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帝厄龙》来自www.aqbxs.com 《神帝厄龙》全集 作者:帝问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楔子 周天星斗,位居其正中的,是星辰天缘。 八荒,天地正中的那片水域是云梦泽。 是夜,天朗气清,一湾明月高悬,挥洒着寒水似的光。天缘星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暗淡。无风,四处也听不到虫声,方圆可堪百里的云梦泽出了奇得没有一丝波纹,只静静的被笼在一层淡烟薄雾下。 云梦泽的正中,便也是天地正中了,此时那无波的水面上正站有几道身影。居于云梦泽正中的两个男子,一个身着一套青衣,长衫潇洒,绝然出尘,那面庞轮廓分明,白皙干净,便入一幅画面中的翩翩佳公子一般。此人名曰楚云开,乃是六族中的修罗族人。此时的楚云开正负手而立,与面前的一位白衣劲装男子四目相对。楚云开面前的那人叫杨止水,是天下名门胤昆派的成名弟子。杨止水冷俊,面庞比楚云开略微瘦削,如斧劈刀刻来的一般,再加上两腮的稀疏短须,使得杨止水看起来更加野性。背后苍梧剑还未出鞘,然而隐隐杀气已然透出。场外还有一名女子,一身淡绿色衣服,眼如秋水,面如花开,乃是楚云开的妻子叶芙。叶芙已有了身孕,侧身坐在之水兽背上,看她腹部隆起的程度,想必临盆就在近几日了。然而,是否是场中的两名男子,让她的眼中常含忧郁,全然没有了即将成为母亲的喜悦。 “杨师兄,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楚云开问道。 杨止水面如死水,似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见他缓缓从背后抽出长剑,斜指水面,淡淡道:“杨某不为他求,只求一决生死,楚兄,你出剑吧。” 是的,一决生死,杨止水是这么说的。场中的三人都漠然了,看他们彼此的称呼,显然关系不甚一般,奈何如今要刀剑相向? 原来叶芙曾是胤昆派心宗的弟子,心宗与剑宗的两位首座是兄妹二人,故交往相对要多。数十年前杨止水与叶芙同时拜入剑宗与心宗,因两人都有绝顶资质,深受师傅宠爱,所以常被师傅带在身边,两人因此常常相见。杨止水就是在那时慢慢产生了对叶芙的情意。原本两宗首座都是很看好这一对徒儿的,待得五年前两人学有所成之时,便让杨叶二人结伴下山历练。剑宗、心宗两位首座想法昭然,然而下山后不久两人便遇上了埋名于尘世历练的的楚云开。楚云开飘然潇洒,如沐春风,绝然不同于杨止水那般的沉闷,更是叶芙等少女所心仪的一型。最终自然是楚叶二人走到了一起。 杨止水算是一个相当偏执的一个人了,自叶芙为了楚云开而离开胤昆派以来,杨止水便觉得蒙受了莫大耻辱,满天下地追寻楚叶夫妇。楚云开为人淡泊,不愿与杨止水产生纠纷,自与叶芙成亲那日起便已沉剑郢川,隐姓江湖,与叶芙一路游山玩水,做一对神仙眷侣去了。往日楚叶夫妇也曾被杨止水追寻到,然而二人依仗之水兽甲于天下的脚程,倒也不惧与杨止水摩擦,谁想杨止水认准了死理,三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过追寻。楚云开一再的忍让没能让杨止水消去心中的怨念,反而使其心中慢慢升起了一股戾气。二人之间的相遇也由初时的决胜负变成了现在的决生死。 前几日,叶芙临盆在即,不便再行赶路,二人便在云梦泽暂居下来,只盼着杨止水能晚些找到此处。谁想不出几日杨止水便已寻了过来。无奈之余,楚云开只得与杨止水在云梦泽上对决,是以有了现今一幕。 杨止水要决生死着实让叶芙吃惊不小,然而想到他们夫妇二人毕竟多少有些愧对杨止水,方要相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是时杨止水长剑斜止水面,真气运转,一道剑气激出,在水面上激起一圈波纹荡漾开去,眨眼间便已将楚云开圈在了里面。楚云开无奈的叹息道:“杨师兄的起手式沧澜破冠绝天下,我辈中能接下这一式的不出十人,然而此刻却单以一道普通剑气起手。楚某虽已剑沉郢川,手中无甚兵刃,但蒙杨师兄礼让,楚某心中感激,愿以近年来得之于山水之间的逍遥剑气与杨师兄一会。” 这边杨止水却是慢慢阖上双眼,道:“出招便是,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楚云开闻此便也不再多言,只对叶芙投去似是“放心”的眼神,手捏剑诀,只见他周身灵气涌动,风生水起间一柄紫色气剑便已生在楚云开指间。杨止水虽然偏执,但也是君子一个,此刻见楚云开气剑已然成形,才道了声:“当心了!”话音甫落,剑气已然激出。 二人俱是当今俊彦,早已达到剑气留形的境界。楚云开将剑气凝为剑形,杨止水的剑气却是凝成了他本身的形态,一身劲装,手舞长剑向楚云开奔去。那剑气幻化的杨止水模糊朦胧,寒意森森,倒也容易辨认,然而其速度之快,却不是一般人能够跟得上的。好在楚云开也不是一般人物,在叶芙惊叫声中,他已斜斜挥出一剑,与那幻影手中长剑相碰,剑气过处,那幻影倏尔消散。然而第二道幻影却从楚云开左侧射来,手中长剑一连挥动两下,封住楚云开前后退路。然后正面一剑夺向他面门,楚云开身法飘逸,向右转身让过那道剑气,同时脚尖轻点水面,向右侧侧身飞出数尺以避开左侧凌厉剑势。忽觉背后剑气呼啸,楚云开方欲回身格挡,却发现周身尽被杨止水的剑气笼罩。不知不觉间已瞧到数十个幻影分立于四周,长剑直指楚云开同时杀将下来。楚云开倒也不慌,将手中逍遥气剑竖于胸前,剑尖直指向上,然后飞速旋转起来。随着他的旋转,逍遥气剑中又分化数百条气剑。紫芒吞吐间已将扬之水的身影、剑气尽皆扫除。这边杨止水身影一颤,口角渗血,忙捏剑诀,开始准备最后那必杀一招。楚云开亦是双手引住手中气剑,剑指星穹,数百条气剑如鸾鸟敛翼般并入他手中气剑,让其以人眼可见的速度暴涨着变大。杨止水的剑诀已然完成,只见他将长剑往水面上一插,方才还因二人激斗而翻滚的水面立刻恢复了平静,天地灵气如长鲸吸水一般涌向杨止水手中宝剑。 “逍遥天下”、“沧澜破”,二人几乎同时唤出了这必杀一招,只听得一声轰响,二人剑气激撞在了一起,激起波澜无数。 夜,暗了,徒然间变得如此诡异。二人喘着粗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平手! “楚大哥!天上,危险!”惊诧间,二人听到叶芙叫声,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晴朗的月色不知何时已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中,天空暗如帷幕,就在二人头顶的云层上显出了一个淡蓝色六芒星图腾,正泛着幽幽青光照向下方。楚杨二人也不知此为何物,只暗觉不妙。方欲闪身飞出,却感到一股无穷威压。二人激斗方歇,体内真气正自空虚,又是踏在水面上,险些被压入水中,而水面也被压成了一个下凹的半球。二人心中明白,此方重压下,若未开通先天胎息就被压入水中,纵使修真之人气息悠长那也是有死无生的。可惜不巧的很,开通先天胎息可遇而不可求,这二人恰好在未开通之列。正当二人不知如何举措间,叶芙已驾之水兽冲了过来,然而之水兽虽然天生异胎,神力无穷,却也被那股重压压得动弹不得,更不提那怀有身孕的叶芙正大口吐着鲜血了。楚杨二人惊呼,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楚云开不必说,扬之水为人偏执,对感情亦是如此。纵使叶芙已为,杨止水也未尝忘记过叶芙。此时叶芙深陷险境,他心中一乱,一口真气不顺,竟吐出血来。那股重压越来越大,杨止水忽见楚云开惨然一笑,道了句:“杨师兄,我信得过你。”他心中暗道不妙,这生死存亡时刻过往冤仇早已抛向一边。杨止水只来得急大喊一声不要,就见到楚云开周身被紫芒所吞没,紧接着便觉着胸口一堵,两只手掌已按在自己胸口。不急多想,他立刻运起全身真元抵挡,轰然一声,杨止水被震飞向叶芙,直接撞在之水兽的胸口。之水兽惨呼一声,连带着叶芙与杨止水一同飞了出去。原来方才楚云开发现他自己、杨止水、叶芙恰在一条线上,便想也不想,逆行真元,将体内本命真元摧至极致,把杨止水推飞出去,救了叶杨二人。这一切说起来慢,实则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叶杨二人甫一离开青色幽光的照射范围,那股威压便不见了,然而再看场中,楚云开早已没入了水中没了踪影。 叶芙见此,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杨止水不敢停留,忙驱赶之水兽往岸边退,之水兽倒也懂事,即刻飞退。而杨止水却留了下来,想要冲入那幽光去寻楚云开。然而楚云开那一掌着实不轻,受了出云开逆行真远的奋命一击,杨止水现在还能站得住已是奇迹了。可是没奈何,若不是自己一意要与楚云开决生死,也不至于让这一家蒙此大难。心中仇怨已去,如今所有的尽是愧怍。 杨止水乍然抬头,却见天空中的莫名图腾闪了一次,大地六个方位分别飞出一道灵气连在了六芒星的六个角上,若此时杨止水能御剑飞到云层之上,他必被天上情景吓得神魂出窍。天地正中的那颗天缘星,不知在何时已陨落下来,被那六芒星牵引着直直落向云梦泽。 正在这时,大地正东方的一道灵气忽然断了,整个六芒星图腾为之一震便消散了开去,而那天缘星的天外飞陨失了牵引,便径直向东面飞了开去。 天缘星一旦改道,威压顿失,那水面也如翻江倒海般涌了回来。叶芙此时已经苏醒,也不管杨止水,径自骑着之水兽赶往方才楚云开消失的水面,浪花奔涌,哪里还有楚云开的影子。当是时,叶芙一转身,看见杨止水正拼了命的向自己冲来,眼中全是惊恐,口中还狂喊着:师妹,快走啊! 又是一声轰响,天空中一道灰暗光芒砸向云梦泽,引起了一阵强烈爆炸,而叶芙正在那爆炸阵心附近。瞬间已被那爆炸产生的水浪、气浪吞没。杨止水亦被炸得倒飞出去,没了知觉。 郢山,万念涯前,只见一名老者负手立在一棵古松下,看着远处的云梦泽默然不语。山下,传来了大更弟子的打更声音:“四更天,起风,变天了。”!~! 第一章魂誓 杨止水醒来时已被冲到了岸上,天还没亮,黎明前的黑暗笼罩了天地,伸手不见五指。此时杨止水已受伤颇重,体内经脉错乱,断毁之处亦不在少数,可一想到叶芙生死不知,他心中一急,居然也不运气疗伤,直接忍着剧痛爬将起来,开始大声呼喊叶芙。 此时已经起了风,四周除了杨止水呼喊的声音,就只有云梦泽哗哗的水声和草木沙沙的风声,又哪里来的叶芙的声音。 杨止水担心叶芙还在水中,打算下水寻找,方自走到水边便踩到了什么东西,饶是杨止水修为高超,重伤之下也被绊倒在地。待回头看时,杨止水心中立时一阵剧痛,几乎要哭了出来。 地上赫然躺了一名绿衣女子,怀中抱了一个事物,周身浴血,不是叶芙又是谁人?杨止水也不管经脉剧痛,忙爬了过去,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水他也不顾,只是并起手指去探叶芙的鼻息。然而叶芙早已香消玉殒,又怎能探出一丝气息来。杨止水只觉得天好似是塌下来了一般,脑中轰鸣,想到楚云开最后那一句:杨师兄,我信得过你。他便觉得心在剧烈抽搐,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双手抓住胸前带血的衣襟,张大了嘴看向天空,许久才发出了肝肠寸断般的干嚎来。 突然,杨止水想到了什么,忙止了哭泣低下头去看叶芙,叶芙因怀孕而隆起的腹部此时已经平了下去,再看她怀中所抱事物,分明是一个婴儿。那婴儿只草草用叶芙的法宝春水秋绫包裹住一大半的样子,想来叶芙诞下孩子后自知命在旦夕,又怕无人寻来,这孩子活不下去,便用最后真元祭出了法宝春水秋绫来包住孩子。春水秋绫乃是品质上乘的法宝,能自行吸纳天地灵气用以续命。叶芙若是将此物留在自己身上,必定能多活不少时间,然而天下的母亲又哪有自私的。只可惜叶芙才包了一半便以气绝了。好在春水秋绫已经多少包住了那婴儿,天地灵气渐渐聚拢,总算暂时保住了那婴儿的一条小命。方才杨止水心智大乱没能发觉四周灵气的波动,直到此刻才发现叶芙怀中的婴儿。那婴儿在灵气的滋养下已然睡去,有春水秋绫在侧也不惧怕蚊虫叮咬,看起来似乎没有大碍。 楚云开有血脉留下使得杨止水心下稍定。他将叶芙怀中婴儿抱下,打算用春水秋绫包好,却见春水秋绫中掉下一片玉简来,那玉简呈长方形,形式古朴,其中一面篆刻了不少细小的阵法和符录,都是一些驱邪避凶的,另一面则刻有“楚怀风”三字,还有则是一段蝇头小字。杨止水暗自衬度这必是楚云开夫妇早早的就为孩子准备好的信物,那么“楚怀风”想必就是这孩子的名字了。 杨止水将楚怀风与玉简一并用春水秋绫包了放在一边,又上高地寻了处气穴,将叶芙用乾坤盒装起来埋了,然后又在叶芙墓前简单布置了一个聚元阵稳住了气穴。这气穴便是一处天地灵气相对集中之处,在云梦泽畔并不罕见,乾坤盒则是杨止水的一件法宝,能大小自如,乃是一种名为北极玄冰的玉石所造,辅之以气穴和聚元阵可保叶芙肉身不腐。 杨止水没有为叶芙立碑,因为他认为师妹一家落得如此田地全是自己嗔念太深造成的,自己不配为她立碑。 杨止水葬好叶芙时天已泛亮,他在身上翻找了半天,找到两粒还为丢失的丹药,想到楚怀风应该至今还为进食,便将丹药捏碎了寻一块小点的喂入楚怀风口中,道家仙丹入口即化,也不怕会噎着楚怀风。然而丹药入口楚怀风惨白的小脸却不见好转,杨止水暗道不妙,也不顾筋脉疼痛,忙将一缕真气注入楚怀风体内察探,真气入体杨止水的脸色立时煞白,暗叹此子受伤之重,能活到现在实属奇迹。 不及多想,杨止水立刻将碎掉的丹药尽数喂入楚怀风口中,剩下的一粒自己服下补充了一点真元,然后召回苍梧宝剑准备御剑回师门求助。但随即他又想到此番御剑速度之快,恐怕春水秋绫难以吸收灵气为楚怀风续命,自己是可以将春水秋绫炼化了来吸收灵气,可不等自己炼化成功,估计楚怀风的小命早就了结了。杨止水也顾不了那许多了,一咬牙,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十指连心,杨止水如此取出一滴心头血滴在楚怀风眉间,那心头血红光一闪便隐了进去,一道波动着的灵光伴随着丝丝灵气从杨止水心口出射出,连在了楚怀风身上,楚怀风的小脸立时有了血色,然而杨止水却全身一颤,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 原来杨止水所用乃是同门心宗的秘术魂誓。使用此术可将两人的生命暂时联系起来,一旦其中被施术一方受伤,便会得到另一方生命元力的补充,如此可以保证被施术的一方生命不止。 然而倘若被施术的一方伤重垂死,施术者生命元力供应跟不上的话,施术者就会与被施术者一同死去。 胤昆派心宗弟子所习心法与其他几宗弟子不同,一般弟子的生命元力远不及心宗弟子浑厚,此时杨止水以重伤之躯施展魂誓,已然犯了大忌。 魂誓既已建立起来,杨止水再不敢耽搁,立刻御剑飞出。从云梦泽出发,沿着郢川再向西御剑十天便能到达胤昆派所在的郢山。然而此刻杨止水重伤在身,十天时间又怎能飞回。 一路上,杨止水考虑到白天灵气稀薄,太阳的金乌火元又与春水秋绫相冲,便只在夜晚以及早晚赶路,正午金乌火元最盛时便找一户人家借宿。那些人家一听说是胤昆派下来的仙人都很乐意相助,更有人家为楚怀风寻来奶水。然而楚怀风在娘胎里受到的伤确实太重了些,一路上只见恶化不见好转,且不哭不闹,整天睡觉,即使醒来也会很快再次睡去。是以杨止水一刻也没敢断了魂誓,即便是自己在运气恢复的时候也要维持魂誓不断。 第二十六天,杨止水终于赶到了郢山附近。距离胤昆派下院还有五六十里路时杨止水重伤之躯再也无力御剑,从空中落了下来。此时他的十根手指早已被割得不成样子了,而楚怀风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杨止水感觉体内生命元力正拼在飞速流逝,他担心自己已支持不了多久,也不休息直接就开始步行赶路。若是在平时,这几十里路并不算什么,然而此刻对杨止水而言确实是比登天还要难上几分。 可杨止水向来执著,即便是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想过要放弃,在他看来,自己死活无所谓,但死之前必须将楚云开夫妇的孩子送到胤昆救治。胤昆派在山脚设有下院,只要将楚怀风送至下院,那时执院长老肯定会救回楚怀风的。如此想着,杨止水走了约莫七八里路,楚怀风的生命正飞速流失,杨止水再也难以支撑,心中无力感顿生。此刻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而杨止水的眼前却更黑了。冥冥中,杨止水似乎看到了楚云开那惨然的笑,看到叶芙着一身水绿色衣衫向自己走来,慢慢的,慢慢的。但不知怎的,叶芙似是御风而来的一般,一瞬间以到了杨止水面前,杨止水再也坚持不住,只道了句:师妹,对不住了。将楚怀风往叶芙手中一送便倒了下去。朦胧间,他似乎听到一声女子的惊呼,便没了知觉。!~! 第二章师门 第二章师门 那女子其实并不是叶芙,而是胤昆派新宗的弟子何晓雯,只因何晓雯着装与叶芙相似,重伤之下杨止水才会将其误认为是叶芙.近日何晓雯修为小有所成,于今日下山历练,恰好遇上了重伤的杨止水。她心地善良,见有人重伤也不问原由,立刻御风上前救助,谁想来人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什么:师妹,对不住了,就直接倒了下去,而且还塞了一个婴儿到自己怀中。何小雯本要嗔怒,却看到倒下去的那人的后心有一道光波连向自己怀中婴儿。她自然认得那是施展魂誓时产生的灵魂琐,那么地上这人也该是同门师兄了。看着施展魂誓的师兄连站都站不住了,她立刻就猜到了怀中的婴儿怕是命不久矣了.既已认识到事情严重性,何晓雯便不敢再作耽搁,立刻挥出法宝斩相思截断楚杨二人的魂誓,同时一滴心头血滴在楚怀风额头上,建立起新的魂誓。灵魂锁方一连上,何小雯的生命元力便被抽去了一半,惊骇之下她忙运起心宗法诀来聚气。法诀运行完毕,何小雯又从怀中取出几粒丹药喂给杨止水,然后就直接御起法宝向郢山天峰飞去。 郢山是天下第一名山,更是一处上古遗迹所在。整个郢山分为天峰和地岭。地岭算是郢山的山脚了,其范围之广,可达百里。地岭不算陡峭,山脉起伏,风景倒也秀丽.胤昆派在此处设了下院,由执院长老培养新进弟子。地岭的正上方是天台,天台呈正方形,也有百里广,通体由汉白石铺就,每一块汉白石上都刻有上古阵法符箓,是以天台能自行吐纳天地灵气。凌然漂浮在云天之上,天台的四面是四座凌空漂浮的山峰,以东南西北四方排开,分别是武神峰,石门峰,天剑峰,神来峰。四峰又设有胤昆派四宗,分别为枪宗,气宗,剑宗,心宗。气宗首座道渊乃是现今胤昆派掌门,亦是天下修真领袖。杨止水出于剑宗,叶芙与何晓雯便是出于心宗。 胤昆派四宗的弟子倒不是很多,弟子最多的是下院,下院每一甲子对外招收一次弟子,除资质特别的弟子被引上天峰以外,普通弟子都在地岭的下院修炼入门心法,学有所成的或是通过下院的飞升池登上天台,去修炼更加精妙的法术,或是出师历练。当然,慕名而来,只修行三五年以强身健体的弟子是占多数的。是以两千年来,胤昆派虽广收门徒,却没有爆满,反倒是信徒满天下,人脉相当的广。 此时天已大亮,东方挂起了几抹朝霞,绚烂生姿,下院弟子已经开始了早课。突然有人发现天空中有同门师姐急速飞来,又飞向心宗神来峰,引起了下院弟子的轰动.下院弟子渴望得道的人不在少数,此时见了同门师姐御物飞行,哪有不激动的,更有弟子已经激动地两行清泪流了。然而就在此时,众人突然安静了,因为他们的突然清楚听到一句话:"地岭东面三十里,有我们中师兄重伤,速去相救。" 何晓雯登上天台时,正赶上几位门人在天台上切磋,众人见何晓雯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只顾埋头前飞,正要抱怨,却有眼尖的同门师兄弟看到何晓雯心房处生出的一截灵魂锁来,赶忙大叫道:“快让开,何师妹赶着救人!” 声音未歇,已有修为较高的师兄弟御起飞剑法宝,护在何晓雯身侧,并不问缘由,只是护着她一道向心宗飞去。 何晓雯赶到心宗时,刚好遇上迎面而来的心宗首座乔秋水。原来已有师兄弟使用传音石将何晓雯的情况告知了秋水,是以她赶来相助。师徒相见,未及问话乔秋水已挥出斩相思截断了何晓雯的魂誓,同时一滴心头血滴向楚怀风额头,红光一闪,溶了进去。何晓雯赶到此处,终于松了口气,此刻只觉双腿一软便要倒下,幸而被护送她而来的师兄扶住,她回头一看,这位师兄身材高大,体格雄伟,原来是剑宗座下二弟子石凡。 何晓雯道了一声谢,挣脱开来,服下一粒丹药,稍事调理后气息才算平稳。这时却听得乔秋水惊呼了一声:“芙儿!”众人侧目,看到乔秋水正愣愣凝视怀中婴儿的襁褓。心爱徒儿的法宝春水秋绫为师的怎么会不认得。 杨止水醒来时已是四天之后,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真气恢复了三四成,内伤虽未痊愈,但已不碍事了。想来心宗的师妹们是用心救治了。只是杨止水不知,他是由心宗几位长老联手才从鬼门关给硬生生地拉出来的。如此重伤岂是心宗普通弟子能够救回的,又岂是何晓雯那三粒丹药所能救得的。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杨止水翻身坐起,看到平躺在身边的苍梧宝剑,立刻又想起了当晚的情景,楚云开惨然的笑,叶芙满脸的清泪,春水秋绫中的楚怀风……杨止水此刻恨极了身边的剑,他不知道现在该如何面对这世界,也许只有一死才足以谢罪吧! 如此想着他握起苍梧剑,剑身上照出自己的脸,毫无感情可言。杨止水突然有些憎恶自己,苦笑了一下,便将苍梧剑放在自己脖颈上,方欲割下,倏地看见自己十指上的条条伤痕,他猛然惊醒!那个孩子哪里去了,自己又怎么回到了剑宗。正自责备自己间,忽听房门被推开,杨止水一抬头,看到石凡捧着盆水走进了。石凡乃是剑宗八名首座弟子中最老实的一个。此刻见杨止水醒来,先是一惊,便又笑了起来,道:“大师兄,你醒啦!你昏迷这几天可急坏师父啦!” 说着石凡便将水放下,道了声:“我去拿点吃的来。” 方一转身,便听到杨止水叫了声“二师弟”,石凡转过身来一拍头道:“瞧我这记性,那个孩子,是叫楚怀风吧,他没事儿,在心宗呢。” 杨止水听闻楚怀风无恙,心下稍安,挣扎着爬了起来,石凡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却被杨止水推开。石凡不顾,又上来扶住杨止水,杨止水无法,只得道:“二师弟,带我去见师父吧。” 石凡听闻,道:“师父在石门峰同掌门议事。” 杨止水道:“无妨,你御剑带我去便是。” 石凡点了点头,扶住杨止水,轻轻一跃,手引剑诀,祭出他的宝剑山啸向石门峰飞去。 气宗正殿浩然殿内,一位老者身着道袍端坐在上位,白须及胸,双目有神,正是那日万念崖上的老者。此人就是气宗首座,亦是胤昆派掌门——道渊。 在道渊的左手边坐着一名中年模样的男子,衣衫简朴,长相平庸,然而谁都知道,这人,枪宗首座吴平,貌不惊人,但一身修为绝不能小觑。吴平对面坐的是剑宗首座乔隐,乔隐原是尘世里的一代名将,手中宝剑斩人头无数,后来被胤昆派上任剑宗首座千秋剑圣点化上山,悟得大道,然其作将军时的火爆脾气却始终未改。乔隐右手边坐的是他胞妹乔秋水,当年她不忍看到兄长在尘世杀戮,便央求师伯千秋剑圣前去点化了乔隐。另外在在场的还有胤昆派的一些长老.乔秋水的右边站着何晓雯,她正怀抱着痊愈了的楚怀风,与他的一双小眼睛对视着,还不时扭动一下纤腰,或是伸出手指斗弄一下楚怀风的小嘴,倒似忘了还有如此多的长辈在场。 众长辈也不在意何晓雯,只听吴平道:“掌门师兄,倘若这孩子真是楚云开的,该是如何处理?” 道渊只对吴平微微摇首,并不作答,转向乔秋水,像是在询问她的意思。乔秋水看了眼乔隐,道:“不管这孩子是谁的,他总是条生命,我心宗是绝计做不了狠事的。” 道渊对乔秋水点首示意,乔隐道:“我只知道这孩子是孽徒救回来的,其他的什么事都是某些人妄自猜测的,当不得真。” 吴平知晓乔隐是冲着自己来的,便笑道:“乔师弟你误解为兄了,我没别的意思。” 话音方落,便有气宗弟子进来通报,说是杨止水已经醒来,在殿外求见。道渊当即召了杨止水,不一会儿石凡便扶着杨止水走进浩然殿。何晓雯抬起头看到二人,也不知道是因为当日一时疏忽险些坏了杨止水性命,还是因为当日不慎掉入石凡怀中,俏脸一红,赶忙又低下头逗弄楚怀风,假装没有看见二人。杨止水看了一眼何晓雯怀中的楚怀风便与石凡一同见过众位师长。石凡方要走到乔隐那边,杨止水却突然跪了下去,石凡只好陪着他一同跪下,不愿走开。 众人似是想到了什么,道渊叹了口气道:“杨师侄,说说吧,怎么回事。” 杨止水沉默了一阵便将当晚的情形说了,众人听了无不叹惋,当听到有关天缘星一段时,更是震惊。一阵安静,许久才听得道渊掌门长叹一声道:“这孩子的生世也倒是凄惨了点,吴师弟,依你所见,此事当如何处理?” 吴平道:“师弟愚见,此子既然是修罗血脉,送还他族中便是。” 杨止水听闻,也不顾什么尊师重教,立刻驳道:“吴师伯,谁都知道楚云开当年是叛出焦躁国皇室的,修罗人最为记恨,况且现在楚云开的族叔把持朝政,将此子送回无异于杀了他,吴师伯你向来仁慈,怎下得了如此狠心?” 杨止水说到“狠心”一词是故意加重了语气,双目似有寒光直逼吴平,吴平方欲开口,却听乔隐呵斥道:“放肆,长辈议事,岂容你插话。” 又看着吴平道:“诸位,师弟想问几句,第一,诸位是否是因为此子乃修罗血族人而心存芥蒂?” 众长老默然,也不知是否定还是默认。乔隐见无人答话便又说道:“修罗乃是诸族之一,虽然传说是八荒部族的修罗移民,然而可有谁见过修罗的族人如八荒修罗那般长着青面獠牙,嗜杀如命的?楚云开那小子骗走了我叶师侄,确实不是个东西,但可有人听闻他干过什么奸事恶事的?说到此我倒要问一句,吴师兄,四年前师兄尘世的故里闹洪灾,是哪个拼了性命地救下吴师兄的乡人的?试问在得知楚云开乃修罗皇室之前,你们谁没有褒扬过此人?就因为他修罗族的族名恰好与八荒某族同名,就因为他是焦躁国皇室,你们就如此记恨他以至于对他的儿子如此麻木不仁,你们要匡复正义是不是,何不去灭了人家修罗满门,对着个孩子算什么?你们可别忘了,修罗可没有干出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来。” 乔隐一通话说得是不大好听,却是让人无法反驳,弄得在座的长老首座浑身不自在,表情丰富自不必提。道渊掌门听闻乔隐一席话,如枯松般岿然不动的身体居然混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吴平也是低头品茗,似是什么都没听见,一些行事低调的长老干脆直接入了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乔秋水则在一旁劝说乔隐不必动怒。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之境。 最后还是道渊掌门出来打了个哈哈道:“乔师弟你言重了,楚云开为人大家都清楚得很,现在他夫妇身遭不测,依师弟意见,他们的后人,当如何处置。” 乔隐哼了一声道:“没谈的,师弟突然想收名徒弟,飞升池上来的弟子我是不想要的,这楚小子我问过师妹了,探不出五行所属,不是蠢才就是天才,楚云开是不是个东西,但多少算得上个人才,他儿子想必不会太差.小家伙元神好像受了点伤,但也不妨事,这个徒弟师弟是要定了。” 乔隐此话出口立刻引来不少议论,大多数便是说乔隐不问他人亲长就直接收徒的。不过这倒也不是问题,乔秋水第一个站了出来道:“这孩子是芙儿的,我待叶芙视如己出,现替芙儿做个决定当不为过吧?” 众长老听闻便也不再多说,道渊掌门乐个清闲,也是点头默许。吴平则趋于大势,倒是苦了杨止水,楚怀风刚好与自己同一个甲子进入师门,想想师妹的儿子以后要叫自己大师兄,纵使心如死灰的他也觉得乱了辈分心里不是个滋味。石凡则呵呵傻笑,不时瞥一眼何晓雯怀里的楚怀风,引得何晓雯一阵阵娇羞,纤腰乱扭。!~! 第三章师兄 天剑峰是郢山的四座天峰之一,位于天台西边,正是胤昆派剑宗所在。 如其他三座主峰一样,天剑峰通体呈梭形,下半部分由秘法刻录上了巨幅聚元阵和缥缈符。那聚元阵用以聚敛天地灵气来支撑护山大阵和弟子修炼;缥缈符则是用来支撑天剑峰浮于高空而不坠的。 也亏得郢山所在乃是天下罕见的一处灵脉,若不然,也实在难以寻得如此充沛的灵气支撑整个胤昆派。 此时方过晌午,初夏时节的太阳正懒洋洋的烘烤着大地。天剑峰上一片沉寂,所能听到的只有深林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临行时乔隐等首座又被掌门叫到了后殿。石凡便带了杨止水先行回到了天剑峰。杨止水因为重伤未愈,而独自在房中运气调理,然而石凡以及其他弟子却不知怎的不见了踪影。 “啾啾”,一只飞鸟停在了天剑峰主殿华清殿的石阶上,方在石阶角落啄了两下,便听到了有东西自天上呼啸而来的破空声,未及抬头看个究竟,就觉得眼前一花,三道虹光闪过,眼前已出现了三双人腿。那鸟雀大惊,扇着翅膀扑楞楞的飞了开去。 这时,听到一个女子道:“嘻,师伯,你吓到鸟儿了。”听那声音,不是何晓雯又是何人。 原来乔隐等人离开时,又被掌门道渊叫到后殿,所谈的自然是天缘星陨落一事。天缘星本是上古时代神帝大战八荒后才诞生的一颗星宿。上古时代,八荒大军大举入侵,神帝问离率领族人奋起抵抗,鏖战数十载才将八荒大军尽数赶出境。大战过后,生灵涂炭,万里焦骨哭。问离神帝为之垂泣。后问离于正中的云梦泽筑台祭天,封印上古神器若干于周天星辰内,以明永停干戈之志。又铸神器界碑,合天地之力将其安置在周天星辰正中,在九州的六个方位建造神殿,与界碑天地呼应,封闭了境。如此一来八荒部族便只能通过南方古巫族的星门进入境了。古巫族也是八蛮之一,然其向来不耻于八荒对的侵略行为,反倒同部族同气连枝。神殿建成之后,古巫族便以举族之力封印了星门。 那界碑自然就是日前陨落的天缘星了。上古有谶语,道是天缘星陨落后,结界将会渐渐崩溃,是时八荒大军将会再次入侵境。但若能在结界崩溃前将界碑重新封印,这场浩劫便算过去了。 道渊留下诸首座谈论的便是此事。月前道渊观得天缘星陨落,便召来另三位首座商议,当时的结果是道渊派了门下弟子陆逸,魏风沐二人前去云梦泽寻找界碑,好与天下同道将其重新封印。然而今日听杨止水所言,当晚从天上陨落的似是不止一样事物,且有一样事物改道向东方飞了开去。 今日一番商榷,吴平认为东方是鲛东国的所在,界碑既然有可能飞去东方,那便交予鲛东国封印好了,胤昆派所需做的就是搜寻云梦泽,以免飞向东方的并非是界碑而是其他神器。胤昆派乃是天下大派,护山神器也不缺,是以还不至于眼馋显然是飞到别人地盘的上古神器的。因而道渊掌门也支持吴平的说法,在他大谈一番因果报应之后,乔秋水不置可否,乔隐却道鲛东国国主一介女流,并不可靠。一番争论无果,乔隐气冲冲的飞回了天剑峰,乔秋水也带上何晓雯与楚怀风随来。便有了方才一幕。 乔隐本就心中有怒,再被何晓雯的俏皮话一激,怒意更盛。但他又不方便对何晓雯发作,只得大吼道:“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师叔来了也没个人招呼!” 乔秋水摇头苦笑,示意兄长不必如此见外,却见一个汉子从殿侧疾步奔了出来,右手执一把菜刀,身系围裙,与他的一脸阳刚之气更为不衬的,是他左手上还拿着条切了一半的黄瓜。那汉子跑到殿前,是痴呆了一般,傻傻的望着眼前三人。此人正是石凡。 乔隐兄妹见此情景也是傻了,倒是何晓雯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乔隐醒觉,厉声问道:“老二你这是干什么?堂堂一个修真高手怎么就做起饭来了?” 石凡亦被惊醒,嘴里念叨着:“师父,那个……他们……我……小师弟……”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此时的何晓雯早已笑弯了腰,把嘴捂在楚怀风的襁褓里,很辛苦的忍住了没发出声。结果石凡更是尴尬了,脸红得像个红辣椒,两只手胡乱的比划了半天,最后把那菜刀和半截黄瓜藏到身后,想了想又空出一只手来扯掉围裙藏在身后,一动不动地低头站在那儿。何晓雯再也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吃了乔秋水一记白眼,才又忍住。 乔隐眉毛都气的歪了,大叫了一声:“全都给我出来,别藏着掖着的。”话音方落,从逍遥殿侧陆陆续续走出来六个人,这下乔隐更加精彩了。出来的几个人自然都是乔隐的入门弟子,然而此刻这些弟子平日里握着宝剑的手现在却拿着些锅碗瓢盆。最后一个走出来的是个六七岁模样的孩子——铸剑山庄少主南宫青城,此时已满脸黝黑的他正手握一根烧火棍,烧火棍上甚至还在冒着青烟。 乔隐怒不可遏,大声吼道:“孽徒,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乔秋水见乔隐盛怒如此,方要劝解,众弟子却早已四散逃开,只剩下石凡和南宫青城还站在原地。 乔隐白了逃开的弟子一眼,想问石凡事情原委,但看了眼他那副傻样便摇了摇头对南宫青城问道:“青城,告诉师父,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南宫青城握了握手中还在冒烟的烧火棍,睁圆了眼睛一字字地说:“二师兄说,大师兄说,今天是,小师弟,满月,我们,做饭。” 何晓雯又一次笑翻了开来,乔秋水亦是会心一笑。乔隐则恍然,看了一眼何晓雯怀中的襁褓。自己倒是把这新入门的小徒弟给忘了。 乔隐既已明白了原由,气也消了许多,便道:“算了,你们都过来吧!” 早已躲得远远地弟子听闻,如逢大赦,全跑了回来,将何晓雯围在中间,争先恐后的与那新进门的师弟打起招呼来。乔隐重哼了一下,道了句“目无尊长”后便同乔秋水向杨止水住处走去了。 想来这师父也是极了解徒弟的,他见此处无杨止水,料想他定是在自己房里运功。 这边师父一走开,天剑峰剑宗的几位首座入室弟子便更加活跃了起来。 何晓雯对面的一个身着道袍,全身瘦骨的师兄拉住身边的四人道:“那个小师弟,啊哈!我是你的三师兄歌月子,你看啊,旁边的这几个分别是你四师兄风月子,六师兄缺月子和七师兄啸月子。那个穿着最土气的是你五师兄郭申义,二师兄不说了,你认识,那个傻大个就是,小师弟你可记得了啊?” 这时候老三歌月子的肩上突然长出个人头,那人面色被烟熏得黢黑,着实吓人一跳,谁想竟是南宫青城,他年纪最小,刚上山一年,方才诸师兄一拥而上,把他挤在了外面,三师兄介绍时偏又把他落下了,他情急之下直接运气跃起,扑到了歌月子肩头。急声道:“小师弟,还有我,还有我呀!我是你八师兄南宫青城,现在你是最小的,你可别不服气呀!咦,小师弟,你听到没有呀?你怎么好像在睡觉呀?” 是的,从开始到现在,楚怀风一直在睡觉,也就是说,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很像是在争宠的话他一句都没听到。众师兄想了想自己似乎确实猴急了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的全部大笑起来。 多,便道:“算了,你们都过来吧!” 早已躲得远远地弟子听闻,如逢大赦,全跑了回来,将何晓雯围在中间,争先恐后的与那新进门的师弟打起招呼来。乔隐重哼了一下,道了句“目无尊长”后便同乔秋水向杨止水住处走去了。 想来这师父也是极了解徒弟的,他见此处无杨止水,料想他定是在自己房里运功。 这边师父一走开,天剑峰剑宗的几位首座入室弟子便更加活跃了起来。 何晓雯对面的一个身着道袍,全身瘦骨的师兄拉住身边的四人道:“那个小师弟,啊哈!我是你的三师兄歌月子,你看啊,旁边的这几个分别是你四师兄风月子,六师兄缺月子和七师兄啸月子。那个穿着最土气的是你五师兄郭申义,二师兄不说了,你认识,那个傻大个就是,小师弟你可记得了啊?” 这时候老三歌月子的肩上突然长出个人头,那人面色被烟熏得黢黑,着实吓人一跳,谁想竟是南宫青城,他年纪最小,刚上山一年,方才诸师兄一拥而上,把他挤在了外面,三师兄介绍时偏又把他落下了,他情急之下直接运气跃起,扑到了歌月子肩头。急声道:“小师弟,还有我,还有我呀!我是你八师兄南宫青城,现在你是最小的,你可别不服气呀!咦,小师弟,你听到没有呀?你怎么好像在睡觉呀?” 是的,从开始到现在,楚怀风一直在睡觉,也就是说,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很像是在争宠的话他一句都没听到。众师兄想了想自己似乎确实猴急了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的全部大笑起来。!~! 第四章满月 杨止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苍梧剑,阳光从窗户中穿了进来,照在剑身上,这种状态已持续了近半个时辰了,他是在思索什么,亦或是在等待着什么? 房门被推了开来,乔隐从门外走入,后面跟着乔秋水。杨止水被惊醒,忙从床上站起,见了礼站在一边。乔秋水走上前来道:“杨师侄,你有伤在身,快些坐下吧。”杨止水听闻却把头低下道:“谢师叔,我的伤不妨事。”乔秋水叹了口气,便也不再多说了。 乔隐沉默了许久才对杨止水道:“止水,你可知芙儿是你同门师妹?”杨止水点头不语,乔隐又道:“你可知罪?”扬之水的身子略一颤动,道:“徒儿嗔念太盛,致使师妹惨遭不测,自然知罪。”乔秋水想说些什么,却被乔隐摆手制止。乔隐道:“若以为师当年性情,早将你一剑了结慰你师妹在天之灵了。”顿了顿,又道:“然你终归保住了她的孩子,算是折了些罪。现在为师罚你去思过崖面壁十年,你可有话说?”杨止水抬头看了看乔隐,又低头道:“师父,弟子只求,只求师父千万待好小师弟。”乔隐撇了下嘴似是很不赖的道:“那是自然。若无他话,你现在便去吧。众师弟那边我会带你说一声的。” 杨止水遵了声是,便携苍梧剑退了出去。他一离开,乔秋水便道:“大哥,十年,会不会太重了些?”乔隐摆了摆手道:“他心中魔障已经生成是福是祸,看他造化了。” 不同于石门峰的万念崖,思过崖正对着天剑峰西边的从极渊,灵气稀薄,荒芜人际。胤昆派每每有弟子被罚面壁,都是来这思过崖的。然而这思过崖确实荒僻了些,一般弟子犯错面壁,最多不过三年时间,但那也算是大错了,可如今杨止水居然被罚面壁十年。 入夜,一弯新月已挂上古槐的枝梢。剑崇的饭堂里今夜出了奇的塞满了人。平时大家多是把饭菜带进房中的,有些长老更是从未在饭堂用过餐,今晚却是破天荒的与弟子扎进了一堆。在场的弟子大多是剑宗的普通弟子,长老的入室弟子几乎都已下山历练去了。首座弟子如今日这般聚在一起倒是相当罕见的,倘若再加上杨止水,那更是到齐了。 此刻楚怀风由凡石抱着,何晓雯不喜欢吵闹,住进了剑宗的客房,估计这些天她都得住在这儿了。不为别的,将一个刚满月的孩子丢给一群男人,那是谁都不放心的。 此时剑宗弟子正三五成群的扎成堆,有交流修真经验的,也有胡侃奇闻异事的,还有一些人则是将石凡与楚怀风围在中间。众人虽是修真之人,但也是打娘胎里出来的,现在身边多了位小师弟便都赶来逗弄他。这中间最为兴奋的当属南宫青城了,他是铸剑山庄少主,自小家教甚严,童年生活乏味,五岁时就被送上天剑峰拜在剑宗首座乔隐门下学艺,至今也还只是个六岁的孩童罢了。现在见了与自己年龄如此相仿的楚怀风,哪有不兴奋的。 剑宗的几位长老碍于面子,也不好意思真的与晚辈扎在一处,便聚在一起,谈一谈古今俊才,交流一下教徒经验。偶有晚辈上来讨教一二,几位长老便一同指教,看到弟子恍然顿悟的样子俱是抚须长笑,也算是其乐融融了。 此番情景,若是放在了其他门派,必被批判为不务正业,尘心太盛等等。然而此处是胤昆派,胤昆派道俗同体,在俗也好,出家也罢,都是随弟子心愿的。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弟子甚至还要入世修行几年。每逢新年佳节还有一番庆典,那热闹的场面便是在尘世那也是极难见到的。如此一来胤昆派的弟子非但不受影响,其道心反而比其他门派的弟子都要稳固不少。 不多时,乔隐与乔秋水也来了,众弟子纷纷见礼,乔隐兄妹俱微笑着点头示意,走向几位长老所在,抱拳招呼了一下,也加入了他们的闲聊。 这时首座弟子歌月子上前行礼道:“师父,各位师叔伯,除了杨止水大师兄,其他师兄弟都来了,可以开始了吧?”乔隐听闻“杨止水”时面如常色,如闲谈一般道:“你大师兄面壁去了,今晚来不了了。现在就开始吧!” 歌月子听闻大师兄面壁,身子震颤一下,像是吃惊不小。然而如此多的长辈在场,他也不便细问。只得告了一礼,转身呼道:“各位师兄弟,大家静一静,我们今天的这个,呃,这个‘晚宴’就要开始了,现在师弟的师尊有几句话要说一下。” 他说这几句话时用上了真气,每个字都很清晰地传入剑宗弟子耳中。众人俱都停了交谈,转过去看向乔隐等人。 歌月子则转身道了句师父,作出一个请的姿势,然后退到众长辈身后。 乔隐微微点头,清了清嗓子道:“诸位中的多数人已经上山有些时日了,本座在此也就不详谈建派祖师保留这些尘俗事物的用意了,只是希望众弟子能够明悟,所谓的出世、入世那都是修行,守住本心,那便是道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本来今日是本座新收小徒弟的满月酒,要说这满月酒嘛,在我们剑宗却是第一次了,不然孽徒歌月子也不会将其说成是晚宴,啊?哈哈!” 众人听闻他说到此处,俱是会心一笑,只有歌月子似羞似怒,红个脸站在那假装入定。 待得众人笑声稍些,乔隐才又道:“我们本是修真门派,此种繁礼也不必太过讲究,总之大家尽兴便是。但要提到的一点是,月前天缘星陨落,预示着的自然是场浩劫,天下各大门派虽都已有了动作,然徒儿们莫要认为此事与自己不相干,总之勤加修炼便是,日后匡复正义,行侠天下的还是尔等年轻人。” 众人省得其中轻重,皆行礼称是,暗自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修炼。乔隐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说完了,又转身对身后的乔秋水道:“为兄说得怎样?”乔秋水似是料到了兄长有此一问,暗暗比划了一个大拇指,道:“师长风范!” 乔隐洋洋得意了一番,与众长老入了席,此时众弟子也已站好,见长辈坐下了,也都纷纷跟着坐下。席间众人谈笑甚欢,不乏大肆赞扬首座弟子厨艺一流之类的。时有其他几宗的长老弟子前来捧场,一时间带起了一个个小高潮。众宾欢娱,到真有些像是歌月子口中的晚宴,而非世俗里的满月酒了。 谈笑间,无论是同门手足间的友谊,亦或是众弟子心中对道的领悟都或多或少有了进步。最夸张的便是石凡了。他为人老实,架不住众人劝酒,早已被灌得天旋地转,人事不分,他将楚怀风交到了沉默寡言的四师弟风月子手中,拿根筷子手舞足蹈起来。老七啸月子此时也带了醉意,拧根筷子边敲碗,边念起歪诗来,道:“我本酒中仙,奈何落凡间啊,哈哈哈!二师兄,你何时炼成了分身化影,怎的变成了两个?” 石凡闻言,一甩头道:“分身化影又有何难,看师兄变!剑气留形!”说罢剑诀一捏,居然真的分化出两道剑气,凝成人形。好一个石凡,此时此刻,他居然参悟许多,突破瓶颈,达到这剑仙之境,往后修行必定一马平川,前途无量。众弟子欢呼喝彩声中,石凡那尚且粗陋的剑气焕然消散。众长老纷纷向乔隐道喜,乔隐则以欣赏的目光看了看石凡,这最老实的弟子确实不错。众弟子见师兄如此突破,对修真目标更是坚定了不少。 那边楚怀风见到石凡一下子一个变三个,三个又变一个,而且还手舞足蹈的,居然一拍小手大叫大笑起来。 在场众人都是有道行的人,虽然带了几分醉意,然耳目还是相当聪颖的。此刻见到楚怀风如此大的动作,霎那间便都静了下来。整个饭堂内一时寂静无两,落针可闻。忽的一阵欢呼爆发开来,其间还听到歌月子那惊天动地的干嚎:“天才!绝对是天才呀!我胤昆派何其幸运,竟又多了一个天才呀!老天爷啊!亲娘啊!我感动啊!” 原来当日楚怀风到达胤昆派时,乔秋水就见这孩子瞧不出五行所属,想来不是因为资质极好,就是资质极差。不多久,整个剑宗和心宗弟子便悉已知晓了,像这种瞧不出五行的,无论是蠢材还是天才,那都是绝世罕见的,试想两宗弟子如何能不关注。然而这孩子打出生以来就不哭不闹的,除了睡觉,便是与何晓雯乐此不疲的盯着彼此发呆。众弟子心里都极当心他是个绝世蠢材,然而考虑到楚云开夫妇资质都相当不错,生出蠢材的可能实在不大。便将楚怀风不哭不闹归结为了幼时重伤与常人有异。 此刻见楚怀风一个刚满月的婴儿便会拍手欢呼,双眸灵气透人,傻瓜都知道这位小师弟乃天才一个了! 乔隐显然也是高兴到了极点,当即宣布楚怀风先由石凡教导其土行真气。厚土何其沉稳,能载万物,先学土行真气筑基想来是不错的。石凡此刻又道行精进,为人憨厚,同时也很细心,最适合教导幼年师弟了,南宫青城也是他在教导着的。 石凡忽喜忽悲,喜的是他也相当喜欢这小师弟,而且那人应该会继续留下来照看小师弟吧。而他又悲,悲他寻了个不负责的师傅,一甩手把这个重担给了自己。石凡紧张,相当紧张,如此一块璞玉倘若毁在自己手里,那是要遭报应的。 可他石凡没办法——谁让他自己一不小心把小师弟给逗笑了的。 月华吞吐,云梦泽懒洋洋的波涛拍击着湖岸,发出哗哗的水生,画面很美,让人完全看不出一个月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激战,曾搅碎过一代人的心,也曾诞生过一代人的新希望。 草丛间稀稀娑娑的走出两位仙家少侠来,身披着清冷的月光,绝然除尘,好不潇洒。两人尽皆穿着了胤昆派气宗的服饰,长衫飘舞,气宇不凡,想来就是道渊派下山寻找界碑下落的陆逸和魏沐风师兄弟二人了。两人已经在云梦泽附近搜寻了好半天了,然而除了叶芙的坟墓,二人一无所获。如今,就只剩下云梦泽底没有找过了。 两人在云梦泽畔对视一眼,陆逸开口道:“魏师弟,你守在岸上,由我下去查探一番便是。” 魏沐风修为及不上陆逸,气息也没有陆逸悠长,好在云梦泽中并未听说过有什么凶兽作祟的,是以魏沐风此时下不下水都是一样。他对陆逸一点头道:“万事小心。” 陆逸突然笑了,在魏沐风的胸口擂了一拳道:“行了吧你,我又不是去什么蛮荒之地,在岸上等着我便是。” 说罢一个翻身坠入水中,只留下魏沐风一人。魏沐风等得无聊,干脆盘腿而坐,修炼起来。然而才不多时陆逸便很是狼狈的从水中蹿了出来,一直到了岸上犹自喘着粗气。魏沐风一个箭步上前问道:“什么情况?” 陆逸气息混乱,好像还受了点伤,摆手道:“之水兽,叶师妹的之水兽在下面。” 魏沐风听闻叶芙的之水兽在水里,不禁有些想笑,之水兽脾气向来臭得要死,普天之下除了楚云开夫妇,几乎没给过什么人面子,陆逸贸然下水,遇上这等强悍的水属灵兽,窘迫之处可想而知。但此刻陆逸犹自惊魂未定未定的样子,魏沐风也不好意思嬉笑他,只得问道:“怎么样,看清楚没?到底有没有界碑?” 陆逸点头道:“看清楚了,除了一把破剑什么都没有,刚才我就是被那破剑吸引了才会被之水兽偷袭的。” 魏沐风微微蹙眉,好像在思考些什么,问道:“破剑?听杨师兄所说,天上陨落了两件神器,其中一个该不是那破剑吧?” 陆逸摇了摇头,心有余悸的往水里看了一眼道:“我看不像,哪有神器长得那般模样的,而且那破剑由之水兽守着,我可不想再去找麻烦了。” 魏沐风点头认可,道:“那我们还是先回胤昆,把情况告诉师父,由他老人家定夺吧。” 陆逸不置可否,只是暗自调理了一下气息,连夜启程,这种地方还是少呆的比较好。!~! 第五章学艺 时光一晃而过,四年便如弹指一般,不经意间已在眼皮底下溜走。 这年楚怀风五岁,已经多少懂些事了。 日头新近升起,泛着淡红的光晕,树林阴翳,鸟雀欢鸣,逍遥殿的后山此时正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雾中。 这天何晓雯早早地将楚怀风唤起带到后山的一片林子里。石凡与南宫青城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四年来,楚怀风的起居一直是由何晓雯照料着的,她原本打算等到楚怀风两三岁时便离开,然而真到那时何晓雯却又放手不下,总是担心剑宗的那些大男人粗手脚,照顾不好这个小师弟。后来她干脆放弃了下山历练的打算,长期住在了天剑峰。好在胤昆派弟子道心稳固,心胸磊落,从无人乱造谣言,恶以中伤。是以何晓雯虽是女儿身,也不必担心遭人指点。 南宫青城今年十岁,天资聪颖,修为已有小成,甚至已经开始有了御物的趋势。铸剑山庄庄主南宫霸也就是南宫青城的父亲,喜于亲子修为精进,早早的就为他送来了宝剑松纹。 南宫青城的修为尚不足祭炼飞剑,正斜背长剑,在一颗巨石上打坐修炼。 石凡此刻正用他的巨剑山啸削着一柄木剑。别看那半尺宽,一指厚的山啸剑和石凡都是傻头傻脑的样子,削起木剑来却是不含糊的。此刻那柄木剑已初具形体,剑身一尺半左右,恰好够楚怀风使用。石凡正全神贯注的给木剑作着精加工,忘我之处,竟未察觉何晓雯已牵着楚怀风站在他身侧。 何晓雯见石凡如此,轻嗔了一声“呆子”,吓了石凡一跳,手中山啸宝剑一时出差,将那几近完工的木剑削为两截。正自可惜间,已听到楚怀风道:“二师兄早,雯师姐说今早你要教我御剑,把我变得像八师兄一样厉害!” 南宫青城只长楚怀风五岁,与楚怀风是极亲密的。平日里除了修炼便是与楚怀风厮混在一处,虽然他的修为在师兄当中排在最后,但飞石打鸟已不再话下,是以在楚怀风眼中,南宫青城反倒比那些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师兄要厉害得多。 石凡听了楚怀风的孩童言语,不禁莞尔。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对何晓雯道:“何师妹,你来啦?”相处四年,石凡面对何晓雯已没有了当年的局促,此番话说来,已经全没有了支支唔唔,何晓雯看了眼石凡手中的断剑,复又叫了句“呆子”,见石凡尴尬的将断剑藏在身后,又抓着头傻笑,才满足地说道:“小师弟交给你啦,你可要好好教哦!我先回去啦!”石凡听闻何晓雯即刻要走,眼中微微流露出些可惜。楚怀风则把头抬得老高,道:“雯师姐你不陪我啦?”何晓雯微笑着蹲下来,往他脸蛋上捏了一把,替他理了理衣服道:“小师弟乖乖在这里跟你傻瓜二师兄修炼,雯师姐回去还有要紧事要做啊!”听得楚怀风“哦”了一声,她才抱了抱他,也不跟石凡打招呼,直接就走开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见楚怀风和石凡都傻站在那儿看着自己,忍不住笑着说:“两个傻瓜!”,挥了挥手下山去了。 何晓雯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石凡才醒过神来。眼神离开何晓雯离开的方向,却突然发现楚怀风正仰头看着自己,不由得老脸羞红,立即又想到楚怀风什么都不懂,便哈哈两声蒙混了过去。 “小师弟,现在师兄要正式教你修炼了,你可不能怕吃苦哦!” “哦。” “今天师兄先来跟你交代一些修真事宜吧。” “哦。” “本门派的修炼方法那是相当正宗的。” “哦。” “小师弟你别老‘哦’呀!我跟你说啊,自打祖师爷开山以来,本门就是被分作气、心、剑、枪四宗的。至于原因嘛,师父说那是因为祖师爷修为通神,所收弟子虽然不乏资质上乘之辈,但能够学全祖师爷一身本领的却一个都没有。” “哦。” “后来祖师爷索性将平生所学分为四部分,立下四宗,选了四位资质绝佳的弟子分别传授了他们四宗法诀。” “哦。” “哎,小师弟你怎么又‘哦’啊?对了,要说一下的是,本门虽然分为四宗,但入门心法都是相同的。而且四宗法诀也不抵触,像掌门就同时在气宗、剑宗法诀上取得大成,师父曾对我说,掌门只差一步就准备成神了。”(注:本书中所谓的神区别于其他小说中的由仙飞升而成的神。在本书中没有飞升,所谓的仙、神是指人体潜能开化到了极限。在本书后面会对神这一境界进行详解。) 石凡提及掌门,眼中满是向往的神光,也不管自己说的这一通话楚怀风是否理解。自顾自己神往道渊掌门那一重境界去了。 楚怀风见石凡发了呆,便在南宫青城旁边找了块石头坐下,“哦”了一声也发起呆来。南宫青城则一直在冥想感悟,小树林内一时间又寂静下来,虫鸣可闻。 石凡呆了一会儿,猛然惊醒,用衣袖拭了拭嘴边的涎水,见没人注意到自己的丑态,赶忙解嘲的笑了笑,推醒正自发呆的楚怀风。 说来也怪,尽管满月那日,楚怀风被认定是绝世罕见的天才,可是五年来他所表现出来的种种怪异行为总让人觉得他与白痴无异。然而剑宗弟子类比一下傻呵呵的石凡和偏执狂杨止水,这两人年纪轻轻便已踏入了剑仙之境,因而得出结论,资质越好,人越古怪。 楚怀风被石凡推醒,也不问石凡有没有说话,张口就是一声“哦”。 石凡晕倒,努力克制了心中的一股邪火,嘿嘿地笑了笑道:“小师弟你是不是不爱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呀?没关系,师兄那时候也不喜欢听,现在就由二师兄来代替师父传授你入门法诀吧!” “哦。” “小师弟你听好了,天下修真虽众,修习方法也不尽相同,但修为阶段都是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的。就是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三个阶段。其中练精化气又为引气、炼气、化气三个阶段,练气化神又分为养神、分神、化神三个阶段,练神还虚则分为窥虚、洞虚、归虚三个阶段。 “听说大师兄现在已经到了分神后期,二师兄我呢则在养神中期。”顿了顿又说道:“师父现在是在窥虚初期,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修为了,掌门则已经到了洞虚后期,实在恐怖得很呢!” “哦!” “咦,小师弟你又在哦?哎呀,实在不好意思,二师兄又扯远了,现在我们开始吧!” “哦。” “那么二师兄先教你入定吧,你过去像八师兄那样坐好。”楚怀风又哦了一声,坐回南宫青城旁边的巨石上,两腿盘膝,双手结阴阳双鱼印叠于丹田之上,这套坐姿众师兄练气时都曾用过,楚怀风看过的不在少数,是以现在做来倒也标准。 石凡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小师弟。现在二师兄来教你静功,你听好了。” “哦。” “现在你要全身放松,双目垂帘,舌抵天池,鼻息自然,两耳返听于内,心息相依,杂念全无。”石凡所交代的不过是道家最为简单的入定方法。楚怀风年幼,纵然是众人口中的天才,但限于年龄,其认识还是有限的。好在何晓雯之前已经花了数月时间对他交代了周身脉理。可能真的是天赋异禀吧,楚怀风五岁不到便已能指认出周身穴位。尽管对这些穴位还缺一些认识和领悟,但用于修炼入门心法已不成问题。 楚怀风比石凡还要呆滞许多,但偏偏就是这种人,他们想要入定是相当容易的,当真是傻人有傻福。不过盏茶功夫,楚怀风便心神内敛,心息相依,进入了忘我之境。石凡感叹呀!他也是年幼时上的山被首座乔隐直接收至座下,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入定足足花了三个多时辰。这已经是让乔隐相当满意的速度了。南宫青城今年才刚刚十岁,已然修至引气后期了,资质不算差了吧!但是他五岁时第一次入定足足花了一天时间,最后还是剑宗的一位长老以清心钟相助才得以成功的。 五岁的孩童其心智能开化多少?跟他说解这个讲解那个让其入定自然是不易的。然而石凡不知道,楚怀风平时脑中就接近于什么都不想,半丝杂念也无,让他入定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石凡感叹已毕,便平心静气,运起从何晓雯处学的唤心诀来,唤心诀是心宗的一项绝技,施术者以自己的神识为依托,直接与被施术人的神识接触。这种法诀施放起来对心神消耗极大,且对方的神识不能反抗,一般是用来唤醒神志不清或是行将走火入魔的人的。但后来有前辈发现若是通过唤心诀将某件事叙述给被施术人听的话,可以让其迅速记住许多事。那之后心宗便以唤心诀来开化新入门的弟子。 当初何晓雯就是用这唤心诀来教导楚怀风脉理的。何晓雯修为刚到达化气初期,虽然也能施放出唤心诀这等法诀,但心力消耗之大,无以言表。后来她考虑到修炼总是入门比较难,尤其是对于一个五岁的孩童而言,你对他说什么玄啊道的,他根本听不懂。于是何晓雯便将唤心诀教给了石凡,让他来引领楚怀风入门。!~! 第六章引气 楚怀风盘膝坐在巨石上,双手结阴阳双鱼印,两耳内听,神识飘飘渺渺,不知觉间便已入了定。他原本心中杂念就少,如今又得石凡教之以听息之法,入定自然不是难事。 渐渐的,楚怀风感觉两手发热,微微发胀,倒也有些舒服。正自享受,他似乎又看到自己前方微微有些光亮,好像是个什么事物,也不知是在自己体内还是体外,总之那事物时隐时现,朦胧不清,就在自己眉前两三寸的地方。然而就是这么近的地方,楚怀风却觉得中间隔着整个世界。 石凡见楚怀风端正坐在巨石上,两手微微有光亮发出,天地灵气也随之被搅动。又见楚怀风初时神态安定祥和,突然间又变得眉头紧锁起来。石凡何等人物,立刻知道这傻小子久久等不到石凡的唤心法诀,居然妄图自己悟出一套法诀来,他此时没有半点修真基础,此般悟道自然是不成的。石凡不再多想,将唤心诀摧至极至,渐渐感应到了楚怀风正自摇荡的神识。 楚怀风正被那点琢磨不透的光亮困扰间,忽然听到一声清叱,心神为之一振,接着就听到一句句道家真言从心底传来,印到自己脑海中。他细细品析起那些真言,倒是将那点光亮浑然忘记,心神重新守一起来。 石凡将胤昆派的入门心诀通过唤心诀传入楚怀风识海中,见楚怀风的眉头重新舒展,便放下心来,收了唤心诀。尽管施术时间不长,石凡仍消耗了不少心力,额头上渗出一层汗来,此时见楚怀风已然无恙,很是松了口气。正打算伸手用衣袖将汗拭去,却有人从旁边递过来一只手绢,香气萦萦。石凡却只当是某位师弟,想也不想便接过手绢,往额头上擦,擦完以后又用拿手绢扇了扇风,却闻到那手绢上传来的香气。石凡傻笑了一下,这香气倒是挺像何师妹的。 是了,众师弟都跟自己一样德性,衣袖擦擦就算是对付了,哪有用丝绢的。石凡慢慢转过头来,只看到眼前是件水绿色长裙,再慢慢抬起头来,是的,石凡不算太傻,递给他丝绢的就是何晓雯了。 石凡也不问何晓雯为何去而复返,赶忙将手绢递还给她,刚伸出手又想到那手绢上沾了自己的臭汗,赶紧将手绢收入怀中,结结巴巴的说:“何师妹,呃,那个,我洗干净了再给你。”结果不用多说,必是石凡被嗔了句呆子。 何晓雯这次没有离开,而是在楚怀风和南宫青城身边布置了一个聚元阵,在石凡身边坐下了。楚怀风的识海中一直回响着石凡传进来的真言,他只顾凝神静思其中真意,完全没有注意眼前光亮,那亮点似乎自知无趣,闪了几闪便消失了。 那亮点一消失,楚怀风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便打了开来,由聚元阵引来的灵气开始向楚怀风体内涌去。楚怀风筋骨极佳,血脉畅通,幼时又被乔隐喂了颗启灵丹,其筋脉宽广,居然不下于修炼了五年的南宫青城。若单纯从体质方面而言,楚怀风此时的资质已经可以令所有自称资质极佳的修真高手汗颜了。现在天地灵气涌入楚怀风筋脉之中,如长河奔流,气势磅礴,实不似一个五岁孩童。 石凡与何晓雯感觉到楚怀风身侧灵气涌动,纷纷被楚怀风纳入筋脉,俱是吃了一惊。能吸纳天地灵气说明楚怀风已经到达引气阶段了,然而普通人生来都是在后天之境,上古有龙族,龙人一出生便是在引气初期的修为,二十几年前有过一个叫石灵的异族,石灵一出生便是在先天之境。而楚怀风既非龙人,也非石灵,像他这般精进确实是骇人了一些。 何晓雯心细,震惊之余发现楚怀风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身体也开始微微膨胀。她立刻抓住石凡手臂呵问道:“呆子,你有没有教小师弟剑宗的引气心诀?” 石凡听闻,一拍脑门道:“该死!我说怎么总感到不对劲,原来问题出在这儿!”说完手捏法诀,施起唤心诀来。石凡刚刚施放了一次唤心诀,消耗了不少心力,现在再施放一次自然很勉强。何晓雯也不多说,将一滴心头血滴在石凡额头,建立起了魂誓。石凡得了何晓雯的灵气补充,压力顿减,忙一句句的将剑宗的引气心诀传给了楚怀风,想了想还不放心,干脆又把炼气心诀传了过去。 饶是楚怀风经脉宽广,此时也被杂乱的灵气给填满了,正在他的经脉处在崩溃边缘的时候,石凡的引气心诀来了。楚怀风心里那个乐呀~原本体内正被灵气滞堵得难受,脑海中轰鸣一片,忽然得了石凡的心诀,木讷如此的楚怀风便不管那许多,直接就将那引气心诀施展开来。 一丝本命真元从楚怀风丹田中流出,在他的奇经八脉走了一遭便又流回丹田之中,原本滞堵在经脉中的灵气也随着楚怀风的本命真元流动起来,在走过奇经八脉后,终于,第一缕灵气流入楚怀风丹田,随着他双手结成的阴阳鱼印转动一周,变成了楚怀风的真气存了下来。随后,本命真元又一次流出,向奇经八脉走去。如此循环往复,楚怀风体内的灵气渐渐被疏通,随着他的本命真元飞速运转,在他的丹田里转变成了他自身的真气。楚怀风或许不觉,他的本命真元在运转的过程中变多了一些,虽不甚明显,然而它确确实实变多了。楚怀风更不知道,普通人修炼,一般是先在后天和先天之境锻炼本身的精元,然后吸纳天地灵气,由精元引气。他楚怀风从后天到引气初期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哪来的精元去引气。然而引气心诀中是这么说的,要找些东西去引气。结果他楚怀风在丹田里东翻西翻的,找到了一丝金色的元气。木讷如他,也不管是什么元了,直接往奇经八脉送吧。 好在这本命真元倒也管用,两个时辰不到便已将经脉疏通了。现在楚怀风的体内真气畅通,经脉中五行真气里掺杂了一些本命真元运转着,大有一泄千里之势。慢慢地,楚怀风已经将引气心诀运用得风生水起,体内真气运行速度快了百倍不止,金色的本命真元似撒欢的野马,运转速度比普通真气还要快上许多。楚怀风甚至怀疑,他的真气就是被这丝金色元气给拖着跑的。 石凡心诀传完便撤了唤心术,此次又何晓雯相助倒是轻松了许多。此时南宫青城也已经醒来了,他现在是引气后期的修为,离练气初期还差一步。修行到了练气初期便能驱物,到达炼气后期就可以祭练法宝了。简单的驱物境界并不能发挥出法宝的真正威力,需得将法宝祭练后才好。 南宫青城此次只在真气上稍稍精进,并没有突破道炼气初期。也是,修炼哪又那么容易的。如此想着,他心里安慰了许多。可活该他南宫青城受打击,谁让他与楚怀风比较亲近,结果楚怀风连入定也要坐在他身旁。这就使得南宫青城一睁眼就感到身侧灵气涌动,以他引气后期的修为如何看不出他旁边的小师弟已经到了引气初期了。 南宫青城安慰自己,他用了两年多才达到的境界小师弟半天不到就达到了,这是因为小师弟天赋异禀,自己的精进速度也算可以的了!然而他越是安慰自己,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儿,一时间真气叉乱,一颗道心算是毁了。好在石凡看出了南宫青城不对劲,可怜的他只好在半天不到的时间里第三次施展唤心诀,南宫青城醒来后仍心有余悸,念了几句清心咒,向石凡道了个谢便独自练习剑法去了。 中午快到午饭时间,楚怀风准时从入定中醒了过来,或许在这种人心中,吃饭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叫上南宫青城,楚怀风方欲回去,便觉得身上像是压上了什么东西。正自叫苦不迭间,听到石凡呵呵笑道:“嘿嘿,小师弟!师兄对不住你啦。这个呢叫山岳符,是用来锻炼肉体的。你看这真气上去了,肉身也不能差是吧!”话还没说完,楚怀风却哭了。石凡忙道:“哎,小师弟你别哭啊!又不是你一个人要背这个山岳符,你看你八师兄,他可背了一百斤在身上呢!再看二师兄,说出来吓死你!二师兄可背了两千斤呢,你才背了十五斤而已嘛!” 楚怀风听闻别人背的都比自己重,也就不好哭哭啼啼的了,只是“哦”了一声,像醉酒一般,跌跌爬爬向回走去。身后众人看到这等滑稽样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七章唤心 修真之人大多是从后天之境开始,慢慢淬炼一口先天真气,将其练为精元,一旦先天真气开始向精元转化,那便是先天之境了。进入先天之境后,精元越聚越多,待得先天真气全部转化为精元,便可以精元为媒介,引天地灵气入体内转化为真气,此为引气期。真气注满之后精元会慢慢转化,重新回到真气,这段过程就是练气期。精元全部转化成真气之后,修为便会进入一个瓶颈,近半数的修真会停滞于此,另一半则可通过悟道进入化气期。化气则是将真气向真元转化,一旦转化结束,那他便是度过了炼精为气进入了练气为神阶段了,在此阶段更为注重对道的领悟,因而机缘就变得相当重要了。 福缘深厚之人在前入练气为神的阶段后便开始了对元神的修炼。元神乃是一切生命的本元,生于紫府识海内,往往在眉间祖窍处游荡。在养神期,修真者一般要用真元来滋养元神。普通人的元神本是飘渺的,呈一团光雾状。在被真元滋养后,元神会凝为实体。实体的形态因修道士的感悟而异,传说古时龙人的元神实体一率为龙或蛟,与其自身感悟无关,但那必定是异数。在养神期之后,修道士通过参悟冥想进入分神期,分神旨在将元神由一生二,由二生三,再由三生出万象。在这一阶段元神甚至可以分化出体外,随意变化呈天地万象。分神期之后的化神期则是完全相反的过程。天地万象在此阶段重新化一,万象归元。 练精为气阶段一般是每一位修道士都能完成的,练气为神则是资质较好之人才能完成的。天下修真,有一半能达到化神后期,然而之后的炼神还虚就不再那么简单了。 修真之人,百人中能有一人跨入窥虚境,跨入虚境的修道士中,百人中能有一人跨入洞虚境,跨入洞虚之境的,千人中怕也难寻两三个达到归虚之境。 在窥虚期,修道士的元神会重新涣散,回到最初的光雾形态,洞虚期元神会由光雾转为虚弥,到达归虚期之后修道士的元神便可自成一片天地,万象虚弥便是这么一说。 资质绝佳者花费数千年苦功能跨入窥虚境,花费上万年能达到归虚后期。当然也有一些夺天地之巧的修道士,花费数百年也能达到虚境。这一类修道士往往借助一些特殊的福地洞天或者天材地宝。不过这种能让人平地飞升的天才地宝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天下许多名门,例如鲛东国,焦躁国的重要人物,往往占以门人弟子众多、势力范围广泛的优势来搜寻天才地宝。 胤昆派所在的郢山乃是天下第一灵脉,天才地宝为数不少,是以门中四宗首座都在虚境,加上建派两千多年来的沉淀,胤昆派在虚境的长老也有五人。北海苑位居极北,盛产天玄冰,能辅助修行,更有天玄冰魄,得之成大道也不难。是以北海苑的弟子修为普遍较高,虚境高手亦有几位。蛟东国。焦躁国碍于本章字数有限,暂且不论。 除却这些大派大国,八荒亦有不少散修。若将这些散修实力相加,可为天下第一大势力。散修中也不乏高手,其中月神商歌便是一位代表人物。 相传之外的八荒也有不少高手存在。 修道士并不是人人都能修到归虚境的,此处以石凡为例讲解。石凡此刻修为在养神中期,若他修到养神后期修为便再难寸进,也就是到了他个人的极限,那么他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寻求天才地宝,另一条路便是修炼成神。前面已经说过,成神只不过是个人修为已到极限,一旦修炼成神,就只能在真元的浑厚程度上取得进步,想要取得修真境界上的进步,那是不可能的。但也有例外,上古有大帝问离在成神之后更进一步,肉身成圣,仅此一例。不过成神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像石凡养神期成神,其实力可等同于一位化神后期的修真。 树林阴郁,有鸟雀欢鸣。林间的一片空地上,一个十六七模样的少年正驱使一柄飞剑,围着空地正中的一块巨石飞旋,林风阵阵,吹得那少年的衣裳猎猎作响。那少年气定神闲,老成的脸上写满了逍遥自在。空地中那块巨石上盘膝坐着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孩子,双手结阴阳双鱼印,呼吸吐纳间将天地灵气纳入经脉。 “哈哈哈,南宫师侄少年英雄,短短十余载便到了炼气后期,乔师弟果真是教徒有方啊!” 那御剑的少年刚刚听到话音就看到十余人御驶法宝从空中飞降下来,为首的一人赫然是胤昆派掌门道渊,在他的身后还有其他三宗首座以及长老和剑宗的几位弟子。 那御剑的少年,也就是南宫青城见状,赶忙收起剑诀,上前行礼道:“众位师长,晚辈有礼了,弟子在此恭候多时,妄请众位师长费心,助我小弟回归本性。” 原来此时距楚怀风开始学艺已时隔三年,楚怀风这怪才自跨入引气期以来,仅用了一个月时间便到达了引气后期,一时轰动了整个胤昆派。然而这并不算什么,更奇的还在后面。都说从练气期到化气期是一个瓶颈,可楚怀风自跨引气后期之后,修为就再也没有突破了。 反倒是南宫青城,两年半前他就进入了炼气期,现在已经是炼气后期的修为了。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他那位作为铸剑山庄庄主的父亲为他搜来的天才地宝的辅助。 半个月前,楚怀风同往常一般入定修行,就此没有再醒来了。剑宗众人用了不少法子,何晓雯也用唤心术唤了他几次,可就是不见醒。乔隐见他这般,恐怕时间久了要生出变化来,就前往气宗找掌门商议。 道渊与乔隐的观点是一致的。他们认为,楚怀风既然能在一个月内从一个木讷的孩童修炼到引气后期,证明他绝非一般人才,之所以三年来修为毫无寸进,那一定是因为他幼时在胎中受了重伤,伤了元神,导致他的神识受损。说明白点就是他在娘胎里就被伤了脑子,变成白痴了。 是以道渊今日召来众位门中虚境以上的人物,希望能唤醒楚怀风的神识,助他回归本性。其实道渊心里也是有盘算的,他虽为掌门,但他气宗近年来令人绝对满意的弟子一个也没。不是精于修为,木讷于人,就是精于算计,荒于修为。十几年前他见过楚云开,认定了他的儿子也会像他那样是个一等一的人物。这楚怀风虽然目前元神受损,神识不清,然对于他们这些虚境高手而言也是不难修复的。到时候楚怀风回归本性,他道渊就是与这孩子有缘,跟师弟讨了来,师弟那是极重情义的,自己待他如何自不必说,想来是不会拒绝他这个掌门师兄的。 心中盘算已定,众虚境高手也不多说,先让几位心宗高手上了。乔秋水与几位长老共同施展唤心术,慢慢向楚怀风的神识探去。楚怀风此刻正看着眉间祖窍的那团光雾。自他进入引气期后这团光雾便不见了,一直到半个月前才又在次出现。楚怀风心中迷茫,他知道这团光雾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总感觉自己丢了什么东西在里面,试着用真气探查,可那团光雾来者不拒,将楚怀风度过去的真气全都吸收了,幸而吸收速度不快。楚怀风便运转起本命真元,一边吸纳灵气转化为真气,一边将真气渡入那团光雾,想探个究竟,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半个月。 乔秋水等人的神识已然触及到了楚怀风的神识,他此刻正沉迷于探究那团光雾,对于神识上的接触也不在意,而那团光雾却闪了闪,消失不见了。楚怀风正自叹息间,听到乔秋水唤他,说什么“万象归原,醒来。”楚怀风不懂什么叫万象归原,但乔秋水的声音他是分辨得出来的,既然是师叔叫自己醒来,那自己还是醒来的比较好。 乔秋水等人见唤心诀不起作用,便收了法诀,恰在这时,楚怀风的眼睛也睁开了。众高手以为唤心诀起了作用,纷纷围上来盯着楚怀风。楚怀风一睁开眼就看到众师长如此这般,当真吓了一跳,又想到何晓雯曾经教导过自己,睡觉醒来看到长辈要问好,但眼前师父、师伯、师叔、师兄、师姐什么样的长辈都有,一时想不出该如何称呼,呆了半天才爬起来行礼道:“各位长辈早上好。” 众人见他这般,都叹了口气。 这时突然听到有钟声响起,那钟声超然物外,绝然脱尘,一直回荡到众人内心深处。闻者无不闭目宁神,感觉整个元神像是在天地间遨游,很是惬意。原来是剑宗的长老无尘子祭出了他的法宝清心钟。此法宝乃是一件神器,有定人心神之用。南宫青城就曾得助于此钟开始修炼的。此刻无尘子以全身修为施展清心钟,竟连道渊这等窥虚后期高手都受到了影响。 “呵呵呵,这声音真好听。” 气氛,全毁了。众人从神游中被猛然拉回,似是在酣睡中被猛浇了一桶冷水。饶是众人心境之高,都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儿。无尘子更是喘着粗气,吐了几颗灵丹,由几位弟子扶着道一旁运气回复去了。 这时道渊也上了,他施展法诀,天地灵气先是一滞,紧接着就开始缓缓旋转起来,慢慢的聚成了一太极图形,他与楚怀风分别站立在阴阳鱼眼上,凌空随着周围灵气旋转。三清真言一字字的从道渊口中飞出,化作满天金色符箓,闪着金光在楚怀风身侧飞舞。楚怀风的心神为之一颤,居然直接入定,一字字三清真言甚至飞入了楚怀风的识海之中。那团光雾再次出现,这次它似乎有了形态,但楚怀风凝神去看时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慢慢地,楚怀风从入定中醒了过来。 道渊已经不再诵读三清真言了,显然效果不明显。此时站在楚怀风面前的是吴平,只见他周身真气鼓荡,眉须乱舞,面目肃穆无比。忽的从他口中发出一声斥吼,如惊雷乍响,整个山林震颤。是的,此为天下第三吼战神怒,有震人心神之功。当年道渊渡天劫时,受心魔扰神,结果那心魔硬是被吴平的战神怒给吼成了重伤。当然,当时是有不少高手将真元渡到了吴平体内的,但这战神怒的威力由此可见一斑。可惜了那可怜的楚怀风,这一吼没能让他回归本性,却直接就把他给吓闷了。 众人都是摇头,心中都明白了这孩子算是没得救了。 楚怀风被吓成这样,众人也不好再一一试过,纷纷告了别御剑而去,吴平也道了个歉,飞也似的逃了。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了剑宗的一干人。石凡很是难为情的抓着头,其他人则躲得远远的,等着师父的怒火。乔隐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老二,老九现在的山岳符加到多少斤了?”“三百斤,师父。”石凡回答。“嗯,身子骨倒是不差。罢了,你来帮他打好基础,等你大师兄面壁回来,让他来教习老九剑法吧。”顿了顿,乔隐又道:“你们也看到了,老九算是毁了,修道不适合他。如此好的筋骨,将外功修到极致也是不错的。你们师兄弟也就杨止水那孽徒剑法最好,为师这般安排,想来也不算太过吧?” 见众人默然,乔隐又道:“老二,今年的天下会武,你上。顺便,今早镇守济世印的长老说,丛极渊里有些异动,你去看看。” 石凡听闻由自己来参加天下会武,不由身子一颤,道了声是便不再多话。 许久,山林中一片寂静,一阵破空声响起,乔隐已去得远了,众弟子也随之而去,场中只剩下石凡,南宫青城,以及被吓得不轻的楚怀风。南宫青城今年十三岁,然而因为自小被石凡这等大块头,长得相当健硕,更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此时他与石凡并肩而立,看着像个木鸡似的楚怀风,心中都有说不出的难过来。 风起,卷起落叶一地,围绕着三人飞了很久,很久。!~! 第八章从极渊 之西有从极渊,长百余里,宽三里,深达百丈。其内有毒虫猛兽,奇花异草。从极渊水有一条齐河,是郢川的支流。郢川乃是大地上流量最大的一条河,从西北方往生殿内的三生池发源,横贯大地流入东海。从极渊在天剑峰的正下方,传说是通往冥府的西极门。传说虽不可信,但从极渊内鬼气森森,魑魅魍魉横行倒是真的。古时问离神帝率领各族决战八荒,八荒阵亡的战士阴魂不散,郁结在从极渊内,最终诞生了天下第一凶兽从极鬼兽,问离神帝持天伐神剑将其诛灭后,以大神通将将郢山四座主峰送上天空,又以从极渊正上方的天剑峰为阵眼,布下坤元六气阵将从极渊封印。普天之下,除非身怀济世印,否则无论修为多高,一旦进入坤元六气阵,那都是无法逃脱的。 天剑峰思过崖前,天空阴霾得好似铅块,石凡御剑而行,在思过崖前盘旋了一番,却没有找到杨止水的影子。八年前杨止水来此面壁,乔隐不允许任何人来探视,让石凡心中一直记挂着这个大师兄。现在恰逢乔隐指派他来巡视从极渊,即使石凡再老实,也是耍了回滑,跑来探视杨止水了。 一番探寻无果,石凡只好做罢。想想正是要紧,便御剑向思过崖下飞去。思过崖通体是一面灰黑色石壁,石凡向下飞了约莫二十丈时,便看到一个洞口出现在眼前。那洞口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偶尔还有阴风吹出,令人毛骨悚然。石凡此时修为已经不低,堂堂汉子倒也不怕,直接就收了山啸宝剑进洞去了。 这洞口不小,但像石凡这般魁梧身材就只能矮身行走了。 修道之人的脚程那是极快的,向前走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便已能看到石洞深处有毫光若隐若现。石凡本是第一次来到此处,照乔隐所述,那毫光就是济世印的所在,也就是坤元六气阵的所在。他脚下不做停留,又向前走了半盏茶工夫,突然眼前一亮,豁然开朗。眼前所见乃是一个巨大石窟。 石凡正惊讶间,突然周身被一道怪异气机锁住,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从那气机中,石凡所能感应到的除了死一般的萧条,就是穿越了千年的寂寞,全不似他胤昆派气宗心法所散发的气机。好在乔隐之前已经交待过了,在此处镇守济世印的乃是气宗的一位前辈,已经苦修了三千多年了,若是被他的气机锁住,千万不要试图反抗,否则被误认为是来犯之敌那就难办了。 石凡不敢殆慢,将乔隐交给他的信物朱玉剑拿出,道:“晚辈剑宗弟子石凡,奉师尊乔隐之命前来向师伯祖讨借济世印护身,下从极渊探查一番,有信物朱玉剑在此,叨扰之处妄请师伯祖见谅。” 话一说完,石凡便觉得那道气机在自己手中朱玉剑上探了一下,就此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朱玉剑也被人隔空摄去。那朱玉剑是一柄红色玉,长约三寸,通体霞光萦绕。石凡见天玉剑在空中在个呼啸,便飞到一块巨石后面去了。想来那位苦修的前辈就在那块巨石后面了。 正自思忖间,石凡看到那石窟中的一个法阵震颤了一下,方才进来时石凡被那股气机锁住没来得细看,现在看来,石窟正中确实设了一个丈许方圆的阵法,有六块玄石分六个方位设立,正在向中间的一方石印供应着灵气。 这时石印微微震颤了一下,便缓缓向石凡飞来,同时朱玉剑也从巨石后飞出,替到了石印原本所在的位置。石凡接过石印,向洞窟深处拜了一拜便退了出去。 来到洞外时天空更加阴沉了,但石凡心中却觉得轻松了太多太多。他当下不再担搁,径直御剑飞向思过崖下方。 过了下岭就是从极渊了。 此刻从极渊中雾气凝重,寒意森森,雾气深处还不时传出几声兽吼,似是在噬咬,似是在厮杀。一道破空声响起,硬生生刺破了从极渊内的一片宁静,剑光一闪,浓雾被撕成两半,还未来得及合笼石凡便已在谷底站定了。济世印自然泛出一层淡黄色光晕将石凡护在其中。石凡御剑而起,顺着从极渊黑色石壁缓缓飞行,所过之处百兽避易,蛇虫不敢近身,有济世印护身,在这从极渊里自然是安全的。 石凡此次所要做的就是将整个从极渊查探一遍,然而此时雾气太重,跟本看不到前方三迟远的事物,因而此刻石凡只好来回飞行,一点点查探。 大概飞了半天时间,从极渊底雾气淡了一些,又过了一个时辰,已然能看到天空中的太阳。被太阳的金乌火元一扫,谷中几乎已经没了雾气,石凡查探起来也方遍了许多。 只见这从极渊中怪石嶙峋,奇花异草层出不穷,许多稀奇古怪的鸟兽穿梭在怪石草木间,齐河缓缓流过,不时还有一两只三首蛟之类的罕见凶兽跃出。石凡暗叹若出济世印在身,自己此刻估计早就魂归六道了。 理了理真气,石凡不再多想,又顺着齐河向上游飞了数里,便到了从极渊的尽头。此头告向北边,崖壁向阳。现在已经没有雾了,齐河从崖壁上滚滚流下,形成一道瀑布,在冲刷了崖壁之后向着从极渊另一头奔涌而去。 在瀑布下方石凡看到一枚冰卵,那枚冰卵通体晶莹圆润,有半尺长,安置在在块卧牛石上。石凡本讷,但不粗心,他自然看得出那枚冰卵上有一层气场笼罩,将万仞崖壁上飞流而下的河水挡在三尺开外,石凡甚至发现就连太阳的金乌火元反射回去。以石凡的见识,怎瞧不出这是一枚灵兽卵,虽然他看不出这是哪种灵兽。 石凡御剑上前,将那枚冰卵取下,入手沉重,一片冰凉。 石凡“呵呵”傻笑了下,这灵兽虽然是个宝贝,但他是不想要的,反倒是小师弟,他的修为是无法进步了,但若是弄头灵兽甚至是神兽送他的话,怕是连一般的化神期高手也不敢跟小师弟叫板了吧! 石凡注意力全被眼前冰卵吸引,全然没有注意到,方才已经消散了的浓雾此刻又在他身后不到一尺远的地方重新郁结起来,天地在一瞬间变色了…!~! 第九章问候 光阴荏苒,月余时间眨眼便过。楚怀风此刻正怀抱着石凡送他的那枚冰卵与南宫青城并肩走在天台之上。 今日乃是天下会武的第一天,天下英雄大多汇集在了郢山上下。离天下会武正式开始还有一些时间,天下英雄大多是扎成了堆彼此寒暄或是进行一些灵兽、法宝交易。 楚怀风与南宫青城在人群中往来,欣赏着各种法宝灵兽,小嘴张得大大的,那是不亦乐乎。忽见前方有人围成一堆,出于好奇,楚怀风与南宫青城便也围了上去。他两人小,但力气不小,是以不消一会儿便挤到了前排。 只见场中一名十二三模样的男孩正骑在一匹龙马上,那龙马高约九尺,全身毛色雪白,英姿飒飒,举止甚是高傲。那男孩儿着一身白色劲装,配上金色丝带,手持长鞭,头戴一顶金丝雕冠,当真鲜衣怒马,好不俊俏。楚怀风有何晓雯照料,穿着也还算考究,但与那龙马上的少年一比,居然心中生出一丝自卑来。 正自羡慕不已间,楚怀风听到那少年道:“这匹龙马是我十岁时爹爹送我的,还有这个,这件极品仙器是长老送我的。你们谁有比我更好的东西,拿出来我们比一比!”说罢从旁人手中接过一杆金色长枪,那长枪神光夺目,枪头上寒光莹莹,显然不是凡物。一经拿出,众人登时一阵喝彩,但心中也同时想到,好狂的一个后生。 那少年乃是吴平的独子吴越,别看那吴平貌不惊人,可生了个儿子当真长得不错,且博闻强识,天资聪颖。只是那吴越从小被娇惯着长大,再加上修习了枪宗的霸道心诀,小小年纪便已猖狂得很。 他见无人答话,骑在龙马上向下扫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南宫青城身上,看了一眼南宫青城背后露出的剑柄,道:“既有好剑,何不拿来让本少爷看看。”说罢便挥出长鞭,向南宫青城背后宝剑卷去。南宫青城想也不想便伸手抓住长鞭,吴越见长鞭被人抓住,正欲夺回,谁想南宫青城下盘稳健,吴越猛拉之下,南宫青城竟纹丝未动。吴越顿觉受辱,正打算运气扯回,却听南宫青城大笑道:“哪儿来的狂妄小贼,给我下来!”言罢用力一扯,吴越只觉鞭上一股巨力牵引而来,身不由己间已被扯下龙马,一屁股坐在地。围观众人见此无不大笑,楚怀风更是抱着那枚冰卵笑得直不起腰来。 南宫青城见状也是大笑,正打算将长鞭还给吴越,却感到鞭上一股凌厉气劲传来,赶忙撤手,但仍是手中一疼,低头看去,手上早已鲜血淋漓。再看那边,长鞭已不知何时到了一名身着儒衫的男子手中,吴越则以爬了起来道:“大师兄,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小子。”那儒衫男子浅笑道:“师弟放心便是,待为兄快快教训了这两个小子,还要去参加天下会武。”说罢一鞭挥向南宫青城,南宫青城身在人群之中不及躲闪,正要被抽到时,那鞭子已被楚怀风抓在手中,楚怀风虽修为不高,但其骨骼精奇,臂力远在南宫青城之上,手中发力,已在那儒衫男子不经意间将长鞭夺了过来,丢在一旁。那儒衫男子大觉尴尬,正待发作,却被吴越拦住。 那吴越甚是老成的将手负在背后,在楚怀风面前踱了一个来回说:“你,我认识你,你叫楚怀风对吧。”楚怀风木讷,如没听到一般,对南宫青城问道:“八师兄你没事吧?”说着将南宫青城流血的手按在自己怀中冰卵上,南宫青城只觉手中一凉,血已止住了。 吴越见楚怀风不搭理自己,怒道:“本少爷问你话听到没有?别以为自己拿了个月狐卵就了不起,本少爷的龙马可比你的破蛋强上百倍。” 众人听说楚怀风怀中的是月狐卵,又齐齐发出一阵惊叹,楚怀风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的挺多的,就是没礼貌!” “放肆!哪轮得到你来教训本少爷!大师兄,给他们点颜色。” 话音未落,楚怀风便觉得周身被一股气机锁住,动弹不得。再看南宫青城,只见他保持着手中拔剑的姿势,一动不动,额头冷汗直冒。想是情况也不乐观了。 那吴越见此,很是傲慢地走上前来道:“你们以为自己是谁?一个是修罗的杂种!一个是铸剑山庄那个爹不疼娘不要的臭小子,本少爷博闻强识,怎会认不得你们。就凭你们那点修为也敢跟我大师兄挑衅!” 楚怀风二人听他口中言语如此无礼,纵使二人被石凡教得有些呆滞了,此刻也是怒火中烧。那吴越又嘿嘿怪笑道:“告诉你们,我大师兄现在是分神神中期,你们剑宗杨止水现在还在面壁,石凡不过是养神后期的修为,哈哈,你们剑宗今日注定要惨败。” 围观之中有不少人是看不惯那位大师兄对两个孩子动手的,但听说那枪宗大弟子的修为已达到分神中期,个个都不敢出头了。 楚怀风心中那个厌恶啊,吴越对自己傲慢,仗势欺人也就罢了,此刻还公然贬低剑宗,叫这傻小子如何不怒。只见他大吼一声,本命真元飞速运转,将体内真气带入全身骨骼和肌肉之间,神力顿生,大大向前迈出一步。那位枪宗大弟子,也就是张浩,见此情形心中骇然,这小子不过引气后期而已,如何能在自己的气机封锁下挪动脚步的。正自惊骇间,忽觉背后一股巨力涌来,整个人向前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回头一看,却见一个乞丐手舞足蹈,摇摇晃晃几下便倒在地上。 那乞丐衣服破旧,头发杂乱盖住了大半个脸,一把长剑用破布裹了背在身后,全身上下酒气熏天,手拿一个烤漆大葫芦,往口中灌了一口道:“好香的酒,好多的人,哈哈哈。” 张浩被那乞丐一撞,气机早就断了,楚怀风二人身上巨力一去,都软了下去,倒在地上喘气。张浩见那乞丐如此邋遢,想到方才自己险些被他撞倒,怒上心头,祭出一杆黑色长枪向那乞人刺去。楚怀风见状忙大叫一声当心,却见那乞人有意无意一个翻身,一伸懒腰将那凌厉一枪让了过去。张浩还要再刺,却听见一声乍响,有人声如惊雷一般道:“老九,可曾见到你二师兄了。”张浩被那一声震得不轻,胸中气血翻滚,抬头一看竟是乔隐。他心中一窒,赶忙行礼,乔隐重重哼了一声便要带楚怀风走开。楚怀风爬将起来,也不向乔隐告状,跑到那乞人面前蹲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那乞人睁开眼在楚怀风胸前玉简上迅速扫了一眼,道:“哈哈,我啊?我叫杨剑圣,哈哈哈,剑圣啊!”说罢便自顾自喝酒去了。 楚怀风哦了一声,就要同乔隐离去,但又觉得那吴越虽然很坏,但晓雯师姐一向教导自己为人要大度要讲礼貌,自己现在要走了是不是应该打声招呼呢?是的,应该打声招呼的,那就这么说吧: “吴师兄,代我问候你娘亲。” 说罢头也不回的随乔隐去了。!~! 第十章天下会武 天下会武每十年举行一次,凡能凭自己的能力踏上天台的人都可以参加比试。当然,一些修真前辈骨干身份,是不会与年轻人争个高下的。是以天下会武也有几个大家都默许的规定。一是往年会试的前十名一般不会再参赛,而是修炼超过三百年的人一般不会参赛,如此一来,天下会武便成了你年轻人的舞台,实在是一些修为初有所成的年轻人展露头脚的好机会。 会试每届都在天台举行,那天台是上古神迹,由汉白石铺就。汉白石又设有禁制,一则可以使天台凌空,一则能使天台不至于在会试时被破坏。 胤昆派乃天下第一大派,天下会武又在此处举行,是以历届会试都是由胤昆派掌门道渊主持的。 此时道渊早已宣布了会武开始,首轮会武也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了。这轮会试的规则很简单,在场参赛的天下群雄没人都会被分发一块特别的玉简,每个人都可以在一位长辈或是十位以上修道士的见证下击败持有玉简的参赛者。得到对方手中玉简,持有四枚玉简的人就可以参加第二轮会武了,当然,前提是这一过程中你不可以输掉任何一场比试。 仙家比试当真是不同凡响。从会试开始到现在,楚怀风已经同南宫青城赶了好几个场了。如今二人观看的是一名散修与一名北海苑弟子的比斗。 只见二人俱御驶法宝飞在半空,那名散修长衫猎猎,风度翩翩,手持一支翠绿色洞箫。另一名北海苑弟子所驶乃是一柄泛着淡蓝色光晕的精美飞剑。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散修修得木属法诀。而那北海苑弟子修得则是水属法诀。五行水生木,虽不能说五行上北海苑的弟子吃了亏,但散修占了便宜却是实实在在的。此刻那北海苑弟子已然陷入苦战。那名散修真气催动,一管洞箫被周围灵气吹奏起来,声音凄婉醉人,期间所挟带的浓浓悲伤情调,勾起听众伤心事无限。 天台上观看的众人心神都为之摇荡,楚怀风修为最低,受影响自然最深。尽管自小有众师兄以及何师姐疼爱,然而内心深处他总觉得少了什么。似乎,八师兄将之称为爹,称为娘,可他楚怀风没有,以往不觉得,今日听了那散修的箫声,伤感涌上心头。他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抓住了攥紧了一般,疼痛到窒息。 正当楚怀风无法自拔时,一声清呵将他惊醒,他只觉心中一阵空虚乏力。再抬头看那场中,只见那名北海苑弟子正御剑护在身侧,默诵清心诀,想来那声清呵就是他发出来的。神识既已清明,北海苑弟子不敢再大意,将仙剑抛向空中,在法诀指引下刺向散修,散修则是嘴角浅笑,萧声不断,挥手将飞剑引开。北海苑弟子一击失手,赶忙变换法诀,仙剑重新指向散修,淡蓝色水光倾吐间,已分化出数十柄仙剑,再经他法诀引动,历时如狂风暴雨一般卷向散修。散修身形翩翩,如同一只穿花的飞蝶在飞剑间腾挪避让,博得观众好一阵喝彩。那边北海苑弟子则更加卖力,飞剑不断纷飞,箫声却更加凄凉了起来。楚怀风这次留了心眼,也默诵起石凡传授的清心诀来。箫声凄然,万千气剑在不知不觉间缓缓凝成。那北海苑弟子的心智却又乱了起来,之间他双手捂心,眉头深锁,时哭时笑,全然没有到散仙所凝成的气剑。 又是一声清斥,众人只觉心中一亮,神智清朗。那北海苑弟子的双眼茫然睁开。就在此时,却听一个女子道:“罢了罢了,萧羽飞萧少侠,你赢啦!” 那散修闻言,凌空对着不远处的北海苑弟子施了一礼,又落到天台上,对众北海苑弟子中的一名妇人道:“晚辈献丑了,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那妇人浅笑了一下,道:“萧少侠言重了,我弟子学艺不精,当有一败的。” 那名北海苑弟子此时已回到师门队列中,想那妇人道了歉,便在一边站了。萧羽飞向那边挥了挥手接过对方送来的玉简便走开了。 众人见此场比试已定,尽皆散开,另寻一场比试去了。楚怀风二人也随人散去,却听到有人唤道:“哥哥。” 南宫青城闻声回头,看到北海苑那边一名素衣女童向自己这边奔来,那女童名叫南宫嫣然,乃是南宫倾城的胞妹。二人自幼便被送至北海苑和胤昆派学艺,离多聚少,但兄妹情谊却是极深的。楚怀风不知道那声哥哥唤的是南宫青城,径直往前走去,却被南宫青城一把拉回,险些栽倒,算是相当狼狈了。南宫青城也不管他,道:“然儿,你真的来啦,我刚刚找了你半天,以为你没来呢。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小师弟楚怀风。”说罢又对楚怀风道:“小师弟,这就是我妹子,南宫嫣然。” 楚怀风被南宫青城弄得七荤八素的,再加上南宫嫣然这等美人胚子,一时间哦哦啊啊了半天,最后还是南宫嫣然招呼道:“小师弟你好啊!” 楚怀风也不知道南宫嫣然实际上比自己还小一岁,直接就道:“师姐你好。” 这时却听到一人及其嚣张的道:“两个笨蛋你们在这儿!让本少爷好找!”!~! 第十一章疯癫 众人闻声侧目,居然是那个嚣张的吴越找麻烦来了。楚怀风南宫青城二人见到他俱是感到头疼,方要拉着南宫嫣然跑开,却听到身后一个人道:“二位小友这是打算去哪儿呀,刚好我剑宗有十位师弟在,要不让他们做个见证,你我比试一番如何?” 楚怀风暗骂这人好不要脸,修炼了将近一个甲子的人居然也好意思来找自己比试,也不考虑一下实力差距,转身便要出手。张浩心中是相当快意的,刚才他因这二人差点被乔隐的战神吼震伤,现在乔隐不在,他终于能一雪前耻了。 南宫嫣然何等聪慧,自然看得不来来者不善。她想也不想,直接就站了出来道:“狂生,休要欺负我小师弟!”楚怀风心中一阵感动,便准备与南宫嫣然联手一战。 那边张浩先是一愣,接着就是张狂的大笑,与他那儒生打扮大不相符,似乎在看着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两个小毛孩而已,居然敢向自己挑衅。就在这时一只脏兮兮的手突然扒上了他的肩膀,张浩笑意顿去,只觉心中恶寒,此人是谁?竟在自己毫无察觉间搭上了自己肩膀。 这是那只手一用力将张浩拽过头去,张浩回头看到一张肮脏的人脸正对着自己,心中莫名一阵恐惧,没来由大叫起来,叫声如杀猪一般,比他刚才的笑声还要猖狂,如此一来谁都知道,这次这位枪宗大弟子确实被吓得不清。那脏兮兮的家伙看着张浩扭曲的脸笑嘻嘻地道:“在下杨剑圣,讨教高招了!” 话音方落,张浩便觉得眼前一花,口吐鲜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天台石砖上,弹了两下,再向后滑出两丈,最后又滚了数丈远才停下来。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下意识的往怀中摸去,却是连心都凉透了。果然,自己唯一的一枚玉简已经被那杨剑圣顺了过去。张浩心中那个恨呀,他苦修了几十年,今日第一次来参加天下会武,谁想在第一场比试都没看清对方如何出手就被人给黑了。一时间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屈辱,愤恨,嫉妒,恼怒,甚至还有点怀才不遇。在众人的围观中,张浩体内真气叉乱,吐出一口黑血来,就此人事不知,晕死过去。 杨剑圣大笑,比张浩、吴越还要张狂的笑。楚怀风等人心中喜极,也陪着拍手大笑,孩童心性毕显无遗。 笑完楚怀风来到杨剑圣身边道:“杨剑圣原来你跟我二师兄一样厉害呀!” 杨剑圣闻言摆手道:“瞎说瞎说,石凡那小子岂是本剑圣敌手。” “咦,你认识我二师兄?”楚怀风和南宫青城同时叫出。 杨剑圣一愣,慌忙打了个哈哈,似乎在极力掩饰着什么一般,道:“不认识不认识,本剑圣还有事,告辞,告辞了!哈哈。” 话音未落,人已去的远了,楚怀风三人被杨剑圣弄得稀里糊涂,不明所以,只得作罢,寻找下场比试去了。 三人赶到时,正是石凡的一轮比试。石凡所对的乃是相思国的一号人物,名曰段承啸,是相思国的一名禁军将领。段承啸身材魁梧,使一柄虎头大刀,刀身四尺长,一指厚,宽达两掌,霸气十足,刚好与石凡凑成一组对手。 二人相互行了礼,没有一句客套的废话,直接就战了开来。这两人同使重兵器,并未御空而起,而是直接在天台上比划。石凡五行属土,剑招沉重厚实,每剑都是巨力万钧。段承啸五行属火,招招热浪逼人,似怒火冲天,气势逼人。光华流转处,只见石凡一剑直劈,段承啸横刀格挡,道道气浪崩爆出来,围观众人被逼得齐齐后退。石凡长剑被挡,一道剑气从山啸剑中直射出去,将段承啸推开数丈,然后剑诀一引,剑气留形,道道剑气凝成实质,呈数十把山啸巨剑向段承啸呼啸而去。段承啸大呵一声“来得好”将大刀舞出一个刀花,刀诀一引,那刀上便生出一股火浪,只瞬间就成了一条烈焰巨蟒,将石凡的剑气尽数挡开。紧接着那烈焰巨蟒一声怒吼,暴长数倍向石凡吞去。石凡将巨剑当空一竖,一声爆呵:“山岳,极。”空中黄土灵气涌动,黄光激闪,满天黄土灵气呈山岳象压住那巨蟒。段承啸只觉得手中大刀倏的变得万般沉压,待要抽回时已然不及。石凡忽的从段承啸背后闪出,剑诀一引,大呵一声“破”,巨剑砍出,段承啸只觉一股山岳般的气势压了下来,伴随着千万道凌厉剑气,将他的护体真气尽数破去,他闭上双眼,暗叹“吾命休矣”,却听石凡道:“段兄,承让了。”段承啸睁开双眼,石凡已收了剑招,他心中叹服,不仅佩服石凡的修为,更加佩服石凡即使胜出也没有半点夸口的谦虚,赶忙抱拳道了句承让,双手将玉简递了过去。 楚怀风拍手大叫,心里暗叹石凡比那杨剑圣强劲得多了。 众人散去,楚怀风蹦跳着向石凡走去,南宫兄妹随后。 这时却听得一男子道:“石师兄,请了。”!~! 第十二章碎冰 石凡一回头,看到一名男子身着黑色劲装,提一杆透明长枪低头立在那儿,心中大禀,此人不是枪宗弟子杨守义吗?为何他在初试就要与自己比试。 原来这天下会武还有一条潜规则,那就是为了尽可能的保存实力,前期比试一般是不会出现同门弟子对战的。此刻杨守义找上石凡,莫不是为他师兄张浩寻仇来了。石凡笑着对杨守义拱手道:“杨师弟,你五行属水,我的土属法诀于你不利,我看今日还是作罢吧。” 杨守义闻言转身便走,只留下一句:“想不到石凡堂堂九尺汉子也这般不干脆。” 石凡语塞,但偏偏又不想申辩什么,只得看着他那冷漠孤傲的背影愈行愈远。杨守义走后,楚怀风抬头问石凡道:“二师兄你是不是打不过他?” 石凡知道这是楚怀风的孩童言语,心中并不在意,只是拍了拍他的脑袋,苦笑道:“都是同门师兄弟,争了没意思。” “那为什么张浩他们非要跟我还有八师弟比,我们又没参赛。”楚怀风又问道。 石凡诧异,听楚怀风将事情说了,突然间沉默了。剑宗与枪宗不合由来已久,但像今日这般裸的挑衅却是没有过的,这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呢?石凡不敢再往下想,许久才对楚怀风道:“以后少跟他们枪宗的人接触,师父说他们修习的心法煞气重了点,道心不稳的很容易生魔障的。” 楚怀风哦了一声便不再多言,说实在的,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他也实在是不喜欢和枪宗的人接触了,人一旦对什么东西形成了第一映像就很难改观了。向石凡道了别,楚怀风便同南宫兄妹继续看比试去了,或许现在只有那些光怪陆离的仙家斗法才能吸引得了他吧。 人群自然的围成一圈,场中立有两人,一人叫岳老二,修罗人,使一杆再普通不过的黑玄枪,另一人便是方才的杨守义,二人都是性格冰冷一型的,并无什么客套话,一抱拳便开战了。 楚怀风到时,两人刚刚交手。杨守义枪法凌厉,一出手便将岳老二给压制住了。那岳老二也不是善辈,虽被压制住,但仍有条不紊地与杨守义战在一起。由于杨守义出自枪宗的关系,楚怀风并不喜欢这个人,是以他现在反而希望那个岳老二可以获胜。 杨守义出自一个中道没落的世家,手中长枪乃是家传神器碎冰,不提修为,但就手中兵刃而言,杨守义就占了太大便宜了。楚怀风或许不知,但围观众人心里都清楚的很,岳老二的黑玄抢至多就是一件法器,俗世里大户人家的家丁用的就是这种枪,现在由一位修真高手来用,着实寒酸的很。当然大家都看得出,那岳老二并非故意拖大,仅凭一件法器就想对抗杨守义,而是因为这人实在穷了点,拿不出好东西。相反的杨守义就不同了,严格的来说他的修为不一定比得上岳老二,但加上一杆碎冰神枪立刻就不一样了。 只见杨守义长枪飞刺,枪法精妙,岳老二知道杨守义的碎冰神器之名,不敢与他正碰,总是仗着身法闪躲。却见杨守义长枪直直刺向岳老二心口,岳老二只觉得一股寒意打心底开起,向四肢百骸游去,心中暗叹这碎冰神枪果然名不虚传。道了句“好狠的汉子”,手中黑玄枪以迅雷之势将碎冰拨开,然后一枪扫向杨守义面门,杨守义向后一仰,一枪扫向岳老二腰间。岳老二飞身躲闪,然而终归慢了一些,碎冰枪锋无视岳老二护身真气,直接在他腰间划下一道寸长的口子。岳老二只觉腰间一凉,一股寒气从腰间遍袭全身,瞬间周身已结满了一层霜雪。 岳老二大禀,情知不妙,想要运气抵挡,然而四肢已变得迟缓起来。这时杨守义又是一枪直刺他面门而来,岳老二再也无法躲闪,手中黑玄枪落地,砸地有声,宛如惊雷。 枪尖紧贴着岳老二面心停下,又被杨守义收了回去。岳老二眼神突然变得空洞起来,只见他恨恨从怀中掏出三枚玉简扔给杨守义,又一掌挥出,将地上的黑玄枪震断,头也不回的走了。 众人一阵唏嘘,一则是为岳老二功亏一篑而惋惜,一则是感叹那碎冰果真神枪威力绝伦,同时也都暗自为岳老二输在兵器上叫屈,那丘老二最后震断长枪而走,可见他也是认为自己输的是兵器而不是修为。心中不服,显而易见。 楚怀风目睹了这现实的一幕,岳老二最后拿一掌不只是震断了黑玄抢,更加震动了一个孩童的心,神器,当真是这么霸道的存在吗?!~! 第十三章夜谈 日头渐渐西沉,转眼天已经黑了。一轮满月斜挂在长空,几缕闲云缭绕,清风吹拂间,送来一阵阵青草的香气。 楚怀风在看完杨守义与岳老二那一场便回到了天剑锋,此时他正倚坐在天剑锋东面的一棵古槐下。月光清冷,照在远处的天台上。那里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处人。有些在信步畅谈,有些则还在继续着未完的比斗,一道道真气霞光冲天而起,法宝碰击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楚怀风怀中抱着的那枚冰卵此刻正一丝丝地吸纳着月精,一道道银白的月光如流水般在楚怀风身侧流淌数周便被冰卵吸纳了进去,它会是怎样的一只灵兽呢? 今天一天所见的比试,比楚怀风一声所见还要多。他看着泛着白光的天台,细细回想起今日比试的一幕幕。那个叫萧羽飞的翩翩少年潇洒克敌,杨剑圣一招击败养神期的张浩,石凡与段承啸那种纯力量的对比,杨守义那杆家传的碎冰神枪无视对手的护体真气…… 楚怀风现在的身体是放松的,然而内心却早已暗潮汹涌。或许他不该有这种想法,作为一名修道之人而言,内心的平静是相当重要的,然而对力量的向往,对神器的渴望却在这个孩童的心中萌生,又有谁知道,在他木讷的外表下藏着一个怎样的心。楚怀风不觉,当然也没有人发现,在他沉浸在对白天的一幕幕回忆中时,他的瞳孔上隐隐蒙上一层幽红的血光。 修罗一族之所以自称修罗,并不是单单凭个人喜好的。传说修罗是八荒修罗的后裔。修罗分为好几个国家,这些国家中最为强大的一国叫焦躁国,其它国家皆是其附属国。一般提到的修罗皇室也就是焦躁国皇室成员的先祖是八荒修罗与人的混血,这些人以楚为姓,建立了焦躁国。楚氏一族没有遗传八荒修罗的样貌,但却继承了修罗血液。 修罗血液一旦释放可以让楚氏一族瞬间爆发出惊人破坏力,同时也会使他们迷失掉本性。当日在云梦泽,楚云开宁愿一死也没有释放修罗血液,可见迷失本性实在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的。原本楚氏一族是可以通过秘传心法来抑制修罗血液的,可楚怀风从未见过父母,又有谁来教他秘法。 楚怀风回想白天的比斗场面时,心中已然升起一股煞气来。不知不觉间,楚怀风的神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大脑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絮叨着:力量,神器…… 是走火入魔了么?三年来修为没有半点寸进,这已然在楚怀风的心里投下了不小的阴影,可是没奈何的,在心底的深处,他并不愿意将心中的不快告诉身边的人,木讷的外表下,阴影在不断的滋生着,只为了今日的爆发,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神识的奔溃或许就在一瞬之间了吧。 突然从树上落下四枚玉简正中楚怀风头顶,紧接着又有人极其懒散地说道:“这天下会武不好玩,明日的复试你代替本剑圣去。” 楚怀风原本正走在迷失的边缘,突然感觉天灵猛震了一下,然后识海里就被塞了一句话。恰在这时那枚冰卵也渡进一股冰凉的灵气到他体内,楚怀风浑身一个激灵,醒转过来。他抬头往上一看,树上的竟是白天见过的杨剑圣。 杨剑圣此刻正躺在古槐的树杈间,很是享受地灌着葫芦里的酒。一只腿吊在树上晃来晃去,破布鞋勾在脚趾上,眼看着就要掉下来再砸楚怀风一次了。 此刻楚怀风已经醒转,想到刚刚的险状,总是木讷如他,也是吓得背脊发凉,暗自呼出一口气,楚怀风道:“杨剑圣你来剑宗玩啊?” 杨剑圣突然挺身坐起来,肮脏的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道:“少跟本剑圣废话,让你带我参加明天的会试,行不行你给我吱个声啊!” 楚怀风低头不语,将四枚玉简逐一捡起来拿在手中,悠悠的看了许久才道:“我想参加,可是我修为太低,参加了也没意义。师父也说了,我的修为再也不可能精进了。上次我偷听到师父已经准备让我修神了。” 杨剑圣坐在树枝上,仰头盯着夜空,深深的吸了口气,突然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楚怀风道:“小小年纪就修到了引气后期,资质不至于那么差吧?本剑圣有你这么大时还没到先天后期呢。” 眼珠子转了转杨剑圣又道:“这样吧,本剑圣最近没事做了,实在无聊得很,就大方一点指教指教你吧,你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 楚怀风想到白天杨剑圣那强硬的修为,心里突然萌生了一点希望,或许他真能帮助自己也不一定,想了想楚怀风道:“我没有精元,一直用本命真元引气的。” 杨剑圣原本正在享受着美酒,在他看来一个引气期的孩童能问出什么问题来,因此他几乎没将楚怀风修为无法静进放在心上,反倒认为是剑宗太无能,交不好徒弟。现在他听闻了楚怀风的问题,震惊之余竟毫不犹豫的将一口酒狂喷而出,然后又赶忙用袖子抹了抹脸,絮絮道:“大道三千,大道三千,本名真元而已,不妨事的,能引气就好,不妨事的。” “还有我入定的时候有时候会看到一团光雾在祖窍那个位置。”楚怀风没有注意到杨剑圣的反应,好像是在倾吐心中的苦水一般继续说道。 杨剑圣再一次被震住,这次他没有喷酒,因为不经意间,他的葫芦直接就从他手中掉到地上来了。这也难怪,其实楚怀风所见的那团光雾就是他受损的元神。一般的只有人修为即将进入养神期时元神才会自动出现,元神是否出现那完全是看机缘的,个人无法主管控制,这也是为什么养神期是修道之人的一道门槛了。机缘极好的人在养神期之前元神就出现那是有的,不过那必定是少数,更何况楚怀风现在还只是引气期的修为,要想看到元神那实在是不容易啊。 “更奇怪的是那团光雾还会吸收我的真气。”楚怀风没有在意杨剑圣表情的变化,继续说道。 杨剑圣本来准备下树拿葫芦的,半边身子挂在树上,一只手向下够着,结果听了楚怀风的话居然一个没抓稳,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 真正的养神初期,元神会开始吸收真元,修道之人用元气滋养元神,使其慢慢聚成一个形态,从而进入虚境。 杨剑圣很尴尬,他慢慢地爬到楚怀风身边坐下,伸手挡去头发上枯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要指教楚怀风的,但现在听楚怀风所说,这孩子修为进度如此混乱,自己也摸不懂。 杨剑圣突然狠灌了一口酒,眦着牙很不负责的说了一句:“大道三千,一切随缘,随缘。”然后就飞也似的逃开了。 杨剑圣一走,此处就只剩下楚怀风一人了。他看着杨剑圣瞬间远去的背影,低头抚了抚冰卵自语道:“他也帮不了我吗?”这时远远地传来杨剑圣的声音道:“你脖子上的玉简里有套不错的法诀,没事多练练。” 楚怀风叹了口气,摸出脖子上的玉简。这枚玉简自然是刻有他名字的那一块,何晓雯在上面穿了孔为他带上。 楚怀风此时已目力极下,细看之下果然发现除了几个符箓外,玉简上确实刻了一段法诀,也许是因为真的很无聊,也许是因为心中还存在着一丝幻想,当夜楚怀风便将那法诀运转起来。!~! 第十四章小白 满月已经开始向西沉去,天台上比试的群雄已经寥寥无几。微风吹拂,撩起几片古槐的绿叶。 楚怀风此刻正怀抱着冰卵修习玉简上的封魔诀。事实上他并未对这法诀抱太大希望,此刻修炼也仅仅是因为长夜漫漫,太过无聊而已。 一丝丝灵气在楚怀风周身汇集,被他纳入经脉后依照封魔诀运转一个周天便自然绘制成了一个个古朴的小篆字样吸附在楚怀风的经脉上。如此进行了近半夜时间,楚怀风体内的多数经脉上已经绘制上了那种小篆,只有心脉一处始终难以绘制。 说心脉处难以绘制是因为每当有灵气绘制成小篆符录并开始向心脉上吸附时,总会有一股暗红色血液从楚怀风心房内冲出,一番肆虐将符录冲散,使其重新变成灵气。楚怀风尝试了好几次,但都以失败告终。 修炼本该平心静气的,然而不知怎的,自打那股暗红色血液出现开始,楚怀风的内心就已经失去了平衡,过往的许多事情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识海里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他清楚的知道照这样下去自己必定要走火入魔,万劫不复,但却始终无法停止修炼,且自己越反抗内心就越不平静,他觉得浑身燥热,如遭遇烈火烘烤一般难熬。楚怀风心里暗道不妙,情知此劫怕是过不去了。慢慢地他已萌生了放弃的念头,就在这时,一股冰凉的灵气自他手心传来向识海侵去。那股冰凉的灵气一经进入识海,楚怀风的神识便清明了许多,浑身也不再燥热难耐。他暗叹好险,这股冰凉灵气当真来的太及时了。 收敛心神,楚怀风打算一股作气,将心脉也镀上那种小篆符录,可是这一次那股暗红色血液却变得更加肆虐了。开始时还只是将符录冲散,而现在那股血液居然直接开始向楚怀风的奇经八脉冲去,原本已经布好的小篆符录在它的冲撞下居然开始慢慢溃散。楚怀风大惊,急忙飞速运转本命真元,将真气补充进小篆符录里。同时封魔决飞速运转,将被冲散的符录补全。 这边冲散,那边补充,两者速度相当,斗得个不亦乐乎。然而楚怀风的神识却又开始慢慢涣散,周身再度陷入火海。当是时,一股冰凉的灵气再次从手心传来,楚怀风精神一振,重新发力将本命真元运得虎虎生风,封魔诀更是飞速运转,慢慢将那股血液镇压了下去。那股血液原本已经有部分冲入了奇经八脉,此刻却节节败退,又被压入心房里。 楚怀风待得暗红色血液进入心房之后,还来不及进一步封印,便觉得心房一阵剧痛,本命真元立刻被暗红色血液抽走了一大半,真气运转速度也慢了下来。楚怀风当场就给吓懵了,本命真元对于一个人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原本用本命真元修炼已经犯了大忌了,现在更是被抽走一大半,叫他楚怀风如何不怕。 可是现在怕也没用了,只见那股暗红色血液得了本命真元之后,通体泛起了紫色光芒,再次向楚怀风的奇经八脉冲撞而去。这次封魔诀再也抵挡不住,一路溃散。楚怀风虽然不知道那股血液究竟是什么,但仅凭这股血液会让自己焦躁这一点,他就断定这绝不是好东西。 意识慢慢模糊,眼见着自己的奇经八脉就要被完全占领,楚怀风居然完全不计较后果,直接将剩余本命真元的大多数融入到小篆符录里面,那小篆符录也是立刻由原本的银灰色变成了金色,威力大增。然而这样也只是阻止了暗红色血液的前进,并不能进一步将其封印住。这时那股冰凉的灵气又一次度了进来,这一次它没有进入楚怀风的识海,而是直接掺和进了楚怀风体内的内斗。 符录与血液之间原本刚好平衡,此刻又掺进了另一股灵气,平衡立刻崩溃,金色的小篆符录与闪着紫芒的血液居然开始相互吞噬。而那股冰凉的灵气则开始与楚怀风剩余的本命真元融合。楚怀风心中叫苦却又无力阻止,只能苦笑着看着体内的剧变。 如此过了有半个时辰,吞噬与融合同时停止了。内视之下楚怀风下了一大跳,暗红色血液已经不见了,但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已经泛起了紫色光芒,其间还夹杂着许多金色附录,随着心脏的有力跳动,紫芒血液被压向楚怀风身体的每一条血管。而那股停止了融合的冰凉灵气则缓缓流向楚怀风手心,又从楚怀风手心流出体外。 楚怀风见体内怪象连连,却没有什么不适,本命真元已经一丝不剩了,可自己却感觉精神了很多。不知是福是祸,便不再多管,直接就从入定中心来了。 睁开双眼,太阳还没出来,但天已经大亮了。楚怀风想到昨晚修炼时手心传来的那股冰凉灵气,便低头往怀中冰卵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楚怀风又是吓了一跳。原来那冰卵上不知在何时已经裂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裂口里灵气充沛,有些甚至已经溢了出来。楚怀风听石凡说过这是一枚灵兽卵,此刻见冰卵上有了裂口,他便想是不是自己抱了它这么久,里面的灵兽终于要孵化了,那么究竟会是什么灵兽呢?好像那个吴越说这是一枚月狐卵来着,难道真会孵出一只九尾月狐来?这九尾月狐自己曾在四师兄风月子的书上看过,那可是神兽啊。摇了摇头,楚怀风自嘲了一下,示意自己痴心妄想。但还是忍不住期盼起来,倘若能孵出像九尾月狐或者风雷兽那种神兽来,那就太好了。 期盼已久的时刻来了,冰卵的裂口里微微闪出一层光晕,裂口继续扩大,然后从裂口里伸出了一只尖尖的耳朵来,那耳朵呈雪白色,只是在顶端有一点点黑色。楚怀风的心疯狂跳动起来,书上记载九尾月狐通体白色,嗯,这只耳朵还算比较相符,他睁圆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吞着口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接着是弟二只耳朵,然后是雪白的脑袋,挺像狐狸的,不过就是有点圆圆的,天哪,不会真是九尾月狐吧!再看,咦,身子出来了,还是白色,不过好像与头不成比例,有点小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是神兽,管那么多干嘛。哇哈,尾巴也出来了,狐狸尾巴!第一支,这是第一支尾巴,楚怀风屏住了呼吸,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九尾月狐,神兽呀! 然而,楚怀风傻眼了,那只小兽突然直接就从冰卵里跃出,整个儿的出现在他面前。尾巴呢?怎么只有一条?楚怀风此刻哭的冲动都有了,原本以为是神兽,可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雪狐嘛,心中那个失望呀,不提了。 那只雪狐从冰卵中跃出落在地上,睁圆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楚怀风好久,突然跳将起来指手画脚,翻天覆地比划了好半天,一会儿指向西边又指指破掉的冰卵,一会儿露出自己的屁股,然后又做出擦汗的样子。楚怀风必定还是个孩子,此刻见雪狐如此可爱,内心失望顿时烟消云散。他以为雪狐指手画脚,是在向自己要一个名字,看着雪狐全身除了耳尖都是白色,就说:“你要名字啊?你这么白,就叫你小白吧!” 雪狐听闻,一下子跌倒,脑袋重重杂在地上。其实它的意思是它本来好好的在蛋里吸收月精,突然有人用火烧它屁股,它就出来看看。 楚怀风见他跌倒,便上前将他抱起,说:“以后你就是我朋友啦,我们俩一起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冰卵吸收了楚怀风的本命真元,小白倒是真不拿楚怀风当外人,楚怀风一抱它,它就直接爬上楚怀风肩头趴下了。楚怀风笑了笑,便向回走去。天台上,又一天的比试即将开始。!~! 第十五章杨止水 天下会武的复赛规则与初赛不同,整个复赛依照每届进入复赛的选手人数分为数场比试,参加的选手自由组合,只要战胜一位对手便可以进入下一场复赛,一直到场上只剩下十到十五名选手时,便可以举行决赛了。 此时太阳才刚刚升起,天台上已经站满了人。有前来参赛的,助威的,也有前来看热闹的,做交易的。楚怀风则属于后者,他回到华清殿时乔隐等人已经离开,就连南宫青城也不在。今日似乎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日子,原本就空旷的天剑锋此时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楚怀风料想众人必定是观看天下会武去了,只好独自前往天台。他还不会御剑飞行,事实上他也没有飞剑,因此他只好在天剑锋上寻了一处高地,纵身向天台跃去。以引气后期的修为施展御风术再加上一跃之力,想要跃上天台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孩子的肉体力量还远胜于同龄人。 在天台上寻找片刻,楚怀风就找到了剑宗弟子所在。此时众人正将乔隐与石凡围在中间,看二人动作,想是乔隐正在向石凡训话。楚怀风找到南宫青城便走了过去,南宫青城一见到楚怀风便是一阵惊喜,双手抓住楚怀风肩膀道:“咦,小师弟你醒啦?你都打坐五天了你知不知道”又看向他肩上的小白,兴奋道:“这个是你的灵兽?已经孵出来啦?”楚怀风本就不是个机灵人,现在南宫青城一下子问了两个问题,倒是让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反倒是小白先向南宫青城挥了一下爪子,算是打招呼了。楚怀风连哦了两声,为自己修炼了五天吃惊不小,随即问道:“比赛呢,比赛怎么样了。”众人已经注意到楚怀风的到来了,只听歌月子抢先道:“呵呵,小师弟你不知道,今天已经是决赛啦,二师兄可是一路杀进来了呢。” 楚怀风听闻二师兄入围,欢呼了一下又问:“那杨剑圣呢?他那么厉害,有没有入围呀?” 南宫青城道:“他初赛以后就不见了,估计是放弃了。” 楚怀风噢了一声,很是可惜了下。这时乔隐已经将该交待的都向石凡交待了,转身看到楚怀风,突然间他觉得眼前一亮,好像楚怀风较之前几天有了很大的不同,只是哪里不一样他却说不出来。或许是因为他的脑中已经形成了定势,那就是楚怀风的修为无法再精进了,估计其他人也是抱着相同的想法,以至于五天来楚怀风的修为突破到了炼气期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乔隐更是想到了楚怀风惨淡的未来,不禁有些惋惜,安慰道:“老九,修为精进不了也没什么,不必太勉强了,你二师兄跟段承啸那场你也看到了,外功修好了就向段承啸那样,也不差。”乔隐还要多说,那边道渊掌门却开始说话了。原来是决赛即将开始。 道渊御剑悬在半空,运气说到:“诸位同道,今日乃是天下会武的决赛,本座在此先预祝入围的各位博得重彩。另外,为作鼓舞之用,从今年开始,我胤昆派都将向头名选手赠送法宝一件。”众人听闻获胜就有法宝相赠,不禁一阵唏嘘,想来天下第一大派胤昆派送出的东西是不会差的。没能入围的修真此时都深感惋惜,而石凡等人则心中一喜。 道渊顿了顿又道,此次送出的法宝乃是我派心宗首座提供的一件极品仙器春水秋绫。众人一听更是一阵喧哗,石凡则身子一阵,这春水秋绫所牵扯了恩怨石凡是知晓的,只不知乔师叔为何要拿出这件法宝来送人,或许在她的心里,她想要坦然面对那一段让人揪心的过去吧。只是,将心爱徒儿的遗物送人就真的酸坦然了吗? 楚怀风见众人如此惊讶亦是奇怪,但随即便想到这春水秋绫必然是一件厉害法宝,开始幻想着若自己也能得到一件极品法宝该多好。 走神间道渊已经已经把事情交待完了,无非是一些比赛规则,伸张正义之类的话。 道渊一番言论过后,决赛便算正式开始了。此次进入决赛的有十人,但有两人因重伤无法继续比试,所以实际参加的只有八人,分别是石凡,陆逸,杨守义,萧羽飞,修罗丘老大,北海苑弟子聂雪,鲛东国陈雨和陈风兄妹俩。 决赛由抽签决定各自对手,战胜对手的可以进入下一轮决赛,直到进入总决赛。此次石凡的对手乃是散修萧羽飞。这萧羽飞楚怀风是认识的,就是当日以箫对敌北海苑弟子的人。 这边比赛才将要开始,却听闻有人嘻嘻哈哈道:“春水秋绫可是好东西呀,本剑圣今日也来夺夺看。” 话音方落便见有人御风从围观众人头顶掠过。其速度之快,竟不亚于一般人御剑的速度。楚怀风是认识此人的,他就是那个前几日不知所踪的杨剑圣。杨剑圣一番话说出口,立时引起众人一阵议论,有不少人更是破口大骂其无耻,哪有人进不了决赛还来争法宝的,只是众人没有想过,单单御风的速度就快于一般人御剑了,此人的修为惠低于入围的那十人吗? 杨剑圣自然明了众人的意思,只见他将背后长剑一握,众人还未见他如何出剑,就已经见到杨守义口喷鲜血倒飞了出去。虽然有不少修为精深的前辈在场,但这杨剑圣猝起发难,倒是让人没来得及阻止。众人全都愣了,惟有道渊一声叱呵道:“这位道友究尽是何意图,为何猝起发难扰乱会武规矩?” 杨剑圣嘻嘻道:“没意思,没意思,现在我放倒了一个,应该可以进决赛了吧,哈哈。” 他说话时表情与一般无异,好似刚才出手偷袭的不是自己一样,更像是会武就该如此黑暗一般。道渊一听便要问罪,却听吴平重哼一声,恶狠狠的盯向杨剑圣,眼看就要爆发,却是乔隐宝剑祭出,伴随着无上威力劈向杨剑圣,同时还怒吼道:“孽徒敢尔,天下会武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杨剑圣一剑斜斜挥出,动也不动的将乔隐那一剑轻松挡开。众人见此都猛吸一口凉气,暗叹此人好高的修为,怪不得敢自称剑圣。但令众人更为吃惊的是乔隐竟唤他做孽徒。 那边杨剑圣挡开一剑,居然突然很是滑稽的跪倒在地,大声呼道:“师父莫怪。” 而剑宗的首座弟子更是齐齐惊呼道:“大师兄,怎么是你!?” 杨剑圣很是尴尬的回过头来,一双贼眼藏在蓬乱的头发后面,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同时还对楚怀风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楚怀风一头雾水,但更为惊讶,此人竟是众师兄长提到的大师兄吗?他不是正在面壁吗? 吴平得知此人原来是杨止水,很不客气的道:“我当是谁这么高的修为呢,原来是杨师侄啊,怪不得能将我坐下弟子偷袭成重伤。”杨剑圣装作没听见,乔隐却早已气歪了,道渊碍于情面,不好多说,乔秋水则上前为杨守义疗伤。场上一时尴尬以及,众人议论纷纷,一直到乔秋水为杨守义疏通了经脉,并告诉众人他仍能继续比试时才听乔隐道:“诸位,不必为孽徒耽搁了正事,事后乔某必定给出一个说法。”吴平重哼了一下,最后在道渊的调解下此事暂时作罢了。 杨止水则是被乔隐轰回华清殿等候处理,然而在他经过石凡身边时却低头说道:“场上唯一的一件神器照不住啦,老二你可一定争口气呀。”声音不大,但恰好让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众人立时又炸开了锅,原来杨止水是看不惯那杨守义占着把碎冰神枪才故意发难的,事实上围观众人也或多或少对杨守义有点不满,别人靠真本事硬拼,而你杨守义却占着一杆神枪进了决赛,但真实不公平的很。石凡则又是感动,又是难为情,大师兄居然把心思说得这么明白,而且把自己扯进来。他很是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嘿嘿傻笑了一下,这似乎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应对之策了。 比赛正式开始,石凡与萧羽飞已然战开。此次石凡以攻为守,一出手便将萧羽飞压制住了。萧羽飞则依然以真气吹箫,再以箫为剑,极力防守。五行木克土,倘若石凡一开始便被萧羽飞的木属法诀压制住的话,那么再想翻身就难了。只见石凡招招巨力万钧,如山岳雷霆,而萧羽飞则借助身形躲闪回避,也是,像他这种体型,纵使五行相克也是不敢与石凡正碰的。 楚怀风心弦紧绷,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场中比试,渐渐的对力量的渴望又在他心中升起。这时萧羽飞的箫声也已达到了一个高潮,楚怀风一时不察,心神竟又被牵引。他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许多见过的没见过的画面相继出现在识海内,慢慢的他觉得自己很累,双眼已无法张开,他看到一只白色动物的爪子在自己眼前拼命的摇晃,似乎在努力叫醒自己混沌的神识,然而他感觉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爆发了一般,一股热浪瞬间袭遍全身经脉,最后冲入紫府识海,慢慢的没了知觉。!~! 第十六章祖先 楚怀风慢慢有了意识,他艰难的睁开双眼,只见入眼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他向前摸着走了许久,却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心里一下子就怕了起来,禁不住大声叫道:“雯师姐?师兄?” 可是他叫了半天也无人应答,甚至于在这样一个黑暗空间里,连一丝回声都没有传来,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自己又是如何来了这里呢? 楚怀风越来越怕,好似这无边的黑暗中有无数双阴冷眼睛正在盯着自己,来自冥间的恶兽已经张大了嘴,正准备择人而噬。听,那来自远古的恶魔的嘲笑,那来自九幽绝地的阴灵的哀怨,是谁在呼唤,是谁在呐喊,那充满了寂寞的死一般的沉寂呵,使得楚怀风背脊一阵发凉。他不禁运起了自己少的可怜的真气,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发足狂奔,以呐喊来驱赶内心的恐惧。 突然间,有一个很古老很遥远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沉闷而寂寞,道:“是谁在召唤我?” 楚怀风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立时停下奔跑,然而心中恐惧却更盛了几分,他强压着内心滋生的负面情绪,声音已经有些颤抖,问道:“你是谁?” 那声音依然沉闷如死亡,答道:“吾乃八荒战神楚易天,我的孙子,你召唤我的战神元,所为何事?” 声音落处,楚怀风的前方隐隐闪现出一抹妖异的红光,慢慢的凝聚成了一个魁梧的男子。 楚怀风不知道他那句“我的子孙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说是自己召唤了他,试探性的向前走了几步,好看清楚对方的容貌,道:“不是我召唤你的。” 楚易天突然笑了,似乎在看着一个无知的后辈,声音略带轻蔑道:“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内心膨胀的欲望,我的战神元怎么会被召唤?”顿了顿处以一天又继续道:“怎么样,你想要得到无上的力量吗?” 那声音充满了诱惑的意味,让人不自觉的相信他绝对能够赋予自己力量,当然,你也必须付出什么代价交换才行。楚怀风听到力量二字时身体猛烈一震,当然,他当然想要得到力量,正如楚易天所说的,若不是他内心膨胀的欲望,楚易天有是如何出现的。也不知怎么了,楚怀风突然想要倾诉这十年的阴霾,直觉告诉自己,楚易天不会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可内心那恼人的阴霾禁不住就让他忧忧道:“爹娘都不要我了,师兄他们都说我是大师兄捡回来的,说不知道我爹娘是谁,他们以为我傻,随便敷衍我一下就行了。可惜啊,若我是真的傻那该多好,相反的,我倒是发现自己很聪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起来比较木讷。” 轻轻吐了一口气,楚怀风继续道:“其实我真正想要的是下山走走啊,像大师兄那样,不为别的,就是想找到爹娘,问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如果他们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我一定不会怪他们的。” “从小大家就说我是个天才,我也相信,希望能早点学好本事,那样我就可以快点下山了。五岁那年,我只用了一个月就直接到达了引气后期,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那时,估计已经没有人再怀疑我的资质了吧。我原本以为照这样下去,我很快就可以像大师兄那样下山历练,寻找我父母。可是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整整三年我的修为没有寸进。师门前辈更是说我的修为不可能再有突破了。当时我就傻了,尽管师父说我可以修炼外功,可即使修炼到了段承啸前辈那种境界,依然连天下会武的初试都过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木讷孩子的心门关闭了太久,他不知不觉就对楚易天的战神元倾诉了许多。 “天下会武,多少英雄豪!那种实力的对比让我震颤。那时我突然想起来,如果修为上不去了,我为什么不能借助外力呢?极品的法宝,强悍的神兽,这些不都可以提升我的实力吗?我想,那时候师父就会让我下山了吧。” 笑,张狂的笑,楚怀风不由被那笑声惊醒,他很奇怪为何自己会说出这么多来。却听楚易天笑道:“单纯啊,现在的世道我不知道,但就是一万年前大混战时候,也有多少高手连几件像样法宝都拿不出来,混战时又毁了不少,当年问离老儿又一意孤行,几乎所有的神器都被他封印到周天星辰里面去了,你以为,凭你这点修为凭什么能拥有极品的法宝和神兽,不知道什么叫怀壁其罪吗?我敢打赌,你下了山不出三天就会曝尸荒野。” 接着楚易天又继续道:“怎么样,接受我的力量,那可是亚圣的修为啊。只有修炼到归虚境的人成神彩能够达到亚圣一级,天下间除了问离老儿,在也找不出一个亚圣以上的人物了,不过老家伙早就死了。怎么样,接受我的力量吧,到时候你将纵横天下而无人能敌,更何况是要找到你的父母了。” 楚怀风突然有些心动,不自觉的就点头道:“好吧,我接受你的力量。” 楚易天笑了,好似上万年来,今天他终于可以解脱了一般,道:“很好,不过现在还不行。你的三魂七魄少了一道英魄,我没办法进入你的元神。” 楚怀风原本以为找到了希望,但楚易天最后的话却让他像被当头浇了盆冷水,凉到了内心深处,整个人立刻变得颓唐起来。怪不得自己的修为没办法突破,原来他楚怀风本身就是一个残缺的人。他的心情一下便低落了,如同一棵被风催断了的树苗,再也挺不起腰来了。 却听楚易天又道:“我楚家男儿岂可如你这般消沉,来来来,给祖宗我挺起身板来。本战神既然叫易天,自然有变天灭道之能。少了区区一魄又如何,你就是只剩下一魄,本战神也能让你恢复。” 楚怀风依然低着头,心里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他真会无缘无故的帮助自己吗?怀着试一试的心理,楚怀风的淡淡道:“你真能帮我补上那一魄?” 楚易天一下子自豪起来,好似在卖弄自家的独门妙法一般,兴致勃勃道:“那是自然,本战神传你一套法诀,你找上九个人把他们的魂魄给吸收了,自己炼化出一魄来不就行了。” “你究竟是何人?”楚怀风忽然看到了楚易天邪恶的一面,猛然间醒悟过来,厉声问道。 “我是你的先祖,八荒战神楚易天。” “你是恶魔!” “哈哈哈哈,我是恶魔?连区区九人的性命都让你耿耿于怀,试问你要如何成就霸业,统一天下?” “我不要这天下,我只要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得不到我的力量你连引气期都跨不过去,你拿什么天下无敌?怎么样,一辈子默默无闻,或是杀掉九人,立刻天下无敌,你选哪一个?” “默默无闻。” “为什么,你不想知道你爹娘是谁吗?” “我爹姓楚,修罗人。” “哈哈,你很聪明!不过就算你再聪明,你也不可能天下无敌。” “得到你的力量我也不会天下无敌。你若天下无敌,为何现在只剩下一个元神了?” 气魄,一般的来说少了英魄的人都回变得像楚怀风一样木讷,毫无气魄可言,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愤怒,楚怀风此刻所散发的气魄让楚易天浑身不自在,那气魄与万年以前的问离神帝何其相像。楚易天一时被楚怀风问得滞堵,他搞不懂为何刚开始还那么胆怯的孩子现在会变得这么霸道,一定是因为他继承了自己的优良血统。还要再劝时,却听到一个极其惫懒的声音道:“哎呀呀你个小鬼头,怎么才刚刚到练气期就跟我玩走火入魔呀?” 楚易天与楚怀风俱是一惊,楚易天惊的是何人有如此高的修为,竟能以意念穿透自己的结界,楚怀风惊的则是这声音分明就是大师兄杨止水的。大喜之下,楚怀风刚要开口叫大师兄,却听杨止水念道:“吾辈坤元,扶摇千里,上寻天心,下临后土……” 楚易天面露恐惧之色,大骂道:“该死,问离老儿害我!” 楚怀风则认出了这正是自己玉简上的封魔诀,一时福至心灵,赶忙运起真气,与杨止水一同念道:“深知万象,方有本元,御气,借灵八荒,以我之力,万魔皆封。” 楚怀风将最后一句念完,原本掺杂在自身紫芒血液里的符箓纷纷飞出,印在周围黑色的虚空里,光芒闪烁间便化为无形,若此时楚怀风内视,他可以看到自己体内的小篆符箓又再次出现,但血液上泛着的紫色光芒却不见了。 慢慢的,在楚怀风眼前出现了一个白色亮点,然后亮点逐渐放大,直至扩散到整个视野。他伸出一支手挡住双眼,将眉头皱得紧紧的,慢慢睁开眼。 首先看到的是熟悉的屋顶,嗯,是了,应该是师兄们把自己给搬回来的,再转头看一下吧,哇,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只见此时胤昆派上上下下上百个长老都在华清殿内按五行方位站好,一个个双手搭住前面一人的后背将真元传递过去。处在阵中的是杨止水,他的头发还是那么乱。只见他一手持一枚玉简,一手持一个烤漆大葫芦,再往前则是剑宗长老无尘子,他半蹲着马步,将他的法宝清心钟像扛水桶的一样扛在肩上。钟口抵着楚怀风的脑袋,另一端则是对着杨止水那张正在灌酒的嘴。 楚怀风见众人都喘着粗气,冒着冷汗,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很惬意地伸了一懒腰,说:“杨剑圣,哦,不对,大师兄,你刚刚说我已经达到练气期了?” 众人听楚怀风有此一问,心知已无大碍,精神一松,也不顾长辈身份,全都轰然瘫倒赖在地上。只有杨止水还大刺刺的站在那儿拖着声音道:“是!没错!不然我那天对你比划大拇指干嘛。”!~! 第十七章云梦泽 旭日东升,在云层上镀上了一层金黄。几只飞鸟穿过日影,构成一副充满灵气的景象。郢川静静流淌,从亘古流来,向未来驰去。 一道青色剑虹从郢川水面上流过,撩起一排浪花。杨止水御剑而行,正兴奋大叫着:“老头子你又想罚本剑圣面壁,没那么容易啊!红尘!我来啦!” 杨止水的剑上还带着一个人,那是他连拐带骗的从剑宗偷出来的楚怀风,他御剑速度之快,一阵阵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楚怀风紧眯着双眼看向前方,肩上趴着同样眯着眼的小白,做出一副很享受飞行的样子。每隔一会儿楚怀风就要就抬头问一下:“大师兄,我现在已经是练气后期啦?”杨止水则乐此不疲地回答着:“是啊是啊!只要你跟着本剑圣混,包你还能更猛呀!” 如此伴着这师兄弟二人的一问一答,丈长的青色剑虹在郢川的雾霭中向云梦泽飞去。 石门峰的万念崖前,乔隐拱手对道渊道:“掌门师兄,你看师弟这两个孽徒,放在一起真没问题吗?”道渊一捋长须,朗朗笑道:“无妨无妨,一切随缘。” 乔隐一听到随缘二字,不禁面皮一紧,自八年前天缘星陨落以来各国各派多方寻找无果,天下已经隐隐有了纷乱的趋势。甚至有传闻说界碑早已经落入了歹人手中,八荒将再次打入来。 然而面对各种异象谣言,作为天下正道领袖的道渊往往只说一句:“随缘。” 道渊曾不止一次地与众首座以及长老谈过,他认为天缘星之所以叫天缘星,取的乃是与天结缘的寓意。楚怀风因天缘星陨落而生,可见他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应劫而生的孩子。也正是因此,道渊曾多次以举派之力助楚怀风修行。现在他让乔隐故意放跑杨止水,是因为他们知道杨止水的疯癫只不过是一个表象,相反的,他早已顿悟了大道,洒脱红尘了。 其实谁都能想到,以杨止水的个性,他此次跑回胤昆派的目的就是要将楚怀风带往云梦泽。在何处结缘,便在何处解缘。乔隐等人当然明白,以杨止水现在比乔隐还要高的修为想教好楚怀风是不难的。 云梦之水清兮,其广数百里。 云梦之水淡兮,取之洗吾心。 方圆百里的云梦泽周边稀稀落落住了几户人家,耕种渔猎,民风堪是淳朴。在云梦靠西的一面有一片方圆四五十里的桃树林,此时正值春季,无边的春意已经泛滥开来,一树树粉娇艳的桃花争相怒放,恰如美人的笑靥,似有说不尽的温柔。云梦泽水荡漾起微微水波,一朵朵水花轻柔地拍击在水岸,发出哗哗的水声。 小白站在岸上,很是小心地伸出一只前爪来在水里试探了一下,刚一碰到水又赶紧将爪子缩回,它抬头向前方水面看了一眼,似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一般晃晃大脑袋。然后必定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只见它将眼睛一瞪,再向后退出有丈余远。接着就只见小白奋力起跑,一直冲到水岸边,然后就是一个起跳,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白色弧线之后就扑通一声落入水中不见了踪影。过了约有半盏茶时间才见它从水中冒出一个脑袋来,眯着双眼很是快活的在水中游了起来。看它那得意的样子,似乎是在说我小白难道还怕水? 这边杨止水则整个人都泡在水中,很是惬意地洗着胳肢窝,嘴里不停念叨着“快意呀!快意呀!”楚怀风则在杨止水的怂恿下一边将脚丫子泡在云梦泽里,一边把玩着杨止水那柄被脏兮兮的破布包裹着的苍梧宝剑。 苍梧宝剑乃是一柄仙器,就现今的炼器水平而言,整个范围内也就铸剑山庄能以极品材料铸造出神剑来,然而其建庄以来总共才铸造了三把神剑,不过仙剑却是铸出了不下百柄。杨止水手中的苍梧剑便是其中之一。 楚怀风从未见过杨止水出剑,如果真要说见过的话,那就是前些日子杨止水御剑来云梦泽的时候了。都说剑宗弟子的宝剑是从不离身的,然而这位自称剑圣的首座大弟子此时却把宝剑拿给小师弟把玩。楚怀风一把将苍梧剑拔出来,只见苍梧剑锋芒轻吐,光焰照人。不觉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大师兄,这剑好厉害啊!” “那当然!本剑圣让它内敛了八年,它现在当然厉害啦!” 楚怀风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带我修炼啊?” “修炼?”杨止水从水里爬出来,把脏衣服穿好,用手指叉了叉头发问道:“你不见你娘了呀?” 楚怀风大吃一惊,张大了嘴问:“我娘?不是说不知道我娘是谁吗?” 杨止水从楚怀风手中接过苍梧剑,在他脑袋上一拍道:“有什么事是本剑圣不知道的!跟我来。” 说罢便向桃林内走去,楚怀风赶忙爬了起来,紧紧跟上杨剑圣。他现在很紧张,倘若你出世以来就没见过自己娘亲,尽管你很想她,但有一天突然有人告诉说你马上就能见到她了,你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是否会猝不及防?是否会忐忑不安?至少楚怀风是这样的。他一声不响地跟在杨止水后面,在桃林里东三步西四步的,忽而直行,忽而绕圈地走了一盏茶时间便来到了桃林内的一片空地。空地不算很大,长满了绿草,很平整的样子。草地的边上有一间用草堆的破屋子,草地正中放了一只透明的玉石匣子。楚怀风走到玉石匣子前,看到里面躺了一名绿衣年轻女子,那女子容颜绝美,堪称举世无双。 杨止水淡淡道:“你娘就在这儿了。” 楚怀风看着那女子,只觉得心头很痛很累,有种想哭的冲动。他抬头问道:“我娘怎么在这儿睡觉啊? “死了。”杨止水丢下这句话就径自走开了,只剩下楚怀风一人对着死去八年的叶芙 他只颤颤地叫了一声娘,眼泪便再也抑制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月亮已经升起,斜斜挂在天边,云梦泽哗哗的水声抚慰者楚怀风受伤的心。他呆呆地坐在水边草地上,身后是一片桃林,身前是一湖清水。小白此时已经从水里爬了起来,正用春水秋绫擦着自己的雪白皮毛。春水秋绫当日被陆逸夺得,以他在气宗的资质,他自然知道这是楚怀风生母曾用过的,当下就将春水秋绫送到剑宗去了。当然乔隐等人也是不会让他吃亏的,他因此又得了两件仙器。 小白将皮毛擦得半干以后,又很是满意地在楚怀风身上蹭了两下。 楚怀风抬头看着星星,想了八年的娘亲今天终于见到了,然而现实如此,令他不禁开始对生命进行了一些思考。 然而他没有在意,云梦泽的水涌动了,似乎即将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般。!~! 第十八章天伐 “轰”的一声,云梦泽内一阵巨响,一团黑影从水中跃出,溅起无数水花,将楚怀风和刚擦干自己的小白打湿。 楚怀风吓了一跳,往后一缩倒在地上,小白则是给吓得直接钻到了楚怀风腋下连头也不敢伸出来。只见眼前站了一头威武巨兽,高有八尺,四肢强健,浑身有黑色鳞甲覆盖。那黑兽生了个狮头龙尾,森森的獠牙龇出嘴外,确实吓人得很。 黑兽此时早已看到了楚怀风,见他倒在地上浑身发抖,便向前蹭了两步,将一张大脸向楚怀风凑过去。楚怀风见那黑兽凑了过来,不由得心中暗骂大师兄到处乱跑,这么危急时刻居然不在身边。没有半点临敌经历的他此时甚至连逃跑都不会了。 黑兽在楚怀风脸上细细瞅了许久,又在他身上闻了闻,最后在楚怀风胸前玉简上狠狠盯了一眼,然后就若有所思地甩了甩头。楚怀风见黑兽只是不断打量自己,迟迟不见其有何动作,便没有了刚开始时的那种恐慌,暗暗运起真气,准备趁着黑兽不备给它致命一击好趁机逃跑。那黑兽眼珠子转了几转,又瞅了一眼旁边的春水秋绫,突然猛地向后一跳。 楚怀风心中一紧,还以为那黑兽发现自己打算偷袭,即将对自己发动攻击。他想也不想便准备站起来与黑兽拼一拼,必定自己练气后期的修为多少还能算一些本钱。谁想黑兽居然前爪不动,后脚向后一退将整个身子矮了下去。一条巨尾拼命甩来甩去,将地面扫的是砂走石动,大脑袋直晃悠的同时嘴里还发出呜呜声来。楚怀风看得傻了,看这姿势就好像石剑宗养的那条大黄狗见了自己一样。 黑兽甩了一会儿尾巴,突然一个翻身扑进水里沉了下去。楚怀风被弄得稀里糊涂的,还以为黑兽已经走了,久久不见睡眠再有动静便准备离开,谁想楚怀风刚走几步那黑兽却又从水里跃出,嘴里还含了一大团水草上来。它将水草放在楚怀风面前,又用鼻子向前顶了顶。楚怀风不明所以,暗想难道这黑兽是要请自己吃东西?黑兽见楚怀风半天没有动静,前爪一挥,将水草尽数挥开。楚怀风还以为是黑兽发怒了,可再一看,却见原本放水草的地方多了一把巨大的黑剑。 原来黑兽下水是为了取剑,只不过上来时剑上缠了水草,才让楚怀风误以为黑兽要用水草请客。楚怀风见了巨剑就已经知道黑兽没有恶意了,他上前蹲下仔细打量起巨剑来,巨剑长有五尺,剑柄一尺长,剑刃四尺长,整个巨剑看起来相当粗糙,仿佛是远古时代的石剑一般。那剑柄样式倒还算不错,呈竹节形,共分十四节,黑色,上面书有古体的天伐二字,看起来也不算粗糙。 楚怀风右手握住剑柄,一提之下只觉入手沉重,怕不下五百斤,纵使石凡一直助他修炼体魄,他此刻也只能将巨剑扶起,想要舞动那是不可能的。黑兽见楚怀风扶起巨剑,兴奋得仰天长嚎,上蹿下跳。 这时杨止水回来了,他左手拎了个包裹,右手拿个了烤漆大葫芦,一看到黑兽,便兴奋地扑了过来叫道:“哎哟乖乖,你个之水兽,又让我逮着了吧!”在惨遭黑兽一记白眼之后,杨止水便打了个哈哈对楚怀风道:“老朋友,哈哈,这是我老朋友,咦,傻小子你哪来的这么大一把剑?都比你高了哈哈!” “那个什么水兽送的。” “之水兽送的?那我可得看看了。”说着杨止水上前又是摸又是敲的,然后又笑嘻嘻地道:“这么破的剑,肯定是好东西啊!搬回家呀,一定要搬回家!” 说罢杨止水隔空将春水秋绫摄来,把巨剑包住后往楚怀风背后一扎,道:“以后这就是你的佩剑啦!看这剑柄上的字,肯定就叫天伐剑啦!真奇怪,天伐剑不是问离的佩剑吗,难道这把是假的?哈哈,不管啦不管啦!” 楚怀风被巨剑坠得身子直晃,捂着肚子苦苦道:“可是大师兄,我背不动,饿呀现在!” 杨止水听完随手丢来一个小包裹,楚怀风刚打开还没看清是何物,小白已经欢呼着扑了上去。原来包裹里的是两只烤鸭,楚怀风见了吞了吞口水,大叫一声“小白你别抢我的!”便也扑了上去。 之水兽又白了杨止水一眼,便独自吸收月精修炼去了。 杨止水嘿嘿地干笑了两声,道:“傻小子快点吃啊,吃完了还有正事要办!” “哦!”!~! 第十九章夜盗 “吃饱了?” “吃饱了大师兄!”楚怀风抹了抹油光光的嘴答道。“啪”的一声杨止水在楚怀风的脑袋上拍了一把道:“谁问你啦,我问的是小狐狸!”小白听闻,立刻咬住一根被啃得没有半点肉的骨头死了命的摇头,看它个巴掌就能捧住的小个头,你绝不会相信方才那个比它大了整整一号的烤鸭是被它解决掉的。 楚怀风看着小白那个如如意袋一样的肚子,张圆了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杨止水将烤漆大葫芦往腰间一别,一把揪住楚怀风的后领把他拖走,说道:“今晚夜黑风高,正是干活的好时候!”说罢还很是兴奋的纵声长啸起来。小白则紧跑两步,然后一下子跃到楚怀风肩头趴住。 那边杨止水等人一走,之水兽便睁开双眼冲那两人离开的方向白了一眼,然后独自向桃林深处走去。夜风轻轻吹起,将一瓣瓣落花卷向空中的月轮。桃林中的草地上,叶芙所在的那只玉石匣子正闪着银白的光晕,一群群荧火虫点辍在其侧,直如天上的星星。之水兽缓步走上前来往乾坤盒里看去。那落寞的眼神就好像是一个伤心的人。之水兽看了一会儿便轻轻的在乾坤盒侧旁趴下,它将头枕在前肢上,嘴里不还不时发出一阵阵呜咽声。 这头之水兽自然就叶芙的坐骑,八年前天缘星殒落之时,它重伤沉入水底,待得它再次浮出来时叶芙已被杨止水葬了。它不信主人已经香销,居然寻着气味将乾坤盒刨出,直到看到叶芙尸身时它才相信。之水兽通灵,对主人更是忠心不二,那之后它便一直守在叶芙侧旁。直到六年前看破大道的杨止水疯疯癫癫的从胤昆派跑了出来,叶芙生前总是躲着杨止水,是以之水兽一见到他便躲入云梦泽深处,只在夜晚时才会出现。杨止水见乾坤盒被刨出也不重新掩埋,只是将聚元阵完善之后,又在周围种下了方圆四五里的桃树组成幻阵来阻止普通人前来打扰叶芙亡灵,然后自己又盖了一间破茅屋住下来为叶芙守墓。 今夜前些时候之水兽遇见了楚怀风,楚怀风虽然才只有八岁,但眉眼间已然有了他从亲的模样,再加上胸前玉简以及春水秋绫,之水兽自然明白他就是叶芙之子。作为见面礼,之水兽便将自己在水里发现的那柄巨剑衔了出来。其实楚怀风不知道,之水兽也不清楚,这把剑正是八年前自天而降的那团暗灰色光影,也正是它直接导致了叶芙殒命。 是夜月色如常,并不似杨止水所说的那种夜黑风高,适合干活的天气。相思国西边郊外有一处庄园,乃是前任宰相告老还乡的居所周庄。今夜老宰相正宴请当朝宰相的独子魄曜,一时间众宾欢娱,气氛好不热烈。而周庄外则有两人一兽伏卧在草从中干着一些勾当。这两人一兽不用说,自然就是出来“干活”的楚怀风等人。只见杨止水从怀中摸出一个八宝如意袋来从里面取出一块黑布和一块花布,他用黑布把自己的脸蒙上后又用花布把楚怀风的脑袋包了起来,想了想杨止水似是还不放心,又在衣服上撕了块破布把小白头给套了。楚怀风只觉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赶忙运气到指尖在眼睛位置处搓了两个洞出来,却见小白那边正拼命甩着脑袋想甩掉沾了杨止水体味的破布,直甩了许久也没甩掉,这才才做罢。杨止水将八宝如意袋塞到楚怀风手里道:“今晚这周庄要遭贼,我们修道之人不能袖手旁观,为了保护这些凡人的宝贝,你等下就摸进去,把人家的好东西全给我卷了!”想了又想道:“我们做好事不留名,你等会儿一听到有人喊抓贼就快跑知道吗?”看到楚怀风点了下头,杨止水便充满了正义感的一拍楚怀风的肩膀道:“好孩子,去吧!”于是乎天下名门胤昆派寄予了厚望的弟子楚怀风便以花布包头,从周庄后院的围墙跳了进去,开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行侠仗义。楚怀风一进到周庄便吓了一跳,看这规模简直太得吓人了,亭台水榭,小园香径,假山怪石无一不全,雕栏玉砌,飞阁翔丹,当真是个好地方。楚怀风一进来就昏了头,什么东西才算是宝贝呢?在修道人的眼里金玉宝石那是没价值的。是了,四师兄风月子平日里把书当得跟命一样,看一下又是洗手又是烧烧香的,那么这个书肯定是宝贝。咦,前方有栋大楼,看那阵势想必是放宝贝的所在,那么这个书肯定就放在这里面了。事不宜迟,楚怀风脚底生风快步奔了过去,沿途遇到了几队守卫,但想到大师兄所说的做好事不留名,便都悄悄躲了过去。误打误撞还真让楚怀风猜对了。那栋大楼里确实放了周庄所有的书。周庄之主平生酷爱各类书籍,这栋楼里的书便是他的毕生收藏,倘若家中遭贼丢了别的什么,老爷子倒是无所谓,但若是丢了书,老爷子怕是吃不消的。楚怀风一进去就被满楼书籍吓了一跳,暗道跑对地方之余,更是忙了将近一刻钟才将书楼中搬得连一张纸都不剩,楚怀风呼出一口长气往头上揩了把汗,摸到花布方想起来自己正在干一件大好事,不由得心中一阵释然,感觉自己也算这江湖的一份子了。突然楼外一人尖声大叫道:“抓贼啊!”楚怀风一听心道:“这贼来得好快。”也不多想,立刻跳出窗外飞速遁逃。这时前方一支巡夜队伍刚好看到他,骂咧着追了上来。楚怀风见状忙运起御风术飞逃,谁想刚腾空而起,便觉身上压了个重物,直接就从天上掉了下来。原来是天伐剑坏了事。这么一耽搁巡夜家将已将楚怀风围住,一根根哨棒,黑玄枪纷纷向楚怀风招呼过来。楚怀风不想伤人,只是将护体真气摧至极致,左闪右闪。天伐剑重有五百斤,让一个八岁孩子背着来躲闪众人的围攻那是相当不便的,尽管楚怀风的实力完全不是个孩子。 正当楚怀风感到相当吃紧,应接不暇时,却听得一人怒斥道:“相思国魄曜在此,何方贼人胆敢造次。”话音未落楚怀风便觉得护体真气被人击碎,天伐剑便人重重拍了一下,一股巨力透过天伐剑,余势不止,将楚怀风推飞出去栽倒在地。不待他爬起,楚怀风便觉得身子一轻,自己已被人拎起来直接扔到墙外去了。 楚怀风落地时刚好遇上从周庄厨房里跑出来的杨止水,二人二话不说立刻御剑遁逃。这时却听得院里一个小姑娘道:“表哥你真是,也不轻一点,贼都被你扔到墙外去啦!” 杨止水带着楚怀风飞了老远才停下,他正要教训楚怀风办事不小心时,却听周庄方向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传来,在撕破了重重夜幕之后一直传得很远很远,好似是某位老人失去了什么心爱的事物时的那种不甘,痛心,绝望。!~! 第二十章习剑 月钩西沉时楚怀风等人已经回到了云梦泽。天空此时成了湛蓝色,透明得藏不住半颗星。楚怀风背负天伐剑,侧身蜷卧在乾坤盒旁恬然入睡。看他现在眉目间的英气,便如一个疲惫了的正在安睡的帝王一般,丝毫看不出平日的半分傻气来。 杨止水蹲坐在侧,一只手有一口没一口地灌着酒,另一口手则抓住一大块肉食喂着小白。小白似是不知疲倦一下,正兴奋的对付着那一大块肉。杨止水灌了一口酒,抬头深深地看着透明的天空,那双眼流露出的浓浓悲伤与他在人前疯疯癫癫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也许,那不堪的外表只是为了隐藏内心好不了的伤痕。他长长叹出一口气,将烤漆大葫芦托起,看着那完全不能麻醉自己的酒,他只能无奈地苦笑摇头。 不一时,太阳已完全升起,清晨旭日所特有的晕红的清凉光辉洒在云梦泽畔,将这片小天地染得一片红。杨止水最后看了一眼叶芙,面部表情便又变完全得一副疯癫样。只听他突然没来由的纵声长歌起来,歌曰:“闲云聚散,往事沉浮,谁与我谈剑问江湖。此生梦虽醒,犹望天涯路。昨日夕阳正好,今朝把酒倾。”歌罢,他突然兴奋起来,拿起酒葫芦疯狂地砸向楚怀风的巨剑,发出噹噹的巨响,直震得整片桃林花如雨下。楚怀风被震得浑身一个哆嗦,爬将起团团乱转着叫道:“救火。救火呀!” 突然屁股上被人狠踹了一脚,楚怀风向前一个飞扑栽倒在地,听到杨止水道:“救你个大头鬼啊?炼气后期多少也算个高手了,哪还有像你那么爱睡觉的?”这才算是真正醒来。楚怀风揉着惺忪睡眼哝哝道:“我哪儿知道呀!上回那个什么祖宗说我少了一魄,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吧。” “叭”,杨止水隔空在在楚怀风头上拍了一巴,道:“少啰嗦了,过来。”待得楚怀风挪着步子走到身边坐了下了,杨止水递给他一块烤肉道:“昨晚都弄到了什么宝贝?” “很多很多。” 杨止水很是满意地嘿嘿笑着问道:“都有些什么好东西呀?” “书!全是书!” 噗的一声,杨止水一口酒狂喷而出,剧烈地咳了几下才顺了顺气,一副想要发作却又忍下的样子道:“罢了罢了,那你昨晚跟那些护卫打斗,有什么感觉?”杨止水没问他为何会被发现,反倒直接问起打斗心得来,那是因为昨晚喊抓贼的那人就是他杨止水。 楚怀风狂咽一口肉,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杨止水,语气诚恳的道:“大师兄,我们把天伐剑扔掉吧!太重啦,我完全施展不开来。”也是,虽然年纪尚小,但以他炼气后期的修为应该不至于那么狼狈的,尤其是那个魄曜,居然能像扔垃圾一样的将他扔出院子,至此楚怀风还对他耿耿于怀。 杨止水今日出了奇地平静,自开始谈话以来便不打不骂楚怀风。他很是得意的问楚怀风道:“剑重就施展不开?老二给你加的山岳符也不轻呀,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 “那是因为全身都重,习惯了。”楚怀风答道。 “哦?习惯了啊?那么多人打你,你为什么不拔剑?” “没有人教我用剑,我不会呀!” “哦,原来是这样呀!”杨止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突然走上前来,不无猥琐地挑着眉毛道:“想不想本剑圣传授你绝世剑法呀?” “绝世剑法?”楚怀风很想立刻就说想,然而杨止水的这种表情总让他觉得有一个惊天大阴谋在等着自己。他试探着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干笑着盯着杨止水,等待他下一步阴谋的实施。“那好!没问题,就教你绝世剑法了,你先到云梦泽水边去,挥剑五百下,然后来找我。” “啊?”楚怀风小嘴张得大大的,很不敢相信地俯身向前。 “啊什么啊!叫你去就去!”杨止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看到那架势,似乎又要开始动手了。 楚怀风“哦”了一声就缩着快步脑袋跑了开去。杨止水已经教了他出入桃林的步法,所以现在楚怀风独自一人出林也是没问题的。 来到水边时时候尚早,空气还很清新。楚怀风看着渺渺湖水,内心不禁升起一股激动的喜悦之情。他现在已经想通了,大师兄既然让他挥剑五百下,那必然有他的道理,必定大师兄是剑圣一级的人物。 如此想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卸下天伐剑,一提气将它握起。刚开始时凭借肉体力量楚怀风还能勉强挥动几下,可是挥到第六下时他便连剑都提不起来了。突然他灵机一动,想到当日被张浩气机锁住时,借真气产生过千钧神力。于是他照瓢画葫芦,将真气运转一周天,然后再将其渗入骨骼肌肉,如此一来,方才还酸痛难受的手臂便轻松了许多,挥剑也更为自如了。在剑宗时,石凡听从乔隐的交代,只着力于提升楚怀风真气和肢体力量,如此可使楚怀风一直如同一块越来越好的璞玉,以方便日后杨止水对其进行雕琢。简单的引气进入肌肉和骨骼别人几乎都是会的,然而楚怀风却全不知情。是以此刻他已经可以自豪了,因为他现在不外于自创了一门小技巧来。 挥动到四五十下时,楚怀风便又发现问题了。此时他身上的山岳符早就被杨止水解掉了,初时还好,但随着挥剑次数越来越多,他渐渐觉得下盘已经稳不住了。毕竟天伐剑有五百斤重,没有一个稳健的下盘功夫,确实是很难挥动自如的。也许他平时看起来挺笨的,可一当他沉浸在此中时,便犹如变了个人。比如现在他已经在后悔为什么不跟二师兄学一下山岳符的绘制法门了。楚怀风也试过了气沉丹田以稳住下盘,可如此一来真气聚力便会受到影响,挥剑又变得吃力,顾头难顾尾之下,他已经开始怀念山岳符了。 又挥了两百多下,楚怀风隐隐感觉真气有些不支。炼精为气与炼气为神的区别就在于前者在运用真气的同时只能得到微量的外界灵气补充。现在楚怀风体内已经没有了本命真元引气,完全是靠意念来控制真气自行运转。现在挥剑已近三百下了,真气慢慢地就开始走起下坡路来。 到四百下时,楚怀风已经完全变成由意念在支撑了,体内真气只剩下一成多一点,手中天伐剑沉重无比,好似举了座山在手中一般。然而,冥冥中那个变强的愿望一直在支撑着他,让他咬着牙坚持到现在。四百五,眼前开始发黑,耳中开始轰鸣。四百八十下,识海中好像被塞了块铅进去,又涨又重。四百九十五下,楚怀风此刻几乎麻木了,只是下意识地还在努力挥剑,然而神识就像昏迷了一般,没有半点感觉。 正在这时,有一个轻灵甜美的声音直直刺入他的识海“嘻,表哥,你快看,那么小的小孩用那么大的剑,好傻呀!”!~! 第二十一章姬卓妍 如此灵性的声音扎入识海,楚怀风那种充满了惯性的挥剑意识猛地一下被打断。他手中一乏力,天伐剑便落了下来插在面前土中。双手扶在剑柄上作为支撑,楚怀风用力眨了眨眼,尽量去掉眼前的黑暗,朦胧间他看到一头九尺多高,浑身泛着白色光晕的巨兽。那巨兽银色的皮毛,头长得很像一头吊金猛虎,然而不同的是这头巨兽长着长长的两撮胡须,额头上还有一束金色的箭一样的鬃毛,全身散发出一种帝王的威严来。 风雷兽,楚怀风自然认得出这是书中所见过的风雷神兽,风雷神兽瞬息千里,能御使雷电,是真正的万兽之王。 傻小子楚怀风自然不会以为这头风雷兽是自己跑到这里来找他玩的,他皱着眉又瞅了瞅,果然看到风雷兽的背上还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看样子也就六七岁,着一身淡黄色衣裙,坐在前面。楚怀风料想那般好听的声音便是她发出的了。女孩儿的身后还有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着一身黑色劲衣,面庞白皙干净,他此刻正用手扶住前面的女孩儿,防止她从风雷兽上掉下去。 那少年见了楚怀风便翻身从风雷兽上下来,一路潇洒地走到楚怀风面前一抱拳道:“这位小兄弟你好,在下是相思国魄曜,敢问此处可是云梦泽?” 楚怀风被魄曜风采所射,居然一时忘了答话,这时那女孩儿却御使风雷兽来到二人侧旁,从上面跳了下来,迈开脚步一蹦便来到楚怀风面前。她踮起脚尖,仰着脸凑上前去,看到楚怀风半张着嘴眼睛看向别处故作轻松的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看着楚怀风笑哈哈地道:“表哥你吓到人家了呢!” 楚怀风闻言脸上一红,薄怒道:“谁被吓到了,我就是有点累。” 那女孩很是老城地将手背在身后,向后退了两步道:“我叫姬姊姊,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说完坏坏地看着楚怀风。楚怀风心神一动,忍不住道:“姬姊姊你好,我叫楚怀风。” 那边魄曜听闻,淡笑着摇了摇头道:“妍儿你又胡闹了。”小女孩儿一听赶快嘟个嘴指着魄曜道:“表哥你敢说破我就不理你了!”魄曜两手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站在一边,开始打量起楚怀风的天伐剑来。 这姬姊姊其实就是相思国的公主姬卓妍。昨晚她与魄曜一同在老宰相府中赴宴,谁知周庄昨晚遭了贼。魄曜自小修习海皇诀,巨力无穷,加之年轻气盛,便上前帮助抓贼。然而他的海皇诀还未修到收放自如的境界,一失手居然将贼人扔出院外,让其遁逃了。姬卓妍怪表哥好心帮倒忙,便拉着表哥出来捉贼。二人所骑乘的风雷神兽脚程极快,在姬卓妍的乱指挥下绕了好几个圈便到了云梦泽。 姬卓妍见魄曜不说话了,便对楚怀风道:“来,,乖弟弟,告诉姊姊这里是不是云梦泽。”楚怀风只觉得怪怪的,世上哪有人会叫姊姊的,那岂不是连她父母都得叫她姊姊了,可是他听到姬卓妍那么好听的声音,再看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心中狂跳,还真的乖乖答道:“是的,这里是云梦泽。” 姬卓妍张圆了嘴“哦”了一声,突然以一种相当惊喜的眼神看向楚怀风身后,同时还叫道:“呀!好可爱的小狐狸!” 楚怀风回头一看,原来是小白摇摇晃晃地从桃林里爬了出来。姬卓妍跑上前去蹲在小白面前,轻轻将小白抱起来揽在怀里,抱了一会儿又道:“好你个小可爱,居然还喝酒。”是的,刚刚楚怀风在水边挥剑时小白没有跟来,就是因为被杨止水抓去喝酒了。小白很是惬意地仰面躺在姬卓妍怀里享受着她的抚弄。楚怀风见他两如此,估计是不会理会自己了。一转头,却见到魄曜冷冷盯着自己,伸手拔起了天伐剑,可是天伐剑一入手眼神便又转为爽朗,还哈哈道:“楚兄弟你这剑这么重也能舞得动吗?”说罢很是轻松地将天伐剑舞了个剑花。楚怀风嘴张得大大的看着魄曜,道:“魄曜大哥,你好大的力气呀!”这魄曜看上去像是个谦谦君子,但却相当不经夸。他看这楚怀风那种充满崇拜的眼神,居然得意忘形地哈哈笑道:“楚老弟你过讲了,为兄也只不过是修习了一门好法诀而已嘛。看楚老弟小小年纪便挥得动这巨剑,那才是一个可塑之才呀!我这海皇诀心法是不能外传的,不如这样吧,我将这海皇诀的基本原理告诉给你,希望对楚兄弟能有些助益才是。”魄曜看楚怀风呆呆的,并没有自己预期的那种感激涕淋的样子,便觉得海皇诀受了轻视,心中好胜之心涌起,道:“你可别小看海皇诀,这可是只有相思国国主才能修习的法诀。国主是我姑爹,我可是得到特殊恩宠才能修习的呢!”楚怀风一听便知道了海皇诀的厉害,禁不住问道:“那你还敢教我?”其实楚怀风的原意是指这种秘法不能传给外人,可是这个傻小子不小心用错了字,结果在魄曜听来就是激将之语一般。魄曜一时气血上涌,经毫不计较后果地道:“敢!怎么不敢!” 说罢就将楚怀风拉到一个草丛里,还不无猥琐地看了一下姬卓妍所在的方向,确定她没有注意到这边之后,便小声说道:“楚兄弟我可跟你说了啊!凡修真之人都知道将真气或真元注入骨骼和肌肉可以增强肉体力量,我海皇诀也大概就是这个原理。不过一般人都不会用此方法增强肉体力量。为什么?因为他们掌握的方法不对,往往得到的肉体力量所造成的破坏力还不如直接以真气攻击来的多。仔细内视你就会发现,其实你的肌肉也好,骨骼也罢,都是有纹路的,倘若能顺着这些纹路渡入真气的话,就可以最大的程度地避免阻拦,从而减少真气损失,使得身体的每一处肌肉和骨骼都能吸收到真气。” 想了想,魄曜长叹一口气道:“但知道原理还不行,如果没有心法辅助,一般人是不可能很好地控制真气去顺纹顺理地渡入体内的。这个心法我是不能教给你了,不过就算只知道原理也会很有帮助的。”说罢拍了拍楚怀风肩膀,楚怀风听得入神,被他一拍这才惊醒,向魄曜道了谢,二人才走出草丛。见姬卓妍还在逗弄小白,魄曜笑了笑上前哄道:“妍儿,我们该回去了。”姬卓妍一听要回去,立刻嘟起小嘴,抱着小白不说话。看她那样子,魄曜自然知道她打算赖掉楚怀风的灵兽。然而不管别人的灵兽再怎么差劲,夺人灵兽始终是不道义的,魄曜怕姬卓妍耍小姐脾气,忙低声道:“明天还来。”姬卓妍一听,喜上心头,用力揉了一下小白的脑袋,然后对楚怀风道:“乖弟弟,姊姊回去啦!”说罢放下小白追魄曜御使风雷兽走了。 那边二人一走,杨止水从林中晃了出来,口里还道着:“好险!好险!”楚怀风不知何意,这时又听杨止水道:“傻小子,他们要追的贼就是你呀!”说罢将自己的一应计划向楚怀风交代了。原来杨止水想借做贼一行来锻炼楚怀风的轻身功夫和敏锐思维。周庄离云梦泽不算很远,庄主又是上任宰相。虽然老庄主一直认为家里没什么惹贼的东西,所以庄里只放了一些普通护卫,但人都是这样,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现在周庄的护卫估计已经不是昨夜可比的了。 昨夜魄曜拧过楚怀风的剑,今日他看出楚怀风身材武器都酷似贼人,便起了怀疑之心,本想掂一掂天伐剑的重量以作确认,谁想虚境高手杨止水隔空一张山岳符打出,致使魄曜抓住的巨剑足有两千斤重,这才消了他的疑心。不过由此也能窥出海皇诀当真霸道无匹。 楚怀风听了杨止水一番嘻哈言语,不禁怒上心头,痛斥杨止水太不负责,什么都不教就先教自己做贼。他本意为善,如今却为恶,想要将书籍送回去,却又不被允许。 两人大吵一架最后达成协议:楚怀风每天修炼完了就去看书,当天看完几本当夜就送回去几本。 楚怀风知道师兄也是为了锻炼自己,现在能将书送回去也就罢了。 运起真气,楚怀风将剩下的几剑挥完便去桃林内看书了。杨止水被他撇在身后大刺刺地站在那儿,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似是有什么阴谋得逞了一般。!~! 第二十二章十年 你问我十年有多久,那么我只能说,对于一个修真之人而言,十年只能是一次弹指,一次吹息。这天天朗气清,会风和畅,云梦泽的桃花正竟相怒放。冰封了一个冬季的云梦泽此时正伴随着郢川的春潮荡漾生姿。云梦泽畔的草地上斜躺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此时的他正一手支着地,一手拿着卷书卷看得聚精会神。看他那专注的眼神,还有那白折瘦削,轮廓分明的面庞,在桃花映衬间竟能让人产生一种惊艳的错觉。在他的面前是一把插入泥地的黑色巨剑,剑柄上缠着的一条黑色绫子此刻正随风飘舞着。少年的腰间是一枚玉简,样式古朴,上面书有“楚怀风”三字。玉简旁边卧了一只雪狐,那雪狐个头小巧,精神饱满,正自顾自的与少年的一跟衣带扭打在一起。一阵清风吹过,将少年长发撩起,更显得他的飘逸出尘。少年在风中仰面抬头,微闭着双眼,忽然他的眉间发丝被一道气劲激开,他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一丝笑意,紧接着双眼也不睁开,似缓实快的将身边巨剑一握,未见他如何动作,巨剑已将一跟刺向面门的长戟挡住。长戟在少年面前一顿,忽又收回,转而扫向他的腰间,依然是未见如何动作,长戟再次被格挡开来。这次少年借长戟被挡之际,倏的纵身跃起,保持了一个鲤鱼打挺的姿势,脚间占地向后滑去,手中巨剑连番挥舞,与长戟战在一处。忽然少年脚尖一停,一个转身翻转过来,他睁开双眼,嘴里大笑着道:“哈哈,好你个魄曜,几日不见竟学会了偷袭嘛?”说罢手中不作停留,一连三道剑气激出,然后身形一闪,紧随剑气而止,直逼魄曜而去。魄曜亦是会心大笑道:“好你个书虫楚怀风,几日不见,修为竟又精进了嘛!这下还不是又要迷死我那妹子啦!”说罢将虬龙戟狂舞生风,一侧身闪过头两道剑气,然后一戟刺出激散第三道剑气,虬龙戟后劲不止,继续向前与楚怀风的天伐剑碰撞在一起,周围空气一颤,一阵凝滞之后,两人皆后退一步,然后忽的齐齐上前,大开大阖的对砸起来。如此一来什么剑招章法全都没有了,直如两个斗殴的流氓一般对砸着。楚怀风一边砸一边喊:“你个魄东西,妍儿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你也拿来涮我,欺负我口拙是不是?”魄曜一边格挡一边笑道:“你小子探我口风是不是?我那妹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让我娶自己妹子那可不成!海皇诀我可是全教给你啦,等着做相思国上门女婿吧你!”说罢魄曜心中兴奋,竟纵声长笑起来。楚怀风又羞又恼,俊脸通红,怒吼道:“魄东西!你算计我!看我劈山式!”说罢将天伐剑直举头顶,纵身一跃直劈下去,魄曜亦是大笑:“到底谁怕谁,看我虬龙出海式!”说罢聚力全身,长戟斜斜刺出,直击楚怀风巨剑。其实这两招只是二人临时胡编出来的,但对于同时修习了海皇诀的二人而言,那威力确实是不小的。只听“轰”的一声,以魄曜为中心,一道气顺着地面场扩散出去,将地面压陷了三四寸。一招过后,二人皆停下动作。楚怀风巨剑拄地,双手扶在上面喘着粗气。魄曜也蹭了过来,将虬龙戟往地上一丢,便搭着楚怀风肩膀喘了起来。方才二人激斗其实都未用上真气,全都凭着肉体力量对轰。这十年里,魄曜等人早已知晓了楚怀风乃是当日的窃书贼,只是彼此心照不喧罢了。魄曜这十年甚至还悄悄将海皇诀心法也一并教给楚怀风。是以尽管楚怀风到现在还停留在炼气后期,然而综合了海皇诀,自己领悟的剑意和十年饱览群书时学的许多阵法,符录,楚怀风已非当年的空具一身蛮力和真气的傻小子了。十年,足够一块上乘璞玉变成美玉了,现在的楚怀风已经明白修为境界并不能代表一切。 魄曜挑逗了一下楚怀风的长发尖笑道:“生气啦!”“去去去,一脸奸样!”说罢楚怀风一把将魄曜推开,这时却听得天伐剑咔的响了一声。 二人修为都已不低,那声音自然是都听见了!打量之下,居然是天伐剑上起了道裂纹!楚怀风心中暗道:想是刚才最后一招用力太猛,天伐剑吃不消啦!早十年前就说它是把破剑了,大师兄还不信!”魄曜则是笑嘻嘻的用手肘撞了撞楚怀风道:“怎么样呀兄弟,这破剑还是扔了吧!入赘到我相思国来,那法宝可是用筐装的!”楚怀风心中本就不快,再被魄曜这帮一调笑,大叫一声“破剑专砍魄东西!”举剑就劈!魄曜见巨剑劈来,忙侧身让过,然后气运双掌一掌猛拍在天伐剑上。只见天伐剧烈一震便炸了开来,一时间石屑纷飞障人眼目,楚怀风心道这下巨剑怕是彻底没了,然而他忽然觉得手中只是轻了少许,浑不像整把剑都碎掉的样子。待他定睛一看,却见自已手中居然握了另外一柄宝剑。楚怀风心中大喜,心想在天伐剑丑陋的外表下面原来还藏了另一把宝剑,也不细看,直接就抄起剑向魄曜砍去。天伐剑虽然看上去只是换了张皮,可楚怀风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此剑变得异常顺手,甚至于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手中握了把剑,他都会以为自己正用手脚在劈砍魄曜。 而这边魄曜可就苦了,他手中没有一件兵刃,还被楚怀风占了先机,只得一边狼狈躲闪,一边央求道:“好书虫快些停手,我再也不瞎说啦!” 这时却从桃林水蹿出一个邋遢人影来,一把夺过楚怀风手中天伐剑。楚怀风惨叫一声“大师兄还我宝剑”,却见杨止水往天伐剑上用力一弹,听得一声龙吟般的剑鸣后笑哈哈的道:“好剑!本剑圣阅剑无数,终于猜对一回了!” 此时众人都已静下心来仔细端详起天伐剑。 只见天伐剑石器一般的外表剥落以后,露出的乃是一柄做工精美的巨剑,此剑剑刃长三尺,宽半尺,厚约一寸,除剑刃为白色外,剑身皆为黑色。在剑身正反两面还印有一青一红两道龙纹,只是那龙纹颜色暗淡,若不仔细看,甚至都很难发现。 楚怀风满意的抚摸着剑上的龙纹,心里乐滋滋的,他原以为天伐剑最多不过是一件极品灵器或是件凡品仙器,但现在看来它至少是一件极品仙器。他从小就梦想着得到一件好的法宝,长大以后就更想了。虽然春水秋绫也是一件极品仙器,可哪有过剑宗弟子不使用宝剑却使用绫罗的,况且楚怀风现在还不到化气之境,没有真元就炼化不了法宝,同时也不能发挥出法宝的真正威力来。 魄曜见今日已讨不到好处,便打了个哈哈跑路要紧。临走时还交待说:姬卓妍这几天就要出关,让楚怀风在这里等着,她来了就带她去阳山找自己。 那边魄曜才刚走,杨止水便将楚怀风拉到一边,说是既得了把好剑,自然要教他一招好剑诀才行。 原来这十年来来杨止水除了一些法诀,灵符,阵法外,都没有教过楚怀风任何一招剑诀。楚怀风所用剑诀全都是借心中剑意自然发出的。他原以为剑意就是杨止水所要教自己的,现在杨止水突然又要教自己剑招,着实让楚怀风吃惊不小。 杨止水也不多话,独自走到云梦泽边。“哐”的一声苍梧剑出鞘,杨止水对着云梦泽缓缓挥出一剑,一道霸绝无匹同是又散发着雍正平和之气的巨型剑气从苍梧剑中发出,剑气一路呼啸着将湖水分为两半,一直向前射出几十丈远才慢慢消散。“本剑圣只会这一式剑诀,叫沧澜破,你慢慢领悟吧!我平身所学所悟全在里面了。”杨止水淡淡说完转身便走,只留下楚怀风盯着回流的湖水若有所思的道了句“沧澜破…”!~! 第二十三章一眼万年 “沧澜破,沧澜破……”楚怀风不停低声念叨着杨止水所教他的惟一一个剑诀,一剑一剑的反复挥出,他清楚的记得大师兄几 天前的那一剑,看似极其简单的一剑却威力无匹,似还含着无穷变化一般。仔细回忆了一下,楚怀风学着杨止水那样缓缓挥出一 剑。这一剑架式是做足了,然而除了天伐剑带出的几道劲风在睡眠水面上撩起几丝细纹外,别的什么都没发生。 楚怀风已经挥出七千多剑了,往日里挥动八千剑也就是大半个上午的功夫而已,可今天他一边领悟沧澜破一边挥剑,居然一 直挥到了黄昏时分。天伐剑露出本像之后楚怀风便觉得这剑十分顺手,就像是自己的手脚一般。然而此番这么窝囊的挥动了七千 多下,如此好剑不能快意挥洒,启不让人心中憋得慌?于是他几乎不抱任何希望的一连挥出三剑,伴随着无穷剑意一道道劲风被 击了出去。 有些花了一辈子时间去苦参的东西,也许其顿悟只在一瞬之间。楚怀风清楚的看到,自己明明挥出了三剑,却只激出了两道 劲风,但随着第三剑的挥出,天地灵气居然自然而然的随之涌动了一下。就是这个了!几日来杨止水一直不肯告诉楚怀风沧澜破 中的奥义,说是越利害的剑诀就越需要自己领悟,比如杨止水从未教过楚怀风一招半势,可楚怀风却可以仅凭自己领悟出来的剑 意随心出剑,与魄曜战成平手,所谓剑随心动就是这等境界了,剑术修到了极致,任何招式都只是一个形式,剑意到位了,那就 是真正高手了。 楚怀风是极信任杨止水的,杨止水让他自己去领悟,那必然有自己领悟的好处。现在自己摸到了沧澜破的门槛,心中更信了 杨止水三分(尽管杨止水曾不止一次骗他去偷东西)。 他随即又挥出一剑,然而事与愿为,这一剑又变得十分普通起来。楚怀风细细回想了一下方才的那一 剑,究竟是哪里不同。 一阵风吹来,在剑刃上卷过,呼啸着向远方吹去。楚怀风双眼微闭,嘴角浅浅露出一丝笑意来,悟,原来明悟之后一切就是 这么简单。只见他轻举天伐剑,向着前方缓缓一剑划下。没有使用任何真气,也没有运用海皇诀的千钧巨力,然而事实就在眼前 ,它是不会改变的。这让楚怀风觉得顺畅无比的一剑没有带起一丝风,然而天地灵气却自然而然的随之涌动,如此和谐,似乎本 来天地灵气就该涌动一般。 灵气一层叠着一层,如同剑锋一般向云梦泽深处传递过去。楚怀风静静看着水面灵气的变化,心胸开阔,安静祥和,神情之 专注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傻气。 原本楚怀风是很投入的,可就在这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扯自己的衣摆,将他拉醒。他知道这必是小白又在与他撒欢了,刚 想低头去教训小白,却是在转头间看到了让他这一生都再难忘却的一幕。 姬卓妍侧身坐在风雷兽背上,举世无双的容颜甚至让风雷兽的神兽光辉也显得惨淡,那美丽足矣让天下女子为她生恨,让天 下男子为她痛心了。姬卓妍就那么痴痴的看着楚怀风,楚怀风那练剑时的英气让她心动。楚怀风亦是醉了,想不到一年不见,她 竟变得如此美了么? 两人彼此都未动,只是如此深深的,深深的看着对方,似乎就只是这一眼便足矣穿越万年一般,心里有什么在呼唤,那二十 年的光景,我竟是为了寻你而来么?我们可曾在什么地方见过,还是前世有太多的遗憾太多的错过,然我纵使惨遭轮回也不能将 你忘记。这种感觉不是爱,是痛,是伤心,倘若让我永远这般看着,我想,我会沉沦。 然而上天不允许这两人就这样彼此凝望下去,最该死的也必然是小白了,一年未见姬卓妍,它完全不顾此刻二人之间含情脉 脉的眼神,径自蹦蹦跳跳的跑到风雷兽脚下,然后纵身一跃钻入姬卓妍怀里。姬卓妍被它这么一钻自然是醒了,想到方才自己那 么深情的望着楚怀风,不由得悄脸晕红低下头来,也不知道是对小白还是对楚怀风嗔了句“呆子”,然后就不说话了。 楚怀风被她这一嗔亦是醒来,红着脸吱唔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日里的傻气全又一骨脑儿冲了回来。十年的相处,众 人早就已经知道了楚怀风只有在握剑或是看书时才没有平日里的傻气,所以姬卓妍也就见怪不怪了。楚怀风在头上抓了半天,挖 空心思想要扭转一下局面,可他越急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傻气。 是了,是时候把魄东西拿出来挡一挡了。于是楚怀风吱唔道:“魄曜说他到阳山去了,还说要我们也去。”说完就可怜兮兮 的看着姬卓妍。姬卓妍见他这般窘迫,不由得噗哧一声笑出来,她伸手掩了掩嘴道:“那你还不快上来,要靠你御剑去那还不如 让小白驮你去!”小白听闻将脑袋往姬卓妍怀里蹭了蹭,示意它如果撒开脚丫子狂奔的话确实要比楚怀风御剑快很多。 楚怀风三魂七魄中的英魄丢失了,气势上很容易被压住。现在姬卓妍让自己坐到她旁边去,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很难 为情,再想到魄曜那猥琐的笑,心里更觉不妙。突然杨止水在桃林里叫道:“臭小子还磨蹭什么?快快去了还要回胤昆派参加天 下会武。” 楚怀风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再磨蹭了,只好鼓足了勇气故做轻松的爬上风雷兽。可一上去问题又来了,手往哪儿放呢? 好像放哪儿都难受!这时风雷兽已急速奔跑起来,周边景物如同拉长了的线条一样纷纷向后退去。这时却听姬卓妍道:“风雷兽 跑得这么快,你不怕人家掉下去呀?” 楚怀风是傻,但不笨,只见他慢慢伸出手抱在姬卓妍腰间,入手一片温软,使得二人呼吸齐齐一滞。如此一来楚怀风只顾手 中心中那种甜美的感觉,反倒没发现风雷神兽跑得四平八稳,就算是个婴儿也掉不下去,更何况是修为已然不低的姬卓妍呢?魄 曜说姬卓妍对楚怀风有意思,这莫不是真的?!~! 第二十四章阳山水患 阳山位于云梦泽东北方向约七百里处,是相思国的边境山脉。楚怀风二人倚借风雷兽的神速,在天快黑的时便已赶到了阳山脚 下。似是遭受了什么大乱一般,二人来到阳山时正赶上大批流民在向外迁移。姬卓妍拦下一位老者问了下情况,原来是最近阳河 频发大水,已经淹了不少地方了,这些流民都是从附近的王家村逃难出来的。据老者所言,附近十里八乡的壮年都赶去治水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水怪,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到现在那水势也是有增无减。 老者还说前日相思国的一位年轻将领带兵前来治水,带走了这附近最后一批壮年,却是至今也没有半点消息。今日下午上山打樵的村民说阳河水位又涨了,村长无奈之下只好带领全村百姓出来避难。 姬卓妍听闻塞了一大笔金银给老者,让他分给灾民,自己则与楚怀风继续赶路。依照老者所言,那年轻将领当是魄曜无疑 然而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大水,意连魄曜这等修为也解决不了吗? 待得二人赶到老者所说的王家村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王家村被包裹在重重夜幕里,如同一只匍匐在黑夜中伺机猎食的巨 兽,只隐隐看出一些轮廓来。村内此时见不到半点灯火,想是村民都已经走光了。楚怀风一进村便感觉到不对劲,他虽然很少经 历世事,但十年来,他博览群书,见识依然不凡。单从书中所见的,这大水附近应当充满了黑水真气才对,然而稍微有些修真基 础的人都看得出这里非当没有水气,倒还干燥的很。 虽然看出了不对的地方,但楚怀风却不知其中原因,可就直觉而言他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二人此时已经下了之水兽步行 ,楚怀风将手按在背后剑柄上,眼神一转凌厉。却听姬卓妍传音道:“你也看出来了?” 楚怀风脸上不见任何表情,两眼注视着前方道:“嗯,但不清楚原因。” 姬卓妍突然拉了楚怀风一把,玉葱一般的手指划到楚怀风的腰侧,让楚怀风心里荡起一丝温柔。姬卓妍又指了指左边,楚怀 风向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入眼是一个小巷子,里面乱七八糟的堆了不少杂物,巷子的黑暗角落里还飘了两团绿茵茵的鬼火, 阴森可怖之处着实有些吓人。楚怀风缓步走上前去,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那两团鬼火乃是一只凶兽的双眼。那凶兽长得 极像是一只鸟,不过却生得人面狗尾,且腹生四肢有爪。楚怀风认得此鸟乃是自号鸟,它出现的地方必然要有大旱情。然而此时 阳河正在发大水,这自号鸟为何会来到此处。 自号鸟原本盯着楚怀风脚边的一堆杂物,涎水长流。楚怀风知道这杂物必有蹊跷,便一引剑诀将天伐剑挥出,自号鸟被楚怀 风巨剑一晃便翻身躲入巷内黑暗中就此不见了。楚怀风伸出天伐剑将杂物慢慢拔开,谁想那里面竟倦缩了一个衣裳褴褛的女人, 看那样子这女人已经是活不长久了,楚怀风俯下身来打算为那女人度一点真气,却听姬卓妍传音呵道:“当心!” 天伐剑下意识挥出,将迎面扑来的一只自号鸟斩成两瓣,自号鸟鲜血长喷,渐在两边墙壁和地上那女人身上。楚怀风心中陡 然升起一股寒气,暗道不妙间已见前方黑暗中亮起了几十团鬼火… 他纵身跃到女人身前,身上长衣无风自舞,双手握剑,对着前方鬼火一声斥呵,鬼火轻颤,不退反进,几十只自号鸟齐齐嘶 吼向着楚怀风扑来。当先一只自号鸟纵身跃上墙壁向下踏跃,以迅雷之势扑向楚怀风面门,结果被楚怀风天伐剑拍中倒飞出去, 估计是活不了了!谁想那只自号鸟才刚落地,它的同伴就飞扑上去将分食了。同时又有三只自号鸟分上中下三路扑来,楚怀风将 天伐剑往面前一竖,只听咣咣咣三声声响,自号鸟全都一头撞在天伐剑上,再被楚怀风一引又落回后方阵中。自号鸟阵中一乱又 是一阵啃食骨肉的声音传来。楚怀风强忍心中恶心反感,抱剑冲入自号鸟群中,自号鸟见他冲入,全都奋不顾身的向他扑去,楚 怀风则将手中法诀一引,白雷天火诀发动,他周身一丈范围内突然燃起一片紫色天火,同时蓝白色的天雷自天而降,将那一群自 号鸟炸死烧光。 那女人被楚怀风的雷诀震了一下居然回光反照,爬将起来看向姬卓妍道:“军爷,我求求你啦!别抓我儿子,求你啦!我就 这么一个儿子!” 声音凄厉惨淡,说完便咽气倒了下去。姬卓妍嗔道:“这女人好没道理,谁抓她儿子啦。” 却听楚怀风传音过来道:“她不是说你,看身后。” 姬卓妍一转身便看到一排身穿甲胄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后。为首的一人全身包裹在一套烈焰花甲中,花甲的头盔呈鸟形,整体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朱雀神鸟。男子手中提了一柄赤红色宝剑,此刻正吞吐着热浪。 他身后还有七人,都穿了青一色鸟翼火甲,手中执着各式武器。为首男子上前道:“吾乃相思国鸣涛将军魄曜,你二人是谁 ,为何深夜在此,快快随本将军走一趟。” 楚怀风心中大惊,此人究竟是谁?他既敢自称魄曜,难道魄曜已落入他们手中?自己现在不知深浅,若是直接随他去的话岂 不凶多吉少? 心中迅速旁算了下,楚怀风传音对姬卓妍道:“看我行动,先离开再说。”说罢对着为首那男子道:“在下也叫魄曜!”话 音未落海皇诀飞速运转,楚怀风体内水属真气如长河奔涌,大海狂澜一般通过天伐剑喷薄而出。为首那人只觉一股真气如海啸一 般压来,将自己的火属真元克制得死死的,还不及出招抵抗已倒飞出去,他身后的七人自然也不例外。 待得八人再看时,楚怀风二人已驭驶风雷兽去得远了。 为首那人嘴角甚出鲜血,看着远去的二人恨恨道:“海皇诀!马上通知玄武,魄曜还没死,已经往他那边去了。”!~! 第二十五章指阳县之议 “好你个书虫,原来你也不是很傻嘛!”姬卓妍笑嘻嘻的捏着楚怀风的鼻子道。 “嗯,不过刚才真的好险,为首的那人我还对付得来,但要是再加上他身后的七人我就惨了,妍儿你别捏我鼻子呀,难受。”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神情的一眼之后,楚怀风对姬卓妍的感觉全然不同于以前了,至少他现在不大好意思让他对自己如此亲 昵。 姬卓妍在楚怀风鼻子上又狠狠捏了一把笑道:“嘻嘻,刚刚还说你不傻的,怎么又犯糊涂啦?本小姐的修为就不加上去了, 就一个风雷兽就抵得上你十个书虫一起上了,到时候害怕解决不了那些人么?” 楚怀风恍然,用手挡开姬卓妍捏在鼻子上的手道:“可下面怎么办,魄曜应该已经被擒了,还记得那个女人吗?他求那人不要 抓她儿子,我估计那些失踪的村民也与他们有关。还有,风雷兽太显眼啦,我敢保证这附近若是有他们的同党,只消用传音石传 个话,我们俩就会立刻暴露。” 姬卓妍听出了楚怀风话里的意思,他应该是在赶自己走了,于是故意嘟起小嘴道:“那没办法,人家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离开 过风雷兽,不过算啦,为了笨蛋表哥,就让风雷兽回相思国报个信吧。” “你不回去?”楚怀风睁大了眼睛问道 “我为什么要回去?好不容易才能出来玩一次。”姬卓妍笑嘻嘻的反问,好似自己就应该留下一般。 楚怀风无奈,十年来他对姬卓妍的顽皮性格没有半点招架办法,只得干巴巴的道:“可是这里情况不简单。” 说完楚怀风比已经后悔了,这样的说法似乎太没说服力了。 “你知道怎么做?”姬卓妍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扯住楚怀风的衣襟问道。 此事与魄曜生死有关,楚怀风认真起来竟又变的英气逼人。姬卓妍看得脸上羞红,一颗芳心跳动不已,赶忙将手松开。楚怀 风摇头淡淡道:“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是书虫你当然不知道,老宰相家里的书能读傻十个人,结果你一个人就给看完了,你不傻谁傻?现在本小姐就行个好, 留下来给你出谋划策好了”姬卓妍找到了一个留下来的理由,哪能轻易放过,一句话说完立刻就楚楚可怜的看着楚怀风,看那眼 神,你绝对有理由相信一旦楚怀风说不,她立刻就会哭得梨花带雨。 楚怀风是知道姬卓妍的脾气的,现在她是处心粘上自己了,别无他法,他只好回道:“那好吧。可是你这一年修为精进了多 少?可别连自保都不够。” “要你管!前面就是指阳县了,我们去看看好了。” 当下无话,二人来到指阳县外十外里处便打发风雷兽回相思国去了。指阳县是个边疆小镇,人口不过五六千。楚怀风二人一路步 行而来,刚好在路上商讨一些应对之策,来到指阳县时天已经亮了。边疆地段常年都有兵患,是以此处的城县都没有什么生气, 太阳已经升起了也不见街上有多少行人。 楚怀风与姬卓妍并肩走在街道上,只当这里的人确实是散慢了些,见不到人是不奇怪的。又向前走了一段,二人见街仅有的 几个行人开始向一处集中,便也跟了过去,最后所到之处乃是县城里一处议事用的广场。广场上此时已聚了不少人,但来的都是 些老弱妇孺,几乎不见有壮年人到来。楚怀风心想原来人都集中在了此处,难怪街上没有几个行人。 这时广场上一名龙钟老者走上前几步对乡民挥了挥手,待得众人全都安静下来了,长老才清清嗓子道:“乡民们,据今日察 探回来的人说那阳河的水位又涨啦!” “昨晚我跟其他几位长老商议了一下,认为一定要将堵住阳山山口的巨石搬开才有办法泄洪。可是周围村子的人跑了不少, 现在只能靠我们这些老弱了。”说罢便不作声的等待众人商议。 倒是楚怀风心中一惊,隐隐觉得有什么巨大阴谋正在开展。他传音对姬卓妍道:“妍儿,不对头,怎么每个地方的健壮男子 都失踪了?” 姬卓妍嘻嘻一笑,传音回答道:“表哥确实很健壮!” 楚怀风险些翻了白眼,这种情况下姬卓妍竟然还能开玩笑,心理素质不可谓不好,他强压了心头窜起的邪火道:“别闹啦! 还记得昨晚吗?那么多自号鸟聚集在王家村,按理这附近应该大旱才对,结果怎么发起大水来了?” “你怀疑这场大水是人为的?” “很有可能!”楚怀风作若有所思状。 姬卓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对楚怀风道:“书虫你记得吗?昨天那些自号鸟好像准备吃人耶!” 楚怀风略一思索道:“确实很反常,这下就更有可能了。” 姬卓妍深深看了眼楚怀风认真的表情道:“只是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不是真如书虫你猜得那样…” 这边楚怀风二人商讨着,那些村民也已经必议论开了。原来那长老召集乡人是为了集中县里最后一点人力去输通河道。然而 看那些乡民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县里那么多健壮男子都失踪了,这阳河里必是有蹊跷的,倘若就这么冒冒然去输通河 道,估计就要把自己给填进去了。 姬卓妍拉拉楚怀风的袖子,在他手中迅速写了几个字,然后狡黠的笑了笑传音道:“打草惊蛇,将计就计。”楚怀风当下会 意,运起真气朗声喊道:“相思国鸣涛将军魄曜在此,尔等只管前去,若有水怪,本将军自当解决。”说罢天伐剑挥出,将一旁 的一根青石桩轰得粉碎。众乡人先是一愣,继而便都欢呼起来。几位长老更是在众人挽扶下来到楚怀风身前拜道:“早闻将军少 年英雄,海皇诀威震天下,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如此,我指阳县老小可就全仰仗将军神威了。” 楚怀风也不谦虚两句,倒是像足了魄曜那副德行,直接就拱手问道:“不过还请长老如实告诉本将军,这周边壮年男子失踪 一事长老可有些眉目么?” “化蛇,是化蛇!我昨晚上看到啦!”一个年轻人不待长老答话就急急插道。 长老一听化蛇二字,身体猛的一震,将拐杖重重一拄怒斥道:“王二你胡说什么鬼话,化蛇早在二十年前就被人给擒走啦, 当年老头子我可是在场的,看得那是清清楚楚,你再敢胡说就给我滚回家去!魄曜将军休要听他胡言,阳山要郁结多少年妖气才 能出一条化蛇,就算有,那也至多二十年的火候,又岂是将军的敌手。” 楚怀风摆摆手道:“长老无妨,这化蛇我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长老所说的二十年前有人擒过一条化蛇做何解释?” 这时姬卓妍也传音过来道:“书虫,你觉得有可能是化蛇吗?” 楚怀风传音回道;“还不确定,但想想那些自号鸟的反常,我估计是因为这附近有一头召示大水的凶兽在。” 姬卓妍拧眉思索了一下道;“这么一说就对了,这两种凶兽本命相克,偏偏那召水凶兽又太强了,至使自号鸟强烈不安,进而 反常袭人。”楚怀风对姬卓妍微一点头,示意二人所想完全一样,他也没在意姬卓妍面颊上那一瞬间的晕红,只是看向长老。 长老已理清了思路娓娓道来:“我记得那是二十几年前,阳河也发了一次大水,而且水势比这一次还要大,附近好多地方都 淹啦!当年出去治水的好多壮年也都无故失踪了,后来有人在阳山山坳里发现了不少人骨头。那时大伙都以为是鬼魅作粜,人人 惊慌,最后长老请来了术士驱鬼。那术士来到阳山一看,就说这不是鬼魅作粜,而是因为山里常年来妖气聚而不散养出了妖兽。 术士是斗不过那妖兽的,但他神机妙算,说不多时会有几位仙家少侠路过此地,到时事情就好办了。后来果然来了两男一女三位 年轻人。老头子还记得他们中有两人一个叫杨止水,一个叫楚云开,当时长老还戏说他二人一来水也止了云也开了,是上天派下 的福星。” 楚怀风听到此处心头一震,十年来杨止水对他说的楚云开和他自己的事迹多了去了,然而以他疯疯癫癫口气说出来的话全都 巅三倒四的,是以楚怀风虽然知道楚云开曾治过水,却不知道竟也是在这阳山。 长老继续道:“当年那一战可真算是天昏地暗呀!老头子至今还记得当年的那条化蛇是在凶顽得很,根本就是杀不死的,你 砍伤了它它立刻就会吞噬周围的妖气复元。结果在术士的指点下楚少侠竟以大神通将化蛇封印到神剑里面去了。” 长老说完以后,两眼犹自看向虚空,显然还沉浸在对当年的回忆中。楚怀风则是心潮涌动,这么多年来自己第一次这么接近 父亲的足迹。十年来他心中楚云开的形象早就被杨止水神化了,是以楚怀风一直以来都相当崇拜从未见过一次的父亲,现在自己 也要向父亲一样为天下人除害了,叫他怎能不激动? 烟雾缭绕,阳河水哗哗的流淌着,楚怀风独自一人静坐在阳河边闭目养神,为随时可能到来做起准备来。!~! 第二十六章中山凶兽 楚怀风二人与指阳县长老走在最前面,身后是大批指阳县内赶来治水的乡民。 指阳县离阳河只有几十丈远,众人此刻正沿着阳河向上游走去。 大水已经漫上了河岸,道路也被浑浊的河淹没了,乡民们只得趟水而行。长老行动不便,由楚怀风带着他踏浪而行,姬卓妍 则一边踏浪一边逗弄小白,倒似一点也不在意她相思国的灾情一般。 又往前走了一段便算是真正进入阳山范围了,只见这阳山上下光秃秃的,既无树木也无花草。整个阳山呈环抱形,正中是一 方深潭,乃是阳河的泉眼,环抱的山形南边有一道缺口,阳河便是从此处流出的,不过那缺口已经被一块巨石堵住了,大水漫过 巨石向山下奔去。 楚怀风心中暗想不错,这阳河中果真有些古怪。只看这被封堵的山口就可以看出是有人在人为的蓄水,水一多那么黑水真气 也就多了,再加上这山坳天然的聚气藏妖之势,确实可养出凶兽来。突然楚怀风感觉衣衫被人拉扯了一下,回头一看居然是上午 插话的那个小伙子王二,王二不安的对楚怀风轻声道:“将军大人,你相信我,真是化蛇,小时候爷爷跟我说过的,我知道化蛇 长什么样。前几天我爹还有我哥治水没回来,我前天晚上摸过来找我爹的,就在山头上,我看到化蛇啦!化蛇正在吐水,大水肯 定就是化蛇吐出来的。”说完王二便很是紧张的看着楚怀风。 楚怀风刚要答话,却有一人传音给他道:“那小伙子说的是真的,就是化蛇,老道也遇到了,他说化蛇在吐水,其实就是昨 晚老道与化蛇交战。” 楚怀风对王二微笑点头,示意自己相信他,然后四处寻找,想看看是谁传的音给他。这时那人又传音过来道:“别找啦楚公 子,老道肉身被困,现在就只剩一个元神了。” 楚怀风闻言大感惊奇,问道:“前辈是何人,竟认识晚辈么?” 那声音又道:“老道道号天纾,二十几年前曾与令尊在此与化蛇一战。楚公子与令尊六分形似,二分神似,又携有春水秋绫 ,老道猜得不错的话,公子必是楚少侠与叶姑娘之子。” 楚怀风偶遇父母生前好友,不禁有些激动,道:“前辈猜对了。” 天纾见自己猜中亦是一喜,笑道:“哈哈!想不到世事变迁,转眼已是二十年了。楚公子可要当心了,这化蛇有些古怪,老 道昨晚在此处查看时遭遇了这畜生,谁想老道修为不够,敌它不过,结果它吞了老道肉身,老道只逃出了个元神来。” 楚怀风听闻天纾此刻仅剩下一个元神,恐怕他长期在外会有消散的危险,于是对天纾道:“前辈,元神不能长时间在外逗留 ,否则会有消散的危险,现在还请屈尊到晚辈的八宝如意袋中一避,待晚辈为前辈夺回肉身再出来不迟。”说罢将如意袋掏出。 天纾的元神在外漂泊了一夜,显然已经有些不支了,答道:“如此甚好,那楚公子你自己当心了。不过此处妖气远不如二十 年前浓郁,所以化蛇在此绝非不死之身,老道元神已经支持不住了,还请楚公子务必斩此妖蛇,为老道夺回肉身。” 老道话音方落,楚怀风便见到一团暗淡的光雾从山石后飞出,进入了他的如意袋。 姬卓妍扫了眼楚怀风传音道:“书虫你认识那元神?” 楚怀风看向前方水势,淡淡道:“我爹的一位故人。” 那边长老已经开始指挥众人输通河道了,姬卓妍也不再多问,只是同楚怀风静静看着前方水面。 楚怀风看着眼前的情况,阳山的山坳中此时已经郁结了不少的水,仅被一块巨石挡住,他突然想到此刻若有人开闸放水,岂不是 在场的凡人全都要死?是了,那些人一定是在收集水鬼,那么现在在场的人岂不是很危险?想到此节,楚怀风赶忙大叫道:“不 好!有问题!” 这时却又见到深潭中冒了几个水泡,一大团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浮了上来。楚怀风对姬卓妍一甩手,大喊了一声:“快阻止他 们”便踏浪奔向深潭。那边众人正在输河,听到楚怀风喊声皆是一愣,抬头又看到楚怀风向深潭奔去,众人立刻明白水怪出现了。 其中有不少胆小的人都四散逃开了,留下的人也全都躲到石头后面窥看。 轰的一声,深潭正中的水面四散炸开。入眼首先是一张硕大的人脸,然后看到的就是一条七八丈长,水桶粗的蛇身。这蛇身 又与普通蛇身不同,除鳞甲的缝隙内长满了长长的棕色长毛外,背后更是长了两副翅膀。蛇身上被长毛覆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 拉长了的巨大的豺的身子。 “化蛇,果然是化蛇”,楚怀风心中暗道,“然而天纾前辈说这化蛇有古怪究竟是何意。” 趁着楚怀风分神,化蛇已经吐着腥红舌头游了过来,那张巨大而丑陋的人脸离楚怀风还有最后一丈多远时,楚怀风出剑了。 只见他缓缓从背后取下天伐剑,单手执剑竖立在身前,剑尖轻点水面,真气鼓舞间春水秋绫慢慢散开随风飘舞。 化蛇此时离楚怀风已不过半丈多远处了,它张大了巨嘴,腥臭的鼻息扑面而来,楚怀风面不改色,轻轻提起天伐剑,然后斜 斜挥出。一道巨大的半月形剑气如排山倒海般奔腾而出。这一招乃是楚怀风所领悟的沧澜破起手式,一式剑诀激出,无穷后着随 即产生。那化蛇的脸上正中一记沧澜破,鳞甲翻飞,皮开肉绽,正痛呼着缩头时楚怀风已追击而上,无穷剑意由心而发,天伐剑 急舞间,又在化蛇的大脸上劈砍数剑。化蛇脸上腥血长流,一条巨尾横扫过来,楚怀风则将海皇诀运得飞快,天伐剑向背后一档 以万钧巨力硬接了化蛇那一尾。化蛇一招不见效,居然又是一尾扫来,其威势更胜先前,楚怀风则在巨尾即将扫中自己时纵身跳 上化蛇头顶,结果化蛇一尾扫空,巨尾直接抽到了自己脸上。至此那张人脸已经血肉模糊,再也不像人脸了。楚怀风趁着化蛇痛 呼之际向后紧退几步,举起天伐剑一剑插了下去,直刺化蛇背脊。化蛇被他这么一插,痛吼之声震得阳山上碎石直落,一条巨尾 在自己背上胡乱抽打,楚怀风则是左闪右避,将化蛇激得狂吼不止。突然背后一道灼热气浪袭来,楚怀风听得姬卓妍大叫一声: “书虫小心!”赶忙将天伐剑往背后一挡,咣的一声巨响,楚怀风向前栽出丈远,不待他回头,又是一道灼热气浪袭来,楚怀风 闪身躲避,这时只听远处山林里一声长啸,那化蛇似是得了什么指令一般居然丢下楚怀风径自往啸声方向去了。楚怀风也不管它 ,一回头竟看到当日在王家村里假冒魄曜的那人举剑砍来。楚怀风不待多想,直接就运起皇诀迎了上去。那人大喝一声:“朱雀 请与将军一战。”便一剑劈向楚怀风面门,一层层灼热火浪烤得下方潭水白汽直冒。楚怀风大笑一声:“好火鸟,看本将军替你 洗个澡。”说罢侧身闪过朱雀的一剑,然后绕到朱雀身后一剑砍下。朱雀回身横剑格挡,却感觉似是有座山压了下来,直接就将 他砸入水里。朱雀甫一入水,水面立刻沸腾起来,一阵阵白汽腾了上来,挡住楚怀风视线。这时隔着水汽传来姬卓妍的嬉笑的声 音:“嘻嘻,你终于沉不住气啦!”!~! 第二十七章阴谋 一片蓝色光晕透过水汽传来,空气为之一阵凝滞,然后就是一阵肃杀寒意弥漫开来,空气中方才还在蒸腾的水汽被瞬间凝成一 片片雪花。姬卓妍翩然立在雪花中,一柄泛着淡蓝色的小刀绕在身侧飞舞着。楚怀风看着她远远的站在纷飞的雪花里,衣裳轻舞 ,巧笑嫣然竟是有些痴了。再看她身前,只见长老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鲜血狂喷而出。他恶狠狠的看着姬卓妍厉声问道:“你 什么时候发现的?” 姬卓妍嬉笑着道:“第一次在你面前跟书虫传音的时候,我的意念轻轻波动了一下,当时我就知道我跟书虫的悄悄话被人偷 听啦!” 长老道:“那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姬卓妍道:“嘻嘻,是你这个大笨蛋自己告诉我的呀!我在书虫手上随便画了几下,结果就你这个大笨蛋皱个眉头往这边瞅 ,我又传音让书虫打草惊蛇,你的眼睛又瞬间亮了一下。也活该你倒霉啦!本小姐从小就爱看人眼睛猜他心思,原本你已经演得 很好了,不过可惜呀!就那么点小破绽。” 长老听姬卓妍如此一说,先是一阵惊愕,继而又哈哈大笑起来,道:“小丫头你很聪明,不过就算你猜到了我是假冒的长老 又有什么用,你们依然左右不了大局。” “那当然,你只不过是个手下而已,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叫玄武吧?你和躲在水里面不敢出来的那只傻鸟一样,都是替人卖 命的!”楚怀风远远的抱着天伐剑说道,突然水面炸破,朱雀从水里飞出来怒吼道:“谁说本将不敢出来。”楚怀风见他出来, 嘴角轻笑,双手一握天伐剑,向着朱雀方向一个跳劈,空中雪花立刻随着他的剑势扑向朱雀,朱雀当胸被无数雪花击中,只来得 急闷哼一声便再次落入水中。 那边玄武已理顺了气,只见他全身骨骼暴长,皮肤瞬间变得饱满,不一会便由一个龙钟老者变成了一个英武壮年,再一引法 诀祭出一套水晶重甲和一柄长戟。他满意的看了眼自己的一身行头,得意的笑道:“魄曜,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很厉害,竟连我 们几人中修为最高的青龙也没能将你杀死。不过无所谓啦,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日左使刚刚也招回了化蛇,想必我 们现在回去是不会被怪罪的了!” 说罢他突然发难,长戟直直轰响姬卓妍。姬卓妍怒斥一声:“找死” 淡蓝小刀“千年”已经发出一记刀光迎了上去。就在这时玄武突然一转戟锋,正面受了姬卓妍一记刀光,口喷鲜血倒飞向堵住山 口的巨石。楚怀风见状大叫一声不好,不急出剑阻拦,朱雀居然又从水中飞出将他缠住。 姬卓妍见楚怀风如此也知道事情有变,还来不急出手玄武已经一戟砸出,正中巨石。那巨石上不知是不是装了机括,竟被玄 武以一人之力震动了一下,轰隆隆,雷声隐隐,巨石已被水流推动着缓缓滚开。巨石一经松开深潭中的水便如猛兽一般咆哮着奔 下山涧,玄武哼都没哼一声便被洪水冲走。楚怀风声厮力竭的大吼一声,重重一剑将朱雀劈入水中,然后奔到山口,如今之计惟 有再次批下一块巨石来堵住山涧才能遏制住水势,不及多想,他毕集全身真气疯狂劈砍着山口石崖,然而他一人之力又怎能挽回 局面。尽管他每一剑挥出都有着千钓巨力,可对于若大的一面石壁而言,这并不能算得上什么。天伐剑一次又一次的轰击在阳山 石壁上,然而除了些许山石碎片,并没有掉下什么巨石。而山石咆哮的水势不减反增,眼看是堵不住了! 楚怀风见不能劈塌石壁堵住山口,又御风下到水面处,海皇诀急运,一道道沧澜破巨型剑气被挥了出去。山口的大水被沧澜 破略一阻挡,稍微停滞了一下便又更加汹涌的压了过来,楚怀风不愿放弃,只是一剑又一剑的挥出。他很清楚这水里被人动了手 脚,不然不可能到现在水势还没止下来。不过没办法,他一直认为是他一时疏忽才让玄武打通了山口放出洪水来,现在山下估计 已经彻底被淹了,楚怀风不停的挥剑也只是想延缓一下水势好让更多的人逃生。 姬卓妍看着楚怀风孤单的独自挥剑的身影,禁不住悲上心头,道:“书虫,来不及啦!他们一早就算好了的,就算你止住了 水山下的人也活不了啦!” 楚怀风闻言心中无力感顿生,他怀揣着凌云壮志而来,本想为阳山百姓除去水患,谁想最后自己一时疏忽功亏一篑。虽然他 不须要对此负责,但自小心地仁慈的他何时见过如此真实残酷的灾难,现在他什么也管不了了,只是不停的使出沧澜破。体内真 气迅速流失,他第一次感觉到天伐剑竟是如此沉重。姬卓妍此时早已泣不成声,她当心再这样下去楚怀风会走火入魔,可是楚怀 风的修为高于自己,如果贸然上去阻止,不但帮不了楚怀风,反而还会伤到自己。然而情况紧急,实在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姬卓 妍想也不想直接运起真元飞上去将楚怀风扑倒在岸边。楚怀风被姬卓妍压在身下怒吼着还要爬起,而姬卓妍却向着楚怀风的唇深 深的吻了下去,一滴滴清泪顺着眼角缓缓滑下,流入楚怀风口中。楚怀风猛然惊醒,两眼呆呆的望着天空,很久很久才流下两行 泪水。 日头渐渐沉了下去,楚怀风倚剑坐在河畔,痴痴的盯着阳河,水势已经止住了,然而楚怀风内心的悲痛却没有止住,他仿佛 看到了阳河两岸的万千黎民在苦苦呼救,死神的战刀在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楚怀风猛的甩了一下头,告诉自己不可以被打倒。 然后他开始回忆这几日的一幕幕来。 先是遇上假魄曜朱雀,然后是在指阳县遇上玄武。猜的不错的话玄武应当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所以早早的就设计等着自 已了。自己原本的猜想是这些人是在抓壮丁,但最后玄武又放水杀人,他究竟是为了杀人灭口还是其它?不对,大水是杀不死所 有人的,那么他的目的应该不在于灭口,难道是为了… 楚怀风不敢再往下想,如果真的被自己猜中,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突然他又想到玄武口中的日左使,他最后将化蛇招走,是不是还有下一步动作?还有就是魄曜究竟是死是活,朱雀的修为他 是知道的,玄武能受姬卓妍一记摧心斩而不死,修为应当与朱雀在伯仲之间,可是玄武口中的青龙究竟会是怎样的修为呢?魄曜 现在的修为比自己高不少,海皇诀也已经又了不低的火候,应当不至于那么不济。现在思绪都还很乱,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 魄曜,也许他会知道什么。想了想楚怀风将如意袋拿了出来。天纾的元神一出现便赶紧传音给楚怀风道:“楚公子无须多言,老 道都知道啦,这事怨不得你,那化蛇有问题,你快些去追,晚了只怕要生出大祸。” 楚怀风道:“晚辈没能夺回前辈肉身,前辈见谅。” 天杼道:“无妨,老道肉身上加了禁制,那畜牲想消化老道肉身也不是件容易事。” 楚怀风听天杼这么一说倒也放心了些了,对天杼问道:“前辈,那化蛇是不是二十几年前家父封印的那一条?” 天杼略一沉吟道:“化蛇这等凶兽数百年也不一定能出一条,如此想来确实很有可能是二十几年前那条,不过令尊二十年前 就将封有化蛇凶魄的宝剑丢弃了,老道估计是有歹人寻得宝剑复活了凶兽,刚好也能说得通为什么这化蛇比二十几年弱了多,它 必定还没恢复元气。” 楚怀风至此心中一颗大石方才落定,他一直在担心幕后操纵这一切的是自己的父亲,现在听天杼这么一说才算放心。 这时姬卓妍也从山下回来了,她远远的站在满天霞光里静静看着楚怀风,脸上似乎还带着丝丝悲伤。是因为楚怀风此刻忧郁 的眼神吗? 楚怀风淡淡的看着姬卓妍,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对姬卓妍道:“我要去追化蛇…”!~! 第二十八章浮生如梦 夜静了,阳山的月亮出奇的大,也出奇的冷。 姬卓妍在地上布置了一个简单的小型聚木阵将周围的青木灵气聚来,聚木阵的上方是一团凌空燃烧的火焰。姬卓妍静静看着楚怀风那被火光映照着的熟睡的脸,不禁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来。她原本一直都不愿意承认对楚怀风的感情的,可是当看到他白天那种落寂的身影,那孤单的挥剑,自己的心都要碎了。那时姬卓妍再也不能否认了,自己的心里怕是早已塞满了他,可是这个傻瓜,这个书虫,他能明白吗? 一想到此,姬卓妍的眼神便转为幽怨,她轻轻叹了口气,深深看了眼熟睡的楚怀风,再看了眼怀中一样熟睡的小白,轻声嗔了句:“两个笨蛋。”这时她突然想到白天自己不顾一切的吻了楚怀风,禁不住脸上一烫,心道:“惨啦!书虫失心疯难道我也疯了,这下尴尬了,万一他明天提起来那还不把我羞死,也不知道他当然知不知道… 想到此她突然又问起自己来:“倘若他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会心宽吗?”如此一来她又变得幽怨起来。姬卓妍就这样一时幽怨,一时欣喜,一时娇羞的摆开了小女儿姿态。一直过了好久,她突然双目灼灼的看着楚怀风,脸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火光照耀而变得红红的。只听她一会儿说:“他睡着啦,就一下下他不会知道的。”一会又说:“哎呀,姬卓妍你怎么变得这么不知羞了!”灼灼的看了眼楚怀风如婴儿一帮熟睡的脸,又回味了一下白天那深深的一吻,姬卓妍突然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缓缓靠向楚怀风的面庞。 楚怀风想必真的是累极了,此时的他睡得很死。然而白天所发生的一切又是他难以接受的,即使睡着了他也能感觉到到内心深处的痛苦。朦胧间自己的唇上似乎被吻住了一般,湿湿的,软软的,让他的心又平静安详起来。这种感觉怎么会这么像是白天姬卓妍那深深的吻? 那种感觉让楚怀风感到安慰,感到平静,一直到它消失时楚怀风还没能从那感觉中醒来。 突然一个哀怨凄凉的声音在楚怀风的脑海中响起:“风儿…我可怜的孩子…少了一道英魄,你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迷迷糊糊间楚怀风好像看到一道水绿色身影飘飘荡荡向自己走来。 楚怀风皱紧了眉头向那身影看去,想要看清那人的容貌,可不知是不是隔得太远了,他只能依稀看见一个轮廓。 姬卓妍看楚怀风原本恬静的脸突然皱起了眉头,心中一惊继而俏脸晕红,心道:“这下糟啦!被他发现啦!” 水绿色身影飘飘忽忽间已来到楚怀风身前,那身影道:“风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话音未落,那身影的容貌已经清晰了起来。楚怀风紧睁的眼睛中突然就流出泪来,他颤声叫了一声:“娘”便扑到身影怀中哭了起来。 十年了,那个日日夜夜看着的面庞,那绝美的容颜,此人正是死去了二十年的叶芙。 叶芙轻拍着怀中呜咽的楚怀风,似是要将二十年来欠缺的母爱一并补上一般,秋水般温柔的眼神看了楚怀风好久,一直等到楚怀风慢慢止住了哭泣叶芙才将个中原由与楚怀风说了。 原来当日叶芙死后因为对孩子不放心,居然凭借强大的心念让魂魄留在了人间,一直到杨止水救走了楚怀风她才放下心来,然而楚云开的生死始终让叶芙不能放心离去,于是她的魂魄便又下水寻找,结果刚一下到水底叶芙的魂魄便被一样东西强行拘禁起来。而拘禁叶芙的正是楚怀风的天伐剑。叶芙当然知道能够主动拘禁人魂魄的法宝必然是一件神器,而且这神器中必然封印了一道凶魂。果不其然,叶芙刚被拘禁便遭到了一道龙魂的吞噬,好在叶芙在这世间有太多不舍,对楚怀风父子的深深眷恋让她反噬了强大的龙魂信念将其控制住了。然而这天伐剑中一共封印了两道孽龙的凶魂,叶芙仅仅反噬了其中的一条而已,还好另一道龙魂一直被封印着,是以暂时还影响不到叶芙。只是叶芙反噬龙魂时消耗了极大精力,而天伐剑上又被加了另一道封印,是以她直到今日才能与楚怀风相见。 楚怀风听了叶芙这二十多年来的遭遇,不禁悲上心头又要哭泣,叶芙拍了拍楚怀风道:“傻孩子娘这不是好好的吗?快点,娘的时间不多啦!你的英魄还在娘这里,娘得给你补上才行。” 原来楚怀风的英魄在娘胎里面就已经丢失了,二十年前与叶芙的魂魄一起封印到了天伐剑中。楚怀风听闻自己的英魄尽也叶芙这里,当下心中了然,怪不得自己握住天伐剑时神识会变得清明,原来是因为天伐剑中封有自己的英魄! 当下也不多说,楚怀风在叶芙的指示下运起转魄诀来。同时叶芙手中一道豪光缓缓飞出,环绕着楚怀风的识海飞了七周之后便从他的祖窍钻进去消失不见了。楚怀风双目微闭,一时间心中澄澈,可照日月。他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真气迅速运转起来,并且又开始慢慢向着本命真元转化,一时间楚怀风只觉得体内暗劲十足,心潮澎湃不已,渐渐的已无法自由驾驭自己的真气了。这时叶芙的声音又在楚怀风的识海中响起:“风儿,娘一直没跟别人提起过,娘其实是龙人,所以你也算是半个龙人了。现在娘将龙族的天地诀第一卷传给你,这天下今后就靠你了孩子。” 楚怀风此刻虽在修炼当中,但听了叶芙的话也不禁皱起眉来,心念一动传音道:“娘,什么龙人?什么叫这天下以后就靠我了?” 叶芙道:“傻孩子,你还不知道吗?你的本命星是天缘星的护卫星天伐星,你因天缘星的殒落而生,这天下的动乱一定要由你来结束。别多话啦,你只要记住四个字:‘我本天地’”说罢将一字字真言法诀传入楚怀风识海之中。 楚怀风体内真气得了法诀牵引,运转速度快了千倍不止,这时他又运起海皇诀,全身肌肉骨骼都开始吸收起灵气来。如此一来,海皇诀吸收灵气,天地诀转化真气,一直过了许久才停了下来。楚怀风内视之下发现体内真气浑厚了许多,本命真元也回复到了原来的水平,而且天地诀还在缓缓运转,将更多的真气转向本命真元。 楚怀风欣喜的看着体内的变化,暗想这应当就是化气期了吧! 突然间他又意识到叶芙去哪儿了。他心中一急,猛的睁开双眼大声叫道:“娘!”却见姬卓妍愣愣的看着自己。 梦已醒,入眼的是阳山烟雨朦胧的天空。他,第一次感觉到的这世界是如此的真实,神识是如此的清醒。过往的一切如幻,好似一个悠长的梦。难道曾经发生的一切竟全是梦境,那么自己究竟是谁? 他苦恼,皱紧了的眉头散发出逼人的英气,他困惑的看向天空,不知道现实的自己为何会如此陌生。突然,是一个清新灵动的声音,温柔的进入他的识海:“书虫,你怎么啦!” 他皱紧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哈哈长笑着对天空喊道:“不错,我是楚怀风!” 一声长笑划破天际,在灰蒙蒙的天空中破出在个洞来,金色的阳光如帝王的剑光一般射下,为楚怀风镀上一层王者的光辉。 姬卓妍痴痴看着楚怀风那光辉的身影,突然间觉得这人离自己好远好远,心不知怎的变得很痛。!~! 第二十九章四象战将 太阳已升起多时,灰蒙蒙的云层被太阳镀得一片金黄。高空中云海波澜壮阔,一排排仙鹤穿梭于云浪之间看起来好不逍遥。楚怀风与姬卓妍二人并肩飞行在云浪之间,此时距楚怀风醒来不过三个多时辰,但有本命真元为引,他早已将天伐剑祭炼完毕,此刻的他已非比当日,其御剑之快,连姬卓妍都快追赶不及了,更别指望撒丫子狂奔的小白能追得上了。 姬卓妍看了眼目视前方的楚怀风道:“书虫我们飞得这么高不会追丢吗?” 楚怀风道:“那个日左使估计已经带着化蛇跑很远啦,飞得低了速度太慢,更是追不到,我们只能赌一把了。” 想了想他又道:“我看飞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过了前面这个山头我们就降下去吧!” 姬卓妍嘻笑了一下道:“听你的呗,谁让你突然变厉害了。” 楚怀风苦笑着摇了摇头,自从醒来之后他确实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变,比如以往要消耗许多念力才能集中的注意力现在很轻松的就可以集中,以往面对姬卓妍的调笑时那种尴尬局促之感也已荡然无存。姬卓妍见楚怀风没有了往日的傻气,心中难免有些可惜,但想想他楚怀风堂堂男儿怎能始终那般木讷蠢笨,念即此处便又痴笑起来。楚怀风虽补齐了魂魄,但也不代表他能就此成为情场骄子,姬卓妍的小女儿姿态他怎能看得透,当下无话,楚怀风收了宝剑直接就从云海上跃下,姬卓妍见状吓了一跳,忙御驶法宝追了下去。伴随着一声长长的类似于狐狸的尖叫声,一个人影以迅雷之势从高空直直落下,快到地面时那人的身形忽然一滞,止了下落的势头,一道劲风直激地面荡起一层气浪传了出去。这身影自然就是方才从云海中跃下的楚怀风了。小白慢慢从楚怀风的肩膀上滑了下,圆圆的脑袋晃了晃然后又蹒跚着走了两步,最后居然对楚怀风胡乱挥舞起爪子来,示意楚怀风不该这么乱来,直接就从天上跳了下来,结果吓了他老人家一大跳。此时姬卓妍也落了下来,看着小白嗔道:“好你个小白,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书虫飞了!”然后她又抬头看向楚怀风道:“书虫,方向对不对?” 楚怀风淡淡一笑朗声道:“我们追得方向自然是对的,四位朋友你们说呢?” 他话音方落便从前方林子里走出四人来。其中有两人楚怀风二人是认识的,正是昨天在阳山与二人对战的朱雀玄武,那么另外两个想必就是青龙与白虎二人了。四人一出现那朱雀便怒气冲冲的走上前来吼道:“魄曜,你昨天打得过我是因为第一次相遇时你将我偷袭重伤,现在我的伤被日左使治好了,有胆的你再与我比划一二!” 楚怀风还未答话,姬卓妍便抢先道:“你四人好不要脸,当初是谁先下手偷袭的,好像是那个修为最高的青龙吧?还有,昨日你这只傻鸟不也下手偷袭书虫了吗?结果还不一样被书虫一剑劈下水洗澡去了!” 姬卓妍一番话说得朱雀四人面皮发烫,那个穿着了一身青木色战甲的青龙干咳了两声对朱雀厉声道:“老四退下,这人不是魄曜!” 朱雀听闻也不顾那许多,一甩手粗声道:“我不管这人是不是魄曜,总之今天我一定要跟他过过手。”说罢两眼恨恨的盯着楚怀风,最后在被青龙一顿呵斥之后才重重哼了一声退了回去。 楚怀风看着青龙道:“你怎知道我不是魄曜的?” 青龙道:“朱雀虽然莽撞了点,但眼光还是没问题的,他说当日你偷袭他时用的是海皇诀,我们几人也就信了你就是魄曜,但今天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冒牌货了。”青龙踱了两步继续道:“魄曜使的乃是一杆虬龙戟,而你使的却是一柄巨剑。” 楚怀风道:“其实我并未打算刻意冒充魄曜,只是这两个笨蛋非要把我当成魄曜罢了。”说罢不无戏谑的看着朱雀玄武二人。朱雀重哼一声道:“那又怎样,总之你今日必死。” 姬卓妍一听朱雀这莽夫的话不禁嘻笑出来,道:“就凭你一只傻鸟?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那日左使赶着跑路让你四人来挡挡书虫的吧?可惜呀,你个傻鸟只能在这里过过嘴上的瘾了,那个日左使如果下令格杀我们的话,估计你们早就发挥老本行动手偷袭了。我断定,就算我和书虫站这儿不动,傻鸟你也不敢杀我们。” 朱雀听姬卓妍这么一说,立刻就心虚起来,倒是那玄武直接冲着姬卓妍一戟刺来,口中还大笑道:“小丫头自作聪明,日左使只是下令不许杀那小贼,可没管你的死活。” 这一戟声势好不凌,眼看就要刺中姬卓妍了,却是楚怀风不动不摇的挡在姬卓妍身前,玄武见他挡来,戟尖猛的一顿,却被楚怀风拿了先机,一剑劈下,起手式沧澜破已然发出。玄武恨得只咬牙,只得收起长戟横在身前格挡,然而修为精进的楚怀风又岂是他玄武所得挡得住的,他只觉得长戟上猛烈一震,接而便胸口滞堵倒飞了出去,还不待他再有动作,楚怀风便已挥剑直激而上,寻着空气与天地灵气的缝隙又是一剑挥出,这一剑的威力虽然远不如沧澜破,但此时楚怀风已占了先机,玄武又怎吃得消这一剑,长戟还来不及格挡玄武便又中一剑,一股排山巨力砸在胸口的同时又有数道剑气破体而入,直绞得玄武经脉生疼,鲜血大口大口喷出。楚怀风还欲追击时朱雀已挥剑迎上,嘴里哇哇大叫道:“书虫,你的对手是本将!” 楚怀风向后一仰避过朱雀直击面门的一剑,调笑道:“傻鸟,书虫岂是你这外人叫的。记住了,我叫楚怀风!”一句话没说完楚怀风便已运起海皇诀直直劈砍过去,浑没发现他说到“外人”二字时姬卓妍喜笑颜开的样子。朱雀是个直性子,见楚怀风巨剑劈来,居然想也不想直接就举剑迎了上去,谁想竟被震飞出去,他捂着鲜血直流的虎口骂咧道:“无耻,小贼你藏拙!”说罢又大叫着举剑劈砍过去。楚怀风只觉炎风扑面,禁不住纵声笑道:“傻鸟,你真是可爱得紧,好,再赏你几剑便是!”说罢来者不拒,与朱雀硬碰硬的对砸起来。这朱雀目前是养神后期的修为,但其修习的四象朱雀诀与海皇诀跟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纵使修为比楚怀风高上许多,仍被楚怀风吃得死死的,楚怀风一剑剑的劈下,直劈得他气血翻涌,两腿发软,险些就要跪下了。眼看着朱雀是吃不消了,这莽夫却是服了回软,向青龙白虎二人递了个眼神过去,呼道:“二哥救我!” 白虎倒是干脆得很,听了朱雀呼救直接就祭出一柄三尺长的直刃宝刀向楚怀风身侧杀来,口中还冷冷道:“既是不能杀,废了这小贼便是!” 楚怀风只觉得一道凌厉的刀气从左侧袭来,不禁嘴角一笑道:“傻鸟,下回再陪你玩啦!” 同时左手一道玄武诀打出,与白虎的长刀碰在处。水光一闪,玄武诀化为片片碎冰飞散开来。楚怀风心中暗叹:“这白虎的修为倒是不低!”不敢大意,左手法诀一引,那些碎冰纷纷水舞,直直刺向白虎。朱雀见过类似的一招,大叫一声:“二哥当心,这法诀厉害得紧!”便欲举剑迎上,谁想脚下一软,竟不自觉的瘫了下去。白武飞身旋转,避过无数碎冰,然而护身真气亦是便擦得嗤嗤做响!白虎暴呵一声:“好俊的法诀!”然后便一刀扫向楚怀风腰间,然而刚扫到一半白虎时竟瞧见一头烈焰火猊向自己吞噬而来。白虎惧火,只得闪身飞逃,口中还大呵道:“楚怀风,你怎的能放出水火两种法诀来!就不怕水火相冲反噬了你吗?快快停下,你我刀剑比划!” 楚怀风大笑一声道:“要你个铁猫咪多管,堂堂汉子竟也这般婆婆妈妈!”这时却是重伤的玄武拖着长戟赶来往白虎身前一挡,阴笑道:“嘿嘿,想不到吧!玄武诀我也使得出来。”说罢双手法一引,一个巨型的蓝色冰盾挡住了烈焰火猊的去路,烈焰火猊咆哮一声直直撞在玄武诀上。冰盾火猊同时炸将开来,楚怀风与玄武二人俱是向后退出一步。玄武还没来得及骄傲的大笑,便听得楚怀风呵道:“死乌龟给我趴下!”话音未落玄武便觉得头顶黄土灵气涌动,呈山岳之势压了下来。玄武惨哼一声:“该死的,山岳符!”便被压趴了下去。 那边白虎没了烈焰火猊的纠缠,直接从玄武背上跃过,大叫道:“楚怀风,让我见识一下的剑法!”说罢向前踏出一大步,恭声一刀劈出,数十道刀影如利箭一般呼啸着射向楚怀风。楚怀风侧身使出一个剑气留形留下一道影子在原地,本人则是一下子跃上高空,猿臂轻舒滑向下方白虎。白虎见前方的楚怀风影子一击便散,心知不妙,然而这时楚怀风已经从天上劈砍下来。白虎向后飞退丈远,避开楚怀风巨剑锋芒,然后运起刀诀直激楚怀风而去。楚怀风一剑斩空,又见白虎电射而来,直接双手反握天伐剑横在胸前,剑锋直逼迎面而来的白虎,白虎此时已奔至楚怀风面门,长刀裹夹在万千雷霆中向楚怀风劈下。楚怀风邪邪一笑,身形向右一闪,化为一道白影向前射去。那边青龙眼角一跳,大叫一声:“老二当心!”却见白虎腰间铠甲碎裂,一团血雾喷射而出。 白虎仰头叹了一声:“好快的身法,好锋利的剑…”便直直倒了下去…!~! 第三十章青龙 “楚怀风你找死!”青龙见白虎重伤,怒上心头,祭出一杆金色长枪以迅雷之势直刺楚怀风而来,一时间四周青木灵气涌动,声势好不惊人。楚怀风一剑重伤白虎之后乃是背对着青龙的,青龙那一枪速度之快,想要回身反击怕是来不急的,只见他将天伐剑往身后一背,铛的一声恰好挡了青龙那一枪,谁想这青龙的修为着实高深了一些,纵使楚怀风有海皇诀护体,又有天伐神剑阻挡,也是被青龙一枪刺得气血翻涌,在姬卓妍的惊呼声中直接就飞扑出去。 青龙还要追击,却见一道淡蓝刀光击向自己胸口。他避也不避,直接用身体硬扛了姬卓妍那一记摧心斩却没受半丝损伤。然而姬卓妍却是吃惊不小,这摧心斩乃是相思国的另一项绝学,只有这一式。若是高手使出必能摧人心肝,一招致胜,姬卓妍虽不是高手,但她所使的淡蓝小刀乃是相思国神器“千年”,这一式摧心斩亦是姬卓妍以毕身真元施放的,结果尽没能损伤青龙分毫。这青龙修为之高,怕是至少也有化神期了吧! 好在姬卓妍那在记刀光阻了青龙一下,使其没能对楚怀风造成追击之势,然而楚怀风先机已失,修为境界更是比青龙低了好几层,该如何是好。不待楚怀风多做考虑,青龙的第二枪已然杀致。楚怀风看到一抹金色光影,只来得及将天伐剑往身前一挡,整个人便被挑飞出去。还不待他在空中稳住身形,青龙又当头一枪砸下,楚怀风不急挥剑格挡,只好将头往右边一侧躲过要害,然而肩劲处却被长枪砸中,立时筋断骨裂,痛彻心扉。楚怀风咬着牙连连避让,狼狈不堪的让过青龙的长枪。 青龙愤然道:“你两个刚刚不还很猖狂的吗?有神器就了不起了?会的法诀多就了不起了?你刚才不是还玩弄我兄弟的吗?你小子再猖狂让本将看看呀!?” 青龙一边愤慨一边追击,一时不察倒是让楚怀风稍稍喘了口气,楚怀风更是抓紧时间,急忙运起海皇诀来修复肩劲处的骨骼肌肉。 那边姬卓妍也顾不了摧心斩对青龙不起作用了,只是不停的将一记记刀光射出。这摧心斩不同于沧澜破,沧澜破一招起手之后还有无穷后招,旨在先发致人,而摧心斩则是为了一招致敌而毕集全身真元施招。可想而知,若这一刀下去不能直接让敌人散失还手之力,那么自己真元空虚,必然会将致命弱点放在敌人眼前。 青龙等人是说过不能伤了楚怀风性命,然而此时盛努之下的青龙会不会不顾一切的斩杀楚怀风实在难说,所以姬卓妍此刻也只能冒险阻难青龙了。 轰的一声,摧心斩在青龙胸口炸出一团蓝色花火。青龙大怒,姬卓妍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着实激怒了他,只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两只眼睛瞪得像两只铜铃,吼道:“小妮子你找死!” 说罢枪锋陡转,直接挥向远处的姬卓妍,楚怀风不及阻难,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来。太强了,他甚至看不清青龙是如何出手的。姬卓妍情知这致命的一枪是没法躲过了,尽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对楚怀风淡淡心一笑,眼神里似是诀别,似是宽慰,然而更多的还是深深的眷恋与不舍。 结束啦吗? 要看着她死去了吗? 好像自己很快也会去找她吧,黄泉的路上不至于寂寞的一个人,真好。 楚怀风不怕死,但这世间还有太多难以割舍的东西,他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啊,纵使拿了一件极品神器在手上,依然左右不了结局。 或许是命不该绝吧,突然,楚怀风发现姬卓妍身侧的灵气与空气被青龙的枪锋一阵绞动,尽有许多缝隙重合到了一起。他下意识的挥剑,真气自然的激出体外将自身周围的空气灵气尽数扰动。剑锋上金光一闪,本命真元激出的剑气勃然喷出,直接撞上青龙的枪锋上将姬卓妍救下。青龙见楚怀风有所顿悟不禁心中一阵懊恼,丢下姬卓妍直击楚怀风而来。 说来其实简单,楚怀风当日领悟沧澜破时其实就是发现了空气与灵气在涌动时都会有缝隙,并且这些缝隙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会重合的,楚怀风心想若是能以自己的剑气填补这些重合的缝隙的话,就可以带动空气与灵气,推动天地之力为已所用,如此也就摸进了沧澜破的门槛了。方才他发现青龙的枪锋扰动出了不少缝隙,便想自己为何不能主动的制造这些缝隙,而非要被动的等待呢? 同理,为何只有在施展沧澜破时才可以这样挥剑呢?如果在普通的剑招中也是如此挥剑呢?那岂不是更快?如此顿悟使得楚怀风剑术陡然提高了一节,甚至于在他眼中青龙的枪也不那么快了。 如今虽然青龙再次杀来,然而先机却是到了楚怀风这边。此长彼消之下,楚怀风竟已能暂时与青龙战在一处了。 青龙怒极反笑,道:“好小子,这种时候修为竟也能精进么?在莱看看本将这一招你如何破解!” 青龙说罢一枪格开楚怀风,大呵一身:“召唤!”身上青光暴闪,倏的变成了一头二十来丈长的青龙。姬卓妍大叫不好,能将元神唤出体外来战斗,这青龙必然已经是虚境的高手了。 楚怀风虽顿悟了无上剑法,但面对眼前这头足以摇撼天地的青龙他也只能徒呼耐何了。 青龙不待楚怀风多想,直接就朝他撞了过来,楚怀风闪身避开,却有数十道太乙木雷向自己轰来,他自己躲过了十几道,天伐剑又挡了十几道,剩于的则全部霹到了身上,直打得他神魂出窍,周身剧痛,一身长裳更是被烧烂烧焦,再也不复原本的萧洒形象了。楚怀风心中惊惧,这青龙也强得太离谱了吧?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全部修为。其实答案很简单,自然不是,若是一个虚境高手全力施为,早就将楚怀风挫骨杨灰了。 青龙降了几道太乙木雷,突然整个的团身砸向楚怀风,楚怀风自认为这一击自己是扛不住的,匆匆的在原地施了个白雷天火诀便闪身飞退。青龙一招落空,正砸进楚怀风留下来的紫色天火里面,可是此龙何等强悍,岂是屈屈一个化气期的小朋友召唤出的天火就能烧伤的,青龙动也不动的从天火中缓缓踱出,四个巨爪踏得地面轰轰巨震。一颗硕大的龙头慢慢逼向楚怀风,巨口一张,一股腥臭的飓风直扑楚怀风而来,吹得他险些倒下。 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声长啸,与当日招走化蛇的啸声无异,青龙猛的回头看向啸声传来的方向,然后又转头恨恨看了楚怀风一眼,便一爪一个爪起白虎等人,极不情愿的远远的飞走了。 青龙一走,楚怀风便要瘫倒,姬卓妍立刻冲上前将他扶住,关切的问道:“书虫你没事吧?” 不待楚怀风回答,便听青龙的声音远远传来,道:“楚怀风,化蛇就在阳山以西的昆吾山,有胆的你便过来吧!”!~! 第三十一章昆吾之丘 一阵阵林风轻吹,扰得松林碧涛阵阵。几只小松鼠欢快的从林中跳出,在地上翻翻找找,似是要寻些平日里吃不上的野味来。 突然一只小小的白爪挥下,按住了其中一只松鼠的尾巴,其它松见状纷纷一惊而散,被按住尾巴的那一只则是发了命的狂奔,尽管它只是在原地奔跑。突然那只松鼠觉得身子一轻便被抛飞了起来,紧接着又被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接住,然后又被抛飞出去。 楚怀风此时已换上了干净衣服,身上的伤也几乎痊愈了。那青龙虽然盛怒,但不知是不是那日左使的积威所致,以他虚境的修为竟也没给楚怀风留下什么致命伤,楚怀风自小由何晓雯带大,是以对心宗的法诀心诀都熟悉的很,只要还能运气就不怕有治不好的伤。 他两眼直直的看着撒欢的小白,心里却早已思绪万千。就在刚刚,他与姬卓妍大吵了一架,将她赶回相思国了。至此姬卓妍临走时那含泪的双眼还在楚怀风的眼前不断出现,让他心如刀绞。很难说清这种痛心出于何种情感,也许是相处了十年的友情,也是来阳山这几日的患难之情,也许是青年男女心中刚刚萌芽的那一种感情… 总之楚怀风现在的心情烦乱得很,以这种方式赶走姬卓妍是他极不情愿的,可一想到青龙那种让自己完全抵抗不了的实力时,又不得不将姬卓妍赶走。前方会是怎样一种情况他很清楚,且不谈那至今也没露面的日左使,单是青龙一人就足以决定自己的生死了。然而楚怀风没想过逃避,他至今也忘不了阳河大水的那一幅画面。想到此,楚怀风重振了一下精神,内视之下发现自己的真气也已挥复了,便直接抓起小白御剑而起,破空飞向昆吾山。 昆吾山在阳山以西两百里处,山上盛产赤铜,更传说葬有上古神剑昆吾剑。 楚怀风赶到昆吾山时天已擦黑,他远远的就收了剑光一路御风而来。倒不是怕青龙设计暗算自己,以青龙那般修为完全没这必要,然而此番前来自己对对方知之甚少,还是占时不露身形的好。 这昆吾山乃是一个环形山脉,覆盖的范围算不上广,然而其出产的赤铜却是天下一绝,不仅产量丰富,纯度也是高得很,一直为诸多练器士所推崇。 接近昆吾山山口时楚怀风便已听到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以及民夫的号子声了,同时这些声响里还夹杂了一些脆响和怒骂呵斥。楚怀风心想这应当是相思国的民夫正在连夜采矿了,心中也没留意。足下运劲,不多时便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一座偏峰的顶上,窥视之下,只见若大的一个昆吾山上被开凿出了诸多洞穴,洞穴内不时有民夫喊着号子将一筐筐石头背背出山穴,然后对积到山凹正中的空地上。整个山区由若干个聚木阵燃烧的火焰照亮,每一个山穴洞口都站着一两名监工,有的正挥舞着长鞭骂骂咧咧的摧促着民夫,有些则是懒散的靠在山石上休息。楚怀风心中茫然,此处哪里有化蛇的影子?难不成化蛇会在某个岩洞中?四下寻找片刻,楚怀风果然在石侧石崖上找到了一个无人进出的洞口,心下大喜.不过奇怪的很,自他接近这洞口以来,他便感觉自己背上的天伐剑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如若不是自己刻意控制的话,天伐剑早已经飞出去了。回身看了看,除了采矿的民夫和监工之外,并无别人。楚怀风突然想到,相思国为何要才这么多的赤铜矿呢?莫不是为了铸造兵器,引起刀兵? 甩了甩头,楚怀风没有继续往下想,魄曜也好,姬卓妍也罢,这些都是相思国举足轻重的人物,倘若有一天相思国真的发起刀兵,要祸乱天下的话,他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想着想着,楚怀风已经悄悄潜入了洞口,整个洞窟霍的呈现在楚怀风面前。一看之下,楚怀风却是又犯难了。这洞窟不过四五丈的深度,里面除了几块碎石倒是什么都没有。莫不是洞内藏了什么机关? 如此想着,楚怀风继续向洞内走去,似乎这洞内真的有什么蹊跷,天伐剑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剑刃不断的颤抖,发出隐隐剑鸣,最终天伐剑再也不受楚怀风的控制,哐的一声挣开春水秋绫的束缚,闪电一般射向前方石壁。其速度之快,楚怀风竟没能来得及阻止。嘭的一声闷响,天伐剑直直没入石壁之中消失不见了,再看石壁,那上面竟连半丝痕迹也没有留下。直觉告诉楚怀风事情不妙,他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找回天伐剑,谁想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身后青木灵气涌动,不待他有何动作,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第三十二章故人 楚怀风醒来时已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的睁开双眼,入眼的首先是满世界凝重的黑暗,扑鼻的腥臭气味充击着自己的嗅觉,使得他头晕晕的,甚至有种恶心欲吐的感觉,那气味与当日化蛇的腥味何其相似。楚怀风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想要适应眼前的黑暗,然而过了半天仍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他试着动了下手脚,只觉得手脚沉重,这才发现手脚上被铐上了四根粗大的链子。他原本想要运气挣开链子,可一试之下又不禁暗骂自己糊涂,囚住自已的必是青龙等人,以他们的修为肯定早就将自己的经脉给封死了,这铁链不过是用来限制自己行动的罢了。 心中无奈,楚怀风只得重重叹了一口气,谁知刚一发声便听得一人历声问道:“谁?” 楚怀风一听这声音,立刻喜上心头,大叫道:“魄东西是我!” 原来问话之人正是魄曜,魄曜一听是原来楚怀风,心中亦是大喜过望,道:“好书虫,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快快帮我弄断这链子,我经脉被封啦!” 楚怀风原以为魄曜情况会好一点,谁想他现在却来向自己求救,不禁苦笑道:“你别急,等我想办法把自己给救出去了就回头救你。” 魄曜一听,立刻就泄了气,蔫蔫道:“还以为你书虫跟那疯剑圣学了什么惊天剑诀救我来了呢,搞了半天原来是给我做伴的。” 楚怀风此时已知晓魄曜生死,心中也算是放下了块石头,此番困境下不但没有心急,反倒哈哈大笑道:“魄东西无妨无妨,你先给我说说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外面都说你得道飞升了耶!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进来多久了?” 魄曜道:“你别一下子问那么多呀!我一个一个说。这么讲好了,你说的那个飞升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我原本去阳山是准备治水的,结果却发现这场大水有古怪,所以我就开始调查了。为了迷惑对方,我让一个随从换上我的军甲冒充我,自己则混在了治水的壮丁里面,结果刚到阳河边上我那随从就被人直接轰碎了,我和其他壮丁则被虏到昆吾山挖矿去了。本将军是个干大事的人呀,本着将计就计的意思,我就屈尊在昆吾山挖了几天矿,这几天里又有不少人被虏了来,我估计他们也是去阳河治水的。不过可惜呀,混了几天我也没弄清对方的主谋是谁,而且我猜想这些人的目的应该不只是抓人挖矿这么简单。” 咽了口口水魄曜继续道:“果不其然,没多许我就看到几个人带了条化蛇进山,藏在一个山穴里许久都没出来。当时看那些监工那种谄媚样我就知道那几人就是主谋了,于是乎我就悄悄摸进那个山洞,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楚怀风道:“快说,你看到什么啦?” 魄曜嘿嘿怪笑了一会儿道:“什么也没看到…” 楚怀风一听不禁白眼一翻,眦牙道:“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 魄曜也不在意,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一转凝重道:“书虫,对方太历害了呀…我当时是全力运转海皇诀互体的,可还没看到对方长什么样就被击晕了。” 楚怀风估计魄曜也是和自己一样被偷袭的,淡淡道:“袭击你那人应该叫青龙,除此之外他们还有白虎、玄武、朱雀三个,后三人还好,我一人便能对付了,可那青龙…”楚怀风摇了摇头继续道:“虚境的修为,我对他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而且在这四人上面还有一个日左使,化蛇就是他控制的。对了,这还是我修为精进之后的结果,我的英魄是补回来了,原本还想自己多少能算一个高手了,现在想来还真是寒碜,我不过才化气初期而已,也好意思这般目中无人。” 魄曜听了不禁唏嘘不已,安慰道:“书虫你也不用这样,你的修为我了解,杨师兄是疯了点,但他你的成果别人不清楚,我魄曜跟你练了十年还能不知道,只要不去拼真元,就是养神后期你也能轻松战胜的!只是那青龙确实太强了点而已。” 楚怀风最后还是轻笑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道:“别说这些啦!魄东西你来这儿多久了?” 魄曜道:“不知道,你叹气的时候我才刚醒,而且这里不见天不见地的,就算醒着也不知道时间呀,你说这些家伙是不是打算把我们放这儿困死呀?” 楚怀风道:“有可能,但也不一定,我看现在最好还是先用龟息法入定吧,通过冥想找办法办法脱身,还可以防止被饿死,嗯,就这样,魄东西你可别吵我,我要龟息了。” 当下魄曜应了声好,当下两人说做就做,齐齐龟息起来。 神识渐渐守一,两人已进入冥想之境…!~! 第三十三章天地之初 一点毫光在楚怀风黑暗的识海中出现,那点毫光慢慢变大,不知过了多久,当那毫光的体积快要布满楚怀风的识海时,它终于停止了生长。楚怀风静静看着眼前这个硕大的球体,冥想中的他肉身虽与外界断去了联系,然而神识却异常的清明。眼前的这个球,准确一点来说这应当是一个火球,火球通体呈金色,上面布满了许多奇怪的符纹,符纹上有一道道火舌在喷薄游走,尽管只是神识上的接触,楚怀风仍然能够感觉得到一股灼热的,充满了远古气息的纯粹的力量。 那火球在楚怀风的识海中缓缓转动了一会儿,突然开始迅速压缩起来,体积不断变小,转动越来越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火球便已缩小成了一个蓝紫色原点,若不是那上面此刻还吞吐着蓝紫色的光焰,楚怀风甚至已无法看到它。 火球在经过了无限压缩之后便又爆炸开来,伴随着无穷威力迅速充斥了楚怀风的识海,楚怀风只觉得脑中一阵疼痛,接着识海便随着爆炸无限扩充起来。 光虹乱舞,声威震天,这强烈的爆炸完全阻绝了楚怀风的任何观察,一直过了许久爆炸终于慢慢停止,此时楚怀风宁神再看,只见识海中竟出现了无数星辰。正沉浸于这美丽的幻景时,他的神识又突然被一股能量牵引,一颗星辰在他的眼前不断放大,不多时楚怀风已能看到那星球上混沌翻涌的天空,黑色混浊的大海以及荒芜贫瘠的大地。 一道道粗如狂龙的闪电自天空霹下,猛烈的罡风鞭笞着大地,海上一道道羊角飓风疯狂的肆虐,天地之间一片混沌。 这时他又看到一个袒露着躯体的巨人缓步从山后走出,巨人深深凝视着天空,任由闪电与罡风击在自己身上。巨人忽然大怒,对天狂吼一声,一柄形式古朴的巨大石斧挥出,斩断了天地之间的浊气。楚怀风清楚的感觉到,巨人那一斧挥出之后,天地中开始化分阴阳,八荒随之诞生,大地上慢慢变绿,天空开始变得纯净,轰然于他脑内的,只有一个想法,盘古,开天辟地!!!闪电停止了,罡风也不再呼啸,海中走了第一只奇形古兽,慢慢的,八荒之间有了人类。八荒首先建起了宗庙,然后开始入侵。绿色的大地瞬间变得烽烟四起,楚怀风甚至听见了阵亡将士的惨嚎,百姓的苦苦申呤。就要被八荒完全吞没时,楚怀风看到一条巨龙化身为人。开始在那人的带领下反攻,八荒军队节节败退,终于被赶出。 最后那人下令建造了神殿,在云梦泽封神,楚怀风看到他铸造了一方玄黑色的碑榜,上书界碑二字。接着就是许许多多人掷出手中神器,与界碑一同被升上星空。乾坤六气被牵引形成了一道结界,将与八荒阻隔起来。 时间不断推移,最后楚怀风看到有人在云梦泽比武,界碑从天上陨落,他看到那比斗的两人在界碑的重压下苦苦抵抗,后来界碑改道,他又看到自已的干巨剑从天上陨落下来。 再后来,有人死了,也有人出生了,楚怀风感到悲伤,却不能左右一切。 后来出生的那人长大了,竟是楚怀风自己。一直到最后楚怀风看到自己趴在昆吾山山顶上,青龙突然在他身后出现一拳猛击在自已后脑,然后就是黑暗,无尽的黑暗。 真气开始运转,初时还因被封堵而有些凝滞,后来在本命真元的引领下越来越顺畅,最后完全没有阻难,天地诀自然运转起来,真气迅速变成本命真元。 楚怀风体内真气很快耗光,然而才只有一点点本命真元出现。突然一阵凉风袭来,天地灵气迅速涌入经脉转为真气。 本命真元迅速增多,已占了经脉的两成。这时楚怀风觉得四肢上一凉,然后就是一只手在他的脸上拍了两下,最后是魄曜那该死的声音传入识海:“书虫,起来吃早饭啦…”!~! 第三十四章化蛇 楚怀风慢慢张开了眼,首先是一道刺目的强光射来,让他禁不住伸手挡住双眼。这一伸他才发现原本铐在手上的铁链没有了,楚怀风猛的坐起,只见魄曜很猥琐的蹲在一边,笑嘻嘻看着自己。楚怀风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所在乃是在个洞窟,洞窟的四面都封得严严实实的,只有顶部破开了一个真径约莫两尺的洞。那洞壁上结了厚厚一层冰,此时正往下滴着水,楚怀风晃了晃脑袋对魄曜问道:“这洞,你弄的?” 魄曜怪笑了一下并不做答,只是用手指了指楚怀风的另一边。 楚怀风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却见小白两眼笑眯眯的挺着胸脯,一脸自豪的蹲坐在那里。楚怀风心中好不惊讶,问道:“小白?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记得你没被捉呀!” 小白听闻歪了一下脑袋,蹦蹦跳跳的跑到楚怀风正前方,倏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一片白光在小白身上闪过,小白的体内发出了咯咯骨骼暴长的声音,然后以人眼可见的速度长成了一只五尺来高的英武白狐,接着小白身后又分化出两道白光变成了两边尾巴。在楚怀风吃惊的眼神中,小白身体周围的空气慢慢凝成雪花,围绕着它迅速飞舞,最后那些雪花在小白的控制下齐齐轰向地面,地面则剧烈的震颤了一下被轰出一个直径两尺的大洞来,与楚怀风头上的一般无二。不待楚怀风进一步吃惊,地面上的洞穴中便冲出了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很强烈的怨念夹在妖气中升腾出来。二人被这一下子冲得头晕目眩,楚怀风见魄曜直接就被冲飞出去,当下知晓他经脉还未冲开,立刻飞身上前一把抓住魄曜,一股真气度出其体内直接将魄曜经脉打通。 魄曜既已通了经脉便祭出虬龙戟一戟砸在地上。 地面受了魄曜一击立刻塌方下去,露出另外一个石窟来,如此妖气怨念也变得更加浓烈了。楚怀风将手往后一抓想要抽出干巨剑,结果却抓了个空,心中不禁一阵惋惜,早知如此就应当像魄曜那样那法宝炼进体内去了。当下不多想,楚怀风运起法诀在指尖凝了一柄冰剑,跟小白随着魄曜下了下方石窟。 这下方的石窟里有一个聚木阵照明,是以并不算很黑暗。下了石窟首先见到的乃是无数怨魂,其中有几只楚怀风是认识的,曾在在指阳县里见过,那么这里的怨魂应该就是那些死于水患的人了。还不等楚怀风进一步查看,他便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叫道:“将军救我!” 楚怀风一抬头竟看到当日指阳县的那个王二挥着手向自己飘来,可是刚飘了丈远便被一股怪力吸入洞窟的黑暗深处。魄曜大叫道:“那里面有古怪!”话音未落便有两只腥红的人眼亮了起来,那人眼之大,有如两个大灯笼,相隔约有丈于远,那么这双眼睛的主人不然也是打得可观了。 楚怀风见了这双眼睛,眼中凶光一闪,恨声道:“化蛇!” 魄曜一听是化蛇,忙在一旁引了团火焰进去,火焰照耀下只见山壁上长了一张硕大的人脸,人脸后是一节短短的蛇身,显然这化蛇是被卡在矿洞里面了。那人脸上满是伤疤,乃是当日楚怀风所留下的,只是这条化蛇相比当日长大了十几倍,妖气更是浓了几十倍。火光一闪即逝,然而既已看清了黑暗中的情况,楚怀风二人便直接冲了上去。很明显这化蛇是因为吞噬了许多怨魂而变得更厉害了,现在它的身子被卡在了矿洞里,若不将它趁机斩杀,等它出来那就麻烦了。 楚怀风当先杀到,冰剑直直刺向化蛇左眼,那化蛇无法躲避,左眼真接就被废了,一股红褐色的腥血喷在楚怀风的护体真气上,楚怀风拔剑飞闪,魄曜已挥戟砸向化蛇头颅。化蛇左眼剧痛,口中狂呼不止,见魄曜击来便口吐玄冰回击魄曜。魄曜彻戟格挡,却让化蛇趁机吸收了剩余的怨魂。楚怀风大叫不好,白雷天火诀直击化蛇而去。化蛇再次吐冰挡住,左眼伤势迅速恢复,接而狂吼一声,直接就将整条昆吾山给挣塌了。 一阵地动山摇,化蛇已然脱身,只见它将巨大的翅膀一张,整个的腾空飞了起来。 山石乱滚,纷纷砸向二人,魄曜一路挥动虬龙戟迎向化蛇,楚怀风欲要追上,却见一块山石迎面砸来,他下意识一掌挥出将巨石轰碎,却见那巨石中掉出两柄剑来,其中一柄正是自己的巨剑。自从冥想中醒来,楚怀风便已知道了此剑乃是当年问离神帝所用的天伐剑,此刻神剑失而复得,心中自然开心。 楚怀风见两剑飞出直接一把接过,叫了声:“好天伐!”便大笑着冲向化蛇,另一把剑则看也不看的扔进了如意袋中,心中却是在想为何天伐剑会与另一把剑同时出现?这其中想必是有着什么关联的吧,只不过现在大敌当前,楚怀风不便多想,只得留下宝剑等以后再看了。 光华流转间,小白长啸一声引出无数雪花击向化蛇,却只在化蛇的体表结了层冰霜,除此之外并不见什么其他成效,那边魄曜则与化蛇的大脸斗在了一处,化蛇口吐玄冰打得魄曜连连躲闪,好不吃力。这时楚怀风刚好杀到,一记沧澜破直直击打在化蛇侧颈,化蛇痛呼一声便将巨尾扫来。楚怀风赶忙御剑躲过,谁想这化蛇这次学聪明了,一尾扫空竟没伤到自己,而是向魄曜袭去。魄曜向下一沉,然后斜斜一戟向上刺出,虬龙戟直直刺中化蛇鳞甲,铛的一声剧烈反震而来,险些落手。楚怀风则趁机绕到化蛇另一侧,一剑狠狠劈在化蛇的七寸上。天伐剑乃是神器,这一剑又是楚怀风以天地诀运用本命真元劈出的,如此一来居然打得化蛇鳞甲翻飞,露出里面的软肉来。魄曜赞了声好,又闪过化蛇的致命一击。楚怀风笑道:“魄东西,这处死穴你来打,我去再挖几个洞。”说罢一下子跃上化蛇后背,又是一剑狠狠击出,在化蛇后脊椎上也开了个口子,这次则是小白直接扑上,引出数十根一尺来长的冰锥刺向化蛇的软肉。楚怀风不做停留,又在化蛇的尾上,腹部开了几个窟窿,如此一来倒也方便了魄曜与小白攻击化蛇。 化蛇体积太大,远不如楚怀风等人灵活,如此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让它吃亏不小,不过小半个钟头,化蛇身上已有了十多个血窟窿,有些窟窿里甚至还刺入了不少冰锥,使得化蛇每动一下都要浑身剧痛。化蛇被疼痛刺激得凶性大发,两对翅膀齐齐一敛,竟从天上掉了下去,楚怀风等人追击而下,却发现腾挪的空间立刻小了一半。 暗道化蛇狡猾的同时,楚怀风已举剑劈向化蛇面门。化蛇似是知道楚怀风历害,不敢用身体硬接楚怀风的剑,此时见楚怀风一剑砍来,它直接向后一缩躲了过去。楚怀风一下剑落空,随即向上跳起来追击而上,化蛇见状一口吞向他吞来。楚怀风想也不想就直接钻入化蛇体内,一股腥臭扑鼻而来,四周都是湿滑的肉壁,黑水灵气更浓得快要变成液态了。楚怀风想到天纾的肉身还在化蛇腹内,便一路向前,最后果然看到了一具白髯躯体粘在化蛇的的胃壁上。时间紧迫,楚怀风忙收了天纾躯体开始寻找化蛇的心脏,然而找寻了半天除了化蛇体内聚集了七处怨魂外,楚怀风竟什么也没找到。当下无法,楚怀风毕集全力施放了一个冬寒诀,化蛇体内的黑水灵气迅速凝固,结成一段冰柱。 魄曜与小白少了楚怀风相助已经很吃力了,谁想危急时刻那化蛇的前面一段身子突然疆硬了起来,动也动不了。魄曜喜不自禁,刚想奋力一击轰向化蛇脑袋,却是楚怀风从化蛇体内破体而出,叫道:“魄曜且慢,这化蛇杀不死。”说罢将封魔传给魄曜,道:“你以全部真元运诵此诀,将化蛇封印到你的虬龙戟里面去,我和小白去拖住它尾巴!” 魄曜听楚怀风这么一说,想也不想就竖起虬龙戟开始聚元。楚怀风则与小白齐齐奔向化蛇巨尾。这边化蛇前身被冻死,立刻挥起巨尾扫向魄曜,魄曜此时已开始诵读封魔诀,半点反抗之力也无。楚怀风见状心里突然冒出一股狠劲来,将海皇诀天地诀同时运起,长剑背在身后硬挡了化蛇那一尾。尽管几日来楚怀风的修为接连精进,然而化蛇这凶兽之力岂是他一人所能力抗的。 只见楚怀风口中鲜血狂喷,直直飞了下来,小白一声惨呼,飞身上前硬接了楚怀风,挡住他下落的劲道,但自己却是重重砸在地上,身上白光一闪,又变回了以前娇小的模样。 “御气,借灵八荒,以我之力,万魔皆封”那边魄曜的封魔诀已诵读完毕,天地灵气疯狂的涌向魄曜手中长戟。魄曜大呵一声,将虬龙戟点在化蛇额头上,化蛇的精气神立刻涌向虬龙戟而去。!~! 第三十五章界碑 化蛇痛苦的嘶嚎着,森森的獠牙眦出嘴外,后半截身体疯狂的扭曲,体表迅速干瘪,不多时就成了一具干尸。 魄曜虽然封印了化蛇,但全身真元都已耗尽,此时他再也无力支掌,手中虬龙戟一丢便瘫坐在地。楚怀风单手托起小白,一路蹒跚的走到魄曜身边坐下,看到魄曜的虬龙戟上多了一条化蛇图纹这才放心下来。他又从如意袋中取出天纾的肉身与元神帮天纾归了位。 天纾的元神离体太久了一点,刚刚归位还有些不适应,过了许久才对楚怀风道:“楚公子,这次真是亏了你啦!” 楚怀风对天纾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见外,这一战下来他跟魄曜都累得不轻,楚怀风更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天纾知晓二人现在的情况,稍稍调理了一下道:“老道虽然道行不精,但替两位护法还是不成问题,两位小友不如抓紧时间速速回复一些真元,之后我们再离开此处如何?” 楚怀风二人一听皆是大喜,当下对天纾一拱手,道了声谢就开始入定了。魄曜还好,只是耗尽了真元,楚怀风则糟糕得多,原本在化蛇体内他已耗尽了真气去施展冬寒诀,结果刚出化蛇体外又硬扛了化蛇那一尾,现在就连本命真元也耗了不少,经脉更是被撞得断毁错乱,是以楚怀风恢复起来要比魄曜耗时得多。 天刚擦黑时魄曜便已醒来,楚怀风则已修复了经脉开始补充真气了。有天地诀相助补充真气并不是一件难事,太阳初升时真气便已补全,且此次一战下来,楚怀风的海皇诀已趋于大成之境了。 睁开双眼时首先看到的是蜷缩在在旁熟睡的小白,楚怀风静静看着小白,不禁想到这次若不是小白当真不知能不能发现化蛇的,心中不免有些庆兴,原来这小白也并非是一只普通的雪狐。但随即楚怀风又想到了姬卓妍,想到她含泪而去的样子,心中一痛,充满了欠疚。 这时只听咯的几声响,楚怀风抬头看去,结果竟是魄曜恨恨的一戟砸开了化蛇的脑袋。这化蛇此时已是干尸一具,被魄曜这么一砸立时碎了开来,一时间尘土飞扬,呛得魄曜连连咳嗽。 楚怀风苦笑低头,心想这魄曜长相是不错,就是气质上有点问题了。这时却听魄曜大声叫道:“书虫,道长,你们快来看一下,这是什么东西呀?” 楚怀风闻声走了过去,天纾亦是快步到来。魄曜将长戟往碎骨中一拔,只见化蛇的头颅内赫然放了一枚玄黑色小碑,碑榜有巴掌大小,上面描了两个金色椽字,乃是“界碑”二字。三人心头齐齐一震,楚怀风更是吃惊不小,因为此碑与他昨天冥想时见到的问离神帝铸造的那一枚一模一样,三人相互看了几眼,天纾一捋长须,脱尘一般的笑道:“老道一大把年纪了,此等天下重任还是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吧!”说吧哈哈笑着走了开去。 魄曜则对楚怀风重重点了一下头。楚怀风会意,两手缓缓捧向界碑。这时天纾突然大叫一声:“二位当心!” 话音未落楚怀风二人便感到身后一股纯正的金乌火元袭来,赶忙向侧旁闪身避开。却见一道人影急射而来,一把抓过界碑远远遁去了。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就是楚怀风大叫一声:“追!”便一把抓起小白御剑飞去。 魄曜与天纾同时醒来,想也不想便也随楚怀风追去。若大一个昆吾山瞬间就没了人迹…!~! 第三十六章人散 楚怀风身化流虹追在最前,之后的是魄曜,天纾则是因为法宝品质太差而落在最后。 魄曜回头看了眼远处的天纾,又看了一下越来越远的楚怀风,心中不免有些急躁,突然他灵机一动,手捏法诀,口中呵道:“召唤!”一声震天的兽吼从虬龙戟中发出,化蛇冲天而起,在天上盘旋了一周之后悬浮到魄曜面前,魄曜心中狂喜,纵身跃上化蛇后背。这时天纾也刚好赶到,与魄曜一同驭使化蛇追赶起来。这化蛇不愧是一等一的凶兽,虽然被封印之后能力减少了许多,但其飞行的速度总是不慢的。如此一来,魄曜二人总算跟上了前面两人。 楚怀风心中焦急,一路上御剑狂追,然而不知对方是何意图,明明可以很轻松的甩了自己,结果却始终与自己保持了二十来仗的距离,甚至还不断的回头大量自己一下。 楚怀风心想:此人也不知是敌是是友,居然一言不发的就夺了界碑。倘若他这么做纯粹是为了重新封印界碑那也就罢了,但他若是要以这上古神器为非做歹,那当真是不妙得紧。眼见着对方开始慢慢加速,楚怀风心中一急,突然福至心灵,想到自己有好几次以本命真元施放法诀都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成效。本命真元浑厚的他便立刻运起天地诀,一道本命真元贯入天伐剑。周身金光一闪,楚怀风直接向前方那人激射而去。 那人显然未曾想到楚怀风还藏有如此惊人的速度,还不急反应楚怀风便已追到了他身前。 楚怀风拱手问道:“这位朋友为何连招呼都不打就要带走界碑?此物关系天下苍生,还请…” 不待他说完那人便倏的顿住身形落到楚怀风身后,然后重重一拳砸向楚怀风后心。楚怀风早料到那人会偷袭,一转身竖起天伐剑挡了那一拳,那人不做停留,转身一脚飞踢而上,直击楚怀风脖颈而来,楚怀风向后飞退,斜斜挥出一剑挡了那人的来势。 那人一点头道:“剑随心发,不错!” 这时魄曜已经赶到近处,见楚怀风与那人交起了手,二话不说便驭使化蛇撞了过去。那人原本是背对着魄曜的,一时不察竟被化蛇当空击中,一直按到了地上。 魄曜还来不及骄傲,便见一道金光贯穿化蛇的头颅射了出来。化蛇惨叫一声便慢慢消散了,魄曜则是口喷鲜血当空掉下,被天纾险险接住。 楚怀风大呵一声,本命真元激出一道沧澜破射向那人。那人不敢徒手硬接,祭出法宝光日轮轻轻松松挡了这一剑。这时楚怀风已闪身来到那人面前一剑刺将过去。那人运起光日轮将天伐剑往左轻轻一引,险险让了过去。楚怀风眼角微微抽搐,胸口已然暴露在那人掌下。那人冲着楚怀风淡淡一笑,将楚怀风推了出去道:“楚怀风是吧?现在还不能杀你。” 楚怀风只觉得胸口上一股子绵劲传来,身不由己的向后飞退了二三十丈远,抬头再看时那人已去得远了。魄曜还要再追,却被楚怀风一把拉住。楚怀风对魄曜摇了一下头道:“是日左使,追不上的。” 魄曜将虬龙戟恨恨的往地上一拄,愤声道:“这天下何时出了这么多高手!” 楚怀风苦笑道:“你有什么打算?” 魄曜道:“事情有点乱,昆吾山被人私自开采,阳山百姓死于非命,如今界碑也被夺了,我得回国都一趟禀报国主,现在这些事已经不是我所能处理的了。” 楚怀风道:“那你回去以后记得代我向妍儿道谦,就说我也无奈的很。” 看魄曜以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楚怀风打了他肩膀一下道:“别问啦,她知道的。” 说罢楚怀风又对天纾道:“前辈,你做何打算?” 天纾沉吟了半会儿道:“老道本不爱管这些俗物,还是如往常一样去游乐山水吧!” 楚怀风会意,心中不觉有些神往道:“晚辈当真羡慕前辈这种闲云野鹤的日子,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天纾呵呵笑了几声,突然语重心常的道:“楚公子,有时候为了所谓的天下大义,我们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理想,放弃自己的向往,这也许就是使命了吧。” 楚怀风道:“前辈你看出来了?” 天纾笑而不答,飘飘然去得远了。魄曜往楚怀风肩头拍了一下道:“书虫你打算去哪儿?” 楚怀风道:“天下会武是没的指望了,现在赶回去怕是早已结束了。还过我还得回师门一趟,这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还是回去通报一下的好。” 魄曜重重点了一下头道:“那我们以后再见了,兄弟,你多保重。” 楚怀风微笑点头,目送着魄曜远远离去,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落寂之感。 清风吹拂,楚怀风放松了身体御风飞起,心神似是与天地和一了一般,在他补齐了魂魄之后,楚怀风第一次这样放松心情。 慢慢的,他又想起了那夜叶芙所说的话来,心道:“天下无敌?天下苍生?天地诀?为何什么东西都离不开这天,这地?当真是累人的紧…” 如此想着,楚怀风开始变得茫然起来,他很想告诉自己自己想要的就是天下无敌,功成名就,然而这些都只是儿童言语,补回了英魄的他甚至已开始厌倦这些了。 文时楚怀风又想到了阳山那一场大水,这场人祸害了多少人啊?还有就是那日左使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收手。楚怀风仰天叹了口气自语道:“罢了罢了,等这次回去见了师父师兄,我就下山游历,到时若是遇上什么不平事我插上一手便是,至于这天下大义么,我看还是随缘吧!” 如此想着,楚怀风心中畅快了许多,由最初的御风换成了御剑。飞了两三天功夫,楚怀风听到前方树林里隐隐有打斗声传来。!~! 第三十七章八散妖人 楚怀风紧跑几步向前,矮身伏在灌木中向林子内看去,只见林子里的一片空地上站了五男四女九人,其中四男四女全身裹在一件白色的宽大长袍里,只露出双眼和双手,将正中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围在正中。 那八人按先天八卦的方位站立着,各自祭出了一枚黑色令牌在胸前。正中的那名少年则长剑拄地,脸色煞白,估计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他恨恨的看着围住自己的八人道:“鲛东国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谁派你们来的?” 楚怀风闻言又向那八人的袍子看去,果真在那些人的袖口上发现了一个鲛鱼图案,心想这八人一定就是老承相的《风云记》中所提到的“八散妖人了”。这八人乃是鲛东国的散修,成名也就在这几年间,八人的修为并不算高,除了乾位和坤位的二人在养神期以外,剩余六人都只是化气期的修为,只不过这八人向来占着人多行事,才在风云榜上混出了些名头。 楚怀风心想这八人亦正亦邪,今次却是八个人一同欺负起一个少年来了,莫不是这少年得了什么宝贝,惹得这八人眼红了么? 如此想着楚怀风又仔细打量起了那年轻人,这人现在正背对着楚怀风,只留了个背影给楚怀风。楚怀风倒是觉得那背影挺眼熟,却不出这人是谁。 这时那年轻人见八人中无人答话,便率先挥剑杀向坎位之人。这八人所组的是乃是一个先天八卦阵,少年所站位置是八卦中心,他一动那八人也随之而动。少年五行属火,八卦之中兑位属金,少年选则兑位突围本是不错的,然而站在兑位的那人只是飞退防御,并不与少年对敌。反倒是五行属水的坎位法一引,坎位令牌带起一条水蛇击少年后心。少年似是早料到了一般回身一剑斩断水蛇。这时却又是震位离位的一木一火同时击来,木火相生,如此一来威力倒是不小。少年此时心中烦躁的很,被这么一扰险些就要不顾身后偷袭,直接扑向坎位了。谁知这时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八师兄!”少年只得身后劲风一起,回头看时只见一人手执巨剑站在自己身后,震离两位射来的令牌却已被格开了。 那少年心中一喜,问道:“小师弟,是你吗?” 原来那少年正是南宫青城,刚才他与八散妖人打斗时刚好转身面向了楚怀风,虽然相比于十年前南宫青城的相貌有了不少变化,但他的松纹宝剑是不会变样的,是以楚怀风并不难判断出他就是南宫青城。方才他见南宫青城有危险,便毫无顾忌的从灌木丛中跃,替南宫青城挡了一击。 南宫青城原本应付八散妖人已经很吃力了,现在有楚怀风相助自然高兴得很,然而他一探楚怀风的修为,心又凉半截。以他现在分神初期的修为尚且没有还手之力,现在就算加了化气初期的楚怀风那也无所助意的。楚怀风见南宫青城眉头深锁,便传音问道:“八师兄,是不是伤得很重?” 南宫青城对楚怀风摆了摆手,又悄悄塞了一件事物到楚怀风手中,传音道:“这东西太重要了,等下我拖住这八人,你伺机逃出去,就别管我了,总之一定要把这东西送到掌门手中。” 楚怀风低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手中那个巴掌大小的东西竟是界碑。不待楚怀风回话,南宫青城便已一刺向乾位。乾位属金,但修为并不低,南宫青城其实是想拖住最具实力的一个好掩护楚怀风逃跑,他又怎知道以楚怀风现在的修为就是单人应化神期的高人也不算吃力。 八卦阵中多了一人,八散妖人也不好再移动避让了,如此一来反倒成了一个死阵。乾位之人避也不避的与南宫青城战在一处。剩余七人显然是不大在意楚怀风的,也是,一个化气初期的人能掀出什大风大浪来。结果七人中只留下了坤位的一名女子看住楚怀风,其余六人则各施法轰向南宫青城。南宫青城却头也不回,大声叫道:“小师弟你快走!” 楚怀风如何看不出南宫青城是为了让自己遁逃在不顾身后直接追击乾位的,现在他见这几人当真要对南宫青城下杀手,不由得心中大怒,一闪身站在南宫青城身后,一捏玄武诀凝出一面冰盾挡住了六人联击。 冰盾瞬间崩溃,碎作无数冰屑随着沧澜破齐齐射向对面的坤位。楚怀风这一下动了真气,坤位之人还来不齐反抗便被劈飞出去。周身衣帛碎裂,露出了一具雪白的胴体来。那女子口角渗血,恨恨看着面无表情的楚怀风,然而她受伤太重,竟无力遮挡一下自己裸露在外的身体。 南宫青城见了先是一惊,继而脸上一红,结果让乾位一招逼退。 乾位那人一步冲到受伤女子身边,解下长袍将那女子遮住。至此八卦阵算是彻底毁了。乾位那人厉声对楚怀风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楚怀风反问道:“你八人以鲛为姓,以卦为名,你应该就是鲛乾了吧?” 鲛乾答道:“是又怎样?你为和出手伤我师妹?” 楚怀风冷冷道:“许你们伤我师兄,就不许我伤你师妹?” 鲛乾一时语寒,御起天令向楚怀风击来,结果被南宫青城一剑挡下。南宫青城运了口真气呵道:“你我胜负未见就想换人交手么?”语音嘹亮,震得林子簌簌发抖。 这时鲛艮已一拳砸向楚怀风,此人乃是八象中的山象,一拳击来竟有千钧之势。楚怀风嘴角带了一丝戏谑,海皇诀已然运转起来。 “轰”的一声,怀揣着残酷的现实,鲛艮飞退了出去,一直撞断了七八棵树才止住势头,不过右手小臂骨却是碎了。 就时鲛兑与鲛巽已齐齐杀到,鲛兑化气为箭直射楚怀风心口,鲛巽则是鼓风为刀斩向楚怀风腰间。楚怀风横身腾避过这凌厉的两招,一落地便弹身跳向鲛兑,巨剑还没斩下鲛坎又射来一条水龙。楚怀风引了一记冬寒诀将水蛇冻,真气鼓荡之下将冰蛇震得粉碎,然后天伐剑一挥将碎冰引向鲛兑。鲛兑祭出泽令化做一方光盾挡在胸前,结果连人带盾的倒飞了出去,被鲛坎一把接住。 这时鲛震鲛离二人也加入了战团。这两人木火相生,一出手又是太乙木雷又是太乙离火的,倒是一时纠缠住了楚怀风。楚怀风哈哈长笑一声,本命真元引出了一记白雷天火诀,紫色的天火和蓝白色的电蛇自天而降,将鲛震二人逼得狼狈飞逃。 此时鲛乾也被南宫青城逼得发慌,天令白光一闪将南宫青城轰退数丈,然后一把起鲛坤,大呵一声:“走!” 便遁逃了开去。 其余几人得了命令也不敢停留,丢下楚怀风便走。 那边八散妖人一走,南宫青城便仰天喷出一口血雾倒了下去。 楚怀风赶忙上前以心宗的回春诀为他救治,耗了半个时辰才让南宫青城醒转过来。南宫青城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师弟,你快送界碑回去,一定要亲手将界碑交到掌门手上,那吴越想要取代你!”!~! 第三十八章应劫 楚怀风被南宫青城一句话说得云里雾里,皱眉问道:“什么吴越要取代我?” 南宫青城急急道:“小师弟你不知道?那个吴越跟你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当初你在胤昆的时候,掌门说你是应劫而生,身肩天下重任。可是你修为精进实缓慢,让掌门一直很迟疑。” 南宫青城咽了口口水继续道:“有一天,突然有人说那个吴越才是应劫之人,那时候众人才注意到吴越已经有了不低的修为。更奇怪的是,我发现他的性格也变得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嚣张了。” 楚怀风淡淡笑了一下道:“人总是会变的,吴师兄博闻强志,确实是个一等一的人才。” 南宫青城闻言愤懑,不满道:“你怎么反过来帮着他了,他小时候的样子在那儿呢。亏得我还拼了性命把界碑给你保住呢,现在好了,有了界碑,我看那些人还能怎么说。” 楚怀风突然直直看向南宫青城问道:“你哪儿来的界碑?” 南宫青城睁大了眼睛看着楚怀风道:“昨天天上有两个人交手,界碑是其中一个人身上掉下来的。小师弟,哪儿不对吗?” 楚怀风沉吟了半会儿道:“也没什么不对的,先回师门吧。” 说罢楚怀风当先御剑而起,留下了摸不着头脑的南宫青城站在原地,过了片刻才御剑追了上去。 那边楚怀风二人刚走,林中便走出了两人,正是那个日左使和青龙。 青龙对日左使抱拳行礼,问道:“大人,楚怀风为什么不能杀?” 日左使看向楚怀风离去的方向,许久才答道:“他长得实在是太像一个人了。”说完眼中流露出淡淡衰伤,似是追忆,似是迷茫。青龙见日左使如此答话,着实吓了一跳,但看到日左使的眼神他又不敢发问,只得恭身站在一边。 日左使忽然身体一震,收回了方才的目光,对青龙道:“你去散布一下消息,就说界碑已经落到了胤昆派南宫青城手中。还有,就说不日将有神器陨落人间。就这样了,你去吧。” 青龙恭身行了一礼便退下了,只留下日左使一人站在林子里。 日左使负手而立,透过一重树木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沉吟道:“这天下,很快就要乱了…” 楚怀风二人一路御剑飞往胤昆派,途中楚怀风将这十年来的事情都对南宫青城说了,当然有关姬卓妍的一些事情则是酌情删减了一些。南宫青城则是挑重点说了些事,例如现在剑宗弟子几乎都下山历练了,何晓雯则回了心宗。南宫嫣然被选为下一任北海苑掌门,现在已经改名叫雨嫣然了。吴越现在已达到了化神之境,更是得了今年的天下会武头名,掌门奖励了一件真品仙器逸云甲给他。 二人谈话间不觉已飞了很远,月上中天时已能看得到郢山的影子了,然而望山跑死马,二人离郢山其实还有不少路程。 郢川静静流淌,荡涤了世间的尘埃一般,在月光里显得有些梦幻。楚怀风二人畅游在这在番美景中不由有些心醉神迷了。然而这时,楚怀风肩头正在吐纳月精的小白却突然睁开双眼,凌厉的望着下方平静的水波。!~! 第三十九章狼族来刺 满月的光晕如同一层白霜,将天地照得一片白。楚怀风负手挺立在天伐剑上,双目微微闭合,恣意的吐纳着天地灵气。只见他长发飘飞,衣袂鼓舞,隐隐然露出一股子出尘气息来。此时此刻,他所想的不是绝妙的法诀,也不是纵横天下的雄途伟业,更不是与吴越一较真假,此刻楚怀风的心中是那样平静,那样安逸,如无波的湖水,如穿林的清风,道法自然也许就是这样吧!楚怀风仔细倾听着周围的一切,全身没的投入了这一方天地,他只是觉得心中舒畅,其他的则是一概不管,就连此时体内的天地诀在飞速运转他也全然不知,因为他的心神此时早已融入了这天,这地,而不在自己身上了。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周围的一切,远方的树林中有鸟雀的呓语,河岸的草丛里有昆虫在摸索前行。他甚至感应到了石头的倔强,山的沉稳,水的阴柔,天的旷达,月的清幽,他能清楚的看到天伐剑中的两道龙魂,一头在封中嘶吼,另一头则在封印外游走,看那眼神,当真与叶芙一般无二。同时他也看到了在水底潜伏着的一个人。 那人好高的修为,竟能贴着水底急速前行,直直跟上了御剑而行的楚怀风二人。更为可怕的是,那人所过之处居然连河底的一丝泥沙也没带起。 突然间小白在楚怀风的肩头冲天跃起,全身骨骼迅速涨大,瞬间就变成了一只英武的白孤。在南宫青城的惊叹声中,小白高高的从月影中扑下,一声厉啸从口中喷出一束蓝白色的冰焰射向郢川。冰焰所过之处,空气全部凝成霜雪,轰的一声射入水中,水面炸响之下形成一段水柱冲天而起,还没落下便被冻成一束两三丈高的冰刺,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倒是漂亮得很。冰刺上的寒气慢慢扩散,不多时便将方圆十丈的河面冻住。 小白落在冰上,眦牙看向水中,南宫青城亦是落下,狠狠吞了口口水,愣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楚怀风收剑落下,对着水中朗声说道:“阁下在水中闷了这么久,就不打算出来换口气吗?” 南宫青城听言终于知道是水中有人要偷袭,忙祭出松纹剑来戒备。突然一柄细窄的狼牙长刀从楚怀风脚下破冰而出,楚怀风向后滑退数步,反手拔出天伐剑,一剑刺向冰面。剑气激入水中,在冰上破开在道裂口直逼狼牙长牙而去。狼牙长刀向下一沉,继而冰面一碎,一个透明的人影被剑气从水中逼出。那人影一离了水便开始显形,变成了一个劲装男子。男子全身黑衣包裹,只露出了一双手和一张粗毛覆盖的脸来。那人一跃出冰面便向后一个翻身,欲要再度落入水中。楚怀风认得出这是狼族的杀手,也知道他的身上被高手加了水遁符,刚才自己无意间沟通了天地才能勉强发现他,倘若再让他落入水中那就再难找到了。 楚怀风急急叫了一声:“小白!” 小白会意,一个飞扑上前,又是一束冰焰射出,又是一处水面迅速结上了一层厚冰。狼妖见已无法再遁入水中,便一个猛冲出刀刺向楚怀风。楚怀风见狼妖刀势凌厉,应变极快,心中不敢小觑,当下将天地诀海皇诀同时运起,一剑挡住狼妖长刀。狼妖刀法极快,刚被格挡便变招一连施出十余招,分上中下三路斩向楚怀风。楚怀风大为吃惊,此人修为本就不低,再加上如此速度当真让人吃不消。好在楚怀风剑随心发,心神所即之处,天伐剑已将来刀纷纷化解。一道道刀光剑影眩目迷离,楚怀风心中一动,突然天伐剑向后一挡,竟险险挡住了刺向后心的一刀。南宫青城在一旁看得干着急,然而场中激战的双方速度之快,实不是他所能跟得上的,欣喜小师弟修为精进如斯之余,他也只能全心注意四周,防止再生变故。 狼妖一刀直刺楚怀风心口,楚怀风以天伐剑将长刀往边上一引,左手中一道法诀打出,狼妖亦是伸手回了一个法诀。两团灵气碰撞在一处,将二人炸得齐齐飞退。楚怀风巨剑插入冰中,在冰上划开了深深一道口子才止住劲道。这时破开的口子又被冰上逸散的寒气冻住,将楚怀风的剑身冻在冰里。狼妖向后退出老远,最后撞在冰刺上,脚尖一点,凌空斩向被困的楚怀风。 楚怀风海皇诀急转,一股巨力灌入剑中。天伐剑嗡的一声震响,将方圆两丈内的冰面震碎,碎冰齐齐飘飞起来,在楚怀风的剑诀牵引下向狼妖激射而去。狼妖身在半空,只觉一股劲风袭来,吹面生疼,既而无数冰棱飞射而来。狼妖挥刀斩落了数十枚碎冰,但最终肩窝上还是中了一记,被撞回了冰刺上。此时碎冰余势不止,一根根冰刺直直插入狼妖体内。狼妖痛得龇牙咧嘴,鲜血瞬间便将冰刺染红了。 南宫青城欢呼着跑,这时突然另一人破冰而出,以极快的身法逼至楚怀风胸前,在楚怀风胸口抓了一把便又迅速遁去。南宫青城见状大叫:“小师弟当心。” 楚怀风摸着毫无损伤的胸口出神道:“少了!” 南宫青城问道:“什么少了?” 楚怀风道:“界碑!” 两人正要追赶,却见早已重伤的狼妖将一枚腥红的丹药塞入口中,一声兽吼冲天而起,划破了长空的寂静…!~! 第四十章再回师门 狼族之人之所以被称为狼妖,实是因为他们亦人亦妖,介于人与狼之间。狼妖算得上是一类异数了,它们生来就有后天极致的修为,加上有族中神器"图穷"为他们启灵,可以说,狼妖想达到神境是不难的。 楚怀风看着眼前这个至少在分神期的狼妖,心里不免有些郁闷,就在刚才狼妖吞下一粒丹药之后,他身上的伤势居然痊愈了,更为可怕的是他的面部肌肉扭曲之后变成了一张人脸,全身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妖气,修为好像也被拔高了好几截。 楚怀风知道此人现在的情况应该跟自己解放修罗血液是一样的,那么他应该很快就会被突然拔高的力量反噬,可是自己能捱到那时吗?当下不敢大意,楚怀风双手握剑,开始凝神戒备。南宫青城也看出了端倪,心想这一次不敢对方有多快,自己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住小师弟的安全。 思索间狼妖已奔向楚怀风,其所过之处厚及一尺的冰面全部碎裂,好在他的力量是增强了,但速度却是降了不止一个档次。南宫青城长舒一口气,腾身跃起,千剑诀施出,一道道剑气如下雨一般射向狼妖,谁想狼妖避也不避,仅凭护体真气便挡了南宫青城的剑诀。南宫青城眼角抽搐,暗想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边楚怀风按剑不动,一直到狼妖奔致近处才挥出一记沧澜破。 狼妖正面接了这一剑,只向后滑退数丈便又狂扑上来。楚怀风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实力与青龙何等相像。发呆间狼妖又已奔致近处,腥红的两眼中满是噬杀的意味。这时小白踏云而上,一束束冰焰射向下方狼妖。狼妖一心猛扑楚怀风却被冰焰凝成的寒冰重重冻住。楚怀风举剑而上,透过寒冰一剑刺入狼妖心房。谁想那狼妖竟似成了僵尸,眼中凶光一闪,将寒冰挣脱开来,全不顾插入心房的巨剑。楚怀风忙飞身后退,但终究慢了一步,被狼妖狠狠一拳砸在胸口倒飞出去。南宫青城大呵一声与小白同时扑到,却被狼妖一手一个扔入水中。楚怀风心中大急,忍痛爬将起来,又是一记沧澜破击出。狼妖双手挡在身前化解了这一招,楚怀风却倚仗身形逼近狼妖,本命真元直贯天伐剑,暴风骤雨一般在狼妖的身上留下了数十道伤口。这时他突然感应到天伐剑中的一道龙魂暗劲汹涌,呼之欲出。为此身形一顿,胸口被狼撕了一爪,痛彻心扉。 楚怀风忙向后退出十余丈,身体前俯,双手握剑。 狼妖仰天长嚎一声,再次向楚怀风奔去。 两尺的距离有多远? 在狼妖离楚怀风只有两尺远时,只见楚怀风眼中闪过一道金光,本命真元如长河决提一般涌入天伐剑,接着便是一条青色怒龙从天伐剑中呼啸而出,一头撞在狼妖胸口。狼妖惨嚎一声,被狂龙顶上万丈高空,然后又被怒龙压着轰向那根巨大冰刺。嘭的一声,冰刺纷纷炸裂,狼妖再也没有发出声响。 巨龙漂浮在满天纷飞的冰晶中,深深的看了楚怀风一眼便慢慢消散了。南宫青城张大了嘴巴看看巨龙,又看看楚怀风,却见楚怀风浑身乏力倒了下去。一般来说只有踏入了神境的人才能以浑厚的真元祭出封印的魂魄来,以楚怀风的真气想要祭出龙魂那是不可能的,惟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用强大的本命真元。现在楚怀风体内的本命真元几乎耗尽,当然会体力不支倒下了。南宫青城与小白齐齐跑上前去,在确定了楚怀风没事之后才算放心。当下由小白驮住楚怀风,两人连夜向胤昆派赶去。 待得圆月西沉时郢山已在眼前了。南宫青城直接就带了小白来到天剑峰,界碑丢了,楚怀风也晕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所以还是先回剑宗找乔隐比较好。 进入传音石传音范围时南宫青城便已将消息传给了乔隐,待得他到达天剑峰山门时,乔隐与乔秋水已经等在那里了。还不待南宫青城他们落稳,乔秋水便飞身向前,一道真元探入楚怀风经脉中,在确定了楚怀风没事之后才对乔隐点了点头。一行人快快来到了剑宗,楚怀风被安置在了他原本的房间里面。 乔隐问道:“夺界碑的那人,看出来路了吗?” 南宫青城恭身答道:“那人太快了,夺了界碑就走,什么也没看见。”想了想南宫青城又道:“不过八散妖人也曾来夺界碑。” 乔隐道:“八散妖人?你打得过吗?” 南宫青城道:“说来惭愧,那八人弟子自然是打不过的,当时亏得遇上了小师弟,小师弟一人就对付了七个!” 乔隐闻言猛的转头看向楚怀风,然后又得意的看向乔秋水,乔秋水淡笑了一下道:“这孩子的魂魄已经补齐了,虽然现在真气不足,但看他本命真元浑厚,经脉宽大,如果在配上止水的剑诀,对付八散妖人确实不是难事。” 乔隐满意的点了一下头道:“杨止水这孽徒总算做了一件人事。” 一番得意之后,乔隐又细细问了一些情况,南宫青城一一答了,众人正要散开时,北海苑的雨嫣然却到来了。原来她北海苑也已经得到了界碑的风声,又由于消息中所说乃是南宫青城得了界碑,所以北海苑掌门便派了南宫青城他妹妹来看看。 雨嫣然也够惨的,才刚到来就被南宫青城叫去照顾昏迷的楚怀风了,说是关系比较近的人都下山了,又不好让师父师叔照顾楚怀风,自己现在也是累得紧,因此只好拜托她雨大美女了。雨嫣然见了已恢复了可爱假象的小白,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如此,楚怀风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楚怀风雨雨嫣然二人,再加上一头表面可爱,内里却有着无穷破坏力的狡猾狐狸!~! 第四十一章雨嫣然 楚怀风慢慢有了意识,只不过还在沉睡当中,可以将此称为梦吧!这时叶芙的声音又在楚怀风的脑海中响起,道:“风儿,你太乱来啦!倘若你今天召唤出来的不是娘,而是另一条孽龙,那岂不是要被它反噬了?” 楚怀风皱眉问道:“娘,那条龙真的是你吗?” 叶芙道:“那是自然,娘已经与那青龙的魂魄融合了,风儿你记住了,在你的天地诀第一卷大成之前千万别再用龙魂战斗了,万一耗尽了本命真元那就危险了。” 楚怀风又问道:“可是娘,天地诀有第二卷吗?为什么孩儿一定要修习天地诀?” 叶芙道:“傻孩子,结界支撑不了多久了,八荒很快将会再入。除却巫族不说,其他七族的族长都是接近亚圣一级的修为,试问天下除了我龙族的天地诀,还有哪种法诀能修得到圣人境界。只可惜问离祖先封印时,将天地诀其它六卷都藏在神殿里了,现在莫说天地诀了,怕是连神殿也寻不到了。” 楚怀风沉默了半晌才道:“娘,为何一定要是孩儿?” 叶芙知道楚怀风补齐了魂魄之后心性大变,凝出身形来抚摸着楚怀风的脸道:“孩子,苦了你了…只是就算不是为了这,这天下大义,你也要想想你的师门,你的师兄,难道他们不值得你保护吗?” 楚怀风闻言若有所思,突然叶芙叫道:“风儿当心!”便化为无形。楚怀风猛然惊觉,只发现自己周身瞬间被一股怪异的黑暗所吞没,就像十年前见到楚易天那时一样。 果然不错,楚易天那来自亘古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娃娃,你的魂魄补齐了么?怎么样,现在你愿不愿意接受本战神的力量?” 楚怀风不知是不是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此时的他早已见怪不怪,突然问道:“上万年了,你很寂寞吧?” 楚易天元神猛的颤抖了一下,问道:“你怎知道的?” 楚怀风道:“一旦我接受了你的力量,你就可以进入我的元神,到时候我就不存在了对吧?” 楚易天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楚怀风继续道:“如此一来你确实可以借尸还魂,回到阳间,但你毕竟死了上万年了,不消几个时辰,你我都会永远消失!” 楚易天沉默了好久,突然怒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吗?都是问离老儿害的!当年他封锁了,将八荒大军拒之门外,结果八荒大帝武皇那老家伙临死了还发了一回疯,逼着我们楚家上上下下上百位虚境以上高手以元神献祭,换来万年以后的一场浩劫。那就是以我们的怨念轰击界碑,将它从天上打下来。本战神又能怎样?上万年了啊!一直面对着这黑暗,甚至想自毁元神都不行。若是活着,我一觉睡个万年也行,然而我们元神连睡觉的权利都没有,我们只能感受这黑暗,感受这孤独,你能明白吗?” 楚怀风长叹了口气道:“抱歉,我帮不了你…”说完默运封魔诀,一个个金色符录从楚怀风指间的封魔诀中飞出,融入了周围的黑暗里… 楚易天失魂落魄的一句句说着:“你能明白吗?你能明白吗?”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听不到了。 雨嫣然静静凝听着窗外淅沥的小雨,感受着天剑峰上的宁静,不禁有些心醉神迷了…她转头看向熟睡中的楚怀风,心想南宫青城好没道理,好端端的居然把自己拉过来照看楚怀风,而且看楚怀风那样子,跟本就不像是一个需要照顾的人。不过又看了看睡在楚怀风脸旁的小白,心里一软,自语道:“这只小雪狐倒是挺可爱的,风师兄居然还养了这么一只小巧的灵兽。”说罢不自觉的伸出纤纤玉手摸向小白。兴许是小白离楚怀风实在太近了些,雨嫣然摸小白时,柔软的玉指不小心碰到了楚怀风的脸。 雨嫣然好似触电了一般忙缩回了手,发现楚怀风还在熟睡时才放下心来。她仔细打量了楚怀风一会儿,心道:“风师兄跟以前大不一样了,现在看来倒还挺俊的,不过还是小时候那傻傻的样子比较可爱。” 想到此处雨嫣然突然深吸一口气,暗骂自己道:“雨嫣然你要死啦?怎么好端端的道心就乱掉了?” 她转身跑到窗前,让细雨溅起的水滴打在脸上。雨嫣然感受着雨的凉气,调理了一下真元,便又转身坐到竹桌前,心中没来由的突然有些伤感。雨嫣然拿起竹桌上的一方砚台,痴痴的研了些墨,突然又浅笑着嗔道:“风师兄好生奇怪,怎的房中只见笔墨,不见纸张呢?”这时她又想到南宫青城曾与自已说过,他经常跟楚怀风躲在房里往脸上涂墨水,画成大花脸后再蹿出去吓师兄。雨嫣然想到此处不禁又是一笑,掩嘴看了楚怀风一眼轻声道:“不知道他现在再涂上墨水会是个什么样子?”突然她又记起来,当日她正式改名为雨嫣然时(注:北海苑历代掌门都随祖师姓雨),师父曾语重心常的对自己说过:“嫣然,从今往后你身肩本门重任,儿女情长怕是要与你无缘了,你会怪师父吗?” 如此一来,雨嫣然的心中竟有些幽怨,好似失去了什么重要什东西一样。 她轻轻叹了口气,又看了楚怀风一眼,便提笔在竹桌上写道:“昨夜星辰昨夜雨,小楼风吹竹枕眠。天台有梦十年散,而今还作单飞燕。”写完一首小诗,雨嫣然突然脸颊发烫,道:“这下糟了,等下风师兄醒来岂不是全看到了?”慌忙运起真元想要除去竹桌上的字迹,却感觉身边灵气涌动,纷纷汇聚到楚怀风身侧。雨嫣然不知道这是楚怀风的天地诀在自行补充本命真元,还以为是他体内发生了异变,忙跑上前去,一时慌乱竟忘了除去字迹。楚怀风慢慢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绝然脱俗的清丽女子面露忧色的看着自己,不觉心中狂跳,暗想:“这姑娘是谁,怎的如此清灵,好美…” 雨嫣然见楚怀风直直的盯着自己,面颊绯红,低头道:“风师兄,你不认识我啦?十年前在天台上…” 楚怀风立刻认出她来,同时也想起当年在天台上,自己曾稀里糊涂的叫了南宫嫣然师姐,当然他也已经从南宫青城处得知了她已经改姓雨了。楚怀风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要戏弄雨嫣然的想法来,忙一拍额头做出明悟的样子,道:“雨师姐,好久不见了…” 雨嫣然听他这么一说也想起来当年自己曾不明情况,叫了楚怀风小师弟,脸变得更红了。她定下心来,强理了一下真元道:“风师兄别开玩笑啦,那都是小时候的孩童言语了。” 楚怀风会心一笑,心想美女当前自己再躺在床上实在是不雅,便下了床来到竹桌前坐下,却听雨嫣然娇呼道:“哎呀!别看!”!~! 第四十二章浩然殿之争 楚怀风原本未必能注意到雨嫣然的字迹,然而听她这么一说,就再没理由了。以他现在的修为,看清那二十个字,只是扫一眼的功夫而已,在雨嫣然除去字迹前楚怀风怕是已能将那小诗倒背如流了。 楚怀风见雨嫣然如此紧张,便凑上前道:“如此清秀的字迹师为何要抹掉,现在在好了,我的桌子又变丑了。” 雨嫣然浅笑了一下道:“风师兄你快别闹了,乔师伯他们找你还有事,你还是连夜过去一下吧!” 楚怀风见她如此也知道自己不该再嘻笑了,于是乎便与雨嫣然一同往乔隐住处走去。 此时正值凌晨,天上还下着小雨,四周当真黑得不可视物。楚怀风轻轻鼓起护体真气,将雨水挡在自己与雨嫣然身外,又在掌心燃了一团火焰照明。火光轻轻摇曳,照在雨嫣然的侧脸。楚怀风痴痴的看着雨嫣然,心道:“她便如仙女一般,我那样调笑实在是不应该,希望她不要生气才好。”想到此处楚怀风不禁长叹一息。当下二人一路无话,一时间气氛尴尬已极,楚怀风心中矛盾,既希望这路永远没有终点,又希望能快些将路走完好避免这尴尬局面。 突然在火光所不及的黑暗里有人影一晃而过,只是一瞬已落入楚怀风二人眼中。楚怀风大呵一声:“谁?”便飞身追了上去。 雨嫣然向前紧跑两步,叫道:“风师兄,师伯还在等你。” 楚怀风道:“我很快回来。” 听那声音想是人已去得远了。雨嫣然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焦急担忧之色溢于言表,无奈和的,她只得一捏法诀融入雨中,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渐渐的天已经亮了,只是那天空灰蒙蒙的让人看得有些压抑。郢山四峰飘缈在云层下方,淡淡雾气萦绕间,传来空灵的钟声。 气宗的浩然殿里此时已有了不少人,四宗首座都已到来,此外还有不少长老与其它门派的来客。最近盛闻胤昆派的南宫青城得了界碑,不少修真之人都赶来胤昆派询问情况。昨夜南宫青城终于回到了剑宗,道渊考虑到天下群雄都急于了解情况,便在第二天一早就召集了众人来到浩然殿。 乔隐端坐在侧位,闭目等待,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压抑,众人乱糟糟的议论声充斥着整个浩然殿,然人禁不住有些烦躁。少许,一位剑宗上前来恭身行了一礼道:“首座。” 乔隐仍盍着双眼,问道:“那两个小鬼呢?还没找到?” 那弟子眼角略向四周一瞟,待得确定无人注意到自己这边之后才压低声音在乔隐耳边道:“没有师父。” 乔隐点了一下头道:“你先回去等着,他们一回去就让他们过来。” 那弟子应声退下,却在这时道渊已经开始发话了。只见他缓缓起身对下方摆了摆手道:“各位道友,今天叫诸位前来的目的诸位想必已经很清楚了,旁话不必多说,下面就让我派南宫青城出来对大家交待一下。”说完看想乔隐这边点了点头。 南宫青城闻言走出行了一礼,道:“诸位,前几日在下确实得了一块有界碑字样的碑牌,而且经由我师弟验证,那就是界碑。” 南宫青城话一出口,立时引来一阵喧哗,众人议论纷纷,气氛一时紧张起来,谁想这时却有人大声问道:“你师弟是何人,这么多的前辈都没见过界碑,你师弟怎知道那界碑是真是假的?” 南宫青城心想这人好没道理,居然说出这种失体面的话来,心中不免有些反感,正自不知道如何回道间却乔隐重重哼了一声道:“孽徒楚怀风,十八年前与界碑一同来到这人世。” 这时那人又调笑道:“楚怀风?我知道,那个修罗人对吧?他不是修为精进不了了吗?怎的还有人以为他与天结缘呢?” 乔隐大怒,呵道:“何人在恶意中伤,给本座出来!”说罢伸手向浩然殿前的人群中一挥,便有一人惨叫飞了出来,摔在南宫青城面前。 那人恶狠狠的看了乔隐一眼道:“我有说错吗?那个楚怀风的修为搁在那儿呢,他像是应劫之人吗?吴越吴公子也是界碑陨落之时生的,他现在都化神期的修为了,你们怎的不说他与天结缘?” 乔隐听言胡子都气歪了,偏偏这应劫一说当真含糊的很,自己实在无话反驳,这时却听吴平呵呵笑道:“乔师弟何必动怒,犬子无德,岂比得过楚师侄?”然后又看向地上那人道:“这位朋友何必执著,不管是谁,只要能解了天下危难不就行了?” 那人见吴平出来说话,面色稍事缓和,道:“吴首座此言差矣,这应劫之人势必就是往后的天下领袖,吴公子乃是当今俊彦我就不说了,反倒是那个楚怀风,我甚至听说他生来就是个傻子,要把天下交给他,别说我不会答应,在座的有谁会答应,不信你问问!” 话一出口,立即有不少人应和,甚至于不少有地位有名望的高人也是无声的点头认同。 这时道渊突然呵斥一声,震得浩然殿一番颤动,道:“青城师侄,别管这些人,继续说!” 众人听道渊这么一说,立刻想起来今日所论之事乃是界碑下落而不是谁来应劫,便都安静了下来。地上那人见道渊也发话了,而且明显是在针对自己的,便不好再说什么,施施然走回人群。 南宫青城对道渊行了一礼继续说道:“原本这界碑是我无意间拣来的,但不知八散妖人从哪儿得了消息,跑来与我为难。在下学艺不精,眼看敌不过那八散妖人了,却是我小师弟帮了大忙。”说到此众人又是一阵喧哗,南宫青城至此突然灵机一动,心想我何不借机在天下群雄面前表明小师弟如今的实力?念到此处,他突然心中明朗,朗声道:“刚才似乎有人置疑我小师弟的修为,不过算了,值得一说的是我小师弟仅用一招便毁了对方的先天八卦阵,更是以一人之力对敌八散妖人中的七人,试问我辈中几人能有如此修为?更有甚者,昨晚我与小师弟在郢川上遇上狼族刺客,对方至少是分神期的修为,可他魔化之后却被我小师弟一剑诛杀!刚才的那位仁兄,你做得到吗?” 在座的众人都知道八散妖人是出了名的以众敌寡,甚为不齿,听闻楚怀风以一人之力敌对他们中们七人,都是唏嘘不已,心中大快,当听说楚怀风一剑诛杀狼妖时,更是彻彻底底的轰动了。方才插话的那人低着头装做什么也没听见,南宫青城正在得意,却见吴平的嘴唇动了动,那人便立刻振奋起来,道:“我又不是应劫之人,为何要有那般本事,吴越公子修为了得,怕是那狼妖还未魔化就被斩杀了。” 南宫青城心中暗骂:“无耻,分神期的魔化狼妖快赶得上窥虚境高手了,就凭一个吴越估计早被撕碎了。” 刚要反唇相讥时,却是道渊传音过来道:“青城师侄,你也扯远了。”看他语气平和,又没有当众批评自己,南宫青城立刻知晓相比之下道渊更为推崇楚怀风了,当下传音过去告了罪,然后不无戏谑的看了插话那人一眼,继续说道:“不过可惜的很,那界碑昨晚还是被人夺了。” 众人一听立马炸开锅来,界碑被夺是何等大事,叫众人如何不惊。这时那人又叫道:“我还当界碑被你们带回来了呢,弄了半天还不是丢了。也是,这界碑就是星辰天缘,取的乃是与天结缘的寓意,你们与上天无缘,自然得不到界碑。”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有不少人表示赞同。 乔隐轻蔑的看了对面吴越一眼,突然怪声怪气道:“有些人连界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如此也能叫与天结缘么?” 剑宗弟子待得乔隐说完,俱是很配合的哄笑起来。 吴平一拍坐椅扶手,呵道:“乔隐,你什么意思?” 乔隐道:“我什么意思?眼睛没瞎的人都知道插话的那小子是你找来的,你倒是反过来问我是什意思?你当着天下同道的面损我弟子就算了,只是别落了我们胤昆派的脸才好!” 吴平怒道:“你瞎说什么!谁损你那傻徒弟了!” 语气强硬之处,舌战一触即发,却听道渊怒呵一声:“够了!” 乔隐很是得意的看了吴平一眼,捧起茶杯呷了口茶。吴平愤愤的回到椅子上坐下,道渊传音过来道:“吴师弟,你的那些技俩本座还看不出来?好自为之。” 吴平身子猛然一震,似是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吴越拉了一把。 吴越走到殿中,对四方一拱手,道:“诸位,吴越不才,岂会是那应劫之人。倒是我那修为精深的楚师兄,我看只有他才能化解这一次的劫数。” 这时人群中又一人叫道:“吴公子何必自谦,公子乃是今次天下会武的头名,修为不见得输于旁人,如若有人不服,大可以凭本事较量一番。” 此人话一出口,附和之人不在少数,道是:“是呀是呀!不较量一下哪知道谁厉害呢?” 吴越上前一步,淡淡笑道:“吴越谢过各位抬爱了,只是我与楚师兄是同门师兄弟,好端端的动手,岂不是要伤了同门手足之情?” 这时道渊呵呵笑道:“无妨无妨,刚好今年楚师侄也没能参加今年的天下会武,就当加一场比赛好了,二位首座意下如何?” 吴平眉间轻笑,点头示意。看那表情似乎知道楚怀风不在剑宗一般。这下乔隐可范难了,此时如若说不答应,天下群雄必然会以为楚怀风心中胆怯,不敢应战,这是断然不可取的,但若答应了,楚怀风又下落不明,到时还是会被对方说成不敢应战的,那时可就真的不战而败了。正当他犹豫不决间,殿外突然蹿进来一个邋遢之人。那人一进来就到处下蹿,好似在追着什么隐形的事物一般,对着虚空乱叫嚷道:“小贼,你隐了形本剑圣就看不你了么?看我沧澜破!” 说罢长剑缓缓劈出,一道霸绝无匹的青木灵气直直击向吴越所在,声势之大,劲头之准,场中一流高手都看得出这里哪来的小贼,分明就是那人借机偷袭吴越。吴越想要躲开那一道霸绝无匹的一剑,谁想那剑气着实诡异了点,其间隐藏着的无穷剑意让吴越不知如何应对。吴平想要上前相救,却已是为时已晚,惨呼道:“儿子当心!”然而吴越已经如纸片一样被剑气卷了进去。 而那疯子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怪叫道:“小贼,你再跑,看我追!” 说罢又窜出殿外,其身形之快,浩然殿中竟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住他。 吴平快步上前接住吴越,一看之下心都凉了。此刻吴越身上已没有一块好肉,整个儿的被剑气绞成了一个血人。然而这还算是轻的,乔秋水上前一探之下,发现吴越已经经脉尽断,五脏俱伤,就连元神都已经颤巍巍的了,如此看来,估计没有个一两个月他是下不了床的了。 吴平看着不成人样的儿子,两手颤抖,老泪纵横着,突然全不顾身份的仰天大吼道:“杨止水,去你祖宗的十八代!”!~! 第四十三章随风追影 楚怀风与雨嫣然并肩而上,追赶着前方那人。此时天已大亮,不知不觉间楚怀风二人便已追到了郢川,时近中午时已离郢山很远了。 楚怀风心中诧异,暗想此人修为已然不低,但为何要潜进剑宗,还有,他一路将自己与雨嫣然引来,究竟是何意。 又追了一段路程,雨嫣然转身对楚怀风道:“风师兄,你说这人是不是故意要将你我引开?” 楚怀风道:“也不一定,若他此行的目的在于剑宗的什么事物而非你我呢?我相信有师父在剑宗那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制服前面那人,好问个究竟。” 雨嫣然微微点头不再答话。楚怀风看了看时候已经不早,便对雨嫣然道:“雨师妹,我先上去缠住那人,你随后赶来便是。” 说罢不待雨嫣然答话,便将本命真元灌入天伐剑,身化流虹直逼前方那人而去。前方之人似是知道楚怀风还藏有更惊人的速度,随着楚怀风的加速他也陡变身形,快速遁去。 如此一来,二人很快便将雨嫣然远远的抛在身后。 楚怀风见前方之人也藏了拙,心中了然,暗道:“此人果然是要将我引开!”于是乎脚下发力,速度又提高了一节,如此一来总算缩小了差距。谁想前方那人身形一变,又将距离拉大了。 楚怀风心中郁闷,如此追了足足有几天时间,心中越来越虚了,这人究竟是何意?却不知普天之下,知道楚怀风真实御剑速度的就只有日左使一人而已。 然而此刻楚怀风已然起了年少好胜之心,只是沿途留了几个标记,便一门心思的紧追那人而上。 两侧景象飞退,不知觉间楚怀风已追至相思国境内。此处为相思的南面,乃是一片广袤的草原。整个草原一望无际,只在不远处有一座高入云峰的雪山。山上积雪熔化,在山下行成了一条长长的河流,向南汇入郢川。 那人飞到山脚下便停了下来,远远的看着楚怀风。 楚怀风迅雷而至,在那人前方四五丈远处停了下来。然而不待他稳住身形,前方那人便运起真元射向楚怀风。此举虽然突兀了点,但楚怀风早已知道了这人是敌非友,直接挥出一剑,止了那人的来势。 那人避也不避,伸手抓向巨剑。楚怀风不名所以,忙变势收剑,再一剑刺向那人面门,那人微微侧身,突然一指弹在天伐剑上。当的一声巨响,天伐剑剧烈震动,险些脱手而出。楚怀风心中大禀,然而天伐剑已被那人捏住。刚要抽回时,天伐剑上却传来一股纯正的金乌火元,直往楚怀风的奇经八脉里钻去。 楚怀风不敢大意,忙运起真气抵挡,谁想自己的真气与金乌火元一接触便像是冰遇上了火一样全部消散了。 楚怀风心中叫苦,以他现在的修为,虽然能露个两手轻松制服化神期以下高手,但与人拼真气实在是亏得很。不提别的,单纯的真气与真元跟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十成的真气也比不上半成的真元,更何况对方所用的还是比较高级的金乌火元了。别无他法,楚怀风只好又用上了仅有的三成本命真元。 小白见状不对,纵身一跃,变成了一只三尾灵狐,向那人扑去,谁想那人只是隔空探了一爪便将小白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楚怀风心中焦急,欲要上前相救,却也是有心无力。本命真元虽然比金乌火元优越得多,可毕竟只有一点点,面对对方浩如烟海的金乌火元,本命真元也只得徒呼奈何,不消多时也被消耗殆尽了。 楚怀风只觉浑身瘫软,毫无反抗之力。这时对方的金乌火元也已进入他的奇经八脉,一股灼热的疼痛感传遍全身,最后汇聚在楚怀风的识海内。碰巧这时楚怀风的元神又出现了,元神与灵魂乃是一体的,化气期的元神相当脆弱,自然是顶不住金乌火元的灼烧的。楚怀风只觉脑海中剧烈疼痛,第一次感觉到了死神的存在,慢慢的便已经没了知觉,人事不知了。 雨嫣然一路追寻楚怀风而上,直到了黄昏时分却连半丝痕迹也找不到了。她心中担忧楚怀风安全,偏偏又寻不到楚怀风踪迹,最后只好返回剑宗找乔隐。 待她回到天剑峰时刚好遇上准备下山寻找二人的南宫青城。雨嫣然当下将情况与南宫青城说了,最后兄妹二人又前往华清殿找乔隐。路上南宫青城将一天来发生的事告诉了雨嫣然,那吴越父子设计要与楚怀风比较高低,乔隐正愁找不到楚怀风时,却是杨止水冲了进来将吴越劈成重伤,估计没有个一两个月是下不了床了,而杨止水则被乔隐向征性的扔到了思过崖面壁,当然谁都知道杨止水中途一定会跑掉,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兄妹二人很快便找到了乔隐,乔隐了解了一下情况,当下决定让剑宗上下达到了化气期的弟子全部下山,一则曾加阅历,稳固道心,二则寻找楚怀风与界碑。 与此同时,不仅胤昆派全力出动,其它门派,国家也都加入了寻找界碑的行列,然而这时又有了另一个消息传来:界碑乃是一个超越神器的存在,里面更藏有神殿的所在位置,凡得了界碑的人,必能得到上古问离神帝的力量。 如此一来,更是掀起了寻找界碑的狂潮,各国各派寻找界碑的劲头一时无两,远非前面的十年所能比拟的。然而众人寻找界碑是为了所谓的天下大义,还是为增进自己的实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楚怀风这一昏迷就到了晚上,睁开眼时首先看到的是一轮大如车斗的月亮,再然后就是四周皑皑的霜雪。暗自庆幸自己还没死去的同时,楚怀风心想是不是那人将自己搬到了雪山上来。现在他人已清醒,细细回想之下不难猜出引开自己的那人就是日左使,只是这日左使维和姚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自己为难呢?当然,如果他能够知道自己离开天剑山以后所发生的事的话,便不难想到吴平与日左使之间应当是有着某种关联的。 突然他又想起了小白,似乎自己晕倒之前小白的情况并不时很好,再加上那日左使的通天修为,只希望小白不要出什么才好。楚怀风越想越是担忧,十年来,它与小白的关系已不是一般的好。如此他已顾不了其他事,赶忙爬起来四处寻找,结果小白却是在一个雪洞里。 为什么说是雪洞,若你知道小白的情况你就不会奇怪了。此时的小白正倦着身子缩在雪里,身上紫光隐隐,一层层热浪不断的冲击开来。楚怀风伸手去抱小白,谁知道小白浑身滚烫,如同一块燃着的煤碳一般。 楚怀风忙缩回了手,心中知道小白大大的不妙,对于小白这种冰属性的灵兽而言,楚怀风知道它浑身滚烫意味着什么。那么那雪洞也不是雪洞了,一定是小白身上的高温熔化了积雪所形成的。 楚怀风与小白相处了有十年之久,感情颇为深厚,此时见小白深陷困苦,心中大痛。他也不管是否管用,在周围扒了许多积雪填在洞中,想要为小白降温,谁想积雪一入洞便纷纷熔化成水,不多时已冒起了白烟。楚怀风一手抚住小白的头让它不至于窒息,一手继续扒雪。 雪水很快灌满了雪洞,眼看着就要被小白烧开了,楚怀风忙运起冬寒诀,刚刚还在冒烟的雪水瞬间冻成了一个冰块,然而小白身边的水却始终热气腾腾。 此时楚怀风体内真气与本命真元已经回满,他想也不想就运起天地诀,将本命真元度入小白体内。 小白得了真元之后紫光终于隐了下去,可还不等楚怀风放宽心,小白身上居然直接腾起了一股紫色火焰。 突然一个女子在楚怀风身后冷冰冰的道:“你再乱来这畜牲可就要死了。”!~! 第四十四章日月 楚怀风心下骇然,肢体未动然而体内的法诀都已全力运转起来。不知道刚刚是因为太关心小白而没有在意周围还是因为对方修为太高,总之若不是那女子开口说了话,楚怀风跟本就不知道身后何时站了一个人。 楚怀风不敢乱动,冷声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不带任何感彩的走过楚怀风身边,道:“我是月右使…”然后轻轻蹲下身去,往小白嘴里喂去一颗闪着幽蓝光泽的珠子。 楚怀风听闻她乙月右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日左使,直觉告诉自己她喂小白的不会是好东西,忙呵问道:“那是什么?”说罢便要出手阻止,谁想对方动也未动,仅凭护体真气就将楚怀风弹了开去。 这时那粒子已喂入小白口中,楚怀风心中焦急,顶着对方的护体真气而上,体内海皇诀急运,天地灵气如长鲸吸水一般涌入楚怀风的经脉,转化成真气以后又很快月左使耗尽。 楚怀风没有在意,但实实在在的来说,他与天地的联系已经有了更深层次的联系了,只不知道者是否是得益于白天日左使耗尽了自己的内力,使得自己破而后立。以往他体内灵气的消耗与补充是两个独立的过程,绝不会同时进行,但此刻他却在边消耗真气,一边吸收灵气。 这一次过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楚怀风体内真气才耗尽,可他担心小白的安全,也不收手,直接就运起了本命真元。过程不必多说,结果必然是楚怀风浩尽真元倒了下去。 恨,无力…这是楚怀风盍上双眼时识海内仅存的意识了。白天被金乌火元灼伤的经脉此时又被月右使的寒蟾冰元洗了一遍,当真疼得七荤八素,纵使昏倒了,楚怀风也是咬着牙的。 再看小白这边,只见小白身上一会儿腾出淡紫色火焰,一会儿又被霜雪覆盖,寒气直透体外,看那情形竟比楚怀风还惨。 楚怀风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小白。然而小白没看到,却看到了当日引自己来的那人。楚怀风大声问道:“日左使?你们把小白弄哪儿去了?” 那人正是日左使了,只不过当日至左使抢夺界碑时换了容貌,是以楚怀风一时之间没能看出来。 日左使负手而立,背对着楚怀风欣赏着山下的景色,见楚怀风醒了才不紧不慢的说:“化蛇被你们封印了,我们现在要找一条水属的神兽替代化蛇。” 楚怀风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小白只是一只雪狐,不是什么神兽!” 那人默不作答,过了好久才道:“普通的雪狐就是花上百年的时间也未必修得出三尾来,你的小狐狸却只用了十年便已有了三尾的修为,试问普天之下除了九尾月狐,还有哪种狐狸能进步的这么快。世人只当九尾月狐威力无穷,生有九尾,却不知九尾月狐也不是天生就能有九尾的修为的。”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我说过现在还不能杀你,这样吧,若你能在我们处置小狐狸之前打败我和月右使中的任何一个,我就放你去找小狐狸!” 楚怀风听闻小白乃是一只九尾月狐时心中难免有些欢喜,再听日左使这么一说,似乎小白随时有危险,也不管自己与对方实力相差悬殊,更不问对方是否会信守承诺,直接就抄起一旁的天伐剑刺向日左使后心。 日左使头也不回,一股金乌火元喷出,似缓实快的将楚怀风包裹起来。楚怀风心中懊恼,心道这日月二人实在无趣,总是想尽办法耗尽自己的真元,但他除了用真气和本命真元抵抗之外实在想不出其它办法,最后又被日左使耗尽最后一丝本命真元倒了下去。 而日左使则是伸手揩了一把额上湛出的细汗,然后长长舒了口气,心中暗叹楚怀风进步神速之余,并无其他动作。 当夜,楚怀风又与月右使交了回手,结果不变。如此反反复复交手了有十天时间,每一次都以楚怀风耗尽本命真元而告终。然而不同的是现在楚怀风已经不会因为经脉过度空虚而晕倒了,坚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就在今天,楚怀风体内的海皇诀已然大成,举手投足间,数十万均的巨力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威力好不惊人。 同时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补充经脉,楚怀风现在吸收灵气的速度比原来快了百倍不止,本命真元也由原本的三成变成了现在的六成。如此一来楚怀风干脆每天都只以本命真元与日月二人抗衡,真气刚好留下来维持体力以免每天都会晕倒。 现在楚怀风心中已经充满了疑问,首先就是那日月二人为何说现在还不能杀自己,还有就是他二人十天来从未让自己独处过,是他们最近没有什么行动,时间充裕还是有其它原因,还有就是小白了,自第一次日左使回答过楚怀风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答理过楚怀风了,月左使也是如此。十天来楚怀风都不知道小白情况如何,但除了击败日月二人,他实在想不出其它办法了,最后就只好潜心修炼,争取早日脱身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月右使如时到来。楚怀风知道她不会答理自己,而自己也是懒得开口了,直接就是一记沧澜破劈了出去。现在这一招楚怀风用起来已颇为纯熟,更是有了杨止水的五分火候。月右使知道这一剑厉害,不敢硬接,然而此剑剑意无穷,后着万千,想来是躲不过去了。 楚怀风心中得意,心想海皇诀大成之后,这一剑的威力较之昨日拔高了两倍有余,也许脱身就在今晚了。 然而楚怀风错了,月右使能与日左使齐名,其修为又能差日左使多少,他白天打不过日左使,难道到了晚上就会是月右使的对手了吗? 月右使不带任何表情的缓缓举起左手,一柄银白色的小刀被祭了出来。月右使轻声说了一句:“月白刃,冷月破…” 月白刃应声挥斩,激出一道白色刀气与沧澜破剑气撞在一处。 “轰”一声巨响震得整个星穹一阵颤抖,楚怀风挥剑而上,猛力劈向月右使。月右使飘然浮于半空,不动身形,只用指诀控制月白刃与楚怀风斗在一处。 月白刃挡了楚怀风巨力万均的一剑,向回猛缩了一尺。楚怀风不做停留,一连三剑追击而上。月右使面露惊色,指诀连引,月白刃上一道寒茫闪过,一连射出十几道凛冽刀气,将楚怀风远远逼开。楚怀风向后一跃,然后双手握剑,反身向前,斜斜向上提了一剑,一道一丈来高的半月形剑气呼啸着袭向月右使。而月右使却是身形一晃消失在月光里,再也找不到半点痕迹。楚怀风心中冰凉,抽剑回身,恰好挡了月右使背后偷袭的一刀。 一刀未歇,二刀又至,突然月右使感觉背后热浪逼人,赶忙又消失在月光里。一只巨大的烈焰火猊扑了个空落在地上,瞬间烤化了附近的积雪,蒸起腾腾热气来。 空中寒光闪烁,月影中射来一记森森的刀光当头劈在烈焰火猊上,烈焰火猊还来不急哼上一声便炸散了开去,在四周腾出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挡住了楚怀风的视线。楚怀风急捏了一个冬寒诀,漫天的热气瞬间变成片片雪花,总算能够看清事物了。 却在这时,他眼角抽搐了一下,月右使已经穿过护体真气一刀刺在了他的胸口,刀刃上寒茫轻吐,似是幽怨的情人在诉说着的相思的苦恼一般,一点点的插入了楚怀风火热的胸膛…!~! 第四十五章星摇雨落 月白刃破体而入,寒蟾冰元顺着孤刀涌入楚怀风体内。楚怀风心中叫苦,暗道这日月二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每天都非得浩尽自己的本命真元本肯罢休。 十天来楚怀风的经脉每天都要被灼烧冰冻一次,当真是苦不堪言。这次也是一样,月右使花了足足四个时辰耗尽了楚怀风的本命真元,然后又用了半个时辰在他的经脉里走了数遭。 楚怀风浑身剧痛,元神亦是被冻得不住颤抖,他无力的倒在雪地上,全身笼罩着一层白霜,手指弯成鹰钩状,眼白乱翻,四肢不断抽搐起来。这种折磨楚怀风每天都要经历一次,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疼痛稍减,楚怀风运起天地诀开始聚气。首先是体内的五成真气迅速转化为本命真元,治愈了胸口早已被冰痛的伤口,同时海皇诀运起,疯狂的将天地灵气纳入体内。十天来楚怀风的经脉被日月二人以暴力手段撑大了三倍不止,如今他的经脉已经能够承受比较不稳定的灵气了。而且这些灵气在经脉内翻涌冲撞所造成的痛苦对楚怀风而言跟本就不值一提。如此聚敛了一下本命真元,楚怀风突然心想:娘说过天地诀是龙族的无上法诀,可以修炼龙人的本命真元,应该不至于那么低级只能将真气化成本命真元吧?要是可以直接将灵气转化成本命真元那岂不是要方便许多?如此想着,楚怀风强行控制海皇诀,使其不再吸纳灵气,同时将天地诀运至极至。谁想如此一来,竟连半丝灵气也吸纳不到了,楚怀风体内空虚,周身又滞堵得难受,憋了好一会却是他胤昆派的胤昆诀运转了起来,灵气随之入体,速度之快完全不低于海皇诀。楚怀风心中一亮,暗骂自己太笨,一直以来居然把胤昆诀放在一边不用。确实是这样的,当初楚怀风的胤昆诀修到了炼气期就碍于修为层次的限制,无法继续了,反倒是魄曜教自己的海皇诀不在乎修为境界,只注重人的根骨,所以根骨极佳的楚怀风慢慢就忘了胤昆诀了。 如今楚怀风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化气期,胤昆诀自然也就派上用场了,所谓化气,就是将真气化为更高层次的能量形式,胤昆诀便是将真气化为真元的法诀。 楚怀风心中狂喜,又将海皇诀运转起来,以海皇诀吸纳灵气,又以胤昆诀转化真元,最后天地诀又将真元化成本命真元。真元与本命真元同属元气,虽然威力相差了十倍不止,但却更为容易转化了。 如此三种法诀同时运行,过了不知多久,楚怀风的经脉内已经灌满了本命真元,也就是说,至此楚怀风已经摆脱了修炼的第一阶段,至此就要开始修炼元神了。 三种法诀分道扬镳,海皇诀转而吸收灵气粹炼身体,胤昆诀开始以本命真元来滋养元神,天地诀则自然运转起来,将本命真元牵动,在丹田内运转一个周天之后再回到经脉内部。楚怀风慢慢睁开眼睛,此时乃是深夜,天空异常的晴朗,一轮满月大如车斗,漫天星辰触手可及。楚怀风四下寻找,并没有发现月右使的影子,暗道:“难道她今夜已经折磨过我,所以先回去了?”再看四周,原本被白雪覆盖的山顶此时变得一片狼藉,雪地上到处都是人比斗过的痕迹,更有甚者,四处土石翻卷,惨不忍睹。他心中纳闷,按理说自己与日月二人比斗并无如此凶险,而且在自己开始修炼之前并无如此多的痕迹啊,最起码的,楚怀风此刻所看到的数条长长的如巨蟒爬行过的痕迹就不是自己所能造就的。难道说,在自己修炼时月右使又与别人发生了争斗? 事实不尽是如此,但也相差无多。原来楚怀风这一一坐便已经过了足足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里,日月二人办了下正事,才留下了如此多的痕迹。事已办妥,两人又岂会留下来看楚怀风修炼? 楚怀风走到山前悬崖,只见下方云雾缭绕,飘飘缈缈不可视物。再看看天空,一条银河模贯星穹,好不壮阔,好不美丽。这时他又想到了小白的安危,心中难免有些愁怅,本想趁现在没人快快逃离,但离开后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寻找小白,心里着实憋屈得很。 一股烦乱涌上心头,楚怀风禁不住纵身长呼起来,声音透过黑夜,一直刺向苍穹。 他突然感觉自己此时是多么的困窘,似乎这天地对自己就是一种遏制一般,于是乎他萌生了想要上天看看九天星辰的想法来。想到就做,并无过多考虑,楚怀风直接毕集全身的本命真元,双腿发力,向着星空跃去。其起跳速度之快,竟带起了整个山头的积雪,积雪如困龙升天一般带着雷霆之势,随楚怀风射向高空。 劲风呼啸,楚怀风背负双手,仰头望月,如离弦之箭一样升上高空,看他此时脸上的神态,大有与这天一较高下之势。然而天终归是天,岂是他一个刚刚达到养神期的小修真所能超越的,好在此时楚怀风并无争雄之心,他全身心投入天地,万物竟收眼底,识海内突然就冒出是叶芙的那一句话:我本天地。 楚怀风微盍双眼,若有所悟,但却始终隔了些什么让他不能悟透。 这时空气已变得相当稀薄,呼吸开始困难,然而楚怀风沉浸于那些微的顿悟之中,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正冲向一个没有空气的绝境。 体内所有的法诀都拼命运转起来,原本那一跃之力已耗尽了楚怀风的本命真元,但高空之中几乎没有灵气,让楚怀风如何补充。胤昆诀与海皇诀运转了半天也没有吸纳到半点灵气,结果都停止了运转,只剩下天地诀还在执著的坚持着。 当一个修道之人的呼吸滞堵时会怎样?很简单,要不死去,要不开通先天胎息。楚怀风不会死去,那自然是强行开通先天胎息了。 先天胎息一经开通,天地诀便开始透过皮肤吸纳起周围浓郁的寒蟾冰元来,到底是龙族的无上法诀,原来是要先开通先天胎息才能吸纳灵气的。这寒蟾冰元是月元的一种,与金乌火元一样都属于一种比较强大的元灵,只不过限于功法,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吸收的,而天地诀恰好就可以吸收。 寒蟾冰元灌入体内,凉彻心扉楚怀风一下子从顿悟中醒来,发现自己正飘浮在虚空之中,月亮比平时看到的大了数十倍,脚下是一片六边形的大地,六边形的外围异常模糊,想来就是被结界隔开的八荒了。再看周围,楚怀风的周围飘浮了一颗直径约三十丈的巨大石球,石球表面刻了不少符录,与封魔诀十分相似。符录的凹凿内有丝丝灵气顺着符录走动,楚怀风心想这也许就是当年问离神帝封印的一件神器了。 过了一会儿,石球上的灵气闪了闪便消散了,石球在虚空中晃了几下,开始往下坠去。!~! 第四十六章云雨仗(上) 失误啊,这一章提前传上来了,读者朋友们将就着看吧。另外罗嗦几句,最近比较忙,只能维持一天一章的更新速度,等忙完了再加速的,多谢支持。 石球在重力的作用下不断的加速,不多时已出了楚怀风的视线范围,楚怀风原本还沉浸在开通先天胎息的喜悦之中,但因为不知那是件什么样神器,心中好奇,便变了个身形向着石球陨落方向追去。 神器下落速度越来越快,很快楚怀风便已追着它接近云层了。劲风呼啸,刮得护体真气哧哧作响,此时的楚怀风已被重重火光所包围,橘红色的光焰着住了他的视角,让他不能视物。好在这时念力所及的前方不远处出现了另一团火光,楚怀风心中狂喜,暗想这一定就是那个正在陨落的神器了。高速之下改变身形相当不容易,楚怀风只能暂时先记住它的陨落方向,好待得落地之后再去寻找。 之后楚怀风便御起天伐剑,想要止住下落之势。 然而他必定不是从寻常高度落下来的,下坠之势又岂能那么容易就止住的?估计就是现在减速,楚怀风还是得重重的摔一跤的,不过有大成了的海皇决护体,倒是不用担心会摔个筋断骨折的。 神器陨落的下方离楚怀风被困的那座山不远,如今神器还未坠地,但下方已经围了不少人。这些人中的大多数是来看热闹的,毕竟这里围观的人中有几个实力强悍的存在,旁人纵使眼馋神器,但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实力。 这其中想要争夺神器的就有八散妖人,这八人自从上次被楚怀风狠狠打激了一次之后,不知是交了哪门子好运,修为精进了许多,而且还都修了神,现今这八人的实力相加估计不输于一个窥虚后期的高手。另外有着北海龙神之称的散修龙云子也到场了,这龙云子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平日里他虽然深居简出,但其洞虚中期的修为是没人敢小觑的。 龙云子的对面站了一个文士,那文士手摇羽扇,气定神闲的看着龙云子,倒似即将陨落的神器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这人名叫萧玉生,也是一名洞虚期的散修,与龙云子同时出道,据说两人关系十分要好,却不知怎的在外人眼中看来他二人似乎有些不合。龙云子的旁边是一群北海苑的晚辈,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下任掌门雨嫣然,北海苑以女弟子居多,偏偏这些女弟子的长相又比较端庄,再加上北海苑的行雨诀所散发的清丽气质,倒是让北海苑成为最若人注目的一处。场中有不少人都双目灼灼的看着雨嫣然等人,但看到一旁龙云子那幅长者风范,一心护雏的样子,便又纷纷打消了上前搭讪的念头。 此外场中的还有相思国的一群兵将,兵将间为首的正是十年前在天下会武上与石凡交手的段承啸。此外兵将间还围了一个纱帐大辇,看那规模估计里面之人应当是相思国的皇室成员。除此之外,场中还有胤昆派枪宗的几名弟子,以及其它的一些小门派或是散修。众人所围的是一个六芒星阵法,乃是八散妖人所布置的,据说可以引导神器下落,使其不至于飞到别处,如若杨止水在这里,他定会发现此间阵法与当年他在云梦泽所见的如出一辙。 世上总有几个不怕死的,或者应该将其称之为自以为是吧! 只见胤昆派的那群弟子骚动了一下,之后众人便嘻笑着推出一个青年来。那青年身着长裳,手执折扇,正是枪宗大弟子张浩。 张浩对后方师弟一抱拳,露回了一个自信的微笑,随后便一路潇洒的来到雨嫣然面前。雨嫣然此时正与龙云子讨论着什么,倒是没有注意到张浩已经靠近。张浩对雨嫣然微微行了一礼,笑道:“雨师妹,好久不见了,你还记得师兄我么?” 雨嫣然原本与龙云子交谈甚欢,却被人突然打断,心中本就不快,再加上转过头来发现那人是张浩,厌恶之情油然而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当然认得,上次天下会武你找我风师兄比武的,好像当时风师兄才八岁。” 张浩面皮发紧,笑容立时僵住,十年前自己的下流行径确实是不光彩的紧,只是当时是为了帮小师弟出头,也顾不得那许多,更何况当时谁会知道雨嫣然会出落成这么一个大美人,而且还会成为下任北海苑的既定人选呢?他本意还要在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却见龙云子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咬牙呵道:“滚!” 张浩面色羞红,似有无尽的懊恼,却又不敢发作,只得灰溜溜的退了回去,临走时还不忘告了一礼,换来的却是雨嫣然彻底的无视。 张浩回到枪宗弟子的所在,脸色土灰,当真难看得要死。几位师弟见张浩碰了一鼻子灰,都不敢出声,但会不会在心里偷笑就不得而知了。张浩现在可以说已经羞怒到了极点,暗自压着心中的邪火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大师兄!”一位师弟怯生生的答道。 张浩鼻子里嗯了一声,又恨恨看了龙云子一眼,恰似一个阴谋家,很隐避的阴笑了一下。!~! 第四十七章云雨仗(下) 天空灰蒙蒙的显得有些压抑,地上的六芒星图腾不断变幻着各色彩。人群在紧张的气氛了变得格外安静,更助长了这种压抑的感觉。突然间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来了,下来了。” 声音有些沙哑,透露这兴奋紧张的意味,很快便传进了在场众人的耳中。众人闻声抬头,只见原本还很阴霾的天空此刻已变成了一片火红色,犹如晚霞遮蔽了天空一般,妖异而美丽。轰的一声云层洞开,一团火球拖着长长光焰砸向地面的图腾,狂风骤起,天地重归昏暗,神器破空的呼呼声一直冲进群雄的耳中,便如同一头异兽的怒吼。 众人四散奔逃,未免一场无妄之灾尽皆远远的躲了开去。紧接着一声巨响响彻天地,地面被砸得土石翻飞,顺间就成了一个大坑。一股浓烟腾上天空,排排气浪向着众人汹涌压来,推得人群一片狼藉,修为低的更是被气浪推倒了,待得气浪平息时,地上已躺了大半的人。在场的龙云子一人护住了北海苑的晚辈,八散妖人结阵而立,完全不受气浪影响,文士萧玉生依然谈笑自若,此外相思国的兵将以及他们护住的一抬纱帐大辇也是纹丝未动。其余人则只剩下了三三两两的几人勉强支撑住了身形。 原本六芒星图腾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四丈方圆,一丈深的大坑,坑内犹自冒着浓烈烟,使得众人无法看清坑内的情况。 萧玉生手摇羽扇,将弥漫着的烟雾尽数扇去。坑底情况渐渐明晰,只见坑底斜斜插了一支五尺长的法杖,杖身为银色金属质的,上面纹有篆体的“云雨”二字,想必就是那法杖的名字了。法杖的顶部轮廓成枫叶状,由淡蓝色水晶构成,正缓缓吞吐着蓝白色的光焰。水晶的内部似有浓云翻涌,浓云间穿梭着一只雪白的鸾鸟,想来这鸾鸟应该就是这枝云雨杖的魂魄了,看它凝聚的程度,这云雨杖必然是一件真品神器。 众人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那只鸾鸟,幻想着倘若自己得了这神器就会怎样怎样。 萧玉生旁若无人的走向云雨杖,眼看着就要染指神器了,看他那表情倒似在取自己家的东西一般。就在他靠近了云雨杖,打算伸手去取时,龙云子突然一个闪身上前,将云雨杖抄在手中,哈哈笑道:“老龙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还是拿近点看得真切。” 萧玉生轻摇羽扇,呵呵笑道:“龙老,这杖子你看也看过了,也该还我了吧?” 说罢便伸手去拿龙云子手中的云雨杖,龙云子将手往后一缩,避开萧玉生,故作不解道:“这天上掉下来的东西怎的跟你姓萧了?” 萧玉生笑道:“龙老说笑了,所谓先到先得,萧某人先于龙老到来,这宝贝自然得跟我姓萧啦!” 话音未落,萧玉陡变身形,向着云雨杖夺来。龙云子飞身闪退,口中骂道:“萧玉生你个死不要脸的,第一个来的分明是我那雨家的侄女,比你萧玉生先到的更是多了去了,你个王八蛋,当你家龙爷是软柿子是吧!有胆的自己来抢啊!” 萧玉生被龙云子骂得面色羞红,破口大叫道:“住口!” 说罢一个箭步上前,左手已探向云雨杖,龙云子避之不急,云雨杖已被萧玉生握在手中。萧玉生心中得意,本想发力夺下云雨杖,谁想龙云子居然不顾一切的顺着云雨杖度来强大真元。萧玉生不甘心就此放手,立刻运起真元反击。 众人见坑内的二人突然不动了,便知晓他二人正在比斗真元,当今世上的两大虚境高手比斗真元那实在是恐怖的很,万一有个闪失,两人纷纷暴体的话,那力量估计这天下是没人能受得住的。想到此节众人纷纷后退,生怕变故发生波及了自己。 雨嫣然等人担心龙云子安危,至终没有后退一步,此外八散妖人还有相思国的兵将也是动也未动。而张浩等天下第一大派的弟子反倒是第一个退后的,当真将胤昆派的面子损得不轻。 龙云子的修为较萧玉生高出不止一筹,很快萧玉生便已支持不住,开始服软了。此刻的他也顾不了什么面子了,传音过去道:“龙老,你我如此比拼个鱼死网破有意思吗?那八散妖人可还没动呢!” 龙云子重重哼了一声,并不作答,不过看他的反应便知道他也认同萧玉生的说法,萧玉生继续道:“不如这样,我数到三,你我同时撤手,如此也不至于伤了自己便宜了旁人。” 龙云子深知其中利害,两大虚境高手比斗真元,无论是何种结果,对谁都没有好处,只是他的脾气一贯是臭贯了的,此时见萧玉生已然服软,才白了他一眼道:“要数便数,少跟我屁话!” 萧玉生嘿嘿干笑了一下,刚要数数,却听雨嫣然惊呼道:“小心暗算!” 龙云子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萧玉生借撤手为由,暗地里寻机偷袭自己,下意识间猛然一发力将萧玉生震飞出去,自己体内却立时一阵空虚,经脉抽搐,苦不堪言,就在这时一排破空声传来,八柄仙剑齐齐刺在龙云子后背。龙云子体内正自空虚,护体真气当场被破,八柄仙剑中的两柄更是深深插入龙云子体内。萧玉生一头栽在地上,口吐鲜血,吃力的回过头来,颤巍巍的对龙云子说了一句:“不是我要暗算你…” 你字方以出口便头一歪晕了过去。 暗算龙云子的自然不是萧玉生,而是一直未动声色,在一旁旁观的八散妖人。八散妖人一招得手,纷纷招回仙剑,龙云子背后喷出两道血泉,体经脉错乱断毁,吃力的说了句:“卑鄙!”手中乏力,云雨杖掉落在地。 雨嫣然御风上前塞了几粒丹药到龙云子口中,修为到了龙云子这等境界,只要元神不灭就没有性命之忧,然而此时他没了反抗之力,天知道八散妖人会怎样对付他。 龙云子伤成这样,场中最开心的不是八散妖人,而是早已远远躲开的张浩等人,因为根据他们的计划,先收买了八散妖人,由他们出手暗算,解决掉萧玉生和龙云子,再由躲在暗处的吴越出场,三两下解决掉八散妖人,为天下除一大害。最后这神器自然要归声名大噪的吴越所有,当然这并不是最终目的,到时吴越再带上云雨杖前去铸剑山庄提亲,若能娶得雨嫣然,那吴越就可以成为铸剑山庄和北海苑的自己人。如此一来,吴越既可以继天下会武之后再一次成名天下,又可以抱得雨嫣然这天下少有的美人,更可以得到铸剑山庄和北海苑的倾力相助,帮他成为新一代的天下领袖,当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当然,想到可能自己再也没有可能亲近到雨嫣然时,张浩等人都是暗自在心里把吴越父子问候了一遍。 果不其然,就在八散妖人即将染指云雨杖时,一声呼啸划破长空,吴越瞬间便已挡在八散妖人面前。自上次吴越被杨止水一剑重伤之后,吴平丧心病狂的用了各种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又不厌其烦的找来心宗的长老为吴越治伤,终于在一个月内让吴越痊愈了。而经过了这一劫的吴越破而后立,竟一举突破瓶颈,跨入了虚境高手的行列。 此时的吴越正当义气风发的劲头,运足了真元叫道:“胤昆派吴越在此,谁敢伤我龙前辈?” 这句话说得蹊跷,分明是来夺法宝的,偏偏还要卖个人情给龙云子。龙云子看到雨嫣然见到吴越时那满脸厌恶的表情,心里就笃定了吴越不是个好东西,连答理一下,说句客套话都懒得。 吴越这话确实赢得了不少喝彩,但却实实在在遭了龙云子一记白眼,他心中尴尬,脸上却不表现出来,手中法诀一引祭出碎冰神枪来(作者没弄错,这杆枪确实是吴越他二师兄的家传神枪,至于别人的家传宝物为何会落入吴越手中,本书之后会作交待。) 八散妖人见吴越就要动手,纷纷严阵以待,然而却没有向上次对付南宫青城那样将吴越围在中间。 吴越打出一个漂亮的枪花,刚要刺向八散妖人,却听一人激动的大叫道:“天啦!又掉下来一个。” 还不待众人抬,天上便响起一个闷雷,随后又是一个火球破开云层落了下来。 众人吓得四散奔逃,好在这个火球的速度慢了许多,是以其落地时众人已远远避开了,并无人员伤亡。 待得浓烟散尽,众人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火球落地之处赫然多出一柄黑色巨剑来,剑身上纹有一青一红两道龙纹,看那龙纹笔调粗简却暗含天机,栩栩如生,难道是一件极品的龙象神器。 吴越心中一紧,暗想莫非是命中注定了他吴越今日要夺得两件神器? 这时却听雨嫣然欣喜的叫道:“风师兄!” 话音想起,吴越没来由的心底一寒,直觉告诉他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果然,巨剑上闪过一道豪光,楚怀风已出现在巨剑旁边,他伸手拔起天伐剑,法诀一引便祭出春水秋绫将天伐剑包好背在身后。众人见他这般立时一阵唏嘘,有不少人已将楚怀风划入萧玉生之流了。 雨嫣然见到楚怀风时脸上留露出的欣喜落入龙云子眼中,龙云子很是自然的就把楚怀风当成了自己人,更想能让自已侄儿欢喜的必然是个杰出的有为青年。他见周围多数人都不认识楚怀风,暗想这也算是年轻人成名的好机会了,于是隔着老远就对楚怀风喊道:“这位小友看起来面生,敢问尊姓大名?” 楚怀风刚从空中落下,尽管施展了一个人剑合一,将自己藏在天伐剑内,却还是摔得有些发懵,此刻听闻有人问起自己名讳,想也不想就直接朗声答道:“晚辈楚怀风。” 话音方落,人群中便是一阵骚动,尽管未见过楚怀风其人,但他的名讳还是人尽皆知的,就连龙云子也不免为这少年的来头一阵心惊。楚怀风倒是不在意众人的反应,一转头,又看见雨嫣然身边半卧着一位重伤老者,看雨嫣然的关切神情可知这老者乃是她的前辈,便走上前去,道:“前辈有伤在身,还是让晚辈略尽绵力,为前辈调理一番。” 说罢便已为其治起伤来,龙云子只觉得一股澎湃的本命真元进入体内,在自己的奇经八脉里走了一遭,自己的伤势已好了大半。龙云子心中感激,他是不知道楚怀风体内全是本命真元,还以为楚怀风是为了自己能尽快复元而冒险搭救呢,估计现在楚怀风在龙云子心中已经比亲儿子还亲了。 楚怀风为龙云子治好了伤才压抑住再见雨嫣然时心中的狂喜对她道:“雨师妹,好久不见了,这里是怎么回事?” 雨嫣然亦是欣喜,不知怎的,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楚怀风,她突然有种心安的感觉,似乎只要眼前的这个男人出现了,那么什么事都会很好解决的。怀着满心的忐忑和女孩家的小九九,雨嫣然将事情原委对楚怀风说了,楚怀风听了没来由的愤声道:“又是这八个人!” 说罢快步走到八散妖人身前,怒目而视,看样子就要动手。吴越早已听闻楚怀风能一人独斗八散妖人,生怕他会夺了自己的风头,忙站到楚怀风身边道:“楚师兄,这八人是在太不像话了一点,今日就让小弟助你一臂之力,教训他们一番吧!” 楚怀风看了吴越一眼,自然认得出这家伙是谁了,他脸色微变,略一沉吟对吴越道:“吴师弟,多谢了,不过我与这八人宿来有怨,还是让我亲自动手吧!” 吴越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心里但心里却又盘算开来了。八散妖人近来修为精进不少,又得了自己赠与的八柄仙剑,应当不至于再落败了吧?相反的,楚怀风并不清楚八散妖人实力有所进步,此次必会轻敌。到时候由八散妖人县折了他的面子,自己再出手解决八散妖人,效果岂不是更好?如此想着,吴越便退到一边观望去了。他一退下八散妖人便齐齐上前将楚怀风围在正中。原本还在因为议论楚怀风是不是傻子或是修为是否低下而骚动的人群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也是,此时鉴定楚怀风能力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看他跟人打一架了。!~! 第四十八章结 当第一滴雨落在楚怀风眼前时,楚怀风出出剑了,没有使用沧澜破,也没有使用任何法诀,只是凭着纯粹的肉体力量劈向鲛乾,那决绝而坚定的眼神让所有人为之震惊,是什么让他如此自信?相信答案很快将会揭晓。鲛乾等人并不知道楚怀风的修为突飞猛进,反倒对自己精进的修为自信的很。鲛乾见楚怀风不动用真元就想击败自己,心中一阵窃喜,使出八成真元举剑赢向天伐剑。当的一声两剑相交,天伐剑锋芒轻吐,鲛乾手中宝剑应声而断。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楚怀风余势不止的一剑,瞳孔都放大了好几倍,却做不出任何反应来。八人中除了鲛乾,就数鲛坤的修为最高了,眼见着鲛乾就要命散楚怀风剑下,她率先反应过来,第一个御使飞剑刺向楚怀风后心。楚怀风对着惊恐的鲛乾戏谑的笑了一下,然后一个转身格挡开鲛坤的剑,口中轻笑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鲛乾被楚怀风的气机所压迫,引以为傲的修为又被楚怀风一招破解,心中又羞又怒,一口鲜血喷出便瘫住下去。 于此同时其它几人飞剑法宝又齐齐向楚怀风射来,楚怀风长笑三声,向后一跃 楚怀风已经出手,一道狂猛的剑气如羊角飓风一般卷向八散妖人。鲛坤首当其冲,惨哼一声飞了出去,其余几人也是紧随其后被卷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楚怀风看着倒在地上重伤吐血的八散妖人,又看了看手中的天伐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暗道:“这就是天地诀的真正威力吗?难怪娘亲说普天之下唯有天地诀可以抗衡八荒的八位君主。” 收起天伐剑,楚怀风走回到雨嫣然身边,结果被龙云子带了点欣赏,又带了点狡黠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清了清嗓子,举起云雨杖发力喊道:“诸位英雄!” 原本还在为楚怀风那等高深的修为而唏嘘不止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楚怀风继续道:“这云雨杖乃是无主之物,自然应当是先到先得了,刚才也有人说了,北海苑的雨师妹第一个来到此处,那么这云雨杖交给雨师妹应该不算太过吧?” 群雄中有不少人以为楚怀风也是来夺宝的,现在见他全不为神器动心,反而站出来主持公道,心里都将楚怀风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再加上他们原本就是来看热闹的,并无半点夺得神器的机会,现在由楚怀风做主要将神器交给雨嫣然,出于心底对雨嫣然或多或少的幻想,这已经是众人最希望见到的结局了,于是乎都纷纷叫起好来。这下吴越心中可苦了,原本以为今日可以得到两件神器,结果就因为突然跑出来一个楚怀风,直接导致了自己的一应计划全部落空。吴越心中那个恨啊,偏偏又不能发作,现在他只能伺机唆使楚怀风与自已比武,好补回一点损失了。 楚怀风见没人反对,便要将云雨杖交给雨嫣然,雨嫣然粉面羞红,连连挥手说不要,天下群雄见状纷帮衬着楚怀风劝雨嫣然收下,这下弄得雨嫣然的脸更红了,楚怀风看得心旌动摇,不觉有些痴了。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相思国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楚少侠,敢问落在你们胤昆派的东西也算是无主之物吗?” 那声音空灵悦耳,当真好听得紧,群雄只觉得呼吸一滞,心底涌出一股温柔来。吴越心醉神迷,暗想等下无论如何一定要结交一下这女子,却听楚怀风道:“妍儿,怎么是你!” 吴越闻言心中懊恼,暗道:“怎的天下间的美女都与你楚怀风扯上边了。” 楚怀风一句话说完,那边的兵将中立时有一人呵道:“大胆!公主的名诲岂是你叫的?” 楚怀风语塞,又听姬卓妍道:“楚少侠自重,还请先回答了我的问题。” 楚怀风暗道:“难道她还在为我赶她走而生气?” 心中无奈,楚怀风只好答道:“若此物原就有主,落到哪儿它都有有主,若原本无主,到了哪里都是无主之物。” 群雄中有不少人已看出来楚怀风与姬卓妍俩人正在辩论云雨杖归属一事,都纷纷为楚怀风的一番言论喝彩,楚怀风对群雄微笑点头,示意自已只站在道理一边,并无偏袒。倒是雨嫣然误以为楚怀风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心中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姬卓妍又道:“那么神器有灵,就不会自己择主吗?” 楚怀风道:“神器是有灵,但必定不是神兽,没有自己思想,又岂会自行择主?” 这时却是吴越走上前来道:“楚师兄此言差矣,你看云雨杖中的那只鸾鸟不正是它魂魄吗?既有了魂魄为何不能有思想?” 说罢又走到姬卓妍辇前,长长一揖道:“姬公主,再下胤昆派吴越,认为公主说得实在在理。” 姬卓妍见吴越前来,一转原本冷冰冰的语气道:“原来是吴公子,妍儿在此谢过了。” 姬卓妍一句吴公子叫得吴越骨头都酥了,反倒是楚怀风心中浑不自在,道:“妍…姬公主,那依你之意,这云雨杖当如何处理?” 姬卓妍轻笑道:“简单,你我比试一番,你赢了,这云雨杖就给你家雨师妹了,你若输了,我便让云雨杖在群雄中自主则主。” 楚怀风浅笑了一下道:“妍儿别闹啦,你打不过我的。” 姬卓妍突然嗔道:“不要你管,又不是我亲自出手。” 楚怀风见姬卓妍又回到了以往说话的语气,心中一喜,道:“说你胡闹你还不承认,你的随从就是一起上也不见得是我对手的。” 姬卓妍并不答话,纤手掀开纱帐走了下来,绝世容颜一经亮出,又引得群雄一阵唏嘘,不少人已开始痛恨自己爹娘将自己生得太丑,不配出现在这等。姬卓妍一路袅娜来到吴越面前,道:“吴公子可愿待妍儿一战?” 吴越本就想在众人面前击败楚怀风,现在又可以顺便博取姬卓妍的好感,何乐而不为?他对姬卓妍行了一礼道:“肝脑涂地!”然后对楚怀风道:“楚师兄,请了。” 楚怀风突然想到当年杨守义向石凡挑战时,石凡曾说过都是同门师兄弟,打了没意思。现在吴越又向自己挑战了,原本他顾及同门之情还不愿应战,可一看到吴越那幅嘴脸,心中难免恼怒,应道:“好,我跟你打!” 雨嫣然不知道其中关联,只当楚怀风是为了自己,楚怀风的修为她不知道,但吴越的修为她是有耳闻的,不禁心中担忧,对楚怀风道:“风师兄,担心。” 楚怀风和声道:“放心吧雨师妹。” 此情此景落入姬卓妍眼中,姬卓妍重重哼了一声,又回到了她的纱辇中不再说话了。 雨越下越大了,群雄纷纷鼓起护体真气,往后退去,很快便让出了一大片空地。此时萧玉生也已醒转,与龙云子站在了一处,而八散妖人则被人抬起来扔得远远的,由他们自生自灭去了。 楚怀风与吴越二人立在场中,吴越祭出了碎冰神枪和道渊所赠的浮云甲,当真英武不凡。 楚怀风缓缓提起天伐剑,周身衣袂无风自舞,真元鼓荡间,春水秋绫飘散开来,露出了天伐剑上的龙纹。 惊雷!!~! 第四十九章枭斗 雷光闪耀,吴越枪走雷霆之势刺出,枪锋卷起一道狂飚,托着长长的寒气轰向楚怀风,所过之处,雨水全部凝结成冰。楚怀风天伐剑凌空轻点,玄武盾幻化成形挡住了吴越的凌厉一枪,之后纷纷碎裂。吴越一枪被挡,即刻转身一个横扫,夺向楚怀风腰间要位。楚怀风避也不避,法诀一引,无数碎冰涌向吴越。吴越当空变招,横身旋转,护体真气被碎冰划得哧哧作响。楚怀风剑步上前,左手在吴越腰间拍了一把,毕竟顾及到同门情谊,楚怀风此招乃是用掌而非用剑。吴越横身飞退数杖,突然凌空顿住,然后长枪连点,一道道气劲如离弦之剑一样的朝楚怀风破空射来。楚怀风双手握剑,在面前扫出一个圆面来,空中留下一排剑影,堪堪挡住了吴越的气劲。然而吴越此时已攻到近处,隔着一枪的距离对楚怀风连施狠手,招招夺命。楚怀风只是挥剑格挡,偶尔还上几剑。二人出招时而如行云流水,叫人陶醉,时而雷霆万钧,震人心脾,如此一直斗到黄昏时分,楚怀风缚手缚脚,渐渐的便有些吃力了。心道:“他倒好,完全不顾及同门情宜,我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如此楚怀风一连数剑连连挥出,逼退吴越,然后一剑插入地上的雨水中,天地灵气翻涌,纷纷注入天伐剑内。吴越识得此招,正是他的恶梦“沧澜破”,当下发出一句战神吼,施出枪宗的无上法诀来。 沧澜破剑气汹涌澎湃,呼啸着卷向吴越,吴越则是掷出碎冰神枪,法诀连引,一道巨大的枪影出现,与沧澜破撞在一处。如惊雷炸响,巨大的爆炸声震人肺腑,周围的积水纷飞洒围观众人。 一招过后,两人皆已受了些伤,但楚怀风体内本命真元浑厚,此时已好了七七八八,吴越心中恼怒,更不想在姬卓妍和群雄面前丢这个人,当下一拍额头,身上豪光万丈,显成元神来。 一只巨大灰色的生着两个鲛头的巨鸟在毫光中出现,正是一头北极恶枭。虚境的修真者都可以释放出元神来作战,但由于元神的形态一般是由个人对道的领悟决定的。争斗之心比较重的人,其元神一般都是一些凶狠之物,但此类人不大容易到达虚境。而那些内心比较平淡的,他们的元神一般都是一些文静的东西,更有甚者,有的人的元神干脆就是一株草,一粒沙,这类人容易达到虚境,但元神释放出来反而不利于战斗,是以释放元神与人争斗的情况实在少见,但结果却很单一,要不自己的敌人被灭,要不自己的元神重伤,甚至消散。楚怀风心中叫苦,此等凶兽已不是他所能对付的了,此番交手必然要吃亏,但若是祭出龙魂,那势必会伤了吴越元神,到时候彻底僵化了与吴越的关系不说,怕是剑宗与枪宗还会更加不合的。投鼠忌器之下,楚怀风今日怕是讨不了便宜了。 恶枭仰天厮叫一声,巨翅扇动,一股股黑色的罡风迎面扑向楚怀风。楚怀风在身上加了一道山岳符,护体真气摧至极至。群雄纷纷后退,避开罡风,楚怀风大呵一声,对着恶枭发出一道沧澜破。巨大的剑气顶着罡风而上,正中恶枭胸口,立时劈得恶枭羽气纷飞,恶枭惨呼一声,巨翅一振升上万丈高空。楚怀风御起神剑紧追而上,很快便已追上了恶枭。恶枭见楚怀风追来,张口吐出一道三丈多长的冰剑直射楚怀风而来,楚怀风双手握剑,在海皇诀的万均神力的作用下将冰箭一举击碎,看似轻松,但楚怀风却是有苦自知的,饶是海皇诀已经大成,楚怀风举手投足间万钧神力随之而生,但硬抗恶枭的巨大冰箭时仍然免不了两臂生疼,气息滞堵。当下他不敢再大意,法诀连引,碎冰成冰龙之象回击恶枭。恶枭怒啸一声,巨大的蛟首向楚怀风撞来。楚怀风口中大呵一声:“缚!”冰龙应诀而动,一下子缠住了恶枭的脖子。恶枭再度怒啸,护体真气猛的崩发,将冰龙尽数震碎,然后巨翅一振,无数冰锥裹挟在黑色的罢风里刺向楚怀风。 楚怀风避无可避,一引法诀,一条青色巨龙从天伐剑中腾空而出,硬生生挡住了所有冰锥,然后一声龙吟,飞身扑向恶枭,恶枭双目透血,凶性毕露,也是怪啸着扑向青龙。楚怀风将天地诀摧至极致,本命真元如潮水一般涌入青龙体内,青龙浑身泛出一层金光,一头撞在恶枭胸口,恶枭惨呼一声,被青龙顶上万仞高空,然后又被青龙重重扫了一尾,笔直的从半空中坠下,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在场群雄纷纷避让,想不到堂堂枪宗首座吴平的公子对道的领悟竟是此等凶残之物,一时之间唾骂者有之,鄙弃者亦有之,弄得张浩等人好不尴尬。 楚怀风缓缓落地,众人无不欢呼欢迎,谁想恶枭心由未死,再次腾身而来。楚怀风当下一引法诀,龙魂怒啸而上,眼看着就要咬断恶枭的脖子了,却听姬卓妍嗔道:“书虫你敢,小白不还你了!” 楚怀风闻言心中一动,立刻将龙魂引向一边,谁想竟被恶枭承隙而入,一头撞在楚怀风胸口。楚怀风只觉经脉滞堵,喉中发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衣襟。雨嫣然与姬卓妍双双惊呼,恶枭却再度扑飞过来,却被刚刚释放出元神的龙云子撞开。龙云子的元神乃是一头火龙,以他重伤之体释放出来的元神,其威力远不及楚怀风的上古龙魂。火龙仅仅阻挡了恶枭一下便被恶枭甩开,恶枭瞬息便至,身上豪光一闪显出人形。吴越脸色苍白浑无人色,一杆长枪已经顶在楚怀风胸前。 姬卓妍急急的从纱辇上下来,向楚怀风跑去,谁想被雨嫣然抢先跑到楚怀风身边。她眼神陡变,冷声道:“你输了,云雨杖给我吧!” 吴越闻言收了碎冰神枪,雨嫣然扶着楚怀风站起身来。楚怀风犹自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龙云子显出人形,斥道:“小丫头好没道理,倘若不是你扰了局,楚少侠怎么会输?” 姬卓妍道:“他跟别人比武就不许我说话啦?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楚怀风挣脱了雨嫣然的手,恨恨的盯着姬卓妍,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针对自己,心中有气,愤愤道:“前辈,把云雨杖给他们!” 说到“他们”二字时,楚怀风故意加重了语气,似乎另有深意,浑没注意到姬卓妍眼中闪过的一丝伤痛。龙云子重重哼了一声,将云雨杖递扔了姬卓妍。姬卓妍略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云雨杖。 楚怀风还要再说什么,却是雨嫣然叫道:“风师兄!” 然后并不多话,伸手用丝绢将楚怀风嘴边的血迹擦去,楚怀风原本心中不快,此刻却升起一股暖意,眼神变得温柔起来。雨嫣然娇脸晕红,转过身去。 楚怀风在那短暂的温柔中惊醒,道:“对不住啦雨师妹,就当我欠你一件神器好了。” 雨嫣然转过身来道:“风师兄见外了,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是强求不来的。” 楚怀风完全沉浸雨嫣然的温柔中,不知何时姬卓妍已来到自己身边,重重的将一团白色的毛球寒到他怀中。楚怀风吓了一跳,随即惊呼道:“小白?” 却见小白双目微闭,好像是睡着了一般,楚怀风看向姬卓妍道:“它怎么啦?” 姬卓妍爱理不理的答道:“跟你一样,快死了!” 楚怀风知道这是姬卓妍的气话,并不在意,又问道:“那小白怎么跑你那儿去了?” 姬卓妍道:“不知道不知道,路上捡来的。” 楚怀风道:“妍儿你快别闹了,这事很重要!” 姬卓妍一手指着楚怀风的鼻子,凶巴巴的道:“不许你再叫我妍儿!”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刚走没几步,云雨杖中忽然冲出一道白光,直逼霄汗,天空中响起一声凤鸣,紧接着漫天灰云聚成一只振翅的鸾鸟。鸾鸟向着夕阳啼叫了三声便一掉头,飞向地地面。若大一只鸾鸟瞬间融入雨嫣然体内不见了。 众人瞧得分明,这莫不就是神器认主么。姬卓妍话已说在前头,现在也不好再反悔了,一甩手将云雨杖掷向雨嫣然,结果被楚怀风一把接住。众人虽不知道云雨杖为何会突然认主,但其最终被雨嫣然所得也算是善了了。再无热闹可看,众人一一向楚怀风等人道了别离去了。经此一役,群雄中竟没有一个人再去答理吴越了,估计不出几天,到场的几十人便会将吴越身化恶枭一事传遍天下吧。 吴越一众人连招呼也不打就直接离开了,走过八散妖人身边时,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着实让八散妖人寒透了心。 雨嫣然欣喜的接过云雨杖,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突然萌生了一种拥抱楚怀风一下的冲动,俏脸刷的就红了。楚怀风见她突然脸红,忙问道:“雨师妹你怎么啦?” 雨嫣然尴尬已极,不知如何应答,忙可怜兮兮的看向龙云子,龙云子哈哈笑了几声,指着八散妖人问道:“楚少侠,这几个败类当如何处置?” 楚怀风沉默了片刻,照理这种人还是由他自生自灭的好,但以来今天雨嫣然的反应让自己心情大好,二来小白奇迹一般归来让自己没了烦恼,现在自己也找那八人出过气了,事情还是不要做绝的好,于是乎对龙云子道:“罢了,还是有劳前辈打理一下他们的伤势放他们走吧!” 龙云子以欣赏的眼光看了楚怀风一眼,笑着点了下头,然后故意以八散妖人能听得到的声意答道:“既然楚少侠能有如此胸襟,那老龙我也不追究了,今日就代楚少侠治理一下这几人的伤势,还望这几人别恩将仇报才好。” 说罢便很是为老不尊的在雨嫣然与楚怀风之间来回扫了几眼便径自走开了。 他这一走,雨嫣然就更尴尬了,藏藏掖掖的吞吐了半天才突然问道:“风师兄,你这一个多月跑哪儿去了,整个剑宗还有心宗都下山了,就是找不到你。” 楚怀风一听自己走了一个多月,不禁眉头一皱,心想原来自己一修炼竟过了这么久。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雪山,道:“我一直在那边的山顶上修炼。” 雨嫣然哦了一声嘀咕道:“怪不得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原来风师兄跑到太华山山顶上去了。” 楚怀风身子一震,看向雨嫣然问道:“太华山?” 不待雨嫣然回答,他又自语道:“坏了,肥遗,肥遗!” 说罢也不顾雨嫣然和龙云子,直接御剑向太华山飞去。 注:《山海经》有言曰:又西六十里,曰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鸟兽莫居。有兽焉,名曰肥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 第五十章安静 楚怀风快快的御剑来到太华山下,由于云雨杖的关系原本阴霾的天空已经泛晴,整个太华山笼罩在夕阳下,千年不化的积雪被夕阳染得一片晕红。晚归的牧民唱起了最喜爱的牧歌,遥远的歌声飘缈在天地之间,传入楚怀风的心间。 一片片雪白的羊群开始往回赶,兴许是吃的还不够吧,有几个贪吃的家伙还趁着主人不在意跑到一边多吃一口新出芽的嫩草,直到一声响亮的鞭声传来,那几只肥羊才恋恋不舍的跑回群中。村落间来回跑着几个顽童,嬉笑着,欢闹着,尽情享受着楚怀风所没有的童年。母亲开始呼唤未归家的孩子,村头的大黄狗开始吠叫着迎接这个晴朗的黄昏。 楚怀风收起天伐剑,静静的走在这个安逸的小村子里,这里的一切是如此平凡,如此安静,好似刚刚发生在不远处的激斗与此处无关一般。有风吹过面颊,走在湿漉漉的小路上,楚怀风突然萌生了一种就此安顿下来的念头。雨嫣然小跑几步追上楚怀风来,她也被这里安逸的画面所迷住了,只是静静的跟在楚怀风身边,并不说话。周围传来草地的芬芳,楚怀风用力的呼吸着,好似过了今天,自己就再难这般惬意了一般。 他皱眉,因为他突然又想到了陨落的界碑,想到了即将到来的纷争;他疲惫,因为他找不到生活的目标,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不是真如既定的那样劳碌;他不安,天下的重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尽管他一直在回避着这个问题,可是叶芙没有弄错,自己也很清楚,将要肩起这天下重任的不是吴越,更不会是其他人,真真切切的,就是他楚怀风。 雨嫣然悄悄的跟在楚怀风身边,努力不去打扰楚怀风,就在这时,楚怀风突然对雨嫣然道:“雨师妹,你可曾相信命运么?” 雨嫣然不知道楚怀风为何会突然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直觉让她有些紧张,莫非他所说的命运指的是自己与他之间的缘分?如果他真的要说,那自己该怎么办?否认吗?似乎那并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心里挣扎了一小会儿,雨嫣然轻轻吐了一口气道:“自然是信的。” 楚怀风继续道:“那么倘若命运让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呢?” 雨嫣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抿了一下嘴。这时小白醒来了,争着惺忪的睡眼,低低呜咽了几声。楚怀风已经内视过了,小白体内并无大碍,只是多了一阳一阴两粒珠子,估计是日月二人喂进去的,不过看现在小白的情况倒不似有什么恶意,只是手法暴力了一点,致使小白消耗了极大精力才炼化了这两颗珠子。雨嫣然看了小白好久,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道:“风师兄,我可以抱抱它吗?” 楚怀风轻轻笑了一下,将睡得稀里糊涂的小白交到雨嫣然手中。小白似是很喜欢雨嫣然,到她怀中不多时就再次睡着了。 楚怀风看着天边的晚霞,突然对雨嫣然道:“你知道肥遗吗?” 雨嫣然轻轻抚摸了一下小白道:“是不是那条土属性的凶兽?” 楚怀风点了一下头道:“八师兄应该有告诉你我在阳山遇到的一些事情吧?”不待雨嫣然答话,楚怀风又继续道:“现在那个日左使又到太华山来了,随行的还有月右使。我怀疑,他们需要五种不同属性的凶兽。”顿了顿又继续道:“化蛇被封印了,小白又回来了,那么水属性的凶兽就没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就此收手吧?” 雨嫣然道:“那风师兄,你打算怎么办?” 楚怀风道:“既然遇上了,我就不能坐视不理,雨师妹,劳烦你代我回师门一趟,告诉我师父,待我了结了这件事自然会回去的。” 雨嫣然问道:“那界碑呢?风师兄你不找界碑了吗?” 楚怀风道:“放心吧,枪宗的人会去找的。” 雨嫣然会意,不再多问。将小白放回楚怀风手中,便向胤昆派方向飞去,临行前又回头看了楚怀风一眼,张了张嘴好像还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开口。楚怀风知道她有事要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便问道:“是不是有话要说?” 雨嫣然想了想道:“本来不应该打扰风师兄的,只是家里最近出了点事,让大哥很烦恼,他不愿意向师门求助,但我想如果风师兄这时候恰巧去铸剑山庄拜访大哥,又恰好撞破了此事的话” “我知道了雨师妹,我与八师兄自小关系颇好,他有麻烦我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稍后我就会赶往铸剑山庄的。” 楚怀风不待雨嫣然说完,便表明了立场,着实让雨嫣然喜出望外,她没有对楚怀风道谢,只是留下了一个足以倾人城邦的微笑,便向郢山赶去。 楚怀风目送着雨嫣然离去,突然觉得有些失落,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在村中漫步起来。他很羡慕天纾,也很向往无忧无虑的生活,那是自补齐了魂魄以来就在心底扎根的愿望。又走了一会儿,楚怀风突然又想起了楚易天,心中一动,便直接站在村边入了定。法诀牵引下收了筋脉中的封魔诀,楚怀风神识所及之处越来越黑暗,很快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了。 他知道楚易天已经来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一句话也没说,或许他知道楚怀风和以往见到过的子孙一样,是不会接受自己的力量的。楚怀风见楚易天始终一言不发,便首先开口道:“老东西,怎么不说话。” 楚易天闻言大感惊讶,这语气似乎不是很严肃,他突然有种又活过来的感觉,大叫道:“放肆,我是你祖宗,你敢这么叫我!” 楚怀风并不理会他,在他心里或许并没有把楚易天当成是长辈,只不带任何感彩的道:“不欢迎的话,我可就走了。” 楚易天一听就急了,慌忙道:“别别别,小东西,找祖宗我有什么事,经管开口,力量不够了是不是,没问题,你张张嘴,立刻就能得到上古战神的力量。” 楚怀风并不在意他又来诱惑自己了,径自叹了口气道:“我修习了天地诀…” 楚易天安静了好久,才问道:“你不只是我的后人,你还是问离的后人是吧?” 楚怀风点了一下头,道:“我娘是龙人…” 楚易天百无聊赖的笑了几声道:“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想他问离老儿当初可是我修罗族的头号对头,想不到啊,最后我楚易天竟和他攀上了亲家。” 楚怀风完全不顾楚易天的感慨,继续道:“我只修习了第一卷…” 问离突然来了兴趣,道:“怎么样?大成了吗?威力不小吧应该,想当初我楚易天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问离的天地诀,嘿,那一打起来就用本命真元拼命,够狠的。” 楚怀风道:“大成了,就在昨天,刚刚还跟一个虚境高手的动了手,那人被我逼得动了元神,最后我收了手,让他乘隙而入。” 楚易天一听就急了,好像是自己吃了亏一样叫道:“糊涂!元神都用上了,那还不是更你拼命了啊,你小子居然还收手!”然后又道:“怎么样,天地诀第二卷找着了没?” 楚怀风道:“娘只说了剩余的六卷在神殿中,具体位置就不清楚了。” 楚易天一听就乐了,大笑道:“哈哈!当年问离老儿藏那第二卷时,本战神就在场,来来来,叫声好听的,祖宗我带你去找。” 楚怀风都不理他,手捏法诀,作势要念封魔诀,楚易天见状忙叫道:“别别别,这怎么就当真了呢?不是祖宗我说你,你就是脾气不好。” 不知道楚易天是不是寂寞得太久了,此刻有人陪他说话,致使他变得特别罗嗦。楚怀风道:“再废话我可要施展封魔诀了。” 楚易天一听就语塞了,好像是一个做错事受了批评的孩子一样道:“那地方现在不知道改没改名字,反正以前就叫鲛东岛,那时候鲛人还住在那里,后来老鲛死了,他的儿孙也被赶回八荒了。” 楚怀风听了淡淡道:“鲛东岛离这儿不远,御剑一天就到。” 楚易天戚戚道:“现在话也让你掏去了,你施展封魔诀吧,我不怪你。” 楚怀风懒得搭理他,元神直接就离楚易天而去。楚易天不明所以,但心中还是抱了一丝希望,道:“你不封印我?” 楚怀风道:“以我现在的修为一个照念就能将你封印,还害怕你一个死了上万年的老鬼搞鬼?” 楚易天听了心中大喜,连声道:“不搞鬼不搞鬼,哎小东西,你还会来吧?” 楚怀风装出很无情的样子,道:“不知道,看情况吧?” 声音已去得远了,然而楚易天却突然觉得自己又有了生气。 楚怀风睁开双眼,夜幕已经降临,黑夜格外的静谧,一道流星划过天际落向东方,楚怀风御剑而起,告别了村落。他准备先去铸剑山庄看看,然后就去鲛东岛找天地决第二卷。!~! 第五十一章铸剑山庄 铸剑山庄位于云梦泽以北,恰好在胤昆派与北海苑的正中,乃是中铸剑的一脉宗师。山庄的开门祖师是胤昆派剑宗的一名得意弟子南宫松青。传说这名弟子的修为倒是不甚出众,但对于剑道的领悟却是无人能够比拟。 当今之世,由铸剑山庄铸就的三柄神器有两柄便是出自南宫松青之手,后人无以匹敌。 以楚怀风现在的修为,从太华山全力御剑的话,有一夜的时间便足以抵达铸剑山庄了。 此刻他已收了飞剑,步行来到了铸剑山庄的正门前。放眼望去,铸剑山庄坐落于巍巍群山之中,四处只零星的住了一两家猎户。翠岭环抱,灵气袅袅,倒也不失为一处好地段。此时时候尚早,太阳才只从群山中探出一角,但柔和的光晕已然照上了铸剑山庄的正门。山间清冷,这山巅之上更是有些寒意逼人。一排排晨雾遮挡着的,正是铸剑山庄那两丈多高的朱漆大门。 大门的两边各自安放了两只青铜巨兽。左边的一只浑身上下覆盖了一层钢甲,钢甲之上生了约莫二十多根钢刺,露出几股子桀傲,肃杀的意味。两根长长的獠牙露在嘴外,虽为雕塑,但眼中寒意毕露无疑。楚怀风试探着伸出手,摸在那巨兽的钢刺上,心想这便是那八荒异兽吞金兽了吧?传说中这凶兽能生吞天下金属,不知是真是假。 再看右手边,右所放的一尊雕塑乃是一只青铜巨鸟。巨鸟仅有一只独脚,巍然站立在铜台之上,两翼后张,翘首长鸣,细心体会之下竟能隐隐听得到那来自远古的异兽的长鸣。 毕方!楚怀风熟读万卷书,见识倒是不俗的,但如今看到这传说中的火神之鸟,虽然只是一尊雕塑,但心里仍颇为震动,再加上南宫青城的原因,他心里不自觉的就将铸剑山庄放到了一个了不起的高度。 他上前几步,掌中本命真元轻吐,激荡在铸剑山庄的朱漆大门之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咚咚声。 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敞开一条缝隙,一位守门的弟子从门缝中探出脑袋四下张望了一下,立刻就发现了楚怀风。 楚怀风不待他问话,便一拱手抢先道:“在下楚怀风,前来拜会铸剑山庄少主南宫青城。” 那弟子上下打量一下楚怀风,见他浑身上下唯一一件兵刃便只是一柄缚在身后的巨剑,那剑光泽黯淡,全不似一件入流法宝,再加上他肩头爬着的一只半死不活的低级雪狐,守门弟子第一时间就将楚怀风列入上门攀关系求仙剑的潦倒之辈了。当下他心中便已不奈烦了,皱着眉头,对楚怀风连连摇手,呵道:“去去去,我家少主何等人物,岂是你说见便能见的!” 说罢探出半个身子,作势欲要赶人。楚怀风无奈,知道对方必是将自己当成上门求宝的备懒之人了,心中虽有不平,但回头看看天伐剑那卖像不是很好的剑柄,却也是百口莫辩了。 愣神间,那子弟已走上前来。兴许是他平日里见到的这种情确实多了点,他几乎懒得再多看楚怀风一眼,伸手就要推楚怀风。 楚怀风未动,动的却是他肩头那只半死不活的小白。小白虽然在炼化体内的那两粒珠子时消耗了极大精力,但那弟子打量它时的鄙夷眼神却是它所不能接受的。 也活该那守门弟子大意了点,他只看到眼前闪过一阵白光,紧接着便是手臂发凉,身不由已的倒飞出去。直到落地时他才发现眼前立了一只英武不俗的白狐正怒视着自己,白狐的身后赫然是三条雪白的尾巴。 此情此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攻山,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这种倒霉事落到谁头上那都是叫人绝望的,一般的攻山之人为了立威都会将守门弟子折磨至死,自己能发出警示信号就不错了。 到底是大家子弟,此时他虽然绝望,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将手伸入怀中,捏碎了一张预警符。 一道冲天毫光升上清晨的高空,凄厉而充满了警示意味的红光暴炸开来,照亮了那弟子惨绝人寰的脸。 楚怀风本能的感觉到情况不妙,下意识间将天伐剑握在手中,小白亦是身体下压,铺天寒气弥漫开来。 果然,随着一声怒呵,朱漆大门轰然洞开。一名四十岁模样的男子手执宝剑,在众弟子的簇拥下冲将出来。大门一经打开,楚怀风立刻感觉一股狂放不羁的剑意铺面而来,他心弦绷紧,以为是来了什么高手,当下来不及解释,赶忙运起剑诀护住全身。 带头的那名汉子见楚怀风此等架式,再看那浑身霜雪,瘫倒在地的守门弟子,心中更是认定了楚怀风是来攻山的,想也不想,一众人直接就将一人一狐围在中间,一柄柄飞剑光华吞吐,已然掷了出去。 楚怀风心中发苦,似乎自己除了说一句话以外,什么事也没做啊,怎的事情就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奈何现在解释已经迟了,看来人那狂热的眼神,凝厉的剑式,估计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扑上来将自已生生撕了。 这次楚怀风依然未动,因为他并不知道那位发出剑意的高手藏在何处,此刻贸然出手对自己反而没有好处。这下倒是乐坏了小白,只见它腾身跃入漫天剑影之中,左闪右突,腾挪转疑间已来到带头的汉子面前。那汉子原本正在专心致志的御使飞剑伤人,又怎会想到小白会突然突破剑网?眼看着白狐已扑至身前,冷泠寒意透骨,汉子已无法动弹。他心里一阵无力,暗想自己修为不惊,如今怕是要归位了。 如此想着,他闭上双眼,静静等待着白狐的最后一击,却听一人大声叫道:“小白停下!”!~! 第五十二章误会 汉子心中惊愕,仅管身体周围已被小白的寒气层层包裹住,但仍为方才那生死的一刻惊出了不少虚汗。他缓缓眼开双眼,却见原本满天飞舞的宝剑已被门人收了起来,众弟子则是恭敬的望着自己身后。方才差点了结了自己性命的白狐已不负威武的英姿,反而变成了巴掌大小的一只玩物,正扭着屁股离开。 他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却见南宫青城不知何时已来到了门外。 南宫青城负手而立,挡在了铸剑山庄的大门内的一方石屏,眼眸之中虽有些喜色,但疲倦之意却是掩饰不住的,与上次相见虽然只隔了一小段时间,但南宫青城却好似历尽了无数沧桑,以至于给楚怀风的感觉也有些陌生了。他浅笑,谈不上惊喜,更有些无奈,对楚怀风道:“小师弟,我庄中护卫修为低下,让你见笑了。” 众门人听闻来人竟是少主的师弟,个个表情错愕,心中纷纷叫骂守门那人太不懂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楚怀风却是有些措手不及,第一次来拜访八师兄就闹出了这等事,尽管事情的起因与自己干系不大,但考虑到铸剑山庄毕竟是个有头有脸的地方,自己让他庄中护卫如此狼狈,确实有些不妥,忙解释道:“全是误会啊师兄,我可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接着又看向南宫青城笑道:“师兄你庄中可是也有不是的,放着这么个宝贝在门口,想不引起误会都难啊。” 说罢楚怀风指着南宫青城身后的那方石屏,脸上说不出的轻松。南宫青城见状也是一笑,站向一边,让出了身后的石屏。石屏的样式再简单不过了,通体由一块青石板打磨而成,上面除了一个大大的“剑”字,再也看不到其它痕迹。 楚怀风尽量的放松了心情,两眼盯着那个大字看得不禁有些痴迷。南宫青城在一边解释道:“这个石屏乃是家祖南宫松青仙逝时离下的,上面的字体更是毕集了他一生剑道修为,方才小师弟说是这石屏引起了误会,可是看出了什么?” 楚怀风听闻南宫青城的介绍,心中明了,暗想原来这是前辈的遗笔,怪不得能释放出如此强烈的剑意。他见南宫青城满脸疑问又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便解释道:“刚才我感觉有一股凌厉的剑意笼罩了我,还以为有位高手藏在石屏后面,后来你挡住了石屏,剑意顿消,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并没有什么高手要偷袭我,发出剑意的只是那石屏而已。” 话一出口,众人立时骚动起来,竟连南宫青城也是眼前一亮。楚怀风以为众人是在嘲笑自己,心中难免有些不好受,自觉被一方石屏给蒙混了实在不算光彩,红着个脸继续道:“刚才要不是师兄突然出现,我可要对那石屏出剑啦!” 话一出口他便觉得有些不妥,兀自责怪自己犯迷糊间,却见众人突然变得一片寂静,掉针可闻。楚怀风心弦紧绷,暗道可别再闹出什么笑话来。却见南宫青城满脸激动的扑上前来,死命的抱着楚怀风的肩膀哈哈笑道:“该死的,你再早几天来不就没这么多破事了吗?” 说完也不解释原由,拉着楚怀风就走。楚怀风被南宫青城弄得一惊一乍的,好在现在看众人的反应,应该不是自己又惹了笑话才对。 南宫青城一路引进,边走边对楚怀风解释道:“那剑屏上的门道能看得出的人不少,但敢于对他挥剑的却没有几人,先祖也曾有遗言留下,道是只要不是敌人,能够对那石屏挥剑的人,必为我铸剑山庄的上上之宾。” 言语激动之处,南宫青城面上的沧桑憔悴竟一扫而尽,他见楚怀风仍有些不解,便停下脚步,看向楚怀风道:“能够对那剑屏挥剑的,必是瞧出了剑屏上剑意的破绽,事实上整个剑屏上就只有一处甚为隐晦的破绽,但想要找到那一处破绽却是何其困难?” 说到此南宫青城显然有些触动,渺渺剑道,也不知道他南宫青城何日才能领悟无上剑意。他长吁了口气,问道:“你可知要到了何种境界才能对那石屏挥剑?” 楚怀风被他这一问问得有些悴不及防,反问道:“剑仙?” 南宫青城苦笑,短短的吐出了两个字:“剑圣!” 楚怀风错愕,着实被雷了一次。天下专攻剑道之人不在少数,像剑宗那样以剑入道之人更是屡见不鲜,一般的,修剑之人可分为剑士,剑侠,剑仙,剑神,剑圣。普天之下剑神有不少,但真正敢自称剑圣的,估计就杨止水那狂徒了。 楚怀风还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却听一人问道:“青城侄儿,你带了朋友过来么?方才门口出了什么事?” 楚怀风掉头望去,却见一个矮胖的中年人站在回廊里望向这边,面色浮肿,眼神痴迷,显然修为不甚高强。 南宫青城对那胖子拱拱手笑道:“门口都是些误会的三叔,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陪我在剑宗学艺的小师弟楚怀风了。” 胖子听南宫青城这么一说,脸上立时热情了起来,走过来与楚怀风打招呼道:“知道知道,我那侄儿是经常提到你这小师弟的,我就是你师兄的三叔南宫无涯了。” 胖子一句话说得甚为缓和,全没有半点长辈的架子,倒是让楚怀风颇有好感,当下拱手行礼道:“原来是无涯前辈,《风云记》中对前辈器械之术颇有提及,让晚辈钦佩不已。” 南宫无涯听到器械二字时眼中立刻精光暴射,笑哈哈的连连摆手道:“奇技巧罢了,都是无趣之人糊乱吹捧的,才得了些名气,世侄你也别左一句前辈又一句前辈的叫了,如若不弃,便也随青城侄儿叫我一声三叔吧!哈哈…”楚怀风面皮紧绷,书中所言南宫无涯性格怪异,身为铸剑山庄庄主的三弟却不爱剑道,整天就只热衷于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如今看来,仅器械两个字就能让南宫无涯对楚怀风热情如斯,其对于器械之术当真不可谓不痴迷了。 好在楚怀风与南宫青城在直亲如兄弟,也不觉得唤南宫无涯三叔有何不妥,当下就高高兴兴的叫了声:“三叔!” 南宫无涯喜得眼睛眯成了条缝,在这个将剑道当成生命的家族里,甚至于一个晚辈都敢对南宫无涯白眼相向,不为别的,就为他修为低下,对剑道一窍不通。整个家族里也就南宫青城对他比较恭敬,而楚怀风又是南宫青城的小师弟,两人关系甚好,更为重要的是楚怀风似乎也对器械感些兴趣,叫他如何不喜。 只见南宫无涯两只庸肿的手搭在大肚子上,脸上的肥肉因为笑容已经堆到了一处,看着楚怀风不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 楚怀风被他看得有些尴尬,正不知如何应对他的热情时,又见他身后走来一个八尺多高的男子,冷冷问道:“青城,外面什么事?”!~! 第五十三章南宫无敌 南宫青城与南宫无涯当时乃是背对着来人的,以他俩人的修为似是并不知晓后面有人走来,此刻都被来人冷不防的话语给惊了一下。南宫青城还好,只是身子稍微惊了一下,随即便面带微笑的转过身去,拱手道:“原来是二叔,方才门口并无什么事,只不过是我这位小师弟前来拜会,家将不明情况闹出了些小误会罢了,惊扰了二叔实在不该。” 说罢单手引向楚怀风,大有引见之意。楚怀风很是配合的对他笑了下,方要发话,却听那人冷冷哼了一下,侧过身去。楚怀风大为尴尬,当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发情况。此人乃是铸剑山庄庄主的二弟南宫无敌,身材颇为雄武,一身修为更是没的话说,但奇怪的很,被视为当今天下第一榜的《风云记》中对庄主南宫无名和南宫无涯都有提及,却独独少了他修为最高的南宫无敌,是以楚怀风对南宫无敌其人一无所知。 南宫无涯平时在庄中地位并不高,但楚怀风却是他相当看好的青年俊彦,此刻他见楚怀风受辱,心中甚为不快,努了努嘴道:“二哥,人家楚家侄儿远来是客,你这样好像不大和适罢?” 语气一样很委婉,但相对的来说,却带了不少谦卑的意味,让楚怀风听了甚为不平,暗自为南宫无涯叫不值。谁想那南宫无敌竟连亲兄弟的账都不买,只是从鼻子里哼了声,形容之傲慢,甚至都懒得答理南宫无涯,只是端着长辈的架子向南宫青城问道:“青城,我铸剑山庄这些天是不待客的,你莫不是忘了?” 南宫青城身子轻微颤了下,似乎南宫无敌的牵动到了什么隐晦话题,只见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对二叔道:“青城自然是晓得的,只是我小师弟不是一般的客人,二叔你看是不是…” “有什么不一样?”南宫无敌不待南宫青城说完,便已呵声打断,道:“楚怀风?与天结缘是吗?与我铸剑山庄何干?” 南宫青城晓得二叔的脾气不好,但断然没有想到二叔会将话说得这么绝,再看楚怀风时,他更是心中叫苦,怎的又是一个误会来的。 楚怀风听闻南宫无敌说到“与天结缘”时,心中甚是不快,说句心里话,他又何尝甘心于那既定的命运呢?谁会愿意像个棋子一样,按照别人为自已划好的路走下去?现在对方已将话说到了这种份上,自己再留下去实在是说不过去了。尽管他已经看出来了,铸剑山庄所处的境遇不是很好,但以他楚怀风这点微末的本事又能帮上什么忙么?剑圣的境界有什么意义?自己是踩着杨止水的捷径才达到剑圣之境的,除去剑意不说,修为上完全是不够看的。若是不动用龙魂,他楚怀风对上南宫无敌的话怕是连三成的胜算都没有吧? 想到这里,楚怀风自觉实在没有留下的必要,对南宫青城与南宫无涯强挤出一丝笑来,既而转身便走。 南宫青城一把将楚怀风拉住,转头对南宫无敌道:“二叔你误会了,我小师弟已是剑圣了!” 南宫无涯闻言突然喜形于色,庸肿的手忽的一拍,大笑道:“对啊!我怎的就把这揸给忘了,二哥,我楚家侄儿可是剑圣呢,祖宗是有遗训的,繁是剑圣,无论何时都是我铸剑山庄的座上宾啊!” 南宫无敌身子猛的一阵,第一次以正眼打量起楚怀风来,眼中尽是寒意。楚怀风却是转过身来,与南宫无敌正眼相对,没有半点退缩之意。两人眼光交接之处,空中开始荡漾出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气浪来,南宫青城心中稍惊,暗想这两人居然已在自己不察觉间交起手来,忙拉着南宫无涯向一边让去。 眼神上的较量其实就是在比拼元神,南宫无敌已有了窥虚中期的修为,其元神之强大,岂是楚怀风所能比拟的?好在南宫无敌多少还有些作为长辈的矜持,此刻并未用上全力。但时间一长,楚怀风仍是觉得头颅发涨,脑内生疼,若不是有浑厚的本命真元做支撑的话估计早就已经吃不消了。没耐何的,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来说,纵使他的真元再浑厚,他的元神又能有多强硬?修炼元神不比修炼其它,必须经过个几百年的积累才行,偷懒不得。 南宫无敌似是看出了楚怀风的薄弱所在,但他此次出手是在于试楚怀风的剑术,而非击败楚怀风。只见他眼中神光突然内敛,口中暴呵声起,三道弯弯的剑气自胸膛击出,划出道诡异的弧线击向楚怀风。由剑气的走式来看,此招并非无路可躲,但如此近的距离纵使躲开了也会落得一身狼狈,楚怀风既已被南宫青城捧上了剑圣的高度,又岂能走那微末行径。 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身边空气自然一阵翻卷,三道剑气已被引得偏离了方向,擦着楚怀风的衣角射了过去。劲风呼啸,牵引楚怀风的衣摆,少年脸上的沉着让人心惊,甚至于他肩上趴着的那只巴掌大小的白狐,自始至终也未动一下,一人一狐之间信任如斯,倒也让人佩服。 南宫无涯不懂得剑道,做为外行人的他眼见着楚怀风动也未动就直接化解了二哥的招示,禁不住不喝精彩。而作为内行人的南宫无敌却在心里狠狠的赞了楚怀风一次,打心底里升起一股狂热来,祭出一柄三分似枪,七份似剑的兵刃来,一阵青光暴射,无边剑意铺天盖地的涌向楚怀风而去。 楚怀风情知真元上自己绝不是南宫无敌的对手,硬碰硬绝计讨不到好处,好在南宫无敌还讲些道义,没有在真元上进行压制,使得楚怀风还有一战的能力。 劲风鼓荡,南宫无敌的剑气全被引向一边,春水秋绫缓缓飘散开来,露出了天伐剑的全貌来,隐隐龙呤之声绕耳不绝,南宫无敌与南宫青城齐齐呼吸滞堵,神剑!那美妙的剑鸣,正是被彻底激发的神剑所特有的声音。 愣神间,楚怀风已对南宫无敌轻轻挥出了一剑,那样平凡的一剑,与十年来他对着云梦泽所挥出的无数剑别无二样,然而就是那普通的一剑挥完之后,漫天剑影徒然消散。 咣的一声,是宝剑砸地的声音,那样清彻,伤的却是谁的自尊? 南宫无敌苦笑,还是拖大了啊,若是刚才用上全部真元的话或许还有七成胜算,但看楚怀风刚才那一剑,若是他用上真元的话自己势必要当场血溅五步。想到此,南宫无敌没来由的背脊发凉,过往的风风雨雨,生死一线都不曾让他感到过死亡的擦肩,可眼前这少年毫无杀伤性的一剑却让自己吓得连相伴一生的宝剑都丢了,这就是境界上的差距吗? 原本以南宫无敌的性子,他或许会捡起剑失落的走开,但想到如今铸剑山庄所处的境遇,若不彻底弄清楚怀风的修为实在有些不妥,于是他拿出了最后的尊严对楚怀风道:“老夫离剑圣之境相差甚远,赢了老夫并不能说明什么,你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需得破了剑屏才成!”!~! 第五十四章王道 楚怀风原本对于自己这个抄进路来的剑圣之境并不看好,本着低调应对的心里也就没怎样叶张了,但此刻南宫无敌气势临人,一再相逼,纵使楚怀风性格再好,心中也燃起了三分火气,好胜之心油然而声。 他学起南宫无敌的那股傲慢劲来,也不搭理南宫无敌一下,直接转身走向大门的石屏。 南宫青城与三叔紧随其后,并不言语,神色间带了几分紧张的意味。纵使两人再信任楚怀风,但在没有亲眼看到楚怀风破解那剑屏的情况下,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的。剑圣啊!多人剑道中人穷极一生都无法涉足的境界,十八岁的楚怀风竟能达到么? 南宫无敌也正是有了这种想法才一再相逼,非彻底探明楚怀风的修为不可的。 剑屏离众人所在位置并不远,步行片刻便已到达。楚怀风在剑屏前站定,双眼凝视着那狂乱的字迹,凝聚于体内的剑意缓缓释放出来。 “轰!” 剑屏感应到了楚怀风的剑意,也变得兴奋起来,张狂的剑意一层层逼来,轰击在楚怀风的护体真气之上,竟比先前所见还要凌厉百倍。 楚怀风的心神渐渐守一,青石板的剑屏漫漫的从视野里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暗淡的空间,矮胖的身影。 是的,那剑屏之中所现的确实是一个矮胖的人,手执神剑,须发乱舞。身材虽差,但那种放荡不羁的狂傲气势却让人打心里叹服。 那人也是紧紧凝视着楚怀风,眼中神光凛凛,声如惊雷一般道:“后辈,就看你能不能胜得过在下的第三柄神剑了。” 楚怀风心中突然变得一片澄澈,他虽不知道破解剑屏时会是怎样一种情形,但听剑屏中那人的话,似乎现在不是自己要去破解剑屏,而是剑屏即将来攻击自己。 果不其然,就在楚怀风这在个照念间,石屏上的剑字上已腾出数千道剑气,如漫天飞蝗,遮天蔽日的落向楚怀风。如此多的剑气并不是三两招的剑诀就可以化解的,感叹前辈剑术高绝之余,楚怀风只得施展剑道心得,不断的以剑意来改变空气与灵气的对流,改变那数千道剑气的轨迹,从而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楚怀风知道这才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更厉害的剑意还在后面。对于他而言,自己最强的剑诀便是杨止水教受他的沧澜破,所以他只有出一剑的机会,一剑过后,胜负立分。 数千剑气大开大盍,狂乱的飞舞在楚怀风的身边,而楚怀风自始至终却未动分毫。 南宫青城等人置睡剑阵之外,虽然知道那些剑气只不过是一个剑术上的教量,实际威力并不大,但仍被那气壮上河的气势给压得透不过气来。 突然,满天剑气齐齐变势,围绕着楚怀风一个飞旋,然后同时以笔直的路线刺向楚怀风。此一招霸绝无匹,楚怀风全力御气之下也仅能稍稍偏离剑气的方向,数千剑气如倾盆暴雨一般倾泄在他的护体真气之上,不消片刻护体真气便已涣然消散了。 护体真气一经消散,剩余剑气便一股脑的落在了楚怀风的身上,割着他的皮肉。海皇诀疯狂的运转起来,护住了全身筋脉,但万千剑气护体的疼痛还是真真实实的传入脑内。元神为之震颤,让楚怀风几乎把持不住。他清楚的很,此一关若是挺不过去,到时气机涣散落败不说,怕是连命也得搭在这里了。 想通了此节,楚怀风心中突然暴发出一股子狠劲,受伤就受伤吧!我浑身的本命真元,你就是把我打残了我也给你恢复成原样。 鲜血顺着衣角滴下,纵使身上早已布满了伤口,但却始终一动未动。此间最为轻松的便是小白了,只见它浑身腾出一紫一白两股气息来,将剑气挡在身外。它似乎知道楚怀风正在接受考验的关键时刻,是以很自觉得变成了透明,伏在楚怀风肩上动也不动。 而场中的情景却着实吓了南宫无敌一跳,似乎数百年前,千秋剑圣(乔隐的师父,上一任剑宗的首座。)破解石屏时并没有如此大的声势啊! 剑势再变,万千剑气腾空而起,聚成一头游龙,在半空中一个回旋,呼啸着冲向楚怀风面门。 楚怀风抓住这短暂的时间,以本命真元运转回春诀治好皮外伤,护体真气再次鼓荡开来。“刷!刷!刷!” 万千剑气倒转回来,再一次冲击在楚怀风的护体真气上,护体真气不堪重负的哧哧作响,不消片刻便又变得颤巍巍的了。 楚怀风被那剑意中的张狂气魄所感染,心中开阔,连想到杨止水的放荡不羁,他突然想到:剑道,王道也!何须护体真气这等累赘,我只管勇往直前便是。 想通此节,他突然感觉到心中变得一片担途,对剑道的领悟再上一层楼。过往的剑诀似乎还是太幼稚了啊!沧澜破,应该是这么用的! 嘴角上勾勒出一丝戏谑的笑,他握紧了手中的剑。九霄龙呤不绝于耳,万千剑气声势再变,突然间毫无章法的铺天落下。 楚怀风比拼到快意之处,放声长啸,心念动处收掉了护体真气,任满天剑气飞蝗一般铺在身上。 剑意徒变,他清楚的感觉到最后的一剑来了。是这万千剑气中的一支吗? 再多的剑诀只为了掩盖真正的杀招,就在所有剑气最为狂乱之时,那最平凡的一支突然一转凌,像是云穹之上飞扑而下的苍鹰,在空中划过长长的气浪,刺向楚怀风的心口。 出剑,那许久的压抑,许久的平静,只为了这一刻的暴发,这唯一一道的完美剑弧。 沧澜破… 真正的剑道在于舍弃了自身的生死,将自己的全部修为,全部精力,全部命运压在这唯一的一招,勇往直前,无畏无惧。一剑出手,绝无后招。 霸绝的沧澜破剑气拖动着方圆数十丈内的灵气,轰轰烈烈,似缓实快的直奔剑屏而去,全不顾那即将索取楚怀风性命的杀招。 消散… 巨大的剑气在接触到剑屏的那一瞬间消于无形,而那凌厉的气剑却毫无阻碍的刺入了楚怀风的胸膛… 此日志来自手机Qzone!手机访问z.qq,随时随地记录我心情!本服务完全免费,详情请进!~! 第五十五章林先生 “小师弟!” “侄儿!” 南宫青城与三叔眼见着楚怀风被凌厉剑贯入胸膛却不及施与援手,想到他可能因此丧命,都禁不住放声大叫,大有声嘶力竭之感。 嘭的一声天伐剑缓缓拄在地上,楚怀风无力的跪下,双眼微盍,口中隐隐有血迹湛出。 南宫青城与三叔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扶住。南宫青城此时更是心如刀绞,想到自己幼时唯一的玩伴,唯一的师弟就要失去了,心中一酸,堂堂男儿竟要流泪。 死一般无力的,是楚怀风低垂的头颅,火一般艳红的,是楚怀风被血漂染的衣襟。 听,有风在吹,那是谁在呼唤? 醒来吧,八荒命定的帝王… 笑,诡异的笑,来自楚怀风喉间的那诡异的笑声。 南宫青城与三叔似是被那笑声惊得有些呆了,愣愣的看着垂首的楚怀风。 楚怀风慢慢抬起头来,眼中染了几缕血丝,以绝对高傲的眼神看向剑屏。忽然,他伸出左手,一股张狂的剑气喷薄而出,在手掌上凝聚成一团跳动的剑影,狂躁不安的气氛立时笼罩了场中所有的人。 楚怀风望着剑屏上那飞场的字迹,道:“这就是那第三柄神剑,魂剑了吗?” 寂静,听得那剑影跳动的漱漱声,南宫家在场的人俱是一惊,魂剑?铸剑山庄的第三柄神剑不是出自南宫无名之手的无相剑吗?怎的会成了楚怀风口中的魂剑? 楚怀风翻手收了剑影,烦躁不安的气氛立时消散,他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南宫青城,表情已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略微带了些歉意道:“对不住啦八师兄,方才我不经意间收了这剑屏中的神剑,现在神剑认主,我想甩也甩不开了。” 南宫青城等人心中莫名一惊,眼神满是意外与不解,但大致情况还是猜到了。 想毕是那松青先祖在剑屏中藏下了自己凭生所铸的第三柄神剑,却未对后人提及,欲待后世有缘人取走,却不想他的后世子孙中没有一人能有这福缘,最后却便宜了楚怀风这外人。 南宫青城突然陷入了两难境地,照说以他与楚怀风之间的感情,神剑被师弟得了也就得了,反正藏在剑屏中也是浪费,但是他身后的南宫家也会这样想吗?到时候两边关系若真是闹得僵了,自己又该站在哪一边呢? 分神间,南宫无敌已走了上来,似乎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最后只是一甩手,转身走去。 走出两步,又回头对南宫青城道:“等下带他…楚少侠到葬剑冢来。” 说罢再也没有回头,径自走开了。南宫青城暗暗对楚怀风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又道:“我二叔的脾气不好,你别见怪。” 楚怀风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南宫无敌最后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他还是听出来了。 突然,他又想到了南宫无敌那件怪异的兵刃,禁不住发声问道:“南宫前辈的剑很怪,剑意也有些枪道的意味,不知是怎么回事。” 南宫青城心中略有触动,张嘴“呃”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上他所知道的也少得很,最后还是三叔腆着大肚子对楚怀风解释道:“二哥原本是学枪的,后来由枪悟剑,入的剑道。” “由枪悟剑?”楚怀风不解道。 “哦,是这样的,”南宫青城见楚怀风有疑惑,便解释道:“我祖父那一辈认为,剑既然是兵中的王者,统领着天下兵刃,那必然是最难征服的。但若是从其它兵刃入手,借其为一个突破口,说不定会更容易接近剑道的巅峰。” “于是你二叔就修习了枪道?”楚怀风揣测道。 “嗯,是的,但不完全对,”这次换作三叔来为楚怀风解释了。“二哥并不是主动选择的枪道。当年二哥还很小的时候,就被和大哥一起送往胤昆派学艺。大哥拜在了剑宗千秋剑圣门下,而二哥则被留在了枪宗。” 楚怀风心中了然,怪不得总觉得南宫无敌的剑诀与吴越的枪诀如出一辙,原来是这种原因,现在想想,他枪宗的人脾气都不好,果然不假。 南宫青城见楚怀风已没有了疑问,便拉着他要走。葬剑冢乃是铸剑山庄的重地,一战下来,楚怀风的衣服已藏破不堪,如此就带回进家族重地实在欠妥,南宫青城打算先带楚怀风去换身衣服。 楚怀风方要随他离去,却听身后有一人朗声问道:“楚怀风,借宝剑一看和适么?” 楚怀风闻声回头,却见一个与自己一般高的男子站在身后,着一身青灰色朴素长衫,面庞白析干净,神态间给人一种亲切感,请自己禁不住就要将剑递给他。 南宫青城见到来人,脸上突然涌出一丝笑意,拱手道:“林先生,今日没有指点家父么?” 被南宫青城称为林先生的那人满脸笑意,来到两人面前道:“南宫少主说笑了,凭在下的微末本事哪配得上指点庄主,请教倒是对的。” 话虽是对南宫青城说的,但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楚怀风。 南宫无涯见此处已没有自己的事了,便对楚怀风道:“两个小娃娃,老头子那里还有些事,就先离开了吧!” 说罢又对林先生拱了拱手,转身走开。小白一个机灵从楚怀风肩上跳下,也随着去了。楚怀风知道它必然是打牙祭去了,也不管它,倒是林先生道:“楚少侠当真是好奇遇,竟连九尾月狐这一等一的神兽也让你驯服了。” “九尾月狐?小白?”南宫青城听闻小白乃是月狐,突然失声叫了出来。 楚怀风见他的嘴张得塞得下一只鸡蛋,第一次有了些自豪感,但还是谦虚道:“这还好,我认识一位朋友,她可是有修为精深的风雷兽伴身呢。” 这次就连林先生也有些吃惊了,但他还是保持着风度,并且不失幽默的调笑道:“那相思国的小公主可生得倾国倾城的姿色呢,楚少侠的运气可真是羡煞我们这些旁人啦!” 南宫青城听出了其中蹊跷,阴郁了许久的脸上挂满了坏笑,问道:“是吗?小师弟你以前怎么好像没对我说过啊?” 楚怀风大觉尴尬,心中下意识的将林先生问候了一遍,然后将他推出来当挡牌,问道:“还未请教先生大名。” 林先生也是有分寸之人,此刻见好就收,答道:“在下屈屈微名不提也罢,只是刚才在一旁欣赏了楚少侠的惊天剑诀,有心出来结识一下罢了。” 南宫青城在一旁在拍脑门,道:“先生自谦,我却是忘了介绍一下了,”转向楚怀风道:“这位乃是林云霁林先生,是我府中请来的幕僚,也有着剑圣的境界呢。” 楚怀风听闻楚怀风也是剑圣,心想看对方气势,肯定是比自己要正牌的,心中肃然起敬,连连拱手道:“晚辈失敬了!” 林先生呵呵笑着,纤细白嫩亿手搭在楚怀风的肩上,道:“修真一道达者为先,你我同为剑圣,又何来前辈晚辈之分,还不快快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宝剑。” 说着佯装出几分怒气,但却让楚怀风更感亲切了,将天伐剑递到了林先生的手中。 林先生双手捧过宝剑,眼中闪着几许兴奋的光亮,右手轻轻抚过龙纹,手指已有些颤抖了。 南宫青城与楚怀风禁不住的屏住了呼吸,专注的看着林先生的每一个动作。气氛一时变得紧张,乃至于空气都有些凝滞了,许久,林先生将天伐剑虔诚的交还到楚怀风手中,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果然是它,天伐…”!~! 第五十六章绝 “林先生也识得这天伐剑么?”楚怀风缓缓的用春水秋绫将天伐剑包起来,问道:“似乎天下间识得这柄剑的人不多。” 林先生两眼在春水秋绫匆匆扫过一眼,异样神色一闪而过,似乎是在故意回避着什么,他清了清嗓子对楚怀风道:“这天下,极品神器倒是有过几件,但或多或少的,都被传说带上了几分神秘色彩,楚少侠可愿听在下细说?” 楚怀风浅笑点头,示意愿闻其祥,南宫青城虽为铸剑山庄少主,自幼精于练器一道,但仍对林先生下面的言论感到十分好奇,是以也安静的站在一旁,倾心聆听起来。 “修真法宝也是有强弱之分的,这一点谁都知道。自古就有人将法按品质分了类,大抵就是法器,灵器,仙器,神器,还有就是传说中的超神器了。法器没有什么,随便找样东西,画张符在上面就是法器了,谁都会做的。而灵器就不一样了,灵器之所以称为灵器,是因为通过一定的仙炼手法,法宝已初步有了灵性,修道之人可以通过意念对其进行操控。仙器可以说是灵器的升格,其灵性过于强沛,因而具备了飘渺无形的魂魄,就魂魄的聚散程度而言,可以将仙器划分成凡品,真品,极品三个层次,一般的,可以通过封印异兽魂魄的方法来为仙器的魂魄定形开光,当然,封印的魂魄不同,仙器的能力也不同,当今之世,强悍的凶兽早被猎杀得七灵八落了,魂魄太弱又会白白损了仙剑的威力,是以如今的仙剑并非都是开过光的。” “这却不假,”南宫青城道:“我铸剑山庄也曾铸过百多柄仙剑,但开过光的却没几件。” 林先生对南宫青城点了点头继续道:“不过神器却又有不同了,神器与仙器的本质区别在于神器的魂魄是有形的。” 楚怀风听闻神器的魂魄有形,不禁大为惊奇,忍不住开口道:“哦?只不知那魂魄的形态是由什什绝定的?” 林先生呵呵笑道:“这便如修道之人修炼元神一般,炼器师铸器时,对道的感悟是其魂魄成形的关键,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大多数神器的魂魄与炼器师的元神形状相似,我说你那宝剑是天伐剑的原因之一便是这个了,天伐剑出自问离龙帝之手,以龙为魂便不足为奇了。” 楚怀风又道:“我胤昆派的镇山法宝大象龙环也是以龙为魂的,可也是出自龙帝之手么?” 林先生笑了,异样的眼神,便如极亲蜜的长辈在看着小辈一样,道:“大象龙环我不清楚,不过能像天伐剑的魂魄那样逼真的,而且一来就是两条龙魂的神器,其炼器师除了问离神帝,古往今来不作第二人选。” 楚怀风心中悸动了一下,是了,在遭遇狼族刺客的那一晚,自己确实感应到剑中有两道魂魄,但那感觉只出现了一瞬间便又消失了,致使楚怀风也不感肯定。但剑上又分明又有一青一红两道龙纹,只是不知何故,红色龙纹异常的灰暗,让人捉摸不透。 林先生继续道:“你也看到了,那一青一红的两道龙纹便是最好的说明了。神器也分凡品,真品,极品,凡品神器的魂魄比较模糊,真品的则相对清晰得多,而极品神器却实实在在的存在两道魂魄,真正的魂魄!” “嗡!” 似乎是在响应林先生的话,春水秋绫中的天伐剑发出了低低的剑鸣。 楚怀风隔着春水秋绫,轻轻抚摸着天伐剑,问道:“林先生就是凭这龙纹断定它是天伐剑的吧?” 林先生嗯了一声,又道:“不过在下还是有点弄不明白,很明显的这剑上被加了禁制,你是怎样解封龙魂的,而且只解封了一条?” 楚怀风突然垂下了头,右手紧紧的握着古旧的剑柄,一直到手指的关节变得惨白。 林先生察觉到了楚怀风的异常,礼貌的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不愿说的话在下绝不勉强。” 南宫青城看着楚怀风突如奇来的伤感,伸手在他肩头重重拍下,算是安慰了,楚怀风咬着牙,好像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那条青色龙魂就是我娘…” “当年这柄神剑自天而降,砸伤了娘亲,便便在那时我就要出生了,娘以重伤之体生下我后,终于伤尽了元气,不支死去。后来我被大师兄抱回天剑峰,而娘的魂魄则留在了云梦泽。后来娘的魂魄被天伐剑吞噬,娘因为放心不下我和爹,居然凭借强大的意念反噬了青龙,从而突破了封印。” “啪!” 轻响的是林先生手指的关节,不知何时,他白玉一般的手已握得很紧,指甲嵌入肉中,湛出了几丝血迹。 南宫青城也是自幼丧母,此刻听了楚怀风的生世,心中难免共鸣,感伤之余倒是没有注意到林先生的异常。 林先生颤颤的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拍了一下楚怀风的肩膀,道:“天伐剑不是一般的剑,不到万不得矣不要用。内敛得越久,它释放的威力也就越大,相信刚才破解剑屏时你也注意到了吧?” 楚怀风原本也不愿提及悲伤的往事,现在林先生有意避开话题,他也就不再多想,重重点了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虽与林先生第一次相见,但却像认识了几十年一样有种亲切的感觉,或许这就是英雄相惜之情吧,两人都是剑道巅峰的人物,心中多少会有些寂寞的。林先生最后又拍了拍楚怀风,极其隐晦的叹了口气,道:“庄主还在葬剑冢等你们,快些去吧!” 说完也走开了,楚怀风看着他潇洒的背影,不觉有些落寂。 南宫青城拉了拉楚怀风,两人绕过剑屏,向南宫青城亿住处走去。 楚怀风犹自沉浸在过往的忧伤中,天伐剑上低低的呜咽是他心情的写照。南宫青城静默的走在一旁,并不打扰他。却听楚怀风问道:“八师兄,铸剑山庄到底出了什么事?” 此日志来自手机Qzone!手机访问z.qq,随时随地记录我心情!本服务完全免费,详情请进!~! 第五十七章困境 南宫青城的面庞明显略显抽搐,但也只是极其隐蔽的一下,很快便换了一脸笑嘻嘻的样子,打趣道:“你小子这十年都没来看过我,今天却突然的就来了,我还有些奇怪呢,感情是知道师兄我有难,渡我来了是吧?” 语气之中带了不少孩提时的意味,让楚怀风不禁有些怀念过往的生活,他强挤出一丝笑来,道:“别扯了,是雨师妹让我来的,我也不知道什么事,但她既然让我来了,那就表明我帮得上忙。”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南宫青城的卧房,南宫青城随手挑了件自己的衣服给楚怀风。两人感情极好,自小又是一起厮混着长大,彼此之间从未计较过身上穿的是谁的衣服。 楚怀风找回了点童年的温馨,心情大为好转,站在屏风后面一边换衣服一边对南宫青城朗声道:“你也别跟我客气了,现在又没长辈在场,你看哪边要我帮忙的,吱个声就好。” 南宫青城心中一阵感动,暗自责备自己确实是见外了,便理好头绪对楚怀风道:“你可知我爹和你一样,在剑道上的领悟也有剑圣的水平?” 楚怀风隔着屏风道:“这个《风云记》里倒是提到过的,你爹跟松青前辈的情况很类似,修为不算特别高,但在剑道上却厉害得紧。咦,现在想想好像我也是这种情况的。” 南宫青城应道:“就是这样了,二十年前爹铸出了铸剑山庄的第三柄神剑,哦,不对,现在应该是第四柄了。” 南宫青城故意强调了一下四,继续道:“二十年前爹铸就了无相剑,从那以后就再难自拔,整个人像疯掉了一样,彻彻底底投入了铸剑一道,想要铸就一柄极品神剑。” “追求铸剑术的巅峰,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啊?”楚怀风理了理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整理过后的他全没了原本的狼狈样,不经意间散发出的英气让南宫青城眼前一亮。所谓长兄为父,自己是不是该为妹子考虑一下大事了呢? 但家族大事要紧,南宫青城从略微的分神中醒过来,继续道:“你可知这天下有多少人在觊觎铸剑山庄的藏剑?” 楚怀风略微思索了一下,皱眉道:“修道之人不管修的是不是剑道,总是要有柄宝剑傍身,就是当作侍步的工具也好,这样才算有个仙家的样子,如此想来的话,觊觎铸剑山庄的人估计要比我们胤昆派的下院弟子还多。” 南宫青城苦笑了一下,下院弟子人满为患那是谁都知道,然而事实确实像楚怀风说的那样,对于修道之人而言,虽说什么样的法宝都能飞,但速度上却不尽如人意,特别是对于一些上了规模的家族帮派而言,门下子弟再差也得配柄剑吧?可上哪儿弄这一大批飞剑呢? 铸剑山庄! “确实如此,不过还有更糟的情况。” 楚怀风皱眉再想,突然想到了雨嫣然,脑中闪过一丝罪恶,邪笑道:“不会是你那妹子被谁盯上了要来抢吧?” 话一出口,楚怀风便有些后悔了,雨嫣然何等清纯的一个女子,岂容自己这般亵渎?好在南宫青城并未在意,只是白了楚怀风一眼,向门外走去,楚怀风随后跟上,南宫青城道:“神剑人人想要,但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实力。但凡真敢打神剑主意的人,你想那来头会简单么?” 楚怀风恍然大悟,原来是铸剑山庄的宝贝惹得人家高手眼红了,要上门硬抢。但随后他又疑惑起来,反问道:“外界传闻铸剑山庄每柄神剑都有一名护剑长老守住,难道凭三名长老合力也守不住神剑吗?” 南宫青城再次苦笑,言语中充满了无奈,道:“问题便是出在长老这里了,三位长老有两位长老都已苦修了千年,于百年前都双双兵解升天了,而这百年来,铸剑山庄也就出了一位护剑长老,结果护剑山庄就遭遇了有剑无人的尴尬局面。”楚怀风了然,如此局面对于一个家底丰厚的家族而言确实不是一件好事,怀璧其罪这道理谁都知道,但能够真正懂得的人却是不多的。如若不然,铸剑山庄将宝剑全都送人了,又哪来的这些麻烦事? 南宫青城继续道:“原本我庄中无人是个密而不宣的秘密,但几个月前,这消息却是不胫而走,引得不少人蠢蠢欲动,让家中长辈头疼不已。” 两人谈话间向铸剑山庄的后院走去,拒楚怀风一路所见,这铸剑山庄中的子弟果然鲜有修为出众之辈。 “原本我是建议向师门还有北海苑求救的,谁想派出去的子弟竟没有一个能回来的,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楚怀风道:“知道对方是谁吗?” 南宫青城苦笑,面上挂了几分天意弄人的意思,道:“这人你应该认识,他自称日左使,另外他旁边还有一个女子,叫月右使,再往下就是他两人的四个手下了。” 啪! 楚怀风双拳倏得握紧,停下了脚步,眼中不断浮现出阳出那咆哮的大水和昆吾山含冤的怨魂。 南宫青城回头看去,却见楚怀风微微垂着头,两眼中尽是惨然的杀气,虽在青天白日之下,但他的身上却像是笼上了一层阴云。 南宫青城背脊发凉,眼前的这人经历了什么,竟会变得如此寞生?他莫然向前一步,伸手去拍楚怀风的肩膀,问道:“小师弟,怎么了?” 楚怀风身子猛震了一下,待抬起头时,眼中杀气已一扫而空,重又明朗起来,笑道:“没事,不过这世界倒是小得很。” 南宫青城只当楚怀风与这几人有些旧怨,不再追问,事实上他猜得也不错。 楚怀风当先走出,问道:“那林先生的修为怎样?” 南宫青城道:“剑道上他不输于我爹,修为上不输于二叔,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师从怕是及不上他。” 楚怀风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两人默默向前,绕过铸剑山庄主殿,再往后走上两柱香时间,已然能够望到剑冢了。!~! 第五十八章困境 剑冢远远的隐在南宫家后方的丛林里,虽然只能看到一小部分,但看那黑色的尖尖的顶部,已然能够猜出那是一处怪异的高塔。 楚怀风看着眼前这片幽深的林子,心中想的却是日左使等人。照说他们应当不是那种为了神器就不顾一切的那种人,铸剑山庄是有胤昆派和北海苑撑腰的,现在几人的行为无疑已经将自己推向胤昆派和北海苑的对立面了,为了三柄神剑值吗?那日月二人所用的都是神器,现在还要来铸剑山庄生事,当真奇怪得很。 直觉告诉自己,这日月二人的目的绝不会这么简单,莫不是与以往一样,是为了什么凶魂魄而来?想到此处,楚怀风脑中突然浮现出了铸剑山庄大门口的那两座青铜雕塑来,还要再往下想时却是南宫青城推了他一把道:“前面就是我家的护山剑阵的守护范围了,小师弟你切记不要释放出杀气来,不然可就麻烦了。” 楚怀风闻言略微释放了一丝意念到密林中去,果然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却又与天地浑然一体的气机,便点头嗯了一声,随南宫青城步入密林之中。 林中静得诡异,听不到一丝风声。周围除了蔽天的树木就是乱生的杂草了,不知是不是那护冢剑阵的原因,若大的一片林子竟见不到半只活物。楚怀风一路随着南宫青城而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许久,突然前方从林豁然分开,露出了中间一处方圆五十多丈的土地。 地上未生有任何植物,只在中间黄褐色的土地竖了在座七八十丈高,十来丈粗的高塔。 高塔通体呈黝黑色,整体线条粗犷不羁,一副未经雕琢的样子,加上每层伸出的檐角,反倒更像是一只狰狞恶兽。黑塔的周围营绕一股萧条绝望的气氛,天空全不似阵外的明媚,一片阴霾,压抑,像是聚了场雨却又下不下来一样。阴云在黑塔的顶端缓缓绕转,隐隐雷声自天际而下,沉闷而厚重。 “那便是守山剑阵无疆界了,阵内自成一片天地,能容万物,入阵者只要妄动杀气便会立刻被剑阵锁住,只需主阵的护剑长老一个照念便可将对方制服。”南宫青城指着塔顶的阴云旋涡说道。 楚怀风抬头看着那旋涡,突然问道:“有无疆界在,为何还要当心别人来夺剑?” 南宫青城长长叹了口气,走到黑塔高高的门前,取出一方黑色石牌插入锁孔之中,石门咯噔一声缓缓向上移去,露出了幽深的通道,像极了恶兽的咽喉。南宫青城道:“剑阵是厉害,但要两位长老才能彻底激发。” 说罢南宫青城便转身迈入塔中,消失在了幽深的黑暗里。 楚怀风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心想着铸剑山庄长老兵解是何等大事,族中一般子弟都不得而知,怎的却让外人听去了风声? 想到这里,他又抬头看了看半中的旋涡,心里涌起了一阵异样感觉,偏在这时南宫青城又在塔里叫自己了,他不得细究,便也迈步进入了剑冢,将阴霾的天空抛在身后。 因为通体都是黑色石料构成的,所以剑冢之内相对更为昏暗。剑冢的第一层并无什么奇特的,只不过是一个荒废铸剑池而已。据南宫青城介绍,那是族中历代铸剑高手练习和交流铸剑术的地方,只是最近庄中情况有异,剑冢已成了禁地,只有庄中身份极高之人才能进入。 迈上第二层时,楚怀风不禁为眼前的壮景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方圆十丈,高约六丈的石室内密密麻麻的飘浮着无数宝剑,粗一望去,竟有三千之众。 宝剑皆通体吞吐着剑光,由于五行所属不同,剑光的色彩也是各不相同,那火性的呈赤红色,水属的呈蓝色或黑色,还有青色,白色,黄色的,聚在一起倒是光怪陆离,好看得紧。 三千剑光如水波一般荡漾着,缓缓流动犹如实质,而碰到葬剑冢的石壁时却被吸收了进去,化于无形。 楚怀风更为震惊,两眼错愕的看着南宫青城,似乎想要确定什么一样。 南宫青城微一点头,道:“不错,是镇元石。” 楚怀风轻轻叹出一口气,单纯的一小块镇元石或许还说得过去,但看这几十丈高的葬剑冢,分明就是一整块镇元石凿成的,也怪不得楚怀风吃惊不小了。 南宫青城道:“这里的三千二百柄宝剑都只是灵器,上面几层则是封印了铸剑山庄的全部仙器。” 说话间两人已登上了第三层。仙剑!不下百柄的仙剑,正如南宫青城所说的,全部被施了禁制封印在半空中,但看品质似乎全是凡品仙器。 南宫青城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一层封印了两百零七柄凡品仙剑,说来惭愧,铸剑山庄自知树大招风,所以对外一直只喧称铸了一百多柄仙剑仙剑,其实那些只不过是流传出去的数目而已。” 楚怀风坏坏的看了南宫青城一眼,道:“你可别告诉我上面还有仙剑!” 南宫青城清咳两声,不置可否,只是领着楚怀风走上第四层。 果然还是仙剑,且一律真品,约莫有一百五十多柄,一排排的浮在空中,虽光华内敛,但也是诱人得紧。好在楚怀风本身的天伐剑乃是一柄极品神剑,是以现在看到这多仙剑却只是震撼而没有心动。宝剑有一柄称手的便可以了,多了也用不到。 第五层封印的乃是八十一柄极品仙剑,楚怀风知道大师兄的苍梧剑也是出自这一层的,心里倒是蛮有好感的,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过了第五层应当就是存放神剑的地方了,楚怀风虽不会觊觎兄弟家的法宝,但猎奇之心还是有的。人一旦有了好东西,就想要拿出来跟别人比一比,楚怀风现在就有这种心理。天伐剑不可畏不是一柄好剑,但因为沉睡得太久了,以至于世人都淡忘了它的存在,甚至于林先生那样的行家也是在细看之下才认得出来的。自古英雄多寂寞,神剑有灵,又何尝不是如此? “嚓嚓嚓” 随着脚步的一步步迈出,第六层已然在楚怀风的眼前了。楚怀风尽量平复了略微起伏的心情,心境变得如古开一般,没有一丝波纹,最后一级台阶踏完,楚怀风突然眼前一花,顿感天旋地转起来。 “轰!” 沉闷而厚重的声音,如上古的巨人用大神通强行开辟出一个空间一般,一个绝然不同于葬剑冢内的空间出现楚怀风面前。 “幻境!” 楚怀风下意识的叫道。!~! 第五十九章便宜 一道剑气破空的锐响呼啸而来,诡异的杀机扑面,楚怀风本能的拔剑,挥剑,剑诀引动,将那致命的剑气引向一边,紧接着口中轻呵,天伐剑稳稳挥下,招式干净利落,不带半点花色,却显得格外优雅。 前方景色忽变,如水波一样荡漾了几下,显出了三个人影。那三人中有两人楚怀风是认识的,一个是南宫无敌,还有一个便是林先生了。那第三人长相平凡,脸上略微留了些短须,穿着灰布衣衫,瘦削的身材站在南宫无敌与林先生之间显得很不搭调,就像是两个显赫的贵人中间站着的山野村夫一般。 林先生此时手中已多了柄折扇,向前走了两步对楚怀风哈哈笑道:“楚少侠,这才片刻不见,剑法居然又有所精进么?” 楚怀风对林先生是极有好感的,此时听他的语气便知道方才是有人在试探自己修为,当下放下心来,收了天伐剑回道:“晚辈只是随手出的剑罢了,要说到剑法又有精进却是没有的事。” 说罢又对南宫无敌与那村夫模样的汉子拱手道:“两位前辈有礼了。” 南宫无敌一副臭脾气是出了名的,照说他不该搭理楚怀风才对,但还是见他对楚怀风点了点头。反倒是那村夫模样的汉子眼神空洞的看着楚怀风,半天才微微张嘴,干巴巴的道:“你穿着我儿子的衣服…” 楚怀风突然感到很窘迫,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林先生亦是促不及防,想要出来打圆场,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执着折扇干咳两声。 南宫无敌突然轻叹了一声,道:“十八年前嫂子去世之后大哥就这样了,你别在意。” 楚怀风心神猛震,这人便是铸剑山庄庄主南宫无名了吗?看南宫无敌的语气与神态倒不似作伪,他第一反应就是回头找南宫青城,谁想身后竟空无一人。 南宫无敌又道:“无疆界乃是我庄中重地,便连青城也不能进入的。” 楚怀风闻声回头,行了一礼道:“失敬了。” 这时又听南宫无名道:“你也是剑圣?” 楚怀风连忙答道:“在下只不过是占着有个好的师兄教导,才寻着捷径成的剑圣。” 林先生微笑,拍着楚怀风的肩膀道:“楚少侠自谦了,就算你师兄修为再厉害,若没有过人资质你也是难以小小年纪就达到剑圣之境的。” 这话说得倒是中肯,连南宫无敌也微微点头表示暂同。这时又听南宫无名道:“你的剑,看看。” 楚怀风会意,毕竟对方是自己兄弟的父亲,尊重也是应该的,他解下天伐剑双手递了上去。 南宫无名空洞的眼神突然一亮,握住天伐剑的剑柄,手指轻轻的划过龙纹。 “呛!” 天伐剑发出一声剑鸣,震得众人心潮起伏,激动不已。南宫无名紧紧的盯着天伐剑,呼吸隐隐已有些急促。他闭上双眼,两行浊泪从眼中流出,双手虔诚的捧住天伐剑举过头顶,然后深深的拜下,将剑交到楚怀风面前。楚怀风大吃一惊,忙伸手去扶他。南宫无名却是执著的拜着不肯起身,一直到楚怀风取走了剑才复又站直身子,可见其对剑的尊崇已到了一种痴迷的地步。 “此剑是为救世而生,不可妄动啊!”南宫无名颤巍巍的道。 楚怀风颇为不解,皱眉追问道:“前辈何意?” 南宫无名平复了一下气息,许久才回答道:“好剑不出则矣,出则一招制敌。这天伐剑乃是上古龙帝之剑,傲得很,内敛得越久,锋芒就越足,这就是我铸剑山庄的养剑心得了。” 南宫无名的声音与眼神一样空洞,但那一字字却是重重的砸进了楚怀风的心里,他情不自禁的道:“养剑?” 话一出口,他突然有些羞愧,这岂不是在窥探人家的法门么? 好在南宫家的两位并不介意,南宫无敌洪声道:“说来也不是什么秘密,所谓养剑就是将自己最喜爱的剑以真元供养罢了。养剑之前,需要将此剑练得如自己的手脚一般顺手,达到人剑合一,然后从此将此剑搁置不用,每天都只灌注真元祭练,祭练的话最好是用本命真元,但本命真元一般人动不得,不过就是普通真元也很可观了。一般的仙剑养个二十年可以达到神剑的威力,但只能施放一式剑诀,不过那也是相当可观的威力了,对于一位剑道高手而言,这足矣绝定一战的生死。” 楚怀风的心嘭嘭的跳动着,养剑,竟真有如此威力么?依稀记得十年前,那个在云梦泽泡着脚丫子的孩童怀着对仙器的憧憬解开了大师兄的苍桐剑,那破布包裹着的剑光是那样的扎眼。 “大师兄,这剑好厉害呀!” “那当然,本剑圣让它内敛了八年了!” 离开云梦泽的前不久,那个疯癫的剑圣对着云梦泽出剑了,沧澜破,那是他第一次出剑。 “本剑圣就只会这么一式剑诀,叫沧澜破,我毕生的修为都在里面了,你慢慢领悟吧!” 近二十年养出来的剑就是为了向小师弟释放一式剑诀吗?楚怀风突然感动得无言,大师兄为自己所做的当真不少呀!“楚少侠?”林先生见楚怀风想得着迷,本不该打扰的,但此时还有要事要商量,只得推醒楚怀风。 楚怀风惊醒,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除了无疆界那满眼的阴霾与昏暗,就只有原本的三人了。 南宫无名讷讷的向前走几步,对楚怀风问道:“你在剑屏中找到一把剑?” 他说话不会拐弯,但胜在干脆,此事在楚怀风搁得很难受了,现在南宫无名提出来了,他反倒觉得轻松不少,掌心一托祭出魂剑道:“就是这柄魂剑,晚辈川到此剑纯属巧合,实非本意,还望前辈不要介怀。” 南宫无名上前几步,死死盯住魂剑。一股张狂的剑意扩张开来,无疆界的空中已响起了隆隆雷声,似是护庄剑阵就要发动一般。南宫无名长长叹了一口气,嘶哑的声意对南宫无敌道:“老二跪下。”说罢他自己也跪了下去,对着魂剑拜了三下。楚怀风已经领教过他的执著劲了,只好任由他与南宫无敌拜完。 南宫无名抬头起身看着无疆界的天空道:“松青先祖为了追求铸剑的巅峰竟然把自己的魂魄炼化成了剑,此剑不比极品神器差呀!” 南宫无敌身子大震,急急问道:“那剑是松青先祖?” 南宫无名默而不语,但看那样子估计是真的了。楚怀风这下尴尬了,原本他以为这至多就是一件普通神器,谁想却是别人的先祖用自已的魂魄炼的剑,这下该如何是好? 其余三人想必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了,但其牵扯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况且魂剑已然认主。明眼人都知道这魂剑认主实乃是松青先祖的意思,但总不能让人家铸剑山庄就此损失一柄神剑吧? 正当楚怀风不知如何解决这尴尬问题时,南宫无名突然道:“你,养天伐剑,魂剑送你,你做我护剑长老。” “什么?”其余人几乎同时问出,惊骇莫名。南宫无敌第一个出声道:“可是大哥,他是外人!” 南宫无名并没有理会南宫无敌,只是不段打量着楚怀风,空洞的眼神一直看到楚怀风浑身不自在时才说道:“我女儿叫雨嫣然,认不认识?”!~! 第六十章出剑 楚怀风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雨嫣然那绝然出尘的容颜,心中难免悸动,答道:“晚辈与雨师妹倒是有些交情。” 南宫无名点头,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道:“你娶我女儿就不是外人了。” “轰!” 楚怀风脑中轰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南宫无名。其余两人也是被吓了一跳,天下哪有这等好事,拿了人家神器也就罢了,还要贪图别人娇滴滴的闺女吗?楚怀风要是点头答应了那就真的太无耻了。 场中一时安静了下来,天空中雷声回荡,充斥着无疆界。南宫无名以为众人没有听清楚,又说了一遍道:“你娶我女儿,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接着像是怕楚怀风不答应一般,赶忙补充道:“我女儿很漂亮。” 楚怀风的脸刷的红了,说实在的,自己确实对雨嫣然有那么点意思,但若自己不问雨嫣然就答应了,是不是对她的不尊重呢?况且心中似乎还有一个与雨嫣然交叠的影子,不知道妍儿会不会伤心呢。 “楚少侠?”林先生满脸坏笑的看着楚怀风,小声道:“那女孩儿我知道,不错!” 楚怀风苦恼,他想说“好”,却又有什么放不下,如果真如南宫无名所计划的那样,自己娶了雨嫣然,做了铸剑山庄的护剑长老,那将是怎样的生活呢? 突然他想到了当日在昆吾山捡到的那一柄剑,心中一阵明朗,暗道:虽然不知道那是柄什么剑,但能将天伐剑引入石壁的,应当不是凡品吧!辜且赌上一把! 众人只见他神情紧张的从如意袋中取出一柄赤色的黯淡长剑,闭眼长舒了口气,渡入一道真元进入剑中。 “呛!” 又是一声剑鸣划破长空,众人眼睛一亮,齐齐暗赞一声:“好剑!” “昆吾”二字在剑身上一闪而过,楚怀风暗自松了口气,朗声道:“南宫前辈,晚辈得了贵庄神剑实在不是出于有心的,好在晚辈手中还有一柄昆吾剑,如若不弃,便用它与前辈交换如何?” 南宫无名兄弟二人眼中精光直闪,接过楚怀风递来的剑,但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楚怀风不放。 昆吾剑与天伐剑一样,都是上古遗留下来的极品神剑,其中两道剑魂乃是一凤一凰,绝对的好剑! 南宫无名只是与其余两人略加鉴赏了一下昆吾剑,便又交还给楚怀风。 楚怀风不解,心里升起一股寒意,怯生生的问了一句:“前辈?” 南宫无名微闭双眼,断然回了一句:“不要!” 楚怀风蒙了,照理说昆吾剑不比魂剑差呀,铸剑山庄不是一直想要一柄极品神剑的吗?为何现在神剑送到了眼前他们却又不要了呢? 突然楚怀风的神识轻微的波动了一下,他清楚的感应到了一凤一凰两只被封印的魂魄,那有力的脉动,剑的呼吸,剑的生命! 人剑合一! 楚怀风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昆吾剑,自己从未用过此剑,为何就天人合一了呢?直觉告诉他还会有更加不好事要发生,他试探性的运转了一下本命真元,这次他直接就崩溃了。 “该死的,这剑什么时候认的主,我怎么不知道?” 楚怀风几乎是哭了出来,而南宫无名却是笑了,笑得那样奸诈,那样丑陋。似乎铸剑山庄目前最须要的就是一个护剑长老,现在护剑长老自己送上门来了,而且还带了三柄极品神剑,快意呀! 楚怀风沉默了,他无力的将昆吾剑收入体内,哀怨的叹了口气。 林先生呵呵笑道:“楚少侠好福气呀!”楚怀风摇了摇头道:“先生莫要再取笑我了,雨师妹仙女一样的女子岂是我这凡夫俗子所能玷污的。” 既而又转身对南宫无名道:“前辈,事情发展成这样实非晚辈所愿。且不提晚辈修为低微,无力胜任护剑长老一职,单单让我迎娶雨师妹一事,便休要再提。” 南宫无敌重重哼了一声,怒斥道:“莫不是我那侄女儿配不上你楚怀风楚大侠吗?” 他故意将还不足二十岁的楚怀风称为大侠,语气之重,讥讽之意毕露无遗。 林先生见气氛有些不对了,忙咳了两声劝道:“无敌兄弟你怕是错怪楚少侠啦,何不听听他的意思呢?” 南宫无敌呵道:“还有什么可听的,摆明了他看不起我铸剑山庄的。” 楚怀风无语,他只是潜意识里排斥父母包办的婚姻,且不提雨师妹已被定为下任北海苑掌门,无暇顾及儿女之情,他自己也不想从此在这无疆界中困上一辈子的。 南宫无名依然一副木讷的样子,一字字吐道:“再不答应,护剑长老会杀了你。” 其实他本意是想提醒楚怀风留意护剑长老,谁想话没说好,听在楚怀风耳中就完全成了威胁之语。 毕竟是少年心性,血气方刚,哪里能受人威胁?他也不顾对方是师兄的从亲了,破口就呵道:“你要杀便杀?我楚怀风又不会蠢到束手待毙来的。” 说罢手引剑诀,魂剑已跳动在了他的指间。剑气奔腾,张狂的剑意一触即发。 林先生见事情发展如此,知道再不出手阻止就坏了,可还不待他出手,便听空中一道炸雷惊过,天空中无数剑影带着锐利的杀气,如暴雨一般扑向楚怀风。 不知是不是受了魂剑的影响,楚怀风竟也张狂的大笑道:“你铸剑山庄就只会这一招了么?” 说罢真气股荡,剑诀连引,将一道道剑气带得偏离出去,擦着自己的身子而过。 魂剑兴奋的跳动着,尖锐的长鸣震彻云霄,楚怀风心中奋慨,不禁纵声长啸,一时间战意无边,竟压住了无疆界的气势。 南宫无名脸上没动,心中却惊状莫名,暗道:“眼前这人究竟是楚怀风本人还是松青先祖?” 对于剑道的追求使得他很想知道,若是放任事情发展下去会是怎样?会不会成为剑道的一次巅峰对决?他不说话,只是讷讷的看着,林先生与南宫无敌亦是未动,在场的都是剑道的高手,说是不希望看到这巅峰的对决那是骗人的,是以潜意识里他们都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轰!” 惊雷狂奔,楚怀风脚踏奔雷,逆着剑雨狂奔而上,口中暴呵一声,魂剑托出长长的火光劈在无疆界的阴云上。阴云霎时被染得鲜红,如滚烫的岩浆,翻腾不止。 剑势未歇,楚怀风突然转身向下,魂剑再次喷张,长长的剑影怒射而出,刺向下方须空,周围空气不堪魂剑的凌厉剑势,被撕裂出一道道黑色的惨然的裂口。 林先剑眼角睁得大大的,虚无裂缝!这小子哪来的这么高的修为,竟能撕裂空气。 “嘭!” 魂剑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一圈气浪爆发了开开来。劲风袭面,吹得楚怀风长发纷飞,林先生心中惊骇莫名--他竟能看得见隐藏在无疆界中的护剑长老么?那么若是给了他足够的修为,他岂不是真的能破解了无疆界? 浓云如墨,翻滚不停,一道道雷电诡异的扭曲着,游走在黑云表面。 无疆界中慢慢的起了风,吹得众人的长裳猎猎作响,南宫无名微微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道:“起风了,无疆界终于还是发动了…” !~! 第六十一章变 楚怀风眼露杀气,紧紧凝视着前方的虚空,那眼神像是穿透了一切,又像是凝聚于一点,让人浑身不自在。 雷声动,虚空中狂喷出三道十来丈长的剑气,对着楚怀风当头就劈,楚怀风自然不会傻到去硬扛那三剑,只见他身形陡变,优雅的从剑气中穿过,撩起魂剑就是一顿剑诀。空气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噼哩啪啦如同烧木柴的声音,是楚怀风的修为突然变高了还是魂剑无相无形的特点使得他的剑诀快到了一个极致? 护剑长老显然是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有谁能在无疆界中找到护剑长老的,而楚怀风却像是完全无视那幻境一般,一剑又一剑的紧追而来,使得他无法发动剑阵的杀招。 好在护剑长老也是一个实打实的剑圣,一时间也不是楚怀风所伤得到的。 两人就这么一明一暗,不断的施展着惊天剑诀,开始了持久战。风雷走,剑光密如雨,人影乱如麻。 这疯狂的剑舞,这巅峰的对决,让人彻底遗忘了时间,遗忘了世界,剩下的就只是冲击,震撼,暴戾。 “呼!” 两剑相碰,冲天的剑虹暴涨开来,一道光柱拔地而起。 所有剑意突然内敛,众人心中一紧,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最后的杀招,要来了么? 沧澜破…沧澜破… 杨止水的成名绝技,由楚怀风博命的一击释放出来会是什么样呢? 楚怀风双手扣住剑诀,魂剑躁动不安的飘浮在他胸前。 无疆界内的阴云也开始流动,轰隆隆的聚在一起,慢慢的合成了一柄巨大的神剑。 众人齐齐摒住了呼吸,这一剑楚怀风顶得过去吗?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少年绝不简单! 出剑! 巨大的云剑似缓实快,压迫着整个大地向楚怀风的胸口冲来。 魂剑突然被楚怀风拉成一个巨大的剑弧,异啸声起--沧澜破! 奔腾出去的不只是沧澜破的剑气,更还有那张狂的魂剑! 气迫太压人了,众人的耳中充斥着轰鸣,胸口滞堵得厉害。 “嘭!” 两股能量碰撞到了一起,无疆界剧烈的摇晃着,地面化为齑粉。 龙吟,回荡于九霄之上。 众人清楚的看见一道青色龙魂从楚怀风的胸怒吼着冲出,瞬间便追上了魂剑。 出现了么?天伐之魂! 强烈的爆炸压着众人的身体,场外除了林先生另两人尽皆承受不住这暴虐的能量,倒了下去。 林先生痴痴的看着半空中缓缓消散的龙魂,身子不住亿颤抖,眼神说不出的奇怪。 无疆界内的风暴依旧,楚怀风嘴带血,两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紫茫,却是再也无力出剑了。南宫无名趴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吼道:“长老快停手!” 他话音未落,林先生已从痴迷中苏醒过来,身影一晃便出现在楚怀风身前。只见他一手以迅雷之势点在楚怀风的额头,似是在责备不成器的晚辈般呵道:“糊涂!修罗血也敢用么?不想活了是不是?” 一排金色字迹从他手指流入楚怀风眉间,楚怀风眼中紫茫缓缓淡去,他无力的倒下,被林先生一把扶住。 想必是累极了,只是迷糊的问了句:“你怎会封魔诀的?” 便要睡去,却听得南宫青城的提城的声意在耳边响起,道:“爹,出事啦!” 声音已有些嘶哑,说不出的焦急,楚怀风微微转头望去,却见南宫青城衣襟带血,拄着松纹剑冲进了无疆界。 无疆界乃是铸剑山庄重地,若非真的出了天大的事,南宫青城是绝计不敢自行闯入的,又见他这副狼狈样,楚怀风心里咯噔一下,睡意顿去。 他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谁想脚下一软,差点又倒了下去,结果被林先生一把扶住。他顾不得那许多,抢在所有人面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南宫青城显然是没有料到无疆界中会是这种状况,也被惊得一愣,此刻楚怀风发问才将他惊醒,急迫道:“他们来了,已经攻进山庄了!” 楚怀风道:“谁?” 南宫青城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也许他已经不少年没见过眼前这个木讷邋遢的男人了吧。 南宫无名缓步踱到楚怀风身边,两眼正视这南宫青城,一直到南宫青城镇定了下来才问道:“情况,有多糟糕?” 南宫青城道:“除了日左使等人,还来了一千人马,修为都在化气期的样子。”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妹妹回来了,与她同行的还有龙云子前辈,现在由他们在外面顶着。” “什么?”楚怀风吃惊不小,当日他让雨嫣然代自己回师门一趟,谁知道她会在现在赶回来。 南宫青城似是看出了楚怀风的疑问,补充道:“你们在无疆界中已经有七天了。” 众人吃惊不小,原来楚怀风与护剑长老这一斗就是七天,怪不得外面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当下众人不再迟疑,由南宫无名领着纷纷离开无疆界去。走出幽深的葬剑冢便是无疆界的外沿了,非常时刻,众人也不在乎在葬剑冢附近御剑会糟长老怀疑了,直接一声呼啸,赶往山庄大门。 隔了老远的就可以看见修道士比拼时的霞光了,一声声法宝撞击的声音伴随着受害者的惨叫,一直传进了楚怀风的耳中,想到雨嫣然与龙云子的安危,他不觉有些焦急,然而方才在无疆界中伤了元气,现在越是焦急速度就越慢,反而落在了后面。楚怀风禁不住就要动用天伐剑,却在这时有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后背,紧接着就是一股真元源源不断是涌入楚怀风的经脉。他浑身一个激灵,立马来了精神,回头看时,原来是林先生。 林先生对着楚怀风坏坏的一笑道:“那女孩真的不错!” 楚怀风无暇与林先生解释,只是对他微微点了下头,算是谢过了。速度虽慢,但此时也到了铸剑山庄大门口,情况似乎比南宫青城说的还要遭,铸剑山庄的子弟此时已经退到了剑屏之后,山庄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一片黑色,居然全是日左使那边的人马,铸剑山庄的子弟已被三三两两的分割开来,眼看着就要溃散了,却在这时,日左使等人听到了一声极其不愿听到的声音:“沧澜破!”!~! 第六十二章怒冲冠 风雷吼,一股巨大的剑气狂飚从天而降,轰击在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立时引起一大片惨叫声。尖锐的剑鸣划破长空,楚怀风已当先冲入了方才自己拉开的缺口之中。 尽管不大愿意承认,尽管心中有诸多纠结,但不可否认的,似乎现在自己如此疯狂的冲了过来,就是因为她的存在。不是为了占有,就只是想要保护她而已。刚刚在天上他并没有发现雨嫣然的影子,心中已觉得有些不妥,此刻楚怀风便如疯了一般,直接就冲入了黑压压的人群中,剑诀已被楚怀风运用到了极至,魂剑吞吐着黯淡的剑光,肆意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张狂的剑意喷张,充分的诠释着剑之一道的王道,不知是不是因为当时在无疆界中受了修罗血的影响,楚怀风眼中寒茫一闪再闪,那冷漠的眼神,它所存在的价值或许就是为了看着自己的敌人倒下。 无情的剑,无情的杀神… 空中再次传来几声呼啸,南宫无名等人也已陆续杀到,冲入人群之中,分别挡下了对方的几名高手。 如果说方才楚怀风的到来太突然,铸剑山庄子弟还反应不过来的话,那么现在这几人的到来效果就不同了。铸剑山庄的子弟原本已经趋于麻木了,只会机械化的格挡,士气之低几乎只有被杀戮的份。 如今南宫无名几人的到来恰好打破了一边倒的局面,南宫无名挡下白虎,无相神剑呛然出鞘,剑意恣意挥洒,一出手便拿稳了胜算。南宫无敌则挥出了他那柄枪剑,一人力顶玄武朱雀二人而不落拜迹。林先生则是想也不想,以扇代剑与日左使的光日轮斗在在处,这两人看起来都甚为斯文,激斗之下虽然声势极小,但其间凶险之处却是难以言喻的。 此时人铸剑山庄在人数上虽不占优势,但庄主的出现多少起到了一些稳定军心的作用,且对方高手已被牵制,不少铸剑山庄子弟已经开始呼喝着反攻了。 哐!魂剑以雷霆之势将迎面飞来的一柄飞剑斩断,楚怀风不做停留,在人群之中一路冲杀着,浑不觉衣襟上已经染满了血。 不知什么原因,那日左使的人马似乎都是有意避着自己,生怕会伤了他一般。原本找不到雨嫣然已经让他觉得很不安了,再加上周围怯生生躲闪的人群,使得他更加烦躁,眼中杀气一闪便又加快了手中剑诀。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悲愤的龙吟,楚怀风回头看去,只见一头火红色巨龙冲天而起,口中喷出万丈烈焰扑向地面。他大喜过望,朗声叫道:“龙前辈!” 说罢纵身一跃,人已落入龙云子的真火之中,无边热浪立时扑面而来。龙云子巨尾狂扫,带着无穷威势拍向地面的月右使。月右使飘然若仙,向后移开丈许,孤刀已吞吐着寒光飞向龙云子的胸口。楚怀风方欲出剑相住,却听龙云子传音过来道:“救然儿!” 闻言心中蓦然一紧,转头望向一边,却见雨嫣然被几人围在中间,独自应对着青龙等人,雪白的衣裙上溅了几点鲜血,清澈的眼眸中写满了悲愤与无奈,眼看着就要支持不住了。反观青龙等人,却像是在逗弄着一件玩物一般,随意的施展着法诀,有几人更是吐出了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楚怀风既怜且痛,愤怒已极。他没有怒吼,只是双眼突然变得腥红,一步一步的向围攻雨嫣然的几人走去。剑意崩发,魂剑在指间兴奋的跳动着,显得有些狰狞。 突然,包括青龙在内的那几人的表情完全凝固了,面部肌肉怪异的扭曲着,心脏已开始抽搐。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感觉浑身上下被一股怪异的气机所牵制,使得自己动弹不得,一股股凌厉的剑气钻入经脉之中,疯狂的肆虐着,绞碎了体内一切。 “嘭!”除了青龙之外,剩余的几人身上齐齐喷出了几股血雾,缓缓的跪在了雨嫣然面前便不再动弹了。 青龙浑身铠甲碎裂,伴随着不规则的咔嚓声一片片掉落下来。雨嫣然原本以为今日必死,谁想就在自己准备自爆的那一瞬间,却是围攻自己的恶人全都倒了下去,甚至于虚境高手青龙也狼狈不堪,喘着粗气看向自己身后。 直觉的回首,那是黄昏下的战场,他的衣襟鲜艳夺目,不知道是血还是夕阳的余晕。那缓慢而坚定的步伐,那凶残而暴戾的眼神,那张狂而不羁的剑意…窒息呵?他是为自己而愤怒了吗?雨嫣然心中突然有点甜,在这一刻,他来了,自己就可以依靠了。 无力感慢慢的袭遍全身,疲倦再也无力抵挡。 靠近了,他的胸膛,那样的宽阔,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着。 淡淡的笑意,绯红的两腮,倒下了,却落入了他的臂膀,搭在自己腰间的,是他握剑的手吗?那样的有力,又是那样的温柔… 楚怀风淡定的看着怀中的雨嫣然,他想说点什么,可心里有什么在呐喊,在挣扎,滞堵了他的胸口,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发声。他只能低声的嘶吼,恰如上古的龙呤,宣判着对手的死亡。 挥剑… 青龙双目圆睁,瞳孔诡异的放大,倒映着越来越近的沧澜破剑气,手中的枪变得比山还要沉重,这要命的一剑要怎么挡? 轰! 剑气崩发,天地震颤,青龙错愕得不能动弹,却见月右使挡在了自己面前。 月右使回头,嘴角还挂着血,厉声呵道:“这小子疯了,快走!” 青龙猛然惊醒,却见第二记沧澜破已然到来,他不再犹豫,身上青光暴射,化为巨龙硬接了这一剑,却是鳞甲翻飞,鲜血长流。 当下他不敢再停留,痛呤一声冲天飞起,月右使回声一记刀诀斩向楚怀风,然后飞身跃上青龙背脊,向着日左使那边远远遁去。 “嗷!” 又是一声龙吟,龙云子怒啸着追了上去,却又被月右使一刀挡回。 楚怀风剑轻引,挥月右使的刀诀,却不去追青龙,只是冷冷看着手中的魂剑,喃喃道:“这才只是修罗血的边缘力量吗?”!~! 第六十三章憔悴 场中一片混乱,青龙等四相战将皆已相继败下阵来,一群人中的高手仅余日左使一人还在与林先生缠斗,青龙等人则在日左使附近结了四相阵抵挡着南宫无名两兄弟的连手,月右使则加入了日左使与林先生的战局,原本的优势已不复存在,反倒变得捉襟见肘起来。龙云子更是被撂在了在边,索性身化火龙,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一时间风头无两。 突然,众人清楚的听到一句懒散已极的话语:“嘻嘻,这边有这么人找老八麻烦呢!” 日左使等人心中莫名的一阵惊悚,日左使更是变了脸色,嘶吼道:“不好,快撤!” 气氛徒然一紧,铸剑山庄正门方向升起一股碧绿色的狂飚,无数黑衣修士就这么被卷上空中,魂归九天了。 楚怀风身子颤抖了一下,蓦的抬头,口中惊呼道:“大师兄!” 是了,杨止水!如此的惫懒,如此高的修为,天下间除了杨止水还会有谁。 南宫青城听闻楚怀风唤大师兄,顿时喜上心头,杨止水的修为他是知道的,若真的是大师兄来了,那么今日的困境也不能称为困境了。 众人不自觉的听下了争斗,转头看向大门口。只见碧绿色的狂飚缓缓平息时,铸剑山庄正门口已然被扫出了一大片空地,原本还很密集的黑衣修士此时都拼命的往后挤着,乱作一团。 杨止水一身邋遢的破旧灰布长衫,腰间别了个烤漆大葫芦,手提着宝剑战在铸剑山庄大门外,脸上还笑嘻嘻的看着楚怀风,奸诈之意毕露无遗。 楚怀风心里本能的升出一股恶寒,向后退了半步,却听杨止水道:“本剑圣一向慈悲得很,找麻烦的快滚,本剑圣今天就不计较啦!” 日左使等人闻言浑身一颤,此等污辱性的言语谁能听得下,想要发作,却又不被理智所允许。朱雀那火暴汉子更是憋得满脸通红,钢牙咬碎,奈何大势已去,他这种小人物又能做些什么? 日左使面色灰白,干巴巴的丢下一句:“撤吧!”转身便走,从铸剑山庄两丈多高的围墙上一跃而过,消失在渐渐凝重的夜幕中。 日左使一走,其他便不好多说,老老实实的收拾了同伴的遗体,纷纷跳墙去了,原本还很拥挤的广场上立时就空旷了许多。 众人望去,却只见楚怀风一手拥着雨嫣然突兀的站在广场正中,面色古怪的看着杨止水。雨嫣然想必是累极了,早已靠在楚怀风胸膛上甜甜睡去,倒是不知道她此刻正跟楚怀风上演着羞人的一幕。 众人表情亦变得古怪,雨嫣然是下任北海苑掌门谁都知道,只是不知怎的,本该避开儿女私情的她居然小女儿滋味十足的靠在一个男人怀中,只有南宫无名挤出一丝难看的笑,诲莫如深的点了点头。 杨止水嘎嘎的阴笑两声,道:“傻小子果然在这里,现在可没本剑圣的事了,头疼事你自己解决吧!” 楚怀风深谙杨止水的行事风格,心中惨呼一声不妙,却见杨止水往一旁移了两步,让出了身后的一人。 姬卓妍… 才只日不见,伊人便已为谁惟悴?那参杂了几分惨白的脸,那浅含着秋水的眸,瘦削的肩膀,紧扣的纤指,她在伤心么? 楚怀风的心突然空了,脑子里没有半点思路。雨嫣然紧贴在自己身上的温软的身子突然让他有种犯罪感,他莫名的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和说起。 突然,姬卓妍浅笑了一下,两眼温柔的看着楚怀风,一路袅娜走了过来道:“雨妹妹受伤了吗?快点给我吧,看你们男人粗手粗脚的照顾不来的!” 说罢就伸手将雨嫣然揽了过来,又道:“看你身上脏兮兮的,也不怕把别人衣服弄脏!” 言语之中虽然满是责备,然而温柔之意毕露无遗,楚怀风还未反应过来,姬卓妍便已掏出丝绢,为他擦拭起身上血污来,看那情形,倒是像极了一对小情侣。 这时却是看似木讷,实则与杨止水一样讦诈的南宫无名走了上来,指着楚怀风与雨嫣然生硬的道:“这位姑娘,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这是我女婿。” 姬卓妍拿着手绢的手突然像是遭遇了电击一样缩回,再也笑不出来了,贝齿紧紧咬着樱唇,幽怨的看着楚怀风。 楚怀风倒吸了一口凉气,摆头看向南宫无名,又转向姬卓妍,解释道:“不是的,今天前辈才跟我说的,我…” 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情急之下自己已经语无伦次,结果越描越黑了,现在他也只能满脸无辜看着姬卓妍,希望她能明白。 姬卓妍苦笑了一下,眼角已挂上了一滴泪,低声道:“我知道了…” 恰在这时雨嫣然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下,呤咛一声,喃喃叫了声:“楚师兄…”便又沉沉睡去了。 姬卓妍轻轻抚慰着雨嫣然的长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楚怀风道:“雨妹妹生得好美呢…” 楚怀风百口莫辩,半张着嘴微微摇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着姬卓妍那憔悴的样子,心就像刀割一样的疼,他想告诉姬卓妍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但此时一切的语言都已经苍白而无力了。 姬卓妍轻轻的将雨嫣然扶回楚怀风怀中,低头离去。 那一转身,会不会成为今生最大的遗憾呢? 楚怀风想要叫住姬卓妍,可才刚伸出手他便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我是她什么人,凭什么来挽留她呢?” 迟疑间姬卓妍已走到了杨止水面前,惨笑了一下道:“杨剑圣,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要走啦,烦了你这么久,你别怪我…” 杨止水呵呵笑了两声道:“不用我送你?” 姬卓妍摇了摇头,故意不去看楚怀风,却听杨止水道:“那这个小东西呢?” 啊呜! 铸剑山庄的后院内传出一声长长的兽嚎,一白一紫两道羊角飓风拔升起,伴随着几声惨叫,已有几名黑衣修士被击飞了出来,姬卓妍惊喜的回头,叫道:“小白?”!~! 第六十四章爆炸 飓风过后,众人只听几声怪叫,已有三个黑衣修当空摔下,嘭的一声砸在广场的地砖上,直摔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众子弟本能的握剑戒备,好不容易松弛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这时却听后方的楼宇之间传出一声长长的异啸,既而一头英武的三尾白狐腾空跃起,在夜幕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到了广场上,一只爪子趾高气扬的按住一名黑衣修士,三条毛茸茸的尾巴欢快的抖动着,似乎是在炫耀着自己的战绩一般。 楚怀风见状算是明白了,想必是他在剑冢的这几天,小白寻他不到,结果独自在铸剑山庄蹭了三天饭。而这几名黑衣修士则是在日左使他们攻山的时候乘乱进的后院。然而不幸得很,他们遭遇了杀神小白,在惨遭蹂虐之后终于得以解脱,被小白抛了出来。 姬卓妍见楚怀风与雨嫣然走到了一起,心中伤感,此刻见了从小一起玩大的小白,心有所动,伤感化为委屈,委屈又成了泪水,顺着面颊无声的流了下来。她向前走了一小步,颤声叫了声小白,便再也说不上话来。 小白一个激灵,刷的一下摆过脑袋,同时身上白光流转,已回复了它专门用来博取少女芳心的可爱模样,迷上眼撒着脚丫子向姬卓妍跑去。 跑了两步,小白似是看到姬卓妍面颊上的泪水,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轻轻的走到她脚边,半张着嘴,抬头看着姬卓妍,愣在那不动了。 姬卓妍缓缓的蹲下身子,伸出纤手将小白揽入怀中,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珍珠再也止不住了。 小白用头蹭了蹭姬卓妍,口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又伸出一只抓子为姬卓妍挡去泪水。 楚怀风抱着雨嫣然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姬卓妍单薄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到现在他也没弄懂是怎么回事。 怀里有人轻轻推了一把,低头看去,原来是雨嫣然已经醒了,面色羞红,正挣扎着想要离开楚怀风的怀抱。 楚怀风松开雨嫣然,轻声叹了口气,便转身向杨止水走去。 南宫青城此时已经在杨止水身边了,见楚怀风走来,叫了一声:“小师弟…” 楚怀风嗯了一声,眉间略带了三分愁绪,杨止水道:“女娃娃非要本剑圣带她来找你,本剑圣最怕烦了,就想着带她到铸剑山庄随便转转,应付一下,谁想还真碰到你小子了,天意呀!” 楚怀风似是并不在意杨止水所说的,只是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杨止水也发现了自己的无趣,干笑了两声,转而对南宫青城道:“这个老八啊,老头子说让本剑圣没事指点你两下,剑道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问你小师弟明白吗?不用怕麻烦他,本剑圣会的全教给这小子了!” 南宫青城面皮发紧,身上冒了一层冷汗出来。不负责的师父把自己推给了师兄,不负责的师兄又把自己推给了师弟,瞧这世道! 心中虽是如此想,但南宫青城还是应了声是,毕竟楚怀风此时在剑之一道上的造诣已经非比寻常了。 “小白说后院有个胖子,让你们去看看。” 原本众人已经在做一些善后的事了,却突然听到一声极好听的声音,回头看时,原来是姬卓妍。 姬卓妍此时已此住了泪,静静的看着眼前手舞足蹈的小白,似乎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 手舞足蹈乃是小白传递信息的唯一方式,它原本的意思是让人去后面看三叔,但姬卓妍并不知道三叔的存在,所以说是有一个胖子。 众人听到姬卓妍说到“胖子”时第一反应就是三叔了,因为修道之人接触到的胖子并不多,三叔就是其中一个。 脸上不屑的表情一闪而过,众人又开始了未完的善后工作,将姬卓妍撂在了一边。 姬卓妍倒是不在乎,抱起小白,缓缓转身向门口走去。 那里,楚怀风正默默的低着头。 擦肩而过。 “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呢?” 就在姬卓妍即将过去的那一瞬间,楚怀风突然开口问道。 姬卓妍身子轻轻颤抖,只说了一个我字,便再也无语了。 楚怀风又道:“可是三叔现在有事,我要先过去看一下。” 姬卓妍点头嗯了一下,楚怀风便与南宫青城一同向后院跑去,姬卓妍随后跟上,谁想竟然遇到了一同跟来的雨嫣然。雨嫣然不觉有些吃惊,啊的轻轻唤了一声。姬卓妍浅笑了一下,便自顾自的跟了上去。 从广场到后院虽然有些距离,但众人全力奔跑之下,很快便已经到了。南宫青城跑在最前面,回身引手叫道:“这边。” 然而话未说完,楚怀风便见他身后火光一闪,继而一声震天的巨响传了过来。饶是众人修为已然不低,但仍然被那爆炸声震得心中一阵悸动,待得去看时,只见一团蘑菇一般的火光冲天而起,一直腾到了十几丈的高空才逐渐变成浓浓黑烟。 四人同时停了下来,惊骇的看着那团烟火,一时居然反应不过来。 突然,南宫青城想到了什么,声嘶力竭的大喊了一声:“三叔!”便径直御剑而起,向着火光方向冲去,其余三人不明所以,待得追出去时南宫青城已然拐进了重重楼阁之间。 发生爆炸的乃是后院的一角,此时爆炸已然平息,满地就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了,废墟之中散落着一些断木或是铁条之类的,看上去应该是某些器械的残骸,有些断木犹自燃着火,在夜幕中分外显眼。气氛有些压抑,南宫青城站在废墟之中,看着地上一片破布缓缓蹲了下去。那破布不很光鲜,脏兮兮的已被烤得焦糊。他伸手捡起破布,十指已经有些颤抖了。 楚怀风等人很快赶到,远远的就看到了南宫青城落寂的背影,雨嫣然突然道:“那里,是三叔的住处。” 楚怀风的眼角突然跳动了一下,心里涌出一丝不安来。南宫青城自语道:“三叔说,他的火雷炮可以对付外面的那些黑衣修士,就自己一人跑进了后院,谁想…” 说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哽咽,看着楚怀风迷惑不解的样子,雨嫣然解释道:“火雷炮是三叔三年前做出来的,他在这上面花了很多心血,听三叔说,火雷炮的威力不下于一个化气期的修士自爆,不过,好像很不稳定…” 楚怀风轻声问道:“那刚才…是不是三叔已经?” 南宫青城站起身来,极度的痛苦让他的面庞有些扭曲,颤声道:“三叔死了,为了保护铸剑山庄。” 几道破空声传来,南宫无名等人也被爆炸声引了过来,南宫无敌远远的就问道:“青城,出什么事了?” 南宫青城抬头看向那几人,眼神冷冷的,似乎在责怪他们平时给三叔的关注太少了一般,许久他才答道:“三叔死了。” 声音不大,刚好让众人都听得见,南宫无敌习惯性的准备责备一下三叔添乱的,突然注意到了南宫青城的话,结果半张着嘴愣立当场,说不出话来。在看南宫无名,他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低下头转身走开了,居然都不问一下三叔是怎么死的。 其实这也不意外,三叔平日在家里的地位不是一般的低,若不是今天在这种非常时刻高出这么大的动静的话,估计自己的两个哥哥都不会来搭理自己。 至此楚怀风算是明白了,铸剑山庄的人虽然看不起三叔,但三叔对铸剑山庄的感情是极深的,方才铸剑山庄有难,偏偏三叔的修为又不高,情急之下便回到自己的住处,准备用火雷炮对付那些人,谁想操作的时候出了偏差,把自己给炸死了。想到这里,楚怀风不禁为三叔感到心酸,倘若这一次让三叔成功了,那么铸剑山庄上下势必会对他刮目相看,且不谈会从此肯定他的器械之术,至少不会再对他白眼相向了。 然而,他失败了。 南宫无敌也是轻声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几个弟子道:“把这里清理一下,最好能找到老三的遗体。” 说完也走了。 !~! 第六十五章千锁盒 月上高楼,挥洒着半抹冷光,晚风渐渐的起了,吹得人微微有些寒。废墟里三三两两的有几处人,彼此都不说话,只是在废墟中寻找着三叔的痕迹。其实大家都清楚得,如果火雷炮真如雨嫣然说的那般威力的话,三叔估计早已被炸得粉声碎骨了,又哪来得遗体可寻? 只是作为少主的南宫青城还没有放弃的意思,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停下来罢了。 楚怀风对三叔的印像不坏,再加上南宫青城的原因,他也在一直寻找着三叔的遗体。一道道真气卷过,碎石瓦砾纷纷散开,露出了下面更多更乱的瓦砾,如此的寻找已经持续了两个时辰了,除了废墟,似乎并没有其它的什么东西。有不少人已开始厌倦了,只是机械化的翻弄着废墟。 “书虫,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姬卓妍一直在楚怀风身后跟了两个时辰,好几次开口想要说话,却又咽了回去,见楚怀风不说话,姬卓妍又说道:“小白是很聪明,但它怎么会知道南宫前辈要出事的。” 哗的一声,被楚怀风卷起的碎石纷纷落地,他猛的停下了手中的法诀,转身看向姬卓妍。 小白一直是由姬卓妍抱着的,此时已经睡着了,姬卓妍静静的看了楚怀风好久,才听楚怀风道:“你是说,在火雷炮失控之前三叔就已经不对头了?” 姬卓妍低头看了一眼小白,答道:“不然你以为呢?”“嗯,只是不知道三叔出了什么事。”楚怀风长长舒了口气,与姬卓妍一道向南宫青城走去。 南宫青城一直与雨嫣然在一起寻找着三叔的痕迹,此刻楚怀风过来才停了下来。 雨嫣然看到楚怀风身边跟着的姬卓妍,眼中异样目光一闪而逝。尽管知道她还不清楚葬剑冢内发生的事,但楚怀风仍尴尬的将头摆向一边,对南宫青城道:“三叔怕是已经灰飞烟灭了,停下来吧。” 南宫青城手中紧紧攥住那块破布,身子微微颤抖,涩声道:“我知道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费的,可三叔是为了铸剑山庄才…我只想再到点什么,那怕就是这么大一块破布,总要给三叔立个墓吧!” “那还不简单,你直接把这一大片废墟埋了不就好了么?”杨止水不知何时已经过来了,在一旁插话道。 姬卓妍白了他一眼,道:“你倒是够不羁的,哪有人在自家院子里立坟来的?” 杨止水一皱眉,破口叫道:“小妮子,找到你情郎了就敢顶撞本剑圣了是不是?” 姬卓妍一惊,忙叫道:“你瞎说什么,谁是我情郎!” 话虽如此,但心里却是乐滋滋的,再看雨嫣然,她却是看向一边,故意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楚怀风怕这两人一争起来就没完没了,忙开口叉话题道:“大师兄的意思是就将三叔埋在这里,再到别地为他立个衣冠冢吧!八师兄,你认为呢?” 南宫青城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说罢将破布收了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他的眼角似是看到了什么,咦了一声,便向一处废墟走去。 众人随后跟上,南宫青城蹲下身去,在废墟中抽出一个盒子来,眼神闪烁,自语道:“千锁盒?” 楚怀风向前靠了两步,只见那盒子通体黢黑,有一尺长,半尺宽,厚度约莫两寸,通体由混金铸就。 盒子上蒙了不少灰尘,显然是爆炸所致,只是这千锁盒实在坚固得很,如此强悍的爆炸威力竟没有损伤它分毫。 楚怀风是知道这种盒子的,听闻此盒为南宫无涯一项得意之作,盒子的四壁之中装有巧簧机关,开盒之人须得从第一道锁开始破解,但在第一道锁被破解时又会激发另两道锁,破解这两道锁时又会再激发其它四道锁,最后能一直激发到十六道锁,并且在解后面的锁时,前面已经解开的锁又会重新锁上,必须一遍一遍的反复解锁才行。偏偏在破解的时候,对解锁的顺序又有着要求,只要一步走错,盒壁内部的机簧便会将盒子锁死,除非找个高手,使用神器劈开,盒子便再也打不开了。但就算是劈开了,估计里面的东西也已经毁了。 思索间,南宫青城已然在依照三叔平日里教他的方法在解锁了。不为别的,平日里三叔对这盒子的珍惜程度南宫青城是知道的,想必是这盒子里存了三叔极为重要的东西,现在三叔已经灰飞烟灭了,但若能将盒内的东西取出来做个衣冠冢也是不错的。 解锁的过程是相当复杂的,众人一直等了半个多时辰也不见南宫青城解开。而南宫青城更是满头虚汗,神情专一,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千锁盒上的三十一道精密的小锁,手指不断的拔动着机关。 又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就在众人的耐心快要到达极限的时候,南宫青城终于解开了最后一道锁。 随着千锁盒内咔的一声响,从盒子的顶部弹出了一个半尺见方的小匣子。南宫青城伸手将匣子抽出,深深吐出了一口气,用衣袖拭去额头上的汗。 他抬头看了看,除了杨止水早已没了耐性,独自坐到一边喝酒以外,其他人都紧张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匣子,想必是很好奇如此精密的保护之下,藏的究竟会是什么东西。 南宫青城将匣子捧在手上,缓缓的打了开来,众人呼吸齐齐一滞,却见盒内存放的竟然是一卷装钉得工工整整的书,书的蓝色封面略微有些磨损,上面工整的写了“无涯卷”三字。 看到书名,再联想到三叔对它的重视程度,众人已经猜到些许眉目了,南宫青城又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 “吾之一生,百度虚度,所学所才唯器械一脉耳。然,当今世人,所衷修仙者多,所衷器械者寡,谓之修仙为正途,谓之器械为奇技淫巧。每念即此,余心甚悲,孰是孰非,恐难分辨,故书此书,载万千器于其上,留待后世有缘人耳。” 大概意思就是说三叔的器械之术得不到世人的认可,使得他心中悲哀,所以写下这本《无涯卷》,将他在器械一脉的造诣留下,希望后世有缘人可以发展下去。 南宫青城随即住后翻去,只见书本的纸张甚为特殊,薄如蝉翼却又全不透明,薄薄半寸厚的书竟有两千多页的样子。书页上画了许多器械图样,旁边还配上了文字说明,从器械的选材到制法,从使用方法到功用,条理清晰,无一不全。 突然,南宫青城的手指疆硬了,愣愣的看着《无涯卷》,只见书页上描画了一根粗长的圆筒,圆筒的口径微微上翘,架在一件沉稳的架子上,旁边还复加了几个分解图和一张符篆,注释的文字当中赫然写着“火神炮”。 几人的思绪立刻又被拉回到了三叔惨死的现实中来,禁不住一阵唏嘘。 楚怀风在南宫青城的肩上重重拍了一把,却没有说什么,其实,兄弟之间有这一下也就够了。南宫青城心潮起伏,缓缓的将书合上。就在书本即将合拢的那一瞬间,楚怀风的眼神突然被书中的图吸引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下而已,他也没有细想。 “咦,这匣子里好像有夹层…”姬卓妍道。!~! 第六十六章丝绢 几人之中,姬卓妍的心思算是最细腻的了,方才南宫青城将书合上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原来三叔用来装书的匣子足有一寸多厚,而《无涯卷》也就半寸厚的样子,除去匣子那薄薄的四壁,匣子内应当还有一些空间才对。至此就不难猜出了,这匣子中或许还有夹层。 其余几人听姬卓妍这么一说,原本被书吸引的注意力纷纷转向那只匣子。 匣子是檀木的树心做的,通体为古朴的紫黑色,样式单一,未经修饰,不过入手倒是颇为沉重。南宫青城将匣子拿在手上翻了又翻,看了又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夹层的痕迹。他无奈的耸了下肩,将匣子递给姬卓妍。 姬卓妍也是深感奇怪,像南宫青城那样将匣子里里外外检查了十几遍,发现那匣子几乎是浑然一体,看不出任何衔接的痕迹。 最后,匣子又到了楚怀风手上,楚怀风将匣子上下倒腾了一会儿,最后索性运起本命真元来,一股吸力全方位的包裹住了匣子,很快他便感觉到匣子的底部有了一丝松动,心中一动,楚怀风手上加力,只听哗的一声,在几人紧张的呼吸声中,匣子的一侧陡然滑出一个暗夹。 几人心中齐齐赞了声妙,能将夹层藏得如此天衣无缝,足可见三叔的技艺之高了。 暗匣一打开,盒子里面便滑落了一方丝帛,雨嫣然咦了一声,伸手接了过去。丝帛呈方形,皎洁美丽,上面简单点缀了些许花色,在丝帛的一角还绣了两个镌秀的字体。竟是女子的丝帕。 雨嫣然呀的叫了一声道:“三叔怎会有女子的丝帕的?” 说着她就要去看那丝帕上的字,却被南宫青城一把夺了过去。南宫青城匆匆的将丝帕塞入袖中,说道:“三叔把这丝帕藏得这么深,就是不希望让人知道,我们还是尊重他的好。” 话未说完他的脸已有些白了,楚怀风从未见过南宫青城如此反常,问道:“八师兄,你没事吧?” 南宫青城摇了摇头,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就是累了而已,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就转身往回走,雨嫣然看了楚怀风与姬卓妍一眼,最后还是快步追了上去,追问道:“哥哥你怎么啦究竟?” “没事,累了。” “真的,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你还是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问答间,兄妹俩已走得远了,楚怀风回头去找杨止水,谁想整片废墟之上就只剩下自己与姬卓妍了,又哪来的杨止水的影子。楚怀风连续叫唤了几声都无人回答,最后只得与姬卓妍一起离去。 两人默默的走在小路上,彼此都不说话。月色有些凄迷,照在姬卓妍好看的面颊上。姬卓妍轻轻抚摸着小白的上等狐狸皮,打破了沉默。 “你不问他究竟怎么了?” 楚怀风似乎对姬卓妍的问题大感意外,心里略微失望,她应该问的是另一个问题不是吗?不过楚怀风还是解释道:“那是师兄的家事,他不想让我知道,我又何必强求?” 姬卓妍哦了一声,两人又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两人突然同时说道:“今天…” 相视而笑,楚怀风道:“还是你先说吧!” 姬卓妍摆出以往的顽皮姿态,撅着嘴道:“不要,你说!” 楚怀风尴尬的挠了挠头,呃了半天,才生硬的说道:“今天的那件事是误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接着他就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原本只是要解释一下自己与雨嫣然之间的事的,可到了最后,楚怀风越说越激动,竟将自己在无疆界中的惊世决斗也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听得姬卓妍一双美目睁得大大的。 看着她吃惊的表情,楚怀风第一次有了成就感,享受着姬卓妍崇拜的目光。 姬卓妍像足了一个小花痴,甜甜的看着楚怀风,道:“可是楚少侠,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完全没必要跟我解释你和你家雨师妹的关系呀!” 楚怀风气堵,这人的脸翻得好快! 这下好了,那消失了许久的傻劲又一股脑的冲了回来,姬卓妍笑嘻嘻的看着楚怀风,等着他的解释,而楚怀风却干脆呆了下去,木讷呵,这堂堂的七尺儿郎! 就在楚怀风无地自容时,前方走过来一名铸剑山庄的子弟,待得靠得近了,楚怀风才发现他就是当日在大门口带人堵自己的那个汉子。 汉子满脸谄媚的笑着,心有余悸的看了小白几次,一直到确定小白已经睡着了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姬卓妍身上移开,对楚怀风道:“楚少侠,庄主为两位安置了客房,特地让我来带两位过去。” 说完又狠狠的往姬卓妍身上扫了一眼,姬卓妍厌恶的转过头去,不搭理他,心道:“该死的,再看就放小白咬你!” 楚怀风看出了姬卓妍的心思,这既是漂亮女子的烦恼,又是漂亮女子的骄傲。一股正义感自心底升起,冲动如楚怀风,他突然挡到了姬卓妍身前,诡笑道:“有劳了!” 汉子一惊,失望的移开目光,陪笑了一下便在前面带起路来。 姬卓妍紧紧的跟在楚怀风身后,悄悄看着他宽厚的后背,禁不住抿起嘴,喜滋滋的偷笑着。而楚怀风却一直怀疑着刚才的冲动。“为什么她被人欺负了,我会那么生气,要出来保护她呢?” 想了很久,头疼的他只好将其归于十年来陪养出的友谊。可是雨嫣然呢?白天雨嫣然被欺负的时候,自己好像是动怒了吧?这应该是因为雨嫣然是八师兄的妹妹吧! 思索间,汉子已将两人带到了客房,然而令楚怀风哭笑不得的是,南宫无名那装傻充愣的老狐狸竟然将楚怀风的房间安排在了雨嫣然闺房的隔壁,而姬卓妍则被安置得远远的。 姬卓妍轻轻哼了一声,充满了邪恶意味的咬着牙对楚怀风:“你有你家娇滴滴的雨师妹陪着,小白就不还你了!” 楚怀风被她一提醒,眼前突然浮现了雨嫣然闺房中的旖旎风光,血气上涌,脸便红了。 姬卓妍狠狠的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嗔道:“去死吧你!” 说完转身就走,径自往自己房间去了,楚怀风摸着隐隐生疼的腰侧,远远看着姬卓妍袅娜的背影,脑子里又跑出了一个邪念:“她跟雨师妹哪个更漂亮呢?” 摇了摇头,楚怀风在心里痛骂了自己几声下流,便进去房间,倒在床上睡了。自从进了无疆界以来,楚怀风就一直处于高强度战斗之中,现在不可谓不累,但偏偏脑子里又不断的浮现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比如说第一次把手搭在姬卓妍柔软的腰上,在阳山上被姬卓妍强吻,白天雨嫣然纤弱的身子毫无保留的靠在自己怀里,等等等等。丹田中涌出一股股燥热,疲惫楚怀风却失眠了…!~! 第六十七章绝路 南宫青城摆脱了雨嫣然,形色匆匆的向着南宫无名的住处走去。他也不敢确定在那里一定可以见到自已的父亲,但像如今这种情况,父亲应该多少会在外面留一段时间才会进葬剑冢的吧!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处拐角,两边的楼阁刚好挡住行人的视线,南宫青城只顾埋头赶路,谁想一时不查,突然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两人齐齐闷哼一声,向后退开。来人的手中被撞得不稳,落下一只小玉瓶子,叭的砸在地上。 南宫青城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原来是二叔南宫无敌。 南宫无敌显然也是有着什么要紧事,被南宫青城一撞亦是吃惊不小,竟愣在那里,连东西掉了也不去捡。南宫青城先回过神来,忙弯腰去捡玉瓶,却听南宫无敌呵斥道:“别碰它!” 说罢伸手法诀一引,隔空将那玉瓶摄去,匆匆的塞入袖中。 南宫青城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看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了--剑心丸!疗伤圣药剑心丸! 他心里一阵收紧,难道二叔受伤了?但也不像呀,剑心丸全庄上下只有两枚,父亲怎会轻易拿出来呢? 南宫无敌不理南宫青城满脸的狐疑,快步的走开了。 直觉上来讲,不管是谁受了伤,能动得了剑心丸就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南宫青城快步向南宫无名的住处跑去。南宫无名的住处离这里已经不远了,片刻便已赶到,情急之下,他直接推门而入,叫道:“父亲!” 南宫无名正在昏黄的烛光中全神贯注的看着那最后的一枚剑丸,此时南宫青城突然闯入倒是惊了他一下,但毕竟是铸剑山庄庄主,南宫无名只是略微颤抖了一下,便面不改色的将剑心丸放在桌上,道:“你的气息全乱了。” 南宫青城语塞,但还是理了理气息,稍微平复了一下,如此一来头脑清楚多了。 南宫无名见他已经平静了下来,才问道:“什么事?” 南宫青城道:“二叔拿着剑心丸去干什么?” “增加修为。”南宫无名干巴巴的答道。 南宫青城知道他说的肯定不是真的,紧紧的盯着他道:“还当我是小孩子吗?” 南宫无名缓缓站起身来,重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空洞的眼神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南宫青城挺直了身子,与南宫无名幽暗的眼睛对视在一起,毫无退缩之意。南宫无名突然笑了,笑得很难看。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长大了!” 然后突然转过身去,将最后一枚剑心丸放进南宫青城手中,道:“铸剑山庄到了我手上算是全毁了,你带上剑心丸和我的无相剑,找个没人的地方潜修吧!” 南宫青城显然没有料到父亲会有如此举,惊得说不出话来,南宫无名百年不变的脸上第一次笼罩上了愁云,叹息道:“我们最后的一个护剑长老已经重伤了,你二叔是拿着剑心丸去救他的,希望还能有些转机。” 南宫青城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问道:“怎么可能,难道无疆界?” 南宫无名道:“谁也想不到你那小师弟的修为竟会那么高!” 南宫青城诧异道:“小师弟?怎么可能?” “楚少侠是修罗的皇族,天生继承了修罗血,对于这样的一个种族而言,他们的破坏力是不可估量的,”南宫无名一脸痛悔的样子,继续道:“也怪我,当时长老气不过,要出手教训他,结果反被他失成重伤了,当时我若是出言阻止的话…其实现在说来也无用了,你还是快点收拾一下,带上然儿离开吧,那些人很快会回来的。” 南宫青城无语,第一次感觉到了父亲对自己的关爱,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玉瓶,手指关节已然变得惨白了。 南宫无名伸手拍在儿子的肩膀上,道:“你和然儿都是一等一的资质,假以时日,必成大器!铸剑山庄只要有了你们俩,就有翻身的一天!” 南宫青城突然想到了什,猛的抬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喃喃道:“大师兄!没事的,我去找大师兄,有他和林先生在,一定没事的!” 说着他就往门外走,却被南宫无名叫住了,道:“杨剑圣和林先生都走了,我派人找了很久,没找到…” 南宫青城几乎绝望了,半张着嘴,呆呆的看着房门,吐出了一口短促的气息,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南宫无名道:“办法倒是有的,只是…有点委屈然儿了…” 南宫青城回过头来,问道:“什么办法?” “楚怀风若娶了然儿,那便是我们自家人了,到时把最后一枚剑心丸让他服下增加修为,然后让他来当护剑长老…” 南宫青城倒抽了一口凉气,声音已经沙哑了,道:“其实我也看得出来然儿和小师弟之间的微妙,可是做了护剑长老,就永生不能离开葬剑冢了…这岂止是委屈然儿,就是对小师弟也相当的不公平,更何况小师弟身肩天下重任,又怎能在我铸剑山庄碌碌一生?” 南宫无名不说话了,儿子想到的,他又何尝没想过,否则他也不会摧南宫青城快走了。眼见着无计可施,南宫无名已然祭出了无相神剑,南宫青城突然惊恐的看着他,叫道:“父亲!” 想要阻止,南宫无名却已先他一步,将无相剑插入了胸膛。 鲜血顺着剑刃一点一点滴下,南宫无名已然心脉大伤,他口中轻呵一声,将无相剑硬生生拔了出来,身子一软便瘫软在椅子上。 南宫青城一把扑上去痛哭道:“父亲,你这是何苦?” 南宫无名脸色惨白,轻轻拍着南宫青城的头,有气无力的安慰道:“解除一下神剑的认主身份而已,死不了的!” 南宫青城抬起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父亲的面容是那样和蔼,可是正如南宫无名所说的,那些很快就会回来,父亲已然元气大伤,又没了无相剑,他能顶下去吗? 南宫无名稍稍运气,面色已然好转,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卷和一枚玄铁方令道:“这是我铸剑山庄历来前辈的铸剑心得和掌门御令,你也带上吧!” 南宫青城这恐怕已经是父亲的临终嘱托了,不禁有些伤感,但还是忍着泪将书和令牌收下了。 南宫无名见事情交待得差不多了,便问道:“你三叔的尸首找着了吗?” 南宫青城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没有,三叔已经灰飞烟灭了,孩儿只找到了他的千锁盒…” 南宫无名长长叹了口气道:“三弟这一辈子实在是不容易得很,想不到到老了也不得善终…” 南宫青城似是在考虑些什么,心中惴惴不安的,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直到最后才鼓起勇气问道:“有件事情孩儿不弄清楚的话,怕是要生魔障的。” 南宫无名两眼无力的看了儿子一眼,道:“你知道了?” 南宫青城轻轻嗯了一声,从袖中取出那方丝帕,丝帕的一角赫然绣着“婉君”二字,南宫青城道:“娘的丝帕为何会在三叔那里?” 南宫无名缓缓伸手接过丝帕,轻轻盍上了双眼,眼角已滑落了两滴浊泪!~! 第六十八章往事 南宫青城看父亲是此等反应,算是明白了,这不会是一件好事。上一代的恩怨纠葛对于下一代往往是敏感的,南宫青城已开始后悔拿出那丝帕了,但事已至此,自己不如索性问个明白,省得一个人胡思乱想,荒废了日后的修为。 他轻声唤了句:“父亲…” 南宫无名深吸了口气,道:“你当真要问个明白吗?” 南宫青城突然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最后还是点头表示肯定。 南宫无名从椅子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胸前一大滩血还未干透,看起来有些挣狞。 “是我对不住亲…” “当年你出生时,恰逢无相剑出炉,而我为了追求铸剑术的巅峰,却冷落了。你也知道,只是个普通人,在这若大一个修道氏家里,不可谓不寂寞。她快临盆的那段时间,几乎可以用孤苦无依来形容了,而那时,是和她有着相似境遇的三弟照顾了她。” 上一代人的纠葛在面前慢慢展开,南宫青城已隐隐猜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但仍希望从父亲那里得知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婉君和三弟同是生活在家族缝隙中的人,是寂寞也好,是孤苦也罢,他们开始走得越来越近。然而身为人夫的我却全然不知,那时,我对铸剑术的钻研几乎已到了疯狂的境地,整整五年没有出葬剑冢…” “可当我五年后,出了葬剑冢去找时,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吗?” “那是深秋了,有些凉,但天气却是极好的。婉君站在院子的榕树下,金黄的叶子一片片落下,停在婉君的脚边,很美…我高兴的叫唤她,谁想却吓了她一跳,她转过身时,我才看到,她的怀里竟抱着一个婴儿。” 南宫青城如遭雷击,愣愣的看着南宫无名,道:“然儿?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他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两眼呆呆的看着父亲。南宫无名显然没有在意儿子的情绪,继续道:“当时我很好奇,笑着问她哪里来的小娃,说我们的孩子应该比这大得多了吧!婉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我心里开始不安了,追问她是怎么回事。她不会说谎,只是淡淡的对我说,是她和别人生的孩子…” “我当时一听,就愤怒了,骂她不守妇道,说她太让我失望了。我的声音太大,吵醒了孩子,孩子一直哭,哭得我心里好烦,我伸手要打婉君,可是手刚举起来,又停在半空下不去了。那时我才发现原来我是爱婉君的,可是她却做出了让我愤怒,让我伤心的事。” “婉君跪下了,就在我的面前,我突然心里很疼,终于平静了下来。婉君问我有没有真正关心过她,有没有尽过半点做丈夫的义务,有没有想过我的寿命有几百年,而她却只有几十年,有没有考虑过她一个凡人生活在修道氏家的难处。我语塞了,没有,全都没有…我感到自己是那样的自私,我不配做她的丈夫…” “后来我看到婉君笑了,轻轻拍着怀中的孩子。那孩子很乖巧,很快就不哭了。婉君为孩子擦掉挂在脸上的泪,我觉得那时的她好美…” “她说,她相信我,我很奇怪,不知道什么意思,却见她取出匕首,了心房…我愣住了,居然没去阻止她,当我反应过来时,婉君已经…” “那孩子好像知道自己的娘亲去世了,居然又哭了,哭得很伤心。我看着婉君含笑而去的脸,她的血染红了满地的落叶…我突然发现,原来错的是我,我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我不忍心丢弃了那个孩子,可婉君又没告诉我,孩子是谁的,我便将孩子收留了下来,骗山庄的人,说是我和婉君的女儿,取了个名字,就叫南宫嫣然…因为我忘不了婉君最后那嫣然的一笑…她当时一定很无奈,很不舍吧!” 南宫青城拼命的摇着头,慢慢的瘫座了下去,口中还自语道:“不可能的,然儿是我亲妹妹,不可能的。” 南宫无名看着手中的丝绢,苦笑道:“若不是这丝绢,我也不敢肯定然儿的亲爹就是三弟,不过现在想来,除了三弟,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南宫青城莫名的有些恨起父亲来了,猛的站了起来,指着南宫无名质问道:“你说!你为什么要留下娘一个人?你明明应该知道娘的难处的!” 南宫无名将头深深的埋在胸前,唤道:“孩子…” 南宫青城猛的摆断他,喝道:“你不要叫我!是你,都是因为你我从小就没了娘,现在我连妹妹也没了,都是因为你!” 说着将无相剑狠狠砸在地上,道:“陪你的神剑去吧!” 说罢转身就走,哗的一声拉开房门。 惊蓦… 憔悴的身影… 是雨嫣然那点点滴滴的泪… 谁又能知道,她一直站在门外… 谁又能知道,这突如奇来的真像要她如何接受… 南宫青城悔极了,站在门口,喉咙干涩得要命,只能干巴巴的叫道:“然儿…” 雨嫣然勉强的笑了笑,拭去脸上的泪,道:“我刚到,结果被砂子迷了眼睛,真倒霉!” 南宫无名走了过来,看着她却说不出话来。雨嫣然叫道:“爹,我来看看你,怎么你好像在跟哥哥吵架?是不是哥惹你生气啦!” 一句话说得分外苦涩,让人听了心中生疼,南宫青城问道:“然儿你没事吧!” 雨嫣然笑道:“我没事呀!只是被迷了眼睛而已嘛,不过你有事了,你惹爹生气了!” 南宫青城语塞,他知道雨嫣然一定是全都听到了。北海苑在藏匿行踪这方面不是一般的突出,如果她不是悄悄躲在外面的话自己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只是,就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 雨嫣然见南宫青城与南宫无名都不说话,便道:“你们好好谈谈吧,我回去睡觉啦!好累呀今天…” 说完转头就走,却听南宫青城叫道:“然儿!” 雨嫣然笑着回过头来,问道:“干什么?” 南宫青城对着她轻轻笑道:“好妹妹,乖乖睡觉…” 雨嫣然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便对他挥了挥手,转身去了。 南宫青城知道说再多的话也是多余,既然雨嫣然想要逃避,那自己索性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重要的是让雨嫣然知道,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自己的好妹妹。 夜深了,南宫青城走在无人的小径上,久久不能释怀…!~! 第六十九章冲动 楚怀风躺在床上,不断的翻滚着,改变着睡姿,然而脑子里不断冒出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却一直折磨着他,让他浑身躁动,怎么也睡不着。 过往的一些香艳画面在眼前不断的浮动着,让楚怀风苦恼不矣。突然他翻身坐了起来,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叭的一声,楚怀风的脸上多一个鲜红的掌硬,火辣辣的痛感直灌大脑,他心中突然一片雪亮,暗呼道:“不好,想必是这几天借用了楚易天的力量,修为突然大幅度的上升使得道心跟不上了,照这样发展下去那就太危险了!” 想通此节,楚怀风再也不敢胡思乱想,准备念清心诀稳固一下道心。 却在这时,隔壁的房门被吱呀一声推了开来。楚怀风下意识的往隔壁方向瞥了一眼,心里笑道:“这小丫头居然到现在才回来!” 接着便运起了清心诀。过了不知多久,清心诀总算起了些作用,楚怀风丹田内的躁热总算稍稍平复了些。 他暗自松了口气,却听到隔壁的房门又咯吱一声被推开了。过了不多久,便听雨嫣然在外面叫道:“楚师兄你睡了吗?” 楚怀风只知道雨嫣然今晚有些反常,却不知道自己更反常,想都不想,就直接应道:“还没…” 说罢便起身过去拉开房门。 月色正当中天,柔和的光洒在雨嫣然的背上,那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让楚怀风心生怜意。 他柔声问道:“怎么啦雨师妹?” 雨嫣然两手扣在小腹前,头垂得低低的,一颗颗眼泪叭嗒叭嗒的落了下来。 楚怀风举足无措,想要伸手为她拭去眼泪,却又觉得不妥,结果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 谁想雨嫣然突然一下子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把脸埋的深深的,喃喃道:“让我靠一会儿好吗?” 楚怀风丹田内一阵悸动,再次躁热起来,可是看着雨嫣然那可怜惜惜的样子,他又不忍心说不好,最后只好伸出手,将雨嫣然轻轻拥住。 月光洒进门户,照着那个伤心的人儿。楚怀风以为雨嫣然是因为三叔的死才如此的伤心,又怕俩人这么抱着被人看见了不好,便悄悄并起两指,一道劲风扫过,房门吱呀一声合了起来,将如水的月色挡在了门外。雨嫣然轻声的啜泣着,一直过了好久才慢慢平复下来,然而却是赖在楚怀风怀里不肯定了。 楚怀风轻轻的把着那玉也似的人儿,两手贴着雨嫣然骨感温柔的后背,丹田之中又躁动了起来,紧接着呼吸也变得粗重紊乱了。 雨嫣然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怀抱越来越紧,勒得自己几乎就要窒息。楚怀风灼热的鼻息吐到雨嫣然的耳畔,雨嫣然的面颊立时变得滚烫,娇不住的颤抖着。 楚怀风只觉得自己的理性在慢慢的散失着,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想要放开雨嫣然,然而手脚却不听使唤,反倒把怀中人儿抱得更紧了。 浑身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样,楚怀风的身体已变得滚烫,却在这时,雨嫣然居然抬头向着楚怀风的唇吻了过去…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面颊流下,楚怀风最后的一丝理性也崩溃了。 ----------------------------------------楚怀风猛的从床上坐起,却见天已大亮,惨白的日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在地上留几方光影。 他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空无一人,房间里寂静得要命,他甚至可以清楚得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他迷惑的皱眉,努力的却回想昨夜的事。 那样的朦胧,是梦吗?楚怀风用手掌推了推太阳穴,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劝自己这只是一个梦罢了。 丹田中的那股燥热感已经烟销云散了,本命真元正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一切的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如果真要在自己身上找出些什么不同的话,就是本命真元变得比以往更加的精纯浑厚了。 然而…那不经意的一瞥,看到的竟是一抹隐隐的落红,触目惊心,在提醒着他昨晚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那柔弱的身体,那温润的双唇,那一夜的欢好都是真实的。 楚怀风如遭雷击,若不是此刻他还坐在床上的话,估计已经要跌倒了,自己真的干出了这等禽兽一般的事吗? 他猛的爬了起来,向门口冲去。哗的一声,房门被楚怀风一把拉开,谁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楚怀风一时没停住,与那人撞了个满怀。来人哎呀一声娇嗔道:“书虫你要死啊,跑这么快干什么?” 楚怀风一见来人竟是姬卓妍,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心虚,慌忙用身子挡住房门,生怕姬卓妍会看到些什么。 姬卓妍见楚怀风如此反常,大觉有趣,玩笑道:“鬼鬼祟祟的在挡什么呀?是不是你家雨师妹在里面呢?” 楚怀风以为姬卓妍知道了昨晚的事,心虚更甚,又怕姬卓妍声音太大被人听了去,忙叫道:“你胡说什么!” 话一说完,楚怀风自己便呆住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句话自己几乎是吼着出来的,声音太大已经有些跑调了,嘶哑而难听… 姬卓妍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声音有些哽咽,显然是受了委屈了。楚怀风不知所措,他自然知道这次真的是自己太过份了,可是道歉的话到了嘴边便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两人就这么的僵在了那里,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雨嫣然的房门开了,楚怀风咯噔了一下,却见雨嫣然一袭白衣胜雪,面色微红的站在那里,不知为什么,她给楚怀风的感觉已经变了。 雨嫣然见两人都不说话,便招呼道:“姬姐姐,楚师兄,早!” 虽然是招呼,但语气却是冷淡得很。然而这种冷又不是以往的那种出尘的清冷,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冷淡。 楚怀风感到一股莫名的哀伤,回道:“雨师妹…” 话到一半他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却见雨嫣然只是勉强的对自己笑了笑便不再搭理自己了。 姬卓妍见雨嫣然来了,便故意对楚怀风哼了一声,小跑过去拉住雨嫣然的手道:“雨妹妹我们走吧,别理这家伙了。” 雨嫣然笑了,与回应楚怀风的态度绝然相反。楚怀风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却是烦得一团糟。 突然间小白不知道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扑通一声撞入姬卓妍怀里,吓了姬卓妍一跳,却是雨嫣然惊喜道:“咦!小白?” 姬卓妍道:“你也喜欢呀?那给你抱吧!” 说着很是大方的将小白送倒雨嫣然怀里。小白倒是不认生,眯着个眼任由雨嫣然抱在怀里,唯有楚怀风无语的看着两个绝色的女子嘻笑着走开了。他想骂小白重色轻友,但偏偏自己昨晚才把雨嫣然给什么了,好像比小白的情节还恶劣;他想要提醒那两个女子,小白是他的灵兽,不是她们的玩物,然而自己早已被彻底的无视,还是不要自讨没趣得好。 最终楚怀风只能苦笑着看着两人离去,却在这时,南宫青城与龙云子也来了。!~! 第七十章尴尬 楚怀风远远的看到南宫青城与龙云子走进了后院,刚好遇上了已经彼此熟稔的姬卓妍和雨嫣然二人。南宫青城看到雨嫣然时显然是愣了一下,即便是龙云子也看出了一丝异样,只是一夜的时间,雨嫣然变得实在太多了。 南宫青城叫住了雨嫣然与姬卓妍,又远远的向楚怀风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楚怀风正暗自衬踱着要不要找个机会跟雨嫣然谈谈,见南宫青城在叫自己,便紧走两步,靠了过去。姬卓妍同雨嫣然见他过来了,都是下意识的将头转向一边,故意不去看他,楚怀风不名所以,但心里著实憋屈得很,偏偏又不好发作,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南宫青城对众人道:“家父昨晚跟我交待过了,说既然铸剑山庄的危难已经解除了,还请各位各自回去便是,铸剑山庄会永远记住这份恩情的。” 话说得很明白,这是铸剑山庄在下逐客令了,然而实在怪得很,且不谈南宫青城与楚怀风的兄弟情宜,就算是陌生人为山庄解了围,也不至于第二天一早就逐客呀! 龙云子显然是没想到南宫青城会说这种话,但这人向来比较爱护后辈,再加上南宫青城是雨嫣然的哥哥,对方真的逐客了他心里也没什么过不去的,于是就向几人稍做辞行便走了。奇的是南宫青城与雨嫣然都没有出言挽留,有点头脑的人都不难看出,铸剑山庄真正的危难才刚来而已。 一直待龙云子走得远了,楚怀风才道:“龙前辈虽不是外人,但毕竟关系扯得有些远了,让他走是应该的。现在说说吧,情况有多糟?” 说这句话时,楚怀风的眼角悄悄向雨嫣然瞥了几眼,得到的却还是彻底的无视。 南宫青城无语,显得有些彷徨,姬卓妍道:“我跟你不熟,但也跟书虫处了十年了,别的话我没有,只是想提醒你,你要是为了让书虫避免麻烦而把他支开的话,我劝你还是免了这念头吧!”说完她便拉上雨嫣然道:“雨妹妹,我们先走吧,让他们自己谈谈。” 楚怀风猛得转头看向姬卓妍道:“你不走?” 姬卓妍笑着将雨嫣然的手举了起来,很是得意的道:“怎么,又想甩开我?我可是为了雨妹妹留下的,跟你没关系。” 说着便拉着雨嫣然跑开了,后院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师兄弟二人。楚怀风淡淡道:“大师兄走了对不对?” 南宫青城苦笑道:“何止,就连林先生也走了。” 楚怀风嗯了一声,两人又陷入了深静。风从身边卷过,吹起了两人的衣摆,许久南宫青城才道:“小师弟你不会怪我吧?我一直都是那么见外。” 楚怀风道:“你说呢?换个角度想想,若是我有了麻烦却不让你插手,你会怎样想?” 南宫青城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但随即又变得愁眉不展,喃喃道:“我们走走吧!” 说着便缓缓向外走去,楚怀风看着南宫青城的背影,似乎一夜不见,他又沧桑了几分,疲倦了几分。两人一路踩着青石小路,清晨的湿气还没有散尽,路上微微有些潮湿。南宫青城叹息道:“情况比前段时间更糟,爹为了把无相剑传给我,已经自损了经脉,而护剑长老…” 楚怀风追问道:“长老怎样了?” “爹说那天在无疆界中,长老受了伤,现在几乎发动不了无疆界了…” 楚怀风长长的吸入一口气,叹道:“当时只怪我太冲动,用了修罗血,结果导致得心性有些失控,想不到…” 南宫青城怕楚怀风想得太多,忙解释道:“我爹没有怪你的意思,他说当时都怪他把你逼得太急了,后来又没有制止长老主动攻击你,才落得如此下场。” 楚怀风看向他道:“你都知道了?” 南宫青城没有回答他,反倒是问道:“你喜欢然儿吗?” 楚怀风语噎,他确实是被问住了,这种问题似乎不是那么好回答的。然而既然发生了昨晚的事,自己也就有责任,尽管雨嫣然现在看起来很冷淡,但无论如何,他是不能负了她的。 南宫青城继续道:“我不知道该恭喜你还是挖苦你,说句心里话,然儿绝对是个好女孩儿,我也看得出她的心里有你,可昨天的情况也很明显,姬姑娘怕是早对你不可自拔了,这个选择似乎有些困难的。” 楚怀风干笑了一下,道:“师兄你扯得远了,总之不管怎么说,长老是我误伤的,我必须得负起这个责任,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娶然儿!”南宫青城突然道:“小师弟你别怪我有私心,然儿若是跟了你绝对好得很,做哥哥的肯定不能看着她失去你的。” 楚怀风皱眉,紧紧的盯着南宫青城的双眼,一直到他有些不自在了才道:“怎么你们父子俩都这样?” 其实楚怀风心里清楚得很,雨嫣然他是一定得娶的,只是打心底有些排斥这父子俩包办婚姻的作法,想要发发牢骚罢了。 南宫青城摆手解释道:“小师弟你误会了,你娶了然儿之后就可以成为护剑长老了,待得这件事过去了,父亲就会传位给我,到时候我再取消护剑长老只能在葬剑冢苦修的陈规,放你出来跟然儿双宿双栖岂不是很好?” 楚怀风了然,原来自己先前在无疆界中的直觉没错,护剑长老真的是不能当的,他突然有种被人蒙骗的感觉,心里难免有些排斥,当下拒绝道:“要我怎样都行,但做护剑长老一事休要再提。” 他怕自己没说清楚,便又补充道:“若我娶了然儿才当护剑长老,然儿会不会以为我是为了得到她才帮忙的?又或者,难道不是说解决了眼下的困境就好了吗?为什么不做护长老就不可以发动无疆界吗?若真是这样,我拼着形神俱灭的危险动用修罗血便是,日左使那些人我一人就对付得来。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觉高了起来。但他却没发现,似乎他对雨嫣然的称呼已经由原本的雨师妹变成了然儿。 南宫青城会心的笑了笑,拍着楚怀风的肩道:“你我之间,自然是可以免了那些陈规陋俗的了!” 楚怀风也笑了,心里也轻松了起来,打趣道:“那我还可以娶你妹子吗?” 南宫青城大笑,狠狠推了楚怀风一把,笑而不语,但眉眼间的愁色却淡了不少。照楚怀风的意思,就是由护剑长老来教授他发动无疆界的方法,由他来退敌,仅此而已,楚怀风不必当护剑长老也行。 谈话间,两人无意之中已来到了剑屏那里。此时的楚怀风看到剑屏,心里又有了别样的感觉,短短几天倒是发生了不事。 此时铸剑山庄那宽阔的大门正径自敞不着,从剑屏那里可以看门外的两尊青铜雕塑。楚怀风看得微微有些入神,南宫青城在一旁解释道:“那是吞金兽和必方,当年家祖就是凭借着这两只凶兽的魂魄才另辟蹊径,铸造出了两柄神剑的。” 楚怀风听了南宫青城的解释,脸色突然就变得阴霾起来,只见他瞳孔渐渐放大,嘴唇已有些发白,口中还喃喃道:“吞金兽,必方,化蛇,肥遗…坏了!”!~! 第七十一章 南宫青城不知道楚怀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从他的表情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来,一时间心里也变得不安起来,低声问道:“怎么了小师弟。” 楚怀风不断的摇着头,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的痛苦的是,不停的絮叨着:“不,不可以的…” 突然,楚怀风一把抓住南宫青城问道:“你爹呢?你爹在哪?” 南宫青城自然看出来了事情的严重性,答道:“爹昨晚连夜进了无疆界,帮助长老疗伤去了。” 楚怀风猛的丢开南宫青城御剑而起,叫道:“快带我去找他!” 南宫青城应声而上,两人风暴一般想着葬剑冢飞去,此时情况特殊,长老又受了伤,无力发动无疆界,是以二人也不必担心遭到剑阵的攻击,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葬剑冢外。那深邃的高塔依旧伫立在深山之间,诉说着铸剑山庄千年来的风雨沧桑。楚怀风箭步而上,顺着黑石台阶快速而上,一路上无数柄宝剑都无心欣赏了。南宫青城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情况,但出于对楚怀风的信任,他一路上都没有问什么,只是默默的追着小师弟来到了这里。 两人很快便已经到了无疆界的门口,楚怀风甚至已经感觉到了无疆界那阴霾的气息了。就在他准备进入无疆界的那一瞬间,南宫青城突然叫住了他。楚怀风回过头去,却见南宫青城站在几步开外,面露迟疑之色。楚怀风知道他是在考虑自己要不要跟进来,便道:“都到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么多。” 说罢他也不顾南宫青城的决定,直接就进了无疆界。眼前刷的一下变得一边混沌,天地好似被颠倒了一般,头晕得让人很不安。但这种感觉很快便过去了,取而代之的确是无疆界中那惨烈的一幕。 昏暗阴霾的空间里此时竟然有不少人,一眼望去,却是日左使等人。这几人中,青龙正自与南宫无敌斗在一处,真气鼓舞,枪剑碰撞,看那情况显然南宫无敌已经有些不支了。南宫无名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地上,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双眼紧紧的闭着,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楚怀风肯定会以为他已经死了。而日左使则挥舞着光日轮,轰击着无疆界的虚空。楚怀风知道他必然也是同自己一样,找到了攻击护剑长老的方式。光日轮上吞吐着炙热的金乌火元,绚烂的光辉将原本暗淡的天空映照的分外明亮。月右使与其他几人也好整以暇的看着场中的两场生死搏斗。然而,最令楚怀风吃惊的却是林先生居然也站在了月右使那边。 场中的几人显然没有想到楚怀风会突然闯进来,亦是吃惊不小。月右使两眼冷冷的看着楚怀风,道:“你走,这里的事跟你没关系。” 楚怀风还未开口说话,突然南宫青城也冲进了无疆界。他看到场中情况立时就有些懵了,但是很快的他便看到了重伤倒地的南宫无名,声嘶力竭的叫了声:“爹!”便疯狂的扑了过去。 朱雀大呵一声,挥剑向南宫青城斩去。南宫青城居然毫不避让,一心冲向南宫无名。眼见着朱雀的剑就要伤到南宫青城了,楚怀风赶忙捏一个剑诀,魂剑已然出鞘。随着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想起,魂剑拖着长长的光影撞击在了朱雀手中的宝剑。朱雀只觉得手中宝剑剧烈的震颤,剑锋失了准头,刚好擦着南宫青城过去,还要再次出剑,魂剑已然再次杀到。他知道自己不是楚怀风对手,不敢托大,忙收手去专心应付楚怀风。楚怀风以诀御剑,一举将朱雀逼退,向前几步,将南宫青城父子挡在身后。 朱雀尴尬的要死,想要继续出击,却又忌惮于楚怀风的实力,偏偏自己的主子在这里,他又不方便退下。这时又听得一声闷哼,南宫无敌被青龙的长枪砸在胸口,败下阵来。朱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叫道:“大哥帮我!” 青龙显然也很忌讳楚怀风,迟疑不决的看向林先生。林先生浅笑道:“还有点时间,陪他练练吧。” 青龙很是恭敬的对林先生应了一声是,便走到楚怀风面前,摆开了枪式。楚怀风并不搭理青龙,反倒是看向林先生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指使他们吗?” 林先生报以一个的微笑,轻轻的点了下头。楚怀风道:“你知道我最痛恨什么人吗?” 林先生笑道:“愿闻其详。” 楚怀风的眼神突然冷了起来,道:“你这种人!” 魂剑完全无视青龙的存在,直指林先生,发出了张狂的剑意。凛冽的杀气慢慢释放开来,将林先生彻底锁定。青龙一抖长枪,喝道:“楚怀风,你的对手是本将。” 林先生摆了摆手对青龙道:“你退下吧,他想干什么由着他便好。”然后又看向楚怀风道:“你真要向我动手?” 楚怀风默不作声,但剑意却更强了。林先生不顾他的冷漠,继续道:“你可知若不彻底解放修罗血的话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楚怀风微微阖上双眼,魂剑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震得空气噼啪作响,显然已经被楚怀风催向极致了。 身后的南宫青城突然站了起来,低着头道:“小师弟,方便把这小人让给我来收拾吗?” 若是外人听来,必然觉得南宫青城是在说傻话,以他分神初期的修为,哪里会是林先生的对手,但楚怀风还是缓缓让到了一边,不过那杀人的眼睛还是没有离开过林先生。 只见南宫青城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小瓶,从里面取出一只银黑色的小药丸——剑心丸!他仰头将剑心丸吞了下去,天空中变得隐隐有些异动,以南宫青城为中心的几丈方圆的灵气突然狂暴起来,发了疯的开始涌向他的体内。南宫青城面露痛苦之色,额头上青筋暴起,面部肌肉诡异的抽搐着,一声声嘶哑的嚎叫从他喉中发出,叫人心寒。 突然,这一切都停止了,南宫青城低头喘着粗气,一滴滴豆大的汗水顺着鼻梁流下。呛的一声无相剑已然出鞘,南宫青城单手握剑,两眼带着血丝,对林先生嘶吼道:“我铸剑山庄那么信任你,谁想你竟是这等反复无常的小人!” 林先生无赖的笑了笑,道:“怪只怪你们铸剑山庄藏了不该藏的东西,如若不然,你们交出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立马走人,如何?” 南宫青城没有说话,直接就运起剑诀杀向林先生。林先生却微笑着看向南宫青城,居然动也不动一下。当啷一声,无相剑被青龙一枪挡住。青龙应对南宫青城显然要轻松一些,不无戏谑的道:“剑心丸果真名不虚传,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你的修为提高这么多。” 话音未落,长枪已然扫向南宫青城腰间,南宫青城虽然修为大增,但对剑道的领悟还是有限,此刻应对青龙自然有些勉强。只见他匆忙的出剑挡住长枪,然后剑刃顺势而上,想要逼青龙弃枪,青龙倒是爽快,淡淡一笑,长枪脱手而出,并掌成刀,劈向南宫青城的肩颈。南宫青城不料他回来这一招,想要避让肯定是来不及的,于是直接将无相剑刺向青龙心口。这一招凶狠至极,青龙不得不收手避让。南宫青城立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借助着无相剑的威力连连施展剑诀,一举将青龙压了下去。 谁想正在这时,日左使那边爆破出一阵强烈的光线,一只巨大的金乌冲天而起,带着灼热的气浪猛然轰击在无疆界的虚空之中。只听虚空了诱人闷哼一声,紧接着便见虚空轻轻晃动了一下,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手中握了柄剑倒了出来。!~! 第七十二章背叛 姬卓妍站在后山的丛林外面,看着那气氛有些诡异的林子,对雨嫣然道:“他们真的会在这里面吗?” 雨嫣然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到处都找不到他们人,想必是在葬剑冢了。” 姬卓妍哦了一声道:“那我们还不快些进去,那个家伙一遇到麻烦事就喜欢把人抛开,自己一个人冒险,我们别又被他撇下了。” 说着她就开始往里面走,雨嫣然一把将她拉住道:“可是这里是禁地,贸然进去只怕不太好吧?” 姬卓妍嬉笑道:“那两个家伙不是也进去了吗?” 雨嫣然看样子还是有些犹豫,但姬卓妍已经走进了林子,回头叫道:“你再不来我可就不等你了哦!” 说着姬卓妍又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去,小白在雨嫣然的怀里很是不满的蹭了几下,便跳了出来,向着姬卓妍追去。雨嫣然不再犹豫,叫了一声:“姬姐姐。”也追了上去。 两人彼此都不说话,只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林子里走着。其间道路十分难行,对于两个女子而言,要在这等丛林中穿梭实在是不舒服的很,若不是雨嫣然提前告诉姬卓妍在这里不能飞行,估计姬卓妍早已经没了耐心,冲天飞去了。小白占着身形娇小的优势,在林子里来回的穿梭着,作出一股若要领路,非它莫属样子,很是欢快。姬卓妍忍不住白了小白一眼,对雨嫣然道:“雨妹妹,这路对不对啊,怎么这么难行?” 雨嫣然也不敢确定,抬头向四周看了好久才道:“我也没来过,不过听哥哥说,好像葬剑冢就在林子正中间,我想应该快到了吧!”突然她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指着前方的一处灌木道:“姬姐姐,你看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耶。” 姬卓妍闻声向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之间前方深邃的密林中匍匐着一件黑色的事物,犹豫林木遮挡的缘故,只能看到一部分,但那样式确实古怪的很,纵使姬卓妍见识颇为不浅,此刻也猜不出那是什么,便问雨嫣然道:“那应该是你们铸剑山庄的东西,怎么你不认识吗?” 雨嫣然迷惑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看那样子很有可能是以前三叔留下的东西。” 提到三叔时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着微妙的一瞬间刚好被姬卓妍捕捉到,但姬卓妍还以为她是在为三叔的死而难过,是以并没有往心里去。她拉住雨嫣然道:“别猜啦,我们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他们呢。” 雨嫣然恩了一声,还没开始走,小白已经怀揣着万恶的好奇心扑了过去,之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前方。二女子相视而笑,也跟着走了过去。 距离不算远,两人不多时便已经来到那怪东西所在的地方了。之间眼前所放之物乃是一件古怪的器械,器械通体都由黑钢铸就,上面刻着不少描金的加固符文。看那样子像是一个巨大的床弩,器械的前端是一根细长的铁臂,向斜上方高高的翘起,寒意森森。铁臂上镂空了不少拳头大小的洞,其间的大多数已经填满了一颗颗淡蓝色的晶石。雨嫣然咦了一声道:“这不是我们北海苑的天玄冰吗?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姬卓妍冷笑了下,道:“晶石不会长腿,那自然是有人搬过来的了。” 说着纤纤玉手优雅的扬起,神器千年已然冲出体外,轰的一声轰击在旁边的树丛中。只听那树丛中响起一个男人的闷哼,紧接着就看到一个矮胖的身影狼狈的从树丛中滚了出来。那人就地翻了好几个滚猜稳住身形,却听雨嫣然惊讶的叫道:“三叔?怎么是你?” 话才说完,她的表情就全变了,好像在努力的掩饰着什么,极力装作镇定的样子,但眸子中的哀伤和隐晦的喜悦确实掩饰不掉的。 姬卓妍也是吃惊不小,问道:“这就是你三叔?他不是死了吗?” 雨嫣然没有说话,三叔很是尴尬的对雨嫣然谄笑道:“然儿,你怎么来了?” 雨嫣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乱的一塌糊涂,却是姬卓妍叫道:“应该是我们问你才对,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三叔大窘,现在看来,他昨天自然是没有死的,只是为什么他要做出自己已经死亡的假象,那就不得而知了。姬卓妍见三叔的表情诡异,不由得戒备了三分,手中捏了一个刀诀对着三叔,眼看着就要动手了。三叔的修为不是一般的差劲,自然不是姬卓妍的对手,他一看姬卓妍的架势就慌了,连忙摆手道:“别别别,别用刀对着我,小心出差错。” 姬卓妍喝道:“那你还不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见三叔还是犹豫不绝的样子,姬卓妍手上稍微动了动,千年小刀上已经开始发出阵阵真元迸发的异响了。雨嫣然突然伸手将千年按了下去,对三叔道:“三…三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 三叔做痛苦状,哭丧着脸道:“好孩子,这事你们知道了没好处,赶快离开这里吧。” 姬卓妍道:“看你这样准没有好事。” 三叔无语,又看到雨嫣然看着自己的那种幽怨的眼神,突然间心虚起来,把脸转向一边去不看她。 姬卓妍看他是铁了心不想说了,心里便升起一股火头来。其实只要不是一个傻子,谁都看得出来,三叔无缘无故的造出自己假死的迹象,现在又鬼鬼祟祟的带着一个怪东西出现在这种没人的地方,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事的。正想着,三叔突然两眼放光,看着两人的身后欣喜的叫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快点收拾她们两个。” 两人心底一凉,还以为已经有高手从后面的悄悄走了过来,本能的回头戒备,谁想身后空空如也,那里来的人。姬卓妍暗道一声不妙,赶忙回头去看,却发现三叔早已没了踪影。 她恨恨的踱了一下脚,怨道:“该死的,竟然让他骗了?” 突然后心一凉,一股杀气瞬间将自己笼罩起来,不待她回头,后背便被人狠狠的重击一下。一股霸道的真气涌入奇经八脉,姬卓妍喉中腥咸,吐出一大口血来,便倒了下去。雨嫣然见状忙祭出云雨杖,回头一看,身后居然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到底是名门北海苑的得意弟子,纵使在这种看不到强敌的情况下,她仍能够坐怀不乱。 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形,雨嫣然将姬卓妍护在一旁,云雨杖上一阵光雾婉转,她尽然也连同姬卓妍一起隐去了身形。这便是北海苑的强处了,在不知道强敌身在何方的时候,自己也用法诀隐遁起来,以免被强敌在暗中施以毒手。然而这一切还是吃了一点,还不待她变换位置,地上便腾的射出几张细网,将她和姬卓妍一同罩了进去,速度之快,让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更为可怕的是,那巨网已经附体,两人便觉得浑身真元迅速的流逝,立刻显出身形来。二女比不上楚怀风,没了真元就成了普通女子,根本没有力气来反抗。 只听三叔张狂的笑了几声,突然出现在二女面前,面露自得之色,道:“器械之术何等奇妙,就凭你们两个小娃娃还是奈何不了我的。” 姬卓妍重伤在身,有气无力的骂道:“你卑鄙!” 雨嫣然则是面露痛苦之色,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此时的三叔完全没有了刚才受制于人的谦恭,双手背在身后,头抬得高高的看着那怪东西的铁臂所指的方向,道:“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二女不自觉的也看向铁臂所指的方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里正是幽深的黑塔——葬剑冢…!~! 第七十三章 林先生轻摇着折扇,一步步缓缓逼进了那个枯槁老人。那老人估计是伤的太重了,整个的意识已经十分迷糊了,双眼紧闭,胸口微微起伏着,浑然不知道危险在一步步靠近一般。楚怀风知道那个老人一定就是护剑长老了,当然他也知道了林先生等人此行的目的。这些人所以来葬剑冢,不能说是完全为了铸剑山庄的神剑,而是为了神剑中的两道魂魄,即吞金兽和必方了。虽然不知道他们要上古凶兽的魂魄来干什么,但根据他们以往的做事风格来看,绝不是为了造福天下。 楚怀风手捏剑诀,身形陡变,一下子挡在了林先生面前。林先生止住脚步,一直盯着楚怀风看了好久才道:“你当真要拦我吗?” 楚怀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冷冷道:“在阳山的时候,是你下令放水淹死那些百姓的吗?” “化蛇被封印了二十多年,魂魄弱了不少,需要吸食一些魂魄来补一补,我这么做没错呀?”林先生说这话的时候好似在谈笑着一件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是一般,楚怀风听了顿时来火,喝道:“你杀了那么多人还没错?” 林先生一种惊愕的眼神看着楚怀风道:“如果我只是杀了阳山的百姓就算错的话,那你楚少侠杀了那么多人,该算什么呢?” 楚怀风不知道他的话什么意思,自己出道以来还没有杀过半个人,但为何听林先生的意思,自己杀的人好像比他还多呢?当下楚怀风怒斥道:“你胡说,我何时杀个人?” 林先生道:“没有吗?化蛇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元气,结果又被你楚少侠打伤了,我只好再杀更多的人来帮助化蛇恢复了,难道说那些人不是因为你而死的吗?” 楚怀风气结,再也说不出话来,猩红的眼睛冷漠的看着林先生,慢慢的蒙上了一层紫色。林先生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动用修罗血的好,否则你迟早形神俱灭。” 楚怀风冷笑着问道:“你怕了?” 林先生潇洒的打开折扇,在楚怀风面前轻轻的踱着步子,就好像在与老朋友聊天一样,道:“我为什么要怕?在我看来你用不用修罗血都是一样的,纵使你的修罗血再强大,最多也就将你提升到亚圣的境界,一样不是我的对手,我之所以一直不对无疆界动手,不过是想多享受一些乐趣罢了。” 楚怀风咯噔一下,突然迷茫了起来,这人究竟是谁,真的有这么厉害吗?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迷茫而已,那丝毫的迟疑很快被愤怒所淹没,楚怀风淡漠了笑了一下,微微闭上了双眼。魂剑缓缓挥出一条完美的弧线,无疆界中的灵气瞬间被带动了起来,一股羊角飓风一般的剑气狂飙拔地升起,一层层的堆积着冲向林先生。无边剑意瞬间充斥了整个无疆界,正在激战中的青龙与南宫青城都停了下来,看像那令人心中生畏的一记剑诀。林先生嘴角上挂着一丝笑意,紧接着,那和煦的笑容瞬间凝固,一张薄薄的黑色面具出现在他的脸上,将他的下半部分脸庞包住。原本还相当英俊潇洒的脸庞立刻变得肃穆冷淡。只见他缓缓的伸出一手来,刚好托住迎面卷来的巨大剑气。劲风呼啸,吹得他的头发有些狂乱,但他原本单薄的身体却始终如巍巍昆仑一般一动不动。剑气呼啸而过,无穷后招随之而来,楚怀风以剑诀御剑,瞬间冲到林先生面前,双手巨剑一把劈了下来,谁想林先生居然直接运气护体真气,在魂剑离自己额头只有半寸的位置将魂剑硬生生的挡了下来。紧接着,只见他右手双指指尖生出一道紫色气剑来,当着楚怀风的面一点点的刺向楚怀风的胸口,楚怀风想要避让,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情急之下,昆吾剑由体内发作,一直青鸾从他的胸口破体而出,撞在林先生的气剑上。一声鸾鸣刺破云霄,林先生手中气剑瞬间被弹了开来,紧接着,又是一只紫风破体而出,一鸾一凤爆发着万丈祥光,轰击在林先生胸口。林先生向后滑出几步,紫色气剑在胸前交叉着轻轻挥舞,鸾凤二鸟突然一声哀鸣,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楚怀风口角渗出一丝血迹,在鸾凤消散的一瞬间再次御剑而上,整个人以一个诡异的弧线绕过林先生的剑诀,魂剑自一旁刺向林先生腰间。林先生微微侧身,左手探出捏住楚怀风的手腕,向旁边一带,楚怀风立刻觉得手中魂剑失了准头,若不是魂剑无形无态,不用受惯性的制约,楚怀风便要收势不住。然而此刻自己的空门已经暴露了,眼见着林先生紫剑斩来,楚怀风想要挥剑格挡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奋力运转起海皇诀来。 紫色气剑结结实实的轰击在了楚怀风的左肋,他清楚的听到自己身体里传出来咔嚓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再然后,他便随着那股巨大的冲击力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南宫青城惨叫道:“小师弟!”无相剑脱手而出,射向林先生后心,青龙怒喝,长枪连点一下,将无相剑拦住,对他道:“我们两的比试还没结束呢!” 说着不等南宫青城戒备,金色长枪便卷起一股凛冽的强风,刺向南宫青城,将南宫青城拦住缠住。南宫青城担心楚怀风安危,急于冲过去,然而他心中越是焦急,破绽便越多,很快便落了下风。又过了百招不到,只听青龙一声呵斥,长枪猛然刺向他的胸口。南宫青城无力格挡,护体剑气嗤嗤的响着,很快便被突破了。枪锋入体,经脉不堪重负,纷纷断裂,五脏受了震动开始出血。鲜血顺着南宫青城下巴流下,他的眼神变得呆滞。无相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楚怀风的方向,缓缓的跪了下去。 楚怀风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本命真元迅速的修复者伤口,很快断骨便已经康复。好在有海皇诀护体,经脉和内脏都没有受伤,但元神却受了不小的震荡,再也不能借用楚易天的力量了。疲惫的感觉开始侵袭大脑,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体内空虚无力。林先生顺势而上,手指轻轻点在楚怀风额头,又是封魔决!楚怀风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本命真元迅速的流回丹田之中,被迅速的封印了起来。朱雀与玄武快步而上,将楚怀风按倒在地上,楚怀风用足了肉体力量想要反抗,却不见任何效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先生向着垂死的护剑长老走去。!~! 第七十四章 护剑长老此时的气息已经相当微弱了,双眼微微闭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楚怀风看着林先生一步步向着护剑长老逼进,想到自己在这其中还是要付一些责任的,再加上南宫青城和雨嫣然的关系,他更是觉得自己责无旁贷了。然而此刻自己本命真元被封印,身上又压着朱雀与玄武二人,实在是徒呼奈何了。 短短的几丈距离显得相当的漫长,林先生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铸剑山庄一方人的心里,好不熬人。终于,那几丈的距离在林先生的脚步下化而为零,林先生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气剑,眼见着就要斩下了,却是南宫无敌飞身扑了上来,一把抱住林先生的手臂。日左使等人皆是一惊,方才他们的注意力都被林先生所吸引,完全没注意到南宫无敌会来一次垂死挣扎。 南宫无敌的眼神飞快的向楚怀风扫了一眼,突然看着林先生冷笑起来。楚怀风咯噔一下,忘了挣扎,他知道南宫无敌一定是在临终托付了,可以说自己已经是出了他以外唯一清醒的人了,那么他的嘱托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林先生没有想到南宫无敌会如此不知死活,口中怒斥道:“南宫青城你找死!” 紧接着他便一转剑锋准备先解决南宫无敌,却在这时,南宫无敌的身上爆射出一股灼热的光焰,眼看着是要自爆了,林先生的气剑即将接触道南宫无敌的咽喉时,护剑长老突然又扑了上来,一首拍在南宫无敌的头心,将两人的真元贯通在一起,一手抓住林先生的气剑。两人齐齐怒吼,只听轰的一声,一道耀眼的光柱冲天而起,强烈的震波爆炸开来,将日左使等站着的人尽数震倒,所有人同时感到体内一阵空虚,真元居然奇迹般的消失了。楚怀风原本以为这两个高手联手的自爆会顺带要了自己的命,然而自己却觉得什么事都没有,其实这也难怪,在爆炸之前他已经被封印了本命真元,现在当然感觉不到这场爆炸带来的异变了。 他努力的抬起头来,却看到日左使他们一个个面带恐惧的看向爆炸的正中心,口中不断呼喊着林先生,楚怀风估计林先生这一下是要完蛋了,却听南宫无名传音过来道:“楚少侠,刚才长老他们自爆时用无疆界禁锢了自爆的范围,现在无疆界要毁灭了,那些人的真元已经被无疆界封住了,你快点带上青城离开,不然全都要死。” 楚怀风愕然的回头,却见南宫无名已经吃力的爬了起来,流干了血的身体让他看起来更加枯槁,但在楚怀风看来,他却变得异常的高大了。南宫无名最后深深的看了昏倒的南宫青城一眼,再次传音给楚怀风道:“快走!” 接着他便一步步的走向日左使等人,尖声叫道:“你们这些贼人,想要神剑是不是?我告诉你们,神剑就在这无疆界中,你们有本事的找出来呀!” 楚怀风知道他是怕自己应付不来对方那么多人,是以自己留下来拼死断后,不觉有些感动,当下挣开朱雀玄武,没了真元,场中估计没人能在肉体力量上胜过楚怀风。楚怀风一拳一个将那两人撂倒,飞快的跑向南宫青城。南宫青城的胸口被贯穿了一个洞,看起来很骇人,但实则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楚怀风将南宫青城背起来,一把抓住掉在一旁的无相剑,准备去帮助南宫无名。突然,空间猛的震颤了一下,众人脚下不稳,几乎摔倒。楚怀风无意间发现天空中那片漩涡开始向下压了。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空间中开始出现黑色的裂缝,原本爆炸的地方的空间已经变成了液态的。 黑色的不知名的空间流质缓缓流淌下来,地面的青石砖一经接触道那些流质,便瞬间变成了齑粉。朱雀惊恐的看着地面和空间一点点的幻灭,掉头怒吼着看向南宫无敌呵斥道:“老不死的,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突然青龙狠狠的一巴掌抡在朱雀的脸上,顺势拽着他的领子一拖,险险的避过了一处延伸过来的空间裂缝。朱雀被这么一弄算是清醒了,满头虚汗的喘着粗气。青龙责备道:“还管那么多干什么,赶快出去!” 说着便拎着朱雀往外走,南宫无名突然横在青龙等人面前,低声嘶吼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说完就扑向青龙,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往一处空间裂缝冲去。尽管青龙修为不低,但此时他失去了真元,又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这种疯子,实在是无奈的很。他奋力稳住身形,止住后退之势,抡起拳头往南宫无名的腰侧死命的砸着。南宫无名原本就受了重伤,青龙几记重拳下来他便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正当这时,其余几人也冲了过来,玄武白虎等人亦是不由分说,举手就打,看样子是动了杀心了。 楚怀风对南宫无名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想着将南宫青城带出去便好,但转念一想,他毕竟是自己兄弟的父亲,更有可能是自己以后的岳父,所以也就不顾此刻空间崩溃在即,时间宝贵了,举起无相剑就看向离自己最近的日左使。日左使一时不察,右手手臂上被狠狠的斩了一剑,伤口深可见骨。他猛地转过头来,满眼失望的看着楚怀风,无奈的摇了摇头,招呼道:“别和那疯子纠缠了,走!” 青龙等人应声散开,南宫无名无力的倒了下去,几度想要再次爬起,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朱雀想要再补上几脚,但被楚怀风那杀人的眼神又施施然的缩了回去,跟在青龙后面走了。日左使退到出口那里,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对楚怀风道:“我们的目的不是杀人,更不希望你死,所以我劝你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然而就在他转身说话的那一瞬间,突然一道幽暗的空间裂缝蔓延了过来,出口那里瞬间化为齑粉,月右使呵斥一声,一把将日左使推开,日左使才险险的避开了死神。可是如此一来唯一的出路算是断了,众人突然都沉默了,唯有楚怀风口中不时的发出几声呼喝,凭着非人的体能,背着南宫父子规避着空间裂缝。无数的空间流质从空间裂缝中流淌出来,减小着众人闪避的空间,眼见着整个空间就要崩塌了,楚怀风甚至已经有些绝望了。突然他背上的南宫无敌动了动,呻吟道:“我有办法出去…”!~! 第七十五章 崩溃的空间中充斥着隆隆的声音,搅得人心烦意乱,然而南宫无名那微弱的声音还是在第一时间被众人捕捉到了,日左使一边的人突然停下动作,齐刷刷的看向楚怀风,或者说,是看向他背上的南宫无名。楚怀风也停了下来,时间紧迫,不容他有任何迟疑,他轻轻的将南宫无名从背上放下来,南宫无名迷离着双眼,喉中发出嘶哑的声音道:“把无相剑给我,那是最后的出路了。” 玄武以为他想要在临死时手刃自己几个,所以戒口称无相剑是最后的出口,实则是想拿剑来看自己人,刚要发作却被日左使制止了。日左使看着楚怀风微微点了一下头,楚怀风会意,将无相剑递给南宫无名。 南宫无名艰难的接过剑,枯槁的手臂看起来已经不堪重负,正在不断的抖动着。可能是回光返照吧,他的眼睛中突然有了神采,看着楚怀风道:“一定要把我儿子带出去,还有我女儿…” 说道女儿时,他想必是想到了不好的回忆,话到一半就打住了。楚怀风知道他这一次怕是真的不行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势坚定的点了一下头。南宫无名一直看到楚怀风点头了,才惨然的笑了一下,嘴唇微微噏动,对着无相剑练起一长串的法诀来。 楚怀风知道那是什么,所有的铸剑师都与自己铸造的剑有着一种神秘的契合,就像是极亲密的人与人之间有着某种灵犀一般。也就是说,铸剑师不需要真元,也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自己铸造的剑的威力,而南宫无名现在所做的显然就是在解放无相剑了。 其实解放一柄剑并不算难事,但却很少有人会去尝试,那是因为解放剑的代价是铸剑师的死亡和剑的毁灭。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真的无路可走,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也深陷绝境,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还在外面无人照顾,南宫无名应该不会舍弃自己的生命和毕生心血无相剑吧。 法诀诵读完毕,碎裂的空间里仅剩的一点点灵气开始向南宫无名体内汇聚,他原本瘦削不看的身体慢慢的变得充实起来,但很快的,随着灵气纷纷涌入无相剑,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死一般的空洞,皮肤瞬间干瘪了下去。他握着剑的手机械化的抬起,高高的树立在半空。无相剑慢慢变亮,发出夺目的强光来,照得众人眼睛生疼。楚怀风知道南宫无名此时其实已经死了,之所以还会动,是因为剑魂在支配着他身体。光芒越来越强,终于,众人再也睁不开眼睛了。无相剑缓缓斩下,仿佛要斩断那凝滞的时间一般,带着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情感,落了下去。 无疆界中凭空升起一阵风,南宫无敌的身体和无相剑在风中慢慢化为飞尘,随风飘散而去。 众人只听空间发出一声难听的嘎吱声,待得睁开眼睛去看时,面前的空间已经被硬生生的撕裂开了七八尺长的一道口子,透过那口子甚至能够看到外面绿油油的密林。 日左使突然伸手推了楚怀风一下,叫道:“你先走…” 丛林的那一处空地上,南宫无涯正负手而立,皱眉看着远方的黑塔,矮胖的身形在头顶哪一方南天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孤傲。姬卓妍与雨嫣然此刻任然被那张奇怪的大网控制着,挣脱不开。雨嫣然已经对三叔彻底的失望了,此时的她早已经确定了三叔对铸剑山庄的背叛,如今的三叔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三叔了,他,是南宫无涯… 姬卓妍费力的挣扎了一下,努力想要摆脱南宫无敌的控制,可是不知道那张怪网是件什么法宝,居然可以封印自己的真元。南宫无涯回过头来,戏谑的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的姬卓妍道:“小丫头别再挣扎了,这缚仙网是老夫用北海螟蛟的蛟筋做的,北海螟蛟听说过吧,那可是会吸人真元的凶兽,你挣脱不开来的。” 姬卓妍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宫无敌轻笑的一下,满脸的肥肉难看的堆积着,道:“等一下你不就知道了?” 姬卓妍骂了他一句疯子,便不再搭理他了。 突然,雨嫣然两眼无神的盯着地面问道:“你知道娘是怎么死的吗?” 南宫无敌的身子莫名的震颤了一下,眼神突然也暗淡了,施施然道:“婉君是怎么死的?婉君是被那个人逼死的啊…” 姬卓妍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呀?什么婉君不婉君的,快放了我!” 南宫无涯狠狠的看着姬卓妍,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吼道:“你住嘴!” 姬卓妍下了一跳,不敢再说话了。 南宫无涯深情的看着雨嫣然道:“孩子,是谁告诉你的这些事?是他吗?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跟你娘长得真像。” 雨嫣然的眼角缓缓的流下两滴清泪,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南宫无涯缓缓的靠近,蹲了下去,伸出一只手去擦雨嫣然的泪水,道:“这样不好吗女儿?至少你还有我这个爹呀!” 姬卓妍下了一跳,她从没想过出落的如此貌美的雨嫣然会是眼前这个可恶的矮胖男人的女儿,但吃惊归吃惊,她还是识趣的选择了沉默。 南宫无涯的手指触及到雨嫣然羊脂玉一般的面颊,雨嫣然突然声嘶力竭起来,大叫道:“你不要碰我!离我远点!” 南宫无涯的手僵硬在半空,嘴唇微微颤抖着,道:“然儿,你怎么啦?你怎么可以不认爹呢?” 雨嫣然轻蔑的笑了笑,道:“爹?我爹是铸剑山庄庄主,而你,除了是个懦夫,是个叛徒,你什么都不是!” 南宫无涯突然疯狂了起来,怒斥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懦夫,我也不是叛徒!你认我,你快叫我爹!叫啊!” 说着他突然靠前,一把捏住雨嫣然的下巴,尖声叫道:“叫啊!你叫我爹,叫我爹!不然,不然我杀了你!” 雨嫣然的眼角再次落下了心酸的泪来,她努力的闭上了眼,不再理会南宫无涯了。南宫无涯突然惊恐起来,一把丢掉雨嫣然向后跌坐下去,摇着头,絮絮叨叨道:“婉君…不,不是的,我不是懦夫!我只是怕大哥知道然儿是我的孩子会杀了我!我没有办法呀婉君,你知道的,我不是懦夫!” 说着说着,他又突然大笑了起来,疯狂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葬剑冢的黑塔叫道:“我杀人!我要杀人!全怪你们,是你们叫我做叛徒的,现在然儿不认我了,你们全部要死!” 说着他便从如意袋中倒出了上百颗天玄冰,疯狂的往那怪东西的缺口中填装起来,嘴里还念叨着:“我把晶石全部装满了,叫你们全部去死!” 姬卓妍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总算听出点什么了,那个怪东西一定是一剑威力极为强劲的器械,而他的威力大小是由装填的天玄冰数量来决定的,原本也不知道南宫无敌是什么目的,只装填了四分之一不到的晶石,而现在却将晶石全部装满了,可想而知,这人是疯掉了。她突然想到楚怀风还在葬剑冢中,慌忙叫道:“你疯啦?那里面还有人啊!” 南宫无涯两眼血红,眼睛瞪得大大的回头看着姬卓妍,嘿嘿嘿笑了起来,道:“杀人…杀人!” 只见他一只手在那怪东西的几处机括上动了几下,那怪东西猛地震颤了一下,突然间上面的几百颗天玄冰同时泛起了幽幽蓝光,妖异而美丽。 姬卓妍知道再不阻止他一切都完了,然而此刻真元被封,她什么都做不了。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树丛中想起了一声尖锐的狐狸的嘶叫,姬卓妍喜出望外,叫道:“小白?你死哪里去了你!”!~! 第七十六章 崩溃的空间中充斥着隆隆的声音,搅得人心烦意乱,然而南宫无名那微弱的声音还是在第一时间被众人捕捉到了,日左使一边的人突然停下动作,齐刷刷的看向楚怀风,或者说,是看向他背上的南宫无名。楚怀风也停了下来,时间紧迫,不容他有任何迟疑,他轻轻的将南宫无名从背上放下来,南宫无名迷离着双眼,喉中发出嘶哑的声音道:“把无相剑给我,那是最后的出路了。” 玄武以为他想要在临死时手刃自己几个,所以戒口称无相剑是最后的出口,实则是想拿剑来看自己人,刚要发作却被日左使制止了。日左使看着楚怀风微微点了一下头,楚怀风会意,将无相剑递给南宫无名。 南宫无名艰难的接过剑,枯槁的手臂看起来已经不堪重负,正在不断的抖动着。可能是回光返照吧,他的眼睛中突然有了神采,看着楚怀风道:“一定要把我儿子带出去,还有我女儿…” 说道女儿时,他想必是想到了不好的回忆,话到一半就打住了。楚怀风知道他这一次怕是真的不行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势坚定的点了一下头。南宫无名一直看到楚怀风点头了,才惨然的笑了一下,嘴唇微微噏动,对着无相剑练起一长串的法诀来。 楚怀风知道那是什么,所有的铸剑师都与自己铸造的剑有着一种神秘的契合,就像是极亲密的人与人之间有着某种灵犀一般。也就是说,铸剑师不需要真元,也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自己铸造的剑的威力,而南宫无名现在所做的显然就是在解放无相剑了。 其实解放一柄剑并不算难事,但却很少有人会去尝试,那是因为解放剑的代价是铸剑师的死亡和剑的毁灭。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真的无路可走,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也深陷绝境,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还在外面无人照顾,南宫无名应该不会舍弃自己的生命和毕生心血无相剑吧。 法诀诵读完毕,碎裂的空间里仅剩的一点点灵气开始向南宫无名体内汇聚,他原本瘦削不看的身体慢慢的变得充实起来,但很快的,随着灵气纷纷涌入无相剑,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死一般的空洞,皮肤瞬间干瘪了下去。他握着剑的手机械化的抬起,高高的树立在半空。无相剑慢慢变亮,发出夺目的强光来,照得众人眼睛生疼。楚怀风知道南宫无名此时其实已经死了,之所以还会动,是因为剑魂在支配着他身体。光芒越来越强,终于,众人再也睁不开眼睛了。无相剑缓缓斩下,仿佛要斩断那凝滞的时间一般,带着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情感,落了下去。 无疆界中凭空升起一阵风,南宫无敌的身体和无相剑在风中慢慢化为飞尘,随风飘散而去。 众人只听空间发出一声难听的嘎吱声,待得睁开眼睛去看时,面前的空间已经被硬生生的撕裂开了七八尺长的一道口子,透过那口子甚至能够看到外面绿油油的密林。 日左使突然伸手推了楚怀风一下,叫道:“你先走…” 丛林的那一处空地上,南宫无涯正负手而立,皱眉看着远方的黑塔,矮胖的身形在头顶哪一方南天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孤傲。姬卓妍与雨嫣然此刻任然被那张奇怪的大网控制着,挣脱不开。雨嫣然已经对三叔彻底的失望了,此时的她早已经确定了三叔对铸剑山庄的背叛,如今的三叔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三叔了,他,是南宫无涯… 姬卓妍费力的挣扎了一下,努力想要摆脱南宫无敌的控制,可是不知道那张怪网是件什么法宝,居然可以封印自己的真元。南宫无涯回过头来,戏谑的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的姬卓妍道:“小丫头别再挣扎了,这缚仙网是老夫用北海螟蛟的蛟筋做的,北海螟蛟听说过吧,那可是会吸人真元的凶兽,你挣脱不开来的。” 姬卓妍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宫无敌轻笑的一下,满脸的肥肉难看的堆积着,道:“等一下你不就知道了?” 姬卓妍骂了他一句疯子,便不再搭理他了。 突然,雨嫣然两眼无神的盯着地面问道:“你知道娘是怎么死的吗?” 南宫无敌的身子莫名的震颤了一下,眼神突然也暗淡了,施施然道:“婉君是怎么死的?婉君是被那个人逼死的啊…” 姬卓妍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呀?什么婉君不婉君的,快放了我!” 南宫无涯狠狠的看着姬卓妍,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吼道:“你住嘴!” 姬卓妍下了一跳,不敢再说话了。 南宫无涯深情的看着雨嫣然道:“孩子,是谁告诉你的这些事?是他吗?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跟你娘长得真像。” 雨嫣然的眼角缓缓的流下两滴清泪,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南宫无涯缓缓的靠近,蹲了下去,伸出一只手去擦雨嫣然的泪水,道:“这样不好吗女儿?至少你还有我这个爹呀!” 姬卓妍下了一跳,她从没想过出落的如此貌美的雨嫣然会是眼前这个可恶的矮胖男人的女儿,但吃惊归吃惊,她还是识趣的选择了沉默。 南宫无涯的手指触及到雨嫣然羊脂玉一般的面颊,雨嫣然突然声嘶力竭起来,大叫道:“你不要碰我!离我远点!” 南宫无涯的手僵硬在半空,嘴唇微微颤抖着,道:“然儿,你怎么啦?你怎么可以不认爹呢?” 雨嫣然轻蔑的笑了笑,道:“爹?我爹是铸剑山庄庄主,而你,除了是个懦夫,是个叛徒,你什么都不是!” 南宫无涯突然疯狂了起来,怒斥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懦夫,我也不是叛徒!你认我,你快叫我爹!叫啊!” 说着他突然靠前,一把捏住雨嫣然的下巴,尖声叫道:“叫啊!你叫我爹,叫我爹!不然,不然我杀了你!” 雨嫣然的眼角再次落下了心酸的泪来,她努力的闭上了眼,不再理会南宫无涯了。南宫无涯突然惊恐起来,一把丢掉雨嫣然向后跌坐下去,摇着头,絮絮叨叨道:“婉君…不,不是的,我不是懦夫!我只是怕大哥知道然儿是我的孩子会杀了我!我没有办法呀婉君,你知道的,我不是懦夫!” 说着说着,他又突然大笑了起来,疯狂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葬剑冢的黑塔叫道:“我杀人!我要杀人!全怪你们,是你们叫我做叛徒的,现在然儿不认我了,你们全部要死!” 说着他便从如意袋中倒出了上百颗天玄冰,疯狂的往那怪东西的缺口中填装起来,嘴里还念叨着:“我把晶石全部装满了,叫你们全部去死!” 姬卓妍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总算听出点什么了,那个怪东西一定是一剑威力极为强劲的器械,而他的威力大小是由装填的天玄冰数量来决定的,原本也不知道南宫无敌是什么目的,只装填了四分之一不到的晶石,而现在却将晶石全部装满了,可想而知,这人是疯掉了。她突然想到楚怀风还在葬剑冢中,慌忙叫道:“你疯啦?那里面还有人啊!” 南宫无涯两眼血红,眼睛瞪得大大的回头看着姬卓妍,嘿嘿嘿笑了起来,道:“杀人…杀人!” 只见他一只手在那怪东西的几处机括上动了几下,那怪东西猛地震颤了一下,突然间上面的几百颗天玄冰同时泛起了幽幽蓝光,妖异而美丽。 姬卓妍知道再不阻止他一切都完了,然而此刻真元被封,她什么都做不了。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树丛中想起了一声尖锐的狐狸的嘶叫,姬卓妍喜出望外,叫道:“小白?你死哪里去了你!”!~! 第七十七章 小白怒吼着跃出丛林,将南宫无敌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它的心里是极其愤怒的,刚才只不过是去远处打了一个牙祭,回来就看到平日里对自己极好的两个大美女被人用一个丑陋的网子网了起来,叫他如何不怒? 而那南宫无涯想必是真的疯掉了,纵使被小白这么一直英武的白狐压住,还是混无所觉的倒在地上絮叨着:“杀人…杀人…” 姬卓妍叫道:“小白,别管他了,快帮我把这网弄开来。” 小白眼里一个激灵,拧起爪子在南宫无敌的脑袋上招呼了一下,将他拍晕,然后就专心对付姬卓妍身上的缚仙索了。小白没有人类灵活的手指,又不能使性子用暴力破坏缚仙索,只能耐着性子嘴抓并用去解网口的结,一直弄了好久才将网解开,而此时那怪东西上的蓝光已经更甚,眼看着就要爆发了。 姬卓妍哎呀一声叫道不好,忙学着南宫无涯的样子调整着那怪东西上的机括,然而不管她怎么弄,蓝光除了泛滥以外,好像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就在这时,雨嫣然惊呼一声,姬卓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那黑塔顶部的空间扭曲了一下,豁然破开一道七八尺长的口子,透过那道口子,她甚至可以看见楚怀风那熟悉的身影。说巧不巧的,身边的怪东西的铁臂刚好不偏不倚的指着楚怀风。姬卓妍心知不妙,忙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尝试着各种方法想要阻止怪东西的运转。这时她看到楚怀风动了,背着南宫青城奋力的向外跑,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尽管他跑的很卖力的样子,但在姬卓妍她们眼中。楚怀风的动作简直要比蜗牛还慢。二女哪里知道其实楚怀风现在与她们都不在一个空间,裂口那边的空间处于完全崩溃的边缘,时间已经紊乱了,在外人看来相当缓慢的速度其实已经是楚怀风的极限了。 怪东西逐渐的被蓝色光芒所淹没,铁臂的前端形成了形成了一个夺目的光球,炽烈的蓝光变得惨白一片,估计最后的爆发也就在一瞬之间了,然而姬卓妍却始终找不到关闭那怪东西的门路。眼见着楚怀风以几乎禁止的速度在向外跑,小白再也按捺不住,长啸着冲天而起,踏着云雾一般的光焰瞬间冲向了楚怀风所在的时空缝隙。姬卓妍心里突然燃起一丝希望,小白变身以后的脚程不慢,若是它能够冲入缝隙将楚怀风救出来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很快她希望就再度变成了绝望,只见小白瞬间冲入时空裂缝,紧接着连它的身体也几乎禁止了起来,姬卓妍看着那团越来越耀眼的光球,心里无力感顿生,突然,她看到雨嫣然甜甜的笑了,笑得那样的凄美,她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妙,雨嫣然淡淡的道:“姬姐姐,请你告诉他,我好爱她…” 雨嫣然的纤纤玉手执着云雨杖,身上慢慢的绽放出一道道温和纯洁的光焰,瞬间挡在了那怪东西和楚怀风之间,她微微的仰着头,嘴角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一颗清澈的泪珠自眼角滑落,顺着那完美的脸庞一直滑落到她温柔洁白的脖颈,她看到裂缝中的楚怀风眼神变得惊恐,张大了嘴努力想要叫唤什么,她知道他已经看见自己了。 雨嫣然很小声很小声的,好似是在对自己诉说一般,道:“楚师兄,若干年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姬卓妍在叫唤,努力的想要挽回这样的结局,这一刻,她是多么的希望时间可以禁止,哪怕是稍微走慢一点也好的。 狂风,落叶,爆发的能量,单薄的身影… 一道白茫茫的光柱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硬生生轰击在了雨嫣然娇小的身躯上,雨嫣然合上了双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好似沉睡了千年的美人,在无尽的睡梦中孤独的存在。云雨杖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云鸾在杖体中痛苦的嘶鸣,终于,这件真品神器再也抵挡不住那肆虐的能量,啪的一声断成两截。 光柱渐渐湮灭,雨嫣然在半空缓缓飘落,如同离开大树的叶子一般,似乎风一吹就会将她吹得很远。姬卓妍飞身而上,将她接住,却发现她脸色白得像雪,身体轻飘飘的几乎没了重量,姬卓妍的嘴唇微微颤抖,吃力的唤道:“然儿…” 她很清楚,雨嫣然刚才一定是拼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以全身精血为媒,施展了两伤法术,那么雨嫣然此刻应该已经香消玉殒了吧?只是她仍旧心存着一丝侥幸,希望雨嫣然还有一口气在,她知道以楚怀风那浑厚的本命真元,只是耗尽了精血还是有得救得。 雨嫣然没有半点反应,姬卓妍轻轻的将她拥在怀里,像是一个接受不了孩子离世的母亲,轻轻的抚摸着雨嫣然的发髻,喃喃道:“然儿乖,那个家伙很快就会来了,他不会让你死的…” “然儿!” 楚怀风终于冲出了那混乱的空间,驾驭着小白从天而降,随后出来的还有日左使等人,在外面的人的眼中或许他们出来的过程极度缓慢,但在楚怀风他们自己看来,却是与一般无异。楚怀风只是在缝隙中看到那极其迅捷的一幕,紧接着小白便以一种快得无法想象的速度冲了进来,再然后就是雨嫣然为自己挡下了一道狂猛的能量。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得他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以外什么都不能做。 小白还未落地,楚怀风便直接跳了下来,疯狂的向着雨嫣然跑去,那几丈远的距离变得无限的漫长,他的身体几乎僵硬,过往的许多事情一一浮现在眼前,终于,他再也没有了前进的勇气,停在了姬卓妍身后六尺多远的地方。姬卓妍缓缓的回过头来,红红的眼睛看着楚怀风,问道:“只不过是精血耗尽而已,还有的救的是吗?” 楚怀风木然,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他缓缓的向前挪动着脚步,终于在姬卓妍身边跪了下来。他发现自己很伤心,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抽搐一般,慢慢的,他伸出一只手,缓缓的触摸在雨嫣然惨白的脸上。冰凉的感觉让楚怀风下了一跳,这个温度还是然儿吗? 日左使慢慢的走到楚怀风身后,看样子已经恢复了真元,原本手臂上被楚怀风砍出的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看着楚怀风孱弱的背影,重重发的叹出一口气,一抬手往楚怀风体内渡入一道真元,解除了他的封魔决封印。本命真元迅速的补充回经脉楚怀风却浑然不知,只是痴痴的看着雨嫣然冰雪一般的容颜。 突然,他看到雨嫣然的睫毛微微震颤了一下… !~! 第七十八章 一滴释放着微微金黄色的心头血缓缓落下,滴在雨嫣然的眉间,灵魂锁跳跃着蹦出楚怀风的心房,准确无误的链接在了雨嫣然身上。楚怀风闷哼一声,体内强沛的本命真元立刻被抽离了一半。姬卓妍紧张的看着楚怀风,发现他的脸突然变得惨白起来,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抓住楚怀风的衣袖,问道:“怎样?” “还有救!”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楚怀风难掩心中的激动。姬卓妍深深的呼出一口起来,好似心中巨石落定一般,慢慢站起身来,朝小白背上的南宫青城走去。南宫青城此刻仍然昏迷不醒,一个血淋淋的伤口贯穿了胸膛,隐隐还能看到其中的内脏,若不是他之前服下了剑心丸,受了如此重的伤哪还有活着的道理。姬卓妍的母亲是鲛人,是以她对医术还算有些见长,虽然雨嫣然的伤势让她束手无策,但救活南宫青城还是不在话下的。一道真元度入南宫青城体内,缓缓带动着他本身的真元运转起来,慢慢的修复受损的筋脉和内脏。姬卓妍的真元一直在南宫青城体内运行了十七个周天,逐渐的南宫青城的真元已经开始自动流转了,姬卓妍暗呼一口气,将真元撤了回来。 小白眨巴着两只眼睛看着姬卓妍为南宫青城疗伤,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神情之专注好似在想原来姬卓妍还有这一手啊! 日左使缓步走到楚怀风身边,看着楚怀风抱着雨嫣然,又眼神古怪的看了看姬卓妍,最后叹气摇了摇头,还是走开了。 “有意义吗?你们什么都没得到不是吗?” 楚怀风看着怀中脸色纸一般惨白无人色的雨嫣然,眼睛里隐隐有杀气闪动。 “甚至,林雨霁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日左使突然转过神来看着楚怀风,眼中流露出一股狂热,问道:“你以为就那种程度的自爆就能伤得了主上吗?” 楚怀风身子猛烈的颤动了一下,灵魂锁微微发出一声低吟,反映着楚怀风内心的波动与不安。 日左使抬头看向顶部空间已经彻底崩溃的藏剑冢道:“主上的实力不是你所能想象得到的,不要说是区区两人的自爆了,就是那坍塌的空间也伤不了主上分毫,等着吧,主上很快就会出现。” “你们的目的应该不是那两把剑吧?那么你们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楚怀风收敛了杀气,尽量的维持着灵魂锁的稳定,淡然的问道。 日左使满脸兴奋,似乎楚怀风所问道的正是他所感兴趣的,他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答道:“我们要的,是这天地!” 一股霸气自日左使的身上释放了出来,姬卓妍被那股霸气压得难受,低吟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月右使清斥一声,叫道:“大哥,你说的太多了!” 话音刚落,日左使的气息立刻内敛回复到了以往的深不见底的样子。楚怀风冷笑道:“就算让我知道了又能怎样,我阻止不了你们的,不是么?” 日左使摇了摇头,只是不明不白的丢下一句:“你不明白的…”便不再说话。 这是,南宫青城的呼气突然一阵急促,他低低的唤了一句:“小师弟,危险!” 猛的从地上做起来,动作幅度太大,又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直咧嘴。楚怀风知道南宫青城在昏迷前的一刻还在担心自己的生死,心里感动,然而看着怀中只剩一口气的雨嫣然,愧疚之意立刻升起,苦笑着道:“八师兄,我没事…” 南宫青城从疼痛中缓过气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葬剑冢之外,惊喜的叫道:“已经没事了吗?” 还不待楚怀风跟他解释,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众人寻着响声的方向看去,只见黑塔顶端已经平复的空间已经变得扭曲起来,方圆数十张的空间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正拼命的撕扯着。日左使等人齐齐的跪了下去,大呼道:“主上!” 楚怀风心道不好,忙转头看向一边,却见南宫青城两眼猩红,杀机隐隐。 “吱呀~~~” 如同丝帛被撕裂的声音,那块扭曲的空间倏然出现了一道十多丈长的裂口,裂口好似一只巨兽的大嘴,黑森森的吐着寒气。林先生两手各持着一红一黑两柄剑走出了空间裂缝,凌空而立。长发随风二舞,一席黑色的儒衫被真气鼓动着,强大的元神意念透过林先生的双眼流露出来,给人的感觉就像天人一样。 笑,张狂的笑,好似暴戾帝王俯瞰着自己的百姓,林先生给人的感觉瞬间改变,眼眸中闪着隐隐的紫光,在南宫青城愤怒的嘶吼中,他猛地挥动了两柄神剑,击撞在一起。 膨的一声,一道强烈的能量波自两柄神剑相碰的一点爆破开来,向着地上的众人狂猛的压下。飓风带着天地的无穷未能吹过,众人身边的树木纷纷被连根拔起,一时间混乱不堪。 一声兽吼!一声鸟鸣! 两股狂暴的意念自头顶压下,楚怀风抬头看去,只见林先生手中的那两柄神剑已经尽数折断,恐怖的裂纹残留在剩余的剑身上,而在林先生的两侧,则游离着两只强悍的魂魄。那两只魂魄其中一只呈鸟形,只在腹部生了一只独脚,浑身燃烧着腾腾的火焰,死灰一半的眼中尽是凶顽的气息,另一只魂魄形式酷似犀牛,浑身上下覆盖着一层钢甲,钢甲上长满了冷森森的钢刺,眼看着就要刺向林先生了。 楚怀风几乎绝望了,这两道凶魂正是比方鸟和吞金兽,也就是铸剑山庄大门口雕的那两个。那么楚怀风先前的想法就没错了,林先生一行人果真是冲着这一火一金两道魂魄来的。 两只凶魂在神剑中被封印了几千年,杀气重的很,此刻得了自由,居然也不顾林先生为它们解得围,直接怒吼一声冲向林先生。比方张口喷出一股炽热的火焰,距离之近,瞬间就把林先生包裹了起来,紧接着吞金兽顶着钢刺而上,向空中被火焰包裹成火球的林先生撞去。 林先生似笑非笑的道:“两个畜生好不懂事…” 缓缓的张开双臂,空间自然的扭曲,将两道凶魂禁锢起来。声声闷响传来,空间慢慢的收缩着,两道凶魂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嚎,身体怪异的扭曲着,眼见着就要魂飞魄散了,林先生冷哼一声,缓缓将手放下,强烈的意念流露出来,两道凶魂立刻变得服服帖帖的,满怀恐惧额停留在林先生身边不敢动弹。 林先生满意的笑了笑,指着楚怀风道:“除了这小子,其他人全杀了。” 楚怀风眼角猛的抽动了一下,他惊恐的发现如果真要动起手来的话,似乎自己这边真的毫无反抗之力。 日左使得令,光日轮呼啸起来,闪着强烈的光和热轰响离他最近的姬卓妍。楚怀风心中的莫名的一痛,也不顾链接在自己与雨嫣然身上的灵魂锁,魂剑戗然出鞘,险险的挡下了日左使致命的一击。灵魂锁猛烈的颤抖,险些就断了,楚怀风口中狂喷出一大口鲜血,眼神黯淡了下去。日左使面色的古怪的看着林先生,他很清楚,不杀了楚怀风,他休想动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但偏偏楚怀风又杀不得。 林先生眼神示意了一下月右使,月右使立刻挡在楚怀风面前,冷冷的道:“不要自误!” 一丝丝杀气慢慢弥散,楚怀风犹如兽吼一般低声道:“滚!” 月右使被他气魄所摄,心里一惊,楚怀风冒险出剑,沧澜破剑气凌空而起,呼啸着射向月右使。日左使不在迟疑,运气光日轮再次轰击向姬卓妍,强沛的金乌火元烘烤得姬卓妍气息滞堵,小白猛的从一边冲出,在面前结了厚厚的一道冰墙将光日轮挡住。日左使还要追击,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凛冽的剑气袭了过来。本能的收招,光日轮迅速挡在身后,一股放荡无羁的剑意将他彻底笼罩。日左使几乎没有再多做出任何反应便倒飞出去,鲜血流了一地。 杨止水出了奇的脸上没有有一点笑意,完全不顾围上来的青龙等人,两眼冷冷的看着林先生道:“非要撕破脸才好吗?”!~! 第七十九章 “哇”的一声,楚怀风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月左使慌忙的收手,她很清楚楚怀风已经到了极限,若在继续动手的话就要出问题了。 随着杨止水的到来,场中突然安静下来,呼吸声,心跳声一时间全部变得无比明显。林先生凌厉的看着杨止水,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他笑得那样卖力,以至于腰都挺不直了,一直过了好久他才渐渐止住笑意,突然瞪着杨止水道:“你能怎样?把事情都都出来吗?” 楚怀风意识略微有些模糊,但听到林先生的话时,猛的一个激灵,直觉告诉他,林先生与大师兄之间绝对有着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难道大师兄与他们是一路的?这或许是楚怀风最不愿意看到的。 杨止水没有回答林先生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道:“你变了…” 林先生似乎是在看着一个笑话,嘴角勾勒着邪乎的笑,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变?” 杨止水不屑,似乎不管什么人变质以后都会有这样的一个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变? 缓缓的举剑,一排排剑气随着放荡无羁的剑意弥漫开来,杨止水道:“我不管你为什么变质,但这里的人你一个也别想动!” 空间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以杨止水为中心的六尺范围内的空间开始扭曲,隐隐有坍塌之势。才紧紧是一个蓄势就有如此威力,楚怀风不禁感叹这才是真真的高手。 林先生突然眉眼间一松,又恢复成了以往如沐春风的样子,笑道:“既然杨剑圣执意要保这些人的话,那么林某便卖剑圣一个面子好了。” 青龙等人会意,纷纷让开,林先生看了楚怀风一眼,道:“那小姑娘的三魂七魄被燃烧掉了一道天魂,就算你本命真元再浑后也只能暂时延续她的性命罢了,我劝你还是收手吧。” 楚怀风如遭重击,猛的抬头看向林先生,他多希望林先生只是在调侃自己,可是看林先生的样子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有些懵了,茫然的看向杨止水,杨止水只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便转过了头去。 林先生不再搭理楚怀风,召集了自己的人手,在南宫青城的叫骂声中带着两只凶魂扬长而去。楚怀风的手指轻轻触摸着雨嫣然的脸,他发现自己的心很乱,似乎雨嫣然现在的情况完全是他造成的一般。天地人三魂不比其他的七魄,少了其中任何一道魂都无法再继续生存下去了。其实想想也是,几百颗天玄冰,那威力哪里是雨嫣然所能抵挡的,若不燃烧掉自己的天魂又怎能保护身后的那个人? 姬卓妍嘴角挂着血,慢慢的靠了过来,眼眸中满是温柔的看着雨嫣然。她心里很感激雨嫣然,因为她救了楚怀风,又或者,她还有些嫉妒雨嫣然,因为她得到了为楚怀风去死的机会,而且,她此时是躺在楚怀风的怀里的。姬卓妍有些后悔了,她想问自己为什么当时挡在楚怀风身前的不是自己,是因为不够爱他吗?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手指轻轻的划过雨嫣然的发丝,姬卓妍淡淡的道:“雨妹妹她要我告诉你,她真的很爱你你呢?” 楚怀风气息出现了短暂的紊乱,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雨嫣然紧紧的拥进怀里,姬卓妍的心很痛,她知道,她已经彻彻底底的失去眼前这个深爱的人了。杨止水扶着南宫青城走了过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南宫青城看起来很淡定,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淡淡道:“先回去吧。” 楚怀风没动,姬卓妍也没动,杨止水喃喃道:“这样不成,不能就这样等死,我得去把乔秋水拉过来!” 苍梧剑破空而起,载着杨止水拖出一道白白的气浪,不多时便看不见了。楚怀风将雨嫣然抱起来,对南宫青城道:“我不会让然儿死的。” 南宫青城微微点头,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楚怀风更能让他相信的了。 “吱呀”一声,葬剑冢处的空间再次破裂。众人心里一惊,空间的脆弱已经让他们太敏感了,只见黑塔的顶部再一次裂开了一道三尺来长的狭长裂缝,幽暗的空间流质翻滚着,眼看就要流出来了。突然一道灰影从裂缝中呼啸而出,眨眼功夫便飞到了南宫青城面前,一股深沉如大海的剑意带着深深的执着和眷恋笼罩了南宫青城,灰影赫然呈现出了与魂剑及其相似的形态。南宫青城突然跪了下去,痛哭道:“爹!” 烛光幽暗,雨嫣然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床铺上,昏黄的烛光照在她惨白的脸上,让人看了有一种心痛的美。嘴角微微带着一丝凄美的笑意,纤弱的身子此时看来更是显得孱弱。楚怀风双手食指交叉着顶在脑门上,头埋得很低,黝黑的长发略微凌乱,看起来很是憔悴。一道跳跃的灵魂锁自他的心房生出,连接在雨嫣然身上。十指上布满了一道道狰狞的伤口,似乎历尽了岁月的沧桑。 屋外,沉闷的夜色犹如实质,月色暗淡,有风轻轻吹过。南宫家的后院里突然有些响动,紧接着空气似乎动荡了一下,那实质一般的黑夜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一颗人头来。人头的面相略微有些浮肿,凌空漂浮着说不出的诡异,看那面容,居然是南宫无涯。南宫无涯看着从雨嫣然房间窗户上流淌出来的淡淡烛光,突然不屑的笑了一下,人头再次消失不见了。 灵魂锁欢快的跳动着,输送着楚怀风的生命,慢慢的开始变得黯淡起来,眼看着就要熄灭了,楚怀风突然抬起投来,剑气一动,手指上立刻破处一道伤口,滚烫的心头血缓缓低落融入雨嫣然的眉间,楚怀风的十指上又多出来一条狰狞的伤口。 夜,静了,执着的人执着的坚持着,却不知那暗淡的月色下,一个单薄的身影正比他更执着的伤心着。!~! 第八十章 疲倦,深深的疲倦… 无助,深深的无助… 那个躺着的幽寂的身影,那个守在一边的难过的少年。沉默呵,到处都是她的气息,而她却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一只小巧的彩色风车,颜色已经开始暗淡,略微的蒙上了一些岁月的影子。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无力的晒在风车上,不知哪里来的风拂过风车,那封不大,堪堪吹得风车欲转不转的样子。楚怀风两眼布满了血丝,瞳孔不自然的收缩着,嘴唇好似干旱了许久的土地,干裂着似乎快要脱下皮来了。十指依然交叉在下巴前,早已经被剑气割得不成了样子,干裂的伤口上满是已经结痂的红黑色的血块,血块内还能看到骨头的样子,这已经是雨嫣然受伤后的第七天了… “吱呀…” 木质的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由于门轴太久没有活动的缘故,那嘶哑的声音显得很难听。 山间清冷的阳光一下子扑进了房间的地砖上,极力的想要为这个角落带来一些温暖,然而很快便发现了这只是徒劳罢了。 楚怀风没有抬头,或者说他已经没有了抬头的力气。七天来雨嫣然的伤势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本命真元,现在他的状况都快要赶上十八年前杨止水救他回山时的窘境了。一袭水绿色的身影慢慢靠近,在楚怀风的身边站定。一只纤细如玉葱的手伸了过来,轻轻的触碰在楚怀风干枯的头发上——女人的手——宛如母亲一样。 楚怀风的身子突然有所触动,他吃力的抬起头来,充血的眼睛呆呆的看着来人,慢慢的,两行血泪自眼角滑落,楚怀风猛的把头埋进了那水绿色身影的怀中,身子微微颤抖着,竟是在哭泣了。 那女子温婉的轻拍着楚怀风的肩膀,安慰道:“傻孩子,累坏了吧?” 楚怀风隐隐已经哭出了声音,心里隐藏了太多的事情,亚得他喘不过气来,多少年了,只有在那个一直充当着自己母亲的角色的女子面前,那些疲倦才找到了一个倾泻口。 低声的啜泣着,楚怀风喃喃问道:“雯师姐,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何晓雯轻轻的推开楚怀风,拿出丝绢将他的泪水一一拭去,才答道:“小师弟才十八岁就有了现在的修为,已经很了不起啦!” 楚怀风看了雨嫣然一眼,道:“可是…然儿她…如果不是她舍命相救,我怕是已经死了。” “你爱她吗?”何晓雯突然问道,水灵的眼眸直直的盯着楚怀风的双眼,就像他还小的时候一样。楚怀风的心中突然萌生了一股暖流,他不知道这股暖流是来自雨嫣然还是何晓雯,只是,这股暖流使得他几乎已经死掉的心有了生机,然而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何晓雯的问题,就像羞涩的孩子无法回答母亲的问题——关于她的问题。 何晓雯笑了,手指缓缓的划过楚怀风的乱发,将其一丝丝的理顺,道:“师姐知道啦,小师弟真的长大了呢。” 又看了看惨白无人色的雨嫣然,何晓雯又道:“师父来了,随行的还有门里的几位长老,对了,你师父也来了,正在前堂准备救你的然儿呢,你放心吧!” 楚怀风的身体震了一下,开口问道:“师父他老人家也来了?” 何晓雯俏皮的一笑,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从来不回去看你师父,难得回去一次,结果还没见着他的面就带着人家小女儿家失踪了,现在他只好自己过来找你啦!” 楚怀风羞赧,似乎这十年来自己确实忽略了师父,心中难免愧疚,可是一想到雨嫣然现在的样子,又禁不住变得哀愁起来,二人谈话间,突然后院想起一阵风声,继而便听到杨止水那大刺刺的声音叫道:“臭小子,本剑圣把心宗有点能耐的都给你请来啦,你快出来看看。” 话音未落,楚怀风果然听到许多微弱的脚步声自前院走了过来。脚步声似乎是来人故意放出来让楚怀风听到的,不然以来人的修为之高,楚怀风经脉空虚之下怕是听不到的。 乔隐面色阴沉的大阔步迈进了雨嫣然的房间,第一眼就看到了如今已经不大成人样的楚怀风,不禁大声呵斥道:“老九!怎的变得如此摸样了,以往的精神气都上哪里去了?” 楚怀风被他呵斥得一愣一愣的,似乎自己以前少了一道英魄,从来就没有精神过。乔隐后面挤进来的杨止水一身邋遢,暗自冲楚怀风吐了吐舌头,大有幸灾乐祸之意,却听乔隐怒吼道:“杨止水你这个孽徒,亏得为师将老九交给你管教,现在倒好,老八家里出事你没帮上忙就不说了,还把老九给弄成了这种死样子,回去以后你给我去思过崖面壁一百年!” 杨止水面色刷的一下变得灰暗起来,弓着身子连连说是,活生生的一个剑圣竟被乔隐训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趁着乔隐教训徒弟的功夫,其余几人也陆续挤进了雨嫣然并不算大的房间,看几人面色略带了点土灰色,估计是一路上被杨止水给赶鸭子一样赶过来的。南宫青城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如今他已经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铸剑山庄的庄主,待客之道多少还是要有点的。他拱手对乔隐道:“师父您误会大师兄了,最后若不是大师兄出面,铸剑山庄怕是已经血流成河了。” 乔隐哼了一声,完全不顾南宫青城焦急的表情,喝道:“别为他说好话了,着孽徒空有一身修为,竟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南宫青城语塞,他知道妹妹的情况有多糟糕,但是碍于动荡过后家务太繁忙,信任楚怀风如他,他几乎没怎么过问雨嫣然的情况,然而现在能够救雨嫣然的人就在眼前了,却因为乔隐忙着训徒弟致使心宗的长老到现在还不出手,叫他如何不急? 还是乔秋水心思比较细,她一眼就看到了南宫青城心急的样子,看着乔隐无奈的笑了笑,径自带着心宗的六位长老走向雨嫣然。何晓雯扶起了身体僵硬,步履踉跄的楚怀风,将位置让给乔秋水等几位长辈。楚怀风吃力的对几人行了一礼道:“有劳几位长辈费心了。” 乔秋水含笑对他点了点头,斩相思已然挥出,截断了楚怀风与雨嫣然的灵魂锁。心脉猛烈的震颤了一下,楚怀风经脉空虚,四肢乏力,险些就要倒下。 七滴心头血缓缓落下,心宗的七位长辈同时出手,先以魂誓保住了雨嫣然的性命。 乔隐见几人已经动手了,也不好在大声喧哗,冲着自己的几位徒弟招了招手,小声道:“过来跟为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说吧便转身走了出去。!~! 第八十一章 楚怀风与南宫青城同时回头看了一眼被霞光包裹的雨嫣然,心里总算稍稍安定了一些,两人看着彼此,会意的苦笑了一下,也跟在杨止水后面走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七位长辈和何晓雯,何晓雯要留下照应,是以没有出去。不多时,乔秋水等人已经探明了雨嫣然的状况,七人的脸色同时变得紧张起来——浑身精血耗尽,经脉寸断也就不说了,就连雨嫣然那不是就很强的元神也变得气息奄奄,魂魄之中更是被硬生生的抽去了一道天魂。乔秋水对面的一位长老突然感慨道:“着女娃娃当真厉害得紧,居然真的把自己的魂魄给打散了,杨师侄说她为了释放两伤法术时燃烧了自己的天魂,我还以为他是信口胡诌呢!” 他旁边的一位长老面色土灰,哼声道:“我看乔隐的那个老九才了不起呢,你没看他十根手指头都已经不成样子了吗?人才啊,仅凭一人之力,居然硬生生的扛了七天,好强的生命力呀!” 说话间,七人手中印诀不断的打出,一个个充满了生命活力的符印被打入雨嫣然的身体,分工修复着她伤得不成样子的经脉。 乔秋水接过话题道:“雯儿,我好像听说过楚师侄修炼的就是本命真元,可真有其事么?” 她的话已经问出,其余几人突然手上一僵惊骇的看着何晓雯,似乎要求一个说法一般,何晓雯被盯得难受,怯生生答道:“听石凡师兄说,好像小师弟当年跨入引气的时候体内没有精元,直接用本命真元引的气。” 几位长辈齐齐呼出一口长气,神色变得黯然,一下再安静了下来,默默的为雨嫣然治疗着。一时间房间内没有一个人说话,除了法诀吟唱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什么了。突然,乔秋水旁边的一个长老叨咕道:“嘿嘿,本命真元引气,多好的一颗苗子呀,就这么让他乔隐给抢了去了。”说话间,那位长老还时不时的瞥乔秋水几眼,当日乔隐收楚怀风时乔秋水是在场的,她居然完全没有争取一下,反倒还帮着乔隐收了楚怀风。 乔秋水则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为雨嫣然治着伤。几人虽然看起来像是一直闲聊,然而这并不能说明雨嫣然的伤就不成问题,慢慢的几人的额头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细细的汗水。乔秋水对面的那位长老道:“也不知道那个小朋友的本命真元有多浑厚,能够以魂誓之术为女娃娃掉命七天,向来不会差的,不修习我心宗的秘法实在是…哎~~” 何晓雯听长老这么说,突然像是鼓足了勇气了一般,开口道:“师父,师伯恕罪,小师弟小的时候,弟子曾经私自传授过他一点点回春诀。” “啪” 方才说话的那位长老手中拿着的一枚丹药突然落地,他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有些结巴的问道:“教…教教…教过了?真的教了?” 何晓雯在中长辈的注视下缓缓点了一下头,却见七位长辈突然很是默契的齐齐转过头去,面色如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又是啪的一声,乔秋水的身上突然掉下来一本精装的古旧书本,七位长老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专心的打理着雨嫣然的伤势。何晓雯看着那书本的封面上赫然写着“济世卷”三字,心不由得提到了三字眼儿,《济世卷》,心宗最高深的藏书,一般只有首座和资深的长老才有资格修习其中的济世诀,正宗的心宗秘法,书中包含的一些药理脉理等医诀更是只有掌门才有资格翻阅!想来乔秋水是怕雨嫣然的伤自己还治不好,便带来了《济世卷》准备随时翻阅,却不知是何原因这么重要的一本书居然直接从乔秋水身上掉了下来。 何晓雯很紧张,两眼直直的盯着躺在地上的《济世卷》,声音小得像个蚊子一样,提醒道:“师父,那个…” 乔秋水也不知道听到没有,看也不看一眼,“认真”的打理着雨嫣然的伤,“心不在焉”的道:“雯儿啊,师父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你先帮师父收着吧。” 何晓雯如遭电击,浑身颤抖了一下,颤巍巍道:“可是师父,那个是…” “也不知道楚师侄能不能修习我们心宗的《济世卷》,要不是门派里有规矩,总别不同不允许修习别脉的法诀,我还真想让楚师侄试试。” 乔秋实话说得很清楚,何晓雯再不明白可就蠢了,只见她飞快的捡起地上的《济世卷》,直接就塞进了怀里,然后跟乔秋水他们一样,“仔细”的盯着雨嫣然,好似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几位长老齐齐露出了一丝很隐晦的笑容,何晓雯却是紧张得要死,一颗心忐忑不安,怎么也平静不了。 七位长辈不再说话,表情却是越来越凝重,何晓雯知道对雨嫣然的治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前面只是要修复一下雨嫣然的身体,那些都比较简单,七位长老联手可谓是手到擒来。现在则是在修复雨嫣然的魂魄了,着才是最关键的。一个人的肉体再健康,魂魄除了问题却是不行的,当年楚怀风只是少了一道阴魄就傻不拉几的活了十几年,而雨嫣然现在少的确是一道天魂! 魂魄修复不了,一切都只是宛然,前面对肉体的修复甚至是加强也只是为了让雨嫣然能够承受后面的治疗罢了。 原本几人是不会替人补齐魂魄的,普天之下估计也没有人会,这也是林先生说雨嫣然没救的原因,然而几年前,乔秋水等人针对楚怀风七魄缺一的情况,从炼器一脉受到启发,认为如果能以炼器的手法在人的体内炼制一道魂魄来替代却是的魂魄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然而几人还来不及施展,楚怀风便已经恢复了英魄,是以现在乔秋水等人也只能用重伤的雨嫣然来试验了。 其实无论成功与否,这都是一次旷古烁今的大胆尝试,只不过此时他们所救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所看好的楚怀风的朋友,或者说是情侣,所以他们不能失败。 七人虽然精通医诀,然而炼器一脉实非所长,谁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够成功。汗水一滴滴流下,纵使七人的心境修为已然不低,此刻还是紧张的迟迟不敢动手,谁敢保证就一定能够成功的凝练出来一道魂魄呢? 恰在这时,乔秋水突然看着雨嫣然床上的一样东西咦了一声。 众人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只见那根断裂的云雨杖此刻正躺在雨嫣然的床头,里面的云鸾之魂气息奄奄,眼看着就要消散了。 !~! 第八十二章 几位长老都不说话,但心里却同时冒出来一个大胆又不失有效的方法来。只见他们七人彼此打量了几眼,突然坚定的点了一下头,由桥秋水出手,拿起了那断裂的云雨杖。 既然没有把握铸造一个新的魂魄,那为什么不使用现成的魂呢? 葬剑冢外,乔隐负手而立,看着黑塔被完全摧毁的顶部。南宫青城恭敬的站在一边,对乔隐道:“师父,事情就是这样的了,弟子铸剑山庄蒙此大难,还望师父为弟子做主。” 乔隐轻轻嗯了一声,又看向楚怀风,示意楚怀风把自己所知道的也告诉他。楚怀风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却发现无话可说,只是干巴巴的道:“那些人的目的不是八师兄家里的那两把剑,而是剑里的两道剑魂。” 乔隐哦了一声,转过神来看向楚怀风,楚怀风当下便将自己出道以来在阳山和太华山的经历说了一遍,最后他又联系了如今铸剑山庄的遭遇,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就弟子亲眼所见的,那几人是在收集化蛇,肥遗,比方还有吞金兽的魂魄,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一只木属性的凶兽魂魄。” 乔隐捻着下巴上的一小撮胡须,沉吟了许久,才问道:“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吗?” “这倒不是很清楚,不过听那个日左使所言,似乎他们的目的是…”楚怀风的话说道一半突然停下了,乔隐急急道:“是什么?快说!” “天下!” 静!出奇的安静来得有些压抑,在场的都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自然知道结界一事已经在困扰着玄门了,而如今却突然多出来一个想要争夺天下的林雨霁,事情开始有些乱了。 乔隐突然道:“即便这几个狂人想要这天下又怎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杨止水干咳了两声,纠正道:“呃~~那个,师父啊,好像本剑圣不大是那个林先生的对手的!” “哼!”乔隐将眉毛一横,怒斥道:“你一个后辈也敢自称剑圣?你比那个林雨霁还要猖狂百倍!” “可是师父,本剑圣确实很厉害啊!不信你问问他们枪宗的就知道了!”杨止水似乎还是不死心,为了充分证明自己的实力,他又一把把楚怀风拉到面前,道:“你看看小师弟,被我教的多好啊!” 乔隐无语,狠狠白了杨止水一眼,楚怀风无奈的笑了笑,突然转头问道:“大师兄,你认识那个人的,不是吗?” 杨止水似是不知道楚怀风会有此一问,一下子猝不及防,居然支支吾吾起来。楚怀风见他这般反应,知道自己必然是猜对了。 “那几个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尽管我每次都与他们作对,他们也有机会杀了我,但却从来没有对我下过杀手,当日在无疆界中,空间快要崩溃的时候,那个日左使甚至让我先走!大师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呃~~这个…那个…本剑圣一向超然物外,不管你这等俗事的!”杨止水很是臭屁了一把,突然一拍大腿,叫道:“哎呀!完了,完了完了,上次本剑圣在点苍山寻道一枚七彩兰草还没采,千万不要被人抢了先才好!”说着他又做出很焦急的样子,然而他演技太差,这样以来反倒更显得有鬼了。乔隐道:“孽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没有说!” 杨止水尴尬!嘴张得大大的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忽的他眼睛一亮,开口叫道:“咦,雨丫头,这么快就醒啦?” 楚怀风几人身体一震,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然而背后空空如也,哪来的雨嫣然?乔隐大叫一声不好,等再回过头时,杨止水已然没了踪迹。 乔隐气得眉毛倒竖,在地面狠狠的劈了一掌,浑厚的真元轰击在地面立刻炸的地面土石翻飞,好不凄惨。 “师父,”楚怀风道“大师兄虽然有点不正经,但还不至于是非不分吧?既然他不愿意说出林先生是谁,那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 乔隐恨恨的拍拍身上的灰土,吼道:“他能有什么原因,整天疯疯癫癫,偏偏修为又高得离谱,让人奈何不了他,当真是气死为师了!” “那个,老八还有老九,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无法挽回了,尤其是老八,为师知道你心里不好过,这也是正常的,只是你切记不要让这件事误了修为。听老九那么一说,现在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你们能解决的了,为师明日就动身回郢山,这事还得跟掌门商量商量。” 南宫青城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拳头攥的死紧,乔隐知道他还是看不开,又补充道:“等事情了结了,为师定然要将那个林雨霁交到你们铸剑山庄,不管怎么说,铸剑山庄与我们胤昆派都是极有渊源的,不是为师打击你,现在的铸剑山庄没有半点报仇的能力,这件事你还是放心的交给为师吧!” 南宫青城抬起头来,突然冲着乔隐跪了下去,哽咽道:“可是师父,铸剑山庄经此一变,算是完了,报仇这等大事岂还能委托师门出面?” 乔隐努了努嘴,叹息道:“为师何尝不知道你心中所想,若你真的想报仇,从明日起就率领铸剑山庄上下开始铸剑,依为师来看,以这林雨霁的实力迟早一天要拉出来一支大军的,一战怕是难免的,到时候你铸剑山庄的剑器可就要为你们铸剑山庄讨回一个公道了。” 南宫青城的身子猛然触动了一下,重重的对着乔隐磕了几个响头,爬起来转身就走。乔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叹息道:“痴儿~~~” 这时楚怀风看到何晓雯慢慢向这边走了过来,他心中莫名的一阵悸动,知道那七位前辈对雨嫣然的救治怕是已经结束了。他很紧张,虽然知道有心宗的长辈出手应该不会有事,但一颗心还是悬在半空无法落定。远远的叫了一声“雯师姐”,楚怀风赶忙迎了上去。!~! 第八十三章往事成空 何晓雯见楚怀风过来,远远的便停了下来。乔隐也跟在楚怀风后面,远远的就问道:“雯丫头,那小姑娘怎样了?” 何晓雯对乔隐见过一理,却不知道该若何开口,楚怀风无意间发现了何晓雯迟疑的神色,不安的心更加忐忑了,但他还是鼓起勇气来问道:“雯师姐,是不是…” “雨姑娘已经好了。”何晓雯温婉的答道,“只不过…” 何晓雯欲言又止,着实让楚怀风捏了一把冷汗,问道:“只不过什么?” 何晓雯伸出手来,轻轻的为楚怀风理了一下垂到额前的乱发,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楚怀风认真的看着何晓雯,眼神之间满是不解,但还是点了一下头,往雨嫣然的房间跑去。 一路风景此时都已经无心再看,楚怀风只是以最快的速度疾行而去,劲风在耳边呼啸,他开始担心,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然而他已经在心里很是明确的告诉自己了,不管雨嫣然怎样了他都要告诉她——他爱她,他要娶她为妻! 近了… 守着她七天七夜的房间,一如既往… 月光如水,荡漾在那朱红的门户。 还记得那一夜吗?月光也是这样如水一般,围绕着你孤寂伤心的肩膀,看你伤心的泪落在脸庞,我也觉得伤心呢… 十步的距离,让人压抑… 是这样的吧?自己所爱着的那个女子,那个愿意为自己去死的女子,她就在十步之外了,现在自己要过去,告诉她,今生你便是我的一切…然而,这该死的最后的十步的距离,为何会变得如此艰难? “吱呀…” 朱红的门儿被人推开… 楚怀风猛的回到了现实,他惊愕的发现,自己居然由于紧张而停在了十步之外,呼吸紊乱,后背甚至蒙上了一层虚汗。乔秋水其人从雨嫣然的房中陆续走抽,冷不防的接触到楚怀风复杂的眼神,七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似乎原本还因为真元耗尽而憔悴不堪的他此刻已经变得相当精神了,这是怎样的一种回复力呀。然而再仔细看去,七人的眼中分明还夹杂着一丝愧怍的意味。 楚怀风行了一礼道:“七位前辈,她…” 乔秋水对着楚怀风摆了摆手,道:“方才我让她睡去了,你稍微度点真元给她,她自然会醒过来的。” 楚怀风惊喜,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情感,无声的笑着,对七人深深的鞠了一躬,便风一般的绕过乔秋水等人冲进了雨嫣然的房间,留下乔秋水等人在他身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便逃也似的走开了。 想一想,见面的第一句该怎么说呢? “雨师妹你醒啦?” 不对,太俗气了,而且现在应该叫然儿了才对,是的,应该叫她然儿的,想起来都觉得有点温馨呢。 那么,该怎么说呢? “然儿你好傻,干嘛要挡在我前面?” 可是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提起来万一钩起她的伤心事怎么办? “然儿我爱你!” 太突然了吧?而且自己也说不出口的,呵呵。 楚怀风不自觉的傻笑起来,看着雨嫣然熟睡的脸,那微微泛起的一抹红晕,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一种暖洋洋的甜蜜的感觉腻在心头,让他完全忘记了这几日自己为了维持魂誓所受的苦。 “原来这就是爱吗?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的。”楚怀风痴痴的想着,眼睛甚至已经因为幸福而眯成了一条缝,他突然发现原来看着雨嫣然熟睡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那么,干嘛还要弄醒她呢?就这样看着她一直到老岂不是很好? 悄悄的伸出手,满是伤痕的手指轻轻滑过雨嫣然细腻的脸庞,楚怀风像是在欣赏着一件属于自己的最完美最心爱的东西,之间传来的感觉,柔软,细腻,温暖…那样完美的一种感觉,今生有了你,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静静的看着她,那样入神,以至于南宫青城微笑着在门口站了许久,一直到他离去时楚怀风也没有看见… 静静的看着她,以至于乔秋水等人在门口叹息的样子他没有看见… 静静的看着她,以至于姬卓妍孤独的站在门口,一滴滴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他没有看见… 静静的看着她,以至于,天亮了,人,也该散了… 雨嫣然嘤咛一声,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暖洋洋的阳光晒在她的侧脸,她慵懒的翻了一个身,纤纤玉指搭载脸侧,美得惨绝人寰。缓缓的睁开眼,是一张俊俏的脸,一双温柔的眼眸在看着自己,雨嫣然很奇怪,静静的看着面前慢慢变的桃红的脸,直觉告诉自己他是一个好人,然而!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雨嫣然淡淡的问道,她自己都觉得好奇怪,一个陌生的男人跑进自己的房间看着自己睡觉,自己居然没有生气,没有觉得有半点的不自然,是因为他长得很好看吗?不是吧! 楚怀风很紧张,紧张到他的脸全红透了,紧张到他甚至没有听到雨嫣然在说什么,他支支吾吾的道:“然..然儿,你醒啦?” 雨嫣然很奇怪的看着楚怀风,皱眉问道:“你认识我?” 楚怀风还在责备自己说的话太没有水平,突然,他听清楚了雨嫣然的话,心里猛然的抽搐了一下,似是在证明什么,他还是抱了很大的希望笑道:“然儿你怎么啦?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我是风师兄啊!” 雨嫣然的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突然转头对着门外叫道:“哥哥,哥哥你快来一下,这个人是谁?” 楚怀风往门外看去,却不见南宫青城的影子,他又看向雨嫣然,雨嫣然焦急起来,喃喃道:“奇怪,哥哥不是每天都在门外等我起床的吗?人呢?” 说着她也不顾一头雾水的楚怀风,径自爬起来,向门口走去,才走了两步,她突然哎呀叫道:“然儿怎么长这么大了,这是怎么回事呀?” 又看向楚怀风,一张小脸挂满了恐惧,问道:“大哥哥,怎么回事,然儿怎么突然长大了?” 楚怀风呆呆的看着她,不敢相信的问道:“然儿,你不记得我了?” 雨嫣然皱眉,摇了摇头道:“不认识…师父说我修为精进所以让我回来看看爹还有哥哥,我就回来了,可是,你是谁呀?” 清晨的风吹进门窗,插在窗户边上的小风车滴溜溜的转了起来,雨嫣然咦了一声,叫道:“三叔?好奇怪,三叔送我的风车什么时候这么旧了?” 楚怀风不敢相信,但他不得不承认,雨嫣然似乎失忆了,或者说,她的记忆回到了以往她很小的时候的一天。一种被爱人遗忘或者说是抛弃的失落感爬上心头,他感觉自己很滑稽,感觉雨嫣然是自己的全部,就自作多情的以为自己也是雨嫣然的全部,然而现在看来,自己恰恰是被遗忘的那一个。 深深的吸气,深深的吐气,楚怀风竭力压制着内心的伤感,轻声道:“然儿,我带你去找你哥哥好不好?” 雨嫣然伸手取下风车,惊喜的叫道:“好呀!” 楚怀风苦笑,原来她小的时候竟是这般的开心吗?那么,或许失忆对她而言反而比较好吧。 雨嫣然走道楚怀风身边,笑嘻嘻的伸出一只手,拉着楚怀风,叫道:“快点,我们去吓哥哥一下!”说着便满脸坏笑,拉着楚怀风就跑,反倒把自己突然“长高”的古怪事情给抛到脑后去了。 楚怀风默默的被她牵着,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滋味。 铸剑山庄,广场,南宫青城看着面前集结的最后三百多位族人,说出了他的决定——铸剑山庄从今日起开始封山铸剑,一直到庄中再次有剑圣诞生时才会解封。 三百多的族人默默的站在广场上,一个个面无表情,或者说悲哀和愤怒让他们沉默了,若大一个广场鸦雀无声,无形的气势笼罩着这一群不幸的人,他们,是在心底深处默默的积聚着复仇的力量吧! 哀兵必胜!!~! 第八十四章离别 “哥哥!” 雨嫣然如林间快活的小鸟一般,蹦跳着拉着楚怀风的手跑了过来,完全没有注意到族人怪异的眼神,对南宫青城嘻嘻笑道:“你快看,然儿长大了呢!” 突然她又停了下来,远远的看着南宫青城,道:“奇怪,哥哥怎么也长大了?” 南宫青城不知道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直觉上还是发现雨嫣然变得不同了,好像更熟悉了一半,他满脸疑问的看着楚怀风,楚怀风注意到那三百多族人诡异的眼神,赶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南宫青城会意,转身解散了族人,让他们各自去做些准备,便带着楚怀风和雨嫣然来到了后院。雨嫣然一路上不断的大量着眼前这个新奇的哥哥,虽然南宫青城在她眼中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但她还是可以确定眼前这人就是自己的哥哥,只不过他跟自己一样由于某种原因在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 “然儿失忆了,”楚怀风突兀的说道,“或者说,她只剩下小时候的记忆了。” 南宫青城微微低着头,道:“我看出来了,现在的然儿,同她小时候一样…难怪昨晚几位前辈说要我做好心理准备,原来最后会是这种结局…” 雨嫣然笑道:“什么失忆?什么结局?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呀?” 南宫青城对着雨嫣然温柔的笑了笑,厚重的手掌轻轻的拍了拍雨嫣然的后脑,雨嫣然很是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南宫青城喃喃道:“果然很像呢。” 雨嫣然突然睁开眼睛,看向楚怀风道:“不对,你不是风师兄,你是小师弟!你也长大了啊?” 楚怀风蓦的回想起当年在天台初见的那一幕,那时她就是叫自己小师弟的吧?看来,她还是记得自己的,只不过… “呵呵。”楚怀风苦笑,只是点点头,却不知道如何应对。 雨嫣然很是满意的恩了一声,道:“乖,叫一声师姐让我听听!” “师姐…” “恩,不错,那个吴越没有再找你麻烦了吧?放心吧,现在师姐已经是练气期的修为了,他再敢欺负你,师姐就教训他!” 南宫青城眼见着楚怀风满脸苦涩,他知道自己的小师弟是爱雨嫣然的,然而现在妹妹完全回到了小时候,那一段感情怕是要夭折了吧? “小师弟?”南宫青城唤道,“你没事吧?” 楚怀风笑着摇头,看了雨嫣然一眼,道:“你有什么打算?” 南宫青城道:“昨晚你也在场的,我想开啦,就依师父的意思,让我铸剑山庄用剑器来讨个公道!” 楚怀风又问道:“那然儿呢?她也留下来陪你封山铸剑吗?” “然儿能忘记一些东西也好,铸剑一事交给我便好。我会派人去一趟北海苑,让然儿她师父把她接回北海苑。只是,小师弟…” 楚怀风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笑道:“我没事的…”深深的看着雨嫣然,楚怀风继续道:“若是让我选择,我情愿然儿回到小时候,现实,有点残酷了。” “嗯,那小师弟,你作何打算?” “师父也说了,林先生的事会由掌门来处理的,我现在反倒没什么事情好做了,刚好的我的法诀第一卷也大成了,我就趁现在去找找第二卷好了。” 南宫青城点了一下头,从怀中取出千锁盒交给楚怀风道:“师父他们昨天连夜离开了,雯师姐走的时候留了样东西给你,说是让你有时间的时候一定要用心参悟,我把它放千锁盒里面了,盒子你应该会开了吧?” “恩,会开了,那八师兄,我们就此别过吧。” 南宫青城重重的拍了拍楚怀风的肩膀,兄弟之情再深,只要这一个动作便足以表达了。 “小师弟你要走了啊?”雨嫣然扑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问道。 “是的…师…师姐!”楚怀风黯然的答道,虽然他更希望雨嫣然能够忘掉以往不好的回忆,然而心里的痛岂是那么容易平复的? “那这个送你!”雨嫣然将手中的风车递给楚怀风,脸上挂满了充满善意的微笑。楚怀风伸手接过,便不再多话,转身离去。看着楚怀风黯然离去的背影,好久好久,雨嫣然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南宫青城关怀的问道:“怎么啦然儿?” 雨嫣然眉头皱了起来,喃喃道:“不知道,心好痛…” 楚怀风迈步走出铸剑山庄的大门,回首看着那扇巨大的门在面前缓缓合上,最终轰的一声彻底靠在了一起。 想到短短几天之前自己才将天地绝第一卷修到大成之境,意气风发的来到铸剑山庄为师兄解围,谁想如今却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命运是那么的难以琢磨,回首这几天的种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叫“沧桑”,隐隐然的,他似乎抓到了一丝大道,却又那样的不清不楚,命运呵,让人无奈呀! 小白不知道从哪边的树窠子里钻了出来,估计是因为吃的很饱吧,它兴奋的腆着大肚子跃上了楚怀风的肩膀,理所当然的挂在楚怀风的脖子上,犹如一条上好的狐皮围巾,楚怀风抚摸着小白油亮亮的皮毛。自言自语道:“她也走了么?应该回相思国了吧。” 魂剑破体而出,载着楚怀风缓缓升上天空,瞬间突破音障,达到一个快得让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划着长长的气浪向鲛东岛的方向飞去。 昨夜星辰昨夜雨,小楼风吹玉枕眠。 天台有梦十年散,孤灯清影也画屏。 哪一首写在桌子上的诗为何要被抹去?在多少年之后你是否还会将它记起? 那是一个突如其来的雨夜,你突如其来的出现,结束了我十年来对你的记忆,让你变成现实。 遥远呵,你我之间的距离,你可知多少个夜里,我曾深深的惋惜? 我知道,伤害我不是你的目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出于无心,或者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去。 你曾经离我咫尺之遥,如今却又远去天涯,我默默哼唱你留下的诗,可堪回首,却已经是往事随风…!~! 第八十五章雾林女子 魂剑没有形态可言,只是一道魂魄,如此一来其飞行速度便快了不少,再加上楚怀风的本命真元,才第三天清晨时楚怀风便到了鲛东岛。 鲛东岛深居海内,方圆不下五千里,岛上森林覆盖面积很广,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层出不穷,景色更是秀丽不凡。 岛上多鲛人,传说是八荒鲛族的后代,女者姿色绝美,男者温文英俊。有鲛东国,掌管鲛东岛及其周边的无数海域。鲛东岛上人口稀少,但其修为普遍较高,更兼岛上多数居民精通蛊术毒物,是以鲛东国在内也算得上是一方大势力。 风声呼啸,剑气留痕,转眼间楚怀风已经飞身落定,站在了鲛东岛的外围了。然而不幸的很,若大一个鲛东岛,森林覆盖面积又广,估计寻找神殿不会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不过想想也该是如此,倘若神殿是那么好找的,那岂不是人人都成了神入了圣。 如此想着,楚怀风缓缓御剑而行,进入了那暗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 林子里很暗,甚至于都见不到阳光投散下来的斑驳树影,显得有些阴森。虽还不是夜晚,但野兽的嘶吼仍是四处可闻,或许在这样的一个密林里,白天与黑夜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划分。 再向前飞了一段之后,林中开始出现瘴气,浓郁的雾气迷漫,阻隔了楚怀风的视线。也许是瘴气毒性过猛的原因,四周几乎没有什么鸟兽的踪迹。护体真气自然激出,将瘴气阻隔在外,金色的光晕浸染着浓浓的雾气,使得这昏暗的林中终于有了些光亮。 楚怀风暗想这密林与瘴气应当是鲛东国用来阻止外人入内的,如此可见鲛东国不是很欢迎外人。稍稍提加了一点速度,楚怀风向着密林深处飞去,倘若真如自己想的那样,鲛东国不欢迎外人的话,自己还是加快速度,抓紧找到神殿才好。尽管林中瘴气有毒,但楚怀风一路飞来也还算平稳,途中偶尔会遇上一些毒虫异兽,但全都被楚怀风的护体挡在身外,近身不得,也谈不上是威胁了。 如此飞了大概飞了有小半天时间,楚怀风估摸着也快到瘴气尽头了,谁想这时却见到前方不远处立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着一身海蓝色衣裳,小腿和胳膊尽接露在外面,一头长发有如夜幕一般披在身后。女子是背对着楚怀风的,因此楚怀风看不清她的脸,不过看身形,她的年龄应当不大。不过奇怪的很,这女子身在剧毒瘴气之内,周身竟无半点护体真气笼罩。楚怀风暗想也许她鲛东国人天生可以抵御这瘴气亦或是这女子有什么避毒的法门。 他将魂剑收人体内,缓缓落下地来,满地的枯枝落叶被楚怀风踩得吱吱作响,然而那女子却始终没有回一下头,楚怀风心中意外,拱手行礼道:“姑娘,在下楚怀风,冒昧造反贵国,还请见谅。” 那女子依旧背对楚怀风,动也未动。在如此暗不见天日的密林中见到此情此景当真是怪异得很,楚怀风定了定心神,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谁想那女子依然未动。他缓步上前,慢慢伸出一只手搭向那女子的肩头。 女子的肩膀入手一片冰凉,浑不似一个活人的温度,楚怀风吓了一跳,不待他缩回手,突然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机自背后锁住了他。他的太阳穴猛的跳动了一下,魂剑破体而出,直接向背后刺去。如此古怪的气机完全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那么很显然,在背后锁住自己的一定是一只凶手了。 轰的一声,魂剑斩在了虚空之中,满地腐败的落叶受到剑气激荡,纷纷炸散,然而后面除了被魂剑轰击出来的一个两尺多深的坑再也不见其他东西了。楚怀风猛然回头,却见林中瘴气浓郁,而那女子已不见了踪影。远处传来夜莺鬼叫一般的鸣声,黑压压的森冷的气氛完全压制住了楚怀风的剑意。魂剑光泽暗淡,不安的跳动在楚怀风的指尖,突然,林中木属灵气微微有所波动,楚怀风心念所动,魂剑哧溜一声划开林中瘴气,斜斜的向着前方斩落。剑气在瘴气中拖着长长的痕迹,最终消逝在远方的黑暗之中,却不见前方再有任何波动。!~! 第八十六章白眼狼 兽的喉中发出一声嘶吼,突然紧张起来,身上有长出无数条藤蔓卷向人俑,眼见着藤蔓就要缠上人俑了,突然的,那人俑瞬间扩大了几倍,紧接着人俑中传出来一声兽吼,藤蔓纷纷燃烧起紫色的火焰。那女子惊呼声不好,人俑依然爆炸开来,炽热的紫焰一直扩散到十丈开外,十丈之内立刻成为一片焦土,除了巨兽和它护住的女子,再也没有其它东西留下。 楚怀风执剑而立,身边是已经变了形的小白,小白的双眼一只腾腾的燃烧着紫焰,一只燃烧着冰焰,口中还不时的喷出来一两朵紫焰,看上去好不威武。 楚怀风也不顾那女子,只是轻轻抚摸着小白的上等狐狸皮,浅笑道:“小白你实在太乱来了,不是让你不要动的吗?你突然变的这么大,可挤死我啦!” 小白得意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是的,方圆十丈之内一片焦土,就连那恼人的瘴气也被紫焰的热浪逼到了十丈开外。 女子冷哼一声,道:“你是故意被擒住的!” 楚怀风瞥了一眼她身边的巨兽道:“不故意被你擒住,你怎会乖乖的带着你那个丑东西出来呢?” 女子叫道:“你懂什么?这不是丑东西,说出来你也不懂!” 楚怀风知道她是在不满自己叫她的灵兽做丑东西了,感觉有些好笑。人长得确实很美,却偏偏养了一只这么丑的灵兽,他有心调笑女子一番,便问道:“那不知姑娘的灵兽是什么稀罕种类呢?” “说出来怕吓死你,这可是木属性当中极强悍的凶兽,荒芜兽,比你那只不起眼的雪狐可强多了!”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尤其是看到楚怀风怪异的表情时,女子更是大为受用。 小白不乐意了,它并不是什么低档次的雪狐,而是神兽九尾月狐,启岂是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凶兽所能比拟的? 没奈何的,自己又不会说话,于是乎…… 一道冲天的羊角飓风呼啸着拔地而起,炽热的紫焰受到羊角飓风的牵引,犹如一条直立的火龙,怒吼着撞向那只荒芜兽。女子惊呼一声,叫道:“你这雪狐有古怪!” 不等她说完,小白的紫焰飓风已经卷到了眼前,荒芜兽口中发出一声咆哮,巨大的身体横在女子面前。轰的一声,紫焰飓风直接轰击在了荒芜兽的身体上,空气中立时飘起一股浓浓的腐烂的植物烧焦的味道。荒芜兽惨嚎一声,巨口张开,疯狂的吞咽着林中的青木灵气,身体上的烧伤以人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充满了死气的头颅突然摆向小白,巨大的身体以一种然人难以置信的形态腾空跃起,向着下方娇小的小白砸过去。 尘土飞扬,烧焦的地面被硬生生砸出一个大坑来,小白闪身避过,左眼中冰焰一闪,口中吐出一道长长的冰箭射向荒芜兽的脑门。荒芜兽的身上长出几条成年男子手臂那么粗的藤蔓,一举将冰箭砸碎,紧接着藤蔓顺势而上,扫向小白,小白虽不是成年的九尾月狐,但胜在灵活多变,向这种远距离的攻击方式它还是游刃有余的,只不过看那荒芜兽偌大一个块头,似乎不大好对付的样子。 楚怀风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场中两只灵兽的撕逗,突然想到:这荒芜兽也算是一等一的木属性凶兽了,而且看样子也快要接近凶兽大成的境界了,若是将它杀了,那么它的木属性凶魂… 是了,当今天下,想在境内找到一只凶悍的五行凶兽已经相当的困难了,这一条荒芜凶兽又有明显的被圈养的痕迹,那么会不会它就是林先生他们圈养的呢? 想到此处,楚怀风的额头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冷汗,化蛇,肥遗,毕方,吞金兽,若是再加上眼前这一条荒芜兽,岂不是五行具备了?看样子是应该考虑一下要不要故意被擒,去探探虚实了。 思索间,场中争斗已经趋于白热化了,只见小白已经化身光影,仗着极快的速度游斗起来,一团团紫焰,一道道寒气从小白的口中喷出,不断的打击着荒芜兽的身体。荒芜兽则是彻底的愤怒了,浑身上下长出了不下百多根藤蔓,犹如一条条怪蛇,追着小白满天追,不时的有藤蔓缠绕在一起,又被荒芜兽的巨力扯断。然而藤蔓却往往只能擦着小白的身子过去,愣是伤不了小白分毫。 小白很自豪,抖擞着油光光的狐狸毛,用着一种土财主大量农民的眼光看着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猎物,口中不时的发出兴奋的嚎叫声。楚怀风摇了摇头,到底还只是不开化的凶兽,又是被人圈养的,没什么战斗经验,尽管实力上远胜于幼年期的小白,却被灵智开化的小白整得找不着北,知识就是力量啊! 然而打归打,正事还是要办的,楚怀风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便祭出魂剑,以一个不是很花哨的方式加入了战团。魂剑化为一道光影,绕过荒芜兽的几条藤蔓,向着荒芜兽死气沉沉的眼睛刺去,荒芜兽体型太大,加上小白的骚扰,腾挪十分不便,于是乎就卷起所有藤蔓,集中防御起魂剑来。魂剑势如破竹,一路挺进,将挡在半路的藤蔓尽数斩断,眼见着就要伤到荒芜兽本体了,荒芜兽突然怒吼一声,数百藤蔓青光一闪,化为一道木盾。魂剑呛的一声此在木盾上,却只留下了一道白痕,再也不能挺进一分一毫了。 荒芜兽得意的散开木盾,丑陋的脸上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的笑。谁想面前就只剩下小白那么一个下不点了,而楚怀风却不见了总。 “咚!” 一声闷响传来,紧接着是钻心的痛,痛得荒芜兽不断的抽筋。 “咚!”再一次的闷响,荒芜兽的口中哗啦啦的吐出来一大滩腥臭的胃液,两眼瞪得死大。 “咚!”这恶魔一般的声音,四肢发软,荒芜兽无力的外向一边,到了下去,四肢不自然的弯曲着,这就是传说中的痉挛吗? 白花花的肚皮露了出来,旁边站着楚怀风。肚皮的正中有一出紫红紫红的瘀伤,鼓起老高老高的,红褐色的血丝顺着肚皮留下看上去十分的触目惊心。原来楚怀风失踪了,是跑到了荒芜兽的肚子底下。大凡像荒芜兽这种体型巨大防御力惊人的凶兽,若软的腹部几乎都是它们不可避免的弱点。楚怀风海皇诀大成,举手抬足之间就有万钧巨力,对付荒芜兽的腹部是够用了。 女子冷眼看了一眼肚皮朝天的荒芜兽,冷哼道:“没用的东西,蠢笨的要死!” 说着又看向小白,道:“你这只是九尾月狐吧?才一点点大就这么机灵了,不错呀!” 小白鄙夷的看了女子一眼,将头瞥向了一边。女子讨了一个没去,眼神反倒变得火热起来,当着楚怀风的面就开始挖墙脚了。 “怎么样小乖乖,跟着姐姐吧,姐姐给你最好的灵兽丹,保准让你的修为进步神速!” 小白回头看了一眼楚怀风,又看了看那女子,好似很迟疑的样子,女子娇笑连连,道:“怎么,还怕姐姐骗你不成?”说罢从怀中取出来一枚银亮亮的珠子,笑道:“这是转魄丹,用它你可以掠取任何凶兽的魂魄,也就是说你可以轻轻松松的得到那凶兽的修为和神识,要不是姐姐真的喜欢你的紧,还真舍不得拿出这个好宝贝呢?” 小白两眼闪着精光,贪婪的看着转魄丹,几乎要流下哈拉子来了。楚怀风无奈的耸肩,眼见着小白梦游一般靠近那女子却不加任何阻挠。女子开心极了,荒芜兽很快就要被杀掉取魂了,原本她还舍不得,但现在诱惑来了这么一只神兽,岂容她不笑开花。 小白已经梦游到了女子的旁边,凑出鼻子在那转魄丹上闻了几下,两眼闪着激动的泪花,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那女子。女子心中那个激动啊,似乎这神兽已经将新交给了自己了呢! 快!很快的速度,简直可以比得上逃命的时候了,女子只觉得手中一轻,低头看去时,转魄丹已经被小白咕咚一声吞了下去。贪婪的舔了舔嘴巴,小白好像看一个傻瓜一样瞥了女子一眼,径自扭着屁股走开了。女子看着小白扭动的雪白的屁股,居然愣住了。就这样被一只畜生给耍了吗? 小白走道楚怀风面前,像是撒娇的猫一样使劲的蹭着楚怀风的大腿,楚怀风伸手摸着那上等的狐狸皮,笑道:“小白啊,你怎么可以欺骗人家的感情呢?转魄丹可是好东西呀!” 小白不屑的呜咽了一声,从口中吐出另外两粒珠子来,看那两粒珠子一紫一蓝,紫色的热浪逼人,蓝色的寒意凛冽,正是当日日左使和月右使喂进小白体内的,难道当日那两人也想通过灵兽丹来收买小白这白眼狼?女子突然醒过来,惊叫道:“紫阳丹,寒魄丹!该死的,你已经有了这么好的灵兽丹干嘛还要贪图我的转魄丹?” 楚怀风亦是吃惊不小,他可是不知道小白还有这等好东西的,一下子看小白的眼神都变的暧昧了。女子怒道:“你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如此,就去死吧!” !~! 第八十七章败 女子双手紧扣一个法诀,身上霓光绚烂,已经覆盖上了一件水蓝色战甲。战甲的样式十分火热,只是粗略的覆盖了身上的一些要害,其余地方则是全部裸露在外面,仅有战甲的护体真气遮挡着,如此一来,少女火热的身材更显得朦胧起来,犹如雾里看花一般,平添了一份诱惑。更要命的是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奇异的香气,虽然无毒,但是那好闻的味道已经钻入人的鼻腔,立马是人浑身暖洋洋的,斗志全无。 楚怀风一个愣神,眼前突然浮现出了那晚与雨嫣然欢好的缠绵景象,握剑的手也变得无力起来。女子口中发出一声呻吟,缓缓的挪动着脚步,靠了过来!纤细的腰肢如水蛇一般扭动着,挺翘的臀部更是钩得楚怀风心神荡漾,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可是没奈何的,尽管楚怀风的意识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为了诈败刺探一下虚实,他还是要装出一副被深深的诱惑的样子,这算不算是在出卖色相呢? 不过值得肯定的是,他的样子一定没有小白精彩! 天可怜见,小白是纯洁的,或者说在对于异性这一方面它是纯洁的,又或者说它只对异性狐狸感兴趣吧,女人,或者漂亮的女人是诱惑不了它的。那么,聪明伶俐如小白,它该如何装出一副深深的着迷的样子呢?我们无法揣测小白的真实想法,但是我(帝问)想,小白的心中很可能是在想着某种食物的! 女子很是得意的伸出双臂缠上了楚怀风的脖子,媚眼如丝,吹气如兰。好像是情人之间的吴侬软语一般,女子婉婉道:“你那只小狐狸真的不错的,不过,谁让你们两个连起手来玩弄我?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不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略带几分杀气的话语到了女子嘴中却变得如此的妩媚,楚怀风紧紧守一的元神经不住传出一丝动荡。突然,他感觉后劲一凉,紧接着元神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怪哉!是什么东西可以直接作用在自己飘渺的元神上? 五劫散! 最后的一个念头在楚怀风脑中闪过,楚怀风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受控制了,惨叫一声,他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径自倒了下去。 小白涣散的眼神突然爆射出一团精光,张口就突出一道淡蓝色的寒气。女子没想到小白竟然能从自己的迷幻中醒来,一时不察,腰侧被狠狠的轰击了一下,闷哼着飞离开去。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女子两眼闪过一丝恶毒的神光,冷笑道:“你比你主人可强太多啦,不过,还是逃不掉!” 说着素手一扬,对着小白洒出一把淡绿色闪着荧光的粉末,粉末飞在半空中突然活了过来,变成无数只细小的飞虫,烟雾一般飞向小白。小白鼓起一道寒风,将自己和楚怀风包裹在内,生生的向一侧移出丈许远。女子冷笑道:“现在还顾着你那主人么?好忠心啊!” 淡绿色飞虫绕了一个圈,自小白身后在次飞上来。有楚怀风在一旁,小白不敢动用大量的妖元,怕一不小心会伤了毫无抵抗的楚怀风,只能张口吐出一小股紫焰,紫焰温度极高,瞬间便烧死了一大半的飞虫,然而剩余多虫子却悍不畏死的向小白继续飞来。 小白再次鼓起寒风,将虫子吹散。那虫子倒也干脆,顺着风势直接就飞开了,然而看虫子飞行的方向却是倒在地上的荒芜兽。荒芜兽肚皮上的伤口还在流淌着腥臭的血液,虫子没了命的疯扑过去,从荒芜兽肚子的伤口钻了进去。 小白直觉上感到有点不妙,那女子却再度释放了一只拇指大小的黑色蛊虫。黑色蛊虫一经离开女子的手,便振翅飞了起来,其速度之快,居然破开了音障,在空中划过一道若隐若现的气浪来。气浪直指小白的脑门,小白瞬间摆头,险险的让了过去。黑色蛊虫一个转身,再次攻来,专挑小白的脑袋下手。小白要互助楚怀风,速度上的优势完全用不上,只能站在原地,不断的躲闪,偶尔结出一道冰盾,却被蛊虫轻易穿透,正在焦头烂额时,却听荒芜兽的腹腔内发出了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嗡嗡声。小白扭头看去,却见荒芜兽的身体已经膨胀了起来,滑稽的像是一个巨大球。 一道狰狞的魂魄从荒芜兽的身体里面飞出来,小白立刻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限制了自己的行动。荒芜兽已经被那女子亲手杀死了吗? 女子取出一支锁魂用的玉瓶,将荒芜兽幽怨的魂魄封印了进去,对着小白笑道:“别急,很快你也会进去的。” 说话间荒芜兽的尸体轰的一声爆炸开来,无数的淡绿色飞虫组成了一片迷雾,向着小白卷去。小白口中发出一声怒吼,避过黑色蛊虫,然后一道紫焰喷向绿色迷雾。迷雾被紫焰洞穿,露出了一个窟窿,但是很快又被更多的蛊虫填补了回去。这时,女子又陆陆续续释放了几百种蛊虫,铺天盖地的冲向小白。 这时,那只速度最快的黑色蛊虫又从后方袭来,眼见着就要撞上小白了,小白别无选择,只得向边上越开,却是把楚怀风丢下了。蛊虫一拥而上,纷纷阻隔在楚怀风与小白之间。小白口中惨呼连连,想要冲回去,如此一来更是乱了阵脚,一时不察,立马又十几只蛊虫突破它的护体真气,钻进了小白的血液中。小白步履蹒跚了一下,浑身变得剧痛无比,向前冲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如此一来,又是几十只蛊虫钻进体内。几次下来,小白再也无力支撑,只能占着紫焰和冰盾勉强防住更多的蛊虫入体。 这时,它突然发现女子似乎并没有杀死楚怀风的意思,蛊虫弥漫在楚怀风周围,只是组织自己上去救楚怀风,却没有一只进入楚怀风体内。于是乎,一向骄傲得很的小白作出了它平生最为耻辱的一件事——逃! 一股紫焰在它口中爆发出来,小白借着紫焰的掩护,飞身闪进了十丈开外的瘴气内,不见了踪影。女子眼见着小白遁逃却没来得及阻止,气得直跺脚,活像是一个生气的小女孩,伸手找回漫天飞舞的蛊虫,女子看着小白离去的方向,邪恶的笑道:“中了我那么多蛊虫,你跑得了吗?”!~! 第八十八章父子 女子脸上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股怨毒神色,嘴唇翕动,吐出一圈圈白色的音波。远方,小白遁逃的方向传来一声惨烈的嘶号,听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得意的拍了拍手,女子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如闲庭信步一般踱了过去。然而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又皱起眉头,咬牙切齿的道:“用寒魄丹封印我的蛊虫就行了,迟早一天你还是要受我控制的。” 说着女子又转过身子,看向倒地昏迷的楚怀风,喃喃道:“长的倒还挺不错的呢!” 楚怀风文思未动,看上去和死了没什么两样,女子面色的变得潮红,呼吸渐渐的有写紊乱了。方才那种奇异的香气再次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女子一步步缓缓向楚怀风靠了过去。 楚怀风已经近在咫尺,女子像是浑身的骨头都酥软了,慵懒的趴在楚怀风的胸膛上,口中呼出来的热气吹到楚怀风的耳洞,女子怪笑道:“我吸干了你的真元,他们也不会知道的吧?” 低头,鲜艳的红唇吻在楚怀风脖颈上,女子娇躯禁不住的颤抖着,口中发出欢快的呻吟。然而就在她吻得忘我,准备开始下一步进展的时候,突然有两人无声无息的御空而来。 来人是两个男子,正是林先生和青龙。两人一路在瘴气中行来,没有使用任何的真元,只是凭借着对道的领悟,完全超脱了自然定律的约束,甚至于他们从瘴气中经过的时候,瘴气都没有收到一丝一毫的影响,还是如往常一样缓缓的飘动着。 女子浑不知觉,火热的双唇贪婪的接触着楚怀风的皮肤,身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汗,使得原本就不多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反而平添了几分妖媚。 林先生于青龙瞬间便已经来到女子身边,女子却浑不知觉。青龙怒喝道:“贱货,跟你说了这人你动不得的!” 一股真元狂澜一般从青龙的手中喷出,轰击在女子的身上,女子惨呼一声跌飞出去,摔在地上不住的吐血。青龙祭出长枪,作势要取女子性命,女子经此一变早已经清醒过来,顾不得浑身真元鼓荡,爬起来跪倒,口中啜泣道:“主上饶命,青龙上将饶命!” 青龙怒哼一声,装作没听见,长枪发出嘶嘶的破空声,眼见着就要伤到女子了。林先生手中折扇轻摇,卷起一股微风拂过青龙的长枪,然而那不起眼的微风却使得青龙的长枪不听使唤,偏离开来。 长枪贴着女子的脸过去,枪峰无情的划过女子绝美的脸庞,在光洁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女子惊呼一声,慌忙向后躲去,一手捂住受伤的脸,眼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青龙也是吓了一跳,转头就跪倒,叫道:“主上!可是末将做错了么?” 林先生微笑着细细端详着楚怀风,也不顾青龙和那女子,只自顾自的道:“这小子,长倒是挺像我的!” 青龙惊恐的抬起头来,悄悄的瞥了一眼林先生,结果看到林先生满脸慈爱的笑意,吓得一下子把头埋在地上,不敢再看。林先生道:“青龙,你说这小子与我有几分相像?” 说着林先生从脸上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来,露出一张俊逸潇洒的脸来,微笑的端详着楚怀风。青龙不敢抬头,口中连呼主上恕罪。林先生突然收敛了微笑,冷哼的道:“那般惧怕干什么,我又没说要治你的罪!” 青龙如逢大赦,诚惶诚恐的抬起头来,在林先生与楚怀风之间来回看了两眼,颤巍巍道:“少主与主上至少六分形似,还有,还有二分神似…” 林先生满意的点点头笑了起来。 那女子听闻青龙叫楚怀风为少主,一下子惊得不轻,磕头如捣蒜,呼道:“主上饶命,明幽不知道他是少主!” 林先生道:“你也看看,看这小子与我有多像!” 明幽精于世故,她自然知道林先生现在心情很好,也知道林先生估计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一直没能与儿子相认,现在能不能活命就看自己的表现了,她抬起头,故意装作一副仔细端详的样子,喃喃道:“少主长得当真太像主上了!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一样俊呢!” 林先生大笑,口中连连呼道:“不错,不错!到底是我楚云开的儿子!” 是了!楚云开!林先生就是当年在云梦泽失踪的楚怀风的亲生父亲楚云开!只是,原本温文儒雅的楚云开似乎变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个为了阳山百姓可以同化蛇拼命的新秀了。 明幽,也就是那个女子趁热打铁,忙讨好道:“属下这就解了少主的五劫散,让主上与少主好好谈谈。” 楚云开眼神突然转冷,道:“不必了,五劫散就先用着吧!倒是可以磨练一下他的元神的,刚才的事青龙已经毁了你的容了,我就不追究了,还有你那媚春术给我把握好了,别再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明幽喜出望外,连连磕头称谢。楚云开瞥了一眼一旁荒芜首只剩下皮和骨头的尸体,问道:“荒芜兽的魂魄收好了没?” 明幽从怀中取出锁魂的玉瓶,双手捧着道:“收好了主上!” 楚云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青龙,你跟明幽先回去吧!我还有点别的事,你不用跟着了。” 怜爱的神色流露出来,楚云开捏了捏楚怀风的筋骨,喜道:“不错,不错!天生资质绝佳,海皇诀大成,天地诀第一卷大成!杨止水教的不错,那个叫魄曜的小鬼教的也好!” 青龙听出楚云开心中的欢喜,忙低声提醒道:“主上,那个化蛇的魂魄…” 楚云开皱眉问道:“你们抢化蛇魂魄的时候有没有上了我儿子的朋友?” 青龙吃了一惊,又把头深深的埋进土中,畏惧道:“魄曜拼死抵抗,属下等人没杀他,不过他重伤了,估计一身修为废的差不多了。” 楚云开道:“罢了,照顾好我儿子,在事情办妥之前不要再这小子出来捣乱了。” 说完楚云开再次带上人皮面具,御空而去。 青龙与明幽同时瘫倒在地上,身上已经被汗水淋得湿透了。实力相差太大了,这种压迫…要命啊!!~! 第八十九章绝 相思国。 姬卓妍似是痴了一般,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之中,面前是一棵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榕树,时值秋天,正是榕树脱叶的季节,一片片金黄的叶子自树上纷纷落下,好似一只只金色的蝶。姬卓妍无神的盯着面前的榕树,不断的回想着那夜铸剑山庄的一幕幕。 那样温馨的一幕,他轻抚着她的发梢,她安然入睡,他静静的守候…时间或许不会定格,然而画面却永远的定格在了姬卓妍的心里,如同一个挥之不去的烙印,那样的深刻,那样的清晰。 真的就这样失去他了吗? 他找到了爱的人,真好… 苦笑,是该为他高兴,还是该为自己伤心? 一片落叶静静的飞舞,划过姬卓妍的发梢,停在她面前的石桌上。魄曜自一旁的圆门中走了进来,脸色蜡黄蜡黄的,看上去有些疲惫,有些痛苦。 站在姬卓妍身边,魄曜无力的道:“这个月第三次了,还真是不厌其烦呢!” 姬卓妍惊醒,倏地转过头来,问道:“什么?” 魄曜看姬卓妍完全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疼,暗自在心里问候了一下楚怀风,道:“胤昆派枪宗的人又来提亲了,这次是枪宗首座亲自来的,我不好决断。” 姬卓妍黯然,她知道所谓的提亲是什么,无外乎吴越看上了自己,就让他枪宗的长老不厌其烦的来提亲罢了,只是若那吴越是真心喜欢自己还说的过去,偏偏看那样子,明显就是吴越想借助姬卓妍这条路来得到相思国的支持,从而取代楚怀风,成为未来的天下领袖。说来倒也可笑,似乎一直以来都是吴越在一厢情愿的争取着,楚怀风倒是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来,又或者说,他应该还不知道他已经被道渊内定为将来的天下领袖了吧。 魄曜见姬卓妍又呆住了,便推了她一下,叫道:“妍儿?” 姬卓妍再次惊醒,道:“那…不用去问父亲了,答应了就是…” 眼神间流露出一股黯然的神色,让人看了禁不住心疼。魄曜惊叫道:“什么?答应他们?那书虫…”由于过于激动,魄曜原本就重伤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姬卓妍忙伸手为魄曜顺气,道:“书虫…他应该不会要我了吧!” 魄曜咳得连腰都伸不直了,只是对姬卓妍连连的摆手,许久,一直到他的脸憋得通红了,才缓解下来。 “不行,我要去找书虫!说好了的,我教他海皇诀,他娶你!现在怎么能反悔呢!” “表哥!”姬卓妍不带半点感彩的道:“那些都是你一厢情愿的,书虫好像没有答应吧?再说人家现在有了雨妹妹,还会看上我么?” “我不管,这小子这次真的太过火了!当初说好了的由他照顾你一辈子的!” 姬卓妍似乎被魄曜钩起了过往的一些回忆,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但那笑意只是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那让人心疼的伤感的面容。这一切都落入了魄曜的眼中,魄曜突然安静了下来,轻声道:“妍儿,他这次真的伤到你了是吗?可是你也不能赌气嫁给别人啊!” 姬卓妍道:“他没有伤我,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可是…妍儿你听话,就算书虫现在不要你,你也不要嫁给那个吴越好吗?不然你要后悔的…”魄曜眼神诚恳的看着姬卓妍,就像一个长辈一般。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了,姬卓妍从小就是跟着魄曜长大的,不管有什么困难都是魄曜帮忙解决的,尽管后来楚怀风也成了为姬卓妍善后的工具,但魄曜对姬卓妍的关爱却是毋庸置疑的。 姬卓妍略有所动,也是看着魄曜,突然就情不自禁的啜泣起来,道:“可是表哥,我真的好难过的…书虫已经是别人的了…” 魄曜心痛极了,轻轻的将她的头揽在胸前,安慰道:“妍儿乖,书虫只是还不知道他真正爱的人是谁罢了,迟早有一天他会回到你身边的。” “真的吗?”姬卓妍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满怀希冀的抬起头来。 魄曜肯定的点了一下头,在姬卓妍的小脑袋上轻轻拍了几把,心里却宽慰了很多,表妹知道哭了,就说明快没事了。 姬卓妍将信将疑,还要再确定一下,突然听到一人大笑道:“哈哈哈,姬公主,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傻小子吗?犬子对公主可是一往情深呢!” 魄曜与姬卓妍具是一惊,转头看去,却是吴平不知何时已经进了院子。魄曜喝问道:“谁让你进来的?”由于有伤在身,魄曜虽然心中有气,但声音却并不响,毫无半点压迫力。 吴平笑着对姬卓妍道:“公主恕罪了,老夫不请自来,只为问公主几件事情,只要公主给老夫一个过得去的说法,老夫自然离开!” 姬卓妍冷哼一声,道:“有什么好问的?你再不走我的亲卫就要来啦!” 吴平似是料到她会这么说一般,不但没有半点顾忌,反而笑得更加得意了,道:“公主的那一点点亲卫怕是打发不了老夫吧?方才老夫的几位师弟已经招呼过他们了。” 魄曜脸色骤变,道:“你可知你已经触碰到我相思国的底线了?” 吴平面不改色,不屑一顾的挥一挥手,一股罡风自他袖中碰出,击中在魄曜的胸口。魄曜重伤在身,修为已经去了七七八八,根本无法躲过,他只觉得胸口滞堵得厉害,喉咙腥甜,一口鲜血险些就要吐出,然而相思国明涛将军又是何等人物,纵使伤成这样,魄曜也决计不肯示弱,硬生生的将鲜血吞下,反倒向前迈出一步,眼眸之中释放出凛冽杀气来。吴平猛然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脚底升了上来,瞬间爬上自己的后背,不知觉间身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冷汗,他恼羞成怒,吼道:“垂死之人还敢如此嚣张么?” 说罢又是一挥手,鼓荡起罡风撞向魄曜。他估计魄曜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再加上有意托大,是以此招连一成的力量都没有用上。姬卓妍此时早已经带了几分怒气,神器千年破体而出,将吴平的罡气绞碎,道:“堂堂胤昆派枪宗首座居然也变得如此不知羞了吗?” 吴平被姬卓妍打扰,依然平静下来,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便说道:“老夫次来不为生事,只是想要问姬公主几个问题,若姬公主能给老夫一个满意的答复,老夫自然赔礼道歉的!” 姬卓妍冷哼一声,将头摆向一边,却不搭理他,然而此人修为太高,自己也拿他没办法。魄曜更是指望不上了,尽管他现在还在硬挺着,不过也是面色苍白,混无人色了。 吴平见他们两人都不说话了,心中得意,知道自己的威慑起了作用,便略带几分傲气的问道:“还请问姬公主,我胤昆派几次遣长老来相思国为犬子提亲,为何会屡屡遭到拒绝?” 这个问题问的好笑,人家不喜欢你儿子,自然要拒绝的,只不过你吴平脸皮忒也厚了一点,被别人拒绝了好几次还不死心罢了! 姬卓妍冷笑,鄙夷的眼神一闪而逝,却不作答。吴平继续道:“姬公主难道是觉得犬子配不上公主吗?相思国近几年确实发展的不错,但是地位似乎还比不上我们胤昆派万年基业吧?” 此话说的倒是不为过,六和境内所谓的国家,无非就是占地相当广阔的门派罢了,只不过这样的门派又和胤昆派等传统门派不同,门派占地范围内,所有人都算门派弟子,是以慢慢的就演变出了国这个说法。相思国建国也就几百年的时间,如此看来确实不能同自上古就存在的胤昆派比。魄曜此时的面色已经相当的难看了,然而又奈何不了眼前这老不知羞的,一口气不顺,伤势再也安奈不住,张口吐出一道血箭,身体摇晃着眼看就要倒下。姬卓妍扶住魄曜,回头看向吴平,眼神中的愤怒之意再明显不过了,然而吴平却视若无睹,咄咄逼人的问道:“姬公主可否给老夫一个说法,如若不然,我胤昆派的面子怕是过不去吧?” 姬卓妍道:“你要说法?那还不简单,我不喜欢你的犬子呗!” 她故意将吴越唤作吴平的犬子,又在“犬”上加中了音,侮辱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吴平料不到她会这么不给面子,气得浑身发抖,怒斥道:“楚怀风就比得上我儿子吗?他哪一点比越儿强了?” 姬卓妍轻笑道:“最起码书虫比吴越坦荡吧?你不知道你儿子对道的领悟是什么吗?北极恶枭哎,他能是什么好东西?” 吴平身子剧烈颤抖,喝道:“你怎知道的?” 姬卓妍见吴平真的怒了,心中反而有些得意,嬉笑道:“亲眼看到的呗,就在太华山下,书虫逼得你儿子动用元神,看到的人多了。” 吴平叫道:“不可能!看到的人全被杀了,你怎么知道的!” 一句话出口,吴平突然愣住了!“看到的人全被杀了!”说漏嘴了啊! 姬卓妍与魄曜亦是吃惊不小,心里升起一股寒意来,那些人被灭口了吗?怪不得到现在这件事也没有传开,只是如此一来,吴平还算是胤昆派的一脉首座吗? 静!恶寒!气氛如此压抑,姬卓妍开始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不起眼的人。几乎就在一瞬间,笼罩在吴平身上的光环没有了,现在他不是天下敬仰的枪宗首座,而是一个手段狠毒的小人。 屡屡杀气自吴平的身上释放出来,吴平红着双眼低声咆哮道:“越儿居然将你瞒了下来没告诉我,还是不够成熟啊!不过,既然现在你们两个知道了越儿的秘密,就实在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一道真元从吴平体内喷出,汇聚成一干长枪的摸样,长枪随着吴平的法诀牵引,开始吸收周围的灵气,眨眼间就变得有如实质。姬卓妍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在靠近,想要带着魄曜的离开,然而毕竟心境修为太低,此时她被吴平的气机锁住,连挪动一下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魄曜虽然重伤在身,但心境修为比较高,靠着最后一口真气,拼了命的站直身子,挡在姬卓妍身前,眼角几乎滴下血来,大声吼道:“老家伙,我相思国不会放过你的!” 说吧便准备慷慨赴死了,吴平不屑的冷笑,长枪破空而出,笔直的刺向魄曜的胸口。也就是那一瞬间的功夫吧,魄曜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他清楚的感觉到枪锋带动的缝纫划破自己的胸膛,他甚至来不急呼痛就要死去了。 可是,死是这种感觉吗?不对吧? 吴平的脸僵住了,因为他看到魄曜的身边站了一个人…陌生而熟悉的人,那身形,似乎很像楚怀风的样子。不过看他仅凭一只手就玩笑一般的捏碎了自己凝聚的气枪,吴平不禁面色发寒,知道自己这次估计是遇上了生平仅有的大敌了。 魄曜睁开眼,却见一个熟悉是的背影挡在自己身边,吴平的气枪已经不见了,气机更是萎靡了下去。他兴奋的叫道:“书虫,你怎么来啦?” 那人不动,姬卓妍却在魄曜后面推了他一把,道:“看清楚了,不是书虫!” 那人突然回过头,笑道:“女娃娃眼神倒是不错的,应该跟我家那小子很熟吧?” 姬卓妍的脸突然红了,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那张脸跟楚怀风太像了…难道…不会吧?在这种情况下见家长吗? 魄曜惊呼:“你!你不是楚怀风?” 来人其实是楚云开,只不过他修为太高,故意释放气机挡住了吴平的视线,才使得吴平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人影,却分辨不出长相。楚云开仔细的大量了姬卓妍几眼,也不顾魄曜在侧,直接就笑道:“不错,不错,看你那么痴情你跟铸剑山庄的女娃娃一道嫁进我楚家吧!” 姬卓妍大窘,这人似乎有点为老不尊的,他真是楚怀风的父亲吗?然而不可否认的,姬卓妍对楚云开很有好感,相当的有好感!想来,楚怀风是不会违背他失散了将近二十年的父亲的话吧? 如此…那岂不是…天呢,事情也太突然了吧? “敢问阁下是何方高人,在下似乎没有得罪阁下吧?”吴平大煞风景的教道。 楚云开狠狠的瞪了吴平一眼,道:“你想跟我抢儿媳妇,你说这算不算得罪我?” 吴平的老脸突然绷紧,儿媳妇?姬卓妍不是心仪楚怀风的吗?怎么又成了这神秘高人的儿媳妇了?他是搞不懂,然而姬卓妍的心里却真真实实的乐开了花,到底是书虫的爹呀,说话实在太中听了,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也跟着书虫叫爹了呢? 楚云开刚刚认了儿子(尽管当时楚怀风昏迷了…),又见了儿媳妇,心情好的不得了,便对吴平道:“罢了,我不杀你,你自废修为爬出去吧!”!~! 第九十章折辱 吴平心中倏地升起一股寒意,知道今日遭难怕是在所难免了,然而他毕竟是堂堂一脉首座,岂有束手就擒的道理,是以只是站在原地,却不做任何动作。楚云开见他动都不动一下,知道他是在蓄气,准备最后拼死一搏了,只是可惜了,当一只大象知道一只蚂蚁准备跟自己拼命时会是什么样的想法呢?应该跟楚云开很像吧。 魄曜也猜到了吴平的心思,却不见楚云开有半点紧张的意思,还以为他一时麻痹轻敌,没有看出来,当下好心提醒道:“前辈,担心狗急跳墙啊!” 楚云开一听就乐了,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果然是要狗急跳墙了!”戏谑的看着正在悄悄运功的吴平,楚云开道:“吴老贼,你这一身修为修来也不容易,废掉了确实可惜,要不这样吧,你给我儿媳妇跪下认错,然后从那院墙上跳出去,我就不杀你了!” 吴平眉毛几乎的都气歪了,铁青着脸不搭理楚云开。想他吴平何许人物,岂能为了活命向姬卓妍屈膝下跪?只消在过一小会儿,自己就可以运功完毕了,到时候将毕生修为汇聚,离开的实力应该还是有的,到时候出去找上同来的几位长老,眼前这人再厉害也奈何不了自己了。想到此处,吴平心中稍稍安定了下来,恶狠狠的看着楚云开,险些就要阴笑起来,他已经决定了,等制住了楚云开,他一定要好好的折辱他一番,然后让他痛苦的死去,只是…他忘了,他并不清楚眼前这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快点!” 楚云开有些不耐烦了,一声厉喝出口,强烈的气机爆发开来,直接轰击在吴平的膛中穴。吴平立时感觉一股巨力袭击而来,好似重拳一般,不偏不倚的轰击在胸口,然后就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原本即将提升完成的修为被楚云开的气机搅动,使得真元一下子紊乱起来,狂暴的真元开始不受控制,如脱缰的野马肆意践踏着自己的经脉。一股剧痛酸软的感觉随着真元的蹿走,自胸口向大脑和丹田涌去。那恶劣的感觉一路上势如破竹,将他的经脉尽数毁坏,先是丹田内一阵翻江倒海,紧接着就是紫府瞬间收缩,将吴平的元神狠狠的蹂躏了一番。 吴平无力,原本应该施加在对手身上的真元居然在自己的体内爆发了,那破坏力…啧啧,想想就叫人心寒啊… 吴平又想哭,修炼了四百多年了啊,自从一百多年前渡劫以来,自己还没受过什么重伤的,然而这一次却是伤得如此彻底…伴随了自己四百余年的元神啊,好像是留下好不了的暗伤了,就算元神无碍,可是被彻底毁灭的经脉呢? 吴平几乎就要跌倒,黑色的淤血再也憋不住了,自他的七窍内蓬勃而出,一副不要本钱的样子。楚云开幸灾乐祸的道:“啧啧,居然还能站住,枪宗的人实在强悍得可以啊!” 姬卓妍在一旁附和道:“前辈说的是,枪宗的首座又岂是一般人物,看样子还能再受几记重的呢!” “你刚才叫我什么?”楚云开皱眉看向姬卓妍,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姬卓妍突然心中一紧,狠狠吸了一口凉气,这人真是书虫他爹吗?怎么一点也不含蓄的?不过,长者为尊,还是顺应长辈的意思吧! 姬卓妍红着脸,把头埋得深深的,许久,才扭捏的叫了一声“爹…” 楚云开满意极了,拍着姬卓妍的头连连称乖,姬卓妍更加羞涩了,几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吴平的神识几乎崩溃了,他知道如果再不脱身的话,自己的这条老命肯定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可是自己既是一脉首座,自然不能落了面子,还是挺直了身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老夫可以走了吧?” 楚云开懒得回头,轻轻的一扬手,便见空间瞬间扭曲了一下,吴平的左手小臂已经被压碎,软塌塌的挂在那里。 吴平死死咬着牙,愣是没有呻吟一声,然而身上的衣服却被汗淋得湿透了。他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气,颤巍巍的问道:“你们究竟要折辱老夫到什么时候?” 再次挥手,一道真元从楚云开的手中喷出,堪堪抽在吴平的老脸上,吴平就是就要摔倒,偏偏身子被空间固定住了,结果差点把头甩飞出去,剧痛,眩晕,屈辱…他几乎要崩溃了,这人到底是谁,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枪宗首座吗?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吴平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完全忘记了刚才这人还唤他做无老贼,说他枪宗的身板硬朗,甚至于还来不及吐掉嘴中的断牙,就急吼吼道:“我是胤昆派枪宗首座!” “啪!”一巴掌再次送上… “你不知道胤昆派是天下第一大派吗?” “啪!” “你不可以这样的…” “啪!” “你到底想要怎样?” “啪!” “不…别这样!” “啪!” “求你了,杀了我吧1” “啪啪啪!” “不要,我给你跪下了,别在打了…” “啪!” “哎呀,不好意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左边多抽了一下…”楚云开假惺惺的道歉道。 “啪!”吴平血肉模糊的右脸上再次被抽了一巴掌,最后一颗牙也没了,楚云开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道:“现在公平了,你快点跪下认错吧…” 说着楚云开放开禁锢吴平的空间,吴平的脸肿的像个猪头,不停的留着血,空间禁止刚解除,他就无力的瘫软了下去,几次挣扎也怕不起来了。 楚云开作势还要动手,吴平吓了一跳,那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巴掌,抽到脸上却要疼到灵魂深处,是在不是人能够承受的。他奋起余力,用完好的右手支撑着勉强爬起来,想着姬卓妍跪下。姬卓妍冷冷的看着吴平,没有半丝怜悯的意思,天地可鉴,漂亮的女孩子可不是每一个都爱心泛滥的。 吴平跪倒在地,几次想要说点什么祈求宽恕,然而脸实在太痛了,内心那种强烈的屈辱感又在折磨着他不值钱的自尊,要命啊,真要道歉吗? 楚云开会意,一只手又扬了起来,眼看着就要挥下了,吴平突然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痛哭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第九十一章绝 “嘻嘻,孺子可教呢!”楚云开怀着善意的微笑,就像当初看楚怀风一样的看着吴平,对姬卓妍道:“乖媳妇,你看怎么样了?要不要再玩一会儿?” 姬卓妍喜滋滋的听着楚云开左一声儿媳妇,右一声儿媳妇的叫着自己,心里那个了啊,嘻嘻笑道:“算了吧,让他从墙上跳过去就是了!” 楚云开邪邪的一笑,看向吴平。吴平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寒,却只能被动的等待着楚云开的裁决。楚云开道:“看你这样子也爬不过去了,要不试试看我一巴掌能不能把你抽过去!” 吴平惊恐,顾不上漏风的嘴疼得厉害,大叫着:“我能爬过去!我自己爬!让我自己爬!” 说着不敢再怠慢,奋起余力,想着身后丈把高的围墙跑去。由于重伤的缘故,他一路上还摔了几跤,但是也没敢停下,狼狈至极的奔到墙下,开始了有生以来最为艰苦的一次攀爬。 很难说一个人潜力会有多强,不过眼前所见的,吴平的潜力绝对是一等一的——经脉具断,完全用不上任何真元,元神受损,意识有些模糊,左手小臂粉碎性骨折,脸颊疼得像是女人在生孩子…但是,那位强悍的枪宗首座,他的确是做到了!凭着他惊人的体魄,配合右手和一跃智力,潜力彻底爆发的他确实从丈把高的围墙上跳过去了! 到底是个虚境的高手,不容易啊…尽管最后他是头朝下落地的… 姬卓妍看到吴平的狼狈样,又想到不多时之前他还是那般的盛气凌人,不觉的噗嗤一声笑出来。魄曜眼见着吴平遭此大辱,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一口黑血喷出老远,终于不支倒地了。姬卓妍惊呼道:“前辈,表哥他…” 楚云开皱眉,声音拖的长长的,哼道:“恩?” 姬卓妍面颊刷的一下又红了,低声叫了一句爹之后,楚云开才满意的点点头,道:“我本来就是来给这小子治伤的!” 说着缓缓抬手,空间之力运转,将魄曜的身体抬起来,接着一道道光华流转,自楚云开的体内传递向魄曜。楚云开一边疗伤,一边笑道:“这小子对我儿子倒也真心的,我再多给他些好处也是无妨的!” 说着又看向姬卓妍道:“乖媳妇,要不要爹也提升一下你的修为?” 姬卓妍惊了一下,强制提升修为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尽管知道楚云开很强,但还是摇头道:“不用的爹,书虫会保护我的!” 一句爹叫得楚云开大为受用,连连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件月白色的霓裳递给姬卓妍道:“这是好东西啊!最近才炼制好的防身法宝,我出了不少力呢,现在送给我乖儿媳了!” 姬卓妍见那霓裳甚为光洁,通体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月光,一股股清凉的气息自霓裳上逸散开来,当着美得紧。她心中欢喜,一把抢过来,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笑得别提多开心了,楚云开眯着眼笑着,心里却在想:“想不到月右使炼制的法宝还是挺不错的,回去再要两件,儿媳妇多了,当爹的也不能闲的!要为后代谋福利不是?” 有对姬卓妍道:“这件法宝还没名字哩,要不要想一个?” 姬卓妍笑道:“不要,留着让书虫想!”幸福的微笑洋溢在脸上,她突然觉得其实自己离楚怀风还是蛮近的! 楚云开会意的笑了笑,不再说话了,突然,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自天而降,正巧掉在姬卓妍怀里,姬卓妍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半死不活的小白! 楚云开知道小白的情况,也知道姬卓妍能应付的过来,便故意装作没有看到,专心的替魄曜疗伤。 姬卓妍捧着小白,嬉笑道:“小白你怎么啦?是不是饿了?” 小白无力的张了张嘴,倒是像极了饥饿过度的样子,姬卓妍试着探入一丝真元到小白体内,脸色突然就变了,教道:“好你个白眼狼,现在知道来找我帮忙了?”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既然知道了小白浑身上下中满了蛊虫,她也不再耽搁,就在原地盘膝而坐,开始为小白打理起来。姬卓妍解雇的方式在简单不过了,事实上,如果你养了一只天下最强的蛊,那么你的解蛊术也会向她一样简单的!只见她从体内逼出一只蚂蚁大小的淡蓝色透明蛊虫,对着小白的嘴里喂了下去,然后便好整以暇的看着小白慢慢睡去,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鲛东岛,一处石窟内,施蛊暗算小白的眀幽突然口吐鲜血,惨呼一声仰天就倒。蛊虫与雇主一般都是心意相通的,现在眀幽的蛊虫被破解,自己的心脉自然重伤!青龙看了倒地的眀幽一眼,哼道:“自不量力,少主的九尾月狐岂是你能贪图的?” 眀幽面露委屈之色,叹道:“是奴家不好,无端端的对少主无力,应当受点罚的!” 青龙白了她一眼,丢给她一枚丹药,又输送真气为眀幽化开了药力,总算使得她的脸上又有了人色。眀幽连连道谢,说是以后不敢了,青龙都懒得看她一眼,闷声问道:“那五只凶魂提炼好了吗?” “已经好了,随时可以开始了…”眀幽恭敬的答道。青龙恩了一声,便不再多话,默默的守在楚怀风身边,他可不敢保证眀幽会不会突然发春,又要调戏楚怀风的。 眀幽尴尬极了,这几天她连连犯错,要不是因为自己的魂炼之术对主上还有些用的话,自己早就被了结了,可是她小小一个女子,又能怎样呢?要不要攀上少主这根高枝呢?该死的青龙! 楚怀风昏迷已经几天了,五劫散不比一般毒药,那是可以通过真元传播,进而直接作用在元神上的毒药,中者元神与肉体失去联系,陷入无休止的昏睡,同时元神会经历冷,热,痛,痒,麻五种不同的感觉。每种感觉交替出现半个时辰,苦不堪言,若非心智坚定之人,还没有捱过一天就会心智受损的,然而这样的痛苦楚怀风已经经受了三天了,这与他浑厚的本命真元是分不开的。楚云开说的没错,五劫散伤不了楚怀风,反而会成为锻炼他元神的好东西… 不过这三天楚怀风也不好过,,只见他紫府之内一片昏暗,颤巍巍的元神每隔半个时辰就要变换一种颜色,那白森森的是冷,赤红色的热,黑色的是痛,紫色的是麻,灰色的痒…他的意识没有崩溃,但也差不多了,失算了啊,谁会知道那女子会用五劫散来招呼自己呢?实在是太看得起他楚怀风了… 一片黑暗慢慢笼罩过来,多么熟悉的感觉啊,楚怀风突然觉得有些亲切,忍不住就想要说一句脏话(尽管他开不了口)——楚易天你这个老不死的,总算来了!!~! 第九十二章四相 楚易天故作姿态的再黑暗中扭捏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显出元神来,他第一次见到楚怀风的元神如此缤纷,霎时好看的样子,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想来看看了,可是楚怀风警告过他,若他敢私自出现的话,就会被再次封印!可是没奈何的,一个人实在太无聊了,他也就只好冒险一试了:“小家伙,你好久都没放我出来了,我自己出来转转!” 他看着楚怀风漂浮在一边的元神,表情甚是谄媚的样子,见楚怀风不理自己,又接着道:“上次你差点走火入魔,那可不怪我,我只是给了你一点点的力量,是你自己道心跟不上了才会那样的。” 楚怀风依旧无语,恰在这时,他元神变成了白森森的颜色,显得有些狰狞,把楚易天吓了一跳,天地怜见,楚易天是一代战神,见识不俗不假,但如今时代不同了,他可不知道世上五劫散这么个东西的!试探性的碰了楚怀风一下,楚易天道:“小家伙?” 然而一出手楚易天的神色突然就变了,是惊喜,是难以置信?还是在思索着什么,要做出一项重大决定? 两万年了,自从他变成战神元以来就再也内有过感觉,然而如今楚怀风的元神却让他感觉到寒冷,太不可思议了!直觉告诉他,楚怀风的元神出问题了,那么,作为他不知道多少代的先祖,楚易天认为自己是有必要冒着彻底消散的危险,将楚怀风元神上某种邪恶的东西吸过来的!谁让自己伟大的呢?做长辈的总是希望后辈能够健康成长的! 那么!干吧!就算自己真的消失了也好,两万年了,没有任何感觉,没有任何光线的绝对黑暗,寂寞,无奈…死就死吧! 一只手缓缓拖住楚怀风的元神,楚易天还不忘好好恶心楚怀风一把:“年轻人,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带着我楚家的荣耀,活下去!” 楚怀风无法动弹,但元神周围的一切自己还是能够感知的,楚易天的最后一句话突然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哀伤:他真的要牺牲自己来就我吗?似乎,他真的是我的先祖呢… 黑暗开始消散,紫府内重新荡漾起生机,楚易天却再也不见了踪影… 那种感觉,重新感觉到身体的那种感觉…楚怀风似乎明白了楚易天的痛苦,那可是两万年啊,没有任何感觉的两万年… “青龙上将,不知道你与少主哪个修为更高呢?”眀幽的声音突然传进楚怀风的耳中。 青龙答道:“原本少主的修为与我不相伯仲,不过现在我修了神,少主应该不是我的对手的!” 楚怀风听的真真切切,这声音是自己认识的青龙不错,只是,他居然也修了神,那情况岂不是很不乐观?他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少主是谁,但自己的真实实力与青龙旗鼓相当他是知道的,如今楚易天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先装晕伺机而动,想办法先脱身再说。 明幽双手捧着脸,一副陶醉的神情,仰天感叹道:“原来少主与我切磋的时候还是藏了几分力的,这般的怜香惜玉,当真温柔呢…” “你的五劫散是不是够可靠?他可不是一般人!”青龙翻了一个白眼,将话题引开。 明幽嬉笑道:“说到困人,我鲛东国认第一,自然没人敢认第二,这五劫散困人可算是大材小用了。” 她语气之中满是自得之意,却不知楚怀风早已脱离了五劫散的摆步,可以自由行动了。 青龙冷笑道:“五劫散真有这么厉害吗?楚怀风你说呢?” 话音未落一股狂飚已卷向楚怀风。楚怀风双目陡睁,横空连翻数周避过那道狂飚,然后翻身落在地上。哈哈大笑道:“青虫你念力不错,居然知道我醒了!” 说罢扫向四周,只见此时自己正身处一处石窟中,石窟内光线明亮,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 石窟的正中站了青龙与当日袭击楚怀风的那个女子,在这二人身后便是这石窟惟一的一个出口。那女子水蓝色的双眼淡淡的看着楚怀风,冷冷道:“你…你五劫散是怎么解掉的?” 楚怀风祭出魂剑笑道:“我祖上传下来的方子岂能说予了你这外人?” 明幽一听楚怀风有方子能解掉鲛东国奇毒五劫散,突然双目灼灼的看向楚怀风,再一次陷入痴狂。 楚怀风不待她反应,突然发出一记沧澜破,巨大的剑气卷起无数狂飚,扫向青龙二人。青龙呼呵一声祭出长枪,硬生生挡了楚怀风一剑,浑身经脉巨震,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了。楚怀风不再迟疑,寻机施展身法逼向洞口。 明幽完全被楚怀风所谓的方子迷住了,也不顾原先攀高枝的计划,身形一闪挡在楚怀风身前,厉声道:“留下你那方子!”十指连动,十几枚银针从明幽的手中发出,直取楚怀风面门。 楚怀风魂剑挥舞,挡了迎面而来的银针,然后一剑斩向那女子腰间。 那女子美目一睁,突然在楚怀风眼前消失,出现在了六尺开外,楚怀风不慌不忙,一剑照常斩下,只听虚空中传来一声女子的痛呼,明幽的身形却如水波一般消散了。“区区障眼法也想蒙混我吗?”楚怀风张狂的笑道,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不忍的,这世道,美女不好找啊,自己也就遇上了两个而已… 青龙叫道:“明幽闪开,这小子你对付不来!” 说罢长枪一挺,刺向楚怀风后心。楚怀风回身一挡,却被青龙震得双手发麻,差点握不住手中神剑。他心中惊惧,一是这女子竟是有着东海女妖之称的明幽,一是青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枪居然有如此威力,看来修神还真是一个好东西的。 他再也不敢分心,专心应付起青龙的每一招来,然而青龙有楚云开的命令在身,决不能让楚怀风离开了,此刻招招狠毒,虽不致命,但也够楚怀风消受的了。 这时洞口突然蹿进来一个浑身火红重甲的汉子来,正是朱雀。朱雀暴跳着吼道:“是不是楚怀风醒了?来来来,你家爷爷我刚修了神,你我再比划个一二。” 说罢便提起长剑怒砍而来。楚怀风心中吃紧,但口中还是纵声长笑道:“傻鸟,又见面啦!” 说罢右手出剑挡开青龙长枪,然后左手捏诀,一玄武盾挡住了朱雀的剑。玄武盾应声而碎,化为无数碎冰,被楚怀风的剑诀牵引袭向朱雀。朱雀大笑道:“哈哈!楚怀风你太不长进了,又是这招!” 嘴上是这么说着,然而朱雀还是被碎冰击中,很干脆的闷哼着飞退出去。楚怀风摇头,啧啧的感叹着,同样是修神,青龙就比朱雀长进太多了! 青龙见状一枪扫楚怀风,阻了他追击之势便又退了回去,在远处与楚怀风缠斗,招式虽很,始终不敢结结实实在楚怀风身上来在一枪。 明幽一抬手,对楚怀风洒出一把银针道:“怕什么,只要留个元神我自然有办法救活他。” 青龙一听这话,瞬间会意,她明幽可不只是用毒用蛊厉害,救人的功夫也是数得上道的,想通此节,他立刻毫无顾忌的杀向楚怀风。楚怀风剑法一流,心到剑到,然而毕竟在修为上差了不少,斗了三十多招后还是被青龙一枪扫在胸口,口角拖出一丝血迹来。他再也不敢恋战,抓紧机会又发出一记沧澜破。青龙修为是高,然而楚怀风的沧澜破源自杨止水毕生对剑对道的领悟,此刻由楚怀风全力施展,忽忙之下他也被击飞出去。楚怀风一个闪身退出洞口,结果一道禀冽刀气传来,险些将楚怀风再度逼入洞中。然而到了这一步楚怀风又岂能轻易放弃,法诀连引,一只列焰火猊怒吼着冲出洞外,扑向执刀而立的白虎。白虎虚闪身形,一下钻到火猊身前,长刀劈下,将火猊斩成两半,自己却是硬受了楚怀风一剑,肩颈处铠甲纷纷崩裂。这时朱雀已拖着剑追了出来,玄武亦是迎面刺来一戟,夺向楚怀风面门。楚怀风纵身高高跃起,堪堪避过三人的连击,在空中御剑而去。朱雀玄武二人只觉眼前金光一闪便没了楚怀风的影子,险些收势不住伤了对方。 青龙狠狠的从洞窟中追出来,谁想才一个照念的功夫楚怀风已经取得远了。狠狠的一跺脚,龙吟之声震撼九霄,青龙已身化长龙追向楚怀风而去。!~! 第九十三章碑现 洞窟之外是一处广袤的平原,而楚怀风所在之地乃是平原的边陲,平原的深处能看得到几处城池,在平原之中显得很巍峨的样子,想来那便是鲛东国了。相对的来说,自已被困之处在这开阔的平原上并不算隐蔽,而青龙等人似乎又不怕被鲛东国发现,那么是否可以认为青龙等人所效忠的对向就是鲛东国呢? 像是这么想的,楚怀风也得不到什么有力证据,还是逃命要紧的! 平原的另一边满是弥天的瘴气,应该就是自己先前所经过的森林了,他心想这密林自己虽然不算熟悉,但总比高手众多,视野开阔的相思国内部要容易藏身得多,是以他一出了洞窟便向密林飞去。 青龙等人紧追在后,威武的龙躯上蹲坐着朱雀等其余三人,死死追着前方的剑光,随着楚怀风一头扎入了浓雾里。 这雾较之楚怀风先前所见又浓郁了很多,置身其内几乎无法辨别事物。林中静得诡异,决然不同于森林中的幽静,因为此时的林中更多了几分死亡的意味。 楚怀风此时早已分不清方向,只能缓缓的御剑而行,警惕着四周,以免与青龙他们不期而遇或是发生什么异变。 青龙此时已还原了本身,与其余三人并排前行,朱雀甚是讨厌这林中的湿雾,将护体真气摧至极致,骂骂咧咧的道:“鲛东国搞的什么玩意儿,没事儿把自己藏得这么深干嘛!” 青龙传音呵道:“老四禁声,别让那小子听见了!” 朱雀努了努嘴,继续埋头前行,护体真气泛出的光晕一直传出三尺开外,却很是听话的不敢出声了。 楚怀风突然停下来,两耳凝神,平心静气,收剑立在一处,全身气机尽数收敛,护体真气也压到了极致,动也不动一下。这密林远比他所想的要险恶得多,就在刚才,他不只一次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边一闪而过,可待他凝神前去观察时却什么也没发现。几次下来,楚怀风只得停在原地,以便相机行事,也免得误入敌人陷阱。 突然一丝微弱的热气穿过浓雾扑在楚怀风面颊上,楚怀风嘴角轻笑,无声无息的划出一剑,沧澜破剑气隐在雾中卷了过去。雾中传来了朱雀那汉子的惨叫,楚怀风飞身一旋避过三道气劲,然后又闪身躲入浓雾深处。 青龙等人只在一瞬间发现了楚怀风,才来得急草草的射出一道气劲便又失了方向。楚怀风屏住了呼吸,开通了先天胎息的他倒是不惧窒息的。 这时又是一股漂缈得让人几乎无法发现的青木真气传来,楚怀风心中发紧,按剑不动,若是出手偷袭其他几人倒还算好办,但若是青龙,那势必会被他寻势而上,一举击败自己。 青木真气在楚怀风面前停留了片刻便又消失不见了,楚怀风估摸着青龙已经走远,这才舒下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震天的咆哮响起,一只巨大的黑影呼啸着扑向楚怀风,只一个照面便将楚怀风撞飞出去,行踪立时暴露。那黑影还不罢手,又一跃而起扑向倒地的楚怀风。楚怀风浑身巨痛,跟本无法动弹,眼看着那黑影又要扑到,却是青龙叫道:“此人杀不得!” 话音一落,那黑影便哧的一声消散在雾中。青龙站在楚怀风身后,枪锋顶在楚怀风后心道:“走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楚怀风突然心中灵光一闪,想道:不是不能杀我吗?万一我元神受伤了看你们怎么治得好! 如此想着,他爬起身来,然后将还只是一团雾状的元神祭出体外,包裹住全身,头也不回的走了。青龙被他这一举动吓得不轻,赶忙惊叫道:“别碰他,他元神在体外,千万别伤着他了!” 然后快步追到楚怀风面前,可怜巴巴道:“楚怀风,哦不对,楚少侠!楚公子!我求你啦,快把元神收起来吧,这样太危险了!” 楚怀风继续走着,心中却得意的很,道:“说,为什么不能让我死?” 青龙脸上一僵,道:“这…这…上头不让说呀!” 楚怀风也不答理他,又问道:“那你们又有什么阴谋?” 青龙呃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楚怀风白了他一眼,料想他也不会说,便御剑快速飞去。 青龙急得跺脚,对着浓雾叫喊道:“前辈,快将雾驱开,别让那人撞树上了!” 然后自己身化青龙急急追赶过去。 楚怀风一路急行,所到之处浓雾纷纷散开。他心中实在郁闷的很,搞不懂为何一向拘谨的青龙只因自己的生死就彻底换了个样。如此想着青龙已追了上来,只见他巨尾一扫,将挡住楚怀风去路的树木尽数扫开,如一个忠实的家仆一般,兢兢业业的为楚怀风开着道。如此飞了许久,楚怀风便飞出了密林来到海上。他心想以现在这种修为,元神在体外时间长了确实不妥,万一真的让元神受伤,到时候力竭不支,还是一样要被擒回去的,而且总被青龙跟着也不是个办法。现在身处海上视野开阔,想要甩脱青龙那是不可能的,那么也只能下海试一试了。元神在体表闪动几下,终于消散开来,被楚怀风收了回去。接着,他身形陡变,如同鱼儿一般潜入海中。 青龙见楚怀风终于收了元神,兴奋得龙吟声声,巨大的龙身也跟着潜入水中。海底光线昏暗,奇形怪状的珊瑚礁障人眼目,楚怀风不断的变幻着身形穿梭在珊瑚礁之间。海皇诀原本就是从海中悟出的,既能称为海皇,在这海中自然是如鱼得水了,再加上他开通了先天胎息,在水中待多久都没问题,综合起来说的话,潜入海底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青龙虽未开通先天胎息,但其气息悠长,在水中待上个把月也没问题,楚怀风要等的就是青龙气息耗尽,出水换气的机会。那时他就可以遁去身形,让青龙再也找不到自己了,只是他能熬得出这一个月时间吗? 郢山,石门峰,万念崖。 道渊如同往常一般背负双手站在危崖之上,雄劲的山风吹过道渊的身体,却从他的身体内直接穿了了过去,看不出有丝毫的变化。 归虚境!元神归虚,与天地通体,将自身彻底的融入自然之中,以求更好的领悟天地玄黄。只是,如今他已经站在了当今修为境界的最高峰,下一步他该何去何从?像古人一般成神,然后修圣吗?想道此处,道渊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五百年的苦修换来了如今归虚境的修为,却不知真正的修行之路现在才刚刚开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渊看着脚下飘渺的云雾,笑着自言自语道:“随缘,随缘…” “掌门师兄可是又有些领悟了么?”吴平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道渊的身后,楚云开揍成猪头的脸居然奇迹般的复原了,原本已经被打碎的牙齿也长了个满口新,看上去经脉好像也恢复了,精神很是饱满的样子,估计这次他是下了不少血本的,到底是泱泱大派的一脉首座呢,疗伤的天材地宝永远都是不缺的。 道渊呵呵笑道:“只是穷极无聊,乱发些感慨罢了。师弟你可是许久没上过这万念崖了,可是有什么要紧是么?”(道渊并不知道吴平的那段糗事,天下也没也几个人知道。)吴平得意的摸了摸怀中的如意袋,笑道:“师兄说笑了,不过这次前来确实是有要紧事要说的!” “哦?什么是能让吴师弟如此费心的?” 吴平略微理顺了一下自己的气息,道:“不瞒师兄说,师弟前几日下山一趟,倒是找到了一件事物,经过这几天的细心揣摩,终于证实了这件事物是真品。” 道渊还以为是吴平找到了什么好宝贝,心中也起了一丝猎奇心理,当下问道:“是什么好宝贝让师弟如此紧张的?” “界碑!”!~! 第九十四章时变 道渊不说话了,吴平也不说话了,后者慎重的从怀中取出如意袋,双手几乎有些颤抖的从里面取出一只选黑色的小小碑牌,碑牌的一面镌刻了不少铭文,像是一段叙事的文字,另一面则是两个大大的描金古字,正是“界碑”二字。吴平扬手输入一道真元进入碑中,界碑内突然发出万千厉鬼哭号的声音,两个描金古字光华一闪,鬼哭声瞬间散去。 道渊的手指有些颤抖,指着界碑道:“真的是界碑…当年问离神帝将八荒阵亡将士尽数封印与其内,这就是界碑的!” 吴平笑而不语,双手捧着界碑,恭敬的将它举到道渊面前。道渊缓缓结果,放在手中仔细打量着,结界无碍了,万年的浩劫算是过去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渊将界碑放入自己的元神乾坤内,道:“前些时日乔师弟曾告诉我说有一个叫林雨霁的人物想要夺取这天下。” 吴平皱眉问道:“竟有这等事?” 道渊点头,道:“原本他想要闹闹也无所谓,只是如今正是境内最容易生是非的时间,本门也不敢保证那林雨霁的背后是不是有八荒人在作怪…” 吴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可就不妙了!” “嗯,是这样的。师弟难道不觉得这十八年过得太顺畅了吗?整整十八年,在结界最为脆弱的十八年里,八荒各族居然半点动静,这不是很奇怪的么?” 吴平道:“师弟愚钝,还请师兄明示。” 说话间吴平的眼中闪着神采,其实他哪里是不懂,分明就是这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试想当今天下谁的话最有分量?当然是作为天下领袖的道渊了,他的话直接决定着下一任的天下领袖人选。十八年来八荒没有任何反应,情况很简单,那就是八荒已经在暗中下手了,那么他们会如何下手呢?林雨霁很可能就是他们伸向的手,到时候林雨霁与八荒来一个里应外合,应当可以使各大门派始料未及的吧? 不过,现在道渊看出来了,他这是在暗示吴平,自己准备打击一下林雨霁了,但是他为什么与吴平说而不是与乔隐说呢?这自然就是界碑的功劳了,与乔隐说,那就表示下一任领袖人选时楚怀风,而与吴平说,那么下一任领袖人选就是吴越了。吴平很高兴,其实当日在郢川抢走楚怀风界碑的神秘高手就是他,只不过他一直藏着界碑,等待着这样的一个机会罢了。为了将自己的儿子送上天下领袖的位子,吴平不可谓不用心了。 果然,道渊发话了:“我准备以胤昆派的名义拉起一支玄军,到时候,就由吴越侄儿来带兵吧!” 吴平心里了开了花,但表面上还是诚惶诚恐的叫道:“掌门师兄不可!犬子才疏学浅,修为资质都不算高的,让他来领导玄军众人难以诚服不说,只怕他无德无能,坏了大事啊!” 道渊摆手笑道:“师弟自谦了,吴越侄儿的能力我一直是在关注着的,若他不能胜任,还有谁能堪此重任呢?” “楚怀风楚师侄一直是公认的应劫人选,如此重任,非他莫属的!”吴平假惺惺的道。 道渊叹了一口气,道:“我问过乔师弟了,楚师侄生性不爱这些虚名,一心只想逍遥随心的过,这重任他不是担不起,而是不愿意担的…” 吴平听了立刻流露出意思惋惜的神色,但他也心中有数,谦虚这种东西适可而止便是了,太过了反而显得虚假,当下便拱手道:“那既然如此,师弟带犬子谢过掌门了。” 道渊的会意的点头,又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便让吴平退下了。 万念崖,终于又剩下了道渊一个人。道渊深深的凝视着远方的云海,神色突然变得沧桑起来,叹息道:“我又何尝不知道楚师侄是最佳人选,只是他的性格…哎,时间不多了啊…” “嘻嘻,时间再多那傻小子也不会担这苦差事的!” 杨止水不知道何时也来到了万念崖,突然从一边冒出来道。道渊微笑着看了眼杨止水,道:“杨道友是何时来的,我可是一直都没发现呢…”(注意道渊是称呼杨止水为杨道友。)杨止水大咧咧的再道渊身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笑道:“本剑圣回山以后就一直在万念崖了,你没发现而已!” 道渊恭敬的拱手感叹道:“神乎其技,杨道友的修为实在是了不得的!” 杨止水狠狠灌了一口酒,很是受用道渊的夸奖,问道:“怎么样,什么时候通知那些虚境的老鬼,让他们也修神?” 道渊苦笑道:“杨道友看出来了?” “本剑圣不懂谦虚,境内帮的上忙的高手就我杨止水一个,你修了神以后实力与我相当,那些个虚境的老鬼若是在抱着以前的想法,一个个死活不肯修神,怕是要拱手让给八荒了。” 道渊深表认同,点头道:“杨道友说的正是,天下能够修道虚境的道友都不容易,全都想着有一天能够更进一步,修炼到归虚大成之境,所以一个个都不肯修神,只是想要修道归虚境谈何容易?” 杨止水笑道:“你老家伙不老实,修到归虚境的你不就是一个吗?” 道渊道:“杨道友说笑了,要真比起来,老夫可比不上杨道友短短几十年就悟得大道,达到归虚大成之境的!” 杨止水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他就爱别人表扬他了,归虚大成之后再修神,似乎除了楚云开不知道怎么搞的,几乎达到亚圣之境,内还真没人比得上他杨止水呢!高处不胜寒啊,英雄永远都是寂寞的,唯有苍生的膜拜才能够满足一下他小小的虚荣心的! 杨止水起身拍拍屁股,道:“你上百年的老脸了,也该拿出来用了,只要你等高一呼,再让胤昆派上下所有的人都修神,其他门派的高手都会跟着修神的!” 说完还很是恶劣的用他的脏手拍了拍道渊的老脸,老脸值钱啊,他杨止水就爱值钱的东西! 道渊被杨止水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会心的笑了,两个人——境最强悍的高手——像土匪是在合谋着一票相当有油水的伙计,拍着彼此的肩膀默契的点了点头。 这世道又要变了啊! !~! 第九十五章龙战 这天天气还算晴朗,万里长空之下,蔚蓝的大海上倚叠着白白的浪花。一只鸥鸟在空中振翅扑下,吓得一只出水换气的小鱼匆忙潜入海底。 海底略微有些昏暗,一丛丛水草正随着水流在翩然摇曳。鱼群穿过水草,在海底不无惬意的来回游荡着。 一条巨大的青龙贴着海底缓缓游来,似是在寻找着什么踪迹,鱼群被青龙惊得四散逃蹿,不多时便已没了踪迹。 青龙在水草前停了下来,周身豪光吞吐间变成了一个身披重甲的壮年男子。 男子围着水草丛警惕的转了几圈,突然祭出一杆长枪狂扫而去,口中呵道:“小鬼!看你再躲!” 枪锋所到之处,海水翻涌,水草崩散,原本还很平静的海底立刻变得浑浊不堪,一片狼藉。 楚怀风从散乱的水草中倏的奔出,拖着一条长长的泥水痕迹冲到青龙面前,冬寒诀急急捏出,将青龙冻到冰中。青龙长啸一声挣脱束缚,长枪连点,击向楚怀风,楚怀风气定神闲,挥剑迎击而上。两人兵刃相击之处,一圈圈白色气泡崩爆出来,传向远方。 楚怀风急求脱,不敢恋战,招招都迅猛无比,直击青龙要害。青龙则是因为气息将尽,立求快速制敌。一时间两人枪来剑往,你走我追,斗了大半个时辰。 青龙一口气已到了尽头,心中正堵得难受,此刻见楚怀风的魂剑刺来竟避也不避,直接让楚怀风魂剑刺入胸口。楚怀风吓了一跳,但立刻就明白了青龙的用意,只见青龙左手抓住了魂剑,右手长枪一抖刺向楚怀风。楚怀风避让不开,被长枪刺穿了肩膀,两人的鲜血立刻就染红了一大片海水。 青龙足下发力,连拽着楚怀风一同向上跳起。 楚怀风赶忙打出一记出岳符,然而终究慢了半拍,被青龙脱出水外。他的心好似沉入深渊一般,一下子懊恼了起来,辛辛苦苦在海底潜伏了一个月,最后还是让机会给溜走了。 青龙既已冲出水面便有了底气,龙吟一声释放出元神来。 楚怀风看了眼血流不止的左肩,心底突然腾出一股子戾气。他一咬牙,再也不顾及什么养剑的说法,释放出了龙魂,接着纵身一跃便随龙魂一同迎向了青龙。青龙怒吼一声与龙魂扭打在一处,楚怀风寻而上,跃上青龙脊背,然后魂剑猛的刺下,深深扎入青龙体内,青龙痛呼一声,被龙魂寻着破绽,一爪抓向他脖颈。青龙扭身争脱,立时被抓得鳞甲翻飞,他顾不得疼痛,奋力甩起巨尾扫向楚怀风。楚怀风抽剑回挡,咣的一声魂剑与龙尾撞在一处,荡出一层气浪。龙魂长啸一声,巨尾拦腰扫中青龙,将青龙猛的向下方砸去。青龙狂怒,龙爪在海面上一按便升上高空之中,一声龙吟划破天际,原本还很晴朗的天空立刻变得阴云密布,隐隐雷光闪现,海上已被掀起了无数波澜。 楚怀风驾驭着龙魂扶摇而上,冲入了无边的云海之中。一道道太乙木雷疯狂劈下,龙魂周身护体真气澎湃,将自已与楚怀风护在其间。 楚怀风眼神森冷,沧澜破剑气破云而去,击向隐在云海之中的青龙,所过之处浓云避让,威力绝伦。 青龙知道楚怀风是被逼急了,自己也就拿出了全部本领,只见他对着呼啸而来的剑气一声狂吼,满天浓云股荡,成恶龙之象撞向沧澜破。巨响如耳边的惊雷,震得人心旌摇荡,楚怀风一招被破又生一招,剑诀引动之下数千只气剑如飞蝗一般涌向青龙,青龙怒吼连连,口吐万丈火焰将气剑尽数除去,然后纵身一个飞扑袭向楚怀风。龙魂长吟一声迎上青龙,龙头重重的撞在青龙胸口,将其撞飞数十丈,然后巨尾扫出一道强悍的气刃斩在青龙腰间。青龙惨呼连连,猝起发难,一口咬住了龙魂的脖颈,口中雷光电闪,喷出一道丈许粗的太乙木雷。 龙魂悲嚎一声慢慢消散在了虚空中,楚怀风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魂剑大开大盍的猛挥几下,砍在青龙脖颈处裸露的血肉上。青龙吃痛避让,龙血洒了楚怀风一身。楚怀风乘势追击,怒斥一声再度祭出龙魂,将青龙撞得连内脏都快吐出体外了。重新祭出的龙魂浑身上下没有半丝伤,然而楚怀风的本命真元也几乎被抽吊一空,龙魂得不到真元补充,又再次消散。青龙见机奋起余力再扫一尾,正中楚怀风,自己则再也支撑不住,从天上飘了下去。 楚怀风虽有海皇诀护体,但青龙那奋力的一尾又岂是经脉空虚的他所能承受的。 只见楚怀风在高空中拖了长长一条血线,急速坠入海中。海里巨浪翻涌,很快就湮没了楚怀风的血迹,而楚怀风也被魂剑坠着深入了海底深处。 可能是出于巧合吧,两人激斗时股荡的真元引发了海啸,海啸又引发了海底暗流。 海底暗流奔涌,卷着楚怀风一路奔流。楚怀风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上下疼得使不出半丝劲来。天地诀与海皇诀同时运转,浓郁的黑水灵气涌入体内,冲得他经脉生疼。突然眼前一黑,楚怀风又被卷入了一条海底肠道。肠道内黑得不能视物,楚怀风只能听得到海水灌耳的汩汩声,其间有不少礁石碰在楚怀风的身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他试着鼓起护体真气,谁想护体真气刚一生成便被激流扯碎了,无奈的他只好咬着牙受罪。 过了许久暗流的速度终于减缓下来,肠道也宽敞了不少。前方隐隐有毫光闪现,楚怀风估摸着是肠道到头了,只是不知自已被暗流送到了何处,心中好奇,他一变身形从肠道内蹿了出去。 所到之处乃是一个海底石窟,石窟极为封闭,除了他进来的那一处肠道外楚怀风并未发现其它出入口。 石窟内光线昏暗,只在顶部有一大片淡蓝色光亮照下。地面除了大量的晶石外别无它物。 楚怀风御剑而上,慢慢飞向头顶的光亮。方才在远处看不清楚,现在靠近了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座奇怪的宫殿。 说它奇怪那是因为这宫殿完全是倒生在洞窟顶部的石壁上的,倘若倒过来看倒会自然一些。 楚怀风绕着宫殿观察了一圈,发现其通体是由地上晶石建成的,晶石描了不少加固的符纹,发光的便是这些符纹了。 而在宫殿的大门上方却赫然刻了三个大字——少阴殿!!~! 第九十六章少阴之遇 三个朱玉古字笔走龙蛇舞,浅浅的嵌入晶石板内,显得异常扎眼,楚怀风禁不住多看了几眼。料想这“少阴殿”三字必为高人所留,他看这字时首先想到的不是神殿,而是东海上那无边的沧澜,天地的怒威,这一来着实让楚怀风吃惊不小,看这字中的意境与沧澜破的剑意和海皇诀的心法何其相似?难道这三者之间还有着什么内在的联系不成。如此想着,他将视线从古字上移开,看向宫殿的正门,此刻楚怀风是倒挂在洞窟顶部的,是以观察起来倒也自在。 正门通体只是一块晶石板,光滑平整之处,除了一个宽大的钥匙孔外别无他物。 钥匙孔长约半尺,一寸宽,楚怀风心中了然,直接祭出天伐剑将剑刃插了进去。 晶石板上亮出几笔符纹,既而便凭空消失了。楚怀风暗叹前人法诀玄妙之余,又迈步进入殿中。少阴殿自外围看来并不算大,然而内里却是另有乾坤。 一股腥咸温暖的海风迎面吹来,楚怀风已到了海面之上,海浪拍击在崖岸上溅出一片水雾,被海风吹到楚怀风脸上,清凉之感传遍全身,倒不似是幻境。楚怀风又默念了几遍清心诀护住心脉,然后便踏浪走向海中的一处岛屿。 这片海域给人的感觉与东海十分相似,前方岛屿不时便到。楚怀风在沙滩上站了片刻,便向岛内走去。此岛不大,步行一两个时辰便可以环岛一周了。两条溪流从岛心流出,一路轻快的灌入大海。楚怀风寻着溪水而上,一路上除了几处树木外,竟没遇见半只鸟兽。 岛内是一方泉眼,汩汩清泉流出,随着溪水流向大海。泉眼上方的虚空中飘扬着许多金色古字,应当就是天地诀第二卷了。 楚怀风淡淡的看着眼前的无上法诀,心中没有半点喜悦,他知道,修习了第二卷就意味着自已再也不能逃避那所谓的天下大义负给自已的责任了。 他突然感觉有些累,作为一个生命,存在的意义让他有些困惑。楚怀风无奈的吐出压在心口的气,微闭双眼,将满天法诀一字字的纳入识海中,印在元神深处。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接受这责任,在他接受那法诀时,他心中可曾想了些什么?是人还是物?亦或是自己一直眷恋着的什么地方。 他缓缓的睁开双眼,无奈的看着仍在汩汩流淌的泉眼,对力量的狂热的渴望早已随着时间的推进而湮没在童年了,幼时的豪言壮辞犹在耳边,却又恍如隔世,心变得比失去了法诀的虚空还要虚空。 突然有一人沉声对他说道:“你到底还是来了?” 楚怀风身子猛的一震,从失落中清醒过来,问道:“你是谁?” 那声意答道:“问离…” 楚怀风吃惊不小,但联系到楚易天他立马就反应过来,这上古神帝十之八九也已经成了战神元了,便对问离道:“你早知道我要来?” 问离道:“你要成为下一代神帝,天地诀必不可少。” 楚怀风黯然道:“可是我并不想成为神帝…” 问离道:“看出来了…”沉吟了半会儿,问离在虚空中凝出身形来,道:“你是叫楚怀风吧?你的眼神与当年的我很像…” 楚怀风突然抬起头来,脸上写满了疑问,问离呵呵笑了两下道:“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这对你没好处。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一代神帝,圣人一级的修为,为何现在却只剩下一个元神在这里苟延残喘了?” 楚怀风摇了摇头道:“晚辈愚钝…” 问离缓缓转身,看着地上的那方泉眼道:“万年以前,我与你一样天赋异禀,却一心只想过个平淡的生活。可惜呀,那时八荒大举入侵,我龙族的族人几乎全部参战了,而我却到处漂泊,全然不在意这天下由谁来坐。我甚至想过这天下的存亡与我何干,我只管一人逍遥便是了,后来我知道我错了…” 问离的眼神变得无比沧桑,看向楚怀风道:“你尝试过失去自己所珍惜的东西吗?看着你的族人一个个倒下,你的亲人你的朋友慢慢的死去,你还能逍遥吗?你有能力保护他们,却只顾自己亨乐去了,你会安心吗?” 问离停了停,抬头看向天空,满脸追忆的道:“后来我也参战了,带着龙族最后的十几位战士去的,完了之后,就剩我一人了。我当时恨呀,孤身一人追到八荒,在他们的大荒台打了一仗,除了巫族外,其它的七族族长都到了。那一仗斗了有半年,我把他们七个族长都杀了。当时我很清楚要想永远的平息战争,就必须挥军扫平八荒,可看到八荒各族失去首领之后那种含泪的,怨毒的目光,我突然感觉他们与被侵略的百姓何其相像。当时我有多困扰你能理解吗?后来我回去了,铸造界碑封印了。制造结界需要的能量太多了,我一人的能力是万万完成不了的,于是我找来各族的战神帮忙。结果你应该知道的,我们七人干了这等逆天之举哪有不死的道理。” 问离说完闭起双眼,许久不再说话。楚怀风也沉默了许久才道:“前辈,界碑陨落了,这天下…” 问离摆摆手道:“这些我已经知道了,传你一个召唤诀,可以召唤上古战神的战神元,不过要等到你有了龙丹才能用…” 说罢一手按在楚怀风天灵盖上,度入一道金光。楚怀风脑内突然一阵清明,他清楚的感应到在之内有着几处强大的能量,而自己所在之地竟有三个战神元。其中两个是问离和少阴殿战神,那么另一个呢?难道… 问离传完法诀之后微笑着看向楚怀风,楚怀风对问离恭身行了一礼道:“晚辈不为天下无敌,更不为君临,只为了晚辈所割舍不下的,晚辈定将安定这片大地。”问离满意的看了楚怀风一眼,笑道:“妙哉,你这么快就能明白,可是比我强了太多了,如此你先回云梦泽去吧,那里正需要你呢。” 说罢一扬手将楚怀风送入泉眼下的暗流肠道内,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一个时辰之前楚怀风还在少阴殿之外,而现在却被问离送进了地下暗流,直觉中,似乎问离并不想要他在此久留。 那边楚怀风一走,问离眼前便又多了一个男子。男子带了一面面具,面具有如一片混沌的黑色云雾一样遮蔽了男子的面容,却是离开了相思国的楚云开。楚云开对问离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了,在你看来,结界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了对不对?你根本就是想借那傻小子的手彻底解决两万年来的隐患,不是八荒吞并,就是灭掉八荒对不对。” 问离并不答话,只是不着边际的道:“我亲手铸造了一件魔神器,界碑能给人力量,但也让人迷失,父子相残是迟早的事。” 楚云开面带怒色,吼道:“我父子相残那也是你造成的!界碑这等逆天的魔神器你也造的出来,你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问离面露追悔之色,道:“或许十八年前我就不该救你…” 楚云开道:“你当然不该就我,当时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三魂七魄都被随之坠毁的界碑冲散了,而你却硬生生的用界碑将我的灵魂禁锢,以逆天手段将我救活!是你早就了今日的我,而我,注定会让八荒灭了,别忘了,我是修罗之后!” 问离道:“你怎会懂得?两万年了啊,实在太寂寞了。” “呵呵呵…”楚云开突然冷冷的笑了起来,从脸上取下面具,握在手中道:“就因为你寂寞?看来一代神帝也不竟是圣人呢!你知道吗?‘界碑’已经送到胤坤派手中了!” 深深叹了一口气,问离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收手的,所以我把你儿子送到云梦泽去,你总不会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吧?” “那算什么?我早就交代好了,没有人会伤害他的,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把他弄走!” “你!”问离气急,剑指指着楚云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云开抚摸着面具,笑道:“他们以为自己拿的就是界碑,却不知真正的界碑经过两万年的淬炼,早已经进化成了这具假面,而他们手中拿的…哼哼哼….真的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他们的反应啊!” 问离缓缓吐出一口怨气,道:“他们拿的是两万年前的从极鬼兽的妖丹吧?” “不愧是问离神帝,说的不错!” 问离道:“他们想要将界碑重新封印,就必须借助强大的真元,这倒好办,两万年的沉淀,出几个归虚大成的修神高手,在配合几百个虚境的修神高手就可以勉强办到了,只是当他们把真元全部投入所谓界碑时,强大的真元就会被从极鬼兽的妖丹吞噬,到时候从极鬼兽就会复活了吧?” “啪啪啪!”楚云开得意的拍着手,笑道:“正是如此的,只不过,我在从极渊又找到了另外一头从极鬼兽,到时候如果两只鬼兽一起出现的话,不知道那几百个经脉空虚的高手能跑掉几个呢…” 问离的脸色突然变了,怨愤的看着楚云开有些扭曲的脸,无奈之感顿生,他真的开始后悔当年复活了楚云开了,或者说,他并不知道复活的会是楚云开阴暗的一面。这天下,还能守得住吗?!~! 第九十七章封 这天天气尚早,云梦泽的天空阴云密布,只在天边划开了一道口子,显得全不搭调。岸边已经聚满了人,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人群中的气氛有些紧张,人虽不少,却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意,好似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云梦泽的边上有片桃林,在这秋季时分桃林并不光彩,地上是大片大片的落叶,枝上则只是三三两两的耸拉了几片即将败落的枯叶。 桃林外的地面上被人划了一条粗线,堪堪圈住了桃林,如果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粗线内部靠向桃林一侧没有半个人。 不知是因为何事,人群中突然起了些许骚动,有两人彼此推桑着在人群中扭打开来,众人纷纷上前劝阻。 这时一人不小心向后退了一步,他是没有在意,然而事实就在那里,他的一只脚已跨过了粗线。一声惊天的兽吼响起,桃林内奔出一只一人多高的之水兽来将那人扑倒在地。那人趴在地上吓了跳,连连叫道:“杨剑圣,误会,误会呀!” 声音传开,众人都向这边看来,有些人更是面带不满,然而却不敢吱声。桃林内传来杨止水的声音道:“算啦小黑,放了他吧!” 之水兽向林内白了一眼,然后冲着蹄下那人打了响鼻,便转身缓步踱开了。那人爬将起来,拍着身上的草屑泥土骂骂咧咧道:“好畜牲!还真听话。” 之水兽闻言猛的转身,龇着牙冲那人恶狠狠的斥吼了一声,吓得那人两腿发软,险些忘了躲进人群。 围观众人见了这不无滑稽的一幕,纷纷捧腹大笑起来,而一直被杨止水称作是有身分有品位的之水兽则趾高气扬的在粗线内小跑了几个来回,示威一番之后这才钻入桃林之中埋伏起来。 众人笑声更盛,这时却听得一人大叫道:“来啦!道渊掌门来啦!” 众人闻声寻找,果然看到云梦泽西边的天空中拖了长长的一排虹光,显然是一大群高手在御使法宝急速飞来。 道渊等人瞬息便致,满天虹光如绚烂的流星雨一般,伴随着破空的异啸声纷纷落在云梦泽的水面上。这些人正是为了封印界碑而修神的虚境高手,共有五百九十九人,可以说是境内的核心力量了。 众人纷纷欢呼,迎接道渊等人的到来,道渊上前摆了摆手,运起真元来说道:“诸位,相信今天是什么日子已经不必我多说了,总之的安定与否就看今日了。事不宜迟,大道理我不多说,总之稍后还请诸位多多担待,封印界碑。” 说罢对乔隐引了引手,乔隐会意点头,对桃林内吼道:“孽徒出来,五行木位上还少一个,你给我顶上。” 声音有如惊雷炸响,震落了桃林内的最后几片叶子。杨止水拖着长剑,吊儿郎当的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没有回答乔隐的话,反倒对着道渊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赞道:“那家伙的老脸果然值钱得很,居然弄了六百个高手过来!” 道渊和乔隐的脸色齐刷刷的变了,这疯子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哪有对自己门派的掌门这么说话的?果然,杨止水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了骚动,道渊无语,乔隐无语,看你杨止水怎么收场吧! 杨止水倒也干脆,全不顾众人不满的神色,在六百为高手中来回走了几圈,笑道:“不错不错,归虚大成的也有十几个,看来境内还是潜力无限的!” 那六百为高手倒没什么,毕竟修为高了,心境也高,对杨止水的嚣张还是看得开的,而那几千个围观众人却很是不爽,偏偏杨止水又厉害的紧,一个个也只能缩在人群中干瞪眼了。 道渊呵呵笑道:“如此,杨道友,可以开始了吧?” 杨止水凑到道渊身边,问道:“两仪关守住了吗?林雨霁若要乘此机会兴兵作乱,肯定会先从那里下手的!” 道渊点了下头,又看了吴平一眼,道:“吴师侄带了五万玄军守在那里!” 杨止水鄙夷的看了吴平一眼问道:“那家伙的犬子可不可靠啊!” 道渊语塞,暗暗拍了一下杨止水的肩膀,道:“守个十天半个月的不成问题!” 杨止水张大了嘴,重重的点了下头,一副了然的样子。 道渊见杨止水也没有异议了,便接过吴平捧上来的界碑向云梦泽正中飘去。北海苑掌门雨清幽对着水面捏了个法诀,一座十多丈高的冰台从水里缓缓升起,刚好出现在道渊面前。道渊凌风飘上,将界碑安置在冰台之巅。众人分分按五行方位站定,每一属性一百二十人,各自组成二十个小型乾坤六气阵,再以六气阵组成一个大型的五行阵。 雨嫣然一扬手,一只雪白的云鸾升上高空,振翅翱翔之下,将界碑上方的云层破开。一抹天光从洞开的云层中射下,照在冰台上,原本还是灰黑色的界碑突然泛出万丈毫光,在众人的法诀吟唱下开始升向高空。 众人虔诚的看着逐渐升高的界碑,满心激动,心想这传说中可以巅覆天地的一场大浩劫总算是没能发生。 此时界碑已经上升到了云层的高度,从天地的六个方向突然飞出六道灵气注入界碑,紧接着天空中出现了万丈极光,道渊等人立刻就知道了这是结界在排斥外来能量了,然而若不冲破结界,就无法将界碑封印到九天之上,而冲破结界的惟一方法就是利用界碑本身的力量。 只见众人齐齐呵斥一声,将体内真元尽数释放,传入界碑内,谁想界碑得了真元之后竟没有如道渊等人料想的那样自行突破结界,重回九天之上,反而直接停留在了原处。 众人体内真元空虚,都已无力的瘫软了下去,面面相觑,这时却听火位上的龙云子叫道:“道渊掌门,这是怎么回事?” 不待道渊答话,木位上已有人说道:“假的,这界碑是假的,老头子肯定知道。” 语调懒散,正是出自杨止水之口。 这时却听土位的吴平呵道:“杨止水你这是何意,难道是在说我胤昆派有意出卖天下同道吗?” 岸上群雄见事情有变,早已踏波围了上来,吴平这话众人听得真切,立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道渊大呵一声道:“放肆,肯定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快些恢复真元,我们再试一次。” 毕竟是天下修真的领袖,此话一经出口,场上立马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六百位虚境的修神高手同时聚气回元,那场面是何等的壮观,饶是云梦泽的灵气还算可以,也是经不住六百个无底洞的吸纳的,以至于一直到了晚上也没有几个人将真元补回到三成以上。 界碑仍然吐着万丈光焰浮在半空之中,整个一片云梦泽突然静得有些诡异。 湖水镜面无波,如映着月亮一般的映着半空的界碑,云梦泽上起雾了… 初时雾并不大,只是袅袅的一层,过了不到半住香时间已看不清十丈以外了,道渊猛的睁开眼呵道:“雾中有鬼!” 雾气就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浓郁,众人已不能目视两尺之外了。!~! 第九十八章雾中有鬼 道渊这边话音才落,迷雾便瞬间变浓,此时看来倒是像极了楚怀风当日在鲛东国密林内所见的瘴气,加之现在天已经黑了,在这浓雾之中想要看清东西实在难得可以。 道渊的话提醒了在场的所有人,众人毕竟是老跑江湖的,不是一般百姓,此刻得知自已陷入了险境,不但没有慌乱,反而全部祭出法宝戒备起来。 三百修神高手也各自摆开阵势,高手便是高手,纵然真元空虚那也是不好对负的。 然而怪事发生了,这雾只是挡住了众人视线,并未如预期的那样从雾中走出什么人来偷袭群雄。群雄戒备了许久也不见动静,便开始有些烦乱了,道渊清斥一声,对雨清幽道:“雨掌门,天象一学实非我胤昆所长,有劳雨掌门出手了。” 道渊话刚说完,不远处便有人应了声,继而听到一件法宝破空的声音,数道豪光穿过浓雾扫了一遍,一股狂风吹来,直吹得云梦泽上波涛连连,却始终不见浓雾消散。 那边传来雨清幽的一声叹息,道:“嫣然,降霜。” 雨嫣然应了声是,众人只听闻一声鸾鸟的清啼,气温陡然下降,不多时水面已结上了一层冰来,然而空中的雾气却没有如预期的那样变成霜雪降下。 道渊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雨师侄你先收了法诀戒备,这雾来的不简单,我们再想法子。” 当夜,不少高手用尽了各种手段也没能将雾趋散,众人也试过了走出云梦泽,然而奇怪的很,方圆并不算大的云梦泽此时却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的。一直到了第二天天大亮时,众人才能勉强看到身边事物的轮廓。 原本由雨嫣然凝出的寒冰已经熔化了,云梦泽上微微有些风,清寒的湖水漾着几缕细波。 昨日被之水兽扑倒的那人此时正手握着一只匕首向四处张望。这人只不过是个看热闹的闲人,名叫曹巅。他的近处似乎并没有其他什么人,周围除了白茫茫的雾气什么都看不到。戒备了一夜,这人已多少有了些松懈,神经也没有初时绷得那么紧了,在他看来,场上高手多得是,完全不需要他一个炼气初期的小人物瞎操闲心。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曹巅后脚跟碰了一下,曹巅闷了一夜了,心里本就发慌,被这么一碰,先是心里一惊,既而怒上心头,低声骂道:“哪个不知死活的碰你家曹爷爷!” 说着回头看去,谁想身后半个人影也没。曹巅抓了一下后脑愤愤道:“好孙子,跑的倒挺快的!” 谁想他刚一回头,后脚跟竟又被碰了一下。曹巅猛的一个转身呵道:“我说你这人…” 群雄正在凝神戒备,忽听得一人大叫道:“娘耶!鬼啊!” 听那声音当真是声嘶力竭,肝肠寸断,倒不似作伪。众人一听纷纷握紧手中法宝,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这时又有一人叫道:“你个大老爷们的发什什么神精,看到什么了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 方才叫喊的那人正是曹巅,此时他已带了几分哭腔,回道:“真有鬼呀,就在水里漂着呢!”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大叫起来,当然叫声并不即曹巅那般夸张就是了。 叫声惊动了所有人,当然也包括道渊,道渊方要开口说话,提醒众人担心,却在这时浓雾瞬息消散,不见踪影了。众人呼吸齐齐一滞,只见清幽幽的湖水上蒙了淡淡的一层雾霭,而随着水波飘流浮动的,却是上百具悚人的尸体。 那些人死状之惨,众人所见无不侧目,这时一具尸体随波漂到了道渊脚下,只见那尸体已没了下身,半个身子浮在水面,双手骨骼尽碎,耸拉在身体两侧,尸体张大了嘴,眼窝深深凹陷,整个脸已被泡得发白发肿了,道渊微微盍上双眼,抬起头颤巍巍的道:“从极鬼兽!” !~! 第九十九章从极鬼兽 从极渊乃是通往冥府的穿界门,阴寒之处自不必说。世人丧生时,大有死不冥目之辈,这类人的魂魄往往会凭借强大的怨念郁结在阴阳交汇的从极渊,加以时日,所有郁结的魂魄便会集中在一起,形成从极鬼兽。 严格上来讲,从极鬼兽并不能算作是兽类,其身体呈浓雾状,体内寄生着无数冤魂怨魄,凌厉得很。一般的从极鬼兽并不算可怕,邀上几个虚境大成飞高手就能化解,然而道渊等人所遇的能够吞噬掉云梦泽的显然不是泛泛之辈。万年以前,问离神帝所封印的那一头估计也不过如此吧。 道渊话一出口立时引起一阵骚动,从极鬼兽之名众人大多是有些耳闻的,但一直都以为那只是传说中才会出现的鬼兽,谁想今日却让自己碰上了,如此哪有不慌的? 道渊看了眼在远处围住了云梦泽的浓雾,心中不免有些发苦,纵使现在有六百位虚境的修神高手,还有三千多修为不等的群雄,但想要对付如此火候的鬼兽,情况也不很乐观。而更加糟糕的是,众人发现天地灵气已经完全被鬼雾隔绝了,也就是说在场众人美释放一次法诀,真元便要弱上几分,这才是从极鬼兽真真可怕的地方。毕竟是天下领袖,此刻众人已然有些不安了,然而道渊却坐怀不乱,理了理思路,朗声说道:“诸位莫要慌张,这鬼物此刻围而不攻,势必有所忌惮。” 顿了顿又继续道:“现在各位听我号令,乔师弟,你带火属的修神道友在场心结下九阳阵,其他群雄围在九阳阵周围,按各自方位布下结界,剩余的人安插在结界各处,先稳住阵脚再说。” 众人中已有不少人在发慌了,此刻得到道渊的号令都觉得有了依靠,纷纷照做起来,不消片刻,一道水蓝色的透明结界已然将在场众人护住,同时场心响起九声长吟,九只炽焰金乌已然成形,巨翅挥动下,一股股至阳至刚的气劲弥漫开去,立时就扫除了云梦泽上弥漫着的阴森气息。群雄为之精神一振,齐齐大呵,震得湖水涟漪不断。 道渊看向那个猴子一般在人群中上蹿下跳的杨止水,传音问道:“杨道友,这水底可有什么暗道么?” 杨止水眼睛骨碌碌一转,答道:“我经常下水洗澡,没见着有暗道呀!老头子你放心,要是怕水下有人偷袭的话,你让姓雨的大美女把湖面冻住就是了!” 道渊也不计较杨止水口无遮拦,点了点喊道:“雨掌门,还有劳你冰封了这湖面才是。” 雨清幽会意,与雨嫣然齐齐施诀,不多时就将众人脚下的水面冻成了两尺来厚的冰,只余下九阳阵下的那一处方圆,没奈何的,那里的温度过高,实在难以冰封,不过料想那些个鬼物也不敢在此处偷袭。施诀已毕,雨清幽二人又在冰面上加了几幅大形符录,一则防止冰面溶化,另一则可以起到加固作用。 万事俱备,群雄心中又足了三分底气,且不谈能不能突围出去,最起码是不会像昨夜的那上百人一样不知缘故的死去了。 突然雾中有一个妖异女子说道:“终于开始垂死挣扎了么?动作还真是慢呀!” 话音刚落,四周浓雾又开始齐齐逼进,不多时便已抵在了结界外侧。于此同时,雾中无数黑影像是飞蝗一样飞扑而来,撞在结界之上,结界被撞得嗡嗡作响,让人听得心里发寒,这时九只金乌齐齐挥翅,一排阳刚之气透过结界轰击在浓雾之中。浓雾传来一声闷响,既而向后退却了两丈,众人分明看见那些在浓雾与结界之间停留的数十只魂魄在金乌火元的烘烤下哀嚎着化为灰烬,如此一来,群雄士气大振,对突围又多了几分信心。谁想就在这时,雾中传来一顿怒吼,既而有五只巨大凶兽按着五行生刻向结界撞来。这五只凶兽有些见识的人是认识的,分别是吞金兽,荒芜兽,化蛇,必方和肥遗,乃是极为罕见的五行凶兽,然而这些凶兽今日却毕集此处,这绝非巧合,而深知其中内情的胤昆派立时就想到了林雨霁,难道今日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吗?道渊幡然醒悟,知道中计了,然而此刻已经自顾不暇,还是先想办法脱身的好。 群雄惊诧间,五头凶兽已然拖着巨大的身躯撞在了结界之上。嗡的几声巨响,结界上炸出了数道五彩光芒,这时凶兽的第二波冲击已然到来。却听杨止水笑骂道:“乖乖你个小化蛇,死了都不安生!” 一道狂澜一般的剑气穿过结界,轰击的化蛇丑陋的大脸上,化蛇被这一剑劈得直甩头,阻了前进的势头。其他高手见状,纷纷祭出法宝,雨清幽师徒挡住了必方,道渊一人挡住了荒芜兽,吴平与枪宗的一位长老挡住了吞金兽,肥遗则被另外三名散修挡住。 杨止水一剑命中化蛇,哈哈大笑了数声,纵身跃出结界,直追化蛇而去。众人见状惊呼连连,却听吴平大叫道:“好汉子,有我枪宗风范!” 说罢也跟着杨止水跳出,直逼吞金兽而去。 这些凶兽此时已成了魂魄,然而不知是什么原因,竟比活着时还要凶顽十倍不止。 杨止水疯疯癫癫的围着化蛇左闪右突,冷不防的再补上一剑,激得化蛇盛怒不已。吴平则霸道得多,与浑身钢刺钢甲的吞金兽硬碰硬的斗在一处。杨止水一边应付化蛇,一边对吴平叫道:“壮哉,老家伙风骚不减当年呀!” 说罢狠狠在化蛇腹部捅了一剑,又在里面搅了几下,突然向后高高跃起。群雄会意,在结界上开了个口子将杨止水放入。 那边吴平被杨止水一顿聒噪,又羞又怒,把气全撒在了吞金兽身上,一连数十枪下去,把吞金兽的脑袋刺了好几个对穿,然后也退回结界找杨止水算账去了。 五行凶兽伤了两头,便纷纷退下,换作其它怨魂扑了过来。 杨止水见吴平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走来,忙对到从极鬼兽义正言辞的叫道:“你这鬼东西到底伤了多少性命?” 然后又挥剑跳出结界,吴平随后追上,其他修神高手见状纷纷效仿,冲出结界。鬼雾中那女子嘻笑道:“小伙子说话当真打趣得紧,还是留下来给姐姐做个伴吧!” 满天怨魂嘶吼着扑向杨止水,跳出结界的诸神顿感压力大减,而杨止水则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骂道:“你个死了上千上万年的老女人耶!本剑圣乃人中英杰,气宇不凡,岂能被你污了英名。” 说罢剑诀走动,万剑齐发,在诸多怨魂中破开一个口子,奔向结界。谁想就在这时,两头凶兽倏地从鬼雾中奔出,追着杨止水咬了过来。杨止水大叫一声:“我的个乖乖!”撒丫子就跑。 然而那两头凶兽却突然一个转身,扑向近处一个落单的修神高手。那人原本就是独自为战,杨止水吸引了众多怨魂使得他应付起来相当轻松,谁想现在突然多出两头凶兽来。他纵身跃起,欲要退回结界,却当空被必方拦了去路。就在这时荒芜兽突然从斜侧里奔出,数万条藤缦齐齐射出,将那人包成一个大茧脱回鬼雾中去了。 雾传出一声惨叫,既而一具被扭曲得不成样子的尸体被扔了出来,漂在水面上。 道渊愤声大吼道:“是陷阱,快撒回来,却见鬼雾顶着金乌火元而上,又逼到了结界边上。离结界较近的十几修神高手侥幸逃脱,然而仍然有三十多位高手被吞入雾中。 鬼雾不时便退,毕竟被金乌火元炽烤实在是不好受,然而水面上却又多出了三十多具浮尸。 杨止水喘着粗气骂咧道:“你个老女人耶,雾里头是不是藏了你家汉子呀!怎么这么厉害?” 吴平暴呵一声道:“好妖孽,杨师侄,可敢与我再去拼杀一番?” 杨止水刚要答应,却被道渊制止,要求静观其变。 一时间群雄死命防守,拒不应战。五行凶兽不知倦的冲撞着结界,众高手纷纷隔着结界掷出法宝,刀剑斧铖,枪矛锤鞭如下雨一般砸下,谁想那些凶兽却突然变得比刚才还要强了许多,无数法宝招呼在它们身上,最多就留下一些伤,确实伤不着根本的。而凶兽退回雾中,再出来时便恢复如初了。 群雄心中慢慢有了寒意,就在这时,乔隐等人突然发现水中有些异动,乔隐是个烈火脾气,结界外鬼物横行,他却偏偏只能在这里布阵,着实让他有些憋屈,现在水中有了情况他自然兴奋得很。 哗得一声,从水中蹿出一人来。乔隐大吼一声:“来者何人?” 长剑出鞘,直刺那人而去。那人凝空变了个身形,让过乔隐飞剑,然后一剑刺向乔隐面门。 乔隐此时要维持阵型,不能腾挪闪避,只好鼓足真元准备硬接这一剑。就在这时那人突然剑尖一偏,剑刃贴着乔隐的面颊滑过,翻身跪拜在地叫道:“师父!”!~! 第一百章真相 水中蹿出的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失踪多时的楚怀风。楚怀风的出现着实让人吃惊不小,道渊等人快步上前,赶重点询问了一些情况,楚怀风便将连日来发生的事都与道渊说了,当然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少阴殿中的一些事情还是被他略去了。道渊等人所知晓的就是楚怀风与青龙在海底激斗时无意间触发了海底暗流,结果被碰巧送到了此处。 正在这时,五行凶兽再度从鬼雾中杀出,杨止水与吴平两人怪啸连连,又跳出结界去与凶兽纠缠了。楚怀风无意间瞥见了化蛇,心头疑云顿起,再一看周围铺天盖地的鬼雾,又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 道渊见他如此,便问道:“楚师侄,可曾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楚怀风摇了摇头,从沉思中醒过来道:“这雾气倒是像极了鲛东国的护国瘴气,还有那化蛇,我与相思国的鸣涛将军早已经合力将其封印了,却不知它为何又到了这里。” 当下楚怀风将离开云梦泽以来的所见所闻都与道渊详细交待了,道渊听闻之后亦是拈须长吟起来,道:“师侄的意思是这从极鬼兽与那些人有关联?” 楚怀风点头不语,道渊又道:“事实上本作也是这么想的,按理这从极鬼兽纵使生成了那也应当被封印在从极渊才对,前些天我还专程前往从极渊查探了一下,那里的封印并无异样呀!” 这时楚怀风好似想到了什么东西,浑身震颤了一下,既而脸上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来。 道渊问道:“怎么了?” 楚怀风忙答道:“没什么…没猜错的话,鲛东国应该没有派什么高手过来吧?” 不待道渊答话,杨止水和吴平已丢盔卸甲,拖着兵器跑了回来。杨止水不必多说,吴平其人却是有些古怪,由于修习的法诀原因,他一动起手来就变成了一个单纯的武夫,绝然不同于以往的阴损,是以此刻他反倒与多次同自己结怨的杨止水成了无间的战友,其他高手则被前面那几十人的死状吓得不敢离开结界了。 杨止水跑到楚怀风面前,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道:“好小子够野的,到现在才回来!来来来,陪大师兄出去再杀他一个来回!” 说罢拖着楚怀风就走,楚怀风心想也是,与其在此胡乱猜测,倒不如到雾中一探虚实,于是传音对道渊说了些什么,便随杨止水一同跃出了结界。吴平抖擞精神,飚出一声战神吼道:“别忘了还有老夫!”便也随后跳了出去。 楚怀风与杨止水当先冲出,狂澜般的两道剑气直奔老朋友化蛇而去,将化蛇打得狂嘶乱吼,这时吴平也已杀到,很是阴损的一枪捅入化蛇腹内。化蛇猛甩蛇身,巨口不断吐出寒冰来,将三人纷纷逼退。 正当这时,其余四兽又从两翼袭来,三人即刻变幻阵型,由吴平一人缠住化蛇,楚怀风对上荒芜兽与吞金兽,法诀连引,一只巨大的烈焰火猊呼啸着与吞金兽撞了个满怀,自己则挥剑而上,与荒芜兽斗在一处。 杨止水摇头摆尾的与肥遗和必方斗在一处,剑气留形被他用到了极至,无数个杨止水与两斗凶兽缠斗在一起,倒也算是精彩。 突然间鬼雾翻腾,三千怨魂如同阴云一般扑向了楚怀风三人,楚怀风长啸一声,祭出龙魂来。 龙魂仰头长吟,载着楚怀风三人退向结界。三千怨魂穷追不舍,一直逼向结界,谁想就在这时,道渊大呵一声:“收!”结界光华一闪化为无形。三千怨魂收势不住,一头栽入了结界当中。道渊再呵一声:“起!” 结界再次成形,将怨魂包裹其中,众修士齐齐出手,飞剑法宝如满天飞蝗一般轰向怨魂。 三千怨魂不时便被全歼,道渊来到楚怀风身边,呵呵笑道:“楚师侄此招甚妙呀!” 楚怀风微笑着对道渊回了一礼,这时鬼雾再次翻腾,洞开一条通道来,一女子身着黄衣从雾走出,两眼直直楚怀风。 道渊身子颤抖,并起两指指向那女子道:“是你?” 那女子突然一笑道:“道渊掌门好记性,竟还记得我么?” 道渊低头叹息道:“如此说来,这从极鬼兽便是你石灵一族所化了?” 那女子并不作答,看向楚怀风道:“楚公子,我受人所托,不得伤你性命,你设计诓了我那三千鬼兵我就不计较了,还望公子不要自误才好。” 楚怀风苦笑了一下道:“我二师兄在哪儿?” 那女子神色陡变,看向楚怀风道:“你怎知道的?” 楚怀风道:“掌门说过,从极渊上的封印并无异样。” 女子道:“那又怎样?” 楚怀风长长叹了口气,不无悲伤的道:“十多年前,二师兄曾下过一次从极渊…” 说罢便看向那女子,这时鬼雾中又走出一个男子来,看他相貌身材,正是石凡。 乔隐远远的看道石凡,怒斥道:“老二,你跑到妖孽那边去干什么?还不快回来!” 石凡并不答话,看向楚怀风道:“小师弟,你的魂魄应该补齐了吧,我…我很高兴…” 楚怀风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石凡低头,深吸了口气道:“我是石灵…” 然后又指了指身边的女子道:“她是我娘——石灵一族的公主,慕容英…” 楚怀风语塞了,直觉告诉自己接下来的一段往事不会是他愿意听到的,然而他又对石凡不死心,希望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二师兄,我是你和雯师姐一手带大的…”声音有些嘶哑,冰面上的群雄突然全部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很压抑。 石凡脸色微变,伸手摸向怀中的什么事物,那是十多年前了,那个女子的丝帕一直忘了要还给她的。 “四十年前,天下修真觊觎我石灵一族的超神器八荒刀,将我族重重围住,逼我们交刀。然而八荒刀乃是我族圣物,又被问离神帝封印住了,跟本就交不出来,可是那些人不听,就灭了我一族…当年,我娘和我舅舅曾偷偷跑上郢山,请求道渊出面调解,谁想道渊表面上应允会出面为我族解围,可一直到了最后他也没出现。” 石凡颤巍巍的对楚怀风解释道,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是小师弟啊!恨谁他也不会恨小师弟的,那可是他心中唯一的温暖了。相比较之下,石灵一族当年血泪的经历在石凡说来反而不带任何悲伤情绪,或许在他们而言,早已将悲伤化为了怨念,又将怨念变成了毁天灭地的力量,那就是从极鬼兽。 道渊轻颂了一句真言,闭目不语。石凡继续道:“十年前我带着济世印下到从极渊去,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我将从极鬼兽封印在山啸剑中带出深渊,然后再由日左使将其藏在鲛东国的瘴气内,慢慢发展我们的力量。” 楚怀风道:“原来日左使他们是与师兄一路的,怪不得他们一再饶我性命。” 石凡道:“你能这么想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只是…” 楚怀风道:“只是什么?” 石凡道:“没什么,小师弟你离开这里吧,娘不会伤害你的。” 眼神中充满了希冀,他是在不愿意与小师弟为敌。 楚怀风突然大怒,对着石凡吼道:“我不走!小时候你是怎么教我的?” 石凡叹了口气默不作答,楚怀风道:“魄曜呢?那个鸣涛将军,他的化蛇在这里,你们将他怎么样了?” 石凡道:“他并没怎么样,化蛇是相思国国主向他要来的,他不肯,结果四相战将重伤了他。” 楚怀风双目瞳孔急聚收缩,问道:“相思国也是你们一路的?” 石凡刚要回答,却听那女子道:“凡儿别跟他罗嗦了,时间不多了,快快解决了他们才是。” 石凡嗯了一声,又对楚怀风道:“小师弟,你还是离开这里吧!” 楚怀风默默的转过身去不再说话,石凡重重的叹了口气,也退回了雾中。很干脆的诀别,然而心中的苦楚谁能品尝得道。楚怀风回头看向乔隐,说实在的,石凡是乔隐相当满意的一个弟子,如今石凡叛变,他的心中也不好受吧? 金乌的火元烘烤在乔隐干巴巴的脸上,乔隐面无表情的与楚怀风对视着,楚怀风涩声叫道:“师父…” 乔隐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道:“老二…从此不再是我剑宗的人了!” 楚怀风不解的看着乔隐,他不知道为何乔隐可以做得如此决绝,尽管他很清楚石凡现在所走的已经是条不归路。杨止水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楚怀风的肩膀一把,道:“好小子,老二要对付的不是我们,是他们…” 说着伸出手指向周围的一些老字辈们,道渊赫然在列! 楚怀风顺着杨止水的手指看去,禁不住苦笑道:“可是,有区别吗?” 突然,他的视线再也挪不开了。 在人群之中若隐若现的,正是让他牵肠挂肚,让他心碎的身影,看她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可是她已经记起自己来了么? 雨嫣然站在雨清幽的身后,与楚怀风对视着,她感觉奇怪,那种感觉为何会如此的熟悉,好像两人曾是最亲密的人,却不知为何变的疏远了。师父告诉她,她少了一段记忆,那段记忆里是不是有他刻骨铭心的一部分呢? 云鸾在体内幽怨的鸣叫着,雨嫣然突然感觉到心很疼。灵魂与云鸾的完美契合,致使她直接继承了上古炼器师对道的领悟,一步跨入化虚之境,成为如今的六百高手之列,然而自己的感情却发生了太大的变化。出关的那一天,她发现自己不喜欢笑了,变的很冷漠的样子,似乎再也没有人能够激起她心中的波澜,可是眼前这人,只匆匆见过两面的这人却让她痛心… “我怎么了?”雨嫣然在心里问自己。 “然儿?”雨清幽碰了一下雨嫣然,关切的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雨嫣然摇了摇头,像是对雨清幽,更像是对自己解释道:“是因为石凡师兄的背叛让我觉得有些可惜。” 雨清幽没有再问,只是叹了一口气道:“确实可惜了点,乔隐道友估计更不好受吧!” 方才楚怀风与石凡谈话时众人听得明明白白,然而在场的有不少人都参与过四十年前的围剿,修神高手中更是占了多数,一时间不知是不是心中有愧,竟皆一言不发。 道渊长长叹了口气,远远的退开了。 楚怀风突然对场中之人有了厌恶感,再加上雨嫣然突然变的冷漠的眼神,楚怀风突然有一种被彻底抛弃的感觉,当下不敢再多想,坐在冰上恢复损耗的真元去了。 不知是不是真的心中有愧,群雄此时尽皆斗志消沉,结界范围在从极鬼兽的一波波冲击下不断减小,不少修真更是自杀式的冲出结界,在一番砍杀之后被从极鬼兽吞掉。 眼见着众人变得消极,士气已在跌落,道渊突然清斥了一句道:“尔等心中有愧,那只是愧对一族,然若让这鬼物坏了大事,那我等便是愧对天下了。” 于此同时,剑宗长老无尘子也取出清心钟来,真元吞吐,一声声清心钟鸣回荡在众人心间。群雄浑身一个机灵,从失意中清醒过来。却是纷纷惊出一身冷汗,暗叹这鬼物当真厉害,自己差点让她摄了心魂。 杨止水放开楚怀风,一声怪叫再次向化蛇冲去,很是情有独钟的样子,吴平倒也干脆,手握长枪紧随杨止水而去。其实归根究底,假界碑是他吴平拿出来的,今天的事情他有责任。而现在他奋力的厮杀也只是在想办法挽回一点局势罢了!怕只怕此劫过后,他吴平跟吴越的地位声望就要同时不保,想到此处,他惊出一声冷汗,手中枪诀露出一丝破绽来。 杨止水嘻嘻笑着,故意将化蛇让开,结果化蛇直接就甩着老长的身子撞向吴平。吴平暗道不妙,赶忙凝神静气,狼狈的应付起来。杨止水暗自对吴平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示意:你行的!然后就无视吴平幽怨的眼神,自顾自的找那些小鬼的麻烦去了。 吴平独自面对化蛇一时间变的捉襟见肘,几次被化蛇的冰箭击中,脸色铁青,身上更是蒙上了一层薄冰,而他周围的几人却在紧凑的应付着其他凶魂,无暇抽出手来助他。 在心里狠狠的问候了一下杨止水,吴平猛的奋起神威,转身一记回马枪照着化蛇几次。枪峰碰的一声撞在化蛇的鳞甲上,擦出一片火星,化蛇身体稍微停顿了一下,吴平便趁机接着反震之势闪向一边。化蛇羞怒,愤怒的咆哮着追过去,而吴平则是巧妙的绕道旁边一位高手的身后。 那人一时不察,更想不到吴平会用他来当化蛇,哼都没哼一声便被化蛇撞在胸口。化蛇既然有了泄愤的目标,就不再去寻吴平的晦气了,长嘶一声,巨大的头颅将那倒霉人按入冰面。一股殷红的血水像是盛开的红花,在碎冰中缓缓的绽放开来,化蛇喉中发出贪婪的咀嚼的声音,吴平却是松了一口气。 一个怨毒的想法开始在他脑海中形成,如果事情变成另一种样子,天下人会不会对吴越更加敬重呢? 鬼雾之中灵气已然相当稀薄,楚怀风聚气许久也不见任何成效,心中已经开始有些烦躁了。道渊对他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他与石凡感情极好,然而如今却发生了这种事,估计他的心里多少要记恨一些道渊等人的。他来到楚怀风身后,默立良久,终于还是开口道:“楚师侄,我有话对你说…”!~! 第一百零一章突围 楚怀风睁开微盍的双眼,冷冷的看着道渊,眼神有些古怪。道渊继续道:“四十年前我强行突破归虚期导致天魔入体,危在旦夕,碰巧这时天下修真围剿石灵一族。当时石灵一族派人前来求救,以我重伤之身跟本是无法施以援手的,只好让你师父和吴师伯代我前往解围。谁想他们二人到达两仪谷时就被人堵住了,两人被困了三天,最后由你吴师伯一人拖住围剿之人,你师父带上我的掌门令牌孤身前往迎救,谁想最终还是晚了一步,只来得及救下你二师兄。” 楚怀风听道渊这么一说,却是将信将疑,今日之事,让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些人很陌生,他们,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得道高人吗?心中壁垒愈发的厚重,使得楚怀风很是苦恼,毕竟他从小生在胤昆派,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师门能够有一个袒荡的过去的。下意识的楚怀风看向乔隐,恰好这时乔隐也看了过来,好似知道掌门在对自己的徒弟说什么事情一般,乔隐对着楚怀风坚定的点了一下头,至此,楚怀风才开始重新相信道渊的话来。 道渊继续道:“其实我早知道那界碑是假的了…” 楚怀风眼角猛的跳动了一下,神经几乎抽出,低声问道:“那你还…” 道渊心领神会,知道楚怀风肯定会有不解,道:“我心中有数,吴师弟也晓得,你才是命定的应劫之人。十年前杨师侄找上我,说他遇到了问离神帝的战神元,并告诉我真正的界碑已经不可能被封印了,让我做好准备,所以我知道吴师弟交给我的界碑是假的。” 楚怀风道:“可是掌门为什么还要封印这假界碑呢?” 道渊笑道:“这都是劫数啊,人力永远是胜不了的,劫数既然已经定下来了,那你就只能想办法去度过,却不可能逃避的!” 楚怀风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道渊又问道:“你可知吴越现在已经是新建的玄军首领了?” 楚怀风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波动,缓缓摇头。 “吴越那孩子心中虽有几分戾气,但说句心里话,要论博闻强志,带兵打战,你是绝计比不上他的,所以吴师弟暗地里搞的一些小动作我也就装作不知道了,最活还是把这个炙手可热的位子交给了吴越。” 楚怀风道:“掌门说的是,若要让我引领天下,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道渊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楚怀风果真没有争雄之意,心里也放下了不少包袱,继续道:“师侄能有如此胸襟实在再好不过了,不过一码归一码,有些事情吴师侄是干不了的,非得由你来才行。” 楚怀风皱眉道:“弟子愚昧,还请掌门明示。” 道渊道:“结界消耗了太多灵气,至使中人的修为最多只能到虚境,而据我所知,八荒各族的族长还有战神都是亚圣之境的人物,我们是万万应付不来的。猜得不错的话,楚师侄修的应该就是问离神帝的绝学《天地诀》吧?” 楚怀风点头道:“弟子修习的倒确实是《天地诀》,只不过如今也才刚刚将第一卷修到大成。” 道渊突然一捋长须哈哈大笑道:“无妨,天道轮回自有其奥义,楚师侄既已与天结缘,一切就只管随心便是了。” 楚怀风无语,道渊又道:“吴越再有能耐,也不是八荒战神的敌手,到时候还是要你出手才可以的!” 说着道渊从怀中取出一柄朱玉小剑和一方青铜令牌,道:“从极鬼兽对你有所顾忌,若要找一人突围出去,楚师侄不作第二人选。等下我与你大师兄会助你一臂之力,你冲出去,到思过崖凭这朱玉剑取回济世印,再回来为我等解围。” 然后又将那方青铜令牌递给楚怀风道:“此行就算顺利的话,怕是没有十天还是回不来的,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撑到那时候。从极鬼兽的狡猾就在这里了,我们虽有六百位绝顶高手,然而没有了灵气支撑,却与窥虚境的修士没有太大区别,诸多强硬的法诀和法宝都无法释放的。” 楚怀风接过道渊递来的东西,注意力突然被那没青铜令牌吸引,抬头不解的看着道渊。道渊笑道:“要问赤子之心,吴越比不上你,老夫也当了三百多年的胤昆派掌门了,此次出去以后,楚师侄就暂代掌门之职吧!” 楚怀风心中突然有些怕,双手捧着道渊的信物,只觉得沉重无比。道渊继续道:“吴师侄带着天下绝大部分的修真与焦躁国僵持在了一起,估计鲛东国也不会长久的坐壁上观,我不想给你压力,但事实就是如此,这些人的生命乃至天下黎民,可就看你了,援兵怕是等不来的。” 楚怀风重重点了下头,将信物收入乾坤袋中。这时杨止水一轮冲杀完毕,跑了过来道:“老头子,有没有说服这小子出去拼命呀?” 道渊似是一点也不在意杨止水的不敬,微笑着点了点头。楚怀风传音过去道:“掌门的修为要进出从极鬼兽我还算放心,只是大师兄…” 道渊呵呵笑了两声道:“杨道友参悟了无上大道,我绝计不是他的对手!” 楚怀风听道渊这么一说,立刻睁大了眼睛看向杨止水,却被杨止水狠狠敲了下脑袋道:“臭小子婆婆妈妈,快给我滚出去找那个什么什么印的!” 楚怀风重重的一点头,爬将起来。 道渊嘴唇微动,通过传音入密将计划对群雄说了,群雄听闻立时一阵骚动,但很快便点头认同了。当是时,从极鬼兽的又一波冲击杀来,五行恶兽带上了无数怨魂疯狂的撞向结界。 众修神高手齐声大呵,跃出结界之外连手重伤了五行凶兽,又再度回到结界之中。 道渊与杨止水一左一右护住楚怀风,跃出结界向着鬼雾冲去。 满天的怨魂齐齐呼啸而下,拥向三人,这时却听一声鸾鸟鸣叫,雨嫣然已全力施为,在三人身后筑起一道两尺厚的冰墙,断了怨魂的追击之势。 冰墙瞬间碎裂,雨嫣然口角渗出一丝血迹,痴痴的看着楚怀风的背影,在心里问自己道:“为什么我怕他回不来了?” 楚怀风三人鼓起护体真气一头扎入鬼雾之中,群雄再次跃出结界,向从极鬼兽发动一次又一次的侵袭,力求为道渊他们三人分担压力。 视野被鬼雾遮蔽,护体真气以外再难看清任何事物,使得三人无法辨清方向,却见杨止水扔出一只青壳甲虫在楚怀风的护体真气中道:“这是公的,母的我藏在剑宗了,哈哈,妙哉呀!” 楚怀风道:“大师兄,这‘本命虫’只有八荒才有的啊,你哪来的?” 不待杨止水答话,荒芜兽与吞金兽已迎面扑来。楚怀风用真元托住本命虫,纵身跃上。道渊则与杨止水齐齐出手,接住迎面而来的凶兽。两人并不恋战,且战且走,谁想五行凶兽在鬼雾之中竟比在雾外强了十倍不止,使得道渊二人几乎无法招架。 就在这时三人身边的雾气突然消散,两头凶兽也龇着牙站在原地。三人被围堵在了一个不大的空间当中。 石凡从雾中走出,看向场中的三人,欲言又止。 杨止水哈哈笑道:“老二,你也要挡小师弟?” 石凡摇了摇头,道:“原本小师弟要走我很欣慰,可小师弟不应该去找济世印的。” 杨止水笑道:“济世印是这世上最强的封印法宝,不找济世印怎么封印这只杀不死的畜生啊?” 石凡脸色刷的变了,无辜的看着杨止水,却没有说话。杀不死的畜生?这可是他石灵含冤的魂魄啊,居然被大师兄说成了畜生,尽管从极鬼兽确实已经是畜生了,石凡还是很伤心,黯然的退回了雾中。 吞金兽突然低声嘶吼,当先扑向道渊,道渊身上闪出万丈豪光,如同上古天神一般挥掌拍在吞金兽巨大的脑袋上,将他拍飞出去,吞金兽甩了下头,布满了钢刺的身躯再度撞来。与此同时,荒芜兽也扑向道渊而去。 数十条手臂粗细的藤蔓自道渊的背后偷袭过来,道渊侧身让过,一双苦松一般的手抓住两根藤蔓向一边一引,硬生生将荒芜兽提了起来,扔到吞金兽身上。轰的一声闷响,两只巨兽撞在一起,吞金兽身上的钢刺尽数捅入荒芜兽体内,连在了一起。道渊寻势而上,双手泛起一边淡绿色的光芒,一掌重重的拍击在荒芜兽丑陋的大脸上,几乎将那脸拍得深陷进去。荒芜兽惨哼一声,却是吞金兽挣脱开来,在近处对着道渊的胸口突出一颗光球。道渊举手格挡,一只线条刚硬古朴的圆环出现在他手中——胤昆派镇派神器——大象龙环! 轰的一声,光球轰击在大象龙环上,道渊可出一丝血,向后退开。杨止水对着楚怀风身后狠狠劈出一剑,沧浪破犹如一把烧红利刃切近油膏之中,鬼雾中传出一声女子的痛吼,已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楚怀风看向场中,方要出剑,却见杨止水对自己狠狠挥了下手喊道:“快走啊!”说着便举剑帮助道渊去了。 道渊此时已受了伤,嘴角挂了点血迹,也是远远的看着楚怀风,示意他机不可失,楚怀风想起了道渊临行时递给自己的令牌,突然明白原来他与杨止水跟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他心中剧痛,对着道渊和杨止水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祭出龙魂向着杨止水最后为他破开的那道口子里飞去。鬼雾在他的身后聚拢,楚怀风已看不到道渊二人,他分明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异啸,继而无数怨魂擦着自己的身边飞过,向后聚去。 不多时龙魂已将楚怀风载出了鬼雾,楚怀风回头看了眼,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了。他不敢耽搁,乘着龙魂极速飞向郢山。 远处的云端,石凡手中抱着一柄长刀,落寂的眼神看着飞速接近的楚怀风,终于,还是要动手了啊…!~! 第一百零二章鏖战 黄昏悄然而至,血色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楚怀风剑诀捏在手中,魂剑不安的跳动着,长风吹卷,扰得他的衣摆猎猎作响。 石凡从腰间缓缓收出一柄三尺长刀,细小的刀刃划破黄昏的和谐,一股肃杀之意瞬间封锁了天地,他的眼神也突然变得有些暗淡了。 魂剑颤抖着,似乎带着一丝饮血的冲动,躁动着…躁动着!声声剑鸣随着晚风飘散得很远,张狂如魂剑,居然仅凭自身的剑意就硬生生的挡住了石凡手中长刀的杀气。 “这就是八荒刀了吧?”楚怀风淡淡道。 石凡道:“不错,小师弟,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说句心里话,十年前的我,不是你的对手。” 楚怀风道:“那么现在呢?” “这天下总共只有两件超神器,一件是剑,还有一个就是八荒刀了。” “你的意思是我打不过你了?”楚怀风道。 石凡默默的点了下头,八荒刀在晚风的撕扯下慢慢拉出一条白色的刀气。 楚怀风深吸了口气道:“刚刚你还劝我离开,为何现在又要拦我?” 石凡道:“希望你离开是不想你牵扯进来,可惜…” 石凡还要再说,却被楚怀风打断道:“够了!你劝不了我,我也劝不了你,何苦还在这里纠缠?” 石凡苦笑,道:“这十年大师兄把你教的很好…” “那你呢?小时候你也教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结果自己却是这么的看不开!” “小师弟你不明白的…我走的的是一条不归路,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石凡接着道:“罢了,说再多也没用的,小师弟,等会儿我不会留情的…” “你若留情,我就代师父杀了你!”楚怀风的双眼犹如两把锋利的剑,让石凡不敢不敢正视。 脚尖微踏,楚怀风前方三尺处的地面上突然裂开一道数丈长的口子,横在他与石凡之间。石凡嘴角挂出一丝苦笑,看了那裂口一眼,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道:“刀名八荒,生于天地之初,刀刃三尺二分,宽一寸八分,超越神器的存在,无魂,乃是八荒命脉,除剑外,再无匹敌!” 楚怀风却将魂剑收了起来,一柄巨大的黑剑出现在手上,被他一把插入地中,天地灵气立刻涌动起来,向着巨剑汇集,石凡忍不住开口赞道:“好剑!” 楚怀风道:“剑名天伐,乃是上古问离神帝的配剑,剑刃四尺,宽半尺,极品神器,内有魂,两龙。” 说罢手指优雅的弹在天伐剑的剑刃上,一道强沛的沧澜破剑气已然激出轰隆隆的卷向前方的石凡。 云梦泽上,乔隐等人手捏法诀,一股股真元通过法诀涌入半空九只金乌中一只的体内。场中的数名高手排成一排,将真元度入前方之人体内,而站在最前方接受众人真元的正是吴平。吴平轻舞长枪,最后看了眼南方,脸上满是复杂的意味。那是两仪谷的所在,吴越此刻正带兵驻守在那里。他收回眼神,表情一转肃穆,对一惯与自己针锋相对的乔隐微微点了下头。 杨止水与道渊二人在鬼雾中已有小半个时辰了,两人此时已彼此建立了魂誓,想来确实是到了穷途末路了。道渊身负重伤,大腿被吞金兽刺了个对穿,鲜血已染黑了他古旧的道袍,杨止水长剑拄在水面上,双眼恨恨的看着眼前的两头凶兽,道:“老头子你可得顶住了,莫要拖了本剑圣的后腿,道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执着镇派神器大象龙环,对杨止水道:“这从极鬼兽估计是捏足了把握了,仅派了两只凶兽在这里,想慢慢耗死你我。” 杨止水重重呸了一声道:“想耗死本剑圣,看他本事吧!” 说罢长啸一声奔上前去,道渊亦是大呵一声掷出大象龙环,龙环飞到半空突然变成一条光华暗淡的钢铁巨龙,呼啸着飞向吞金兽。杨止水纵身跃上钢龙,施展身形一连三跃 杨止水一剑斩下消耗了太多真元,没能避过藤蔓,手脚被缚。就在这时吞金兽已摆脱了龙环,飞扑杨止水而来。 道渊一声惊呼,大象钢龙倏的从侧面冲出,撞偏了吞金兽,然而杨止水的后背还是被钢刺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奔涌。道渊再捏法诀,大象钢龙猛一摆尾,扫在了荒芜兽的大脑袋上。 荒芜兽吃痛,慌忙将杨止水放开,躲入鬼雾之中。杨止水赶紧回身扫出一剑,斩断了吞金兽刺来的数根钢刺,然而胸口还是被猛撞了一下,体内气血翻涌,经脉几乎就要断毁。 道渊一下子飞身挡到杨止水面前,大象钢龙在面前盘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盾将二人挡住,硬接了吞金兽的撞击,就在这时,恢复如初的荒芜兽突然又从鬼雾中杀出,直击道渊后心而来,杨止水情急出剑,一记沧澜破将荒芜兽逼回雾中,却身体乏力,几乎已不能站立了。道渊这边情况也糟糕的很,被从极鬼兽所强化的五行凶兽简直强得离谱,在灵气匮乏的情况下甚至于镇派神器大象龙环都招架不住吞金兽的接连硬击。 他二人不知道,其实这已经是从极鬼兽的极限了,为了解放假界碑,从极鬼兽也消耗了太多的真元,只能调动得出两头凶兽来与杨止水二人鏊战了。 道渊再也支持不住,大象龙环即将崩溃,吞金兽与荒芜兽再次夹击而来。 绝境便是如此,道渊二人心中都清楚的很,这已经是凶兽的最后一轮冲击了。两人心中突然变得很平静,一切都已放下。 正当这时,浓雾中传来一声震天的鸟鸣,一道灼热的金乌火元生生的撕开了鬼雾,重重的轰击在荒芜兽身上,然后便见吴平手握长枪,站在金乌背上飞了进来,枪诀一引,金乌又将吞金兽撞开。 杨止水二人被眼前的变故突然惊醒,却被吴平推上了金乌的后背。 两人皆已到了垂死边缘,几乎已没有了行动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吴平,被金乌载着越行越远。两头凶兽怒吼着追上,却被吴平一人拖住。吞金兽狂怒,头顶的钢刺贯穿了吴平的胸膛,吴平口中鲜血狂喷而出,奋起一枪刺入吞金兽眼球,吞金兽厉声嘶吼,狂怒着甩着头。吴平脱身不下,胸口早已被热血浸透。荒芜兽也扑了上来,前爪扶在吞金兽的巨颅,森森亿獠牙在大嘴里闪着寒光,向吴平咬了下去。 吴平看着远去的道渊,大声叫道:“掌门师兄,我不知道那界碑是假的!” 真元逆行,强烈的自爆扯碎了凶兽的身体,从极鬼兽痛苦的嘶吼着,鬼雾消散了片刻又再度聚扰,然而道渊二人已回到了结界当中。 静!众人默默的看着方才传来爆炸震波的方向,枪宗首座吴平,毙!!~! 第一百零三章绝 刀来剑往间,楚怀风已与石凡过了一百多招,石凡刀走剑意,挥刀之间既有剑者的王气,又有刀者的孤傲,加上八荒刀这一无上的超神器的存在,很是让楚怀风伤透了脑筋。 此时楚怀风身上已有多处被石凡的刀气所伤,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到剑刃上,再顺着剑刃滑落到地上,最后溶入土中。石凡看着楚怀风滑落的一滴滴鲜红的血,再次开口劝道:“你随我回去,待得事情了结了,我自然让你离开。” 楚怀风慢慢伸出左手擦去了流向眼睛的血迹,对着石凡冷冷的笑了下,再一次挥剑而上。 剑诀时而大开大盍,时而灵异缥缈,招招都是精妙得很,然而八荒刀毕竟强大得太多,楚怀风至此也没能突破石凡的刀气。石凡却相对轻松的多了,八荒刀的刀气自然的将楚怀风的剑气阻隔在外,强大狂野的能量的八荒刀上传送进石凡的经脉,走了一遭之后又化作凌厉的刀气射向楚怀风。 一股刀气自腰侧划过,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楚怀风牙关紧咬,变个身形,天伐剑直指石凡的面门而去。这是拼命的一招,完全放弃了任何防守,石凡若想伤他,就得冒着被楚怀风开颅的危险。权衡之下,石凡向一边闪过,八荒刀再次会出,数十道刀气瞬间发出,封锁了楚怀风的所有去路,然后一刀跟上,直取楚怀风胸膛。楚怀风捏出一个玄武诀挡下三道刀气,寻着那缺口避开八荒刀的锋芒,在近处给石凡来了一记沧澜破,把石凡轰飞出去。接着一个闪身,出现在石凡腰侧,天伐剑的剑刃发出嗤嗤声响,划开八荒刀的刀气,眼见着就要伤到石凡了,谁想八荒刀的刀气突然变强,再次把天伐剑排斥在外。楚怀风抬头看去,却见石凡两眼闪动着猩红的光,龇着牙冷笑着。莫名的心惊爬上心头,八荒刀刀气反噬,将楚怀风全身笼罩住。“啊”的一声惨叫,楚怀风只觉得浑身剧痛,无数狂野的刀气窜进经脉,搅得他钻心的疼。 楚怀风心中不禁有些沮丧,一股无力感渐渐爬上了心头,闪身避开那无边的刀气,然而挥剑却已经成了潜意识里的动作突然他一剑斩空,整个身子随着天伐剑飘了出去,石凡向右微徽让开,倏的一拳打在楚怀风的小腹上。 楚怀风只觉得丹田内一阵滞堵,好似被塞了块铅进去,一口真气没提上来,人便倒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数遭,最后狼狈不堪的卧伏在地。 身体已没了知觉,无数刀气在经脉内狂乱的游走,只余意识还在心头徘徊,他禁不住在心中问道:“都结束了吗?” 虽然心底不大愿意承认,然而自己确实是败了。 石凡缓步走到楚怀风身边,淡淡的看着他,突然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我不想的…” 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了,石凡呆呆的站在楚怀风身边,眼前这人是小师弟啊!自己看着他从小长大的小师弟啊! 朦胧间,楚怀风分明听到了石凡的那一句为什么,心头轻微震颤,耳边又回想起了叶芙还有问离等人的话来:“就是不为了天下大义,难道你身边的人不值得你去保护吗?”“我有能力保护他们,却没有那么做”;“我不想给你压力”… 姬卓妍那空灵的声意在识海中一句句的回响,雨嫣然那让他伤心的容颜,魄曜初次教习自己海皇诀时那猥琐的眼神;杨止水一次又一次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还有云梦泽畔那片留下了牵挂的桃林,与南宫青城自小生活的天剑峰;还有杨止水那最后挥手的绝别… 太多了,让自己牵挂的,值得自已去保护的实在太多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竟为了一人的安逸而在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逃避着自己的责任,隐隐约约间,他似乎摸到了天地的门槛,好像看到了天地诀的真谛,然而这一切就是那么的不真实,让他无法捉摸。 石凡慢慢靠上前去,准备将楚怀风扛回鬼雾之中,谁想就在这时楚怀风突然起身挥剑,一条巨大的青龙从天伐剑内怒啸着冲出。 石凡匆忙御敌,一时间竟招架不住,被龙魂重重的撞在胸口,浑身骨骼几乎都要散架了一般。 楚怀风不等石凡缓过气来,龙魂便又在石凡后背扫了一尾,将石凡拍飞出去。石凡口中射出一道血箭,被砸落在地,楚怀风乘势而上,巨龙张大了嘴咬向石凡。 谁料到石凡突然拼死反击,反身挥刀,一道狂猛的刀气射出,龙魂哼也未哼便被斩成两断。 楚怀风只觉心脉剧烈震颤,喉中发甜,鲜血大口大口的喷出体外,一部分鲜血呛到气管里,楚怀风剧烈的咳嗽着,喷出一口口血沫。 石凡一击得手,吃力的爬了起来,踉跄着走了两步,又倒了下去。楚怀风心中明白到了这一步断然不能放弃。他心中暗叹若是小白在此处该有多好,此时双方两败具伤,一只小白足矣彻底改变全局,不过可惜的很,自打进了鲛东国小白便已失踪了。 他不再多想,勉强运起回春诀来治疗伤势,然后祭出春水秋绫来。春水秋绫自行聚拢了周围的灵气,飘浮在空中。石凡见状双眼睁得大大的,无力的喊道:“小师弟!” 却见楚怀风翻身倒在春水秋绫上,再也没有了力气。春水秋绫随风鼓荡,刚好载住楚怀风飘向郢山。 七天后… 天剑峰思过崖。 楚怀风从春水秋绫上跃下,拄剑而立,有本命真元治疗,身上的伤早已好了七七八八。 他淡淡的看着前方握刀的石凡,道:“还要再打一次吗?” 石凡道:“取了济世印,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楚怀风冷声道:“该回头的是你!” 石凡嘴角略微带了些笑意,道:“你也看到了,我身后是无底的深渊。”然后又道:“我让你先出剑!” 楚怀风闻言微盍双眼,然后倏的起身冲向石凡,发出一记沧澜破来。石凡明白楚怀风的意思,正面交手的话,楚怀风绝计胜不了自己,但若能将自已推下从极渊,那也一样可以取回济世印,救得群雄。石凡嘴角带笑,仅凭刀气便硬接了楚怀风的剑气。楚怀风奔到石凡身前,突然身形一转,自下而上再提一剑。石凡被逼向上跃起,却见楚怀风直接用身体向自己扑来,他眼角抽搐,心中突然剧痛,大叫道:“你不要命了?” 慌忙收刀,刀尖贴着楚怀风的胸膛而过,喷张的刀气如凶兽的利爪一样在楚怀风身上留下了长长一道血痕,然而石凡已被楚怀风一把抓住。 楚怀风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天伐剑上豪光轻吐,龙魂昂首飞出,直直撞向楚怀风自己后心。如此撞击,楚怀风再也承受不住,额头上爆出一股股青筋,瞳孔瞬间收缩,鲜血自口中喷出,将石凡的脸染红。 石凡双目圆睁,大吼道:“你疯了!?居然要同归于尽!” 一刀刺出,从楚怀风的胸口贯穿而过,正刺入楚怀风身后的龙魂。 楚怀风只觉得胸口一凉,本命真元迅速流失,心脉剧烈震颤,元神几乎就要崩溃。 肃杀的刀气奔入四肢百髓,经脉尽数断毁,体内所有法诀涣然消散。 楚怀风的手从石凡身上无力的垂下,龙魂如迷雾一般散去。石凡两眼腥红,满脸狰狞的伸手将楚怀风推下无底深渊。 这时却见思过崖那边跑过来一个女子,撕心裂肺的叫了声:“书虫!”便追着楚怀风跳下了从极渊。!~! 第一百零四章援军 太阳已经下山,天空显得有些灰暗,只挂了半边白色的月亮。 一路人马,约莫有三万之众吧,此时正摆开了强行军的阵势,一路迤逦的驰向云梦泽。 军人大多是修道之人,此时正在两腿之间灌注了大量的真元,行军速度当真是快得可怖。 带队之人是一位年轻将士,身着一套蓝黑色夜幕重甲,手执虬龙戟,不是魄曜又是何人?经过楚云开的治疗,魄曜的伤势早已经痊愈,同时楚云开为了表示对他的照顾,强行将魄曜的修为拔高的好几节,如今魄曜也是窥虚后期的修为了。后来道渊发出号召组建了五万玄军,魄曜也跟着加入进来,结果遇上了吴越。不知是什么原因,吴越依旧保留了魄曜明涛将军的职衔,此次吴越得知道渊等人在云梦泽被围困,居然力排众议,让魄曜带着三万玄军支援云梦泽去了。 魄曜手戟奔在队伍的最前方,不断的催促着身后的玄军加快速度。此时距离云梦泽只剩下百里不到的距离了,远远的已能看到迷天的雾气和假界碑那闪烁的光芒了。 长乾挥舞,魄曜下令全军道:“全军加速,天黑以前必须到达云梦泽!” 部队得令,全军大呵三声,气势直逼云霄而上。 石凡此时已回到了鬼雾之中,一人愣愣的耸立在湖水上,一直盯着前方那片败落的桃林看了很久。 他缓缓从腰间抽出八荒刀来,雪白光亮的刀刃照着自己粗犷的脸,他一次又一次的回想着楚怀风扑向自己的那一刻,好像当时自己将八荒刺入了小师弟的体内。 石凡清楚的记得八荒刀解封的那一天,娘对自己说过,这八荒刀是用怨魂的怨气解封的,使用它的人容易被戾气感染,身化恶魔。 石凡看着刀中的自己,不禁有些黯然,喃喃道:“我真的成魔了吗?那小师弟…”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可挽回,呻吟着抱头倦缩了下去。 过往的一幕纷纷回放到自已眼前,师门的恩情,师兄弟之间的友谊,还有对那人的爱慕一下子在心底崩发,他开始觉得自己可笑,无力的提起八荒刀,以疯狂的舞刀来渲泄心中的矛盾。 刀诀狂霸无匹,激起了无数波澜。 正在这时,石凡突然听到一排排整齐的步伐声从岸上传入雾中,紧接着听到雾外有一男子大声呵道:“结阵,九阳!” 几声惊雷般的爆呵声响起,一股灼热的炎浪伴随着浓烈的杀气传入雾中。 石凡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还是赶忙提刀走出浓雾来一探究竟。慕容英此刻已经在雾外站着了,见石凡出来,对他笑了笑道:“乖儿子,我们来客人了呢!” 石凡望去,只见整个云梦泽已被几片黑压压的人群围住了,人群的上方飞舞着九阳阵所幻化而成的金乌,威力或许远不及乔隐等人所造就的,然而数量上却大大的不同了。想想上千只的金乌在夜晚低空振翅的情景,那是何等的壮观。石凡呼吸滞堵,真搞不懂哪来的这么多玄军。据鲛东国提供的情报所言,道渊等人惟一的救兵就是吴越,然而吴越早被他们的盟友焦躁国牵制在六千里之外了,此处又哪里来的援兵? 正当这时,魄曜从军阵中走出,厉声道:“妖孽,速速放了你所困之人回你的从极渊去,本将饶你不死!” 慕容英突然一拍胸口,娇喘道:“这位小哥好强的杀气,奴家吓得不轻呢!” 魄曜看着她嫣红的脸颊还有那起伏的胸脯,又想到这是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没来由的心中一阵恶心,呵道:“少与本将罗嗦,本将数到三,再不放人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便开始大声数数,慕容英看着魄曜妖艳的浅笑了一下,魄曜二还没出口,突然鬼雾中一番翻云覆雨,无数形态各异的怨魂自其中飞出,鬼嚎着扑向魄曜阵中。 魄曜即刻下令,前排修士齐齐大呵一声:“御”,一道淡蓝色的透明结界拔地升起,挡住了漫天怨魂进攻的势头,同时大片大片的金乌分为前中后三组依次冲入怨魂阵中。 怨魂纷纷惨叫,还未扑入军中便已损失过半,慕容英脸色骤变,将怨魂招回,金乌亦是飞回阵补充陨耗的金乌火元。魄曜低骂道:“不知诲改!” 却见石凡与从极鬼兽纷纷退入鬼雾之中,即刻下令道:“金乌突击!” 三百只金乌振翅长鸣,拖着长长的金光冲入鬼雾之中,雾中一片嘈杂,近三千修真兵甲纷纷口角湛血,三百金乌便一去不复返了。 魄曜心中暗道:“好妖孽!” 同时立刻下令防御。 果不其然,结界还未升起便已看到石凡带了足足一万的怨魂冲出鬼雾。 他冲至阵前,趁着结界尚未稳定,奋力一刀劈砍下去。八荒刀在石凡手上虽发挥不出全部威力,然而在尚未稳定的护军结界上开个洞却是足够了。 一声闷响,结界上荡漾开层层水波,破出一个直径两丈的窟窿来。上万怨魂蜂拥而上,犹如一条怒龙一般冲人军阵内。前排金乌损失殆尽,中后排金乌纷纷靠前支援,守阵兵甲纷纷挥刀劈砍怨魂。然而这怨魂虽已被改造成了实质,却并无要害可言,纵使你斩下了怨魂的头颅,它仍可以腾起伤人,着实令人头痛的很。 却在这时石凡也挥刀杀了进来,此支虽为修真队伍,但修为大多在养神期左右,石凡一轮冲杀之下手下竟无一合之将。 魄曜怒呵一声上前接住石凡的刀诀,只觉刀气凌厉,杀意无边,不出十个回合身上已然挂了彩。好在这时金乌已然赶到,趋散了乱遭遭的怨魂。 周围上千名守阵士兵空出手来,齐齐施为,上千道真气轰在石凡身上。八荒刀威力无边,但也要石凡吃得消才行,如此强悍的一击虽被挡住了,然而那反震之力却将他震得口吐黑血,几乎要瘫软下去。 石凡身临险境,反倒激发了刀中的魔性,眼中红光一闪,竟又硬接了众兵甲一击。 鬼雾中响起一声呼啸,化蛇从雾里飞出,巨大的蛇躯团身砸入阵中,卷着石凡逃开了。 魄曜恨恨的咬牙下令道:“布防,全军推进!” 三万人的队伍爆呵三声,向前推进而去,一直逼到水上,紧贴着鬼雾布下结界。魄曜再次下令,上千只金乌纷纷靠前,在鬼雾外围不断游走,还不时的冲进鬼雾肆虐一番便又快快的退回结界,致使从极鬼兽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的力量来应付魄曜这流氓似的打法。 道渊等人身陷云梦泽内部,并不知外面的情况,只是觉得从极鬼兽的冲击突然变得滞顿了,倒是让疲惫不堪的他们好好缓解了一下。 夜空中飘下第一点雨,落在楚怀风的脸颊上,凉的… 第一百零五章红颜——————签约作品,永不断更从极渊的天气着实多变了些,初时还有些许月色,现在却已落起了雨,原本并不亮堂的谷底此时更是难以视物。楚怀风呆呆的睁着眼睛看向虚无的夜空,正如他内视时所看到的自己的经脉一样。 他体内的经脉已尽数断毁了,全身骨骼也在落地的那一瞬间折了个七七八八,体内只剩下一丝维持生命的本命真元,空空荡荡的丹田内已无半个法诀还在运转。 倘若不是自已本命真元浑厚的话,二师兄的那一刀应当早已了结了自已吧!楚怀风如此想着,雨已渐渐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落在地上,溅得他满脸都是泥水。他想要活动一下身体,可是浑身上下除了疼痛之外,半点气力也无,更别说是释放护体真气来挡雨了。 冰冷的雨水一直灌到灵魂深处,却及不上心中的寒。楚怀风一遍又一遍的内视,他不想承认这样的一个事实,然而冰冷的雨水却一再的将他拉回现实。 远方传来一声声带着呜咽的呼唤,让人听着有些伤心。为了不影响小白感应楚怀风的位置,姬卓妍已收了护体真气,与小白一路寻着楚怀风而来,绝世的容颜早已被大雨浸湿,再也分不清那面颊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让她看起来单薄而憔悴。 小白早已释放出了全部能量,载着姬卓妍不断穿梭在嶙峋的怪石之间。它是楚怀风用本命真元孵化出来的,只要距离不是很远,它便能感应到楚怀风的方位,然而此时它对楚怀风的感应已经微弱得难以分辨了。 一声长啸,小白突然感应到了前方微弱的讯息,急速冲了过去。 姬卓妍赶到时,楚怀风正躺在一大片碎石上,四肢怪异的扭曲着,显然里面的骨骼已经断了,身体周围的血被雨水冲刷着,殷红了一大片的土地。她的心都要碎了,快步跑了过去,释方出护体真气来将楚怀风挡住,却见楚怀风两眼直直的看着天空,面无表情,一声不哼。 直觉让姬卓妍感到不妙,一股寒意打心底升起,她伸出手去探楚怀风的鼻息,泪水禁不一串串的流下。楚怀风的鼻息如此微弱,怕不是离死已不远了吧! 她轻轻的抚着楚怀风的脸庞,将他满脸的泥水抹去,哽咽道:“书虫,你别吓我呀,快说话啊…” 楚怀风沉默好久,才空洞的说道:“我的修为…被废了…” 姬卓妍听闻,伤心之意更盛,她很清楚怀风的能耐,不管受伤多重,他都能凭借无上法诀快快复元,可现在他的修为被废了,自己救得活他吗? 楚怀风呆呆的看着天空,喃喃道:“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姬卓妍止不住哭道:“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啊!” 楚怀风仍然没有半点反应,小白喉中呜咽着用脑袋蹭向楚怀风的身体,姬卓妍见楚怀风的伤口还在流血,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立刻施展法诀将他的伤口冻住,然而胸口的那一处伤口却好像被施了禁制一般无法冻住。姬卓妍心中焦急,知道那一处伤口必是一件极为霸道的法宝留下的,忙对小白道:“小白,帮帮我,把这里冻住,别再让他流血啦!” 小白闻言忙凑了上来,口中吐出一道道淡蓝色寒气来,过了近一盏茶时间才将伤口冻住。 姬卓妍又将楚怀风搬到小白背上,来时她在路上发现了一个山洞,此时正好用来避雨。 一切停妥,姬卓妍在洞内生了个火,又喂楚怀风吃下一粒固元丹保住他的性命,然后咬着牙将楚怀风全身断裂的骨骼尽数接上。 接骨本该很疼的,然而楚怀风却如一个死人一般没有半点反应。姬卓妍又从腰间摸出两个玉瓶,从其中一个瓶中倒出许多蛊卵在楚怀风的伤口上,伤口上的寒霜立时化去,一粒粒肉眼难以分明的蛊虫钻入楚怀风体内。 姬卓妍又从另一只玉瓶中倒出一只透明的蛊虫,对楚怀风道:“我用蛊虫来帮你去除淤血,可能会很痛,你忍着点。” 却见楚怀风仍睁大了双眼毫无反应。她摇头叹了口气,将透明蛊虫喂入楚怀风口中,然后看向小白道:“我能做的就这些了,内伤我找不到宝贝,实在没法治。” 小白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从口中吐出两粒珠子来。姬卓妍接在手中,只觉一粒炽热,一粒冰寒,喜道:“紫阳丹,寒魄丹!好小白你还藏了这么两件好宝贝呀!” 说罢忙将两粒珠子喂入楚怀风口中,然后又度入真元为他疏通经脉。 那两粒珠子正是当日月二使放在小白体内的,谁想竟是两件好宝贝,只不知那日月二人是不识货还是另有用意,竟这等优待小白。折腾了一夜,楚怀风伤重之躯再也支撑不住,终于睡了过去。姬卓妍就着火光深深凝望着楚怀风苍白的脸,迟迟不敢休息。 吴越带兵站在高高的城头上,看着在远处结阵的相思国军队。不多时,军队已然结阵完毕,黑压压的一大片,怕是不下五万之众。一支二十人的精骑从黑压压的人群中飞驰而出,直奔到两仪关的城墙下。当先的一人取出弯弓对着吴越的面门射出一箭。利箭呼啸着破空而来,却被吴越单手接住。箭杆上缚了一卷绸子,展开看时却见其上写着:“相思国国主姬风扬请与将军一战。 吴越双手忽的纂紧,看着远去的精骑轻声自语道:“怪不得你们不肯出兵助我,原来是跟他们焦躁国一伙的!” 云梦泽,连续与从极鬼兽缠斗了三天三夜,魄曜所率领的兵士已开始有些疲惫了,好在从极鬼兽也被消耗的可以,是以现在战局还算稳定。 魄曜手中拿着探子的快报,暗叹道:“这吴越当真了得!这都让他猜到了!只不过,国主这的要与天下为敌吗?” “呵呵”魄曜又傻笑道:“那这下我岂不是成了叛国的罪人了?” 深深的望了一眼的鬼雾,他知道他的兄弟楚怀风很可能正在那鬼雾中苦苦的支撑着,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还是下令对身边的副将道:“留下一万兵马继续与从极鬼兽纠缠,我带三千兵马驰援两仪关,分五千兵马随后赶上,剩余兵马待我与敌军开战后即刻驰援!” 说罢又往鬼雾中看了眼,轻声自语道:“书虫你千万顶住了!” 想了想,便一转身,整顿兵马去了。 吴越坐在帅账之内闭目凝神,关外不断传来相思国兵众的叫嚣,想来是想激吴越出去绝战,然而两仪关内此时仅仅两万城防军,此番腹背受敌之下又岂能轻易应战。 吴越的身边另外坐了三人,都是道渊请来坐镇的前辈,其中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是北海苑长老,北冥道人。北冥道人的旁边是一对孪生兄弟,中年汉子的摸样,乃是最近十年声名鹊起的散修破军,破浪兄弟两,着三人的修为都在洞虚后期,且都修了神,是吴越军阵中真正的高手。 破军有些急躁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门外不断的踱着步子,一肚子的懊恼。这时破浪却叫道:“大哥!你别晃了,我烦得慌!” 破军突然恶狠狠的瞪着破浪,吼道:“你烦?我还烦呢!人家造反都造到家门口了,我们却躲在城里头不出去,什么玩意儿啊这是!” 北冥老道张开微阖双眼,不温不火的道:“破军道友太急躁了些,主将还未发话呢?” 说着看向吴越,吴越摆手道:“前辈说笑了,吴越只不过一介晚辈罢了,要学的还很多的!” 破军吼道:“你要学的当然多!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焦躁国十万之众压在关南,你却把三万兵力调到云梦泽去了,现在好了,相思国又在关北又压了五万兵力,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吴越凌厉的看了破军一眼,冷哼道:“我没想别的,就知道经内声望高的前辈都被困在云梦泽了,我不派兵增援,难道看着他们被灭吗?” 破军道:“他们有道渊掌门领着,又全是绝顶高手坐镇,还要你支援么?” 吴越张口就要辩驳,却听北冥老道不耐烦的叫道:“好啦好啦,破军道友,这事情你都唠叨好几天了,现在已经被围住了,你再说了还能有什么用呢?” 破军重重哼了一声,道:“有什么用?他无能!” 剑指直直指向吴越,一道气劲眼看着就要喷出,劲风吹在吴越的脸上,将他的头发撩开,吴越却是动都没动。破浪惊叫道:“大哥你干什么!” 翻身而起,破浪一把压下破军的手,将吴越挡在身后。吴越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冷声道:“区区十五万兵力,守城又两万玄军便够了!” 说罢对北冥老道点头笑了笑,懒得搭理一下破军,转身走了出去。 !~! 第一百零五章红颜 从极渊的天气着实多变了些,初时还有些许月色,现在却已落起了雨,原本并不亮堂的谷底此时更是难以视物。楚怀风呆呆的睁着眼睛看向虚无的夜空,正如他内视时所看到的自己的经脉一样。 他体内的经脉已尽数断毁了,全身骨骼也在落地的那一瞬间折了个七七八八,体内只剩下一丝维持生命的本命真元,空空荡荡的丹田内已无半个法诀还在运转。 倘若不是自已本命真元浑厚的话,二师兄的那一刀应当早已了结了自已吧!楚怀风如此想着,雨已渐渐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落在地上,溅得他满脸都是泥水。他想要活动一下身体,可是浑身上下除了疼痛之外,半点气力也无,更别说是释放护体真气来挡雨了。 冰冷的雨水一直灌到灵魂深处,却及不上心中的寒。楚怀风一遍又一遍的内视,他不想承认这样的一个事实,然而冰冷的雨水却一再的将他拉回现实。 远方传来一声声带着呜咽的呼唤,让人听着有些伤心。为了不影响小白感应楚怀风的位置,姬卓妍已收了护体真气,与小白一路寻着楚怀风而来,绝世的容颜早已被大雨浸湿,再也分不清那面颊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让她看起来单薄而憔悴。 小白早已释放出了全部能量,载着姬卓妍不断穿梭在嶙峋的怪石之间。它是楚怀风用本命真元孵化出来的,只要距离不是很远,它便能感应到楚怀风的方位,然而此时它对楚怀风的感应已经微弱得难以分辨了。 一声长啸,小白突然感应到了前方微弱的讯息,急速冲了过去。 姬卓妍赶到时,楚怀风正躺在一大片碎石上,四肢怪异的扭曲着,显然里面的骨骼已经断了,身体周围的血被雨水冲刷着,殷红了一大片的土地。她的心都要碎了,快步跑了过去,释方出护体真气来将楚怀风挡住,却见楚怀风两眼直直的看着天空,面无表情,一声不哼。 直觉让姬卓妍感到不妙,一股寒意打心底升起,她伸出手去探楚怀风的鼻息,泪水禁不一串串的流下。楚怀风的鼻息如此微弱,怕不是离死已不远了吧! 她轻轻的抚着楚怀风的脸庞,将他满脸的泥水抹去,哽咽道:“书虫,你别吓我呀,快说话啊…” 楚怀风沉默好久,才空洞的说道:“我的修为…被废了…” 姬卓妍听闻,伤心之意更盛,她很清楚怀风的能耐,不管受伤多重,他都能凭借无上法诀快快复元,可现在他的修为被废了,自己救得活他吗? 楚怀风呆呆的看着天空,喃喃道:“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姬卓妍止不住哭道:“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啊!” 楚怀风仍然没有半点反应,小白喉中呜咽着用脑袋蹭向楚怀风的身体,姬卓妍见楚怀风的伤口还在流血,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立刻施展法诀将他的伤口冻住,然而胸口的那一处伤口却好像被施了禁制一般无法冻住。姬卓妍心中焦急,知道那一处伤口必是一件极为霸道的法宝留下的,忙对小白道:“小白,帮帮我,把这里冻住,别再让他流血啦!” 小白闻言忙凑了上来,口中吐出一道道淡蓝色寒气来,过了近一盏茶时间才将伤口冻住。 姬卓妍又将楚怀风搬到小白背上,来时她在路上发现了一个山洞,此时正好用来避雨。 一切停妥,姬卓妍在洞内生了个火,又喂楚怀风吃下一粒固元丹保住他的性命,然后咬着牙将楚怀风全身断裂的骨骼尽数接上。 接骨本该很疼的,然而楚怀风却如一个死人一般没有半点反应。姬卓妍又从腰间摸出两个玉瓶,从其中一个瓶中倒出许多蛊卵在楚怀风的伤口上,伤口上的寒霜立时化去,一粒粒肉眼难以分明的蛊虫钻入楚怀风体内。 姬卓妍又从另一只玉瓶中倒出一只透明的蛊虫,对楚怀风道:“我用蛊虫来帮你去除淤血,可能会很痛,你忍着点。” 却见楚怀风仍睁大了双眼毫无反应。她摇头叹了口气,将透明蛊虫喂入楚怀风口中,然后看向小白道:“我能做的就这些了,内伤我找不到宝贝,实在没法治。” 小白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从口中吐出两粒珠子来。姬卓妍接在手中,只觉一粒炽热,一粒冰寒,喜道:“紫阳丹,寒魄丹!好小白你还藏了这么两件好宝贝呀!” 说罢忙将两粒珠子喂入楚怀风口中,然后又度入真元为他疏通经脉。 那两粒珠子正是当日月二使放在小白体内的,谁想竟是两件好宝贝,只不知那日月二人是不识货还是另有用意,竟这等优待小白。折腾了一夜,楚怀风伤重之躯再也支撑不住,终于睡了过去。姬卓妍就着火光深深凝望着楚怀风苍白的脸,迟迟不敢休息。 吴越带兵站在高高的城头上,看着在远处结阵的相思国军队。不多时,军队已然结阵完毕,黑压压的一大片,怕是不下五万之众。一支二十人的精骑从黑压压的人群中飞驰而出,直奔到两仪关的城墙下。当先的一人取出弯弓对着吴越的面门射出一箭。利箭呼啸着破空而来,却被吴越单手接住。箭杆上缚了一卷绸子,展开看时却见其上写着:“相思国国主姬风扬请与将军一战。 吴越双手忽的纂紧,看着远去的精骑轻声自语道:“怪不得你们不肯出兵助我,原来是跟他们焦躁国一伙的!” 云梦泽,连续与从极鬼兽缠斗了三天三夜,魄曜所率领的兵士已开始有些疲惫了,好在从极鬼兽也被消耗的可以,是以现在战局还算稳定。 魄曜手中拿着探子的快报,暗叹道:“这吴越当真了得!这都让他猜到了!只不过,国主这的要与天下为敌吗?” “呵呵”魄曜又傻笑道:“那这下我岂不是成了叛国的罪人了?” 深深的望了一眼的鬼雾,他知道他的兄弟楚怀风很可能正在那鬼雾中苦苦的支撑着,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还是下令对身边的副将道:“留下一万兵马继续与从极鬼兽纠缠,我带三千兵马驰援两仪关,分五千兵马随后赶上,剩余兵马待我与敌军开战后即刻驰援!” 说罢又往鬼雾中看了眼,轻声自语道:“书虫你千万顶住了!” 想了想,便一转身,整顿兵马去了。 吴越坐在帅账之内闭目凝神,关外不断传来相思国兵众的叫嚣,想来是想激吴越出去绝战,然而两仪关内此时仅仅两万城防军,此番腹背受敌之下又岂能轻易应战。 吴越的身边另外坐了三人,都是道渊请来坐镇的前辈,其中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是北海苑长老,北冥道人。北冥道人的旁边是一对孪生兄弟,中年汉子的摸样,乃是最近十年声名鹊起的散修破军,破浪兄弟两,着三人的修为都在洞虚后期,且都修了神,是吴越军阵中真正的高手。 破军有些急躁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门外不断的踱着步子,一肚子的懊恼。这时破浪却叫道:“大哥!你别晃了,我烦得慌!” 破军突然恶狠狠的瞪着破浪,吼道:“你烦?我还烦呢!人家造反都造到家门口了,我们却躲在城里头不出去,什么玩意儿啊这是!” 北冥老道张开微阖双眼,不温不火的道:“破军道友太急躁了些,主将还未发话呢?” 说着看向吴越,吴越摆手道:“前辈说笑了,吴越只不过一介晚辈罢了,要学的还很多的!” 破军吼道:“你要学的当然多!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焦躁国十万之众压在关南,你却把三万兵力调到云梦泽去了,现在好了,相思国又在关北又压了五万兵力,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吴越凌厉的看了破军一眼,冷哼道:“我没想别的,就知道经内声望高的前辈都被困在云梦泽了,我不派兵增援,难道看着他们被灭吗?” 破军道:“他们有道渊掌门领着,又全是绝顶高手坐镇,还要你支援么?” 吴越张口就要辩驳,却听北冥老道不耐烦的叫道:“好啦好啦,破军道友,这事情你都唠叨好几天了,现在已经被围住了,你再说了还能有什么用呢?” 破军重重哼了一声,道:“有什么用?他无能!” 剑指直直指向吴越,一道气劲眼看着就要喷出,劲风吹在吴越的脸上,将他的头发撩开,吴越却是动都没动。破浪惊叫道:“大哥你干什么!” 翻身而起,破浪一把压下破军的手,将吴越挡在身后。吴越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冷声道:“区区十五万兵力,守城又两万玄军便够了!” 说罢对北冥老道点头笑了笑,懒得搭理一下破军,转身走了出去。 !~! 第一百零六章温柔 这天天气还算晴朗,即使是这谷底绝地也一改往日的阴霾,变得明媚起来。齐水从谷底静静的留过,将沿途的石子冲刷的异常干净。一朵水花在小白的抓子下形成,小白学着熊的样子在浅水中捕着鱼,尽管与它神兽的身分不很搭调,但收获还是颇为丰厚的。或许是从极鬼兽曾在这里大肆猎杀的原因,从极渊内稍微凶猛一些的恶兽都已不见了踪影,留下来的都是些不具杀伤性的鸟兽,结果这世上最为险恶的绝境之一如今却成了个少有的世外桃园,当真是诡异得很。 楚怀风独自一人坐在水边,默默的看着水中撒欢的小白。小白原本的三尾已变成了如今的六尾,想是这家伙的修为又精进了。如此一来,楚怀风又联想到了自已现今修为被废的境遇,心里立时有些发苦,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压在自已的心头,可他现在已是废人一个,什么都做不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方令牌来,在手里磨娑着看了许久。令牌通体由青铜铸就,上面只刻了一些简单的纹饰,再者就是正面那沉甸甸的胤昆二字。此时的楚怀风是无奈的,已经尝试了很多次了,然而自己连最基本的胤昆诀的入门心法都练不起来,天地诀更是毫无起色,好在自己的身体被海皇诀粹炼了十年,体格还是结实的不似常人的。 姬卓妍从一边的灌木林中走出,怀中还抱了一只受伤的青鸟。她径自走到楚怀风身前,也不正眼瞧他一下就蹲下去为青鸟洗起伤口来。小白见姬卓妍回来了,忙刁着条鱼兴冲冲的跑来邀功,姬卓妍则笑盈盈的拍拍小白的脑袋。小白高兴得呜呜直叫,突然又看到姬卓妍怀中受伤的青鸟,忙丢了鱼,吐出一口寒气将青鸟的伤口冻住。姬卓妍欣喜的捏着小白的脸道:“哇,小白,你真太聪明啦!” 楚怀风看着眼前一幕,情不自禁问道:“那青鸟怎么了?” 姬卓妍身子突然一颤,赶紧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没怎么,就是翅膀断了。” 楚怀风哦了一声,却见小白睁大了眼睛,把脸凑过来盯着自己,好似在看什么稀奇事物似的,也难怪,这算是那夜以来楚怀风第一次开口说话了。楚怀风在小白的脑袋上推了一把,将令牌放入怀中。 姬卓妍的眼角瞥见了令牌,心底突然有些失落,试探性的问道:“你的修为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楚怀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半点起色也没有,掌门还有师父他们已经被困十天了,估计我是帮不上忙了…” 姬卓妍道:“整个从极渊都被封印了,你就是恢复了修为也出不去。” 此时她已包扎好了青鸟的伤口,站起身来,略带不满的对楚怀风道:“道法自然,放不下的话你永远也别想恢复修为。” 说完就气呼呼的走开了。楚怀风不知她为何会突然生气,叫了句妍儿,却不见姬卓妍答理,只得一个人惺惺的坐在水边,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姬卓妍的那句话:“放不下的话你永远也别想恢复修为!” 他想,是不是真如姬卓妍所说的那样,自己始终放不下云梦泽那一处呢?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小丫头说的不错,你心里有魔障,放不下的话你就完了!” 楚怀风心中一喜,叫道:“老不死的,你怎么还没死呀!?” 楚易天愤声骂道:“去你的,臭小子说的什么话,本战神怎么可能会死!” 楚怀风恍然大悟,道:“对了,我怎么忘了你想死都难。” 楚易天再次破口大骂道:“王八羔子耶!你现在修为尽失,当心祖宗我占了你的元神,让你万劫不复。不过本战神向来大度,现在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去看看小丫头身上有没有什么剧毒,拿过来吞了便是!” 楚怀风惊叫道:“我的修为全散了,这样还不要了我命啊?” 楚易天不耐烦道:“怕什么,本战神现在已经在你体内了,还有什么毒能伤得了你!对了,最好是上次那个五劫散什么的,本战神可是对它情有独钟啊!” 楚怀风不明所以,但很快就想到了自己中毒的那一次,还是楚易天救了他。楚易天见他站着不动,不耐烦的解释起来。原来两万年来楚易天原本什么都感觉不到的,寂寞得几乎崩溃,偏偏楚怀风中的五劫散是一种能够直接作用在元神上的剧毒,让楚易天感受到了只有活人才能感觉到的痛苦,是以他现在突发奇想,让楚怀风服些剧毒,然后自己再将那剧毒吸收了自己享用,那样岂不是跟活着没有两样了? 楚怀风心中发苦,问道:“五劫散跟普通毒药不一样,万一你只能解五劫散,那我不是惨了?” 体内传来楚易天不满的声音,楚怀风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了,楚易天原本完全可以趁机夺了他的肉体,却没有这么做,可见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想到此,楚怀风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子狠劲,心道:“死就死吧,反正活着也没用了,还不如满足一下这老不死的!” 想着想着,便已向原本居住的石洞走去。 姬卓妍此时正百无聊耐的趴在石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逗弄着青鸟,却见楚怀风满脸愁容的走了进来,一开口就道:“妍儿你有没有毒药?” 姬卓妍吓了一跳,以为楚怀风是要寻死,眼圈突然就红了,气道:“没有,有也不给你!” 楚易天传音给楚怀风道:“小丫头骗人,本战神打赌她肯定有,不信你自己看!” 话音未落楚怀风便突然觉得有股能量涌向双眼,眼中精芒一闪,便张着嘴呆在了那里。 姬卓妍此时眼里已有了泪光,却见楚怀风那灼灼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游走,她突然有种完全暴露了的感觉,慌忙用手挡在胸前。 楚怀风的脸刷的红了,两道细细的血流从鼻孔中缓缓流出。 姬卓妍几乎崩溃,叫道:“不许看着我!”挥出一掌推向楚怀风。 楚怀风只觉体内又是一股能量涌动,身不由己的斜身让过掌风,向前连上三步,一直逼到姬卓妍的面前,甚至于鼻息已吹到了姬卓妍的脸上。 姬卓妍娇躯颤抖,一颗心乱得七上八下,偏偏又略微带了点欣喜,问道:“你怎么啦?”突然胸口一阵酥麻,姬卓妍只觉得一只滚烫的手伸进了自己的怀中,不断的摸索着。她气息紊乱,娇喘着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待得低头去看时,竟是楚怀风伸了一只手到她怀中,摸索了半天,拿出了一只小玉瓶。 姬卓妍又羞又怒,一巴掌扇在楚怀风脸上,眼角挂着泪跑开了。 楚怀风半边脸火辣辣的疼,急道:“妍儿,你听我解释!”说罢就追了出去。 姬卓妍恶狠狠的看着楚怀风,一言不发。楚怀风大为尴尬,以往的窘迫又都回来了,伸手比划了半天,才吱吱唔唔道:“他在我身体里,我控制不了自己。” 看姬卓妍毫无反应的样,楚怀风重重一跺脚,将小玉瓶中的毒物尽数倒入口中。姬卓妍一声惊呼,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忙拍着楚怀风的脸关切的问道:“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呀?” 楚怀风刚要告诉姬卓妍自己没事,却听楚易天传音道:“好小子,再便宜你一次!” 心中暗呼不妙间,楚怀风已将姬卓妍紧紧的拥入怀里。 一股温柔突然从心底深处泛滥开来,楚怀风在姬卓妍耳边轻声道:“我没事…” 然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姬卓妍说了,姬卓妍轻轻拥着楚怀风的脖子,将脸埋在楚怀风的肩膀上柔声道:“我相信你。”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一直站了好久,不知不觉的,楚怀风已忘了那些解决不了的烦恼。 小白,永远都是最该死的那一个。它从未见过楚怀风二人如此亲昵过,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便蹦跳着跑了过来跳上楚怀风肩头,一张毛茸茸的脸伸向两人中间,掺和了进去。 气氛彻底破裂,二人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姬卓妍红着脸将小白抱了过去,放在怀中抚摸,心中却有些失落。 楚怀风则又泛起了傻劲,不住的抓耳挠腮的,突然看到了小白抓回来的那一堆倒霉的鱼,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道了句:“我去烤鱼!”便跑开了,剩下姬卓妍在原地甜蜜的扭着纤腰,嗔道:“呆子!” !~! 第一百零七章绝 木柴噼哩啪啦的燃烧着,缕缕青烟随着热浪腾上天空,倒显得别有一般意味。 楚怀风两手分别抓了一条鱼,用木棒支着在火上烤起来。 姬卓妍抱膝坐在楚怀风身边,脸枕在膝上,略微带了丝笑意。楚怀风虽在烤鱼,但眼神却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姬卓妍身上停一下。雨嫣然的脸在脑海中飘过,楚怀风的心突然抽搐一般的疼… 她真的永远也不会记得我了吗? 姬卓妍仰起头来看向楚怀风,发觉了他的不对劲,关切的问道:“怎么啦?” 楚怀风摇头,嘴角挤出一丝笑,道:“没事…” 姬卓妍知道他肯定是在想雨嫣然了,她很想告诉楚怀风,他爹没死,而且一定要自己嫁给楚怀风的,可是楚云开交代过,现在还不能告诉楚怀风。她想,如果楚怀风知道了楚云开的想法,应该会放开心结,把自己放进他心里吧。 明黄的火舌舔着鱼肉,鱼还未烤熟,肉香却已飘了出来。小白就这么一边眯着个眼睛,一边呷着点涎水趴在楚怀风与姬卓妍中间,等待着它的盛宴,却刚好将两人分开了半尺的距离。 楚怀风有些自责,跟姬卓妍在一起的时候他想着雨嫣然,而爱着雨嫣然的时候他分明又放不下姬卓妍…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背叛,活着说这一切有点像是自作多情,忘记她吧!她已经不记得你了… 挣扎,内心的苦楚,他想要得到一丝温柔,眼角的余光再次落在了姬卓妍的身上。心里有些想要亲近姬卓妍,却被小白这不知死活的家伙挡了开来,心里有种痛殴小白的冲动,不免多看了小白两眼。却见姬卓妍坐来伸手抱起了小白。 楚怀风猛抽了一口凉气,暗道好巧,自己刚想把小白弄开,姬卓妍立马就把小白给抱走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楚怀风却又紧张起来,粗气喘了半天也没敢动一下,他决定了,放下过去! 这时木柴的火焰已经转小,楚怀风突然眼睛一亮,将鱼插在地上,又站起身来,拿了些木柴添进火里,待得再次回来时便假装没有注意到的紧挨着姬卓妍坐了下去。 姬卓妍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却又若无其事的看着火堆,然而一张俏脸却再也隐藏不住,变得有些羞红了。楚怀风看得心醉神迷,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搭在姬卓妍单薄的肩上,姬卓妍口中轻微发出一点呻吟,娇躯扭动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头靠在了楚怀风肩上。 楚怀风心中狂喜,竟是忘了烤鱼。小白两眼无奈的看着渐渐焦掉的鱼,口中哼哼不已,然而却被姬卓妍按住,动弹不得。 天渐渐晚了,小白绝望的看着那一地焦得像碳一样的鱼,肚子里发出一阵雷鸣来,然而那对你哝我哝的人儿却哪里注意得到它。 姬卓妍深深凝视着楚怀风的侧脸,柔身问道:“书虫,外面的那些你真的放得下吗?” 楚怀风轻叹了口气,道:“我原本可能放不下,可是现在…” 姬卓妍自然知道楚怀风现在能放下完全是自己的原因,这叫她如何不喜。一阵汹涌的蜜意涌上心头,使得姬卓妍几乎要啜泣。 楚怀风轻轻抚着姬卓妍星辰一般的长发,直到她睡去,看着姬卓妍熟睡的脸,楚怀风伸手入怀,拿出胤昆令端详了许久,终于释然的将令牌扔入齐河去了。 夜幕显得有些凝重,月色微微泛红,好似在吞吐着血光。 一声尖锐的号角声刺破了重重夜幕,撕碎了这诡异的静,相思围开始进攻了。 从八十丈外的黑暗中飞出一排排彩色的光焰,轰在了两仪关的护城结界上,结界上荡漾起一圈圈的波纹,将来犯之敌拒之门外。 吴越登上城头,看着下方黑压压的压城大军,手中帅旗摇动,下令严防。 对方玄军乐此不疲,一排排的光焰如咆哮在九天的神龙一般轰击着两仪关,在黑夜中显得异常美丽。 相思国阵营内传来震天的长啸,五千攻城将士已趁着两仪关修真阵营被压制的空档冲向城墙脚下。距离被瞬间拉近,很快便已不足二十丈了,吴越当即下令,两仪关城墙上立刻倾泻下一排光焰,直奔城下士卒而去。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阵的爆炸声,五千士卒立刻就去了好几百,这时第二排光焰再次压下,一条条狂怒的巨龙瞬时又夺去了几百条性命。却在这时,相思国一方的修真阵营的光焰压制又下来了,结界在遭受强力轰击时会变得不稳定,无法让己方输出的能量通过,致使吴越一方必须停止光焰攻击。 相思国士卒抓住这一段空隙,快速逼到城脚,开始架云梯向上攻城。 吴越令旗摇动,立时有数千利箭破空而下,如暴雨一般落入对方阵中。 相思国阵中传来连声惨叫,立时又有千人中箭倒下。伤中要害的便就此死去了,而那些仅仅是受伤倒地的却被活活的踩踏而死。 正在这时,相思国的第二批攻城将士已然赶到,城下士卒气势立时高涨,怒斥着由云梯爬了上来。护城结界不比其它结界,其防御效果是好,却只能防得出对方的真元打击,对于敌方的士卒却形同虚设。吴越知晓其中厉害,断然不会让对方的士卒攻上城头的。谁想这时,后方又有人来报,称焦躁国从南门偷袭,情况紧急。 吴越碎冰神枪恨恨往地上一拄,下令道:“北面死守,等待魄曜将军支援。” 法诀一引,便御使神枪向北门去了。北门此时情况并不乐观,已有不少焦躁国士卒攻上了城头,吴越口中发出一句战神吼以震慑三军,然后便挺枪杀向城头的敌人。 以他窥虚境的修为,斩杀这些普通士卒便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不多时便已解去南门之围。 正当这时,北门告急,吴越方欲支援北方,却见焦躁国阵中飞出一人,呵道:“焦躁国方琼肯与将军一战!” 话音未落已飞入结界之内。吴越当即下令由南门抽掉两千人支援北门,自己则与方琼战在了一处。这方琼倒也是一号人物,虽然修为比不上吴越,但也不至于迅速落败,如此一来倒是缠住了吴越。 吴越怎会不知来将心意,长枪连挥将其逼退,一声令下,守城军士连连出手,将方琼轰得口吐鲜血。 方琼重伤之下大骂吴越无耻,赶紧向城外退去,吴越冷笑着掷出神枪,方琼躲闪不开,被碎冰贯穿了头颅,整个人被冻城一块冰摔了个粉碎。 吴越鄙夷的看了一眼城下的尸体,啐道:“自寻死路!” 然后拉过一个兵甲,对他道:“去找那三位前辈过来,让破军破浪受南门,教北冥前辈去北门与我会和!” 说完径自往北门去了。 北门此时已解了围,守城军士正有条不稳的攻击着来乏之敌。不多时北冥老道也来了,大量了吴越一眼,却见吴越冷笑着看向相思国阵营。北冥老道突然问道:“对方中计了?” “若不是计,我又怎么会调三万兵力出去!” “你很毒…”北冥老道不知是在夸吴越还是在损吴越,吴越却不在意,道:“我若真的毒的话,派出去的就是四万兵力!” 北冥老道突然笑了,道:“那楚怀风我知道,他没有你这等心计,道渊选你果然不错!” 吴越冷笑着点点头,凝望着远方的夜空,突然下令道:“留下七千人,其余人随我出城迎敌!”!~! 第一百零七章尔结草庐 龙马厉声嘶吼,吴越一马当先,冲入相思国的军阵之中,浑身上下被一层血光所笼罩,恰似一尊杀神。紧接着,三千玄军从两仪关的北门冲杀而出,齐齐呐喊着与相思国的攻城军队混在一起。这万人不到的攻城军队只是普通士卒,又怎是三千修真士卒的对手,此番混战之下,胜负立分,不多时相思国一方便已丢盔卸甲,仓皇落逃了。与此同时,相思国一方左中右三军也鸣号冲锋,迎向了吴越的两千兵马。 两军阵中同时升起无数道光焰,准确无误的落入对方军阵之中,火光冲天而起,带血的泥土被炸得翻飞起来,军阵之中开始传来兵甲的惨叫声。 吴越看那军中射出的光焰数量,估计对方冲锋而来的一万五普通士卒中也混了两千多的玄军,只觉得被人耍了一般,脸上不禁摆出一股怒气,当先冲入对方阵中。 神枪大开大盍,将所过之处的士卒统统杀戮,整个人便如同一个邪神,绝然而噬血的在相思国军阵中来回冲杀,无情的施展着他枪宗的无上法诀。仅此一人,足可比拟千军万马。 那边相思国堂堂一万五千人的大军,尽在气势上被吴越一人一马压制住了。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吴越虽心中戾气强盛,但实实在在的就是那难求的一将。 相思国一方见吴越一人便已势不可挡,即刻又增派两千玄军前去牵制吴越,谁想吴越并不与相思国的玄军正面交手,只牵着那四千人在乱军之中来回游斗,不时以法诀来蚕食对方的实力。一轮冲杀下来,吴越一方虽损失了三百多士卒,却也让相思国撂下了近两千尸体。 吴越尖声怪叫着,如一只择人而食的恶枭,凭着无上修为收割着敌方主将的生命。相思国一方一时间陷入混乱之中。忽听乱军之中,一人暴呵道:“小子忒也猖狂!” 已有一九尺壮汉手执长乾冲出乱军,与吴越战在一处,竟是楚怀风所认识的玄武。 玄武修神之后其修为已能与吴越抗衡,长乾势如惊鸿,雷霆万钧,将吴越的行动尽数封住,牵制着他不让他有游斗的机会。吴越知道玄武的厉害,长枪收势,回身击向玄武胸膛,玄武口中哇哇叫着,挥戟前去格挡,谁想吴越却看着玄武冷笑起来。心知不妙,玄武下意识捏出一个玄武盾来,只听轰的一声,碎冰神枪上突然爆炸出一抹妖异的蓝光,将玄武炸得连连后退,而吴越则抓住机会,向后飞退而去。玄武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眼露凶光,咬牙道:“吴越,我要你死!” 说着,玄武再次追上,恰在这时,一小对相思国玄军从斜刺里赶来,挡了吴越的去路。吴越厉声吼道:“挡我者死!” 一人一马跃起一丈来高,长枪强势砸下,轰击在人群中。可怜了那一队玄军,刚刚追上吴越便个个重伤,倒飞出去。然而此时玄武已然赶到,紧咬着牙齿一戟扫向龙马的前腿。 咔嚓一声,那是龙马腿骨骨折的声音,一声凄厉的嘶吼从龙马的口中发出,龙马仰天倒下,吴越飞身而起跳了开来,刚好被玄武挡住。玄武嘎嘎笑着,挑衅道:“好小子你再跑给我看看啊!” 吴越白了他一眼,长枪飞刺,胤昆枪诀被他挥洒得凌厉无双。玄武也不是善辈,尽管法诀没有吴越高强,但还是拼尽全力将吴越拖住了。吴越身法手了牵制,速度上的优势荡然无存,立刻就被二十多相思国玄军为了起来。这二十几人也不上前,只是寻着吴越与玄武比斗的空当不断的骚扰着,使得吴越好不苦恼。突然玄武大吼一声,只见进出突然齐齐升起上百道光焰,向着这边聚拢过来。 吴越口中骂道:“疯子!” 却见玄武阴笑着将他缠住,道:“你倒是跟老子比比看谁更耐打!” 轰! 一团缤纷的带着五行属性的巨大光焰轰击在吴越与玄武身上,强烈的光芒耀得人睁不开眼,靠近的几个没有来得集跑开的士卒纷纷暴毙。光焰犹如一只巨大的蘑菇腾上半空,地面出现了一个丈余宽的深坑。吴越喘着粗气,嘴角挂着血,不屑的推了缠在自己身上的玄武,玄武闷哼一声,无力的滑到在地,身上的浮云甲泛起淡淡的光泽,吴越轻蔑的低声道:“蠢货!本将军的浮云甲还比不上你那乌龟壳么?” 纵身而起,吴越一声怒斥,身上半空之中,第二波光焰已然轰了过来。他身化恶枭,狂怒着冲上九天高空,硬接了两百多道光焰。 正当这时,相思国后方突然响起连声号角,一排排光焰自其后方升起,优雅的落在相思国的后军之中。 援军!终于到了! 相思国后军所剩的尽是玄军,一番轰炸之下仅仅死伤千余人,但也足够这边阵脚大乱的了。 魄曜远远的看着前方混乱的军阵,心中有说不出的复杂意味,自己这么做,应当算是叛国了吧!可是没奈何的,他无意间发现了现今的国主以不再是以前的国主了,为了弄清情况,自己只能先搭上吴越这支玄军了。 铮的一声,夜幕重甲的燕赵落下,挡住了魄曜略带哀伤的眼神,一股杀气从虬龙戟上流露出来,魄曜缓缓举起虬龙戟,嘶吼道:“全军突击!” 震天的吼声撕裂了夜幕,犹如九幽的恶魔冲出了地狱一般。魄曜施展了身法,率先突入相思国军阵,手气戟落,已有一颗大好头颅喷洒着颈血飞上半空。魄曜受了鲜血的刺激,便得嗜杀起来,一路横冲直撞,向着对方的军阵腹部冲去,经过楚云开的洗经伐髓,魄曜已然达到窥虚之境,海皇诀更是大成,所到之处尽无一合之将。 向前突进约莫百丈远,魄曜突然回身,再次向着军阵的外沿突去,与己方玄军会和。相思国不敢再作迟疑,立时挥军三千前去堵截魄曜,谁想两军正杀得难分难解时,魄曜一方又有五千援军赶到,战局完全扭转,相思国一方三千修真士卒被活生生吞没,待得援军赶到时已被吃下一千多了。 吴越长啸着从九天之上扑下,巨大的龙头撞在奋力爬起玄武的胸口,巨翅挥舞,强劲的罡风刮在相思国的修真士卒之中,一时间到也压制住了对方的锋芒。玄武再难支持,身体轻飘飘的被罡风吹起,远远的摔了出去。恶枭待要追击,然而此刻身形过大,再也甩不开相思国的光焰,数千道光焰犹如张狂的巨蛇,纷纷倾泻向吴越,吴越的护体真气挡住了大半,身下的则结结实实落在了他的身躯上。 北极恶枭当空痛呼一声,缓缓落了下来,变回了吴越本体。好在此时吴越是落在己方玄军之中的,是以没有被对方乘机绞杀。 魄曜虬龙戟刺出,将眼前的一名副将来了一个贯穿,那人口中不断的吐出猩红的鲜血,不敢置信的看着魄曜,颤声道:“鸣…鸣涛将军…” 魄曜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愧疚,突然狠下心来,虬龙戟搅动,将那名副将绞碎,转身投入更为激烈的战斗之中去了。 这一战一直打到到东方发白,两军互有损伤,吴越仅从乱军之中拉回了千余人,而魄曜则带着所剩的六千士卒驻扎在相思国后方。 相思国一夜下来损失颇为惨重,只得张起结界与吴越二人僵持在一处,一时间,这杀意无边的战场竟又重归宁静。 又是一个明媚的清晨,姬卓妍从睡梦中醒来时,身上只披了件楚怀风的衣衫,却不见楚怀风的人影。 昨夜的一切历历在目,让她的脸上又多了半抹晕红。 齐河边是一片密林,参天的古木长满了齐河的两岸,齐河从亘古留来,向着远方流去,在这宁静的清晨里愈发的宁静。 直觉告诉姬卓妍楚怀风就在那密林之中,她站起身来,满眼温柔的秋水,细心的将楚怀风的衣服叠起来,抱在怀中准备往林子里去,却听得林内传出小白兴奋而暴力的嚎叫,一大树冠应声矮了下去,惊起林间无数鸟雀,林子里立时变得空旷了。 又过了片刻,林子里传来一阵阵枝叶碰撞的咔嚓声,身着单衣的楚怀风已拖了一棵树走了出来。修为虽废,但蛮力犹在,拖出一棵村对楚怀风而言并不算是难事。 小白骄傲的蹲坐在楚怀风的肩头,两眼睥睨着周围为正自哆嗦的野兽,恰如一个暴君在寻视他的疆土一般。 姬卓妍见状不禁失声笑出,为楚怀风挡去头发上的枯叶问道:“书虫你砍这树干嘛?” 楚怀风两眼直直盯着姬卓妍温软的唇瓣,讷讷道:“这是千年榆木,耐用得很!” 说话间眼睛不自觉的向下瞟了下去,最终落在了姬卓妍身上的某处——他妈的楚易天又来作怪了。姬卓妍突然看出了端倪,呀的惊叫一声,将楚怀风的衣服到他脸上,惊叫道:“你干嘛!” 楚怀风突然惊醒,只觉得呼吸滞堵,一股血气上涌,直冲大脑而去,忙甩了甩头,在脸上狠狠抽了了一巴掌,楚易天这才停止作怪。姬卓妍双手抱在胸前,嗔道:“要死啊你?” 说罢转身端详起那棵榆木来,榆木高有三十多丈,却只有半尺粗,通体笔直,上下同粗,当真是难得的珍品。榆树的根部被霜雪覆盖,且有明显被剑刃斫砍的痕迹,但却不深,想来楚怀风用剑去砍树,却无什效果,最后还是由略微带了些暴力倾向的小白出手才弄断了这么棵树。 楚怀风站在姬卓妍身后有些尴尬的道:“修为没了,就是拿着柄极品神剑也跟块废铁一样。” 谈到修为时,楚怀风眼中没有半丝痛苦神色,想来他是真真切切的放下包伏,如道渊所教诲的那般:“你既已与天结缘,那么一切只管随便好。” 或许在这么个地方,这已是惟一的办法了。 楚怀风拿出天伐剑,将榆木上的一些碎枝去掉,然后又在主干上刻下几段记号,将榆木分为几段。 一边干一边道:“那个山洞潮气重,住着不舒服,还不如盖上一个小屋。” 姬卓妍突然来了兴趣,抢着道:“这个好玩,我来帮忙。” 说罢曼妙的抬手,一道道气刃从指间射出,照着楚怀风所留的刻痕将榆木分开。 两人一直忙到黄昏时分才算完成,看着眼前精致的草庐,姬卓妍心中似是灌了蜜一般,突然狡黠的看着楚怀风道:“书虫,你只做了一张床给谁睡呀?” 楚怀风大窘,吱唔了半天,只说了半句:“我以为…”便辞穷了。 看着姬卓妍那戏谑的笑脸,他突然萌生了一种抱负的冲动,一把将姬卓妍揽入怀里,深深的吻向姬卓妍温软的唇瓣,姬卓妍浑身如遭电击,变得麻软无力,欲推还就的遭受着楚怀风的抱负。 日头,沉了…!~! 第一百零九章我本天地 齐河静静冲刷着河底的小石子,清幽幽的河水略微有些冰凉。小白此时正孜孜不倦的准备着自己的晚餐,一只爪子不停的拍击着水面,溅起浪花无数。 楚怀风斜倚在河边的巨石上,一手在天伐剑上来回的磨娑着。 姬卓妍靠在他肩膀上,双手捧起那只娇小的三只青鸟道:“终于痊愈了。” 等了半天也不见楚怀风答理自己,心中微微有些愠怒。她转过头去刚要嗔怪,却见楚怀风两眼专注的看着那一柄天伐剑。她最抵挡不住的就是楚怀风那种专注的眼神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了,心中怒气立刻涣然消散,柔声问道:“怎么啦书虫?” 楚怀风幽幽道:“当年我爹娘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了一起,就在他们成亲那一日,我爹绝定要为娘放弃一切…” “后来呢?”姬卓妍问道。 楚怀风道:“后来我爹将配剑沉入郢川,以鸣永驻干戈,隐居山水之志。” 楚怀风叹了口气道:“后来我娘死了,害死我娘的就是这把剑…” 姬卓妍道:“那你还?” 楚怀风轻抚着剑刃道:“娘的魂魄在剑里。” 说罢楚怀风从天伐剑上解下春水秋绫递给姬卓妍道:“这是娘留下来的,我却一直用它包剑,现在想想实在是不应该,送给你吧?” 姬卓妍突然脸一红,问道:“你娘留下来的?” 楚怀风嗯了一声,将春水秋绫放入姬卓妍怀中。姬卓妍心中窃喜,暗道:“这不就是定情信物吗?这书虫真是的,欺负了人家也不给个说法,原来还留了这一手啊?” 于是乎姬卓妍便摆开了十足的小女儿的娇羞姿态,等着楚怀风的真情告白。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楚怀风有何动作,心中热情尽消,嘟囔了起来。 谁想楚怀风突然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来,将天伐剑扔入齐河内。 姬卓妍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还来不及阻止便听得扑通一声,剑已落入水中沉了下去。 小白被那响声吓了一跳,一个跟头栽入水中,最后只得狼狈不堪的爬上岸来。姬卓妍看着楚怀风嗔怪道:“说你笨你还真笨起来了,剑被你丢了那你娘怎么办呀?” 楚怀风一听,立马跳了起来,一把扑入水中。姬卓妍捂着小腹笑道:“真笨!” 楚怀风上岸时衣服几乎湿透了,最后被姬卓妍扒了去说是要烘干了才能穿。而楚怀风则只能找了些东西遮体,如一个闺女般躲在草庐的顶上不敢下来。 蔚蓝的天空在从极渊的顶上几乎成了一条线,偶尔还有一两朵白云飘过,显得宁静而祥和。 楚怀风两手枕在头下,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看向天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自然,夹杂淡淡的喜悦,他突然惊喜的发现,这不正是自己所一直期盼的生活吗?修为虽废,却有伊人陪伴,从此与世无争,过着平静而安逸的生活,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慢慢的,楚怀风微微盍上双眼,感受着风刮过鼻尖时带来的清凉舒适,齐河流淌时那流畅和谐的水声,青鸟欢快的扑着翅膀,河边草地上传来阵阵花香,更远的,齐河下游那些摆脱了小白的游鱼在尽情戏水,从极渊的石壁上,一棵老松正自悠闲的舒展。 更远的,他分明看得见胤昆派下院的弟子正清谈着江湖佚事,高空之中那飘逸的云雾万象随形。 他能感应到天地的呼吸,正如自己的呼吸,他能看得到天地的生长,正如自己的生长。他感觉这天地应当是美的,是祥和的,内心的舒适让楚怀风突然有种与天地一体的错觉,他在心中暗道:“原来我就是这天地!” 是了,天地诀的最终奥义:我本天地! 楚怀风没有察觉,然而姬卓妍却清楚的感受到了,天地灵气如被控制了一般,似缓实快的涌入楚怀风的体内。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似是欢喜却有些悲伤,潜意识里她淡淡的失落,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墙正在二人之间缓缓升起。 楚怀风全然不察,然而自己体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命真元被迅速注满,海皇诀与胤昆诀又重新运转起来。大量的本命真元集中在了丹田之内,开始有些胀堵,随之而来的是天地诀第二卷的运转,丹田内的本命真元快速液化,体积瞬间小了许多,然而天地灵气的不断补充使得丹田很快又被液态的本命真元胀满。 过不多时本命真元竟又开始转变,一点耀眼的金色核心在丹田内形成,本命真元迅速抽调一空,体内三种法诀疯狂的吸纳着周围的灵气以补充损耗。 这时楚怀风也发现了体内的异变,欣喜之余,他也在为自己的情况而担忧。显然的,灵气的补充已有些跟不上了,匆忙之下,楚怀风毫无准备。他很清楚丹田之中即将形成一粒龙丹,可稍有不甚就很可能会耗尽本命真元,万劫不复。 经脉内部此时已经空了,楚怀风的皮肤变得干瘪,像一具干尸一般躺在草庐的顶上。此刻的他甚至于元神都在晃动了,估计再过不多久就会被吸入未成形的龙丹里去。 穷则生变,突然的,楚怀风的脑子里产生一丝明悟,暗道:“既然我就是这天地,又怎会缺乏灵气?” 心念一动,千里之外的灵气立时填补进楚怀风的体内,变成了本命真元。楚怀风心中狂喜,不断的吸收周围的灵气。丹田内的核心不多时便已长得有数丈大小,也亏得丹田内另有乾坤,否则楚怀风早已是爆体而亡了。 不多时,圆球停止了吸收本命真元,开始慢慢的收缩,一直收缩到核桃大下才算停止。一股盎然生机直透体外,本命真元围绕着那核桃大小的一枚小卵旋转起来,卵中隐隐有一道小龙的身影在不断的游动着,那便是龙丹了。 楚怀风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夜空中的星辰,然后便是眼角挂泪的姬卓妍。姬卓妍也不管楚怀风还光着身子,浑身一乏力便倒人他的怀里轻轻啜泣起来,口中还呜咽道:“我还以为你又要死了!” 楚怀风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姬卓妍和小白的样子就知道方才灵气不足时,她与小白定是释放了全部的真元来救自己的,如若不然,姬卓妍和小白也不会这么累了,而自已应该也已经元神消散了吧? 姬卓妍倒在楚怀风怀里,无力的闭着双眼,手却紧紧抓住楚怀风不放,她只喃喃道了句:“书虫,你不会走吧?”便已沉沉睡去了。 楚怀风突然感到心很痛,在姬卓妍的额头轻吻了一下,便将她紧紧揽入怀中,久久不愿放开。 夜静了,楚怀风凝视着云梦泽的方向,长叹道:“我既是这天地,又岂会被从极渊这一方小天地所困?云梦泽那里不回去看看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 第一百一十章绝境 楚怀风整理了理衣服,魂剑从手指崩发,疯狂的跳动着,如同一只嗜血的恶魔,张狂的剑意被楚怀风所压缩,困厄在极小的空间中,将空气割得嗤嗤作响。楚怀风心念微动,在草庐内的石桌上留字道:“我要回去看看,完了以后就回来找你,等我…” 最后他又看了眼姬卓妍熟睡的脸,心中涌起无限的温柔。艰难的7一开眼睛,楚怀风抱起还在熟睡的小白,身上泛起一片柔和的金色光晕来,待得光晕消失时楚怀风便已消失不见,似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思过崖。荒芜,凄迷,纵使有醉人的月色照耀,这一处石壁上也找不出半点姿色来,当真是个面壁思过的好去处。 思过崖光秃秃的崖壁上有一处洞穴,在晚间如同一只巨兽张开的大嘴,阴风吹过,洞穴内传出一阵阵如九幽绝域般的怪嚎来。 突然洞口亮起了一个金色光点,初时还只有核桃那么,紧接着光点便迅速扩大,不多时便已有了一人大小。楚怀风耀眼的金光中走出,在洞口出现,淡淡的看向洞内。小白此时已经醒来,两眼惺忪的看着楚怀风,一颗脑袋却搭拉着抬不起来,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楚怀风从体内逼出紫阳丹与寒魄丹,自从姬卓妍用这两粒妖丹为楚怀风疗伤以来,楚怀风就一直带着这两粒妖丹的。妖丹喂入小白口中,他又输了不少本命真元给小白,小白这才算是有了点生气,开始眨巴起眼睛来。楚怀风见小白已无大碍,便不再耽搁,向洞内走去。 云梦泽,整整三十天,在援军的不断支援下,道渊等人总算支撑了下来,而此时战斗也已进入了白热化,胜负似是只在今夜了。 半空中的假界碑此时已光华全无,隐隐听得到其中愤怒的咆哮和猛烈冲撞的隆隆声。 魄曜所留的一万援军此时只剩八千不到了,散修萧羽飞领着,正在向从极鬼兽发动最后的总攻,一排排光陷,一只只金乌正不断的轰向从极鬼兽,从极鬼兽怒声嘶吼着,不断的释放出怨魂来冲击援军的阵型。 万千凶魂之中,总是出落着石凡的影子。然而,此刻的石凡两眼猩红得可怕,却是早已彻底堕入了魔道,为八荒刀所控制了。入魔的石凡悍勇无双,单人单刀的在军阵中往返冲杀,仅以一人之力便频频将援军的阵型冲散,使得援军完全施展不开。而此刻,由萧羽飞领头,军阵中修为最高的二十名修士全部出手,协力将石凡牵制住。然而杀红了眼的石凡却是如此的疯狂,一个多时辰下来,二十名高手已经去了三名了,剩余的十几人心中更是个个带了几分寒意,隐隐的开始落下风了。 从极鬼兽的内部,原本的三千群雄此时只剩下一千多人的样子,六百位修神高手更是折损了将近两百人,情况实在不很乐观。好在有外围的援军一直在分担着压力,否则道渊等人应当早已身亡了吧!然而头顶不断传来的远古鬼兽的惨嚎声,心中却是不好受的,偏偏的,道渊等人都已经猜到了头上的假界碑应当就是上古时八荒的将士化成的从极鬼兽的内丹,只不过大家彼此都不愿意挑明罢了,情况,已经够糟糕的了…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总是在最糟糕的时候出现。道渊无语,杨止水无语,幸存的人都有些无语了。 因为,就在他们眼前,方才还被众人联手重伤的五只凶兽居然开始相互吞噬起来。那恶心的咀嚼声至此还在众人的心头徘徊不去,可是五头凶兽此时却已化为一体,变成了一头绝无仅有的五行兽,这一下所有人都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了,显然的,五行化一,众人也可以集中力量来对付它了,可是… 三丈多高,五丈来长的身体,全身覆盖了厚厚一层五行护甲,一颗巨大的头颅上睁着一只寒意森森的独眼,口中的涎水一落到冰面上便立时将冰面烧穿了一个窟窿。一对巨大的完全由风刃组成的翅膀在背上展开,上面有隐隐雷光缠绕着。头颅上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宛如雄狮威武的鬃毛,细长的尾巴上长满了寒冰的倒刺,森冷的寒气随着长尾的摆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白蒙蒙的寒气,拿东西,被抽上一下,估计元神都要被冻出来了吧,众人不禁想到。 杨止水硬生生的吞了口唾沫道:“归位了归位了,臭小子再不带济世印回来,本剑圣可就得归位了。” 道渊静静的看着前面的五行兽,又掐指算了算时辰道:“天上那只估计也要出来了,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呀!” 杨止水重重呸了声,道:“本剑圣可是从不信这贼老天的!” 话音未落人便已冲出结界去了,叫道:“有时间天意不天意的,还不如随本剑圣出去试试那畜生的本事。” 道渊脸上荡起一丝微笑,全不似一个深陷绝境的人。袅袅仙气自他身上发出,他也随着杨止水杀出。至此,前后已经有二十来为修神高手跟了过来,居然全是归虚大成之人。他们纷纷将五行兽围困在中间,全身心的关注着这头绝无仅有的凶兽。一个月下来,这二十多位归虚大成的高手几乎真元,尽管有其他道友将真元渡给他们,然而在这被从极鬼兽隔绝了灵气的空间里也变得有些吃紧了,大威力的法诀根本无法释放。 现在场中除了维持九阳阵的六十位神人体内还有些真元,其余人都已将真元渡入修为最高的道渊和杨止水体内,赌上这最后的一搏。 杨止水当先冲到五行兽近处,闪身钻入五行兽腹下,避过了它口中喷出的一团烈焰,然后一记沧澜破击在五行兽的小腹上。五行兽纵身跃开,身形虽受了影响,却无什大碍,独眼中连连射出粗大的光焰,逼得杨止水无法再施剑诀。道渊双手捏诀,大象龙环暴击而上,拖着长长的碎冰,一口咬住五行兽的脖颈。五行兽痛呼一声,巨爪猛的拍在钢龙身上。钢龙浑然不觉,又是一尾抽在五行兽的脸上。与此同时,杨止水跃上五行兽背脊,长剑连挥,劈向五行兽的翅膀。巨翅上电光火闪,一道道奔雷不停抵挡着杨止水的剑招。其余的大成高手自然不敢懈怠,纷纷使出廉价法诀,轰击骚扰着五行兽。 杨止水一边躲避着风刃和闪电,一边叫道:“了不得!这畜生当真了不得得很!” 道渊知道他已经吃紧,袭身而上,一掌重重的拍向五行兽。 五行兽身子疯狂的甩动,一股巨力摆脱钢龙,再一个扑闪躲过道渊威力无匹的一掌。 道渊一掌拍空,即刻变招,并指成剑,向前突入一步点在五行兽肋间,看似毫不出奇的一点,却蕴含了道渊的毕生修为,五行兽躲闪不及,道渊的剑指点中,痛呼一声,已有无数剑气攻入体内,绞得肺腑生疼,它痛吼着,尾吧倏的变长卷住道渊,细细的尾巴却有着无穷巨力,将道渊提在半空移到脸前。道渊只觉得一股彻头彻尾的寒冷一直灌进内心深处,经脉居然变得无比晦涩,显然是被冻住了。杨止水大呼不好,一剑刺向五行兽的独眼,但终究慢了半拍。 只见五行兽的独眼中射出一股绚烂的光焰,直接轰击在了三尺以内的道渊身上。 道渊甚至来不及哼一声,护体真气便瞬间崩溃,喉中腥咸,大口大口的喷着鲜血,全身无力的倒了下去。 二十位高手齐声惊呼,纷纷飞身向前搭救道渊,杨止水更是大怒,无数剑光齐齐飞射,硬生生抢下道渊。乔隐见势不妙,忙与火部高手一起释放出六只金乌前去营救。 这边金乌一离开结界,那边已有上万怨魂从背后冲击结界而来。 乔隐心中发苦,一个月下来维持九阳阵已然很吃力了,现在还要面对上万的怨魂,那更是难以想像的一种窘境。 然而局势还不会仅限于此,随着一声震天的嘶吼,假界碑中的从极鬼兽终于破印而出,暗不见天日的浓雾涌向萧羽飞的一万援军,开始择人而噬,援军中的九阳阵迅速破碎,一万玄军苦苦支撑着,然而伤忙人数却在不断攀升当中。 云梦泽内众人只觉压力陡然加大了两倍不止,结界上已出现了不少裂纹。 乔隐等人所释放出去的金乌此时更是折了四只,杨止水也口角湛血,兀自死命支撑着。道渊得了空缓过气来,然而重伤在身,他已无力与五行兽近身搏击,只能凭借大象龙环在外围与其缠斗,为杨止水分担压力。另外的二十名高手也顾不得那许多了,纷纷上前。与杨止水合力施为。然而五行兽体型虽大,却能够占着一对风翼以极快的速度躲避众人的围攻,一番缠斗下来,已有近十人重伤不支了。终于,五行兽彻底爆发了凶性,一对风翼暴涨,整个身体突然化为幻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待得它再次出现时,剩余的一位高手纷纷倒在冰面上,站着的就只有杨止水和道渊了。 五行兽的独眼中闪过怪异的光芒,杨止水和道渊的心里齐齐一阵冰凉,这是在挑衅!那眼神,与慕容英是何其的相似。杨止水在钢龙与金乌的掩护下,倒也给五行兽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只是伤敌一万必自损八千,他现在动作已变得迟缓,想来情况并不乐观。 突然的,鬼雾外传来一声震天怒吼,围困萧羽飞缓军的从极鬼兽死了命的向东方逃去,似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而原本已不足八千的援军此时更是不足五千了,痛心之余,萧羽飞即刻整军,再次向从极鬼兽发起猛攻。 咣的一声,云梦泽内的结界彻底破碎,无数能量结晶纷纷落下,消散在空气中。上万怨魂咆哮着冲向人群,群雄只得脱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勉为应战。 突然,杨止水一招不慎,被五行兽巨爪拍中大腿,三条血淋淋的伤口皮肉翻卷,杨止水已失去了腾挪闪避的能力,只能被动的承受着五行兽的巨力撞击,很快便已被其扑倒在地。 五行兽巨爪将杨止水按在冰上,一只独眼轻蔑的看着眼前这个极将消失的生灵,完全无视钢龙和金乌的疯狂攻击。 瞳仁中慢慢亮起绚烂的光芒,杨止水在五行兽那凶陋的眼球上看到自己带血的倒影,突然轻蔑的笑道:“你祖宗的,看本剑圣不炸死你!” 话音未落,杨止水逆行真元,身上已闪起一层青木色光晕,强大的气机立时封住了五行兽的去路。五行兽的凶性被杨止水进一步激发,独眼中的光焰已蓄满了势,强大的真元瞬着眼角溢出,如九幽绝域的岩将一般。 光焰喷出了,巨大的压力袭向杨止水,他分明看到空气中闪过一抹金光,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他与五行兽中间,那一个,似乎整个天地都挡在了他的面前,他知道,今日,终于可以来一个了结了。 !~! 第一百一十一章封魔之战 巨大的能量在那人的身上,那人却只是侧身对着五行兽,仅凭一只左手便挡下了五行兽尺许粗的光焰。逸散的真元贴着杨止水的身体过去,冰面纷纷破碎,被狂乱的真元吹飞,杨止水下意识的收了逆行的真元,有气无力的道:“臭小子,让你去拿个东西,你倒好,跑出去练功了。” 楚怀风面无表情的看着五行兽,左手缓缓抬起,虚空一抓,将五行兽隔空拧了起来,重重的扔了出去。 五行兽宛如受辱,张开血盆大口,吐出道张吧长的冰箭射向楚怀风。只见楚怀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天伐剑突然出现在面前。冰箭撞击在天伐剑上,碎成无数冰屑擦着楚怀风的护体真气而过。他缓缓的伸出手,一把握住天伐剑。剑中发出一声欢快的龙吟,一道狂暴的剑气卷向五行兽。 五行兽一双风翼张开有十丈宽,两道巨大的风刃自风翼上射出,撞击在剑气上,却瞬间消散了。而那剑气居然动也不动,径直轰击在五行兽的头颅上。五行兽惨呼连连,头颅上的火焰几乎熄灭,它突然有些惊恐,尽管自己的意识已经完全被慕容英控制了,可是与生俱来的兽性却让它清楚的感觉到眼前这人绝对可以解决掉自己。它想要退却,却听鬼雾内传来一声慕容英的哀嚎,三道三尺粗的蓝紫色火焰已洞穿了鬼雾,直接轰击在了五行兽的身上。招势干净利落,没有半点多余,却是楚怀风随手捏出的白雷天火诀。 杨止水趴在地上作痛哭流泣状,死命的捶打着冰面叫道道:“人比人气死人呀!气死人呀!臭小子你这才多大呀,修为居然就爬到大师兄头上了!” 楚怀风并不答理,三道雷霆霹得五行兽四腿发软,不住的打着哆嗦。而从极鬼兽也在雷霆的轰击下暂时停止了对群雄的攻击,只留下五行兽在痛苦的挣扎,有时候,当你留下来垫后时,就必须要有归位的绝悟,五行兽如今面临的就是这样一种尴尬的处境,出来混的终究是要还的。 突然楚怀风祭出一方古朴的石印来,手中封魔诀法印连连打出,石印上泛起一片银灰色的柔和光晕,将五行兽笼罩在内。五行兽起初还有些挣扎,然而不过片刻便已彻底放弃了抵抗,搭拉着它高贵的头颅,消失在了光晕之中,就此被封印了。 群雄呼吸滞堵,一动不动的看着楚怀风,那感觉不知是陌生还是熟悉,总之就像是对代神灵一般,纵使你再熟悉于他,也必须隔着条天堑仰视,这就是差距。 楚怀风不动不摇的封印了五行兽,叫众人如何不惊,道渊与杨止水等绝顶高手连手也敌它不过,楚怀风却凭一人之将其封印。当然也不能说在场的就都是些草包,怪只怪从极鬼兽隔断了灵气,至使道渊等人的法诀威力急剧下降,自然会被打得找不着北。 楚怀风见众人如此看着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即运气在冰面上留字道:“体内有战神元,一说话真元就要散了,见谅。” 众人见字纷纷醒悟,还以为刚才楚怀风不说话不是因为觉得自己不配与他说话呢,不知怎的,这无关紧要的却能拉近楚怀风与群雄的关系,使得群雄人人带笑。 他见众人皆面代倦色,知晓这一个月来众人顶得确实很辛苦,心想若非外面的援军群雄早就交代在此了吧。 当下不作停留,楚怀风心念微动,无数灵气如潮水一般涌入自己体内,又从自己的周身百穴不断的涌出来,群雄只觉神识倏的一下变得异常清新,立时感觉到灵气在迅速的回升着。 道渊呵呵笑道:“师侄当真了得,修为居然到了这等神通了么?” 楚怀风点头回礼,传音道:“弟子只是得了战神元,修为暂时提高罢了。” 随即又传音一一招呼了乔隐等人,徒弟有如此成就,做师父的自然是欣慰的紧,暗想:“师兄连掌门令牌都交予老九了,当真是看得起我剑宗呀!” 招呼了一周,楚怀风突然看见了人群之中的雨嫣然。雨嫣然也在看着她,眼神淡淡的,不能说是惊喜吧,只能理解为她不需要担心某个人了。楚怀风蓦的收回眼神,在冰上写到:“从极鬼兽杀不死,只能封印,等下发动济世印要半个时辰,大家千万防住。” 群雄此时心中已有了底,齐齐呐喊回应,却见鬼雾中走出一女子来,正是慕容英其人。慕容英手中捧了一个水晶球,球内浓云翻滚,似有鬼哭神嚎。她恨恨的看了楚怀风一眼道:“我原本受人所托不可伤了你性命,奈何你始终与我做对,如今也怨不得我了。” 说罢便从水晶球中抽出一缕浓云吞下,道渊突然吼道:“锁魂珠!快阻止她!” 楚怀风应声而动,天伐剑强势出鞘,裹挟在荡平天下的气势中直逼那慕容英而去。慕容英近在眼前,却倏的变成了吴平的相貌,楚怀风吃了一惊,慌忙将剑诀引开,却见吴平对着自己腰间一刺来。 道渊大叫道:“留心,吴师弟的魂魄已成了傀儡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死去的神人出现在场中,呼呵着杀向楚怀风,却被杨止水接住。 楚怀风虽已知晓了情况,但终究是自已的师伯,怎忍心毁了他魂魄,让他万劫不复? 修真之人不怕死,却怕死后魂飞魄散。楚怀风深明其中大义,缚手缚脚,只防不攻。 这时却听龙云子怒呵一声,咒骂道:“你这人忒也不争气了,纵然自毁元神也不要被孽控制呀!当真是死了还害人” 待众人去看时,他已显出龙身与萧玉生战在一处,众人心中惋惜,龙云子与萧玉生虽常闹矛盾,但感情却是不错的,可谓是一对怪异的友人了,奈何如今却要在此批命。 道渊大怒,呵道:“一起上!把灵魂制住,楚师侄,你快些发动济世印!” 楚怀风会意,立时退开,由雨嫣然师徒俩顶住了吴平。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分明可以看见她眼中的几许道不明的温柔。 楚怀风伫立阵中,济世印缓从他的头心飞出,一股银色光晕立时泛滥开来。周围开始起风,吹散楚怀风的长发,济世印光芒照耀下,楚怀风气质突然变得无比哀伤,无比悲悯。 而这时,石凡却满脸腥红的冲入场中,提刀就向楚怀风砍去。 乔隐怒呵一声,向他挡去,谁想八荒刀着实生猛了些,乔隐竟没能挡得下他。 石凡离楚怀风只余三尺远,刀锋已贴近了楚怀风的眉间,而楚怀风却还在捏着封魔诀不得动弹。 乔隐心中大急,莫非自己成就最高的一名徒弟就要葬送在将他养大的二师兄手上?” 鬼雾中传出一声异兽的狂欢般的呼声,杀得酣畅淋漓的小白已冲出鬼雾,将石凡扑了开去。两眼闪烁着精光的小白抖动着六条质量上佳的狐狸尾巴,不满的看着石凡。原本它正在鬼雾中用明幽那儿骗来的炼魂丹吞噬着冤魂,借以提升修为,偏偏的石凡跑去砍楚怀风,使得它不得不放弃修炼,出来修理石凡。乔隐眼见着英武的小白将石凡挡开,心中舒了口气,与小白并肩而上,留下了与畜牲连手,大义灭亲的美名。 楚怀风此时已捏诀完毕,剩下的就是在济世印聚元完成之前将其守住了。 他再次将天伐剑祭出,双手压在剑柄上,铮的一声将天伐剑拄在冰面上,如同一个睥睨战场的上古战神一般,强烈的气魄威压了整个战场,谁敢与他为敌! 姬卓妍幽幽的醒来,身上还留有楚怀风那好闻的味道,然而他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青鸟兀自在檐上对着清晨欢鸣,可在姬卓妍听来却有些落寂。她突然有些害怕,不顾一切的跑出草庐,竟连桌上的字迹也没能看见。 楚怀风答应过的,要放下外面的一切。虽然知道他恢复了修为,却不相信她能够离开济世印的结界,她多希望,当她冲出去时,楚怀风可以笑着对她说:“你醒啦?我出来练下剑!” 可惜… 屋外空空落落,只有那兀自欢鸣的青鸟,还有那亘古不变的齐河… 济世印绝非神器,更非仙器,若是单从品质上来看的话,它只不过是一件法器而已,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绝对是一件足以令仙器汗颜,让神器自危的法器。 济世印没有攻击性,乃是上古时决战八荒之前就有的一样传奇法宝,其内另有乾坤,能容纳天地,且不受法器本身灵魂限制,可以随意的封印些什么东西进去。此外济世印中还有数道结界,可以随时释放出来,防守能力之强,乃至于真元足够的话你可以为一座城池提供庇护,其内还有封魔阵,更是一切鬼物或是元神的克星,当真是出家旅行,杀人越货所必备的法宝了。 最为可贵的就是济世印那低调品格和中庸的卖相了,身为卑微的法器,它没有神器那般风彩,不会惹人眼红,同时朴实无华的形象以及它低劣的品质让它的主人具备了扮猪吃老虎的潜质。 显而易见的,从极鬼兽如今所扮演角色的就是这样的一只老虎。也许放它出来的人怀有某种目的,并没有提醒它留意济世印,又或者在那人的描述中,济世印的某些功能,如强行拘禁魂魄,封杀一切鬼物等被一不小心忽略了。 总而言之从极鬼兽现在可以自称郁闷了,原本以为来了个亚圣级的高手,至多也就是打不过而已。然而打不过的话还可以跑。事实上被自己放出来的那一只从极鬼兽就跑掉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它发现自已动不了了,只能感觉无数的天地灵气涌向自己体内,又被中间的那一方石印吸收了去。逐渐蔓延的银白色光辉如同一个罪恶的毒瘤,正不断的侵蚀着自已,它想要做出一些什么反应,可是那该死的银色光辉,就好像是一个高手的气机,紧紧的封锁了它的一切行动,使它动弹不得,除了静观事态的发展,用意念去控制那些魂魄傀儡去拼命反扑外,它什么都干不了。 小白与乔隐合力施为,总算是勉强拖住了魔化的石凡,楚怀风凭借体内狂霸的真元全力施为,无数金光被济世印贪婪的摄取,向征着封魔的银色光辉一度暴涨,所到之处魂魄傀儡纷纷不得动弹。群雄正为不忍对昔日的朋友下手而发愁,此刻见得银色光辉能够禁锢傀儡,心中喜不自禁,纷纷将对手逼入光晕之中。有强人如龙云子,直接就抱着萧玉生的魂魄冲进了光晕,不多时那些个神人一级的魂魄傀儡便已摆出了各色造型留在银光内了。 从极鬼兽无奈,发出低声嘶吼,它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被人利用着,从那个人找上自己开始便是如此,他将自己弄出从极渊或许就是为了在他争夺天下时,能够有人为他牵绊住一部分敌人。 现在他有了另外一只上古的从极鬼兽,仅管它还没有恢复以往的霸道,然而取代自己却是足够的,那么现在也该是那人弃子的时候了。 想到此,从极鬼兽的气势突然变得凌厉,强大的怨气由心底而生,瞬间笼罩了所有人。所谓的狗急跳墙,或许便有着如此的意味。 群雄原本还沉浸在即将解除危机的喜悦之中,然要现在却是如临大敌,如何也笑不出来了。被光晕禁锢的灵魂一只只凭空消散,群雄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寒意,四周一片静谧,只余下乔隐还在缠斗石凡的声音,气氛一时间变得异常压抑。 突然石凡口中发出一声兽吼,八荒刀已刺穿了乔隐的肩膀,凛冽的刀气在奇经八脉中游走着,最终将苦练了几百年的道基一一摧毁。乔隐的太阳穴高高突起,极度的痛苦使得他的瞳孔不自然的收缩着,然而心里的痛又岂止是肉体疼痛的百倍? 不过乔隐倒也是条汉子,刀气入体的痛苦硬是被他一声不哼的忍了下来,唯有满脸豆大的汗珠在向众人诉说着他的痛苦。石凡满脸噬血的狰狞,幽红的眼睛盯着乔隐绝望的眼神,心里有说不出的快感,提着八荒刀一步步向乔隐逼近。众人一时间全部惊呆了,居然忘了施以援手,小白怒吼一声,飞扑向石凡,却被八荒刀远远弹了出去。 乔隐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眼中尽是一个慈父所拥有的眼光。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意味深长的话语,换来的却是石凡充满血腥的沉默。八荒刀缓缓竖起,石凡做出了劈砍的动作,乔隐依然闭上了双眼。 “去你妈的!”杨止水顾不得气氛紧张,突然破口大骂,以重伤之躯强行施放出一记沧澜破。石凡躲避不开,仗着八荒刀硬接了一剑,但也是气血翻腾,身形不稳。既敢自称剑圣,单凭对剑义,对道的领悟就可以结果了十个石凡,只是那八荒刀着实生猛了些,竟在如此重击下也能护住石凡周全。 楚怀风此时已捏诀完毕,忙上前照料乔隐伤势,本命真元入体,乔隐稍微有了些人色,颤巍巍的指着石凡,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突然他紧紧抓住楚怀风的衣襟,迫切的传音道:“老九快制住你师兄,还有的救!” 楚怀风闻言眼中流露出一股难掩的喜色,却觉得手中多出一个珠子。 乔隐传音道:“玄魄珠,本性不坏,还有的救!” 楚怀风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此番石凡可谓是背叛了天下正道,今日必死,场中能够救下他的怕是只有自己一人了,当下点头答应下来。 杨止水修为通神,但重伤之下却也只能勉强压制住石凡,连日苦战下来已有些不支,偏偏这魔化的石凡凶戾的很,一刻也不曾放松了攻击,作为大师兄的他,说是不念手足之情那是假的,如此怕是剑圣也该束手无策了。 楚怀风闪身出现在石凡身后,一个虚招将他引下。此时的石凡已不能算得上是人了,他不过是一个执刀的工具罢了,真正与人战斗的其实是这柄八荒刀。 楚怀风心中了然,趁其不备,眼睛眨也不眨的便一掌拍在石凡心口,玄魄珠在本命真元的包裹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浸入石凡体内。石凡怒吼着倒飞了出去,口中喷出一道乌黑的血箭,楚怀风乘势而上,一记沧澜破打出,声势巨大远非杨止水可比。石凡被狂暴的灵气与剑气卷了进去,如风中的落叶一般飞出鬼雾。群雄方要追出,却听出鬼雾中传出一阵阴声鬼笑,直笑得人头皮发麻,元神动荡,不少修为低的已抱头嘶嚎起来,显然是伤了心智。神人们纷纷摇头叹息的看着那些晚辈,想是爱莫能住了。突然鬼雾通体发出一声闷响,已然挣脱了济世印的禁锢,缓缓流动起来。 天空乍然呈现,众人犹如置身在一个台风的风眼之中,浓厚的鬼雾慢步旋转,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蓝得几乎透明的天空在群雄的头顶静得有些诡异,声声闷雷在鬼雾中响动,如同上古异兽的咆哮一般。 方圆上十里的云梦泽上能量涌动,任谁都知道这头鬼兽已被逼上了绝路,还始准备最后的一击了。 果不其然,缓缓流动的鬼雾开始向一处一毕集,初时速度并不很快,可到了最后却如同风暴一般,呼啸着聚集到一起显出人形来,正是石凡的母亲,慕容英。楚怀风望了望正自吸纳灵气的济世印,又扫了眼紧张的群雄,传音对道渊道:“有劳掌门带大家离开,剩下的我来应付。” 道渊知道此刻的从极鬼兽怕不是已有了亚圣一级的修为,自己这些人就算是留下了也派不上用场,反道会让楚怀风缚手缚脚施展不开,当即带上所有撒离,与萧羽飞所领的援军会和在一处。 从极鬼兽见道渊等人离开,也不下手阻难,只是恨恨的看着楚怀风。她很清楚自己是被那人利用了,然而却是由于楚怀风的使得她被利用了也没能报得了仇,叫她如何不恨? 楚怀风虽召唤了一个战神元在体内,但毕竟有时间限制,估摸着再过三个时辰修为就要开始逐步倒退了。 出手,慕容英那娆的身姿如一道流虹一般瞬间奔至楚怀风面前,眉眼之间似是含了几笑意,一双纤手已印向楚怀风的胸口。面前的楚怀风突然如万千荧光一般消散,后背发寒,她猛的转身,举手挡开致命的一剑,连忙向后跳开,拉出一丈多距离。 楚怀风凌空一个跳霹,青色龙魂咆哮着飞扑向慕容英。慕容英不敢小觑,手中射出一道艳的紫光,紫光犹如一段坚韧的丝绸,将龙魂的脖颈捆缚起来,想要阻挡住龙魂的进逼之势,龙魂只是头部被制,巨尾猛的扫下,当头拍在慕容英身上。冰面不堪重负,纷纷炸裂,慕容英无奈落人水中。楚怀风乘势而上,也跟着下到水里,开通了先天胎息的他在水中无疑是占尽了便宜的。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水底昏暗的世界里游弋着一千多死状极惨的尸体,由于恐惧和寒冷,尸体已经泡得泛白,不少尸体还张大了黑洞一样的眼睛,一股股怨念自眼窝中流露出来,看得楚怀风心里发凉,阴森可怖自不必说。 楚怀风并非铁石心肠,麻木不仁的一类,见到如此惨状难免受到影响。而慕容英却趁机追上,手上挥舞着扭曲的尸体杀向楚怀风,楚怀风有所顾忌,在水中讨不得便宜,一直僵持了半个时辰,估计济世印已充足了灵气,便一剑逼退从极鬼兽,乘着龙魂跃出水面。轰的一声巨响,龙魂击起无数冰浪,腾上高空。料想从极鬼兽惧惮济世印是不会轻易出水的,楚怀风凌空变式,回头打出一记冬寒诀,强大的真元作用下,方圆十里的云梦泽立时被彻底冻住,龙魂仰天长呤一声,飞身扑下撞在冰上。巨大的过后,整块的寒冰轰然破碎,从极鬼兽口中发出怪诞的嘶吼,飞身蹿出碎冰,电射楚怀风而来。谁想那济世印只是吞吐着光晕,并不主动封印从极鬼兽。楚怀风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慕容英此时可以说已经复活了,也就是说她并不是济世印要主动封印的对象,要想济世印封印她,唯一的方法就是先扼杀慕容英的魂魄,逼从极鬼兽显回原形。 从极鬼兽已然逼进,楚怀风不敢分神,一道粗达尺许的太乙木雷霹下,逼得慕容英身形一偏,巨剑挥舞,又送过去一记沧澜破。慕容英自知这样的一剑她避无可避,双手结印,一道疯狂的羊角飓风拔地而起,与霸绝无匹的剑气碰在一处。云梦泽上嘭的炸开,一波气浪推开,无数碎冰飞舞,在早晨的阳光还算美丽。 “不好!”在岸上围观的道渊突然破口叫道:“张结界!” 群雄被场中的激战吸引,先是一愣,但还是很快的合力张起一张结界来。突然间岭动山摇,两股能量碰撞的依然传了过来,撞击在刚刚结成的结界上。群雄知觉那撞击威力无边,几乎就要将结界撕碎,纷纷咬牙苦撑,终于挨了过去,然而结界也在最后一瞬间碎裂了。 一击过后,楚怀风寻势而上,配合着龙魂施放起无边剑意,从极鬼兽似是知道进身战讨不了便宜,便只在远处以飓风与楚怀风周旋,一时之间倒也轻松不少。这下反倒苦了楚怀风,出道以来他便热衷于贴身进战,让他远攻未免无法施展。从极鬼兽暗自得意,她如何看不出来,楚怀风是凭着战神元在与自已争斗,拖得时间越长就对自己越有利。 楚怀风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害,只是从极鬼兽召唤出来的两道飓风实在缠人得紧。突然间脑内灵光一闪,楚怀风想到反正这一身真元也不是自己的,该挥霍的时候绝不能保留,当下不再迟疑,施展出剑诀来。无数剑光如下雨一般落在冰上,将冰块切割碎,然后引起海皇诀来。 见过海啸的人绝对会大骂楚怀风的奢侈,无数碎冰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腾上几十丈高,一排冰浪直接就扑向了从极鬼兽。体内真元迅速流失,又被迅速补充回来,冰浪越聚越高,整个云梦泽已见了底。两个羊角飓风如小孩子的玩具一般被破解,这人造的天地之威恣意的奔放着发泄在慕容英身上。慕容英瞪大了双眼,瞳孔急剧收缩,在那冰铸的海啸面前,她就像是一只蝼蚁那般渺小,无力感顿生。轰的一声巨响,冰浪崩塌,此一击耗费了不知多少真元,真真施加在敌人身上的却少得可以,如此破费的一招怕是只有楚怀风才玩得起吧。 一击完成,慕容英吃力的站在碎冰上面,人已经被冰浪到了好几里外,远远的看着楚怀风。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口中低语道:“你老子那么宝贝你,今日我就与你同归于尽!看他再敢利用我!” 只可惜离得太远,楚怀风听不到她的声音。眼见着远处慕容英的身上腾起一片片紫焰,楚怀风知道,最后的一击来了。战神元迅速的回复了生机,将楚怀风的经脉重新填满,他深情的看着手中的天伐剑,心道:“娘,这一次,孩儿的性命就托付在你手上了!” 天伐剑发出阵阵剑鸣,腾起一道道耀眼的金光。楚怀风渐渐被金光淹没,与天伐剑溶为一体。 慕容英的身影已经漂浮到了半空之中,通体被紫焰所吞没,紫焰中回荡着无数冤魂凄厉的嚎叫,形成了一个直径十几丈大小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光焰尾巴轰击向天伐剑。 天伐剑腾在半空,剑刃上直指光球,来自九天的龙吟震荡在众人心间。 突刺! 天伐剑出去,所过之处空间碎裂,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天伐剑拖出的一条长长的黑色光影。 撞击! 天下一片紫芒! 重新张起的结界如同孩童的玩具,很快便重新泯灭,群雄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被强大的能量洪流卷飞出去,仅余道渊等高手还站在原处。 光焰缓缓消失,九天龙吟在云梦泽上空经久不绝。 慕容英脸白的像纸,失落的跌倒在干枯的云梦泽湖底。身前虚空被一道金光破开,楚怀风从虚空中缓步走出,轰的一声跌倒在地,衣襟依然被鲜血染红。 慕容英勉力挪动着身子,终于爬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楚怀风,然而楚怀风却半闭着眼,怎么也怕不起来。 群雄一片静默,的意味笼罩在他们的脸上。雨嫣然突然飞身而起,想要去帮楚怀风,却被一旁的雨清幽拉住。雨清幽无奈的摇头,道:“他们,在另外一个空间,你帮不上忙的…”慕容英已在咫尺之外了,却突然脚下一软,再次跌倒。群雄同时松了一口气,但突然又再次紧张起来。 楚怀风勉力支撑起身体,鲜血还在不断的从他身上的各个地方喷出。 慕容英绝望。 两眼无神的看着远处,喃喃道:“我做错的了什么?我只是想要报仇,我没有做错啊…”空洞的眼神再次转向楚怀风,“凡儿那时候才一个月啊…他爸爸死了,舅舅死了,爷爷也死了…后来…我求他们,我说凡儿不能没有娘的…可是,后来我还是死了…” 楚怀风的心在抽搐,他突然觉得手中的剑好重,让他几乎再次摔倒。 “死了,全都死了…我的魂魄却不能安息…” 颓然的笑,挂在慕容英纸白的脸上:“那个人倒是不错的,他就了凡儿呢…可是,我只是想报仇啊!” 仰天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吧。 天伐剑斩下,好累… 没有任何花俏,只是这最为朴实的一剑,落在从极鬼兽眼中却是永远都避不开的,或许她也没准备避开,她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汹涌的剑气将最她最后一缕元神绞碎,成为石灵一族复仇的最后痕迹。从极鬼兽是杀不死的,你所能做的就是斩杀它的主魂然后将其封印。 鬼雾重新出现,却似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茫然无措的飘浮在云梦泽上。济世印总算有了反应,光晕缓缓散开,从极鬼兽内传出低低几声呜咽,不见任何反抗便被封印成一方黑色石块,楚怀风将石头拿在手中,暗想,这东西的材质实在是像极了界碑。 空间慢慢恢复稳定,道渊等人缓缓围了上来,人群显得很安静。群雄只是看着楚怀风,并不说话。楚怀风四下看去,道渊,乔隐,杨止水,乔秋水,雨嫣然,龙云子…自己在乎的人还好都在,苦笑,累,释然…为不幸的人默哀吧! 突然有一人打破沉寂说道:“道渊掌门,楚少侠,魄曜将军曾交待,我们一旦解围,必须马上驰援两仪关,还请各位相助。” 倒下,那是楚怀风最后听到的声音,似乎,倒下的时候是雨嫣然在自己面前吧。那温柔的怀抱,真好… !~! 第一百一十二章兄弟 姬卓妍独自一人等在从极渊底,尽管她知道从极渊的封印已经解除,可自己就是不愿离去。潜意识里她希望楚怀风可以回来找自己,谈不上生气吧,只是楚怀风的突然离开让她的心里有些空空落落,说不出道不尽的伤心。 屋外下着雨,淅淅沥沥的有些冷,无边的黑暗在孤独的草庐外,止步于屋内昏黄的灯光。摇曳,微弱的灯火吞吐着点点热量,或许这已经是她内心最后的温度了。 “等着我…” 姬卓妍抱着膝盖坐在石桌边上,痴痴的盯着最后的那三个字,心里的痛过去了,她擦干了眼泪继续等待。半个月了,应该什么事都可以解决了吧,可是他为什么还没回来? 瘦削的肩膀,憔悴的容颜,一个人,一盏灯,她注定了只能与影子相伴。渐渐的有些累了,姬卓妍轻轻的叹了口气,伏在石桌上睡去了,或许她曾不只一次的希望醒来时楚怀风又回到了自己身边,然而半个月以来,她隐隐意识到这俨然是种奢望。 无奈…好不容易可以沉沉的睡去,好不容易可以闭眼不理会这惨淡的现实,这无尽的寂寞,然而,当夜幕退去,她却不得不再次睁开眼,再次失望的发现他不在身边。 青鸟在屋檐上欢快的叫着,却不知地上人儿心中的苦,姬卓妍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唯美的苦笑,干涸的眸子再也流不出泪来。她缓缓的起身,伸手将春水秋绫系在青鸟的爪子上,然后将青鸟抱在怀中轻轻的抚摸着。青鸟不懂人事,感觉不到姬卓妍的伤心,只是微微侧着头,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睛。 姬卓妍缓缓走出草庐,双手举起,像是绝望的人捧着自己最后的生命一般,将青鸟的高高的举起,喃喃道:“去吧,把春水秋绫带给他…我知道,他会回来找我的…” 青鸟飞起,扑腾着翅膀围绕着姬卓妍飞行了几圈,最终口中发出一声欢鸣,向着远处飞去。姬卓妍御风而起,一路追随着青鸟而去,远远的跟在青鸟是身后。 远处的山崖近了,齐河从从极渊黑色的石壁上咆哮着落下,宛如一匹巨大的白练,轰隆隆的水声让人惊心动魄。青鸟微微振翅,最终消失在前方的水雾之中。 姬卓妍失落的停下,终于,真的就只剩自己一人了。 两仪关。 两军僵持半月后,相思国再也无力支撑,事实上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完全不用支撑了。 楚怀风站在高处,看着下方的重重夜幕,他很清楚,下方正是掩在夜幕下彻退的相思国大军。短短的半个月,他经历了世上最为残酷的一件事--战争。 他曾看着那么多人死去,又亲手结束了那么多人的生命,至今他还能记得战场上那嘈杂的金属撞击和浓浓的血腥味,禁不住又在怀疑自己的使命了。 魄曜在楚怀风的身后生上一堆火,架了头野猪在火上正自烤得欢。肉还没熟,然而肉香却早已飘了出来,让人闻了食指大动。魄曜吞了口口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烤猪,还不断的搓着手,一副急不可赖的样子,作为高手,他的形象不可以说是不糟糕,仅管他的长相绝对可以令无数已婚妇人伤心不已,早出生了几年。 终于,肉熟了,魄曜迫不及侍的扯下一片来,也不顾烫不烫,直接就放嘴里咀嚼起来,味道不是特别好,但魄曜的优势在于他不挑食,对付着也能吃。 “兄弟,别傻站在那边呀,过来陪我喝酒!” 魄曜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声音很含糊的对楚怀风发出了邀请,同时从八宝如意袋中拿出了一坛烈酒扔过来。 楚怀风伸手接住,一掌拍开封泥仰头就灌,魄曜在旁边看了也不甘寂寞,再取一坛与楚怀风一同狂灌起来。 两人如此疯了一会儿,直到第一坛酒见了底才停下,魄曜大呼过瘾,索性将如意袋中的烈酒全数取了出来,想来这人当真不大挑食,没事竟在身上放了这么多劣质烈酒。好在楚怀风也不在意,自行取过一坛,在魄曜对面坐下了。 魄曜撕下一条后腿递给楚怀风,顺便问道:“第一次打战,心里不好受吧?” 楚怀风默不作声,算是承认了,魄曜心中得意,耍起宝来:“想当初本将军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是够呛,那是一般匪兵,狂得很,叫嚣着要称王,国主让我以一名小卒的身份混在军阵中上阵,好好历练一番。你猜怎的?” 说到这里魄曜故意打住,想要卖个关子。 “嗯?”楚怀风看了他一眼。 “嘿嘿!”见楚怀风来了兴趣,魄曜继续道:“那次我就杀了一人,回来连饭都吃不下,倒在上跟死了一样。” 楚怀风不屑,道:“这算什么?”张口在烤野猪上狠狠咬了一口,楚怀风继续道:“我当时单单第一剑就绞死了十几个,都快成肉泥了。” “那不一样!你现在道心比当时的我稳固多了!当年我的海皇诀小有所成,结果第一次杀人,对方愣是被我的真气撕成了两半,肠子肝脏的流了一地,啧啧,那状况,不提了。” 撕的一声,楚怀风刚好将野猪撕成两半,听到魄曜说将人撕成两半,立刻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魄曜突然嘿嘿怪笑起来,油腻腻的双手蹭着衣襟道:“不过我哪能跟你比呀,战神元,嘿嘿,光是想想就够气派的。” 楚怀风放下手中的烤猪,仰天灌了口酒道:“守护济世印的长老死了,当时我就在他身边,他穷其一身才达到了亚圣境界,结果却便宜了我。” “那你现在到底什么境界了啊?我怎么一点都看透不了你了?” “天地诀第二卷大成,海皇诀混元大成,胤昆诀快要突破窥虚境了。”楚怀风不冷不淡的回道。 咕咚一声,魄曜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道:“海皇诀混元大成了啊?那个,好像大成和混元大成不一样的啊,你有没有弄错啊?” 楚怀风白了他一眼,道:“谁搞得懂你们相思国,一个法诀居然有两个大成境界!” 魄曜狠狠点了一下头,突然祭出虬龙戟重重一下砸在楚怀风肩膀上。楚怀风自顾自的望着那堆篝火,不闪不躲任由他折腾。嘭的一声虬龙戟结结实实落在楚怀风肩上,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道自虬龙戟上传来,震得魄曜两手钻心的疼,而楚怀风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像是一个沧桑的老人,独自收了虬龙戟,悻悻的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打击啊!人家十年的功夫就混元大成了,而自己修炼了二十几年了,还只是最近才到的大成之境,说出去丢人的哇! 魄曜再次怪笑,脸上的阴云魔术一般一扫而空,凑上前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楚怀风,楚怀风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一恶寒,直觉告诉自己,一件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魄曜搓着手,一副谄媚的样子看着楚怀风道:“好像兄弟你最近收了不少好东西呀,你看我的化蛇没了,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补偿一下呢?” 楚怀风还以为是什么事,心下稍定,但还是有些肉疼的掏出从极鬼兽的内丹扔给他,如同打发一个叫花子一般道:“拿去拿去,少来烦我!” 魄曜有如一位智者,拿着内丹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甚至还拿鼻子闻了闻,末了相当白痴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呀?” 楚怀风满脸鄙夷的看着他,道:“从极鬼兽的内丹,主魂被我杀了,但好歹是数一数二的凶兽,你拿回去炼化了就是,比你那化蛇强多了!” 看魄曜那副感恩代德兼贪得无厌的样子,楚怀风又扔给他一个珠子,道:“万魂珠,从极鬼兽留下的,拿去玩罢,对了,相思国兴兵来犯,你跑我们这边来干嘛?不用避嫌的吗?” 魄曜把玩着两个好东西,心不在焉道:“国主和我爹都有问题,我准备查一查的,结果被人一路追杀赶到了这里,我敢说他们肯定出事了!” 楚怀风不置可否,但心中免不了有些庆幸,毕竟,妍儿一直都留在了从极渊。想到姬卓妍,楚怀风心中流露出一股温柔来,心道:“相思国退兵了,焦躁国估计不日也要退兵了,到时候我就回去从极渊找妍儿,从此再也不理这世事了!” 突然小白不知从何处打牙祭回来了,但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德行,两眼闪着激动的泪光扑在了滚烫的烤猪上。 魄曜眼巴巴的看着小白,吞了口口水道:“你这灵兽不错哎!” 楚怀风再次拿出了鄙夷的眼神道:“行了行了,改天叫上大师兄上一趟昆仑山,找头开明兽给你好了,省得你在这里寒碜!” 魄曜眉眼如同盛开的桃花,道:“我堂堂鸣涛将军,没有有一个像样的坐骑,出去哪还有样子啊!”又嘀咕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兄弟,不管你要好处管谁要去?” 楚怀风突然觉得有些晕,不知道是因为喝了太多酒还是因为肉疼,总之他知道再这么下去他会变得比魄曜还穷,当下不再迟疑,连续几坛白酒下肚,他恰到好处的倒了下去。可以说这个时候他也是没有高手风范的,事实上跟魄曜扯上了关系的人都很难保持住这一种风范,如果你保持住了,那只能说你没拿他当兄弟。天材地宝也好,灵兽魂魄也罢,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放在是谁都会肉疼一番,遇上相同的情况时,装死总是个不错的想法。事实上楚怀风也需要这么的一醉,经历了如此多的波折,放松一下,好好睡一觉总是好的。 魄曜看着手里的东西,放在别处,就是一件也足矣让亲兄弟撕破脸了,而楚怀风给了自已两件,以他的阅历如和看不出来楚怀风的鄙夷神色是装出来的?此处离战场不远,楚怀风却敢在他的身边放心睡大觉,这不是信任又是什么? 魄曜突然有些不爽,大老爷们儿的怎么可以像个小姑娘一样的感动呢? 逗着小白喝了不少酒,魄曜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炼化起从极鬼兽来。 一夜时间眨眼便过,楚怀风幽幽的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事实上他睡的并不是很好,冥冥中他好像忘了件相当重要的事情没做。魄曜兀自打坐祭炼着从极鬼兽,小白则腆着个大肚子,四脚朝天的躺着,一副酒足饭饱,很是亨受的样子。 一袭白衣闯进楚怀风惺忪的睡眼,楚怀风突然坐了起来。魄曜睁开眼,看着出神的楚怀风道:“她昨晚一直站在那里,既不过来也不走,我也不好意思叫她…” !~! 第一百一十三章除夕 楚怀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雨嫣然。 魄曜被晾在一边,心里倒是有些尴尬。直觉上来讲,眼前这个美丽女子一定就是表妹伤心痛苦的那人了,可是看到雨嫣然那纯净清冷的面容,那九幽冷雨一般的气质,他实在无法对雨嫣然产生任何一点敌意。很是自觉的,魄曜从山上跳了下去。 山上,突然就只剩下了楚怀风与雨嫣然两个人——还有一只动物——小白。 楚怀风轻声叫了句:“雨师妹…”嗓子突然很干的感觉,心里像是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来。 雨嫣然缓缓走了过来,一路袅娜,带动了清晨的几许雾气,那样的朦胧,那样的美感。 她在楚怀风的身边缓缓坐下,双手抱着膝,很是落寂的样子。淡淡的看着仰面躺着的小白,雨嫣然不禁觉得有些新奇,她可没见过仰面躺着睡觉的雪狐的。最终雨嫣然伸手将小白抱了起来,放在怀中轻轻抚摸着。酣睡中的小白呷了呷嘴,表达着自己很是受用。 楚怀风问道:“你的记忆…” “我的天魂没有了,那一部分记忆也不可能在恢复了…” “哦。”楚怀风有些失望的样子。 “不过,师父和哥哥把那些事情都跟我说了…” “是吗?”楚怀风问道。 轻轻的点头,雨嫣然看着怀中的小白,突然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的说道:“可是他们唯独没有提到你…” 楚怀风的心弦触动,伤感涌上心头,道:“也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嗯”雨嫣然道:“我们…应该不止是在天台上见过一面那么简单吧?” “稍微多见了几次…”楚怀风道。 “我问师父你的事情,她含糊其辞,我知道,她满了我很多事情。”又看向楚怀风,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吹气如兰。 “我只想要拥有一个完整的过去。” 楚怀风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歉意,道:“你是为了救我才失忆的…” 雨嫣然看着楚怀风,楚怀风内心的伤痕一点点浮现,在眼眸的深处。 “今天,是除夕呢!”雨嫣然转开了话题。 “除夕?”楚怀风掐指算了算日子,苦笑道:“是除夕呢,出来快要一年了…” 是啊,一年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阳山的水患,化蛇的出现,再到太华山上被日月二使无情的摧残,铸剑山庄那让人心碎的一站,在东海与苦战,五劫散的滋味至今仍然记忆犹新,问离神帝那上万年的天下重任,云梦泽二师兄那无奈眼神,从极渊低从绝望到悟道,甜蜜而短暂的那一段永恒的时光,还有,慕容英含恨的离去… 这世上,有一种经历,叫做沧桑… 这世上,有一种眼神,叫做哀伤… 雨嫣然只是看着回味这一年的楚怀风,不觉有些痴了。 远远的,焦躁国开始退兵了,可以听见杨止水毫不道德的叫嚣挑衅,不多时,兴许是魄曜也加入了叫嚣的行列,此起彼伏的谩骂,侮辱声远远的穿透晨雾,传进楚怀风的耳中,两人合作起来,当真是亲密无间的。 “雨师妹…” “嗯?” “可以陪我坐坐吗?一会就好…” “嗯…” 无语,静…山下是魄曜与杨止水的声音,那样远,那样静。 夜幕,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拉下。这一坐,便是清晨到了黄昏。 昏黄的天空,魄曜与杨止水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山下是两仪关百姓的欢呼,战争,终于结束了啊。 “今晚好像要下雪呢。”楚怀风道。 “好久没见过雪了…”雨嫣然回道其实,是因为她突然少了十年的记忆,记不得雪罢了,就像她记不得楚怀风一样。 夜幕凝重了,两仪关内张起了灯,结起了彩,被战争抹杀的生机又重新蓬勃起来。 雨嫣然缓缓抬起手来,轻柔的衣袖从手臂上滑落,露出一段皓腕,如同霜雪一般,美得有些凄惨… 云鸾自雨嫣然的手中飞出,雾蒙蒙的显得很美。一声清脆的鸣叫划过夜空,云鸾腾身而起,游荡在九天之上。气温慢慢降低,终于,在山下百姓的欢呼声中,第一片雪花落了下来。 楚怀风道:“等得不耐烦了?” 雨嫣然的俏脸微微有些红,道:“想早点看到雪呢…” 两人都不说话了,楚怀风出神的看着山下,那一片热闹,不属于我… “楚师兄…”雨嫣然道:“在我失忆之前,我们是什么关系?” 如水一般的眸子深深凝视着楚怀风,楚怀风情不自禁的开口道:“情侣…” “我猜到了…”淡定,那一样的感觉,眼神交汇时的心碎,他出现时带来的片刻的安全感归属感,除了曾经的爱人,还有谁会给自己这种感觉呢? “如果我没有失忆…” “我会娶你…” 一抹晕红出现在雨嫣然的面颊,嘴角微微勾勒,最终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绝美的笑颜。 “去山下走走吧…” 楚怀风说着伸出一只手来,雨嫣然凝视着他深邃的眼,将纤手放在了他掌心。 一阵轻风吹起,二人如同一片鸿毛,随风远扬,向着山下飘飞而去,最终不声不响的落在人群深处。修为到了二人这般境界,自然可以不用引起任何凡人的注意。两人手牵着手,热闹的人群喧嚣不了彼此安静的世界。 楚怀风道:“那一段时间,我的修为被二师兄废了,困在从极渊底,几乎就要死去,是她,一直陪在我身边…与她相处了十年了,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对我也是那么的重要…” 雨嫣然没有说话,但牵着楚怀风的手却握得更紧了,像是要永远抓住他一般。 “我忘不了她…她还在从极渊等着我回去…那里,是我向往了好久的安静的世界…” 雨嫣然停了下来,面对着楚怀风,脸上是温柔的笑。她伸出手,纤纤玉指轻轻滑过楚怀风的脸庞,微微有些凉… “你的眼睛…我看了好伤心…” 不知是哪一个好事的修真者,向着凝重的夜幕释放出一道真元。尺许粗的光焰升上半空,最后炸散开来,化作漫天绿莹莹的光点,缓缓落下… 百姓欢呼了,仰头看着那绝美的光焰,虔诚的欢呼着,今天,是除夕啊… 接着,又是一道光焰…火红火红的…然后是黄色的,紫色的,蓝色的…全城的修真者都投入进来,掀起百姓一波又一波的欢呼。 “雨师妹…我…” 雨嫣然浅笑着看着他,又一次重复道:“你的眼睛…我看了好伤心…” 温柔的将侧脸靠在楚怀风的胸膛,雨嫣然喃喃道:“我们一起去找她…你忘不了她,我忘不了你…” 楚怀风张开双臂,轻轻拥着雨嫣然,身后,是欢呼的人群,华丽的光幕,怀中,是自己安静的世界… 已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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