白念幽也抱着这只狗,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呦,撞衫了,汤圆,给你染个别的颜色的毛可好?” 古月然对白念幽的态度不亲不热,与对待其他人并无差别,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对白念幽的杀意越积越厚,只等待一个爆发点。 “王妃娘娘的气色看起来不错,一点也不似疲于奔波,忧心灾情的样子,难道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古小姐哪里话,本妃也是被古小姐的淡然所感,才稍稍宽心,再加上蒲神医的施针和药方,本妃不日就可重新站起来了,不会拖夫君后腿,心情好自然气色就好了。”白幽说着,扯了扯冷阎的披风,将自己和汤圆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颗脑袋。 白幽所说的蒲神医自然是冷阎安排好的,目前也是军中的军医,医术确实了得。 只要媳妇不吃亏,冷阎也乐得看白幽斗嘴,冷阎低着头,眼神缱绻,若是没记错,小丫头还有三个月零七天就要及笄了,这是从未放弃数日子的冷阎。 “蒲神医的医术确实出神入化。”在冷阎面前,古月然并不敢释放丝毫杀意,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冷阎似乎一直在防备着她碰触到白念幽。 古月然的感觉没有错,冷阎的神识异常强大,第一次碰面时就察觉到了古月然和古月钊身上的灵力波动,这二人明显也是踏进了修真的门槛。 更让他不放心的是,他看不透二人的修为。他们四人能隐藏修为是因为身上带着隐匿修为的灵器,那古月然和古月钊呢? 白幽一开始还会搭理古月然几句,但是很快,她就没有了说话的*。 队伍从昨天就已经进入了灾区,路上一开始碰到的是面黄肌瘦的流民,他们衣衫破旧,眼窝凹陷,或麻木或警惕的看着他们。 之后路边上出现的就是无人掩埋的尸体,白幽一眨不眨的望着路边,那里似乎是一大家子,有老有小,四世同堂的样子,他们紧紧倚靠在一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五感敏锐的白幽在这一家人身上看不到一丝呼吸的起伏,也感觉不到生机。 “王妃娘娘若是不适,还是回马车里歇息吧,天灾之下,生存不易,王妃常年娇养府中,没见过疾苦,不懂百姓之难,一时间不能适应也是正常的。”古月然的神色依旧冷冷清清,路边扬起的灰尘似乎都成了她缥缈仙境中的云雾。 白幽终于收回了视线,望向古月然,古月然能在这凄惨荒凉的景象中依旧保持仙气十足,白幽不想发表任何意见,但是让她无法想通的是,如此人间惨剧,古月然竟然还有心思借此打压她。 “古小姐穿上白衣当真是气质卓然,清艳无双,看起来如同天上仙子,本妃,也想试一试穿白衣。” 若是一般人,不是谦虚推却,就是还礼称赞,但是古月然绝对不会有恭维人的举动,也不会不好意思的推却,毕竟仙子只需高高在上,直言事实即可。 而且,对于白衣,古月然有绝对的自信碾压白念幽。“谢王妃称赞,只是白衣并不适合王妃。” 这话既可以理解为说话者耿直率真,也可以理解为高傲自信又充满挑衅。 这就是古月然,说话十分会掌握分寸,并且很会利用自己不通人情世故的清冷来造成歧义。 古月然还是希望白念幽能在刺激之下穿身白衣的,毕竟有对比才有差距,她也希望冷阎能看看清楚,谁才是最优秀的。 白幽轻笑。“那本妃也要穿一穿这白衣,不为什么适不适合,只为这灾难中死去的百姓。” 古月然愣住,没想到白幽会如此回答。 于是从这日起,白幽也穿起了白衣,而且并未出现古月然期待的东施效颦的情况。 白幽虽然没有古月然的仙气,却有自身的气势,加之那日的言论,众人深觉王妃穿白衣多了几分沉静庄严之感。 在多次被噎之后,古月然也意识到了白念幽并不像她想象中那般好对付,知道这条路行不通后,古月然转移了话题,讨论起赈灾之策。 古月钊也在一旁出谋划策,两人的策略并没有太过出奇之处,无非是整治贪官,镇压暴民,开仓放粮,建设粥棚施粥等,不过,古月然主张放弃村庄,将城市作为重点,意在迅速。 “赈灾之事不宜拖沓,否则不但死亡人数居高不下,民众暴动也会激增。”古月然言语条理清楚,大多效仿了前人经验,虽然不会让人眼前一亮,却也言之有理。 “王妃娘娘久不曾说话,是否对月然的策略存有疑义?王妃娘娘对赈灾又有什么看法呢?”自从古月然开口讨论赈灾之策,白幽就闭口不言,古月然心中快慰,纵使你伶牙俐齿,还不是胸无点墨,毫无用处。 “本妃确实心存疑义,天灾之下,生存不易,本妃常年娇养府中,没见过疾苦,不懂百姓之难,那古小姐又对人间疾苦了解多少?冬季时节同样有赈灾的部队南下,可是效果平平,如今刚刚入春,皇上就派遣诸位南下赈灾,皇令如此急迫,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简单的迅捷?” “王妃娘娘有所不知,冬季大雪不断,还伴有地动,而且气温一旦回暖,瘟疫必定肆虐,无法掌控,这一路走来,我们掩埋焚烧了多少尸体,而且若今年夏季再发生洪涝,南方危矣,是以皇上才会如此急迫的下令南下赈灾。”古月钊常伴皇上左右,揣测圣心自有一套。 “在国师大人眼中,春季无雪无水,气温不适宜瘟疫扩散,是赈灾的好时机。可是在百姓眼中,春季意义很简单,就是春种!也是他们经历了一冬的苦寒绝望,在心底重燃希望的日子!此时不安抚百姓更待何时?” “放弃村庄,只重城市!古小姐这话说的可真轻松。前人之所以敢这么做,那是因为灾难只是局部性的,他们当然敢这么做。如今呢?南方全线遭灾,同样是一条性命,谁又比谁高贵?灾荒之下,最先饿死的是城中百姓还是村庄百姓?若村中无人种粮,我们这赈灾的粮食能维持多久?一路走来,空无一人的村庄与空无一人的城市相比哪个多?南方又有多少城市多少村庄?暴动的百姓中是城中百姓居多,还是乡村百姓居多?这些问题的答案就连本妃这个妇人都晓得,怎么高瞻远瞩的古小姐和国师大人就看不见呢?” 白幽的言论让周围陷入了沉默,确实,如此大范围的天灾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这灾难还有很大可能是持续性的。 “王妃娘娘有什么良策吗?”说话的是此次赈灾大臣中的一员。他们本以为王妃确实如古月然所说不识人间疾苦,却不曾想,王妃的一段话,让他们颇有醍醐灌顶之感。 “本妃的想法很简单,求快不如求稳。无论是村落还是城池,一并施救。村庄乃粮食出产之本,施以粮食银钱时还要发放种子,城市中多有存粮,控制城中粮商,压制粮价,可以适当补贴粮商银钱。我们军中将士来自全国各地,想必也有不少南方人士,若家乡在行军附近,可以带粮返乡,带动耕种,劝说□□者回家。而且,本妃觉得,最好以乡村为重,城市以安抚为主,只要村落安稳下来,根基也就稳了,城中情况自然也会慢慢平复,至于尸体,若百姓生计不愁,谁又会放任亲人尸骨曝尸荒野?此举虽然见效较慢,却是良久之策。” ☆、第57章 教导 几个大臣边听边不住连连点头,确实,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南方灾区范围太广,光靠朝廷的赈灾粮食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只有使其慢慢自我恢复才是长久之道。 “王妃娘娘所言虽有道理,但是月然有一问,王妃娘娘如何保证今年夏季风调雨顺,如何保证秋季时五谷丰登?将主要粮食发放到村庄,若最后仍旧颗粒无收,到那时,连城市恐怕都再无生存之力,南方就此陷入死局,再没有一丝生机。” “这话问得好,本妃确实不能左右老天是什么脸色,但却可以左右人心。难道就因为担心夏季风雨不好,放弃种粮?因噎废食,这等可笑之举难道才是正道?只要心存希望,人心总会积极向上,天灾之年不是让我们算计得失,区分贵贱,而是守望相助,同渡难关。” “好!此话深得我心!”六皇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后方,打马上前,诸位围上来的大臣纷纷自动让路。“侄儿清越见过四皇叔,四皇婶。” 因在马上,六皇子只是拱手行礼,却没有丝毫怠慢之态。 “身为皇子,侄儿平日经常听到以民为本这四个字,何谓以民为本,侄儿也听过很多堪称经典的论答,可是今日,四皇婶的一番话却让侄儿第一次如此清晰明了的理解了这四个字。” 托冷临容的福,六皇子对白幽早有耳闻,去年冬日,冷临容连同其余叛国者被押解回京。冷临容禁足期间擅闯御书房,求皇上重审孙伶韵通敌一案,并直言白念幽蓄意嫁祸,陷害忠良。 结果,冷临容被拖下去赏了二十大板,然后冷临容的母妃昭和再次被叫去太后宫中受训。 李昭和去年已有失宠之势,加上她这个不省心的女儿,终于还是被皇上厌弃,偏偏冷临容既不长脑子也不长眼睛,看不清宫中局势,仍旧当自己是曾经受宠的三公主,以她那嚣张跋扈的性格,得罪人无数,想来此时,她在宫中的日子定是无比精彩。 “临行之前,父皇曾再三叮嘱要清越多听听四皇叔的意见,现在清越倒是觉得父皇说的不对,应该是多听听四皇婶的意见才是。”六皇子对白幽本就心存好感,在听了白念幽那一段救灾之言后更是刮目相看。至于四皇叔,整天冷着张脸,哪里有什么意见。 当然,六皇子只敢默默腹诽,打死他也不敢说出来,因为他最怕的不是自己的父皇,而是这位永远冷如刀锋的阎王皇叔。 白幽对这位六皇子冷清越的印象还不错,这六皇子不但在两军初次相汇时主动前来请安,之后每隔几日都会跑上一趟,哪怕她日日都不曾离开马车,礼节也丝毫没有不妥之处。 白幽弯弯着眼睛笑道。“你父皇说的没错,若不是你四皇叔在背后撑腰,我又哪敢这般无所顾忌。” 对于白幽的坦率,六皇子表示很惊讶,哪个女人竟然这么大胆,就这么当着自己夫君和众多大臣的面说出来了,这不是承认自己恃宠而骄吗?但是,为什么他一点也不讨厌,反而觉得很舒服。 六皇子不知道这叫甩狗粮来又撒糖,反正他吃的挺开心。 “想要顺利推行赈灾,光靠本妃的柔政仁政是行不通的,你父皇为什么大费周章将孙伶韵等人押解回京,又迟迟没有行刑,又为什么指派你四皇叔南下赈灾?六皇子在众多皇子中最具有仁慈之心,若没有我的那番话,六皇子想必也会提出类似政策。这场戏必须有人唱白脸,有人□□脸,上面还必须压着一位全力救民的皇上来安定民心,六皇子,仁政可以胸怀天下,但法和杀却是先行条件和后续保障,恩威并重才能走的更稳更远。” 六皇子听完,神色已变为沉思。跟随六皇子的心腹大臣更是恨不得上前好好谢谢白幽。六皇子心智谋略都不差,更重要的是有一颗爱民之心,只是做事太过心慈手软,这一直是诸位大臣的顾虑所在。 “多谢四皇婶,侄儿有些明白了,以往不是没有人同侄儿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因侄儿心中的执着一直有些反感,四皇婶,不若您来当侄儿的太傅吧,怎么同样的话经过您一说都浅显易懂,还特别有道理。” 白幽听罢眼睛转了转,煞有其事的摇头晃脑。“你这学生看起来这么愚钝,当你的太傅还不得急死,不当不当!” 六皇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感觉这冷王妃就是个宝,难怪传闻要被冷王宠上天了。 诸位刚刚恨不得扑上前感谢白幽的大臣只觉得自己下结论太早了,此时都在纷纷擦汗。 有了确切的行动方案,赈灾进行的有条不紊且速度不慢,等军队到达湘州,军中将士早已熟练掌握了赈灾流程。有叛乱时平乱,无叛乱时赈灾,修缮房屋,耕种土地,开渠引流。沿途所过终于又有了生机。 允许士兵带粮返乡的策略也十分有效,推行下来,各地的叛乱都在慢慢消减,负隅顽抗的也畏惧冷阎之名惶惶不安。 冷阎从凉都带出来的玉米马铃薯也随着一路南下的脚步遍布了大江南北。鼓励耕作,号召流民返乡,控制疫情,分发药物粮食这一系列举措下来,灾情终于渐渐转好。 当然,事情也并非一直一帆风顺,正如他们这最终的目的地:湘州。 湘州虽然不在冷国的最南端,地理位置却十分重要,东西南北四通八达,水路陆路均有来往。这里,可以算得上天府之国,富甲一方,哪怕是这大灾之年,城中依旧热闹不减。 湘州在城外设立了施粥点,但是拒绝流民进城,只有交付足够的银钱,或者本就是湘州百姓才可以通过湘州城的城门。 冷王和六皇子要到了,湘州众官员早已做好了哭穷的准备,他们也听闻了冷王这一路南下的诸多举措,十分愤怒不解,听闻其他州城得到的钱粮还没有上一次的三分之一。其他州城肯答应,他们湘州可不行,怎么说他们湘州都是南方的经济命脉不是,那点钱怎么够! 只是还没等他们哭穷,朝堂上就发生了惊天大事,宰相,尚书,御史多名大臣接连被革职查办,当场除了乌纱帽下了天牢!没错,不是大牢,是天牢。天牢是什么地方,进了那里,基本上就是有去无回了。 很快关于这几人的罪行就被昭告天下,其中以宰相白骁的罪行最令人发指,结党营私,包庇下属官员犯案,侵占民田,贪墨银钱,甚至勾结外敌,桩桩件件当真是罄竹难书。 又过了几日,又有十多名大臣借南方大灾之际大肆敛财被下了大牢。这些当朝顶梁柱一倒,朝堂上顿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当然,也有大臣上书,言在这动乱之际不宜大动干戈,恳请圣上收回圣命,给诸位大臣将功补过的机会。 但是皇上的反应是拿出一叠书信当朝摔在大臣面前。“朕确实在从轻发落,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还能站在这里与朕说这些忧国忧民的话!爱卿可还记得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求情的大臣展开书信,冷汗立下,两股战战,这些都是他与宰相私下来往的密信。 “你们在做些什么,不止百姓看得见,朕!同样看得见!”皇帝手段迅速果决,不出三日,空缺出来的职位就被替代,朝廷各部运作正常,丝毫没有出现纰漏。明显,皇帝绝不是一时起意,这赈灾一事怕是已成了皇帝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消息传递的很快,等消息传到湘州的时候,冷王和六皇子也到了城门。湘州诸位大臣脸上的表情可谓十分精彩,上有皇上的圣命压身,下有杀人不眨眼的冷王,他们那点底气早就跑的一干二净了。 “诸位大人,看来你们为赈灾一事颇为烦心啊,这一个个笑得比哭还难看。”六皇子一开口,大臣们脸上的表情就更僵硬了,不是说六皇子的心肠最软,最讲礼数吗?怎么一张口这么噎人? 冷阎部下的将士纷纷捂脸,实在抱歉。六皇子被我们王妃带歪了!对此,六皇子的部下却颇感欣慰,短短时日,六皇子已经颇有王妃的风范了。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未来的冷国历史上将会有一位传奇帝王出现,他接手冷国时,冷国刚刚结束了维持十多年的灾难时期。 这位帝王不但御下颇有手段,最具特色的是他生气时从不在朝堂大发雷霆,而是嘲讽技能点满,一句话一个坑,将人从头坑到尾。 这位帝王十分得民心,因为他确实心怀百姓,将以民为本诠释的淋漓尽致,也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只是谈及六皇子这噎人的习惯师承何处时,老资历的大臣纷纷摇头叹息,不由得想起当年那神仙眷侣般的一对璧人,只是可惜天意弄人。 ☆、第58章 失踪 湘州大臣不知道,他们已经在未来的皇帝心中挂了号,毕竟六皇子之上还有几位有上位权且能力不差的皇子。 有了大臣的全力配合,赈灾推行下来更为顺畅。不久,长宁传来消息,宰相以及曾经的孙广源之女孙伶韵等主犯按冷国律法处以凌迟之刑,其他牵连者各按律法论处。 听闻行刑那日,犯人在游街时差点被愤怒的百姓直接用鸡蛋砸死,又听闻,等处决完全部犯人,长宁的刑台上,血都凝了厚厚一层。 行刑之时,苏冉看着自己身边同样被绑在刑台的白骁放声大笑,笑过后又大哭!他曾经不惜牺牲性命拖白骁下水却失败了,没想到最终,他竟然能和灭族仇人一同站在这刑台之上,可笑又如此可悲…… 孙伶韵整个人已经有些魔障,三千六百刀,到死她都在默念着白念幽这三个字。若白幽知道,只怕会补上一刀“大姐!你把仇人的名字搞错了!” 宰相府上上下下只有一人逃过一劫,此时他正站在刑台下为人送行。白子墨眼中没有一丝悲伤,仿佛台上的人和他毫无关系。 从今日起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了,皇帝能获得如此全面的罪证,少不了他的帮忙,虽然被贬为庶民,他却无比轻松。至于那些亲人,不过是在偿还上一辈子的血债罢了! 除了孙伶韵,另一个恨不得杀了白幽就是古月然。古月然没想到,就连一向不好真心相交的六皇子都被白念幽收服,白念幽的这种处事能力她确实学不来。 到达湘州之后,古月然的杀心更重,她此次南下本就是想要寻找机缘来助自己修行,只是渐渐的,通过赈灾一事,白幽开始崭露头角,被人熟知。 而她呢,总感觉最近诸事不顺,心烦意乱,寻找机缘的事也没有头绪,哥哥只能观天象得出紫气越来越浓郁,可是还没出世,所以无法推算大概位置,而她只能观看他人气。 这一年来,他们寻找机缘的方式就是先由古月钊推算大概方位,然后由古月然在附近寻找气运加身之人,通过这些人的位置进一步推算出机缘所在的位置。 这种方法堪称作弊,只是天道缥缈,每个人能承受的福泽都是有限的,古月然的做法无异于抢夺了他人气运。 寻找机缘一事暂时无法实施,古月然就把目光转向了赈灾,赈灾一事她和哥哥彻底成了陪衬,古月钊还好一点,一心扑在修行上,古月然则受外物干扰严重,甚至也想插手赈灾一事,借机压过白念幽。 但是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简单,她和古月钊都没有实权,众人虽然敬重古月钊,却更畏惧冷阎。 古月然得不到实权也不放弃,想要跟着做些事情,只是她忘了,冷阎的部下极为排外,他们只听令于冷阎和白幽,对古月然并不热情,加上古月然也放不开自己的性格,更不可能融入其中。 这样一个多月后,感觉处处碰壁的古月然终于放弃,心情烦闷的她跑到一处城郊的园林散心。只是没想到,撞到了同样出来游玩的冷阎和白念幽。 古月然迅速收敛气息,隐藏在一块岩石后。湖岸边,白念幽正坐在厚厚的软垫上拉鱼竿,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她的腿已全好,冷阎环抱着白念幽,伸手帮忙掌控着鱼竿,而那只白狗正摊在地上打哈欠。 很快,一条鲤鱼就上了岸,在岸上欢快的蹦哒。“汤圆!干活啦!”古月然听到白念幽清脆的喊声。 那只本来软趴趴的白狗立刻站了起来,抖抖身子,颠颠的跑到鲤鱼旁边,一爪子按住还在蹦哒的鲤鱼,然后叼住鱼头跑向旁边的竹篓,过程中,鲤鱼还在不断的甩尾巴。 竹篓里,已经有三四条或大或小的鱼,显然他们已经来了有一会了。 古月然就静静的站着,她看到白念幽因为钓上大鱼洋洋得意,看到冷阎脸上的笑从不曾淡下去,看着冷阎怕白念幽累着,替她捏肩膀,揉手臂,同时还不忘趁白念幽没注意,将那只跑过来求奖励的白狗丢开。 白狗嗷呜嗷呜的叫唤起来,吸引了白念幽的目光,在白念幽的召唤声中,白狗立刻跑到白念幽身边,紧挨着白念幽一屁股坐下,身子一摊,靠在白念幽身上。 白念幽立刻替那只白狗捏捏爪子,挠挠下巴。那只白狗居然十分灵动的露出享受的模样,而冷阎,则黑着脸盯着白狗不放。 古月然在湖岸边站了很久,直到冷阎和白念幽离开,她也没有离开,最终,她幽深的眼睛中闪过一道光,仿佛做下了什么决定。 今年夏季的雨水仍旧很多,但因提前做了大量防洪防涝的准备,田间的排水渠经过数次改造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虽然困难重重,但百姓却从未放弃,他们也想争口气,不是怕他们秋季仍旧颗粒无收吗?不是觉得粮食分发给他们显得浪费吗?就算不为了他们自己,为了日日为他们奔波的六皇子,还有冷王和王妃,他们也一定要在这灾荒之年种出粮食来! 洪涝,冰雹,虫灾,经过一次次的灾难,他们终于收获了救命的粮食。南方气温高,作物只需要两到三个月就能收获。百姓们很快发现,王爷带来的玉米和土豆不但产量高,存活率也不错。 经过了一年多的痛苦挣扎,他们终于摆脱了绝望,重新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哀鸿遍野,满目疮痍的南方大地慢慢重燃生机。 白幽总感觉最近几天冷阎有事没事就盯着她看,而且眼神怪怪的。只是每次她询问,冷阎都会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她想多了。 这天,天还没亮,冷阎就爬了起来,折腾醒睡得正香的白幽,白幽迷迷糊糊,恨不能让人将心情好的要唱歌的冷阎叉出去。,谁知,冷阎的一句话瞬间将她的睡意扇飞。 “早点起来梳妆,今天可是你的及笄礼。”冷阎语气难掩喜悦。“不用紧张,我都准备妥当了。” 白幽表示,她真的一点也不紧张,只是有点懵,迷糊的她这才反应过来,这几天冷阎看她的眼神就跟农民看田里的玉米一样,分明写着:怎么还不熟! 迟钝的白幽好想掀桌,可是看冷阎高兴的仿佛要过年一样,白幽又忍不住心底泛甜,如此情绪外露,甚至有点犯傻的冷阎还真是……好可爱! 这厢,两个人都在暗戳戳的想着对方,虽然想的内容相差甚远,但不妨碍继续温馨。 早饭过后,冷阎出去忙及笄礼的事,白幽无事去找汤圆,自从冷阎回来,汤圆就有了自己独立的卧房。 在府中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汤圆的影子,白幽皱眉,汤圆从不会跑太远,怎么府中都没有? “娘娘。”府中一个小厮跑上前,手里捧着一个手掌大小的木盒。“娘娘,刚刚门外来人,说是王爷在街上买给您的礼物。” 白幽接过木盒,发现盒子虽小却十分精致,正面雕刻着祥云和珍宝阁三个字,白幽没有多想就打开了。 白幽维持着动作僵在原地,木盒里铺着锦缎,但里面并不是什么首饰珠宝,而是一只三角形的毛茸茸的狗耳朵,白色的毛,红色的血,断口处参差不齐还带着残肉,似乎是生生被撕下来的。 白幽强忍着心惊,取出里面的字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鱼渊。鱼渊并不是深渊,而是湘州城北的一处谷地,那里土壤肥沃,如今却因雨水太多被荒置了。 “备马出城。”白幽将盒子合好,又接着说道,“去找王爷,让他带着古月钊来鱼渊。” 敬仰冷阎的人多,但恨冷阎的人也不少,因此冷阎格外注重府中的防卫,明有巡逻侍卫,暗有随行影卫,能悄无声息的带走汤圆,还没有引起冷阎和她的注意,这个人怎么想都不是普通人。 白幽狠狠握着手里的盒子,古月然! 时逢夏季,鱼渊的山坡山谷都是一片深绿草地,山谷的坡度很缓和,一眼望过去根本没有藏身的可能。 白幽虽只带了凝露一人,但她知道一定有影卫跟在身后,只是古月然敢当众现身吗? 答案是否定的,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就失去了白幽的身影。凝露惊愕不已,迅速冲过去,可是什么也没发生,消失的只有白幽一个人。她在白幽消失的地方转了又转却一无所获。 影卫中已经有人迅速回城去找冷阎,剩下的影卫迅速扩散,在附近搜查起来。 白幽一脚踏出,眼前的景色已变,脚下是黑色的焦土,天空没有太阳灰蒙蒙一片,无风,死寂,仿佛失落的蛮荒之地。 “你来了,没想到一只狗就能请动尊贵的冷王妃,你这尊贵看来也名不符实。”古月然手里掐着汤圆晃了晃。 汤圆雪白的皮毛满是灰尘,脑袋上那两只灵动的小耳朵此时已经残缺不全,血顺着汤圆的头流进眼睛里。不止是耳朵,汤圆的嘴角,身上都有着明显的伤口。 ☆、第59章 时空 汤圆是清醒的,但它却不叫,仿佛一点也不痛,凶狠盯着古月然的眼睛在看到白幽时一点点平复下来。 古月然勾起嘴角轻笑。“你看,一只狗都能让你养成了妖精,你这样的人活着,我怎么放心!” 古月然一直不懂,白念幽凭什么能得那么多人的喜爱,而且还有逆天的紫红气运加身。 “没想到清高的古小姐竟然拿汤圆请本妃前来,古小姐的清高看来也是名不符实。” “白念幽,不必用激将法,你放心,你绝对会死在这只畜生的前面。”古月然轻蔑一笑,松开了手。古月然对自己的武功很自信,对自己的修为更是自傲,不要说对付一个普通人,就是修真者,她也敢斗上一斗。 汤圆狼狈的摔在地上,却仍旧一声不吭,踉踉跄跄的奔向白幽,却因为头昏眼花,走的一步三晃。 白幽心疼的要碎掉了,汤圆早已不单单是一只宠物,它的灵动聪慧,它的亲近依赖白幽都能感觉得到,所以她不由自主的去宠它护它,看着它和冷阎斗智斗勇,赢的时候拼命摇尾巴,输的时候装可怜,犯懒的时候像煎饼一样往地上一摊。 白幽迅速上前,抱起汤圆。汤圆别扭的想将自己缺失耳朵的那一面藏起来,嗷呜嗷呜的叫了两声,仿佛在说。“汤圆变丑了,不要看。” 白幽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睛,低头在汤圆没受伤的脸上蹭了蹭,汤圆下意识的舔了舔她的脸颊。 古月然抽出长剑,显然并没有反派的那种话唠表现,性格一贯清冷的她更喜欢直接行动。 长剑出鞘的声音让白幽怀里的汤圆瞬间警惕,扭头看向古月然。白幽安抚的轻轻拍了拍汤圆,语气低沉的开口。“乖,汤圆是想要她的左耳还是右耳?还是两只耳朵都要?” 汤圆立刻配合的叫了两声。 古月然听后,难得笑出了声。“白念幽,你是不是气疯了?”说着,手上动作不停,提剑刺去,古月然并没有用灵力,却用了足够的内力。 白幽镇定的站在原地,连躲避的动作都没有。 古月然的剑锋转瞬就到了面前,却没有刺中白幽,而是被一层看不见的防护罩挡住了。 这大大出人意料的情况让古月然有一瞬的失神,白幽趁机直接从空间取出利剑,划向古月然的面部,古月然向旁侧躲避,即使刚刚失神,以她的功夫,躲避起来并不困难。 但是结果再次超乎她的预想,白念幽的剑并没有碰到她,但她还是被剑意划伤了右脸。 古月然飞速后退,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脸惊愕不已。“神器!不可能!” 白念幽冷笑。“砍歪了?不过没关系,这个阵法一旦启动,只有破坏了阵眼才能离开,而阵眼可是你自己送到了我的手上!我们有的是时间!” “你知道?!”怎么可能,白念幽为什么知道阵法,又为什么知道那只狗耳朵是阵眼? “知道孙伶韵为什么会输给我吗?”白幽没有给古月然一个肯定的答案,而是反问到。 古月然没有回答,却还是在听着,同时暗暗运起灵力,准备趁白念幽得意忘形之际攻击。 “因为她着急啊!就像你一样,急着想置我于死地,可是你不觉得自己的灵力运转不畅吗?我可是专门挑了把带毒的武器。”白幽边说边拿出伤药给汤圆处理伤口。 “你!”古月然也察觉了自身情况的不对,立刻掏出唯一一颗极品解毒丹服下,心中肉疼不已,可是没办法,神器所带之毒不是普通药物可解的。 “白念幽你是否太过自信了?就凭着这一把没有认主的毒剑想要杀了我?未免太天真!”古月然这一年多来也寻得了不少珍宝,但神器却一直不曾遇见。 别说是在现今,就是在上古时期,神器也是凤毛麟角,极为罕见,在幻境之中,古月然自然是凭借逆天气运获得了神器,因此对神器还有一定的了解。 白念幽手里这一把明显还没认主,想必是白念幽太弱,驾驭不了,这样最好,只要杀了白念幽,这把神剑就是她的了! 趁着解毒丹药效未散,古月然换上了自己最好的灵器,用尽全力再次刺去,但是这一次,她不但被挡住,还被弹出了数米,并受了重伤。 古月然强装镇定,咽下翻涌的鲜血,不动声色的立定。 白幽不慌不忙的撩了撩衣袖,露出自己的手腕,只见白皙的手腕上,手镯手链一面就挂了五六个。“我的修为没你高,所以没办法,只好用神器砸死你!” 古月然感觉自己刚刚咽下的血又涌了上来,虽然没认主的神器威力大减,但架不住多啊。 “知道你哥哥现在在哪里吗?他正在来鱼渊的路上,如果三个时辰后我没有回到冷阎身边,你哥哥就会身首异处!” “你卑鄙!”古月然还是在乎古月钊的,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奇遇分享给古月钊,这件事情她没有告诉古月钊也是怕牵连他。 “我卑鄙吗?不啊!你看,我都没有带着你哥哥的耳朵来见你,哪里有你卑鄙?不过现在,我倒是想静坐下来,安静的品品茶,赏赏风景,等三个时辰后再出去,反正阵眼在我身上,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你又杀不了我,如今也离不开这阵法,有没有心情陪我喝一杯?”白幽说着,当真从空间中取出茶桌,放上茶具,开始泡茶。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古月然是深深体会到了。她想要白念幽死,可是又觉得死太简单,于是摆了这个罗生阵。 罗生阵以那只狗耳为基础阵眼启动,镇中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分支阵眼,杀了白念幽,她就可以离开罗生阵,而白念幽,只有破坏了那只狗耳,灵魂才能重入轮回,否则就会永困其中,无法超生。 “你想怎样?”古月然当然没心情喝茶,没想到自己现在竟然被白念幽用同样的手法威胁。 白幽指了指她的耳朵。“我想要你的两只耳朵。不用紧张,你还有很长的时间考虑,距离三个时辰还很远。” 古月然怎么可能愿意割掉自己的耳朵,但是又担心古月钊。白念幽有灵力,有神器,甚至也有储物空间,不知道还有多少后手,她现在看不透白念幽,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心烦的古月然安静许久,终于发现不对的地方,白念幽那么多神器,想要她的耳朵尽管动手就是,为何要用哥哥来胁迫她? 古月然仔细看去,发现白幽所喝的茶是上好的灵茶,泡茶的水也是上品灵泉,就连茶具都是灵器,有效阻止了灵气外溢。 白幽停下动作,笑呵呵的说道。“发现了,不过已经晚了,我的灵力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我可是邀请过你的。” 白幽也是在到达湘州不久后升到了练气七层,开始尝试操控神器,只是灵气消耗巨大,刚刚的攻击和防御已经消耗一空,古月然在掩盖,白幽又何尝不是呢。 “古月然,你现在还躲得开吗?”白幽操控缚仙索扰乱古月然的动作,神剑也迅速飞去,目标正是古月然的耳朵。 古月然狼狈闪躲,神器,又是神器!她修为高又有什么用!眼见避无可避,古月然也不躲了,拿出一叠的符篆甩了出去。 这符篆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防御不了,也躲避不及,但她宁愿鱼死网破。 白幽也不慌乱,对着古月然挥了挥手,巧笑嫣然。“我要的,是你的命!”说完,抱着汤圆就进了小世界,这么多神器,就只有小世界是认主的,古月然的那点符篆连小世界的一粒灰尘都震不下来。 古月然目眦尽裂,然后下一秒,她就被自己扔出去的符篆所伤,爆裂符撕裂防御,皮肉开裂,寒冰,烈焰交替叠加,伤上加伤。 等一切结束,古月然奄奄一息的躺在一片焦土之上,白幽的身影才再次出现,身上纤尘不染,怀里的那只白狗也在低头轻蔑的俯视着她,可她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 “知道你为什么输给我吗?因为你太笨了!当仙女时间太长,脑子出问题了吧,这里可是凡尘,最不缺的就是我这样狡猾的凡人,你应该感谢你将阵眼设在了汤圆的耳朵上,我不舍的留下,否则你的灵魂就要一动不动的躺下去,看着距离你几步之遥的阵眼,永世禁锢!” 古月然终于断气了,阵法也出现了波动,白幽以为是自己可以离开了,却被一阵强大的吸力卷住,混乱的时空乱流下,神器的防御都出现了裂痕。 白幽想进小世界,但失败了。几乎是眨眼间,白幽和汤圆已经分开,白幽消失了。汤圆出现在鱼渊谷中,立刻被守在这里的凝露捡到。 同一时间,赶往这里的冷阎和古月钊一阵心悸。古月钊抬头,星象中的紫气暴涨了一瞬后消失了! 冷阎只感觉自己心中慌乱,仿佛要失去什么一般,天道在向他预警!冷阎只恨自己如今不能御空飞行,立刻飞到鱼渊。 鱼渊低谷中,凝露几乎抱不住刚刚醒来的汤圆。汤圆拼命挣扎,终于挣脱凝露的怀抱,跳落在地,汤圆撒开爪子,满山遍野的跑,一边跑一边叫,仿佛在呼喊什么,但是没人应答。 ☆、第60章 现代 夕阳西下,热闹的城市渐渐沉寂,灯火点亮夜色,人影随着时间临近午夜慢慢消失不见,深夜,一处街头深巷之中突然划过一道微光,短短一瞬,没有引来任何注意。街巷深处,一个身着繁复古装的长发女子静静站立。 白幽拢了拢衣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终于离开了那处秘境,只是眼前的情景怎么看都早已不是湘洲,也不是古代。远处明亮的路灯,脚下平坦的板油马路无一不在提醒她,这里是现代。 白幽有些茫然,这个时空究竟是冷阎所在的时空,还是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但无论是哪个答案都让她慌张。 在湘洲鱼渊,古月然死后,不知是巧合还是触动了什么条件,她被强行拉入了一处秘境之中,所谓的秘境有的是天然形成,也有上古时期,为了保护资源,历练门内子弟,能人所创建,这些秘境的开启时间不等,几年,十几年,上百年甚至上万年的都有。 白幽十分不幸的就进入了一个万年开启一次的秘境,初到秘境之中,白幽差点被庞然大物一脚踩死,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侏罗纪时代,但很快,她意识到,那个差点踩到自己的动物怎么看都像神话中的麒麟。 秘境内的时空稳定,白幽的小世界可以正常使用,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躲避过无数危险,安然在那个秘境中活下来。秘境中没有人,但遥远的时间让它积累了惊人的财富,神兽遍地,仙草,灵果,灵石应有尽有。 白幽最初是烦躁的,她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离开秘境的方法,但是,一年,两年,三年……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法离开。知道离开无望,白幽开始理智分析自己所处的情况,秘境中资源丰富,灵气充裕甚至高于小世界,而她有小世界保命,活下去并不难。 于是,白幽开始了漫长的修真,随着修为的增长,她渐渐对秘境规则有了感应,想要离开秘境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等待万年,秘境会有一次开启的机会,一种是修成神身,就可以无视秘境时空,离开这里。 白幽虽然想尽快离开,但修成神,谈何容易,从古至今,这样的人也屈指可数,白幽心有牵挂,还有心魔,每次进阶都是九死一生,若不是小世界拼力相互,替她挡了数次雷劫,她恐怕早已不存于世。 说来奇怪,小世界不知在什么时候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在慢慢凝成器灵,不过这个过程十分缓慢,万年时间,白幽仍旧不能和小世界的器灵沟通,只是能感觉到它的亲近。 白幽在秘境中不但修为到了洞虚期,也研习了符篆,丹药,炼器等技能,虽然天赋不佳,但有大把的资源供她浪费,也算小有成就,而时间,对于日日修炼的白幽来讲,一万年也成了睁眼闭眼之间的距离。 深巷中,白幽贴了张隐身符,凌空飞起,很快,凭借城中的标识牌,广告牌白幽就知道了她的位置,她似乎是回到了自己的时空。 白幽不由自主的向着自己曾经的家飞去,她急需确认一下,自己亲人的消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景色,熟悉的房屋排列。 白幽悄悄落在了二楼的阳台上,只需一个意念,落地窗的锁已经打开,推开窗子,白幽踏进了她曾经生活过的家。 二楼的房门突然传来响动,白幽不动声色的将窗子恢复原样,房门打开了,母亲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白幽面前,白幽几乎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即使是睡觉也会将自己弄的美美的母亲。 白幽下意识的看了眼墙上的电子日历,时间距离她电梯失事不过一个月。白幽又转向母亲。 母亲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可是实际上看起来仍旧像刚刚三十岁,平时,她和母亲出门逛街,还会有人将她们当成姐妹,可是现在,母亲的额角已经出现了白发,眼神中竟然有了沧桑。 “怎么又失眠了?”紧接着,房内又走出了一个人,是父亲,同样看起来苍老了不少。父亲很宠母亲,白幽从未见过他们吵架,因为父亲总是退让的那一个,他包容下母亲的一切,也撑起家里的一切,白幽从未见过父亲弯了脊背的样子。 “我梦到乖宝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特别乱。”母亲声音有些压抑,声音很低,父亲走上前,将母亲拥进怀里。“乖宝很像你,她在另一个世界会活的很好的。” 白幽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见到家人的喜悦和心酸,还有压抑了万年的思念一瞬间崩溃,将她淹没。 白幽听到另外的一间房中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却没有打开门,她知道,那是哥哥,哥哥也没有睡。 许久之后,母亲喝了杯水,抱着一本大大的相册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父亲抱着母亲回了房间,白幽走到沙发边,望着相册发呆,身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白幽下意识的闪躲开,以免被人碰到。 来人身形修长,二十五六的年纪,面容冷厉却俊美不凡,幽深的眼睛配上上扬的剑眉让他冷意更甚,只是和气质不符的,他穿着一身卡通猫咪的睡衣,睡衣的帽子上还带着可爱的尖尖的猫耳朵。 看到哥哥这身装扮,白幽愣住,这睡衣是她买的,只是送出去后被哥哥好一通嫌弃,她曾经企图诱拐哥哥穿上好偷偷拍几张照片,晒在微博上,可惜从来没有成功过。 白珏拿起桌上的相册想要放回原处,走到一半却还是打开了,默默的一张张翻过去,翻到一半,背对着她的身影就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白幽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几番犹豫,还是伸出了手,将相册翻了一页。 白珏愕然的抬头,却发现面前什么也没有,可是,手里的相册再次翻了一页。白珏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没碰到。 “乖宝?是你吗?”白珏从不信鬼神,但不久前的一场似梦非梦的经历让他开始动摇,今天,他确信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 白幽没有回答,她如今容貌早已大改,突然出现,家人会相信吗?如此荒唐的情况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自己也无法相信,白幽不愿意承认,这些都只是自己找的借口,最主要的是,她觉得自己愧对家人,甚至想这个家如果没有自己是不是更好? 白幽心烦意乱之际,小世界的器灵及时出现,安抚了她情绪,白幽赶紧回神,心魔又出来扰乱她的心神。 白幽画了三张安神符分别打在了父母和兄长的身上,如果此时别墅中有人看到一定会吓一跳,因为白珏是飘回自己卧室的。白幽分别在三人的梦中留下了暗示:她很好,如果他们想她,她会回来的。 不敢等第二天去看家人的反应,白幽离开了别墅,游荡在空荡的街道上,直到第二天天快亮了,白幽才停止幽魂般的行为。也幸好隐身符一直都在,否则就要上头条了,标题就是:现代城市突现古代幽灵。 白幽回到小竹楼中,换了身现代装,如今正是八月,天气早晚有些凉,白幽穿了身休闲装,随意在发尾绑了一下,白幽如今眉眼早已长开,身形也不再是豆芽菜,错落有致的身形,加上精致如精灵的容貌,还有那身古韵十足的气场,往街上一站,立刻吸引了一众目光。 白幽打了车向着城中另一处别墅区而去,这里要感谢一下她现金随处放的习惯,让她能在小竹楼中翻出几张,否则她还要先去弄点钱。“师傅,停这里就好,怎么绿星缘看起来有点,有点……” “有点荒凉是不?这不是一个月前,白氏大小姐去世了嘛,折腾了一个月也没查出什么异常,最终认定是意外事故,结果,白家在白念幽以前住的别墅里建了墓地,里面虽然只埋了衣服,却也不吉利不是。” “那里面的其他住户能同意吗?” “怎么不同意,白家有钱有势,不想住的人可以在白家那领双倍的补偿,谁会跟钱过不去。”司机说完,又开始感慨有钱人就是吃饱了撑的云云。 白幽下车进了别墅区,果然走了很远都没碰到一个人。没想到电梯失事竟然什么也没查出来,这件事的调查肯定有哥哥和父亲的插手,却仍旧认定为意外,斐陌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不过在曾经住的的地方建墓地什么的,感觉还真是她家里人一贯的风格,也不知道斐陌还敢不敢住在这里。 曾经别墅附近的几家都搬走了,正好方便了白幽,白幽直接挑了一家距离方位都不错的别墅进去,反正都被自家买下来了,也不算非法入侵。 白幽展开神识,探查起对面别墅的情况,里面有人,却不是斐陌,而是孙桐言!白幽感到很惊奇。 ☆、第61章 回归 孙桐言是那种典型的灰姑娘,单亲家庭,甚至从上高中就开始打工赚钱,学习成绩优异,按理说,这样的人有着极高的自尊心和理性,很少会做出破坏别人家庭的事。 但是这个孙桐言却是个例外,感觉平时还很正常,一碰到斐陌和白幽就瞬间化身白莲花,白幽前两世曾无数次被孙桐言哭求,成全他们的真爱。 想到曾经的自己,白幽不禁抖了抖,不止是孙桐言不正常,自己在碰到关系斐陌的事时也很不正常,妥妥的脑残。 修真以来,白幽看事情不在只看单纯的表面,如今在看待斐陌,就仿佛拨开了混沌,让她能足够理智。 白幽无奈苦笑,这种情况怎么跟中了桃花障一样?无理由的痴恋,碰到所谓的爱情就会被桃花障目,除了爱情,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不管怎么说,她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实属难得。 白幽神识在别墅搜寻了一圈,发现情况有点奇怪,别墅里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被清空这她还能理解,但是为什么,别墅中的房间堆满了各种货物,以压缩饼干和纯净水为多。 白幽转向孙桐言,发现她居然在网上购物,买的东西杂七杂八,最多的还是食物和清水,另外,还有野外旅行用具,植物种子,□□,□□,真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正奇怪间,突然听到孙桐言开口说话。“你还需要多少能量升级?” 别墅里静悄悄的,不一会又听到孙桐言自言自语的声音。“要不趁着末日当晚去一趟珠宝店?” 孙桐言一边说着,手下动作也没停,挑着商城里的物品,加入购物车,桌子上还放着几张表格,是最近的花销支出。 孙桐言异常的举动让白幽有些好奇,昨日回到这个世界,她也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恐怕也处在末地动荡时期,只是程度较古代的那个时空还弱,还远远达不到末日的程度。 这也在侧面验证了,她所在的时空和冷阎所在的时空是有关联的,至少都受到了末地的影响,只是程度各有不同。 那么,孙桐言在忙什么呢?她在和谁说话?别墅里,只有孙桐言一个人的生命气息,绝对不可能存在第二个人。 白幽捏了个法诀,很快,白幽默默的笑了,看来是她多虑了,根本不用她出手,孙桐言就能将自己作死。 白幽用摄魂取念读取了孙桐言的记忆,虽然这个法术很耗神,还有违天道,但她有种感觉,孙桐言本身就是违反常理的存在,再加上刚刚她的自言自语,白幽就更加确定了。 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所以每次的晋升都会经历雷劫,这就是规则,当然,修真并不是飞升的唯一途径,不过不管哪一种方式,都要付出相应的风险和代价。 而孙桐言,如白幽所料,她确实不是普通人。这是孙桐言的第三世,孙桐言的第一世只活了三十岁,在她勤勤恳恳的工作,恋爱,结婚后末日突然降临,生物变异,丧尸横行,即使人类觉醒了各种异能,生存空间还是被一再压缩,她和她的丈夫都是普通人,在末日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孙桐言在末日度过了五年灰暗的日子,终于死去。 她这一生,最恨的是逼迫她出卖身体的丈夫,最嫉妒的,就是同为普通人,却活的依旧像个公主一样的白幽,最仰慕迷恋的就是有权有能力还只衷情白幽一人的斐陌,带着种种遗憾和不甘,她重生了,回到末日开始的三年前。 第二世,孙桐言开始积极锻炼身体,改变体质,结识斐陌,她无比清楚斐陌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利用前世所熟知的一切,她预言了数次天灾*,帮助斐陌避免了诸多损失,斐陌被她吸引,她开始有意将消息泄露给白幽。 白幽刁难她,她示弱,委屈却装作坚强,果然,斐陌对她和白幽的感情在渐渐变化,终于,孙桐言借助醉酒得到了她想要的男人,斐陌那时还有动摇的心思。 于是,孙桐言预言了末日的到来,并提醒斐陌,白幽会害死他,背叛他。斐陌当然有怀疑,但在一个个天灾预言成真之后,判断也会受到干扰。 为了斩断斐陌最后一丝犹豫,孙桐言开车撞死了白幽,并告诉斐陌自己要去自首,说她不愿看到白幽伤害斐陌,于是杀了白幽,可是又良心难安。 结果,斐陌收留了她,安慰她,叫她不要多想。孙桐言觉得自己成功了,下一步,只要给白家布下陷阱,让白家没有前世那样雄厚的资本和实力,她就可以过上梦寐以求的日子。 但是,末日还没开始,白家已经出手了,不计后果和代价,疯狂的报复。斐陌的生意一落千丈,处处受难,孙桐言只能干着急却没有资本帮忙解决。 除了经济上的压制,白家还动用了警方和娱乐行业的人脉,很快,斐陌出轨,她开车撞死白幽的事情就曝光了。第二世,孙桐言没有死在末日,而是死在了监狱。 不过在监狱里,孙桐言碰到了第三次重生的机遇,同样的一个女犯,却是曾经末日中叱咤风云的人物,国内唯一一个多系女异能者。孙桐言发现了这个女人私藏的一枚耳钉,上面并不是什么宝石,而是类似丧尸脑中的晶核。 不知是抱着怎样的心理,行刑前,她将这个耳钉给吞了,然后,就到了第三世。 这一世,孙桐言斗志满满,因为那枚耳钉中蕴含着一个系统,只要补充能量就可以升级,还可以兑换各种能力。这一世,孙桐言行事更加谨慎,也更快俘获了斐陌,解决白幽的方式也更加高明,那栋商厦的电梯本来就应该在那天事故,谁也查不出什么。 在白幽死前,她已经通知斐陌将资金转移,因此受到的损失也不大,斐陌的钱足够他们购买物资,在末日立足,现在,距离末日只剩七天,孙桐言正在做最后的补充。与前两世相比,这一世对于末世的到来,孙桐言甚至是兴奋期盼的。 白幽看到孙桐言甚至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预示末世的到来,以及一些末世生存的小知识。看到楼下一片质疑之声,孙桐言露出了同情又怜悯的笑。 白幽觉得,自己没必要留在这别墅区了,因为这个孙桐言已经说服斐陌将全部流动资金用来购买物资,资金不够的情况下,甚至挪用了公司公款,现在斐陌的公司已经成了一个空架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孙桐言记忆中的末世没有了,不对,或许是减弱了。空间与空间之间存在影响,也许是其他时空发生了什么变化,导致这个时空也跟着产生了变动,毕竟,末地实在变幻无常,难以预测。 真不知道七天之后,世界末日没来,孙桐言会怎么面对斐陌,如果末日的语言是假的,斐陌会不会怀疑孙桐言其他的预言呢,例如,白幽会背叛他,例如,孙桐言会为了保护他被白幽杀死…… 白幽所要做的,不过是添把火,毕竟,这个世界最痛苦的除了得不到,还有已失去。孙桐言了解斐陌,白幽又何尝不了解呢。 白幽当然可以直接杀了斐陌和孙桐言,可是如果能让人生不如死,为什么要如此简单了结呢?何况,这一切都是他们两人自己主导的,孙桐言会美梦破碎,斐陌呢,他借助白家崛起成为人上人,如今却要被孙桐言所累,从天之骄子变成脚下泥土。 推开房门,白幽只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明亮,踏着步子,白幽又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游荡,这样放空思想,没有目的的游荡她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年了。 只是白幽刚走到绿星缘别墅区的大门,一辆驶过的黑色轿车猛转方向盘,又转了回来,在她的身边刹车,同时也挡住了她的路。 白幽抬头,车门打开。一个身高一米八五,气质有些清冷的男子走了过来,一眼看去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但白幽却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有多渣。 斐陌飞速下车,在看清白幽的容貌时又有些尴尬。“抱歉,我认错人了。” 白幽的惊讶不亚于斐陌,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见到斐陌,更没想到斐陌居然拦住了她,在看到她容貌是眼中还滑过一丝失落,快的几乎让白幽以为自己看错了。“请问是斐陌先生吗?” “你认得我!”斐陌又打量了白幽一眼,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只是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两个人容貌完全不同,却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让他想起了她。 白幽露出十分职业的微笑,伸出手。“您好,我叫白念幽,是保险公司的员工,白幽小姐曾经是我的客户。” 斐陌握了一下白幽的手,疑惑的问道。“保险?” “是的,白幽小姐曾经为自己和斐陌先生办理过高额的人身险,不知道斐先生有没有时间,我找您很久了,可是您好像很忙。” “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茶楼……” ☆、第62章 哥哥 于是,十多分钟后,两人面对面坐在了茶楼里。 “白小姐的名字和我妻子的名字很相似。”斐陌仿佛不经意的询问道。 白幽轻轻一笑,眼睛弯弯,回答的似是而非。“是啊,都是缘分呢。” 看到白幽弯弯的眼睛,斐陌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这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白幽笑意更深,心中却在冷笑,在亲手将她推向死亡之后,为何还要露出这等怀念感伤的表情,不觉得太可笑吗?“斐先生,白幽小姐共买了两份保险,一份是她的,一份是您的,不过两份的受益人都是斐陌先生和你们的孩子,金额……” “孩子!”斐陌这次是真的惊住了。 白幽适时露出感慨的表情。“是啊,还是我陪白小姐去的医院呢,记得白小姐拿到检查结果后高兴的差点哭了,正巧您的电话就来了,白小姐兴奋的离开了,临走前还说要亲自告诉您这个惊喜,谁知那天竟然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世事真是难料。” 斐陌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嗡嗡作响,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天白幽开心赶到商厦,还有被推进电梯后惊讶不已的回望着他,那双眼睛在电梯门合上之前一直在静静望着他!斐陌手中的茶杯掉回茶盘,左手猛地攥住右手。 白幽惊讶的问道。“斐先生,您还好吧。” “没事,她还与你说过什么吗?”斐陌放开自己的右手,垂到桌下,手却一直在微微颤抖。 “没有了,另外,关于这两份保险,赔偿的相关事项已经办理的差不多了,共计八千万,我们会尽快将钱打到您的账上……” 这两份保险确实存在,是白幽生前办理的,不过关于孩子的说辞却是假的,只是人已经死了,也没人能查到是真是假,何况,第一世里,白幽确实有过孩子。 最后是白幽先离开的,仇恨是把双刃剑,伤人伤己,这话当真不假。白幽心绪难平,心魔又开始作祟,一会是那糟心的过去,一会是亲人失望的面孔,一会是冷阎冷漠如冰的质问和嫌弃。心魔还在纷扰活跃,小世界急切的安抚着她。 突然之间,白幽明白了轮回的意义,忘记并不一定意味着遗憾和痛苦,如果没有轮回,人人都将背负太多的过去,就如同现在的她,如果她穿越到古代就忘了现代,如果每一次死亡都忘记过去,也许她还会在人生的路上犯错,也许不会,但是因为不知道,她只需承担这一世的喜怒哀乐,也不会如此沉重。 刺耳的刹车声在身边响起,白幽吓了一跳,倒不是怕自己受伤,而是怕把人家的车子撞废,白幽扭头看去,车门刚打开,白幽只看到那人的那双大长腿,立刻扭头,拔腿就跑。 “站住!在往前迈一步试试!”白珏不紧不慢的下了车。 白幽停了下来,慢慢回身,看向脸色沉沉的自家兄长,露出略显狗腿的笑,突然脸上的笑有点抽筋,她看到自家哥哥三步并作两步就差跑起来了,而且那样子,为什么好像一只大狗要扑上来一样?白幽感觉哥哥的画风有点不对劲。 但是很快,白幽就知道自己想多了,白幽被白珏捏着后脖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拎上了车,上了车,白幽才觉得不对,就算哥哥在怎么了解自己,这样一张陌生的面孔,他又是怎样确定的呢?想到刚刚大哥奇怪的举动,想到他毫不意外自己的容貌,不知道为什么,白幽脑中突然有了一个惊悚的猜测。 白幽缓缓扭头,看向哥哥坚毅的侧脸,轻声喊道。“汤圆?” 白珏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脚下一个急刹车,车子猛地顿住。 白幽目瞪口呆,她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曾经养的宠物是哥哥变的,还是只腹黑帝,白幽脑袋急速转动,确定自己应该大概没有惹汤圆不高兴的地方。 白珏伸出大手,按在白幽的头顶,两三下揉乱了白幽的头发,也遮挡住了白幽的视线,白幽不适的挣扎,却被白珏猛地拉进怀抱。“乖宝,别再乱跑了。” 白幽安静的窝在让她安心的怀抱里,眼泪氤氲,轻轻呜咽。无论她变得多么强大,在家人的眼中,她永远是一只羽翼未满的雏鸟,哥哥,你知道吗?幽幽很累了,想回家很久了…… 许久,白幽渐渐的困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她怕自己做梦,所以一直都在修炼,白天修炼,晚上修炼。白幽正要睡着之际,突然听到大哥的声音。“丫头,坐好!” 白幽被白珏严肃的语气惊了一下,还晕乎之际,车子就猛地蹿了出去,白幽这下彻底醒了,搞不懂刚刚还温馨满满的重逢剧怎么突然就变成竞速比赛了。 “别回头!”白珏猛地喝道,同时甩来一顶帽子。“把帽子带上,低头。” “哥,你这是惹上什么麻烦了吗?”白幽听话的将帽子戴上,神识却已经偷偷的展开,发现他们的后面跟了两辆车子,里面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白幽果断做下决定,迅速掐了两个小法诀。 白珏带着白幽绝尘而去,轻易甩掉了后面跟着的尾巴。 而围着街区转了一上午,才终于转出来的两辆车子停在了路边,被白幽定义不是好人的一个黑衣男人正在打电话。“老板,我们跟丢了。”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声咆哮。“什么!又跟丢了,他娘的,你们这群废物还能干点啥!” 黑衣擦了擦冷汗。“老板,虽然跟丢了,我们却发现白珏今天带了一个女人。” “什么女人,长什么样子?”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询问。 “我们没看清。”黑衣人立刻又有些气短。 “滚!”中气十足到震耳的咆哮声后,电话挂断了。 一车的黑衣人都默默舒了口气,感觉自家老板不愧有个霸气的姓氏:熊! 随着车子渐渐驶近家里,白幽开始有些不安。“哥,要不我先在外面……” 白珏一个凉飕飕的眼神看过来,白幽立马安静了。“现在知道不对了,当初那么蹦€€要嫁给斐陌,再敢犯浑,我就把你腿打断,老实在家里呆一辈子。” 白幽鼓脸,不高兴的嘟囔。“没打也断过了。” “说什么呢?” “没什么,哥,昨天怎么没看到元宝。” “你出事后,元宝偷偷跑去找你,结果被人打伤了腿,还在医院呢。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过几天就可以接回来了。” 白幽松了口气,也庆幸元宝半路受伤,若是到了绿星缘那里,还不得被孙桐言一道雷劈死。 在孙桐言的记忆里,元宝也变异有了异能,而且体型变大,在末日里也是白家的主要战力之一,孙桐言也经常看到白幽坐在元宝身上在基地里进进出出,真可谓威风八面,风光无限。 孙桐言的系统已经升级了一次,她兑换了末日中十分强大的雷系异能,若是元宝到了绿星缘别墅区,孙桐言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今,孙桐言的系统马上面临第二次升级,孙桐言打算兑换空间异能,用来储存物资。只是如今没有丧尸晶核,系统升级所需要的能量只能通过吸收极品玉石获得。 这也是白幽今天将两份保险告知斐陌的原因,再过不久,保险公司就会将钱转入斐陌的账户,八千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这八千万可以帮助斐陌度过生意上的难关,成为他起死回生的唯一可能。但是这八千万,对于孙桐言来讲,也只够买上几块极品玉石,正好可以使系统升级,兑换异能。 孙桐言知道斐陌账户的密码,这笔钱在她的眼中是系统升级的能量,不用白不用,末日之后,钱就是一张废纸。 在末日这个问题上,孙桐言有着奇异的优越感,资金上的使用一开始她还会询问一下斐陌,到后来越发熟练,然后全权支配了。斐陌就算知道也会同意的,等末日来临,斐陌会感激她这一系列举措的,孙桐言如此想着。 白幽本来还想问一问自己失踪之后,汤圆和冷阎怎么样了,但是话刚到嘴边又默默咽了回去,她想起来了,自己没得罪汤圆,可是冷阎貌似把汤圆得罪的死死的,白幽突然之间感觉自己有点方。 再次站在家门口,白幽深吸了口气推开门,浓浓的饭香铺面而来,母亲正围着围裙端菜,听到开门声看了过来,父亲也很快从厨房探出头。 “乖宝回来了,快洗手吃饭。”熟悉的呼唤声响起,仿佛她从未离开,母亲依旧满眼宠溺,依旧喊着乖宝,依旧忽略了跟在她身边的大哥。 直到坐在饭桌上,白幽还觉得不真实,每次晋升心魔都会作祟,这样的场景她也曾一遍一遍的经历,桌子上都是她喜欢吃的菜,碗里也堆了高高一层,白幽小心翼翼,生怕碰碎了这个梦。 突然,白幽从余光中看到母亲悄悄挪到父亲耳边,轻声说道:“我怎么突然有一种女儿整容整的连她妈都不认识的感觉,老公,你觉得呢?” 白幽“……” 好吧,确定了,这就是她的家人,不是心魔。 饭后,白幽跟着自家母上大人逛街去了,女儿回来了,母上大人的购物狂症状也回来了。白父也是满面红光,亲自当司机开车,陪着妻女逛街去了。 被抛弃在家的哥哥正无限怨念中…… ☆、第63章 吃饱 突然,敲门声响起,白珏起身开门,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白珏木着张脸,碰的一声重新甩上了门。 门外,冷阎好不容易练习的礼貌笑容还僵在脸上,怎么回事?刚刚的人是幽幽的哥哥吧,脾气这么差? 于是,太阳落山许久才满载而归的白幽三人在自家门口捡到了高富帅一只。 冷阎那一米九的身高居然团成一团,窝在门前的台阶上,旁边还放着一堆礼盒,曾经的长发变成了柔软短发,幽深的眼睛定定的望着路面尽头,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白幽还处在大脑当机中,冷阎已经站了起来,白父谨慎的上前,将妻女护在身后。 只见冷阎走至白父身边,脸上露出有礼的微笑,只是怎么看怎么僵硬,冷阎沉默了一下,对着白父直接唤道。“爸。” “……”白父备受惊吓,一脸状况外。 冷阎又转向白母,礼貌喊道。“妈。” “……”白母也是一脸懵。 终于,冷阎转向白幽可怜兮兮的开口。“媳妇……” “……”今天真是热闹的一天,只是什么时候冷阎会露出这种委屈的表情了?白幽百感交集,身体却早已不受控制的扑了过去。 冷阎张开怀抱,只等美人入怀。 “站住!”房门突然打开,白珏冷冷的喝道,白父也默契的伸出手,将自家欢快蹦€€过去的女儿拎回来。 晚风萧瑟,场面一时间诡异的安静。 白母的目光在冷阎身上转了转。“有什么话我们进屋再说吧。” 母上大人发话,全家无条件遵从,很快,众人陆续进了门。 白幽像只鹌鹑一样乖乖坐在沙发上,两边坐着警惕万分的白父和兄长,冷阎一个人孤单单的坐在对面。 或许是由于刚刚在门外被冷阎的称呼震到,白父白母一时也没开口。 白珏见状,语气冷漠的开口。“这么晚到我们家来做什么?” 冷阎只管将目光黏在白幽身上,撕都撕不下来。“这么晚?我中午就到了。媳妇,我等了你好久。” 白幽明白冷阎话中好久的含义,那绝对不是一个下午那么简单,顿时感动不已,完全没意识到冷阎这是在告状。 白父深吸了口气,庆幸自己没喝茶,不然非被呛死不可,女儿刚回来,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跑来抢人了,还一口一个媳妇的叫,只是还没等白父发怒。 冷阎刷刷刷的掏出几张证件。“岳父岳母,幽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是庚帖,现代的也有,这是幽幽如今的身份证和户口,还有结婚证……” “……” 不要说呆住的家人了,白幽都被冷阎的速度惊住了,她昨天晚上才回到现代,短短一天时间,冷阎就将她的身份问题搞定了,而且居然连结婚证都办好了,这效率,白幽得意不已,恨不得拍着小胸脯骄傲的宣告天下,我相公就是这么全能。 白珏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妹妹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迅速拿过桌上的结婚证,两下撕碎。“结婚证,我怎么没看见。” 冷阎淡定看了白珏一眼,手上一翻,一叠整整齐齐的足有二十厘米高的红本本出现在茶几上。 白珏“……” 白幽捂脸,怎么感觉冷阎的画风也不太对,这么多结婚证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白母见状欣慰不已,感叹道。“老公,这女婿我看不错,颇有你当年的风范。” 嗯?白父顿时转了风向,用一种小伙子你很有前途的语气说道。“确实,办事周到,考虑的也周全。” 白母接话。“最主要的是,和你一样脸皮厚,够无耻,这样我就放心了。” 这不是白母第一次见到冷阎,白幽出事后的这一个月,她经常见到有一个人站在附近,沉默的望着这里,身上带着浓重的孤独和冷意,那分悲凉仿佛沉淀了上千年,渗透了他的骨髓,由内而外,整个人冷的不似活人。 所以今天在门外见到虽然笑得一脸僵硬却有了鲜活气息的冷阎时,白母瞬间明白了,那个人在望着什么,盼着什么,等着什么。 被夸奖的白父心情很好。“天这么晚了,家里也有空房间,就留下来吧。” 冷阎的眼睛瞬间亮了不少。 沙发上,白幽有些心惊的看着白珏将几个红本本攥成了一团废纸。“哥,你还好吧。” 白珏一字一字的说道。“很,好!” 深夜,灯火渐渐熄灭。白幽在床上滚来滚去,一想到冷阎就在隔壁的隔壁,心中就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白幽正蒙着被子傻笑,突然感觉到身边多了一抹熟悉的气息,不用想,一定是冷阎。 “嘘!”冷阎指了指白幽的隔壁,白幽的神识扫了过去,发现自家大哥十分没形象的趴在墙上听着她这屋的动静,眼神冷冷的,更可怕的是手上还拿着一把□□!白幽黑线,冷阎,你究竟对汤圆做了什么? 冷阎拉着白幽进了小世界,白幽的隔壁,某妹控不动如松的守了一晚上,殊不知,自家妹妹早已被拐跑,吃干抹净了。 刚进小空间,白幽就被扑倒在床上,冷阎紧紧抱着身下的人,不愿松手,霸道又急切的吻淹没了白幽。 白幽不满抗议,这是不是太快了,她还有满肚子的话没说呢。冷阎呵呵轻笑“证都领了,不快。” 冷阎暗地里好一阵磨牙,他都等了近万年了,小丫头居然还嫌快,摊上这么一个媳妇,冷阎深觉不能拖。 压制住白幽所有的抗议,直接低头堵住了那张让他思念如狂的唇。 白幽很快晕头转向,忘了抗议,突然感觉身上一凉,衣服不翼而飞,同时还听到冷阎十分感慨的声音。“终于长大了。” 白幽想也没想,一爪子挠了过去。冷阎却眼疾手快,将她两只不安分的手握住固定在了头顶,同时慢慢低下头去,温热宽大的手掌也缓缓向下游移。感觉到人儿的柔顺,冷阎眼中满是缱绻和柔情,动作却坚定不容拒绝,哪怕是她因痛苦而挣扎,因承受不住而哭泣,也不曾有半分心软。 这一夜,对白幽来讲分外漫长,如果她现在还有力气,一定会赏冷阎几爪子。一开始还好,可是越到后来冷阎越不正常,不但折腾个没完,还怎么难受怎么来,虽然修真后身子骨练的不错,可是也不能那么折来折去。 而且每次她一晕过去都马上被弄醒,丝毫不给休息时间,到最后白幽已经意识混乱,哭也哭不出来,喊也喊不出来,只能无意识的念着冷阎的名字。 这一夜,对冷阎来讲可谓是得偿所愿,餍足不已,当然,如果天能晚点亮就更好了,还有就是媳妇身体不太好,太容易晕,要补补…… 这一夜,对于白珏来讲是一夜无眠,神经紧绷,所以当熬了一夜的白珏推开门恰好看到冷阎也一脸餍足的从白幽房间出来的时候,白珏紧绷了一晚上的弦咔嚓一声断了! 辛辛苦苦守了一晚上的妹妹还是被这头狼给拱了!白珏几乎要泪奔,阴沉沉的眼神紧盯着冷阎,白珏直接拿出枪对着冷阎扣下了扳机。 让白珏意外的是冷阎的反应,冷阎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闪躲,而是迅速又小心的关紧房门,还打了个法诀。如果不是他在开枪时下意识的偏了偏,冷阎受伤的就不会是肩膀了。 “为什么不躲?”白珏知道冷阎的能力,所以才会想也没想的开枪。 冷阎的脸色重回冷漠,似乎也懒的继续伪装自己。“虽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但幽幽很在乎你,希望我们和平共处,至少在幽幽面前如此,她很害怕,你感觉不出来吗?” 白珏又怎么会感觉不到白幽的恐惧和小心翼翼,因为斐陌的事,幽幽觉得自己亏欠家人,所以即使冷阎被他刁难,幽幽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用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安的看着大家的反应。 白珏甚至在白幽望向自己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祈求。这让白珏瞬间心如刀割,他肆意张扬的妹妹一直是高傲的,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表情,所以他忍下了将冷阎丢出家门的举动。想必父母对幽幽的恐惧也有所察觉,不然也不会留下冷阎。 白珏按下心里的不舒服,同样冷漠的开口。“你哪里得罪我,乖宝没有告诉你吗?”想不到小丫头还有点良心,白珏心里终于找回了一点平衡。 “没有。”冷阎一本正经的开口。 若白幽此时还清醒,一定会忍不住掀桌。她是什么都没说吗,她那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不过房门紧闭,加上冷阎的法诀,白幽什么也没听到,依旧安稳的昏睡。 房门在,白父白母被枪声惊醒,也出了房门,发现自家儿子正和冷阎对峙,又若无其事的回房间了。 ☆、第64章 完结 白幽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打开房门,发现冷阎正在给家人普及修真的知识,更让她惊奇的是父母已经引气入体了!这是不是开挂了?倒是哥哥,仿佛被打击到了,蔫蔫的。 白幽下了楼,搂住白珏的脖子,整个人像个钥匙扣一样挂了上去。“哥哥好厉害,天灵根呢。” 白珏什么都说,眼中却泛起了笑意。 接下来的几天,白幽都陪在家人身边,给家人挑选合适的功法,还兴高采烈的整理各类法宝和灵植,为家人日后的修炼做准备。不过奇怪的是,小世界居然对白幽的家人也有亲切感,难道是爱屋及乌,想不通白幽索性也不想了。 这天,冷阎和白幽从电影院出来,不着急回家,索性手牵着手在路上散步,沿途回头率居高不下,冷阎身形高大,容貌俊美,冷漠又有着无法泯灭的强大气场,白幽亦是气质出众,肤白貌美,这对闪瞎人眼的组合随时散发着甜蜜温馨的气氛。 “这么长的时间,你怎么修炼的啊,还有玖黎,熊思文,魏诚,为什么修为都比我高?”白幽的修炼不慢,是因为秘境中灵力浓郁,冷阎呢,他身上只带了一个储物戒指,里面虽有灵石,但想要撑过万年根本不够。 “因为这块玉佩,这里面是个灵髓空间,产出的灵石足够修炼了。”冷阎拿出一块比手掌略小的玉佩,样式简单古朴,质地看起来却是不错。 “那我消失后,发生了什么?比如说汤圆。”白幽拿起来翻了翻,感觉以前似乎听谁提过玉佩什么的,想了好久也没想起来。(被遗忘的白念灵幽怨的盯着玉佩,那是作者给原文女主开的金手指啊啊!) “汤圆?寿终正寝了啊,没发生什么。”冷阎奇怪不已,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白幽居然还在挂念那只狗。 “真的?” “真的!” 两人边说边走,面前却突然走上来两个人,是斐陌和孙桐言。 看到白幽的一瞬间,孙桐言就皱起了眉,更让她不悦的是,斐陌竟然走了上去,明显要打招呼的样子,孙桐言也紧跟了上去,同时挽住了斐陌的手臂。走至面前,孙桐言才注意到冷阎。 斐陌趁机挣开孙桐言的手臂,看向白幽。“你是谁,我去保险公司问过了,没有白念幽这个人。” 白幽轻笑。“我是白幽的一个朋友,为那个一根筋的她感到不值,却不得不完成她的嘱托。”说着,白幽的视线转向孙桐言。“那别墅可还住得心安,躺在白幽的陵墓之上可睡得安稳?” 孙桐言的脸色白了一下,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经常梦到白幽被撞死在街头的画面,还有白幽摔死的场景,就连别墅都感觉阴森森的,可是绿星缘又是以后基地中唯一一个别墅区,孙桐言不想离开。想到两日之后的末日,孙桐言脸色重回得意。“当然安稳,又不是我害死了她。” 说完这句话,孙桐言才意识不当,果然,斐陌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不少。 白幽理解的笑了笑。“说的对呢,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可一定要算好,一命换一命!” “你在说什么,白幽那可是意外。” “是呢,谁能想到电梯会出事故呢,你们看到事故现场了吗,三十多层楼啊,听说整个已经摔得不成人形了,连内脏都错位了,电梯里血糊糊一片,听说身上唯一没碎的骨头就是腿骨了,还由于巨大的惯性□□了胸膛里……” “别说了。”开口打断白幽的不是孙桐言也不是斐陌,而是冷阎。冷阎捏了捏白幽的手,弯腰低头吻了吻白幽的头顶。意外?这两个字让他想起了鱼渊谷。 斐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后来被孙桐言拖着离开了,直到回到别墅里,都有些回不了神,白幽死去的场景随着那人的描述清晰的重现。 白幽这面也过的十分辛苦,白幽的本意是对斐陌和孙桐言下精神暗示,可是她发现,自己好像把冷阎吓到了,只要她消失在冷阎视野范围,冷阎就会焦躁难安,后来冷阎甚至时时刻刻用神识看着她。 再一次打开厕所的门,白幽忍无可忍,还让不让洗澡上厕所了! 冷阎抬头看着她。“开着门就挺好。” 白幽“……”。砰地一声甩上门。 两日后的清晨,绿星缘别墅区。 孙桐言带着头盔,手握着铁棍,小心翼翼的摸出别墅门,她现在的雷系异能还是最初级的,自然不能随便浪费,好在已经兑换了空间异能,斐陌也出现了发烧的症状,她知道斐陌不会变成丧尸,而是会觉醒异能。 别墅区内本就没有多少人,再加上是清晨,孙桐言摸到别墅区的大门,才见到一个人。 值班室的保安吓了一跳,费了老大劲才看出来人。“孙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孙桐言只当保安是值夜班,没有变成丧尸,恰好躲过一劫,佯装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斧头,扔给保安。“拿着防身吧,不用谢,我不会帮你,想要活下去还要靠你自己。” 说完,孙桐言潇洒的转身走了,她要趁着丧尸还没变强大的时候,收获点晶核,加上她前几天购买的玉石,最好能将雷系异能升到二级。 保安目瞪口呆的看着孙桐言远去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斧头吓了一跳,赶紧扔掉,犹豫了一阵,拿起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斐陌这几日被噩梦困扰,昨天晚上就开始发烧,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将他吵醒,接了电话,吃惊的发现竟然是警察局打来的电话。 等斐陌将孙桐言从警察局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多了,斐陌头痛欲裂,浑身乏力,只是此时的孙桐言却没时间管他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孙桐言一路呢喃着回了别墅,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末世上,如果没有末世,她拿什么翻身? “没事的,没有末世不是更好。”斐陌安慰着,没有末世岂不是更好,他有些理解不了孙桐言仿佛天塌了的表情。 听到斐陌的声音,孙桐言的脸色更难看了,她将斐陌的钱都用来买物资了,甚至挪用了很大一笔钱,末世没来,那斐陌…… 回了别墅,斐陌找了好久才找到医药箱,拿着医药箱,斐陌有些发愣,这好像是他这么些年来第一次自己碰医药箱,白幽虽然是个大小姐,也不会照顾人,却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适。 吃过药,斐陌正要回屋睡觉,却被孙桐言拦住,孙桐言低着头,低声喊住了他。“陌,我们谈谈好吗?” 斐陌看着孙桐言沉重的表情,坐在了沙发上。孙桐言断断续续的将自己购买物资的花销汇总,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斐陌顿时睡意全无,如果孙桐言说的是真的,他苦苦撑起来的一切都将成为一个空架子,他知道孙桐言在准备物资,只是没想到掏空了公司。 孙桐言买物资花了不少钱,但最花钱的地方还是极品玉石,如今即使将购买的物资低价再次出售,也拿不回四分之一的损失。斐陌外套也没穿,急急忙忙离开了别墅。 斐陌四处奔走,却已无回天之力,他想起了白幽留下来的保险金,终于下定决心要用的时候却发现钱早已不翼而飞,赶回家质问之下才知道被孙桐言买了玉石。 斐陌顿时火了与孙桐言吵了一架后开车离开了别墅,将车停在路边,外面是喧哗热闹的城市,斐陌却只感觉寒冷无比。右手又开始颤抖,斐陌抬起手,低低的笑了。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样的鬼迷心窍,一心要置白幽于死地,他觉得孙桐言可怜善良,觉得白幽高傲尖锐,他觉得白家瞧不起他,觉得他配不上白幽,他将所有的情绪压抑,爆发在了白幽身上。 斐陌就在车里过了一夜,恍惚之间,他做了个梦,梦中他经历了两种不同的人生,一种是没有孙桐言,他却一生顺风顺水幸福美满,梦里的他很爱白幽,哪怕在末世,也日日心满意足。另一种则是孙桐言撞死了白幽,从此开启了他悲惨的一生,穷困潦倒,跌入泥土,毫无尊严的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之后斐陌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他开车回了家,孙桐言也已经压抑了好久,烦躁不安了一个晚上,终于见到斐陌激动的迎了上去。“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一个晚上,为什么不接电话?” “收拾东西,别墅已经被我抵押了。” “什么!难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陌,我们去白家,我会向白家人认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求他们原谅你,何况白幽死了,她的财产呢?应该有你的一半的,只要撑过这段时期,我们还可以……” 斐陌心中却无比平静。“你还不明白吗?白幽一死,我与白家已是死敌,白家没有傻子。”不,或许有那么一个莽撞的傻瓜,却被他亲手抹杀了,斐陌握住自己颤抖的右手,眼色沉沉的看了孙桐言一眼。 孙桐言心下一惊,总感觉今天的斐陌不太对劲。 多年以后,斐陌功成名就之时捧着花到了墓地,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他要找的那一个,斐陌茫然不已。他慢慢挖掘出了孙桐言的秘密,并榨干了她的利用价值,毁掉了她那个所谓的系统,可是每日却犹如行尸走肉,仿佛失去了生活的意义。 他回到这座城市,却早已物是人非,巨大的恐慌卷上心头,他似乎早已是具尸体,没有灵魂。 直到有一天,他走到白家附近,他看到那个有着陌生面容却有着熟悉气息的女子正笑弯了眼睛和身旁那个男人说着什么。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满是宠溺,似乎说了什么,女孩不高兴的鼓脸,然后一口咬在了那人的下巴上,那人无奈轻笑着摸了摸下巴,一把抱起女孩回了别墅。 斐陌摸了摸自己已经有了细纹的脸,低低的笑了。 别墅里,白幽已经被折腾的沉沉睡去,冷阎起身走到窗边,冷漠的看着路边那个人影。 呆立的斐陌脑海中突然传来冷冷的声音。“别再出现,包括下辈子!”斐陌抬头,二楼的窗边站着那个男人,轻蔑的俯视着他。 斐陌心中惊慌,在那个男人的目光中,自己似乎无所遁形,所有的想法都被一一戳碎。但是放弃吗?不,他不甘心!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小世界已经有了新的器灵,不在需要你了,别忘了,是你自己违背了誓言,甚至亲手杀死了自己主人的孩子。” 斐陌摇晃了一下,右手又开始疼痛难忍,恢复了记忆又如何,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是他自己被浊世迷了眼,再次清醒时已是身处万丈深渊。 ☆、第65章 番外一 我生于混沌,没有名字,不知生死,我是一个器灵,器灵的生成需要漫长的时间,从朦胧有感到有了自己思想,经历了千万年的时光流逝,我的世界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创造了我的主人,一个是主人的爱人。 我喜欢看小世界里四季轮回,新草冒绿,夏荷初绽,秋叶凋零,冬雪纷纷,我如同一个新生稚子,对一点点变化都心存好奇,今年的秋天比去年的秋天多落了几片树叶,多长了几朵蘑菇,我日复一日细数世界里的点点滴滴。 在我的眼中人类是执着而奇怪的生物,从我有意识开始,山巅就停放着一口琉璃棺,里面就是主人的爱人,主人从未放弃寻找追寻爱人的方法,我始终不懂他的执着所在。 主人进小世界的时间越来越少,我感觉得到,主人大限将至,所以他不得不加快了步伐。终于有一天,主人回到了那处山巅,坐在了琉璃棺边,我听到他轻声念着那个熟悉的名字,面带满足,静静死去。 于是,小世界的山巅之上定格了两个人影,我的世界里仍旧只是两个人,却再也没有人陪我说话。 一年一年,我数遍了这个世界的每一片落叶,每一棵青草,我不觉得无聊,因为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是无聊。 后来,小世界出现了裂痕,我感觉到了危机,小世界受到时空的影响,开始分裂成两半。我本能的选择了主人气息所在的那个时空。 我再次见到了主人,他却给我下了道封印,这道封印会慢慢消磨我的意识,而我只能有两个结果,一个是重回混沌,消失于天地,一个是脱离小世界,步入轮回,成为一个凡人。我不觉得难过,只是不明白,陪伴了主人这么久,其实我从未懂他。 我不想步入轮回,那会让我忘记一切,哪怕我的记忆里只有几片树叶,几棵青草,几座山峦,我还是不想忘记,于是我固执的守在小世界里,在意识渐渐模糊之际,我听到主人轻轻的说。“对不起,小陌。” 我想问,小陌是我的名字吗?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凝出实体就是出现在一处田间小路,那里似乎被称作阡陌。 只是主人最终还是心软了,他撤去封印,并结下复杂的阵法,主人放弃所有修为和记忆步入了轮回,临别前,主人看向我的眼神复杂不已,我那时并不懂那眼神的含义,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主人早已算出了,我就是他布好的所有阵法中的唯一变数。 在记忆和主人之间,我选择了后者,于是我也步入了轮回,命运也就此运转,这之后,我的名字就叫斐陌。 即使没有记忆,我依旧有着本能,主人不在需要我的守护,我却遇到了主人子女,我遇到了一生的劫,一个名叫白幽的让我想要去守护的人。 事实上,如果不是末地时空的混乱和动荡,我们都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可是时空不稳,漏洞出现,扰乱了主人布下的守护阵法。 我也同样受到了扰乱,感情错乱,而且还不止是一世,当我重新清醒时一切都晚了,我紧紧握住自己因刺痛而颤抖不已的右手,我亲手将自己的守护推向了地狱,那一刻的恐慌是我从未体会过的情感。 幸好,她也有自己的奇遇,幸好,有一个人跨越了千万年的时光在追寻着她,幸好有一个人视她为生命,可惜,那个人不是我。 不知不觉间,我又走到了她在的那处别墅,我抱着一丝侥幸,期许着来世,下一世,我一定会找到她,一定会坚定自己的信念,哪怕这个下一世遥遥无期,我也愿意去等。 “别再出现,包括下辈子!”突然,我听到了那个男人冷冷的声音,又有谁知道,那一刻,被戳碎的何止我那一丝丝侥幸,还有我仅剩的一点点希望。 “小世界已经有了新的器灵,不在需要你了,别忘了,是你自己违背了誓言,甚至亲手杀死了自己主人的孩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我不怪任何人,我知道那个男人在涉及到她的事情上一向绝情,只是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如果我没有步入轮回,而是一直留在小世界里,是不是我就可以永远永远的陪着她了。 小世界已经有了新的器灵,而我只能在街头,数着这个世界的落叶,我突然很冷,很想家,很想回到那条田间小路。 ☆、第66章 番外二 我叫汤圆,我的名字是主人取的,听说很好吃。 这之前,我是一只奇怪的雪狼,即使在母亲尽心尽力的照顾下,我依旧长的比其他的雪狼小。 在我一个多月大的时候,狼群出去捕猎,母亲再也没回来,我很茫然,围着狼群走了很久也没有嗅到熟悉的气味。 为了不挨饿,我必须跟着狼群出去觅食,狼群是很团结的生物,只是不包括我,我依赖我的族群,但我还是被抛弃了,在被抛弃的那天我第一次遇到了我的主人,不过我们都没有选择留下。 独自生存不易,何况是我这样的幼崽,我似乎明白了母亲去了哪里,因为我也在面临着同样的情况。可是当我清醒的时候,身体已经不再受自己的控制,我感觉得到周围的一切,能听,能看,却无法掌控自己的行动。 身体里另一道意识掌控了我的身体,我再次遇到了主人,当再次被抛弃在路边时,我感到了委屈,好在“我”跟着跑了很远,当主人将我抱起的一瞬间,我就认定了,这辈子只认这个人。 我的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很奇怪,为什么这么说呢,不是因为他感觉不到我,而是他态度的转变。 我能感觉到他最初对主人并没有什么依赖和感激,反而更多的是算计。 但是在主人抱着我用毛笔写字的时候,我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却突然惊住了,他似乎认识主人的笔迹。 随后,主人开始教我学习擦爪子,在桌子上吃饭,随着每一个进程,身体里的灵魂就越激动,其实汤圆我每次被主人夸奖的时候也是很激动的。 有一天,主人带着我进入到了一个很舒服的空间,里面有个小竹楼,竹楼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在看到那个所谓照片的东西时,我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彻底沸腾了,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上蹿下跳,滚来滚去。 从此,我就成了一只十分操心的汤圆,尤其是当那个叫冷阎的男人带着满身杀伐和血气出现之后。我和另一个灵魂态度相当一致,那个男人太危险,主人会吃亏的,于是,汤圆我就开启了漫长的斗争生涯。 在主人即将南下赈灾出发之前,我被那个叫冷阎的男人关进了小黑屋,门关上之后,我敏锐的听觉还听到那个男人愉悦的声音。“看好了,别让它跑出来。” 我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我似乎听到了主人焦急的呼唤声,还听到那个罪魁祸首用让汤圆都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轻声安慰,说汤圆家就在凉都,可能不愿南下。 当时我感觉到自己在狠狠的磨牙,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咬死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队伍出发了,看管我的人也终于松懈了,我趁机逃了出来,队伍虽然已经离开两个时辰了,我还是跑出了凉都,汤圆有灵敏的嗅觉,还有身体里的那个灵魂也很聪明,队伍行军的痕迹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但是我不能太慢,因为这些痕迹和味道会在风雪之中很快消退,我很感激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如果不是他,即使是汤圆能嗅到主人的气味,恐怕路上也会被□□的人类给吃掉。 我跑了很远很远,四个爪子都受伤了,可是我不能停,这也是汤圆永生的痛,汤圆的四条腿太短了,速度太慢,汤圆想要大长腿。 好在军队是要休息的,在深夜,我终于赶上了军队,当时我真想直接飞奔进去,可是我的身体并不受我指挥。我感觉到自己在地上滚了又滚,身上黑漆漆一片,汤圆真的好想捂脸,汤圆发誓,我真的是很爱干净的。 然后,汤圆潜伏在军队周围,借着脏兮兮的皮毛掩护,慢慢接近了中央的帐篷,小心翼翼的查探,确定主人就在里面,汤圆终于忍不住扑了上去,速度快的那个男人都没来得及阻止。 主人惊喜的接住了汤圆,同时也弄脏了那身衣服,我看到那个男人的脸变得比汤圆如今的皮毛还要黑。 因为爪子受伤,主人心疼了好久,我也整日窝在主人的怀里,水来伸舌,饭来张口。虽然我很想告状,可是无奈主人听不懂,那个男人又太会演戏,尤其是那张正义冷傲的脸,让我每次见到都想挠上一爪子,那时的我没想到,这个想法最终能够实现,只是我却希望,我永远没有这个机会。 在南方的日子我觉得还不错,汤圆还发现了一种很好吃的食物:鱼。当然,汤圆最初是不喜欢的,可是我身体里那个灵魂好像非常喜欢,吃着吃着,汤圆也就喜欢了,我就是这么一只没有节操的汤圆。 我平时都很乖的,不会离开主人太远,在这个年代,会吃掉汤圆的不止是野兽,人类也是一样,所以当一个女人突然出现想要抓我的时候,我开始拼命挣扎。 但是汤圆太弱,最终还是被抓了,那个人类扯掉了汤圆的耳朵,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汤圆缺了一个耳朵,主人会不会嫌弃汤圆变得难看了。 我被带到一处低缓的山谷,不久,主人到了,主人似乎被那个男人带坏了,变得很狡猾。那个抓汤圆的女人被耍的团团转,最终还把自己弄死了。 我以为可以回家了,我甚至已经开始计划装可怜向主人要求喝鱼汤,吃鱼头的美好日子。可是,主人不见了,以我聪明的脑袋却始终想不明白主人去哪了。 汤圆想不明白,可是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拼命的在山谷里跑。其实汤圆也一样,想把山谷的土全部刨一遍。 后来,那个男人赶到了,如同汤圆一样,他一遍一遍的走在山谷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汤圆永远记得那时的那个男人是如此可怕,仿佛只差一个碰触,他就疯了一样。 后来天黑了,我还在一遍遍的奔跑着,我发现自己叫不出声音了,汤圆很着急,如果叫不出来,主人就听不到汤圆的声音了。嘴里是浓重的腥味,比刚刚从湖里抓出来的鱼还要腥。 那个男人一把抓住我,其实那时,汤圆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因为那个男人的眼神太吓人了。可是汤圆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却不怕,于是,我就感觉到,自己抬起了爪子,狠狠抓在了那个男人的脸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血痕。 然后,我们都愣住了,汤圆当时以为,那个男人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掐死汤圆。可是,那个男人却第一次把汤圆抱进了怀里,汤圆安静了,因为我感觉到那个男人在微微颤抖的胸膛。那时,我才意识到,因为失去主人而不安恐慌的,不止汤圆一个。 这天之后到我死亡之前,我和那个男人每天都会到主人消失的那个山谷,如果那个男人没有事,我们会坐在山谷边一整天,期间还发生了很多事。 有一次雨水太大,把那个山谷淹没了,那个男人大半夜爬起来跑到山谷去排水,有很多很多的人也赶到了山谷,一同帮忙,两天两夜没休息,那次,有很多地方都淹没了,可是主人消失的那个山谷却完好如初。 还有很多很多事,有个叫皇帝的人是我经常听说的,因为他一直在叫那个男人回家,可是直到我死,那个男人都没有离开这座城。 我一直很健康,哪怕少了一只耳朵,也有很多人喜欢汤圆,每次出城,路上碰到的人都会给汤圆递吃的,甚至还有鱼。可是汤圆不想吃。 汤圆是老死的,那时是个黑天,在死去之前,我已经感觉到了,所以我拖着年迈的身体往山谷爬,可是走到一半就走不动了,我嗷呜嗷呜的叫着,希望有人能听得见。但是深冬深夜,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我再一次痛恨自己的短腿,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是长不大。 最终,还是那个男人感觉到了,他抱着我到了山谷,这年的冬天还没有下雪,山谷里光秃秃的。我趴在主人曾经消失的地方,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在生命停止的一刹那,我感觉到身体里的那个灵魂离开了,同时周围变得很奇怪,就像主人消失的时候一样,那时我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可是这个认知让我瞬间想明白了什么,我感觉到了主人的气息,于是遵循着牵引,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我大概沉睡了很久,我发现自己有了意识,也重新见到了主人,可是我不会说话,不会动,只能静静的看着主人,主人却仿佛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经常和我说话,我也因此慢慢知道自己新的身份:器灵。只是主人却不知道,器灵其实就是汤圆。 很长的一段时间,最让汤圆害怕的就是主人晋升经历雷劫和心魔,直到主人终于离开秘境回了家,并且再次遇到了那个叫冷阎的男人。 很久很久以后,我发现自己终于可以和主人用意识交流了,可是汤圆忍住了,我想给主人一个惊喜,因为汤圆很快就可以重新凝成实体了。 所以又过了很久,小世界里出现了一只白团子,我抖了抖自己久违的身体,颠颠的跑到小河边,通过河水的倒影,我看到了自己的样子,顿时心酸不已,说好的大长腿呢?我正坐在小河边伤心,却突然感觉到主人进了小世界。 于是我迈开自己的四条小短腿奔向了小竹楼,小竹楼前的小路上,主人和那个男人都在。我忍不住叫了起来。我看到了主人笑得弯弯的眼睛,和那个男人依旧黑如锅底的脸。 在我即将扑进主人怀抱的一瞬间,我被一只大手抓住了后脖子,男人拎着我,满是嫌弃的说道。“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这么点大,一点用也没有。” 我感觉自己瞬间中了一箭,决定继续讨厌这个男人,我骄傲的扬着脑袋,想要告诉男人,你知道吗?你错过了唯一讨好本汤圆的机会。 结果男人继续说道。“不要往幽幽身上扑,把你小主人扑坏了怎么办?” 我又悄悄低下头,看到主人鼓起来的小肚子,抬起爪子搭了上去,汤圆要有小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