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重生归来后》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魔尊重生归来后 作者:长街一笑 文案: 文案一: 无冥只是出去给自己找一头灵宠,就遇见了自己一生要痴缠的人。 苏落白只是给尊兄弄株仙草就再也甩不掉那个朝他邪笑两眼放光的男人…… 有些人就适合一见钟情,一眼万年。一朝相见,一世难忘…… 文案二: 魔尊身前撩了天界第一清冷美人苏晏知,撩完就痛痛快快被鲨了。 三百年后,俞宁重生。 人间,当年清冷的仙尊看他时眼中不在清冷~ ps: 魔尊攻仙尊受~狗血单元剧情,攻受不变~ 内容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俞宁(攻),苏晏知(受) ┃ 配角: ┃ 其它:推预收《法老的小娇妃》 一句话简介:魔尊仙尊甜宠日常 立意:向着理想努力奋斗,必有回报 第1章 魔尊回来了 魔界至尊俞宁死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满六界,一代魔头带领着魔族称王称霸数万年的君主就这样在一夜之间散架了。 哦不,听说身体被神族人联合刺穿了几十个窟窿,血流喷涌,就是有心人想救他都堵不住那些个血窟窿。 一夕之间,群魔无首,听说一向强盛的魔族在神族的围攻之下节节败退,被逼至魔界的最北端,那是一个极寒之地,魔族人被神界天族人像赶叫花子一样的将他们赶到了那里,并且将昔日俞宁的议事正殿——长生殿也给烧了大半边。 “你们是不知道啊,这一次啊,天族可厉害了,数万的魔兵魔将都被他们给绞杀殆尽,不死的也跟死了的没什么区别了,看来天族真是怒了。” “真没想到天族这次行事这么雷厉风行,一点都不像他们的平日作风,以往神尊苏奕辰跟魔尊俞宁之间即便都不满对方但是因为面子都不会真正动手。毕竟神魔两族休战已有数百年,真打起来两边都讨不到好处……” “那为什么天族这次不在忍耐?” “这就是我今天要说的,听说,魔尊俞宁在长生殿里秘密要攻打天族抢夺地盘,不知怎么这事被天族知道了,神尊大怒派了将领夜袭了魔界至尊山。” “胡说,我仙门道友说了,魔族之所以被杀的那么惨是因为俞宁他癖好不正,觊觎天族圣主苏晏知,被神尊知道才派兵攻打他们的。” “你从哪儿得来的野消息?”正说得起劲的茶馆先生看着坐下的蓝衣小道士,皱着眉头,他的消息怎么跟这个人的不一样? “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处,总之你说的不对,这俞宁是看中了圣主苏晏知,要对他表白,谁晓得他太豪放了尽然将消息放了出去闹得魔神两族人尽皆知,神尊看不下去,觉得他是在故意挑衅,有失体统,你们想这天族圣主被魔尊拿来开这种玩笑,天族能不生气?” “所以,一怒之下才发兵魔族,杀杀他们的锐气。”蓝衣小道士呷了一口茶继续说:“没想到魔族这么不禁打,看来平日里的厉害都是端出来的,也没什么大本事。” “就是就是,毕竟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神族只是不想理睬他们罢了,真打,他们魔族那里够天族打。” “可是我听我修习仙法的远方亲戚说,俞宁还是很厉害的,不然也不可能坐这魔尊位置这么久。” “哎,真是不敢相信,俞宁的实力也是这六界中唯一能跟神尊相媲美的传说,居然说死就死了。” “这说来说去,魔尊是为爱而亡啊。”不知谁感叹一句,偌大的茶馆陡然静音了,大家相互看看,半晌发出哈哈大笑声。 “没看出来俞宁还是一个痴情种,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 时光转瞬即逝,当年叱咤天下的魔尊就这样慢慢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魔族衰落,被天族处处打压,这已经是六界中凡沾点仙道的都知道的事情了。 魔族本想拥护新主,只是俞宁威望甚高,其他人想要取而代之他的位置不管怎样都做不长久。 因为很快就会被另一个不服的人给挑下来,就这样断断续续的换了几个新主,最终长生殿上的主位还是空缺着。 魔界一日无主,就一日得不到安宁,有点远见的人慢慢分支出去另立小派自立为王,原本就元气大衰的魔族更加衰弱,只能被挤在旮旯一角夹着尾巴过日子。 三百年后。 落河镇姬家庄。 主屋大厅,正对着大门的两把梨花木椅子上其中一位年轻貌美的妇人坐在那里,她一身淡紫绫罗绸缎,五官端庄,略施粉黛,头发盘起一个高高的发髻,朱钗环绕,打扮的甚是贵气,旁边的仆人恭敬的将茶水端到她面前,她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开口淡淡道:“这仙师何时过来?” 另外一张椅子上的中年男子瞟了他一眼,清清嗓子:“可能在路上了吧。”说话的正是姬家庄的庄主姬震天,刚才那位是他的二房夫人柳氏。 “嗯,老爷,这镇子最近不甚干净,咱们姬家既然统领它那自然要对它负责,对这里的百姓负责。”说着,柳氏将茶杯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夫人说的是,还是夫人心怀苍生,落河的百姓有福了。”姬震天连连点头称赞。 这柳氏的娘家很是殷厚,祖辈在朝为官,即便到了今天皇城里也依然有他们的人脉在,当年柳氏看中了姬震天即便是他已经娶了王氏,她也依然不在意,固执的一定要嫁进来,即便做个二房,她也没有怨言。 因为这事,柳家老爷很不高兴,自己的闺女嫁过来只能做个侧室,这对他们柳家来说就是一个响当当的耻辱,柳老爷不同意。但是柳氏在书房同他聊了一时辰,柳老爷便欣然同意。 嫁过来的第二年,王氏死于难产,很快柳氏诞下一子顺利扶正,成了姬家庄说一不二的柳夫人。 姬家偏房。 俞宁在混沌中醒来,脑袋还有些发沉,钻入他鼻尖的首先是一阵阵难闻的恶臭味,像是臭鸡蛋又像是烂果子的味道,他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而且衣衫褴褛,头发也是乱蓬蓬,他撑着身子做起来,环顾四周:破旧的房屋,里面一张小床,一把椅子,还有一个破烂衣柜子,别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是什么地方? 他一代魔尊怎么会在这种不上厅堂的地方醒来?说出去简直是丢他的脸。 百年前他被神族暗算,没有等到苏晏知却等来了其他神族的刀枪,毫无防备的他被杀的根本不能用惨字来形容。 原本以为自己就此陨落,没想到散落的一丝元神竟然在百年后重新汇聚,慢慢的各地元神聚集,他竟又有了意识,只是当初肉身已坏再难寻回,他若想再次重生复活只能另寻肉身做寄托。 不知怎么,他的元神像是有感应一样,一路引领着他飘到这里,进入这具肉身时他有短暂的失魂,当他醒来时已完全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同这具身体发生转换的,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只觉得目前这身体对自己的元神没有任何排斥现象,他用着还挺好,唯一不足的就是这身体太臭太脏了,他堂堂魔界至尊,华服加身,每天花瓣泡澡,熏香浸身早就习惯了,什么时候身上臭的自己都闻不下去过? 还有这旧巴巴的衣服,连个下人穿的服装都不如,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同情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日子过的也太差了。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叫骂声,听声音是个男的。 窸窸窣窣间: “人在不在?” “回少爷,在的。” “开门,快给本少爷开门。” “是,少爷。” 一阵开锁的叮叮咚咚声音,木门被嘎吱一声推开了,俞宁被陡然射进来的光线照的有些睁不开眼,不禁抬出一胳膊捂在自己眼上,只听得门口那道嚣张的声音又传来:“嘿你……看见本少爷来不行礼还敢捂眼睛,怎么,少爷我是入不了你的法眼了吗?” 话音刚落,俞宁只觉得身上一阵痛,身子被摔了一个狗吃屎,门口一阵大笑声。 “哈,我说大哥,你好歹也是修过仙的,怎么连小弟我一只脚都承受不了?你那地狱里的死鬼老娘没有传功法来给你吗?”姬司寒看着这个废物哥哥满脸嫌弃加鄙视。 他母亲王氏死的早,他是嫡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后来者赶上,如今,他母亲柳氏才是这姬家庄的正统主母,他姬司寒才是名副其实的大少爷。而面前这个人在他眼里连他把玩的一条狗都不如。 高兴了他就过来逗逗他,不高兴了他更要过来逗逗他,将他往死里整。 要不是姬震天还在,他真想把这个哥哥给恁死,以最残忍的方式。 俞宁看着面前极度嚣张的年轻人,长得不高,长发束冠有些胖,塌鼻子,圆脸,眼睛还挺大,眼里冒着贼溜溜的精光,一看就喜欢算计人,衣着华丽,手里拿一把折扇,后面还跟着两小厮,这行头正宗的富家公子的打扮,他仔细听了他刚才的话,这个人喊自己哥哥,那他就是原身体主人的弟弟,只不过这哥哥弟弟的打扮怎么差的那么大? 还有人间的弟弟对哥哥怎么这个态度?他目前可以肯定对方不待见自己,而且是很不待见。 俞宁想了下,眼珠子飞快一转,爬起来,甩了下脏乱的头发,用手指着对方大叫:“你谁啊,你敢打我,不要命了。”说着身体往前上了两步。 姬司寒一愣,随即大笑:“你不认得我了?你莫不是傻了吧,连我都不认得?” 说着他走过去两步对上俞宁,猛然伸出手对着俞宁的头部就是狠狠一个爆栗子,拽着他的头发将他猛然带向自己,恶狠狠道:“姬洛夜,你胆子肥了,敢耍老子?你给我睁大眼看看清楚,我是谁?” 说完啪啪甩了他两巴掌,俞宁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却明朗不少,原来这个身体主人叫姬洛夜。 “现在想没想起来我是谁?”姬司寒两眼阴鸷狠狠瞪着他,他同姬洛夜从小一起长大,就算化成灰他们也是相互认识的,这姬洛夜居然混大胆了敢玩他,还手指着他说话,如此不敬,他段不会饶他。 “你是谁?哦去……我想想……呀,我想起来了,你可不就是隔壁的阿三……呵呵呵……”俞宁看着姬司寒,痴傻傻的笑着,跟疯子没两样。 “你……”姬司寒揪着他的衣角,脸色铁青,被这样揍过还痴呆傻笑,难道这个小子真的疯了? 他眯着眼睛,半信半疑,缓缓靠近姬洛夜:“你想死,是吗?” “啊啊,死,啊啊,死好可怕,我不想死,你你你,你谁啊,凭什么咒我死,你才死,你才不得好死……你死……你死……哈……” 说这姬洛夜猛的用头撞向姬司寒的腹部,姬司寒毫无防备被撞得趑趄踉跄后腿好几步,手中的折扇也在后退时掉落在地上,后面两个小厮连忙扶住他,姬司寒站稳脸色气的通红,看着姬洛夜咬牙切齿:“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傻,今天你就彻底的给我消失在这里,他妈的敢跟我姬司寒动手?找死。” 姬司寒一抬手,后面两个小厮闻其意思一起上前将姬洛夜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暴打。 没有魔力护体,俞宁被切切实实的挨了几下,他原本想暗中发力奈何元神尚未完全恢复,法力暂时使不出来,只好作罢,任由他们拳打脚踢。 “打,往死里打。”姬司寒看着姬洛夜痛苦的表情,扬着眉毛,大声吩咐,敢撞他,看他不打死他。 就在俞宁在想着用什么法子护住肉身时,门口跑来一丫头:“少爷,夫人请您过去,说是仙门的人来了。”她是柳氏身边的丫鬟。 姬司寒看着她,一扬手:“知道了,你去告诉娘,我马上就到。” 第2章 落河 “是……”丫鬟领命立马撤出去。 姬司寒看着姬洛夜,冷哼一声:“算你命大,过些天在收拾你。” 他抬手,命小厮住手,姬洛夜他从小欺负到大,他要慢慢玩,要真给打死,那他以后再姬家庄会少了一大乐趣。 “我先去看看仙门的人,后面再来找你。” “把这个疯子给我关好了,看好他。”姬司寒吩咐下人两句,便带人离开了。 等姬司寒走后,木门又咔嚓一下锁上了。 俞宁睁开眼睛,看着四周,地上脚印叠加,跟姬司寒动手过程中房间的桌子被推翻了,破壶烂罐子摔一地,房间本就不干净现在更加乱了。 俞宁忍痛爬起来,对姬洛夜跟姬司寒的关系大概也猜出了几分,同父异母,且姬洛夜娘亲死的早,所以才会被自己弟弟无情摧残。 这身体也是一个懦弱的货,要是他早就想方设法的反击了,居然被人欺负到如此境地。 看今天这样,俞宁敢肯定,姬洛夜定是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被打过来的 俞宁憋憋嘴,真是没用啊。 他走到旁边的柜子旁随手翻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药膏,刚才被打了一顿都是实在的,自己法力尚未恢复,只能靠外在的药物来保护自己啊,要是以往他轻轻动一根手指头,姬司寒那种档次的早就被他击飞到连家都找不到。 真是虎落平阳,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他一魔尊竟落得如此下场,俞宁真想好好哭一顿。 他随手翻着,突然发现那破旧的柜子里藏了一暗格,他打开,里面是个木箱子,无名把箱子搬出来。 因为收在暗格里箱子还很新没有半点灰尘,他仔细看了看,这箱子跟普通箱子不一样,上面纹满了花纹,用色彩点缀,他打开里面瓶瓶罐罐口都用红布封着,他皱眉,这东西,没想到这个姬洛夜还是仙门中的人,是个修仙者。 他认得这些瓶子,里面应该都是炼的丹药可以增强人的体力跟仙术,这些弹药炼制在仙门里应该是禁止的,修仙讲究心诚意坚,一个凡人想要得道成仙必要历经千万辛苦,尝常人所不能尝,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没有历过无数磨难是难以参悟仙道更别提飞升成神了。 这些丹药都是禁药,没想到姬洛夜还搞这些小玩意,俞宁将里面的瓶子倒出来挑几个闻了闻,现在这具身体需要修复,这些丹药恐怕可以祝他一臂之力,仙门的东西在他们魔身上也是通用的。毕竟有一念成仙,一念成魔之说,仙药也可以提升魔族人的魔力。 他吃了几粒,发现盒子里面还有暗格,打开一看是一本书还有一封信。 他拿出来一看,挑挑眉姬洛夜果然修习仙法,这本书说的都是如何使人快速得到成仙,这是一本仙门禁书。 他放下书又拆开信封,里面赫然写着:我不甘心。 俞宁皱眉,不甘心?不甘心什么? 不甘心没有当神仙还是不甘心被姬司寒欺负又或者不甘心其它东西? 俞宁来了些趣味,这具身体看来还有几分意思。 他把书揣进自己怀里,说不准这东西对自己日后提升法力还有帮助,暂且留着。 那封信,聊聊数字,但是可窥见一个人内心最真实的写照,姬洛夜不甘心,他不甘心什么? 俞宁觉得自己用了他的身体对他留下的这句也应该用心揣度,如果姬洛夜生前有未完成的心愿或是仇恨,那他俞宁有责任替他报仇圆梦。 毕竟,魔尊不是强盗,机缘巧合下他占用别人的身体那对于原主人就应有一个交代。 所以他连同那本修仙禁书一起揣进自己的兜中。 他刚吃了药丸,现在应该稍作休息,姬司寒刚走,想必一时半会不会再来。 还有俞宁脑中一个激灵,刚才那来的小丫鬟嘴里说有仙门的人来。 那就是修仙的门派了。 俞宁知道天下除了他魔界,还有神界跟人界。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神魔中间的人界。 他知道凡人有些不甘为人想要有所作为,有些心怀天下想要救世除魔的就想通过修习仙法来飞升成仙,成仙后可长生不老,且拥有无边法力,总之是比凡人要好上百倍。 而人界有些凡人已经悟出此道,但又尚未飞升依然留在凡界,这些人一般被人们尊称为仙师,他们法力高强甚至拥有不死之身,这些人便在凡间开山立派广招修仙弟子,将自己的经验传授他们,希望通过自身的价值来让更多的人圆做神仙的梦。 只不过凡界修仙者众多但是真正参悟其精髓的却是寥寥无几,仙门众多,真正有威望有能力的实力派系却不多,俞宁在位期间,听闻人界有一渡仙山为百家修仙之首,统领仙门。 今天来的不知是不是他们又或者只是其它不知名的小派。 俞宁想着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才被姬司寒一顿毒打,身上还有些疼,却意外发现脖子有个吊坠,他拿出一看,浑身一震。 是摩柯…… 他看着手里的迷你版铜像,那是摩柯的真身,摩柯是他在魔界当王时的坐骑,它是天地初开在混沌中自然形成的一头狂暴巨兽,相貌上呈龙头巨蜥身,长尾巴,四肢粗壮,每只手爪都有黑闪闪的坚硬指甲,通身呈棕色状,一张血盆大口可以吞云可喷火,一双翅膀隐匿在身体两侧,只有在飞翔战斗时才会扑拉出现。 摩柯性恶,战斗力强,他当年也是意外结识,却不想二人有缘,它甘愿化为自己的坐骑一生追随。 能再见自己的爱宠俞宁有些激动,本以为被神族算计时摩柯也遭难,却不想百年后他重生摩柯也伴其右,只是这个铜像只是他承载灵魂的躯壳,它的元神不在其中,俞宁看着它皱着眉头。 如今之计只有自己尽快恢复法力重回魔界至尊山,集众魔之力才能找到它。 想起至尊山俞宁又有种不详的预感,自己都被杀那其他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尊山怕是早已不是当年的至尊了。 他小心的将摩柯的铜像放到自己衣领里面遮盖起来,他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到它。 而且对于神族的灭顶之仇他也一定要报,当初自己还是太耿直了,苏晏知,他到底是看走了眼还是当年另有隐情? 想起这个名字,俞宁心中便五味杂陈,一切皆因他而起。 他一掌狠狠的拍在旁边桌子上,只听轰得一声响,桌子自中间碎成两半,俞宁大惊,手上力道并不用大,使出来的力却是惊人的,他看了破碎的桌子又看看旁边药箱,明白了,是刚才吃的药起作用了,俞宁嘴角划过一丝得意的笑,这么管用。 他把余下的药带在身上,其它空瓶子放在盒子里依然摆放在原处,姬洛夜原先藏的隐蔽,就算姬司寒找人搜过他的屋恐怕也难以搜到。 既然术法回来一点,那他就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屋里,当年的事他要知道原委,就算是苏晏知下的套他也要当面问清楚,还有他还要找回摩柯,重整至尊山…… 出了姬洛夜的破烂屋子,外面空气简直好到爆,他原以为门外有小厮看他,没想到就是一把烂锁锁上了门,外面一个人影子都没有,看来姬洛夜在这里真是连奴才都不当他是一回事。 他走两步拔了一株柳条含在嘴里,一股清香味沁入心脾,元神被困上百年,一枝柳条含在嘴里都觉得无比舒适,俞宁觉得又开心又悲情。 他走了一段路,发现人们集中在一个地方,他跳到树上看着远处人员密集处,七八个白衣男子仙袂飘飘,一条长丝带将头发挽在中间系了一个小疙瘩,丝带垂在脑后,一走路便被风带着飘起来,很是清雅,腰间各持一柄剑,仪态得体从容。 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清一色的面无表情,俞宁憋憋嘴,跟仙挂钩的都是这个怂样子,端的很,这些人还没飞升呢就这么严肃正经以后得到成仙成神了那还了得? 俞宁将嘴里的柳条呸的一下吐出来,真是恶心死人。 “师兄,这个姬家庄真不愧是落河镇的第一当家,这院子修葺的可真气派,都快赶上咱们仙山了。” “住嘴,师傅让我们来除妖可不是让我们来这里闲谈人家院子的,快到正厅了,你给我少说两句。” 夏青竹睨了他一眼,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是话痨,喜欢说个不停,师傅为此还特意赐名:言行,就是要他说话做事要谨言慎行。 夏言行被师兄一说,立马闭了嘴,真是,就说两句话都不行,师兄真是听师傅的话,让他干嘛就干嘛。 到了里屋正厅,柳氏已经迎了过来,满面笑容:“各位仙师大架光临,真是姬家之福,落河百姓之福。” “姬夫人,姬庄主好,在下冷青竹听闻落河镇最近妖诡之事四起,特奉家师之命前来助庄主解决此事。”冷青竹抱拳与二人招呼,不卑不亢又不失礼仪。 柳氏一见连忙客套回礼,请众仙友落座,商讨落河镇最近出现的怪异之事。 落河镇地处偏僻,离皇城尚有距离,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百年来百姓安居乐业从未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就在不久前,这里就像是被妖怪附了体,接二连三的诡谲之事不断发生,导致镇上许多人家担惊受怕,举家迁移离开了这里,另觅他处。 去年采花节时,镇上无故丢失了两名妙龄女子,原本这件事也没有人在意,以为是走亲访友串门了。 可谁知不消几天有镇上采集的人到山上摘菜,在林间发现了两只人手,看指甲是个女子,一番惊扰后再附近又搜到了两具尸体,尸身干瘪,脸部呈青紫状,全身紫灰一点血气没有,死状凄惨。 而奇怪的事两名女子的衣服却是完好无损,一点跟人冲突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就好像好端端的坐在那里被什么东西摘了手,吸干了血。 好在女子身上有可认领的遗物,尸首抬到了姬家庄,找了镇上的村民过来认领,两天后被认领走。 这人丢的奇怪,死的更是诡异,尸首认领后姬家庄招来死去的家属询问经过,皆是一无所获,两家都说从未与人有过恩怨焦急,而两名女子都是已定过亲事而尚未成婚。 姬家庄也差人在四处又打听询问,最后皆是一无所获,就这样两名女子只能白白故去,姬家庄为安抚家人发了些慰问的银两,此事便不了了之。 这几事情过去,没多久,镇上又有妙龄女子失踪,不消两日尸首又被在不同的地方发现,都是断手,衣着整齐端庄,面部干瘪发青,身体紫灰像是被烘干的柴火,死状渗人。 第3章 落河 而同样的,姬家庄跟村名都是毫无头绪。 姬家庄一名丫鬟应年龄问题要归家成婚,在离府次日后横尸家中,每次都是死的妙龄女子,且都怀有婚约在身。 连续发生了此等事,姬家庄找来除鬼的道士做法,以为是镇上不经意间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道士来了,大摆了阵仗,做法期间确实是安静祥和,没有任何的异动,法师走后,差不多安静了一个月,可是一 月过后以往的怪相又出来了。 而且这次是更加的变本加厉,死去的女子被摘了双手后又被接连摘了双脚跟舌头。但是身上衣物依旧整齐如斯,连一滴多余的血都没有流出来。 镇上有人害怕,认为落河镇招了邪,很多女子开始慢慢的往隔壁的村子搬移,希望可以躲过祸事。 慢慢的,镇上女子少了,死去的人开始由原先的年轻女子像年老的转变,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离奇死亡,追踪不到原由,眼看镇上人心惶惶,姬家庄再也无法当做没有事情发生,便差人到渡仙山去请仙师希望可以通过术法高强的修仙道士来彻底了结这个怪相。 夏青竹听后看了眼夏言行,这事确实是诡异,听姬震天的描述,根据他们的经验,已经可以肯定这不是人为,估计是有什么邪魅鬼怪出来做乱。 “难道是魔界?”夏言行忽然道,魔界被神族仙门齐齐打压,一定是他们不甘,便道人间来作乱报复,以此发泄心中愤懑。 “不像……”夏青竹思索了一会,不像是魔界,听师傅说魔界早已被神族感到了北方极寒之地。 而且魔族凶狠就算是来人间作乱也不会将尸首弄得如此整齐,而且死的全是有婚约的女子。 “那怎么办?不是魔族那是什么鬼?”夏言行看着师兄有些急切。 “无妨,不管是什么东西,既然我们来了,就一定要搞个清楚给这里的百姓一个交代。” 夏青竹看着姬震天跟柳氏,信心满满,斩妖除鬼,他修习了好些年了,在难缠的妖他也降服过,这一次,他也不会退缩。 “有劳仙师了。”柳氏看着夏青竹一行人,笑着致谢,而后眼光瞄了一眼姬司寒:“寒儿,仙师一路奔波,快给仙师上茶。” 姬司寒本来做的好好的,一听他娘居然让他去给几个外人敬茶,瞬间瘪嘴不高兴了,不就是几个修过仙法的道士,还要他姬家庄的大少爷去给他们上茶,府上的小厮足够了。 他把端起来准备喝的茶杯扔到了桌面上,拉着脸,冷言冷语:“娘,我可不是给人端茶倒水的,这种事你让婉儿去做不就好了。” 说着,他看柳氏身边的贴身丫鬟一眼,他堂堂少爷要是今天给这几个小道士端了茶水,这日后传出去,他姬司寒还怎么在落河镇混? “寒儿,仙师远道而来,身份尊贵,怎可让府上丫鬟上茶?”柳氏没想到一向在她面前乖巧的儿子居然当众忤逆他。 而且她是有私心的,这是渡仙山下来的人,渡仙山的美名早就名扬天下,他这个儿子天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什么本事都没有。 如果借着上茶她在旁边美颜几句说不定可以拜如渡仙山做徒弟修行法术,那对他们姬家庄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谁想到这个小子根本不懂她这个做娘的心。 柳氏一边劝说一边用眼神示意让姬司寒赶紧端茶。 可这姬司寒是打定主意无论柳氏怎么暗示,他就是不配合,柳氏是又急又气,这个混小子当众让他在外人面前丢脸,她真是有台下不来。 “姬夫人客气了,修道之人怎么劳驾贵公子上茶,且我们是修行之人讲究定力,短短路途无需献茶解暑。” 夏青竹起身对柳氏微微行了礼,温雅解围,他们是来除妖邪的,并不想因为一些小事扰了彼此的不快。 “娘,你听见没,人家根本不渴,你还瞎吩咐。”姬司寒一听夏青竹开口,立马附和,他们不喝那不正是合了他的意? “你……”柳氏气绝。 “我们就是渴也被姬公子这个样子弄得不渴了。”夏言行冷冷回道。 一看姬司寒那个不情不愿的样子就浑身气不打一出来。自打这个贵公子开口第一句就让他分外不爽,他憋好久了,在忍下去就压内伤了。 “哎?你怎么说话呢,我这样怎么了?我一堂堂大公子还比不上你们这群臭修仙的,整的无欲无求跟个太监似的。” 姬司寒一看夏言行敢当众说他,他哪里是个饶人的主,在他姬家还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他本就不喜欢修仙之人。 因为姬洛夜之前就去仙山修过两年,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回来了,他看到修仙的人就反感。 “你……”夏言行本就心直口快,性子热烈,哪里容的了被对方这样羞辱,登时气的耳根子都红了,就要拔剑跟姬司寒弄个清楚。 “言行……” 夏青竹立马喝指住他,下山前,师傅曾交代过他要他们此番前来以任务为己任,不要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寒儿……”这边柳氏跟姬震天同时喝住姬司寒,他们是请人家过来的,现在到把人家弄得下不来台,作为东道主,他们自己脸上都无光彩,柳氏就算是在疼姬司寒在护短,现在这个状况也由不得她不去说他两句。 “谁?”夏青竹耳根一动,猛然回头,一甩手一道仙力使出,门口的灯笼被打了下来,接着一道哎呦声传入耳朵。 待到众人看清,有些惊讶原来是个叫花子。 俞宁一声脏兮兮的破烂衣服,头发蓬松披散,全身飘着异味,为了不想人看到他,他特意找了河边的淤泥抹了两把在脸上,现在他看起来更加的不入眼了。 “哎呦,哎呦,要杀人呀,你们要把我摔死呀。”俞宁见被发现,干脆睡地上打滚装傻,一边左右滚着一边叫骂,活脱脱一个疯子。 “你是谁?”夏言行一见摔下来的是个普通人,原本要拔出的剑被他悄悄收了回去,这是这个凡人看着有些脏兮兮,他不是很想上前扶他。 “我谁?”俞宁眼珠暗自转着,忽然一道精光闪过,嘿嘿。 他起身看着夏青竹等人突然伸手指着姬司寒:“他,他让我来的,说有仙师来,让我躲起来找机会试探试探你们,说你们是脓包废物就算我躲起来你们也发现不了。” 姬司寒一看来人,是姬洛夜,刚刚才被他打的半死,居然跟着他过来了正厅,在听他满嘴胡言乱语的构陷他,他本就跟夏言行起了冲突心中怒火烧着,正愁没有处发,没想到他居然送到正厅来给他打,那他还等什 么? 姬司寒走过去扯着俞宁的散发噼噼啪啪就是几巴掌,一边打一边骂:“叫你胡说,你这个死疯子,你怎么出来的?嗯?老子让你在屋里不要乱动,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说完对着俞宁屁股又是两脚。 俞宁立刻将身体一闪,踢在他屁股上的脚没有踢中,他挣脱了姬司寒的掌控,一边往夏青竹等人后面躲一边继续道:“就是你让我来的,说修仙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让我找机会让他们难堪,让他们自己识趣点滚蛋……” “我什么时候让你说了,你闭嘴……死疯子……看我不打死你……” “杀人啦,放火啦,姬家少爷打人啦,大家快来看呀……哈哈……” …… 俞宁一边说一边躲着姬司寒的追打,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欢快。 他打定主意今天要让姬家人丢脸。 他手里暗藏了一个花苞,是他从来的路上摘的,他撇了四周人一眼,发现只有姬司寒紧追他,离他最近,他趁别人不备暗中使力,一只手将花苞弹但在了姬司寒的大腿膝盖上。然后使出些微魔力让花瓣在弹到腿上的瞬间化为乌有。 一切都在弹指间,姬司寒捂着一条腿半跪在地上,疼的直咬牙。 俞宁拍手大叫:“你们看,姬公子下跪啦,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啦。” “你放屁……我杀了你……”姬司寒气的就要爬起来打他…… 奈何膝盖太疼,一时爬不起来。 “姬夫人,姬庄主。”夏青竹正色的看着柳氏跟姬震天,他们原本是来除妖,没想到还闹出这么一通,本来他看姬司寒只是一个顽劣的富家少爷,没想到他刚才对俞宁下手这么狠又是揪头发又是打耳光的,一点情面没有,简直就是一恶霸,加上俞宁的一番话,他皱皱眉头,希望姬家给他一个交代。 刚才,俞宁那些话已经不是针对他们这几个人人了,这是在藐视他们渡仙山,藐视师尊,他们就是不除妖也要把这件事说清楚。 “嗨……那个人只是我们府上收留的小厮,他这儿不好,是个孤儿,我们老爷看他可怜才待在府中养活的,谁想到他居然恩将仇报,胡言乱语。”柳氏一边说一边指指脑袋,暗示他们不要相信俞宁说的话。 这个疯子,她不是找人关起来了吗,怎么会跑出来,简直气死她了。 这可是关键时刻,她可不能让姬洛夜坏了她的事,于是一挥手,厉声交道:“来呀,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 门口走过两个小厮,上来就要抓俞宁。 俞宁哪里给他们碰,死死揪着夏言行的衣角:“他们撒谎,我不是他们捡来的,我就是府上的,我娘死的早,就是他们害的。”说完,俞宁的手指了指柳氏。 柳氏大惊,这件事怎么会被他知道?严重一道厉光闪过。 但是毕竟经历过风浪,就算俞宁此时指证她,多半他也是那不出证据的,只要没有证据,她就不怕。 “快点带下去,赶紧找大夫给他看病。” 俞宁原本只是乱指,谁想到,他从乱发中瞥了柳氏一眼,看她眼神闪烁,心里想着,难道自己猜中了?姬洛夜的娘真是她杀的? 夏青竹夏言行看着眼前的混乱景象,实在没有想到此番前来会遇到这样的离奇事。 不管俞宁说的真假,他们毕竟是外人,不好过多的插手别人的家事。所以当小厮架着俞宁离开时,他们二人并没有阻拦。 第4章 落河 俞宁被带下去。 柳氏赶紧上前,满是歉意道:“让各位仙师看笑话了,那个小厮胡言乱语,整天疯疯癫癫,实在是一时不慎让他出来叨扰了众位,他的话各位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不打紧,既是无心我等也不会放在心上。”夏青竹回礼。 “时间不早了,仙师一路劳累,我已安排住处,不如先做歇息,晚些时候再谈正事。”柳氏赶紧接口,这个场景实在不适合再谈斩妖除鬼。 “也好,全凭夫人做主。”夏青竹颔首。 夏青竹等人被管家带着离了正厅。 柳氏端了半天的笑脸装不下去了,她看着门口远处,想着姬洛夜刚才的话,这个疯子看来现在是留不得了。 她一抬眼正好对上姬震天的眼睛,心中一颤,姬震天看她的眼神,难道姬洛夜的话在他心中起作用了,冷下脸来看着姬震天:“老爷,你这样看我干什么?难不成你也相信那个疯子的话?” 姬震天半天没有说一个字,姬洛夜几年前从一不知名仙派回来后就情绪不佳时而胡言乱语。 但是,当年王氏的死,他心头也是存着疑虑,只是时过境迁,几十年过去了,再加上柳氏的家庭背景,他就是真想知道当初产房发生了什么,也不能直接说出口。 “怎么会,夫人也知道,夜儿得了失心疯,他的话我怎会当真?”姬震天看着柳氏赶紧赔笑道,如今姬家庄明面上他是庄主,暗地里,早就归柳氏管了,他是决计不会因为王氏的事去惹恼柳氏的。 “嗯,那就好,老爷,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当年我喜欢嫁过来做个侧室半点意见都没有,只是上天不垂怜姐姐,让她难产而亡,这事可牵扯不到我呀。”柳氏说着声音柔弱了下来,眼中隐隐含着泪花,很是伤感。 她是喜欢姬震天的,当年买通了产婆,本想连王氏腹中孩儿一快除掉,谁知那个贱人生的挺快,孩子落了地。没办法,只能一碗药结束了王氏,留着孩子。 事后,产婆被她私下找人做掉了,一切都被她暗中收拾的妥妥当当。 因为正室意外而亡,加上自家娘家势力浑厚,很快姬家庄的主母位置就变成了她,并且,除她之外,这些年府中再无侧室。 她自问当初安排的精妙,该死的人一个没有留下,就算姬震天起疑也是查不到什么的。 柳氏心中并不担心。 看她要落泪,姬震天安慰她两句便离开了。 姬震天走后,柳氏一只手死死按着帕子,这个姬洛夜一定要除。 “师兄,这姬家还真有意思,一个疯子都看不住。”出了正厅,夏言行忍不住看着夏青竹,也算一个大家了,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不过,那个姬公子可真是不讨人喜欢,我在大厅都想教训他。”一提到姬司寒,夏言行义愤填膺满脑子厌恶。 “别人家事,我们修仙者少管。”夏青竹看了夏言行一眼 “我才不想管他们呢,我就是看不惯那个破少爷,我们可是他们邀请过来的,那种态度,好像我们上赶着他们一样。”夏言行嘟着嘴,一脸不满。 “不过,那个傻子的话如果是真的话,那这个姬夫人还真可怕。”夏言行想着俞宁的话,心头一紧。 “不管是不是真的跟我们都没有关系,你忘了师傅是怎么交代我们的了?” 夏青竹拍了师弟一脑袋,他有点无奈,他这个师弟想让他不叨叨还真难。 “师傅师傅就知道师傅,好啦,我不说了。”夏言行憋憋嘴,师兄就喜欢拿师傅的话堵他。 夏青竹看着他不服气的闭嘴,无声的笑了笑,脚下继续走着。 不过夏言行的话他心里也有疑,这个姬家似乎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风华大气,这内里藏着乾坤。 他们尽快将事情办完离开这里,世俗里的事情,自有他们的定数,修仙之人还是要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俗事莫过问。 这边,俞宁被两个小厮架着就往他之前的住处抬去,一边台一边摇头满眼都是嫌弃,这个大公子命运实在是不好,原本他生在姬家庄又是嫡长子,本应前途光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料她母亲早死,一下从嫡子降到庶子的位子。 而且因为柳氏母子,在庄里百般不招人待见,从小便寡言少语,上到管家下到烧火丫头谁都可以踩着他,出去修了趟仙回来便是现在这般疯魔样。 “真是晦气要咱们来抬他,别回头把我们也沾上疯病。”其中一个粗着嗓子,满脸不悦,此时他们已走了一半路程,快到偏房,人烟罕至,这才将心里的不快吐出来。 “就是,算我们倒霉呗,都怪他乱跑。”说着另外一个眼睛迅速的瞟了一眼周围,在俞宁的腰间使劲用手一掐,俞宁散乱的头发下眼睛一瞪。 “唉,这里没人,要不……咱们……”掐了一把俞宁的小厮看着同伴露出一脸的奸笑,冲对方挤挤眼睛。 对方很快会意,平白无故来管这疯子,总得捞个本回去,就算他是疯子,可也还是个少爷,总比他们这种生下来就是奴仆的强,这奴仆反过来打主子,心理上自然是过瘾的。 “再往前走走,这里万一有人怎么办?” “没事,要我看就是有人也装没看见,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傻子从小到大被少爷打多少次……” “嘿嘿,也是,今天咱们也做一回司寒少爷,好好体会一下揍这个疯子是什么感受……” “哈哈……” 二人一边走一边加快脚步,语气越发猥琐激动。 俞宁垂着头当做什么也没听见,但是那一双眸子却是分外明亮,闪着寒光,难怪姬洛夜说他不甘心,一个下人都敢这么造次,他的确有理由不甘心,这般想着,耷拉着的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状。 两个小厮快步架着他,快到偏房拐歪处,那里一片竹林茂密,二人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对视一眼,啪的一下将俞宁往地上一贯。 然后搓着手一脸邪笑:“大公子,咱们兄弟一路抬着你手都累酸了,你说这要是手上没劲,待会夫人喊我们做事,岂不是要耽搁?” 俞宁被摔得闷哼一声,他闭着眼睛,装作没听见。 “也别怪小人不讲情面,实在是大公子你生不逢时,没法子,我们现在只能练练手劲,接下来更好做事……哈……”其中一个握着拳头抬手使出浑身力气就往俞宁身上砸。 电光火石间……“啊……” 伴着一声惨叫,轰隆一声,旁边的墙头院子被砸出一道窟窿。 其中一个小厮看着同伴就这样被平日最不起眼的人给扔出去老远,吓得眼睛都直了,他看着站起身的俞宁,头发虽乱,衣服也不干净,但是那双骇人的眼睛却是他们没见过的,他抖着双腿,看了眼院子窟窿,勉强壮着胆子,抡起膀子就往俞宁身上砸。 “啊……”同样的惨叫,俞宁毫不费力的反握住他的胳膊,一个抬脚,一使力将他往墙那里一踹,原本爬起来的小厮被撞过来的同伴一撞又跌了下去,哀嚎声不断。 俞宁看着半天爬不起来的小厮嘴角闪过一抹嗜血的笑,敢路途暗算他,还想对他动手?当他魔界至尊是什么? 元神散落几百年,被困醒来就被姬司寒毒打,现在终于到他还手锻炼筋骨的时候了,他可不是姬洛夜任一群下人随意侮辱。 之前吃了姬洛夜留的丹药,魔力回来一点,俞宁暗自运功,身上只有微弱魔力闪过,他冷笑一声,像两个小厮走去,既然送上门他没有不要的道理。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他半蹲着身子,凑近半张脸轻嘘一口气,看着抱在一起的仆人,瞪着惊恐的大眼,颤抖着身子。 “姬,少,少爷……” “恐怕是你们第一次喊他少爷吧?”俞宁有些摇摇头,不以为意。 “我不是姬洛夜。” “什,什么……啊啊……” 两个小厮还没有从俞宁的话中回过神来,脖子就被咔嚓掐断,身上的精气在一点一滴中流失,最后他们浑身冰凉耷拉着脑袋再也抬不起头来。 俞宁有些贪婪的吸食着他们的精气,他现在体力不佳,需要大量吸食才能恢复,这两个小厮心思不正,思想龌龊不堪,他用了姬洛夜的身体就当他替他出口恶气,怕是姬洛夜这一辈子都没人为他做主过吧? 吸食完后,原本红光满面的男丁瞬间变成一个披着头发,脸色灰暗身型干瘪的死尸,衣服穿在他们身上就像一层布披在几根竹竿上,毫无重量感可言。 俞宁满意的起身,浑身舒畅,如果能多吸食几次那他恢复的就更快了。 他看了四周一眼,姬洛夜住的偏房就在眼前,不久前他才从这里走出去,他可不想在进去了。 刚才来的那几个道士是渡仙山的,听他们方才谈话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做乱。 他可是万魔之首,再不干净的东西他也不怕。 俞宁像外面走去,他得打听清楚,姬家人接下来跟那几个道士有什么活动。 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快到晚间时候,姬夫人让人来请夏青竹等人。 大厅内,两个骷髅一样的仆人尸体被抬在那里,所有人都有些骇然,夏青竹有些悲悯的看着这死去的二人,他们来架走俞宁时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一炷香一盏茶的时间,再见已是阴阳两隔。 夏青竹轻闭一下眼睛在睁开,眼中一片正色:“在什么地方发现他们的?” “在偏房附近。”府中仆人回禀。 “之前不是说只有年轻的女子被害吗?怎么男子也会……”夏言行看着尸体有些不解,斩杀过妖邪他并不害怕这两句干尸,只是有些好奇:“而起他们死法似乎跟姬夫人说的也不一样?” “姬夫人的描述应该是断手断脚体内精血殆尽在衣着整齐的被害死。” “难道那东西不甘心只杀女人,现在连男人也不放过啦?”姬司寒看着府上家丁被杀心里害怕的不得了,赶紧躲在柳氏身边,用长大袖子捂着鼻口,一脸惊恐。 “请夫人下令让府上的人都呆在屋里不要随意走动,我们师兄几个布阵检查一下周围可有什么异动。”夏青竹看着柳氏声音诚恳正色。 看这二人的死法,夏青竹断定不是人为,普通凡人做不到这样的击杀。 “好,我这就传令下去。”柳氏也被那两个仆人的尸体惊的只想吐。 “对了,当初不是还有一个疯疯傻傻的吗?他人呢?”夏言行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大家。 “你说姬洛夜那个死疯子?”一提到姬洛夜姬司寒不怕了,转头看着发现尸体的小厮:“姬洛夜呢?” 第5章 落河 “小人不知,当时看到尸体时已经吓得屁滚尿流,实在……实在是……想不到其他……”那仆人越说越小声,腿也止不住的抖着。 他本就是看管偏房的小厮,平日里偷懒一把锁锁着姬洛夜的房门就得空出去溜达,前阵子跟伙房的婢女好上了,暗地里二人没少往来,他基本不在职位看守,谁想到一从火房回来就看见这个,当时差点没把他吓死。 “说不定也被鬼杀了,拖在别的地方了。”姬司寒自顾说着。 那个疯子被杀了正好。 柳氏看了眼姬司寒,顿了一声:“寒儿,让仙师做主。” 姬司寒顿时噤声。 要是真如姬司寒说的那样倒好了,省得她在动手,柳氏眼里冷光一闪。 嘴上却是要仙师为他们做主。 很快庄内所有婢女小厮全部躲进自己房间,门栓的死死的,俞宁在庄内一隐秘处藏匿起来看着渡仙山的道士在庄内布阵施法。 他看了姬洛夜的那本禁书,里面有说到如何隐匿自己的仙法功夫,他照做了一番发现也可以隐匿自身魔力,在这庄内,他还是先隐藏一下比较好,身体尚未恢复,被仙门的人抓住恐怕仇还没报就又要赴黄泉了。 “师兄,这里没有异动啊。”夏青竹施法搜索一番,什么也没发现。 “不急,在看看。”夏青竹一边回着话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山庄四周,他断定落河镇定有妖邪。 “我上去观摩一下。”说完夏青竹将腰间佩剑像空中一扔,自己一跃而上,站在了剑身上。 “我也去……”夏言行同样方法也御剑在半空。 这是已是晚上,天空黑漆,呼啦啦一阵风吹来带动周围芭蕉叶子沙沙直响。 随后院里有人大叫:“不好啦,死人啦。” 夏青竹等人立刻前往方向处。 柳氏等已在那里,她神情震惊,倒吸一口气,死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贴身侍女:婉儿。 方才她口渴,婉儿出门给她打水,谁知就须臾的功夫,她的侍女就死了。 婉儿脸色发青发紫,五官扭曲,衣着整齐,手脚皆无,身上没有一滴血,诡异的样子实在恐怖,闻言赶来的下人吓得直捂眼睛,胆小的更是在哭泣。 “这是什么邪祟东西,竟然敢在我们眼皮底下作怪?”夏言行皱着眉,这妖怪也太大胆了吧? 还有,他们居然没有发现,这妖怪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施法都不怕。 夏青竹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这女仆人跟刚才死的男丁不一样,他看了眼四周,耳朵隐隐动着。忽然,他拔剑窜入空中然后倒过身子,猛的向旁边的花圃直直刺下来,霎时间尘土飞扬,伴随着一声凄厉叫喊一个东西窜出。 空中它披散着头发,眼眶里黑漆漆一片凹进去,没有眼睛,脸部灰暗,嘴唇嫣红,鼻子挺立,眉部上扬,它的脖子出拖着一条细长的宛如皮筋一样的东西,在空中上下飞舞着,这竟是一只飞头。 飞头被剑刺出没有了藏身之地,在空中恼怒的怪叫着,猛的扑向人群中,大家慌忙闪开它扑了一个空,在地下又砸出一个大坑,这东西顽强的很,居然又飞起来且比刚才更加愤怒,叫声更加凄厉,听得夏青竹等人心里一震。 夏言行提剑就要砍过去,一只会飞的头,他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砍了便是。 谁知,这个飞头并不怕他,它虽没有身子但是光靠一只头却也十分敏捷,夏言行的剑根本沾不到她,且它头部散发着黑乎乎的雾气且越来越多。 “好深的怨念。”夏青竹在旁看着忍不住出声,这颗头似有不甘。 忽然飞头嘴里喷出一口黑雾,夏言行的剑被吸在了一边,一震烈风袭来将他从空中甩下来。 夏青竹立刻飞身上前将他接住,带回地面。 这时姬震天赶过来,站在柳氏身边看着怪像:“夫人,怎么了?” “妖怪,仙师在捉它呢。”柳氏目不转睛的看着,嗓子里不禁咽了口口水,饶是她在胆大心狠这场面也不觉得害怕。 毕竟她斗得都是活人,没跟鬼怪打过交到。 空中飞头原本在跟夏言行等缠斗,突然间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它睁着两只黑漆漆的的眼眶像柳氏这边看过来。 它在空中,飞头脖子间的皮筋状长条伸展出数米长那只头脱离了脖子直直像柳氏这边飞来,吓得柳氏仓皇大叫。 离近看,姬震天盯着飞头,他毕竟是个男的,行的端做的正,就算真鬼他也不怕几分,他定定看了飞头一会眼里有些激动,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他睁大眼睛声音都在发抖:“是,你吗?” 夏青竹本想拔剑过来,一听姬震天的话,他收回剑皱眉看着他们。 飞头看着他眼里流出两行血泪,头在空中上下晃了一下,姬震天再也忍不住颤声:“小霞……” 柳氏大惊,重新打量起飞头,慕然像是失了魂,尖叫:“你没死?” 这一声叫喊惊醒了飞头,眼眶里血泪也止住,它寻声望去,定定的看着柳氏,头上黑气骤然爆发。 这般近距离,柳氏看着它面部狰狞扭曲:“王丽霞,真是你。” 当年产房里她一碗药强行灌下去杀了她,骗过了姬震天后,她仍旧不解恨,她永远记得姬震天在她面前夸赞过王氏的眼睛像天上最闪的星星,当时姬震天的温柔神情。 她命人事后潜入灵堂趁盖棺之际将王氏的头颅割下,挖其双眼,将她的头颅在丢出荒野,尸首分离,让她死都不得好死。 姬震天是她柳飞雁的,就是夸,也是夸她,凭什么轮到王丽霞?王家哪里比得过柳家,她只不过捷足先登先她一步认识姬震天,凭什么姬震天眼里心里都是她王氏,她柳飞雁难道不敌她? 当年嫁给姬震天做侧室,她就说服爹爹,像他保证,侧室只是一时,正室绝对会是她,所以柳家最后才会同意这门亲。 而她也做到了,不到两年时间,就拉下王氏,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只是,千算万算,她没有算到隔了这么多年王氏还会回来,明明,她已经将她丢弃山林,她的这张脸这颗头在哪里都不应该在这里,不该在姬家。 王氏的眼睛冒着浓浓黑雾,嫣红的嘴巴大张着对着柳氏的脸就是一口,伴随着一声惨叫,柳氏的脸上鲜血横流,柳飞雁双手护头,当看到自己手上沾满的鲜血时凄厉大喊,她这辈子除了姬震天最爱她的就是她的脸,王氏居然咬伤她的脸? 柳飞雁看着飞头,杏目圆瞪,指着它啐了一口大骂道:“呸,贱人,你这样吓唬谁?当老娘怕你不成?我告诉你当初我能送你下去现在我也不怕你,哈哈……” 飞头在空中瞪着空荡荡的眼窝直直看向她,猛然再度扑过去使劲撞向柳氏,柳氏不敌,被撞翻在地,另一边脸被拉下一块皮,柳氏痛的满地打滚,嘴里骂的更厉害:“王丽霞,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柳飞雁要是怕你我就不姓柳,从小到大我什么没干过,杀你不过是小事一桩,对了,你儿子知道吧?啊?” “你生的是儿子,我生的也是儿子,哈哈……这么些年因为你我没少关心他……你还没见过他吧? 哈哈……你的儿子就像是这里的一条狗,人尽可欺,我的儿子,却是这里最尊贵的少爷……哈哈……” “你先当正室又有什么用,生的儿子还不是连个庶子都不如,哈哈哈……你死了,他疯了,你们母子真是配……啊……” 柳氏一边说一边大笑,她很开心可以当着王氏面说出这些话。 旁边的姬震天看着痴狂的柳氏眼神复杂,她果真做了手脚。 远处,夏言行看着夏青竹两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场景?他们还要上去吗? 夏青竹沉声道:“厉鬼寻仇,如果不让她报完她下次还会出来。而且这飞头怨气太重,邪煞气焰太高,恐怕以我们之力也难降服,我们先看看结果吧。” 夏言行点头,其他几位同门皆收剑静观其变。 姬司寒在一旁着急的直喊娘,他想上去扶柳氏,可那飞头太过阴煞,他看一眼就腿发软,只能在边上叫唤,他看了夏青竹等人一眼慌忙跑过去,急得直跳脚:“你们不是来除妖的吗?怎么都愣着,这么大一个怪物你们都眼瞎了吗?” “姬公子,这厉鬼同您母亲之间的事不了,恐怕不会轻易随我们去。”夏言行看着姬司寒慢悠悠道,之前嘲笑他们,现在知道来求了。 “一群废物,骗子,垃圾。”姬司寒气的直骂,又看像姬震天慌忙朝他跑去,踉踉跄跄:“爹,爹……” “爹……你想法子救救娘啊……爹……她全身在流血啊……啊啊……”姬司寒看着柳氏痛在心里急在脸上。 姬震天看着她几近疯癫,他目光清冷声音浑浊:“你娘干了什么你听不见她说吗?” “可是……”姬司寒看着柳氏一眼又看看姬震天,她不就杀了一个王氏,有什么大不了,难道他娘还比不过一个王氏? “爹……你在不想办法娘就要死了……啊……”姬司寒再也顾不得,他拔出一把剑就往飞头身上砍,奈何飞头与柳氏缠斗,根本不屑于理睬他,只一个回头嘴里吐出一口黑雾将他甩出老远,跌落地上。 “寒儿……王丽霞你这个贱人,你敢伤我儿子,我杀了你……”柳氏看到姬司寒重重摔在地上心痛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嘴里愈加咒骂。 俞宁躲在不远处,周身已溶于黑暗,他敛去魔力现在就跟一个普通仆人没有什么区别,如此混乱的场合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听了柳氏的话,没想到姬洛夜连自己亲娘都没见过,从小被欺负长到大,难怪…… 他觉得自己跟姬洛夜还有些相似,他遭人暗算元神破碎一睡就是三百年,姬洛夜是一天好日子没享过,处处被人排挤,难怪自己最后醒来会来在他的身上重生,这冥冥之中有些东西自有定数呀。 他默默的看着,这个飞头是想杀了柳氏,即便不杀,他也要动手,替姬洛夜报仇出口气。 柳氏嘴里断断续续的骂着,她一头的血水流着,头发珠钗早已散乱不已,衣服也在翻滚之间撕裂松懈,此时她哪里还有姬家庄主母该有的端庄样子,府里的丫鬟小厮聚在门外看着,面面相觑,却没有半个人出声,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吓蒙了,不知所措。 飞头张开血淋淋的大嘴对着柳氏一口烟雾喷去,柳氏凄惨的尖叫一声,双手捂着眼睛,鲜血顺着指缝流下,她再也忍不住的大叫救命,双手乱摆寻找躲避的地方,她的眼睛被戳瞎了。 第6章 落河 “救命呀……震天,震天,你在哪里,救我……” 姬震天呆呆站在那里,浑身颤抖,眼里情绪莫测,想上去扶她却是最终什么也没做,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一头一人僵持着,看着柳氏一人孤军奋战惊恐彷徨。 “师兄,再这样下去,柳氏恐怕活不过今晚。”夏言行有些站不住了,他们是降妖除魔的,这飞头生前惨死,特来寻仇,但是他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只厉鬼在他们面前杀人夺命。 “言行,拔剑,大家一起御剑上前,她们的恩怨飞头恐已报了大半不能真让她杀了姬夫人。”夏青竹看了一会,觉得时机已到。 其他几位同门皆点头称是,齐齐拔剑像飞头刺去。 飞头感受到了背后的巨大压力,她暂且丢开柳氏,头部灵活一动,避开刺过来的长剑,甩下一阵黑烟窜到了院子里,夏青竹等人扑了一个空,半空中调转身子收回刺出的剑招,后退两步落到地面,接着又是抬剑一伸膀子尖峰一指追着飞头再度飞到院子里,如此这般,飞头便跟他们紧紧缠斗起来,院子里剑声碰撞火光四起,黑色烟雾不断喷涌将几人包围起来,自形成一个隔离的小世界。 不一会有两个道士被甩出了黑雾,重重跌倒在地,长剑也弹出老远,大家吓得纷纷倒退,不敢靠近。 这飞头怨气太深,恨意已经迷失她的理智,现在她谁也不认识,出手狠毒,很快其他几位也败下阵来,夏青竹踉跄一步勉强拿着剑,另一只手却捂着胸口,这黑烟好厉害,包在里面感觉像是进入了修罗世界,里面凄厉挣扎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要不是他修为还可以,估计已经被她带进厉鬼的世界掌控了神智。 这边夏言行也被逼得毫无办法,身体被弹出老远。 “怎么办师兄,她想杀我们。”夏言行看着被激怒的飞头,有些惶恐。 “布阵……”夏青竹看着空中,强忍痛意,下令道。 其他几人纷纷拾起地上的剑开始施法布阵。 骤然一道强大的蓝光从几人剑身发出,他们所在的地方形成一道屏障,一道蓝光符箓拔地而起,几人大喊一声齐齐挥剑,将符箓狠狠像飞头抛去。 飞头黑发飞舞,周身怨气爆发,一声惨恻的叫声划破夜空,她被困在了阵法当中,她心有不甘疯狂的吐雾,嘴里逼出一道黑血出来。 大家施完法术,身体像是被掏空一样,一个个虚弱的倒退几步。 俞宁看着这个症状,双手握拳,这帮修仙的简直就是迂腐不堪,柳飞雁作恶多端,心肠歹毒,他们知道了原委竟然还帮助她来绞杀王氏,简直是非不分。 他周身一道红光闪现就要出手相助王氏,谁知,那飞头自己挣脱了阵法,院子里一声爆炸巨响,尘土飞扬,烟雾四散,周遭树木全部被咒怨灵气炸成粉碎,丫鬟小厮皆遭牵连全部飞身摔出老远,飞头披散的黑发不断增长加长,夜风中迷乱飞舞,她顺手吸起离她最近的一个丫鬟,用她脖子上细长的如绳子般的东西捆住她,将丫鬟垂直摆到她面前,开始吸取她的能量,夏青竹等人大惊,就要拔剑,却发现,刚才消耗体力过多,早已经握不住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丫鬟被她卷进黑雾中,吸食殆尽。 不消片刻丫鬟被扔出来,面色紫灰,双手双脚被截,身上无血,干净异常。 飞头吸了活人的精血,战斗中消耗的灵气开始恢复增长,她再度飞到柳氏面前,卷起她的身子抛到半空,柳氏吓得失色尖叫,下一秒,她再也叫喊不出来,耷拉着脑袋,她的脸从圆润变为干瘪,从白皙变为紫灰,没有人看清飞头是怎么取其手脚,只知道柳氏被扔出来后同其他死去的女子一样。 只不过她更惨一点,除了手脚,双眼被挖了,满脸鲜血,衣着不整,披头散发,她被直直抛下来,身子落到地面时轰隆一声响,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姬司寒看着柳氏的尸体,吓得瘫坐在地,嘴里发不出一声响来,面颊冷汗直冒,晕了过去。 飞头又把目光瞄准院子里其他的女子,周身煞气越来越高。 “好了,你解恨了,就放过府里其她人吧。”一直没有出声的姬震天忽然开口,他挪开步子像飞头走过去,不知是什么原因,飞头也看着他,落到他面前与他对视,姬震天抬手缓缓抚上王氏的面颊,眼里有泪花闪现,他的手颤巍巍抚着王氏的脸却很轻很柔:“二十年了,小霞,我实在想不到还能再见你一面。” 飞头周身黑气在他这一句话里也敛去大半,瞪着空洞洞的眼窝看着他,嘴角向上抬起一丝,只是太过于僵硬,常人看着只觉得诡异害怕。 “柳家强势,我知道你死的蹊跷,可我,不敢查,让你白白蒙冤这么多年,你……你委屈了。” 姬震天老泪纵横,他虽是姬家庄的主人,可实际自打柳氏来了,他也没什么话语权,府中大事小事都是柳氏说了算,他只能再必要时露个面,登登台面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其实这些年他也不好过。 柳家霸业,他不喜欢柳飞雁但是也不敢不娶,说到底他就是懦弱自私,不敢拿自己前程赌一把,不敢拿姬家庄赌一把,他没本事保护她,柳氏害了她,结果最后他连她生的儿子也没本事护住,他知道柳氏母子对姬洛夜做的事,只是看在眼里憋在心里,他没勇气反柳飞雁,只能任由她作威作福,眼看着自己心爱女人给他生的孩子一步步被摧残沦陷,他什么办法都没有。 “小霞这些丫鬟也有亲人,不如你杀了我,放过她们吧?” 飞头闻言,骷髅般的容颜闪过一丝异动,似悲凉,似凄怆。 她落在半空任由姬震天摸着她的脸,眼中血泪再度流出。 夏言行看着他们,忽然拾起地上的剑,使出全身力气对着飞头后脑勺狠狠一刺。 “不要……”伴随着姬震天惊诧的目光,飞头的脑袋被劈开两半,摔在地上,黑雾隐隐冒着,却够不成威胁。 夏言行刺完后自己也是一身虚汗,他没想到一击就中,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此时看见飞头倒地,血泪不止,他心中突然觉得难过,手中的剑哐当掉落下来,他整个人也像被抽空一样向后倒退两三步倚在门边上喘着气。 姬震天走过去蹲下看着王氏裂开的头颅,面容惨淡。 俞宁想出手阻止却来不及,他挣扎片刻,将魔气收回,脸上用泥巴又抹了几道,像他们人群走去,一边走一边疯疯癫癫:“烟花,烟花,谁在放烟花……哈哈哈,烟花好看,彩色的,还要看还要看……” 夏青竹看着跑过来的俞宁,皱着眉,烟花? 莫不是他们在空中压制飞头时使出的阵法发出的光芒吧?这边刚才打斗如此激烈,阵法强大光芒万丈,隔段距离估计也能看到,这个痴傻之人莫不是看到了光芒寻过来的?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到,斩妖除鬼普通人还是少见为好。 因为飞头来的太仓促,他们毫无准备,也没有设置屏障屏蔽姬家庄与外界的联系,如果给外面村民看见造成恐慌就不好了。 姬震天看着突然闯入的姬洛夜,伤心的目光陡然一亮,他喊着:“夜儿,快来,来这里。” 此语正和俞宁心意,他蹦蹦跳跳走过去,看着头颅又看看姬洛夜突然粘粘的:“爹,这是什么?” “夜儿,你看看她,她是你娘。”姬震天满是凄凉的看着他。 她们母子头一次相见,只是二十年前王氏生下她没来及抱他一下便被柳氏害死撒手人寰。 二十年后,她复仇归来,又是没来得及见一面便阴阳永隔,她们母子真是有缘无分。 “娘?嘿嘿嘿,她是我娘?”姬洛夜手舞足蹈瞪着大眼,哈哈笑着:“我有娘,我有娘……” 姬震天听着心中更加痛苦凄然。 都是他的错,他太软弱,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他让姬洛夜跪下给王氏磕个头,俞宁规规矩矩跪下磕了三个头,他占了姬洛夜的身子,就当是为姬洛夜尽个孝道吧,此次磕头不关他魔尊身份的事。 …… 次日,姬家庄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丧礼。 姬夫人陡感疟疾,仓促暴毙。 庄主姬震天为爱妻风光大葬,这是姬家庄对外给出的答案。毕竟是落河镇的统领,家丑还是不要拿出来宣扬的好。 姬司寒醒来扑倒柳氏的棺材板上嚎啕痛哭,一身丧服都哭花了,一边哭一边垂着棺板木头大叫:“娘,你死的好冤呀……” 姬震天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没有多少浮动,大概是内心所有的震颤都在昨晚耗完了,一夜过去,他看上去沧桑了十岁,鬓间白发又多了几缕。 俞宁站在旁边以姬洛夜的身份对着棺材行了几个礼,他是打内心不想给这个柳氏鞠躬的,这女人该死。 柳家也派了人来,最近皇城不太平,跟柳家有联系的几位家族皆遭遇查办,柳老爷连夜进京尚未归来,风吹草动之际,女儿出事,柳老爷也毫无办法只好让大女婿过来走一趟。 姬司寒见到姨夫哭的更加凶狠委屈,俞宁撇撇嘴,真作。 夏青竹等人也例行行了礼,他们站在外面,神情淡漠,这人间悲欢离合自有定数,他们暗自唏嘘一番也没多少伤情。 晚上,姬震天去了姬家后山,他把王氏的头颅葬在了此处,她去世多年,当年早已办过丧事。 如今她蒙冤含恨归来寻仇,此等不雅之事实在不能风光大办也不能让人知道。 他在后山建了一座坟,写着爱妻王氏之墓,此刻无人他静静的立在那任空中落叶纷飞。 突然隐约听得有人喊他。 他皱眉走过去,管家衣服邋遢满眼泪水的看着他:“老爷,少爷,你去看看少爷吧……他……他。”说着声音不稳,嚎啕大哭。 姬震天看他这样,直觉出了事:“怎么了?” “司寒少爷他……他疯了……” 姬震天踉跄后退一步,疯了? “人们都再说司寒少爷被鬼缠身了,那样子实在……”管家说不下去了。 姬震天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去,管家紧紧跟着。 姬家院子里,灵堂前,姬司寒头发半散着,衣服只剩下内身,外面罩着的华服早不知道丢到了哪里,他哈哈大笑着,一边笑一边在抽自己巴掌,他的俊脸被自己噼噼啪啪抽的青紫又红肿,嘴里嚷着:“打死你,我打死你,哈哈哈……让你平日欺负我,哈哈……” “少爷……少爷……”一帮小厮跟在后面又害怕又着急,好端端的少爷突然从房里跑出来,就变成了这样。 “姬司寒你去死……哈哈……去死去死……”姬司寒嘴里继续年年叨。 俞宁听到声音也出来,他看着姬司寒疯癫样哪里还有那天揍他时的意气威风。 夏言行等人原本要辞行,可一看这个场景不由都惊诧互看,这个姬少爷看着就像入了邪。 “师兄,他嘴里喊姬司寒,难道他不是姬司寒吗?他不会丧母心痛的疯了吧?”夏言行看着前面望着夏青竹道。 “姬家庄这次真是诡谲异常,主母少爷先后发难。”夏青竹摇摇头,他也不知什么情况。 “你是少爷,难道我就不是?凭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和该被你欺被你压……” “让你们欺负我……让你们做事不公……”姬司寒一边说一边开始抓自己的脸,一时血流满面,又对着门旁柱子狠狠撞头,吓得丫鬟拔腿就跑。 俞宁听着姬司寒嘴里的话心中一动,他这话说的,忽然他想起姬洛夜。 难道…… 第7章 落河 他凝聚魂神,周身一道红紫光闪过,魔界有种术法叫通灵,运用此术可以与一人乃至一群人的灵魂沟通互动,知晓他的过往与现在。 只不过此法过于消耗元神精气,且大大折损修为,俞宁即便会千万年来真正使用过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他现在身体虚弱,法力尚未恢复,使用此法是大大不利。但是他打定主意要验证自己心中所想,便强行运功。 他早已退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离夏青竹等仙门之人相隔甚远,他双臂交叉转了两圈,食指与中指展开分别伸在太阳穴两旁,轻轻一点,他的眼睛由黑转红冒着红紫光芒,他看向姬司寒处,发现他的身上除了姬司寒的灵魂外还付着另一具魂魄,那个魂魄五官端正精致,长发束冠,但眼神闪着疯狂,显得整张脸有些扭曲,他一惊,这个面相与自己居然有七八分相似。 姬洛夜感受到了召唤,他抬眼与俞宁对视,冲他一笑。 “是你吗?”俞宁问 “是我……”姬洛夜又是一笑。 “你有何冤屈?本尊可以替你报仇。”俞宁接着问,他猜的果然没错,姬司寒被姬洛夜的魂魄附了体,才会有这般唐突行为。 “谢谢!不过,我想亲自动手。”姬洛夜看着俞宁,还是头一次有人主动要帮自己,他对俞宁笑着。 “本尊为何会在你的身体里醒来?”俞宁有些不解。 “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说完,姬洛夜不在看他,专心在姬司寒身上发力。 “为何选今晚杀他?”俞宁又问。 “不知道,可能我受到母亲恨意影响激发了我出来,又可能我太想看柳氏母子齐齐死去……希望魔尊好好……” 后面的话还没听完,俞宁被迫倒退一步,嘴角一缕鲜血涌出,他捂着胸口,身体撕裂般的疼,他惨笑一声。 果然,身体太虚,撑不住术法,才使到一半便被迫退出,连姬洛夜后面的话都没有听全。 他隐约听到魔尊二字,姬洛夜居然知道他是谁? 俞宁觉得自己可不不是无意落在这里。 只是自己一时半会再也施展不出通灵术法,无法询问,只能作罢。 俞宁发现姬司寒对着柳氏棺材使劲磕撞自己的头,鲜血淋漓,嘴里胡言更加严重。 他明白,今晚姬司寒必死无疑,活人被死去之人的魂魄缠身。除非鬼魂放过自己,否则,活人斗不过鬼魂,定然要遭罪。 姬震天赶到时,看着姬司寒的样子,上去就要扶他,谁知姬司寒已经六亲不认,对他狠狠一推,姬震天被退出两三米远,一口老血喷出,昏在地上。 一时间院子里更加混乱。 “师兄,怎么办?”夏言行见状,连忙问夏青竹。 “扶姬庄主进屋看看。”夏青竹已经走过去…… 就在这时院子里一道银光闪过,天空飘过一阵阵淡色花瓣雨,混乱的院子里凭空闪现一个人来。 水绿色的轻纱长衫无风自舞,盈盈淡色长袖极地,腰间一条银色祥云丝带极尽优雅,墨色长发如瀑布般垂在身后,仙姿缥缈,端正精致的五官白皙的面容,枫唇不点而红,一双漆黑眸子如夜空中最神秘的星星,淡漠清冷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就这样站在一棵老树下,右手拿一把折扇,扇子底部拖着一把色泽良好的碧玉穗子,静静的脸上不带任何多余表情漠然的看着这里的一切。 俞宁身子一震,这个面容这个气质这个出场,天上地下除了他还能有谁? 神族圣主--苏晏知。 以前他心心念念都想呆在一起的人,也是害他元神溃散沉睡三百年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俞宁脚下不自觉的往黑暗中又隐了隐,扶着墙边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好死不死的,他才用过通灵之术,身体更加虚弱。若此时被他发现,保不准元神得在沉睡个几百年。 三百年不见,苏晏知依旧仪态万方,优雅绰约,比以前更加清丽绝伦更加美丽了。 三界一直流传一句话:世间最美不过牡丹,比牡丹还美是云上镜。 牡丹以雍容华贵,富丽端庄为万花之王,然而一十三天云上镜的圣主苏晏知却是比牡丹还要高贵优雅,端庄尊贵。 曾有人从凡人苦修升至仙班就为一睹圣主的风采,只为离他可以更近。 当年至尊山外俞宁也是第一眼记住的是他的容颜。 …… “圣,圣主?”夏言行看着树下的人,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他没看错吧? 他还没成仙呢,居然就看到了苏晏知,他眼睛没花吧?这趟除妖真是没白来。 夏言行盯着树下又揉了揉眼睛,发现依旧站着一位美人,他长吁一口气转头看夏青竹,发现,夏青竹同自己一样也是惊诧万分,两人互看一眼,都是不可置信。 能看到神族圣主对他们来说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苏晏知像前走去,在他们面前两米处落脚,眼神无声扫过四周,冷淡开口:“这里可有异常?”他感知一丝微弱的通灵之气,便立即前来。 “没,没有……哦……有……这里的公子好像不对劲……”夏言行结结巴巴的开口,然后看着苏晏知又看看姬司寒。 苏晏知不在看他们,径直向屋内走去,姬司寒看到他后陡然张大双眼,然后吃吃笑了两声,便倒地不起。 苏晏知停住脚步,蹙眉,看了姬司寒一眼,发现他已经毙命,之前感知到的通灵之气就在这个方向,为何现在却是一点踪迹都没有,难道他判断错了? 这个庄子诡异戾气太重,有不干净的东西聚集在此处,且冤魂太多,被阴森之气笼罩,他扫了灵堂一眼,一个闪身已经飘到门外的老树下,他将扇子一甩往天上扔去,紧闭双眼,几个翻转后,扇子飞到天上至高处,霎时间扇体扩大数倍,扇身周围金黄色光芒乍现。 随着扇体的不断扩大,光芒也越发耀眼夺目,在无数道光芒折时周围有星星点点点银白星光闪现,扇子从上而下射出一道金光直直笼罩整个庭院,另有无数小光束射向姬家庄周围。 不消片刻,姬家庄里便有淡绿色的萤萤光点腾空而起像扇子聚拢,慢慢的其他地方的光束也开始吸收周围的淡绿光点。 俞宁知道,苏晏知在给这个镇子抚慰亡灵,为那些冤死惨死之人平息心中怨恨,这些冤死之人死后大多不愿离去,魂魄在被害地游荡时间久了这里就会阴气加重,吸收活人的精气从普通亡灵转为怨灵,出来祸害人间。 那些淡绿光点就是亡灵的魂魄。 夏言行都看呆了,简直太壮观太美了,连抚慰亡灵都可以做的这么优雅养眼。 过了一会,空中淡绿光点由原先的汹涌澎湃争相涌出到后面寥寥无几几乎断绝,俞宁知道苏晏知感化的差不多了。 扇子慢慢缩小,光芒骤降,最后归于平淡自空中落入苏晏知手中。 苏晏知睁开双眼,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怨灵的情绪,这里回归正常了,看了眼四周,一甩袖子带出一道金光,原本因打斗杂乱的院子像自己长了手脚一般纷纷向各自该在的地方飞去。 很快院子恢复成往日的样子,苏晏知转身准备离去。 却在转身一刹那顿住脚步:“出来……” 俞宁耸耸肩,果然躲不过,好在他机警,已将脸部涂满了泥灰,他慢悠悠走过来,每走一步都好似脚下有巨石拖着,百年未见,他从魔尊沦落人间,修为大损,而他依旧是纤尘不染高高在上的神界圣主。 他变了,而他没有变。 他历尽沧桑,而他绝俗无双。 他们曾一起猎过饕餮,杀过九头蛇,游过人间……最后他算计了他…… 俞宁敛去心中的悲愤,不去想之前的事情,他像苏晏知一步一步走过去,忽然加快脚步,带着一脸痴笑:“嘿嘿嘿……叫我啊?”一边说一边伸出一条胳膊挠着后脑勺,脸上尽是痴傻呆样…… 苏晏知冷冷的看他一眼,俞宁跟他对视一下后就挪开眼神。没办法,苏晏知的眼睛虽然很好看但是太过于淡漠,仿佛世间一切在他眼中都是缥缈浮云可有可无,没有什么事可以真正照进他的眼底心底。 以前,只要他跟苏晏知对视,最后一定是自己输,那双眸子像是有魔力一般明明不带任何色彩却又像藏进天下瑰丽。 苏晏知拿着扇子的手握着扇骨紧了紧,还未说话,旁边夏言行的声音传来:“圣主,他是这里的一个痴儿。” 苏晏知闻声瞟他一眼,没有言语,夏言行尴尬的嘿嘿两声。他崇拜苏晏知,看见真身一时激动忘了身份之差,实在有失体统。 “痴儿痴儿,我是痴儿,哈哈哈,爹,娘……他们说我是痴儿……爹,你们在哪里……” 俞宁一听夏言行的话立马接上去,仰头大笑转身就往姬震天昏倒的地方跑,一边跑一边跳嘴里嘴里冒着傻话,夏言行瞧着默默摇摇头…… 苏晏知收回眼神,一个转身银色光芒乍现,人变离开了。 俞宁看他走后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可不想被苏晏知认出来…… 他看了灵堂一眼,姬司寒已经死透了,姬洛夜果然没有放过他,这偌大的姬家庄主母死了少爷又死了,姬震天醒来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住。 他看了昏过去的姬震天忽然有些同情他,他这个岁数本该享人间天伦之乐现在却要接受一波又一波的丧亲打击。 第8章 落河 混乱过后,姬震天被抬进屋里医治。 俞宁离开后,独自坐在一出僻静屋顶上,吹着夜风,想着刚才见到苏晏知的场景,苏晏知没有认出他。 他们毕竟隔了几百年未见,且他现在是在凡间不论装扮气质上都跟以前自己做魔尊时相差太远,法力受损,他又故意给脸上抹了把灰,苏晏知认不出他似乎也是情理之中。或者,三百年的时间人家早已不知道他俞宁是谁了。 这么想着他心中又涌起一阵悲凉。 这个偌大的院子没了之前的喧嚣,在夜风中更加显得寂静寥落。 他所幸一个后仰倒在屋檐上睡过去,只是无论怎样闭上眼睛,他的心都无法归于宁静。 思绪不得不飘像三百年前。 那时的魔界强盛一时,上一届魔尊意外陨世,魔族正主之位迟迟空缺。 某一天,俞宁自混沌之中醒来,身处一片雪山之中,身上无一物遮掩,他披散着头发,神情淡漠,即便如此也依旧遮不住他那轮廓分明的漂亮面庞,他的眼睛生来就是红色,血红的颜色好似燃尽世间一切,与这皑皑白雪又显得格格不入。 他抬头一道空灵的声音传来:“俞宁……俞宁……你来了。” 他皱眉,四周依旧是白雪飘飘,不见一人,只是那声音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声比一声清晰,一声比一声缥缈拖着尾调…… 这是喊他? 他叫俞宁? 他只是觉得自己沉睡了很久,似乎睡了一个很长的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如今醒来还有些昏沉不知所以。 “魔族需要你,无岐身亡,你讲替代他成为新一届的魔尊……” “去吧,去需要你的地方,魔族等你很久了……” “你是谁?”终于他忍不住的开口,声音低沉,面容冷峻。 “呵呵……”对方听到他的问话不答反笑。 过一会:“我是谁不要紧,你只需知道你是谁即可。” “我是谁?” “你是俞宁,是魔界的新王,这是你诞生的宿命亦是你存在的理由。” “我会给你指明正确的道路,按我说的去做……” 说完,那道空灵的声音便隐去,天地之间银银白雪中忽然闪过一条深灰的泥土小道,一直通向看不见的远方。 俞宁,顺着陡然出现的道路看去,他抿着嘴唇,踏出了第一步…… 那个声音没有欺骗他,他被一直引领着到了至尊山,这是魔界的山脉,四周黑烟袅袅,紫红之气环绕。 他似乎真的像那个声音说的一样,成为魔王是他的人生宿命。 从魔族人的口中他知晓上一届的魔尊叫无岐,在万魔窟暴毙,原因不明,群龙无首之际被天族狠狠敲诈一笔,死伤无数。 他天生神力,刚进山,便有魔界不服管教者挑战他,都被他轻松摆平,不消多久,他便在至尊山建立了威信。 但是真正让魔界尊他为王的还是一场跟天族的旷日之战。因为无岐死亡,天界便仗着群龙无首大举进攻至尊山。 那一天,俞宁摔魔界仅存的战斗力披袍挂帅一人抵天兵五万余人,将天族杀的铩羽而归,血洗魔族之前的耻辱。 从此俞宁二字在魔界跟天界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魔族人尊他为王,以他为天,万事听从他的号令。 天界因为他不在随意进攻,签了魔族天界的休战条约,很长时间内两族相安无事,平稳度日。 自从做了魔王,俞宁便开始开疆拓土,大肆修整魔界。 之前无岐的宫殿万魔窟被他重新正名:长生殿。意味魔族子民在他的带领下长盛不衰,生生不息。 魔界实行君主制,万事要以尊主为上,其心异者,九族株连。 他培养心腹,任用有能力者为将领,征用魔族男子入伍,培养魔兵魔将,太平之日未雨绸缪。 同时他也发展农业跟文化产业,自他上位后便规定魔族的未成年的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不论男女皆要接受教育改造,魔界万年来首次有了学校。 先是由长生殿为名建造的魔族公立学校,魔族孩子到了六千岁后便要入学,后来教育之风兴起,魔界好些有钱的达官显贵都自助办学,一时间除了公立学校外私立贵族学院开始兴盛,只是价格高昂,一般的平民家庭根本上不起,渐渐的在魔族只要知道一个孩子是上公立还是私立便可以断定他的家底如何,这些都是后话了。 以前无岐在位时魔族以纯武力为主,一切得到的东西都以武力值来判定,谁有本事谁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包括别人的衣物财物跟女人。 比如一个魔族男子看上了另一个男子的老婆他只要将对方打倒不论对方妻子是否愿意他都可以将之据为己有,且不用付任何责任。 又或者对方瞧上了你家的花瓶房屋决斗中杀了你便可以获得他想要的东西。 魔族人滥情男人女人可以相互发生关系而不用相互制约。 在教育之风兴起后俞宁拟了一道文书,大致意思就是对魔界的混乱作风做一番整断以及对整个魔族有了一个新的定义。 第一条便是魔族是由魔族人民领导的以魔尊为主导的民主主意专政性国家。这是魔族存在的本质特质,禁止任何组织与个人破坏此种制度。 其次,魔族的一切权利来自于魔族子民,子民享有人身话语权。 魔族百姓与贵族原则上一切平等,任何贵族以及武力强盛的男女皆不得以自身的优势强迫对方做一切对方不愿意成交的事情,魔族百姓不得强买强卖,不得偷抢扒拿,一切事情的开端都要建立在双方平等自愿的基础上。如果违反,会有相应的条例对违规之人做出相应的处罚措施。 这道法令颁布下来获得魔族人百分之九十的人认可,后来它被人刻在一块偌大的椭圆形石碑上,安置在长生殿的正门门口,象征着魔王俞宁的至高威严。 魔族人将这道法令称为:至尊山荣耀法。极为推崇。 他还大力开垦魔界极为荒凉的土地,建立宫殿,挖河修水渠,冶炼铁器铜器,大力发展农业渔业奖励耕织…… 几年后魔族的发展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魔族人从以往的野蛮无情变成了尊礼法自给自足的状态,这极大的促进了魔界的文明发展,魔界的经济也一派繁荣。 魔族人生机洋洋。 俞宁二字成了魔族人心中最圣神不可侵犯的信仰。 俞宁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要在长生殿里为他脚下的土地劳作他的一生。 第9章 落河 俞宁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夜空,突然自嘲一笑:想他也是一代尊王,被魔族成千上万的人信仰着,怎么后来就那能看上苏晏知那个冰块呢? 可能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魔族繁荣昌盛之际,俞宁某一天突发奇想要为自己寻一头优良坐骑。 他思来想去良久,普天之下可以配得上他魔王的坐骑恐怕只有极北之地的创界山上那几头上古神兽了。 创界山自古以来就是六界之谜,没有人知道这座山是什么时候形成又是如何形成的,只知道它像一个高高矗立的天神周身萨满神秘的光芒,那里灵气充沛,但是奇珍异兽也最多。 那里的兽类不仅多而且个头巨大凶猛异常,且身怀剧毒者众多。 最出名的就是山顶洞穴里的四只灵兽:五头巨莽、摩柯多龙、麒麟、七彩凤凰。 不论神族还是魔族若没有实打实的本事根本就没有人可以闯进山的深处。 俞宁来到创界山的山脚,那里白雾笼罩,一派迷蒙景象,四周罕无人迹,山的深处不时传有野兽低鸣嘶吼声,在这空旷的山岭更显阴森可怖。 不过俞宁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这样的光景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是了不得的大事。 他抬脚走进去,四周树木葱茏,他粗略扫了一眼每棵树都高耸入云,树的直径有一个寻常人抱在一起那么粗,树的周边长着高矮不齐的杂草野花,竟带来几分清香。 偶有彩色蝴蝶飞过,只是匆匆过去,来不及多看两眼。 他继续向里面走去,慢慢的他感觉身体轻松愉悦许多,周身灵力渐长,这里还是一个修生养性的好地方呢。 俞宁脚下变得轻快起来。 继续向里面走去,走了这么久除了刚才在门口所看见的几只蝴蝶跟些小翠鸟外,其它的兽类都没有见着。 俞宁蹙眉,难道都在里面藏着? 他眼睛不动声色的扫着四周,耳朵在空气里格外敏感的探听着,看看周围有什么异动,他的手握在一起成一个拳头状随时准备应战。 就这样又走了一会,里面开始山路崎岖,四周更加空旷寂寥。 募地,他的耳朵一动,有东西靠近他。 他眯着眼睛,像天空一跃,刹那间后面一只巨大的怪物向他袭来,他轻巧的避开了。 一个飞身他上了旁边最近的一个小山丘,站稳身形定睛一看是一只通体雪白毛色顺滑的狼,这真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狼了。 俞宁断定它是一只母的。 那只狼比一般的狼要大上许多,眼睛是淡淡的湖蓝色,看着俞宁时琉璃般的眸子泛着丝丝凉意。 对于这个入侵者它很不友好,白狼的嘴巴张开,一缕唾液顺着它的嘴角滑下滴落在它的脚边,俞宁来了兴致,这东西想吃他。 只不过它怕是没有那个口福。 俞宁冷笑一声,像白狼飞过来,一面飞一面道:“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说完一个斜脚劈过来对着白狼的头顶就是一下,白狼也不是无能之辈,看着俞宁的脚它一个扫尾挡过去,带着力道,俞宁被带偏了轨道,一脚踢到了旁边的草堆里。 他站稳身子,脸上笑意明显:“不错嘛,好畜生。” 然后再度飞过身去,这次带着身上的魔力,扎开双手,掌心一道绿色光芒甩出去威力十足,白狼张开大嘴一阵狼嚎,它的嘴里一道淡橘色光芒喷出,与俞宁的掌心力道相撞,震得周围草木颤动,旁边的山石哗哗滚落,俞宁飞身与它近处缠斗,一人一畜在山脚一会飞上高空,一会你踢我挡一会你攻我避。 寂静的山林间尘土飞扬,魔光肆意。 最后那头白狼在俞宁一个威力十足的斜劈下,踉跄几步,嘴里喷出一口老血,倒在旁边的草丛里。 俞宁喘了几口气,这东西也有些本事,不过还是差了一些,它的脾气挺倔,不太服从他的管教,如今被他一掌劈的恐怕是无力回天了。 他微微摇头叹口气,着东西也就长得好看点了,做他的坐骑怕是还不行。 他看着白狼,白狼也看着他眼里是不甘个愤恨偏生倒在那里有无可奈何,嘴里缓缓吐着气,慢慢的睡了过去。 俞宁自顾自说:“你不服也没用,遇见本王你就认命吧。” 他理理身上略显杂乱的衣服,继续向山的深处走去。 创界山崎岖巍峨,越往里面走,俞宁越有这种认知,而且山坡越来越陡峭。 偶然想起的几声怪物嚎叫,他也分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在叫。 不过这倒激起了他的驾驭之心,他的坐骑一定要是特别的世间罕见的这样才配得上他的魔尊地位。 途中他又遇见几只窜出来的野物,不过体格都没有刚才那只白狼大。 但是全身剧毒,他不小心的被一只狐狸样的牲畜给划了一下,手臂上一道细细的血口子,他一怒之下将窜出来的几个的都杀了,这时他的手臂开 始泛青紫状,俞宁见状立马原地坐下调息,将体内的毒气逼出来,此一举耗了他不少的元神。 待他恢复差不多继续向山上走着,天已经逐步暗了下来。 等他走到山顶深处。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同样的他也见到了他最想见的,四头上古神兽。 俞宁浑身的血都要窜出来了,那真是世间罕见的宝贝。 山洞中恍若另外一个天地,四只巨兽在东南西北角各司一面,这才叫神兽啊,俞宁心中感叹。 五头巨蟒箍在一角的石柱上,俞宁不知道那个石柱有多高就像他无法估量那头巨蟒有多长一样,它一圈圈的绕着石柱,身体呈墨绿色,侧面带鳞片,最顶上的蛇头处赫然分开一分为五,每一颗头上都长着一个犄角,眼窝里闪着金光,它似乎是知晓有人闯了进来,扭着头看向俞宁,原本僵硬的身子开始扭动它的五颗头像俞宁这面缓缓伸过来。 俞宁饶是在感兴趣,在此时也是不敢大意的,这么大的东西而且四个都是巨型,鬼知道它们打底有多少的实力。 他慢慢的向后退了一步。 五头巨蟒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蓦然停下,嘴角划过一丝鄙夷,不再动作。 俞宁看了,皱起眉头,它在鄙视他? 一条蛇敢看不起他魔界尊主? “五头巨蟒很通人性,体型是这几个中最大的,我猜他的实力也是这里最强的。” 身后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俞宁陡然回头,什么时候有人进来的?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说他关注这头畜生太久了,忽略了周围发生的事。 他看清来人,一身月白长衫腰间系一条淡蓝绫罗腰带,一块翠绿碧玉斜坠其中,五官精致,俊美绝伦,面容如雪,长发束冠,白衣飒飒,无风自舞,手中握一未打开的折扇,一双眼睛淡如琉璃,仿若看透一切悲喜 磨难,不妖不娆气质却是最出尘。 这山里竟藏有避世仙人? 俞宁有些惊讶。 他怎么没有听过,创界山上还有人? 白衣男子已经走过来,同他一齐,看了五头巨蟒一眼又看看他,声音清越:“这里危险重重,阁下要是无事还望尽早离去。” “回去?”俞宁听了冷笑一声,他就是专程来的,拿不到自己想拿的东西,他能回去? “我就是为这几个家伙来的,哪有理由回去?”俞宁挑眉,一脸邪笑。 苏晏知闻言轻轻摇头,对他的话似乎是不置可否。他抬脚上前一步:“这些家伙你知道是什么吗?” “知道,上古神兽,没人知道它们诞生于什么时候多大年岁,以凶狠残暴著称。” 俞宁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的几头怪兽,这时其它几个也都缓缓张开眼睛看着洞口的二人。 俞宁浑身上心血潮翻涌,激动不已,这些巨兽比他们魔界的怪兽不知提升了多少个档次,要是今晚驯服一头带回去,那该是件多大块人的事啊。 “既然知道,为何还如此执着?一头已经不知有无胜算何况四头均在,天地间怕是无人可以降服。” 苏晏知说着将手中的折扇打开,轻轻摇扇,眼中是难以察觉的戒备,今晚他来这里并不是要猎杀他们,他是要从这四头巨兽的脸面前走过去,到山洞后面的瀑布中,那里还有一方宝地,他要到哪里去取走一样东西。 他的兄长受伤了,需要此物做药引。 “对他们只可智取怕是不能强攻。”末了苏晏知又一句。不只是说给俞宁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哦?你有办法?”俞宁兴趣来了,双手抱胸歪着头看着他。 “暂且无……”苏晏知看了四周一眼,如实说道。 “哈哈哈……”俞宁忽然不厚道的笑了起来,这个人仙气飘飘,他原以为是这里避世的仙人。现在看来也是跟他一样是个外来户,想来这里分一杯。 只是,他说了这么多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俞宁看了就想笑。 苏晏知瞟他一眼,扇子依旧不疾不徐的扇着,对他的笑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举动。 “既然没有办法,那强攻就是唯一的办法,知道不?”俞宁止住笑,看了他一样,然后上前,他可没工夫在这里继续同这个陌生人墨迹。 虽然他长得很好看,气质清雅,放人群里他会多瞟两眼。但是现在他没有这 方面的情趣,他目前最紧要的就是将这里的一头收入囊中,据为己有。 他没了方才的谈笑风声,看了四周一眼,眼神晦暗莫测,眼中红光乍现,这是他嗜血的特征。 刚才是这头巨蟒鄙视他,那他就从它开始,让它知道它面前站的人是谁? 俞宁一跺脚,洞间尘土飞扬,脚下一个血红色的倒六芒星阵法大现,刺眼的红光飞出千丈,将整个寒凉的山洞照的火光四射,苏晏知看着他的阵法,又看了俞宁一眼静静的没有说话。 俞宁飞身出去带着红光直直像五头巨蟒袭击过去,哗啦一声响,山洞被炸开一个大窟窿,原来巨蟒从石柱上盘旋下来,身型敏捷迅速,躲开了他的攻击,使得俞宁的袭击不得已甩到了旁边的山洞峭壁上。 巨蟒已经下了石柱,站到山洞的中央,它巨大的五颗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俞宁,眼中金光闪过,冷气四溢,它的身子一圈一圈箍着,五颗头向后一扬。 然后其中一颗头嘴巴打开,吐出血红的蛇信子,有三米多长对着俞宁就划过去,俞宁身子一个倾斜,灵活的躲了过去,接着一声轰隆巨响,山洞落了一地碎石,一人一蛇在石洞里一来一回奋力激战着,红紫光芒交错,巨响不断…… 苏晏知看着眼前的画面,又看看其它几头,他觉得五头巨蟒被缠住现在或许是个好时机,他要快速进入石壁后面的瀑布洞穴,取出绿芝草。 他慢慢挪动身型,旁边的七彩凤凰卧在那里,离入口有段距离,另外两头摩柯多龙跟麒麟也半卧状态,正在分心观看这场战争,他瞅准时机,飞身像里面石壁瀑布跃去,半途中麒麟兽抬眼,张开爪子像他袭来,一边跑一边口吐烈焰苏晏知在半空中无奈一甩水袖一道蓝光劈过挡下那道火焰,洞内又是一声巨响,烟尘滚滚。 这边七彩凤凰跟摩柯多龙看到同伴都加入这场大战,便不再继续观望,对视一眼,纷纷加进去  纷纷加进这场战斗。 一时间,偌大的石洞内,两个人对着四头通天巨兽,场面甚是激烈。 俞宁看着苏晏知飞上飞下手中的折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幻化成一只白色的长剑,剑剑带着光影跟巨兽们对战着,他知道苏晏知无心恋战,他虽然跟五头巨蟒激战但是眼睛并不瞎,苏晏知每一战都避重就轻,眼睛不时看向石壁后方,俞宁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早已听闻创界山有株举世奇草,能提升神魔功力,他对四头巨兽不感兴趣,那必然是想拿仙草了。 他不是魔界中人,定是仙界来的了。 俞宁一个闪身必过麒麟的攻击,抽出时间看着苏晏知,一脸笑意:“嘿,进不去苦恼吧?” 苏晏知一面应战一面听他说话,稍一松神,这个人居然看穿了他的心思,不愧为魔尊,当下也不隐瞒,回头一句:“魔尊好眼力。” 俞宁挑高眉头,哟,认出他了? 眼睛不差嘛…… “嘿嘿,彼此彼此……” 第10章 落河尘埃 因为事发突然,姬震天并未通知朋友到场,基本除了他们几个就是柳氏的娘家人,且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姬震天可以简办。所以一个上午,姬家庄就把吊唁的事情给做过去了。 完事后,夏言行很夏青竹等人到姬震天处简短说了些客套礼貌劝慰的话便带着众弟子御剑离开了。 他们还要回去像师傅复命。 俞宁看着他们离开,心里总算是落下一块大石头,他才不想见到什么修仙问道的人,所有跟仙道有关的他现在都不想看到。 他看着庭院一眼,醒来后这儿是自己第一个呆的地方,现在转眼过他又要离开了,下一个归途不只是哪里,内心有些凄惶,看了片刻到底是转身便走。 谁知刚走两步,后面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夜儿……” 他不回头都知道是谁在喊他。 “夜儿……”姬震天已经踉跄着来到他的身边,老泪纵横,他一生行得正做的端,好善乐施,为百姓为家族兢兢业业,不曾有丝毫的怠慢,却不想他做了那么多最后还是有亏欠的人。 他最不该亏欠的两个人一个他压在心底不敢想,一个放在他面前他不敢多过问。 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他粗糙的大手握住俞宁的衣袖,声音哽咽:“夜儿,爹这些年对不起你太多。你这个样子都是爹害的,以后爹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受人欺负遭人白眼…… 以后这里就只有咱爹俩,爹把这里的下人都遣走,也不再去治理什么落河匡扶什么百姓了……” “以后我们两个好好的生活,让爹补偿你下半生好不好?” 姬震天说的诚恳肺腑,俞宁听了都有些难过。 只不过他不能留下来,他毕竟不是真的姬洛夜,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看了姬震天一眼,忽然眼中涌上泪花:“爹爹,孩儿在这里不开心,想出去走走……爹爹莫要阻拦……好不好?” 事到如今他只能用这种方法,他不想强硬的甩开他离去。 只好软下姿态求他。 “你这样出去被人欺负怎么办?” “无妨,孩儿被欺负惯了……如今只想出去走走看看……” 一语出。 姬震天呆呆的愣了半晌,眼中尽是悲戚“姬家亏欠你,亏欠你娘,亏欠你们娘俩……你执意要走,爹爹也不好拦你。” “你等着,我让人给你取足够的盘缠。” 很快,姬震天让人拿了足够的银两过来。 “夜儿,这些都是银票,还有些散银子,你带着,银票毕竟好上身,银子太多招人眼,你以后要小心点,外面的坏人多着呢,路上看到的事不要管问,有人向你借钱千万不要给知道吗?” 他是万万不愿意这个儿子在离开的,奈何他亏欠良多。如今,他只想出去不愿在家,他也不好执意挽留。罢了,后面,他会找人暗地里保护他,这样他就可以安心了。 姬震天又不放心的交代了几句。 俞宁很是配合的一一点头应允。 —— 两天后。 当俞宁再次听到姬震天的消息时,是在一家客栈里。 那时,他正在吃饭,隔壁的人谈论:姬震天死了。 是在家里自尽而亡。 听说,他遣散了所有的家仆,那些人临走时都得到了他大把银两的补给,只有少数几个人侍奉了他一辈子如何赶也不走的。 俞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想起那天跟姬震天道别的情景。 如果,他不执意要走,姬震天或许还有希望还有念想或许他就不会死。 俞宁闭上眼睛,继续听着隔壁桌子人的谈论。 晚上…… 他悄悄潜进姬家庄。 两天未见,这里又寂静萧瑟了不少。 没有之前喧嚣繁华的热闹景象,寒鸦掠过枝头抖落几片树叶,清月半掩在黑云中让原本恢宏的姬家庄更显凄凉。 四周黑漆漆,但是俞宁就是知道姬震天被葬在何处,他快步走过去,忠诚的家仆将他的灵位摆在了姬家祠堂,那里有柳氏跟姬司寒的共摆一处。 俞宁上去恭恭敬敬的对着排位排位上了几炷香,又鞠了三躬。 他上去将姬震天的排位摘下,家仆不知缘由,他是知道的。 姬震天并不想跟柳氏葬在一起。 片刻功夫,俞宁带着姬震天的排位到了后山,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小土丘寂寥摇曳,俞宁走过去将姬震天的排位放在王氏的墓碑旁,姬震天一辈子最喜欢的女人,生前他们无缘,死后希望他可以抓住机会在爱一回。 在二人墓碑前站了片刻,俞宁一甩手,一道红紫色光芒飘出,墓碑前一个椭圆形的透明的巨大屏障罩在墓碑上,他施了法,平常人就是误闯进这里也打扰不了二人的清修。 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今日一别,日后这里他不会再踏足一步,出了后山,整个姬家庄空无一人,那些家仆葬了姬震天后也离开了,这里现在是正真的鬼宅,无人问津。 日后关于姬家庄的传说只能在江湖人的嘴里出现,落河镇名噪一时的姬家就像万千星河中的一粒微小尘埃,曾经飘忽于天地,最后消失于无踪。 第11章 幕府诡事 一个月后。 姬家庄的事情已经彻底被俞宁放下,那里以后由谁来当新一任的地方统领或是那里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危险,百姓过得如何,都不是他要关心的事情了。 姬震天对村子有情谊,有义务,有责任,但是他没有,他只是那里的一位匆匆过客,停留过,观望过,再踏足,那只是曾经的归途。 这一个月来,俞宁的功法又进步提升了不少,姬洛夜的药丸起了不少的作用,还有那本小道禁书,他休息途中找了客栈一边看书一边打坐,不紧不慢的日子过得也算轻松惬意。 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他当初沿着落河镇一路往南走,现在他呆的地方叫三山镇,跟落河镇一样也是的古朴的小村庄,民愤淳朴,百姓从路过的面上看都挺和善,不论男女老少,出门脸上都是笑意盈盈,少有几个凶神恶煞的丑陋嘴脸俞宁都是选择自动忽略不看的。 他关上木窗,嘴角扬起一抹笑,是该下楼去活动活动筋骨了。自从包下这间客栈的这间房,他就不断的修炼,吃饭都是让掌柜的端上来,这里不得不说有钱的好处,姬震天给他的银子让他找了一间上等客房,另外加付了小二的赏钱,每天三餐都是替他端到楼上的,就连吃饭的几步地都省的他跑了。 打了一个大哈欠,伸了懒腰,俞宁走出客栈的门,小二殷勤的像他打了招呼,他回以一笑。 大街上,阳光明媚,人在心情愉悦时呼出的空气的都是清甜的,他买了一根冰糖葫芦,一边嚼一边往下走去。 不多久,前面一阵哀伤哭嚎声,惊天动地的,俞宁嘴里的糖葫芦还没有嚼完,就被这凄婉的声音给吸引了,他盾着声音走过去。 那是一家高门大户,门前两头巨大的石狮子,铜陵般的眼睛望着四周,一股尊贵霸气扑面袭来,俞宁知道只是一户有钱财主家。 石狮子再往上是一排高高的台阶,两扇朱门打开,上面一块长方形的牌匾,标着:慕府。 这家人性慕。 牌匾四周用白色长条布扎成了一朵朵白色大花挂在匾的周围,石狮子的颈间也有一圈同色同质的白色大花丧布。 慕府周围有专人用冥钱漫天抛洒,配合门口一排人锣鼓唢呐声的吹吹打打,场面甚是壮观。 俞宁啧了一声,一甩手扔了手里的糖葫芦,这家人真豪气,办个丧事都这么大张旗鼓,有钱人家做试卷就是不同。 也不知道这棺材里躺的是谁?真有福气。 门外面陆陆续续有人进去,约莫是祭拜死者。 俞宁看了一会,便继续往前面走去,炸了两串黑豆腐,一路畅快的逛着。 “嘿,慕府老爷子昨晚去世了。”俞宁走过,身边一位穿着蓝色粗布艺的中年男人同身边的同伴聊着。 “听说啦,多好一人呀,之前看着红光满面的,怎么突然就……” “慕老爷子一生行善乐施,德高望重,死了也是好福气,你瞧他的儿子给他办的丧事,声势浩大,多气派呀。” “你还羡慕他呀?” “啥?我才不羡慕,我还要好好的活着,文人那句话怎么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哈哈,对对,活着最好,死了什么也没有。” …… 带二人走过,俞宁回头瞄了他们一眼,还是平常百姓看的最开。 下午近傍晚回了客栈俞宁又把那本 禁书拿出来翻阅,姬洛夜炼制的那几颗有限的丹药如今也吃的差不多了。 他盘腿坐在矮榻上,双手调息开始运功,出去晃了一圈整个人都清爽不少,现在运功周身红紫色的光芒更加耀眼,虽不能跟他做魔尊时候相比,但绝对是比他出道姬家庄时好太多。 他觉得身上已经回了进四成的魔力了。 …… 入夜窗外有猫狗叫声回荡,俞宁烦恼的甩甩头,睡觉时听见这些叫声真够闹心。 第二天起早。 他听见一起另他感兴趣的事。 “你们知道吗,幕府昨夜死人啦,可吓人了……” “不仅如此,慕老爷的尸体也不见了,听说放在棺材里好好的,第二天在早上刚起来的时候,管家进去看,发现棺材空了,里面的尸首不见了。” “你们说吓不吓人。” “这人死了,难不成他自己还能复活?” “复什么活呀,着死人哪有复活的,除非神仙下凡来救他,肯定偷走了。” 几个坐在客栈里的小伙相互讨论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说到偷字时,大家忽然都闭了嘴巴。 半晌…… “你说偷,那也没道理呀,这自古偷银子偷珠宝,也没见过谁偷死人的呀?” “如果不是被人偷走,那怎么会好端端的不见了?” “啊……难道是撞邪了,幕老爷生前为人和善,经常救济难民,难道邪祟看中了他,遂将他偷了去?” 几个人在那里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很是热闹。 旁边又有几个人加进去,更加热火的聊着。 “你们知道吗,慕家公子都要疯了,亲爹等着下葬入土为安,结果一大清早什么都准备好了,人没了,这能不叫人着急忧心吗?” “是呀,是呀。” “哎,你说做夜死人,死的都是谁呀?” “听说是府上丫头家仆,具体几个不知道,刚发生,也是听人说的。” …… 俞宁走下来,瞟了他们一眼。 走过去,一拍其中一位小伙的肩膀,很是热络的说:“嘿,小兄弟,你说慕府可是昨天吹吹打打分外架势的那个?” 那穿着布衣的年轻男子看着俞宁,愣了下,随即道:“是呀,这里除了幕府还有哪个姓慕呀。” 俞宁招呼了小二上了瓜子茶水,俞宁请了这帮人吃茶唠嗑…… 出了客栈,那行人依然在聊着,俞宁看了外面天空一眼,昨天与今天的天气都是那么晴好,只怕是有些东西时不同了。 根据那帮人的描述,如果所言不假,那么这真是一桩怪事呢。 等着下葬的尸体无缘无故的不见了? 俞宁嘴角邪笑四起,难怪作业听见猫狗的叫声,不绝于耳。 他像慕府的方向走去。 真相到底如何,他要自己潜进去一探究竟。 慕府的大门不似昨天那么热闹了,但是白布依旧挂着。 他走到大门的后面偏僻处,那里墙头矮一些,看了眼四周无人便一个飞跃翻身进了慕府大院。 里面真是豪华气派,只不过俞宁没有心情欣赏这些奇花异草亭台楼阁,他扫了一眼四周,像前方走去。 府里出了事,大家走路的脚步都显得急匆匆,他很是小心的避开了来往的丫鬟家丁。 绕过了一条条长长的走廊,穿过一排排树木,绕了几圈总算是找到了慕老爷子的灵堂。 灵堂前没什么人,只有棺材旁边的火盆里还有零星的火苗窜着,不久前应该还有人在这里烧纸祭拜。 估计人丢了,大家都被叫出去寻找了吧。 俞宁走进去,伸手推开厚重的棺材板,里面果然空空如也,只有一层金黄色的铺被在那里,还有很多玉石珠宝作为陪葬的礼品。 俞宁扫了眼灵堂四周,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一切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棺材上也没有手印,俞宁皱眉,这就奇怪了,对方是怎么将人从这里弄出去的? 难道把人抬走又把周围的环境重新布置了一遍,做到跟原来一模一样? 如果是这样那这人心思也太缜密看,而且他看着棺材里的陪葬物品原封不动的在那里,越想越觉得这是不能的事,对方只要人不要财?而且是死人。 有什么人只要死人不要钱财?而且还杀了府里的小厮丫鬟? 就算是仇人也没必要跟死人在过不去吧? 况且根据客栈里那些小厮的描述,这位慕老爷一生行善,德高望重,从不与人结仇,那这事就怪了。 俞宁觉得这恐怕不是什么人所为。 他离开灵堂,又花些时间找打了死去的丫鬟小厮,只是那里有人在看着,他一时间也不好上去,那些小厮身上或许会有线索呢? 俞宁记下了死去丫鬟家仆的尸体摆放地点,暂时先退下去了。 等晚上的时候,再过来。 回到客栈,俞宁越想越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越想越觉得事情诡异奇特,他心里已经十之八九认定这是一起非人为的盗尸案加杀人案。 只是会是什么东西呢? 他吃了些东西,等到了晚上天黑的时候,俞宁再次潜进了慕府,他很熟练的就找到了摆放尸体的地方。 等了一会,两个看管的小厮熬不住便离开了。 他走过去。 这些丫鬟家仆都用一层白布罩在了身上,俞宁借着周身微弱的灯光看见这些人四肢僵硬,皮肤下毫无血色呈青白色,他们面部没有一丝伤口,脖子处有一道划痕,那应该是致死的一刀。 但是俞宁很快便发现了端倪这些死去的家仆虽然是一刀致命,但是身上毫无血色,感觉就是一刀毙命后,血全部从血管里流干了? 这不是人的作案手法。 他看了死去的三个家仆,一女两男。 他们身上都是灰白色,常人死去体内应该由瘀血才对,他们身上一点青紫瘢痕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 这几具尸体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对方杀了他们只想要他们身体里的某样东西一样。 三个人的脖子处的刀法一样,连划过的长度都是一样的,俞宁将白布重新将几人盖好,起身,这东西挺谨慎啊。 “谁?”俞宁忽然一抬眼,耳朵一动,后面有人跟着他? 第12章 幕府诡事 他一飞身脚尖点在树梢上,借着树梢的力道一反弹像夜空弹了过去站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处亭台尖顶上,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人? 一只猫,眨着双泛着绿光的眼珠子冷冷的盯着他。 这只猫通身发黑,身体比普通的猫大上一辈,毛发在夜空中都让俞宁觉得闪闪发亮,还有那双眼睛,冷淡漠然,他有片刻的失神。 “喵……喵……”黑猫看他一眼后喵喵叫两声便立即转身跑了。 俞宁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猫转身的那一刻他发现那只猫对自己诡异的笑了一下。 等他回神追过去时,哪里还有猫的影子? 这时俞宁忽地又想起那几具尸体,又想着刚刚黑猫的那一笑,眼里有什么东西闪过。 回道客栈,掌柜已经睡下了,他从窗户进来的。 躺在床上想着刚才慕府发生的一切,那只猫真对自己笑了?他没有看错,他一魔尊应该不会看走眼。 难道是它杀的? 俞宁看着桌子上燃烧的蜡烛,它杀人那为什么又要劫走慕老爷的尸体? 俞宁觉得他明天还要再去慕府一趟。 如果真是黑猫所杀,那这只猫今晚又在,连续两晚都在说不定它还会再来。 俞宁熄灭了灯火,今晚先歇息,明天在好好计划打算。 真相和意外谁先来?这个谁也不知道。 他还没验证自己的想法,就又意外的见着了一个人。 俞宁觉得有些人就是上天安排好,注定要见面的,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上次在姬家庄他脸上抹灰,装傻卖疯躲过了他,现在他换了一身夜行衣,蒙了面,一身黑的站在慕府灵堂,又与他见面,俞宁心里是五味杂陈。 苏晏知怎么会出现在慕府,也没有见到慕家人发布寻求仙师的帖子来帮忙啊,而且苏晏知是高贵的神族圣主,地位超然,怎么会屈身来这里? 况且他今天出场跟上次在姬家庄很是不一样,上次光环笼罩,华衣相伴,闪瞎俞宁的老眼,今次出现,一身水蓝色纱衣,一把折扇,简简单单,虽然五官依旧好看,但俞宁觉得这次苏晏知现身低调了不少。 俞宁原先有些紧张,毕竟是自己上过心的人。虽然他捅了自己两刀,但此情此景离得如此相近,比上一次姬家庄还要近,他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 可转念一想,他触动个屁呀,苏晏知又不知道他是谁? 而且他今天一身黑衣又蒙着面,他怕什么? 苏晏知定定的看着他,良久,对他淡漠点点头:“阁下这身装扮,到这里来是想找什么?”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充满磁性,犹如月都光华。 “受慕老爷恩惠,听闻噩耗,特来祭拜一二。”俞宁压着嗓子不紧不慢的胡邹八侃,临场发挥他最擅长了。 “啊,我这是不想被人发现,才特意穿成这样的。”俞宁看着苏晏知盯着自己的衣服,恍然,祭拜人怎么会穿夜行衣,搞得跟个杀手一样,于是,他连忙补话。 “也是,慕老爷身前行善,帮助过不少人,你有心祭拜也是人之常情。” 苏晏知不再看他走过去到棺材前,微微鞠了一躬:“如今他遗体被盗,受过他恩惠的人想将遗体找回也是情有可原。”轻描带写一句话,就拆穿了他的谎言。 “嘿嘿,被你看出来啦?没错,我就是来找我恩公的尸体的。”俞宁说着抬起右手的食指弯成卧沟状,用第二个指关节扫了下自己的鼻尖。 虽然他是隔着蒙面扫的,但是他习惯于这样做,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苏晏知看了他一眼,俞宁抬眼跟他对上,心脏突的加速跳动,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一个眼神就让自己心如小鹿撞,他好歹一魔尊,怎么过了几百年看着苏晏知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这样下去他日后还怎么报仇怎么雪耻? “发现了什么?”苏晏知开口。 “什么也没有发现。”不对呀,俞宁回答过他的话才发觉,苏晏知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要关心慕府的事情? 慕府就算是请仙师也请不动他这样的尊位的来吧? “我还不知阁下是何人?这么晚来这里,难不成也是慕老爷身前的受施者?”俞宁语气轻佻,看他怎么回。 “嗯……”啥?嗯? “你说你是受过慕老爷帮助的人?”俞宁惊了,苏晏知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呀。 “有何不妥?”苏晏知反问。 “哦,没什么,只是没想到阁下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居然也是受人恩惠的人。”俞宁看着他,嘴里一串嘀咕。 “阁下气宇轩昂都是受过慕老帮助的人,在下一介布衣,受他帮助实在很正常。”看他卧槽,厉害厉害,这话说的漂亮。 他气宇轩昂,他一介布衣? 会说,会说,三百年不见,苏晏知不仅功法大涨,颜值大涨,就连这嘴皮子撒谎功夫都涨的吓人,看来这几百年间只有自己停滞不前,人家什么都发展的很好。 看他脸不红心不跳一派清风淡然的扯谎,俞宁心下佩服的不得了。 好呀,你喜欢扯,那咱就接着扯,配合你。 “那阁下尊姓?”俞宁接着问。 “姓苏,单名一个墨字。” 苏墨。 苏晏知这个名字少有人知道,当初他们在一起时,苏晏知告诉他,他跟他的哥哥除了大名外还有父神给他们起的字号。 苏晏知字号:墨,苏奕辰字号:离。 世人都只知道苏晏知,却很少有人提及苏墨。 “阁下是……”苏晏知看着他,俞宁敛去心绪,咳嗽一声:“在下姓姬,名洛夜。” 小小一个姬家庄恐怕他早就忘了吧,姬洛夜在他眼前的装疯卖晒他恐怕是眼睛都没有入吧,如今,他提及名字,恐怕他也是不知道的。 果然…… 苏晏知看他一眼微微点头:“姬少侠……” “这里也没什么发现,本少侠要回去睡觉了,苏公子要不要同我一起?或者,你也可以守着慕老爷的空棺材睡一夜。” 俞宁打了个哈欠,这只黑猫今晚没有来,有可能是昨天自己暴露了,它选择了躲避,又或者只是自己多心了。 俞宁没心情在这个灵堂里多待了。 抬脚就往外面走。 后面,苏晏知跟过来。 他真跟自己一起走? 俞宁只是随口一说的呀,苏晏知怎么一点气节都没有了? 到了客栈。 俞宁在想,他不会跟着自己进房间吧? 他可不想让他认出来。 而且明天如果他还跟着自己的话,那他该如何? 索性,苏晏知进了客栈后就找掌柜的自己要了一间客房。 俞宁送了口气,看着他:“苏公子,我先上去睡觉了。” “好……”苏晏知言简意赅,看他一眼,点头示意。 俞宁赶紧溜上去。 进了房间,俞宁立刻将房门反锁好,摘下面罩,长长吐出一口去,这个大佬居然跟自己到了一家客栈。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明天见面总不能在带着面罩了吧? 他得想个办法。 不消片刻,俞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错,这个造型,虽然丑了一点,但是,应该可以遮挡一下吧。 他将自己的左脸划了一道长长的伤疤,为了防止被苏晏知识破他又加了些独门法术,看上去就像是从自己的脸上长出来的一样。 另外又在自己的下巴上点了一颗青痣,面色整体调暗了点,这下看着总算是可以了。 俞宁放心的睡去。 睡觉前,他又想苏晏知会在哪一间房? 第二天清晨。 俞宁早早的起来,一推开房门。 他愣了,对面的房门也开了,苏晏知看着他亦顿住,半晌:“姬少侠……” “啊,哈,苏公子,好巧啊,我昨个还在想你昨个哪间房间睡觉,原来是在我对门。”俞宁摸摸后脑勺,笑得眼睛都弯了。 苏晏知也笑了,声音清丽:“掌柜介绍的。” “哦哦,掌柜会做生意,我们这房间是价格最贵的。”俞宁忽然走过去在他面前呵着气。 苏晏知轻笑一声,不做解释。 “下去吃饭吧。”俞宁往下走。 苏晏知表示同意。 俞宁觉得今早的饭很香,比前几天入味了不少。 “我恩公的尸体怎么办?”俞宁嚼着馒头吃了咸小菜,抬头看了苏晏知一眼。 苏晏知喝了一口米粥,直到将它全部喝完,抬头淡淡道:“先吃饭……” 啊……他怎么忘了,苏晏知是高贵大气的神族,他们神族一套繁文缛节,他是知道的,什么吃饭前要先洗手,吃饭过程中要闭口不言,饭菜要结合起来一起吃…… 反正规矩烦的一塌糊涂。 俞宁瘪瘪嘴,哎…… 先吃饭吧,反正对面的人如果不吃完饭怕是不会跟他交流。 饭后,二人街上闲逛。 “你还没说,我恩公的尸体要怎么办呢。”俞宁看着他气定神闲。 “找……”苏晏知看他一眼。 还真是言简意赅,找,对,东西丢了当然要找回来,关键是他也直达要找啊,可是去哪里找。 他想了想,将自己那天晚上看见黑猫的事情告诉了苏晏知。 苏晏知略微沉吟下:“它一定还会在去。” 俞宁立刻道:“我昨晚就是觉得它会去,结果它没来。”说完又觉得自己失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昨天才在苏晏知面前说自己是去祭拜慕老爷的,今天就啪啪打脸说自己是去找线索的。 他重活一世,脑子里都哔狗了。 好在苏晏知并未说什么。 “今晚在去看看。”苏晏知忽然来一句。 话音落…… 路上一阵骚动。 “不好啦,不好啦,慕府又死人啦,听说比上一次死的还要多……” 第13章 幕府诡事 二人抬眼,发现一个带着麻布帽子的青年人在大街上奔走相告。 他们对视一眼,走过去拦下青年人:“慕府怎么了?” 小青年看见他,眼睛一亮:“嘿,上次你请我吃茶的。” 俞宁想了想,好像前两天是请了一帮人在客栈嗑瓜子唠嗑,这小生看着脸熟,原来是那一伙人里的,遂接口道:“是呀,前几天不才见过,你又有什么新发现。” 青年男子看着他一脸激动,声音都不稳了:“慕府……慕府,昨夜又有人死啦,好像是个管家,妈呀,慕府的管家死啦。那个大管家。” “凶手找打了吗?”俞宁看着他继续问,虽然知道可能是白问。 “找到我还在这里喊呀,哪里找的到,慕府现在人心惶惶,都在担心自己是不是下一个。” “好啦,我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告诉别人……” 俞宁放开他,对着苏晏知努努嘴:“苏公子,咱么现在去还是晚上去?” “现在就走。”苏晏知折扇一开,已经率先挪开了步子。 二人都是法力高强的人,不肖片刻便潜进去,找到了管家死去的地方。 那里有几个小厮守着,但是那些人看着就一脸害怕,似乎不大愿意守在那里。 “想法办支开他们。”苏晏知道。 “我来……”俞宁邪笑一下,走过去大喊:“不好啦,门口有人来惹事啦。” 那几个看尸首的小厮听了立马对望一眼,像前面走去:“走,看看去。” 带二人走过。 俞宁苏晏知走过去。 这次死了管家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男家丁。 他们脖子处一道细细的刀痕,长度大小跟之前死去的三个人一模一样。 而且这个管家除此之外身上还有好几处伤痕,眼睛突出来,牙齿大张,满脸血渍,脸上表情极具恐惧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旁边那个男家丁死法个之前三个一模一样,身上没有多余的伤痕,浑身青白色。 俞宁有些不解,接连接天死了五个人,四个一模一样,只有一个不同,凶手想要表达什么呢? 苏晏知看着尸体冷声道:“精血被吸尽,是妖鬼一类的邪祟。” “你怎么知道被吸了?”俞宁看他。 “虽有刀痕,但是这个小厮全身毫无血色,凶手一定是从脖子处划开痕迹然后通过法术一点点抽走他的精气魂。 而且,他们生前一定是受过什么蛊惑,你看他脸上的神情那么安然,不像是被迫行为下被害。” 苏晏知看着尸体分析。 俞宁点点头,他之前也有想过这些,只不过这个妖吸人血的手段还挺洋气,他以前吸对方精血都直接法力加盟,根本不会用刀这样不入流的工具,吸个人还要用刀割了在吸,太矫情。 “那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俞宁指指死透了的管家。 苏晏知看着:“这要问妖了。” 俞宁翻个白眼,等于没说。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你确定他会来?”俞宁看了眼四周,如果真是黑猫妖的话,那它白天是不会来的,一般妖喜欢晚上行动,夜深寂静之时,凡间阴气最盛的时候,最适合它们出来作乱。 “总会来的,你没发现它是冲着慕家人来的吗?”苏晏知提醒道。 俞宁瞧着他,一拍脑袋,对呀,他怎么没想到,到目前为止死的都是慕家的人,那么多的时间,三山镇那么多的居民。除了慕家人死了,其他的人家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听说被害的现象。 “而且,这事情是发生在慕老爷死后。”苏晏知接着道。 俞宁听了开始沉思:“到底是为什么?” “只有等它先来了。”苏晏知也是不解。 报仇?俞宁想,可是一只猫妖能跟行善的慕家人有什么仇呢? 如果不是报仇,那它劫走慕老爷又杀了家丁管家是为什么呢? 它到目前为止只杀慕府的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呢。 俞宁觉得这件事他一定要探个究竟,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慕府的另一端。 “少爷,管家死了,他手下的阿明也死了。”肖飞像慕连报告。 慕连坐在梨花木椅子上,闭目养神,没有回答他的话。 “少爷,您不觉得老爷的尸体丢的有点莫名其妙还有这些天府里下人的死?” 见慕连不说话,肖飞又斟酌着开了口,小心翼翼的看着椅子上的人。 “怎么莫名其妙了?”慕连睁开眼睛,细腔慢调。 肖飞思索道:“管家跟那个阿明都参与到了那些事中,结果没几天死了,还有那几个仆人,多多少少都受过管家的指使,结果都……”说到这里肖飞看了慕连一眼,制住了声音。 “怕什么,接着说。”慕连瞟他一眼。 “属下不敢,属下是怕……” “阿飞,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怕。”慕连打断他,从那把梨花木的椅子上起身,像他走过来。 肖飞后退一步,颤声道:“少爷教训的是,肖飞知错。” “阿飞,你信鬼神么?”慕连突然问。 “肖飞跟着少爷长大,虽然没有读过几本书,但也知道鬼神之说只是书上所言,信不得真。” “嗯,这就好。”慕连眯着眼看着缥缈的空气,目光悠远:“慕南天的尸体丢了就丢了,不用去找,就算不丢现在也不会在我们府上。至于那些死去的人,我要你去查出事情的真相。” “是……”肖飞明白了他的意思,领命退下。 肖飞退下后,房间只剩下慕连一人。 他看着关上的房门,眼中的阴鸷一览无余:“不管是谁,既然选择跟他作对,那他就最好有本事自保,否则,落入他手,他一定不会放过。” 慕南天,呵呵,别人眼中的大善人,对他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外人面前他们总是父慈子孝,一派祥和,回家后关上房门,谁又知道每个人心中都在想什么? 慕南天一边对他慈爱有加,让他好好学本事,好继承家业,一边却又让他偶然知道,他并非慕家的亲生嫡子,他不过是慕南天路上捡来的弃儿,同三山镇路边的那些乞丐讨饭的孩子没什么区别,更甚者,慕南天居然有个孩子,还是儿子,他居然让人暗中寻访,要接回他的亲儿子。 他的亲儿子若接回来,那还有他慕连什么事情吗? 慕南天虚伪透顶,一边安抚他说好听的要把慕家的一切都给他,一边却又暗地里寻找亲子。 要不是他偶然听见他对别人的吩咐,他还一直被蒙在鼓励,一直沾沾自喜的觉得百年后他仙逝,慕府会继承给他。 他在慕南天眼里只是个被施舍的对象吧,就像他对待外面的人那样,赏个三五两银子,实则就像是看待一个可怜人那样可怜他。 慕连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他只是慕南天可怜的对象,他从未将他当成是儿子,他只是他施舍的对象。 慕连忽地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慕南天对他挺好的,只是,那都是他一厢情愿的错理解他的意思,他以为那是一个父亲对待孩子的慈爱,殊不知那只是一个施恩者跟受施者的关系。 这样虚假的情感他才不要维系,既然有一天自己要被人顶替下去,那他何不放手一搏,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慕连止住笑,他成功了,慕南天死了,不过,他会代替慕南天继续寻找那个失散的孩子,等找到后,他一定杀了他,送他上去跟慕南天团聚,让他们慢慢的父慈子孝。 —— 离开慕府后,俞宁看着苏晏知:“你说慕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的少爷应该很难过吧,听说他们父子关系挺好。而且那位慕公子的作风跟慕老爷一样都是好善乐施,为人和善。” “或许吧……”苏晏知扇着扇子,不知在想什么。 二人就这样在街上闲晃着,等待着夜幕降临,等那只作乱的妖邪。 离开慕府后,俞宁看着苏晏知:“你说慕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的少爷应该很难过吧,听说他们父子关系挺好。而且那位慕公子的作风跟慕老爷一样都是好善乐施,为人和善。” “或许吧……”苏晏知扇着扇子,不知在想什么。 二人就这样在街上闲晃着,等待着夜幕降临,等那只作乱的妖邪。 俞宁想到,以前他们二人也并肩这样走过,那时他法力高强不似现在这般,有一回跟苏晏知溜到人间某个小城镇,在那里他吃了第一根糖葫芦,酸酸甜甜,从此就爱上这种平民小吃,那时他们并肩走着,他觉得跟苏晏知这样一直走着也是件很美好的事情,魔族强盛,与天族休战一片和谐。 只不过那都是之前很久远的事情了,人生有很多未知,并不是都可以向像自己预想的那样进行。 俞宁叹了口气,又在回忆起以前了。 他瞅了苏晏知一眼,真想问他,他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想想还是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眼下还是把慕府的事情解决了吧。 晚上…… 二人轻车熟路的潜进慕府,将慕府的每个角落都绕了一遍,结果没有发现任何猫的影子。 俞宁耸耸肩:“你猜错了,苏公子。”今晚那只猫恐怕不会出现。 “再等等……”苏晏知道。 “这么久没有来,我看它是不回来了,哎,你说它是不是知道我们在守它,所以故意不来?”俞宁觉得那只猫有妖法,说不准已经洞悉了他们的想法。 苏晏知看他一眼还没有说话。 就听前面不远处一声尖叫,叫声凄惨犀利。 二人立刻循着声音过去。 赶到时,一个家仆已经倒在地上,眼睛瞪着圆滚滚,满是惊骇,俞宁看着苏晏知:“分开行动。” 苏晏知点头,一个飞身跃过片片房屋,追赶跑掉的影子。 俞宁走过去扶起那个家仆,发现他气息尚有一丝,便掌心使力,一圈淡黄光晕注入他的体内,家仆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俞宁眼中尽是惊诧,俞宁安慰他不要害怕。 他看着俞宁,嘴角断断续续:“老爷,老爷……” 然后浑身抽搐,脖子像一边歪去,整个人断了气。 俞宁皱眉,老爷?慕老爷? 慕府其他人听见叫喊,带人像这边走过,俞宁看这奔过来的一行人,立刻飞身离开。 那人已死,他留下也没用。 出了慕府,他就去找苏晏知。 找了一圈,在一个巷子口边看见苏晏知,他站在那里,神色凝重。 走过去:“怎么样?” 我追出去的时候,是个人影,然后追过来这面就没有了踪迹。 “回客栈说。”俞宁看着他。 二人回到客栈,俞宁房间。 “那个家仆尚有一丝气息,追问之下他说出两个字:老爷。”俞宁一字一句道。 “你说你刚才追出来看见的是一个人影?”俞宁看着他。 “是的,是的,一个人,看背影是个男人。”苏晏知很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幕府有几个老爷?”俞宁问。 “应该就一个。”苏晏知道。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低沉着嗓子:“慕南天……” “难道他没死?”俞宁食指关节碰着鼻子思索。 “可是不应该呀,他是个善人,怎么可能会害人?还有,他为什么要杀自己家人?”俞宁有些不解。 第14章 幕府诡事 “被发现,他恐怕最近不会到慕府去了。”苏晏知沉吟。 “我们应该尽快找到他的藏生之地。”俞宁建议。 “明天我们把三山镇所有街道都找一遍,不能只局限于慕府。” 苏晏知点头。 第二天,二人早早起来,沿着镇上挨个排查了一遍。 结果没有一丁点发现,而且询问关于慕南天的事迹,所有村民都对他赞不绝口,夸他是个好人专门帮助人的大善人,以及一个成功的经商者。 最后这些夸他的人无不惋惜于他的早逝。 “从村民们的描述看,他们应该近期没有见过慕南天,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死了。”俞宁分析。 “或许,此慕南天非彼慕南天。”苏晏知对上俞宁的眼睛。 “何意?假的?”俞宁不解。 “我们去郊区看看。”苏晏知不回他,直接说了目的。 二人又辗转到了三山镇的郊外,没想到郊区好大一片地方。 这里空气不错呀,俞宁调侃。 他们脚下是一片葱茏的竹林,不远处有溪水潺潺流淌的声音,呼一口气都是竹子的清香。 再往里面走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花木相伴,有鸟儿的叫声掠过头顶,苏晏知看着远处,缓缓扇着折扇。 俞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什么?” “你看那些花草,都是些珍奇异草,并非野花野草。”苏晏知解释,脚下像那片花草走去。 俞宁到了跟前一看,确实是罕见的花草类,而且有几种他在魔界也见到过,人间怎会有? “这里被人用障眼法遮盖住了。”苏晏知看着花草的后面,越往里面越寂静,空气越清幽,有隐隐雾气笼罩。 苏晏知拇指与中指相扣一弹带着蓝光飞出,林间那些雾气就像被阳光照射到一样,全部化开。 一个石洞跃然眼前。 二人走过去发现,旁边立着一块不规则形状的石碑,上面是一只猫的造型。 旁边有几个大字:九里坡。 他们看着山洞近在眼前,但是走过去却是越来越远,俞宁邪肆一笑:“这小妖还挺机灵。” 障眼法还不够还要再弄个远近推移法,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寻常人家根本找不到这里,就算有人破了之前的障眼迷雾后面的远近推移法也多半理解不了。 不过他跟苏晏知可不是一般的人,这种雕虫小计他们可不会束手无策。 很快二人破了法,走过去。 这个山洞从外表看倒是不大,洞口上方一只巨大的猫头像 印刻在上方。 这里就是那只黑猫的大本营了吧? 只是洞口紧闭,俞宁看了苏晏知一眼:“直接进去吗?” “不直接近,还等什么?”苏晏知幽幽道,折扇一扇,石洞门轰隆一声打开,一阵黄绿色的烟雾冒出,俞宁立刻捂着鼻子然后下意识的一只手就去拉苏晏知,脚下使劲向后面倒了过去。 站稳脚跟,一边捏鼻子一边大叫:“好臭啊,臭死老子了。” 然后叫了几声发现有些不对劲,抬头,苏晏知正直直的看着他。 他这才发现,刚才拽着他的手飞出来,现在依旧拽着没有松开。 他立马像触电一样放开他的手,然后挠头哈哈大笑:“苏公子,我救了你,你这是什么表情?” “谢谢……”苏晏知看他良久抛出一句。 “啊,不谢,不谢,少侠我行侠仗义习惯了,救人顺手的事。”苏晏知从未对他说过一个字的谢谢,以前他们在一起时他帮苏晏知打通受伤灵脉,时候人家就是点头示意下就完事了,没想到今天居然给他说了声谢谢。 虽然无名知道这可能不是对他说的,这是对着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人。 一时间心中有些感慨。 “我们进去吧,这妖精狡猾的很,进洞时要处处小心,我还准备今晚吃烤猫腿呢。”俞宁思绪回来,岔开话题笑笑道。 “好……” 山洞内,跟外面真是别有一番天地,洞外看着不大。但是洞内却是广阔异常,他们面前是一个原型的喷泉,喷泉里种满了睡莲,清澈见底的溪水下是一条条活跃的锦鲤在那里游来游去,洞内四周全是奇花异草,彩蝶飞舞,整个洞府都泛着绿光,这让俞宁想起那晚黑猫的那只眼睛。就像这里的绿光一眼,闪闪发亮,看着人心里诡谲异常。 他们有向里面走去,越过一道拱形石门洞口,里面一张石头铺置而成的大床,上面用淡黄色的帷幔罩起来,在旁边是个石头做成的梳妆台,上面摆放几只小木盒子,台上还有几只簪花跟一把梳子。 旁边是个巨大的宝座上面一张动物皮披在那里,宝座跟石床之间隔着一段距离用水晶帘子隔开,洞内香气异常却难掩猫身上特有的腥膻味道。 看了一圈,俞宁笑了:“是一只女猫妖。” “只是她人呢?”俞宁张望一圈发现并没有见到一条猫的影子,而且慕南天也没有在这里。 苏晏知扇着折扇淡淡扫视一圈,没有言语。 转身离开。 俞宁见状立马跟了上去:“苏公子,你怎么走了?不抓妖啦?” “她不在,知道了她的住处还怕抓不住?” “有道理……”俞宁笑道。 忽然他一拍脑袋,惊叫“她这会不会借着慕老爷的尸体附身,去坑拍旁人了吧?” 他们已经断定慕南天的尸体就是黑猫偷走的,做完那个人影一定是猫妖附在慕南天的身上潜进了慕府杀了家仆。 “猫妖一般不会在白天害人,白天阳气太盛不利于他们妖行事。”苏晏知不置可否。 说着二人走出了洞口。 慕府,慕连书房。 “少爷,昨晚又有家仆死亡,而且死法凄惨与管家死法一致,另外,有个家仆看见,看见……” “阿飞,你要是在说话吞吞吐吐我就罚你吃黄连。”慕连一边逗鸟一边斜眼瞅他。 “是,阿飞知错,昨晚有个家仆看见,老爷回来了,杀了人,又走了。”肖飞说着眼中尽是不可思议跟难以理解。 慕连逗鸟的手停下:“看清楚了?” “是,我再三盘问,那个小厮吓坏了,他昨夜起身准备如厕,结果半途中撞见,当时直接吓得瘫在那里还是后面来的仆人将他抬回了房。” 肖飞说着看着慕连,蹙眉道:“少爷,您说老爷会不会没有死?” “不可能……”慕连陡然转冷音调,那个毒是他亲自找西域的人调配的,每日饭菜中调配一点点,长此下去不出一月必然发病而亡,死者五脏六腑皆溃烂而亡。 但是从外表是不看出任何不适的,一般的大夫过来检查也是查不出病因,而尸检他是决计不会同意的。所以,只要慕南天吃了药,那他就是砧板上的鱼死定了。 “你去把那个小厮带来,我要亲自问他。”慕连重又把玩笼中的鸟雀。 “是……”肖飞领命下去。 慕连看着笼子里的雀儿笑得极尽温柔:“你上蹿下跳的,真是可爱,不过,你再怎么跳也是飞不出我的掌心的。” 不一会,家仆带到。 慕连看着他:“将昨夜的事再说一遍。” 于是家仆又将作业看见的听见的都说了一遍。 末了,家仆颤巍巍的说:“老爷说做过的事情就要偿还,一切都不会过去。” 然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头不在言语,身体在不断的发抖,昨天夜里看见慕南天那狰狞的面孔差点没把他吓死,现在心里依旧发毛。 慕连听了他最后一句话,眼神微微变了下,但也仅仅是一瞬。 “好了,我知道了,下去吧,去新来的管家那里领些些银子下去调养几日,就说是我让的。”慕连面露微笑很是体贴。 家仆连连磕头谢恩,起身离开。 待他走后,慕连脸上的笑意立刻凝固停止,看着肖飞凉凉道:“杀了他……” 他也不想乱杀人,可是谁让他撞见了,还听见了一些不该听的话,日后传出去难免给他慕府招来闲言碎语,没准会坏了他的计划。 “再查查的家人,就说他在府里感染疟疾身亡了,给他家人多拿些银子补偿一下。”慕连端起桌子上的青瓷杯,呷了口茶。 “是……” “对了,所有的尸体都烧了吧,有家人的都发些银子,没有就算了,我守孝期间不宜露面,对外就宣称本少爷思及亡父,整日无心茶饭,身体不适,不宜见客。有来访的都挡了了,商户的事情你把问题都呈过来。” “阿飞,这两日就辛苦你了。”慕连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属下分内之事,不敢辛苦。”肖飞有些受宠若惊,立刻回道。 慕连无言笑了下,让他先退下。 他们不知道,书房的上面,屋顶青瓦片上一只黑马卧在那里,眼睛发着冷光,嘴角噙着冷笑。 慕连,你干的好事你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吗? 肖飞离开后,慕连换了身宝蓝色绣牡丹天鹅的锦缎华服,他整理了下仪容,打开房门出去了。 片刻,他来到慕南天的灵堂。 第15章 幕府诡事 那里已经没有人在守候,四周空荡荡,尽显凄凉。 慕连走过去,拽了把黄纸,点了些火仍在棺材前面的火盆里,一边烧一边自言自语道:“爹,他们说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吗?” “如果你会来,不是因该最先找儿子我吗?怎么会去找家里的下人?”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将黄纸在空气里甩了两圈在扔进火盆,笑了下,又继续道:“他们都是受我指使,你不是应该来杀我吗?啊?” “还是说你施舍我施舍惯了,连手都下不去了?”说到这里慕连的眼眸陡然变了颜色,猩红的血丝在眼眶里隐现,眸光阴狠。 “你说说你,将我带回当儿子培养,那为什么又要再去找另外一个?” “难道我不优秀?做的事情您不满意?” “娘死的早,着慕府上下咱们最亲,你教我写字找先生给我上课,长大了又手把手的叫教我经商之道,这些我都记得的。” 火盆里的纸钱越烧越多,黄纸冒着青烟慢慢化为黑色的焦纸然后化为碎末,将整个火盆内壁都染成了灰黑色,带着一股烟火味散出。 “你说,如果你想着去找亲儿子,我们还能像之前一样父慈子孝的多好啊,你老了我孝敬你,娶个你满意的儿媳妇回来生个大胖孙子你带着玩耍,我管理家中的商行生意,这多好。” “想想这些就很美满,很幸福呢,是吗?”慕连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可是你为什么不满意现在的状况,非要去寻找什么亲生孩子,你把他找回来不就是在打我的脸吗? 告诉所有人我只是一个路边捡来的野人?别人会怎么看我?当你的亲儿子继承了慕府的一切时我的难堪谁来考虑?”慕连烧纸的手慢慢的握成拳头,声音也变得粗哑。 “我记得小时候你教我的第一个字就是义字,你说做人要心存正义,做生意要讲信义仁义。您从小将我养大花了不少心血,我还记得八岁时我生病发烧,您守在床边急坏了,找了好几个大夫来给我看病,都不见好,您生气的把那些人都骂走了,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您发脾气,后来你换了邻村的一位大夫来终于将我治好,你开心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您养我我本应孝顺您回你敬义,可是,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后面的样子呢?您说是吧?爹?” 慕连站起身,扔掉手中最后一张黄纸,看着偌大的黑漆空棺材,脸上已没有之前的狠厉,嘴角噙着笑意,面容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忽然他一抬脚一把将火盆给踢翻,盆里的黄纸灰烬随着铜盆的滚落而散落一地。 “纸烧完了,您收到就好好的在地下生活,别闹腾了,如果真的回来了就来找我,我等您。”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什么鬼神?他慕连才不怕。从小不怕,现在不怕,日后更不会怕,慕南天要回来索命就来找,他不怕,但是他不能容忍他活着的时候遭人轻贱。 二人离开洞口往回走。 路上俞宁看着苏晏知,脑中又想起他为什么好好的天族不呆偏生跑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但是他现在吧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他不想暴露自己却又是对苏晏知此番到来很是感兴趣。 “苏公子哪里人?家在何方呀?”俞宁顺手扯了旁边的狗尾巴草含在嘴里,一脸无所谓的问道。 “无父无母,没有家。”苏晏知淡然道。 哟……这倒是实话,听说苏晏知跟他哥哥苏奕辰是天地初开与生俱来的神,没爹妈是是实话。 “兄弟姐妹也没有?” “没有……”俞宁就知道苏晏知就是苏晏知在怎么长进他这个性子是不会变的,能不说就不说。 “你这么大的年龄有心怡的姑娘没?”俞宁看着他的脸。 “没有……”苏晏知这时看他一眼,俞宁对上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很是开心。 “真没有假没有?不会你这笨嘴拙舌的看上了对方人家也不要你吧?” 俞宁嘴角已经裂开了一条缝,三百年来他还是个单身,神族的姑娘他就没想着找一个? “真没有……”苏晏知看他认真答道:“你呢……” “我?”俞宁笑得浪荡:“小爷我不想谈,要是想屁股后面一大把,甩都甩不掉的。” 苏晏知嘴角上扬,荡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幸好你没有。” “什么?”俞宁心跳有一秒的停止,他装作没有听见的又问了一遍。 苏晏知不在答话,继续往前面走着。 俞宁在后面跟着。 三山镇还是很大的,镇山挺繁华,这里的人大多自给自足,街上卖什么的都有,俞宁走到一老妇面前拿了两串冰糖葫芦,自己吃了一根递了一个给苏晏知:“苏公子,尝尝。” 苏晏知接过,咬了一口:“酸……” 嘿,三百年前你就是这样说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口味依然没有改变,依然是不喜欢吃酸的东西。 苏晏知虽然说着酸,但他依旧拿着只是没有在进食。 俞宁很快就吃完了一根,看他那串只咬了一小口,便从他的手中接过。道:“不吃给我,别浪费了,这可是食中之美啊。” 苏晏知递给他,摇摇头。 前面有个卖米糕的,有黑米跟白米两种,他记得苏晏知对甜食还是很喜欢的。 他走过去拿了一根白米糕,米糕撒着几粒葡萄干。因为以前苏晏知说过黑米看着黑乎乎很怪异,白色更清雅一些,也更有食欲一些。 “喏?”俞宁将东西递给他。 苏晏知接过米糕咬了一口。 “怎么样,他家的好吃吗?”俞宁追问。 “还行……”说着他又咬了一口。 俞宁突然噘着嘴:“人家买的,你怎么着不央人家吃一口。” 苏晏知一听,止住脚步,看着他,慢慢地将米糕送到他的嘴角边,那意思很明显了,你咬吧。 没想到苏晏知现在这么爽快,别人像他要东西吃都这么大气爽快的给了,想当年他想咬一口,怎么都没有要下来。 俞宁看着脸面前的米糕,老脸难得燥热一把,一扬头:“小爷不喜欢吃甜的,骗你的。”然后咬了口苏晏知吃过的那颗冰糖葫芦率头先往前面走了。 苏晏知看着他手里的米糕挑高了眉头,转身跟上。 “会不会我们把这条街上能吃的都吃遍了,也没把那只猫抓到?”俞宁笑道。 “不会……”苏晏知吃完米糕拿出手帕将自己的手擦了一遍。 —— 晚上,慕府。 慕连吩咐下去慕府上下加强守卫,他已经暗中布置了打手,只要今晚有人进来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他已经玩够了这种你追我藏的游戏了。 不管是人是鬼今晚,只要出现,他就一定要见血。 苏晏知和俞宁二人潜进院子里时,立刻察觉不对劲,整个院子里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出来走动,就像是个冥园一样。 苏晏知道:“有埋伏,撤。” 话音刚落,整个院子里灯火四起,原本寂静的院子霎时躁动起来,一串串人影来回跑动,牵头的手里拿着火把,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刀。 俞宁看这架势,这是早有准备,请君入瓮啊。 不过,他们是不是抓走了人?请错了人? 肖飞带着人将他们二人包围,走上前来冷笑一声:“一黑一白两只鬼。” 苏晏知跟俞宁对看一眼,彼此都没有说话。 “二位,请吧。”肖飞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肖片刻,二人被带到了正厅。 慕连坐在家主的位置上,大腿翘着二腿悠闲的喝着茶。 看见肖飞将人押进来,他理理衣服,放下茶杯,起身。 “阿飞说闹鬼,我寻思着慕府一生行善怎会有鬼?今日一见果然是有,还是真有--黑白无常两位大人。”慕连看看他们的衣服不紧不慢的说道。 俞宁白了他一眼,他跟苏晏知正好一个穿白一个穿黑,这慕家的少爷真会捡漏。 “既然看到了本大人还不放了我们。”俞宁扫了四周一眼高声道。 整个大厅被围的水泄不通,所有打手均拿着刀剑,就等着面前的人一声令下。 “呵呵,我是人,可不是鬼,你们地狱那一套在我这里行不通,你们偷跑出来,阎王爷应该着急了吧?”慕连说着转到俞宁面前,贴着他的脸细声细语。 俞宁敲他那样,真想一甩手一道闪电劈死他。 “不过你们放心,我很快就送你们下去。”慕连嘴角扬起嗜血的笑,很是开心。 “你眼瞎啊,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怎么当的家主?陪你玩玩你还上瘾了?”俞宁吹了口额前碎发,瞅他一眼。 “是人是鬼我并不关心,我父亲尚未入土就被你们劫走。如今我把你们杀了也算是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同时也给关心我们慕府以及受过我父亲恩惠的人一个交代。” “交代个屁,你哪只眼看见我们劫走尸体了?”俞宁大骂,这个慕府少爷看着阴阴邪邪,他没什么好感,听他说这些话更加不喜欢。 “我们是来找慕老爷的尸体,以前受过他的恩惠,听闻此事特来查找。”旁边一直沉默的苏晏知开口道。 “受我父亲的恩惠?”慕连突然笑了 “既然受我父亲恩惠,就更不应该做出劫走我父亲遗体这种大逆不道恩将仇报的事情。”慕连幽幽开口。 俞宁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位慕府少爷就是想将罪名按在他们身上,看他一点都不着急老爹的尸体,只想着给他们定罪,俞宁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很多问题。哪有儿子会这样的? “嘿,你好像很想找个人来顶替这个罪名,你那么迫不及待的给我们定罪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俞宁迎上他的眼睛,勾唇邪笑。 慕连身子一怔,随即,跟着笑了:“偷走我爹的尸体,还想着狡辩脱罪,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我现在把你交给官府,让他们来给你定罪。”慕连看着两人,眼中尽是冷意。 “慕公子,既然你认定是我们偷走尸体,那你第一时间为什么不是向我们讨回尸体,而是只想着给我们安个罪名?你似乎是一点都不在意你爹的遗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俞宁看着他。 慕连一听立在大厅没有说话,眼中忽地起了玩味:“这你都能看出来呀?” “可是——我爹尸体不见了我不是不着急,而是你们把他给毁了,我现在是替父讨回公道,将你捉住送进衙门让官府来判定。”慕连做到椅子上,看着他们说的轻松。 他不想在慕南天的事情上拖下去了,要不是中途出现意外他早就把慕南天给烧成了一把骨灰,现在有人闯进他们家,正好可以拉他做个替罪的羔羊,这两人一看就不是杀人的人,只是,既然闯进来那就别怪他利用。 他们命里该绝,送上门来,他哪有不收的道理。 第16章 幕府诡事 他跟官府早已私交过甚,打个招呼按着自己的说辞定罪那是毫无问题的。 现在各处都在盯着慕府的杀人劫尸案,外面更是传的沸沸扬扬,他要尽快解决,拖久了对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商行各处原本葬了慕南天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正大光明的继承接手。但是因为慕南天尸体被盗他反而不能立刻接手,不把慕南天的身后事处理干净处理妥当,难免会给人落下不孝的话柄,就算日历接手做了慕府的家主,那也是遭人诟病,不让人信服的。 至于慕南天的尸体会不会在以后回来,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眼下,他是一定要将这两个人定罪。 跟眼前这个人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就是想让自己有罪。 而且这里面肯定还有更多未知的东西,俞宁身体暗自运功,准备冲出去。 俞宁看了苏晏知一眼,苏晏知这时候正好也在看他,二人心领神会。 电光火石间,俞宁眼睛陡然望着房顶,他猛的向上跃去,带着一股大力,将房屋给撞出了一个大窟窿 “喵……喵……” 接着外面就是一阵猫叫声,苏晏知立刻反身冲出门外,屋内的打手一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给弄蒙了,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去拦住他们。 慕连也是一惊,随即他看了肖飞一眼,肖飞会以立刻跟着奔了出去。 外面,俞宁站在房顶看着那只黑猫,笑道:“真让我们好找,原来你在这里。” “说吧,慕老爷的尸体是不是你带走的?人,是不是也是你杀的?” 黑猫看着他双眼冒着寒光,嘴里喵喵的叫个不停,它的爪子在房顶青瓦上来回摩擦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支啦声,俞宁皱眉。 “你跑不掉了,说,你为什么带走尸体?” 黑猫看着四周,突然后退两步,身体骤然长大一倍,叫声越发刺耳,它张大嘴巴,前门上下四颗尖牙闪着白光,向着俞宁骤然发起攻击,一爪子下去扑了一个空,俞宁怎会被它打中? 一甩袖子一道淡黄光芒放出,轰隆一声瓦片纷飞,黑猫在空中翻了两圈灵巧的避开,几招下来谁也没有占上风。 正出来的慕连看到此情景呆在那里。 黑猫知道自己此番不易脱身,便使出全力对着夜空嘶吼三声,尖锐凄厉的叫声让俞宁心中一颤。随后,黑猫的尾巴变了,原来一只尾巴现在她的身后多了两股。 三尾妖猫? 它的身体随着尾巴的变化比方才又大了两圈,眼中绿光更加寒凉。 俞宁知道这个家伙要放大招了。 他站稳,等着对方出手。 谁知黑猫看了他一会突然开口说话了:“今天是你们两个去了我的洞府吧?” 原本是个问句但是从它的最终说出却是个陈述句。 黑猫很肯定自己的判断。 “对……”俞宁也不掩饰。 “不错,敢做敢当。”黑猫似是夸赞了一句。 “小妖,你霍乱人间意欲何为?慕老爷在哪里?”俞宁句句紧逼。 “想知道明日一早洞府见。”说完它对着俞宁喷了一口烟雾,待俞宁看清时,对方已经离开了。 俞宁看着狡辩飘落的几根黑毛,若有所思。 这时空中又飘来一句话声线幽怨低沉:“慕连,你以为做过的事情就可以做这么算了吗?” 俞宁一惊,他飞身下来,看着苏晏知一眼,又看看慕连,刚才那只猫妖提到了慕连,它认识慕连? 跟着出来的下人们看着眼前一幕彻底呆了,他们从未见过猫还会说话,且长着三只尾巴,太诡异了。 慕连看着夜空黑猫消失的地方,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他不信邪不信神,这世间却真有鬼神一说,那只猫成精了。不仅开口说话还知道他做过的事情,刚才那句话是在警告他? 慕连双手握拳,半晌哼了一声。 知道又怎么样?一只猫的话谁信? 他看着俞宁:“你们是谁?” 他自小也是练家子,刚在屋内他都没有发现房顶有东西,他是怎么知道的?且他武功路数奇特带有玄门色彩,沉声道:“你是修仙的?” 他不是没听过修仙者,只是自己从来不信这些,以为是诓骗人的东西。 “对,没错,我师承渡仙山,听过没?天下第一大仙山,我就是从那里毕业的。”俞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表情极为真诚。 他以往最不耻修仙的这些小门小派,觉得他们不过半途出家及不纯正,没想到现在却要冒名顶替别人的名字,他刚才跟黑猫过手故意使用仙门道法,姬洛夜的禁书上有提过两句今天正好顺手拿来用,苏晏知在场,他只要使用一点魔力都会被他察觉出来。 苏晏知扇扇子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扇着,没有言语,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极难辨别。 “原来是仙山下来的,误会误会,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二位仙师见谅。”慕连忽然换了面孔,笑盈盈上前抱拳赔礼道。 变化真快,俞宁汗颜,刚才还要叫嚷着定罪于他们,现在就这么弱下来了,真是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现在知道认错了?不过你不怕我们撒谎?我们其实就是劫走你父亲遗体的人。”俞宁扬眉。 慕连闻言笑了:“哪里,方才一幕在下并非眼拙,实不相瞒,这只妖猫并非第一次到来。”说着脸上现了愁容。 俞宁哦了一声,让他继续说。 慕连将他二人请到了正厅坐着,供奉了茶水。 一边道:“二位仙师有所不知,我们慕府世代经商,到我父亲这一代已经做的很好了,家业发展的很大。而我父亲又是极喜好做善事的人,外人都喜欢较他慕大善人。” “就是这样,我们慕家在三山镇也颇有些名望,我母亲生我时难产走得早,父亲一手将我拉扯大,悉心栽培,原本我们生活的很幸福”。 “可是,有一天我家门外来了一位姑娘,她身形消瘦,长得标志,身着一身粗布麻衣,她跪在那里恳求我爹收留她,她说他的父母都在饥荒中死去了,自己跟唯一的妹妹相依为命,可谁知半路妹妹染恶疾也跟着去了,就成了她一个人,她一路沿街乞讨来到这里,听闻我们慕家的名声特来求助。” “原本我爹是打算分给她一些银子让她自己谋生的,可谁知那个姑娘脾气硬的很,说不愿意白白遭人施舍,定要报恩,说自愿留下做慕府的一名丫鬟,靠自己劳动得报酬。” 我爹问她名字她说自己没有名字,凭慕家赐名,我爹怜悯给她取名妙春。 “就这样妙春就在我们家住下了,给她分了一个不重的活让她在府中工作度日,养活自己。” 说到这里慕连顿了下,接着又道:“妙春在我们家和府中上下人处的很好,大家都叫她阿春,她也很勤快什么事清都多做些,我爹将她视为半个女儿,可谁知——” “不过多久,我们幕府就发生了怪事,府中的小厮无缘无故的消失,等找到的时候全都毙命。”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着俞宁跟苏晏知。 “你是说这位妙春姑娘杀了你们府上的人?”俞宁听了分析道。 “是的——但是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是她,因为她在我们府中人缘很好,又是个妙龄女子谁会把杀人这样恶劣恐怖的事情跟一个年轻女子相联系起来?” “那你们是怎么发现的?”苏晏知在旁边补充道。 慕连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那些死去的人都是过了好几天才找到,我记得第一次死人时,尸体是在我们家水井里发现的,我们慕家家大业大有自己的水井供水,一天仆人从某一个井中打捞到当时就吓坏了。后来经过验证那死去的人正是我们府中先前失踪的做事的仆役。” “我们也很奇怪好好的人怎么会死,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伤口,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但是人已经在水里被清水泡的发胖变形,全身惨白,官府来了也查不出原因判定他是自杀而亡,这是过了之后有一段时间都很太平,渐渐地大家也就把这事给忘了继续生活。 可是某天晚上,又有仆人失踪,过了几天又是在水井中发现,同样的死法,同样的惨淡,大家都觉得诡谲奇异,却又不知所以,后来我爹看仆人害怕,便让人把那口用来吃饭的水给封闭上了。反正我们家也不止一口,封了还有其它的井可以用。” “封井后没过几天又有人相继而亡,大家都害怕极了。直到有一天有个家仆无意中看见妙春从后院封掉的水井中走出来脸上带着神秘的笑。 因为封掉的那口井跟其他的井是分开的,她一个女子进入禁地还脸上带 笑,那位家仆觉得不对劲便暗中观察着,结果发现,妙春隔三差五的就会神秘的出现在禁地。 而这期间府中皆有人相继失踪,后来那位家仆害怕便把事情上报,丢失的仆从一直没有找到大家就把那口井再次打开,结果——跟大家猜想的一样,所有丢失的仆人全部仍在了井中。” “我爹命人将妙春带来质问,妙春无言,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我爹怜悯最终没有将她怎么样,只是慕府却是决计不在允许她呆了,谁知妙春听后竟提出一个条件,说自己来了幕府后就将慕府当做了家,如今家中人冤枉她让她离开,她也无话可说。 但是走之前希望可以最后端茶倒水服侍我爹一次以报他的搭救之恩,她说的诚恳,当时声泪俱下,我爹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晚上,她替换了照顾我爹的丫鬟小厮,自己端茶水进入我爹的房中——”说到这里慕连停下了,眼中尽是悲愤。 “妙春进入我爹的房间后竟然化出本体,竟要杀害我爹。” “你们怎么发现她要杀你爹?”俞宁问。 “请听我往下说,自从听了小厮的报告,我对这个妙春便不再信任,我怎可放她依然单独进我爹的房间去? 我安排了人躲在暗处,这才发现,要不是我找的都是剑术高手,我爹已命丧当场,只是我们怎么都没有想道那个妙春长得如此出众标志的一个人会是只黑猫精,我找的人为了护住我爹几乎是无一生还,全部命丧当场。 那只猫精没有讨到好处,虽然她法力比我们强,但我们毕竟有所准备,将她也当场打伤掉了一条尾巴,最终也还是让她逃走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只黑猫为何要挑选你们家?这镇上又旁人家遭她之手吗?”俞宁问。 “其他家并没有听说过此事,不大清楚,只不过它为何要挑我们家,我们也不清楚。不过这件事之后我爹请过道士回家做法,那道士说我们慕家世代积德福泽恩厚,猫妖恐是看中了这点遂来杀人吸血提升法力。” 那它刚才那句话是何意? 第17章 幕府诡事 “经过这件事后,我对所有猫类都异常愤恨厌恶,那段时间让人几乎把镇上所有猫都暗中截杀了。” 说到这里慕连顿住:“恐怕这些妖类也讲究血缘亲情,我让人暗杀那么多只猫,恐怕触怒了它,它此番前来估计是来报仇的。”慕连满眼痛苦,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这事情过去也有段时间,我自是当它已死,不在放在心上,此次父亲遗体消失我怎么也没有往那件事上想去。” 俞宁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他这解释有理有据说的就像真的一样,似乎经他这一说,之前的事情也说的通了。 只不过他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至于为什么不对他也说不出来,就是一种感觉。 他回头看了苏晏知一眼,苏晏知淡淡的扇着扇子,没有言语,俞宁看他他也看了俞宁一眼。 “黑猫精极为狡诈,二位遇到定要当心,不要被其蒙骗,我看二位也是法力高强之人。即便如此小生也要多一句嘴,还请不要怪罪。”慕连说着起身抱拳,态度极为诚恳。 “哪里,我们自是要多谢慕公子提醒,既然误会已除,时间不早我二人也要告辞了。”说着俞宁起身道别。 “这么晚了,不在寒舍……”慕连要挽留,话还没有说完,俞宁立刻接口:“不用麻烦。我们住处也不远,谢谢慕公子好意。” “如此,我也就不做强留。”慕连接口。 将二人送至门口。 俞宁苏晏知离开。 待他们二人走后,慕连温和的笑意凝在脸上,哼,他刚才一番话滴水不漏,就算黑猫向他们透露什么那也是不足为信,妖类本来就是被人诟病不耻的,它们说的话自然也不会被人相信,只不过以防万一,他先行一 步。 这随口编的故事倒也不差,就算他们起疑,也无从考证,别人不会知道慕府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姑娘来过,问府里的人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所以来。慕连脸上扯出一抹阴笑。 “公子真是高明。”肖飞在旁满是佩服,这一招移花接木直接将自己的问题推给那猫妖,妖类的话人会信吗? …… 出了慕府,俞宁看着身边人:“哎,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从刚才在慕府苏晏知就是扮演一个旁观者,几乎没有开过口。 “说什么?”他问。 “就说说这个慕连的话有几分可信呀?”俞宁歪头看他。 “好坏对错全凭他一张嘴,无凭无据,无所谓信不信。”苏晏知道。 “哈,还是你懂我,我也是这么想的,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我还不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俞宁笑道。 “它不是明天约了你。”苏晏知瞟他一眼,提醒道。 “对,那个小妖挺机灵,不过慕连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明天看看它怎么说吧。”那只黑猫的眼睛太复杂有怨有恨还有些哀泣? 仅仅是杀了他的同类它就来这么报仇吗? 还是等明天见到了再说吧。 翌日…… 俞宁苏晏知二人到了昨日去过的洞府。 果然今日进洞就分外的顺利没有浓烟毒物,到了洞府里面。 一个漂亮的妙龄妇人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五官精致端正,一身淡紫色纱裙,头披散用簪花装饰,像个仙人一般。 看到他们二人进来她睁开眼睛淡声说:“你们来了。”声音低沉寡淡没有丝毫感情。 “说吧,找我们干嘛?你最好老实说,否则这个山东就是你日后终生的修行之地。”俞宁直接撂了话,也不拐个弯。 “呵呵……”那女子笑了下,起身笑盈盈:“你的警告,我收下了。” “二位看着不像邪佞之人,怎么对慕府的事情感兴趣?”她问。 “你找我们来就为了问这个?”俞宁挑眉,还管他们感不感兴趣,本尊对谁感兴趣还要理由? 那女子听了又轻笑两声也不生气,自顾自又说起来:“我知道你潜进慕府,也知道你再找慕老爷。” “你们二人能找到我石洞又破我洞中毒物也算是有些本事,修仙之人想你们这样有本事的还真不多。”她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满是称赞。 “谢谢,小爷知道自己有本事。”俞宁很不要脸的接口。 “不过说真的,还是你旁边这为看起来更像仙门中人。”紫衣女子看了苏晏知一眼毫不避讳的褒奖。 废话,他本来就是仙,而且还是级别很高的神,圣主。 而他是魔,是尊。 他要像修仙的那到怪了。 “那是因为我比他更加亲民,他是被人供奉的,我是到民间体察百姓疾苦的,不一样。”俞宁走上就接。 紫衣女子听了掩嘴大笑。 “你真有趣。” “找我们何事?”这时苏晏知幽幽开口了,眼中一片寡淡。 “哎,二位如此着急,那我们就说正事吧。”女子找了地方坐下。 “我是这九里坡的主人,这儿是我的修行之地,我在这里已经百年了,也是不久前才幻化出人型的,我的本体你们昨天也看见了,我是修行百年的黑猫精。” “你跟慕府什么关系?”俞宁看着她。 “公子问得好。”黑猫看着他 “我同慕府原本是没有什么渊源的,不过三十年前一场意外,我提升法力期间遭到天雷劈身。不仅化形失败还差点因此没了姓名,躺在一处破旧的茅屋房中奄奄一息。” 黑喵看着洞府外某一处,神色悠远:“我在那里躺了三天三夜,就在我自己以为要死了的时候,一个人途经此处,那天下了大雨,他是到茅屋避雨的,发现了我将我救起,替我处理包扎伤口,这场雨下的很大,一直到第三天雨才彻底停下,这几天那位年轻人一直同我待在一起,给我换药包扎伤口,我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那个人不会是?”俞宁接口、“没错,公子已经猜到了,那个年轻男人就是慕府老爷慕南天。”黑猫说到此叹了口气。 “他途经此处,我们意外结缘,雨停后我离开了,但是此恩我一直铭记在心,从未忘记。” “后来我伤口彻底好后,便去人间探听此人得知他是慕府的当家人,慕府在三山镇很是有名望,世代都是忠良之辈。 我消耗了些法力来让慕府福泽更加恩厚,他们经商,我就让他们商户做的越来越大,利润越来月多。” “慕老爷喜好慈善,他对困难之人从来都是慷慨解囊,他们生活很是美满。”说到这里黑猫眼中有些伤感。 “那你没有化身去找他?”俞宁问。 “人妖毕竟是殊途,我有心报恩也不会到他们生活中去掺和。况且我的法力根本不足以支撑我幻化成我想要的人型去接近他,我是九尾妖猫一族,我们猫需得修得九尾后在过二十年才可彻底化成人形到人间去,我法力不够只能暗中相助。” “后来慕府的生意确实如我设想那般蒸蒸日上,越做越大,我便安心回道洞府继续闭关修炼。” 黑猫顿了顿:“待我再次探听慕府的事,便是我恩公的死讯。”到此黑猫脸上满是凄艾难过。 “那你为何要杀慕府的人?”苏晏知问。 过了一会,黑猫平复下心绪,接着说:“恩公死去,我心中有所疑虑,我暗中相助他的日子应该越过越好才对,且他没有任何灾难身体又好怎会突然薨逝?” “在他葬礼之上,我潜进慕府,将他的尸体盗了出来,我的法力此时已经救不了他了,我便检查了他的身体,发现他体内五脏均已腐烂不成型,这并不是普通的病逝,而慕府对外只宣称家主是感染疟疾不治而亡,我知道这不是疟疾,这是罕见的中毒而亡。” “我便再次潜进慕府打探消息,结果是一无所知。” “回来后我不甘心恩公就这样枉死,便想尽方法替他平冤,最终我只能耗费大量修为进入他的身体,与他一体探知他的过去。”黑猫精说到次便止住。 “你都探到什么了?”俞宁问。 黑猫吁了口气继续道:“我进入恩公的身体,用修为探得他之前遭遇的种种,没想到尽然跟他的儿子有关。” “慕连?”俞宁插话。 “对,就是他,慕家独子。他其实根本不是恩公的儿子,只是一个养子,只不过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罢了。”黑猫提及慕连便精咬牙切齿。 “他为何要杀自己的爹?即便不是亲的也是有养育之恩,为何要动杀念?”苏晏知不解。 黑猫精便将慕连为何杀害慕南天因何缘由一一道来。 “他就为了一个家主的位置就把养育自己二十年的父亲给杀害,这种人不配得到荣耀跟地位,亦得不到由我祝福过的那么多财富。” 黑猫精浑身颤抖,想到慕家的一切很快就落入慕连的囊中,她就愤恨不值。 “你可以直接杀了慕连为何要吸慕家仆人的血?以你的法力再不济杀个寻常人还是可以做到的吧?”俞宁看着她。 “二位有所不知,这慕连极为狡诈,他自己是不动手的,所做一切均是由手底下的人来完成,我杀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手上是干净的,那个管家明着是替恩公办事,实则早已被慕连所买,恩公死前吃的饭都是他端的。 而那些小斯也都是他的手底人,我进恩公的身体一一寻得这些人的面孔,这才找机会杀了他们。”黑猫精脸上闪过嗜血般的笑,这些人死让她很畅快。 每一个人手上做了多少残害恩公的事情,她根据做的事情的多少罪恶大小来决定采用何种办法杀害。 “慕连你打算何时动手?”俞宁突然道。 “杀了他倒也不是难事,只是我不想他就这么死去,他做这些恶事,我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都知道他慕连是个什么样的人,简简单单的就让他死,这太便宜他了。” “只是我还没有想到可行的办法让他的丑陋的嘴脸公之于世,他死是一定的,他逃不掉。只是,我希望能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后再杀了他。”黑猫精情绪突然上来,声音也狠戾不少。 “你或许已经想到办法了。”苏晏知突然道。 俞宁看了他一眼,听他的话,一想便明白他的意思,他又转头看向黑猫精笑道:“你怕不是想要我们帮你?” 想到黑猫将他们引过来,又告诉他们这些事情,不难想象,她的目的。 黑猫精听了他们的话起身走向他们,微微一屈膝:“我看二位也是正派之人,不知可否原意相助。” “我们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让我们见一见慕老爷的遗体。”俞宁思索一下,她跟慕连的话恰巧相反,他跟苏晏知并非是只听一面之词的人。 “恩公的尸体已经没了,慕连的毒下的太重,已经彻底腐烂,我见不得恩公死后还不得安宁,已经将他葬在后湖了。”黑猫精 看着俞宁二人,又说:“三娘所言句句属实,我实在没必要拿自己跟一群凡人来说事诓骗。” “可否带我们到埋葬之地看一看。”苏晏知提出。 “当然可以,不过你们见了不要被吓到便罢。”黑猫精说着便引领他们到后湖。 走了一小会,这个后湖是在九里坡洞府的后面,那里有一大片水泽之地,白雾笼罩,佳木葱茏,一行人到后,黑三娘便指着水泽中央那个凸起的石块道:“我将恩公的棺木放在了那里,他尸身腐烂的厉害,这里有些灵气,我将他放在此处希望可以护他一护。” 俞宁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片碧绿的湖泊中央有一块大石横在中央,在石头上有一个水晶棺材,他们过去看见棺材里果然躺了一具腐烂厉害的尸体,那具尸体已经彻底变形,五官皆以模糊不清,样子实在在有些恶心人。 俞宁看后皱着眉头后退一步,他隔着盖子都可以想象得到那里面是怎样的臭气熏人,遂脸上表情也是难掩的嫌弃。 苏晏知慢慢的扇着扇子瞟了里面一眼便不再看。 第18章 幕府诡事 二人回道地上。 黑三娘看着他们:“这下你们应该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了吧?” “你想让我们把慕连的恶事说出去?”俞宁看着她,她自己变不成人,无法揭发他的罪行,现在有他们在正好可以帮她。 “之前我看见慕老爷在府内杀人,也是你附在他的身上吧?” “之前恩公尸体尚未腐烂变形我便借他的身复活去找那些设计陷害的他的人,用恩公的样子将债讨回来,他们见了变身后的我都是一副惊惧惶恐的样子害怕至极,如果不是心中有鬼怎会如此?” 黑三娘回忆道,他杀的那些家丁仆人看见慕南天后那种见了鬼的表情她历历在目,人在做了亏心事后都会如此,这就是心虚。 __—— 从九里坡回来后。 路上…… 二人都没有说话。 最终…… “你信吗?”俞宁忍不住开口。 “你信吗?”苏晏知反问。 “嘿,我问你呢,你到来反问我。”俞宁一听他说话便笑着上去拍了他肩膀一下。 “一半对一半吧。”苏晏知淡声道。 那具尸体是谁谁也不知道,随便一个人面目全非的人都可以躺在那里,黑三娘说的在情真意切他们也没有看见之前的事,他跟慕连一样都是凭着一张嘴,说对方的不是。 “我倒是宁愿相信黑三娘的话。”俞宁道。 “因为她是女的还长得美?”苏晏知看着他,俞宁听了大惊立马斜眼看他:“想什么呢,苏公子,我是那样的人吗?”真是的,他是那种人吗?他对女的根本就不那啥好吗? 苏晏知看他跳脚的样子微笑起来:“我说玩的。” “真没看出来,苏公子你还有这样的恶趣味。”俞宁满是惊讶,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不过我也觉得慕连有问题,只是一种感觉,黑三娘的话虽然无从验证真假但是我觉得她应该没有撒谎。” 俞宁道:“你想啊,如果猫妖有心骗我们那她还要单独去布置场景,把人置于水晶棺材,再编这样一个故事出来,她这是图什么?”俞宁觉得如果二人非要选一个相信的话他选择相信黑三娘。 “或者就像慕连说的黑猫精看中了慕家人福泽恩厚,想要吸食慕家血脉来提升自己的修为,棺材里或许是被她吸食干净的慕南天的尸体,昨晚她可能是去杀慕连只是行迹败露,撞见我们不好下手。所以才编出这么一出苦情戏想要借我们的手来杀了慕连,然后自己在从中获利。”苏晏知拉上折扇看着俞宁,静静地吐出这么一大串。 俞宁简直惊呆了,苏晏知居然一口气说出那么多的话,他觉得这几天加起来他跟自己说的话也没有刚才那么多,真是一个大奇迹。 “看什么?”苏晏知看俞宁像是看怪物样的看着自己,他瞅他一眼有些无语。 “没什么,觉得你今天是很健谈。”俞宁夸赞道。 “哦?” “你以前话都很少。”俞宁伸个懒腰看他一眼。 “我以前?”苏晏知重复了一句,声音很轻很缥缈。 “哦,我是说认识你的这几天,你的话说的都不多。”俞宁赶紧补充。 “或许吧……”苏晏知不甚在意。 “哎,你真那样想啊?”俞宁又追问一句。 “哪样?” “就是刚才你说的相信慕连那些啊?” “我又没说相信他,只是假设一下打个比方。” “哇哦,苏公子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佩服佩服。” “……” “不过,你到底怎么想的呀?”俞宁追问。 “没怎么想。” “真的?” “真的……” “哎,听了黑三娘的话你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没有……” “真没有?” “嗯……” …… “真的没有。” “有,跟你想的差不多。” “哈,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没有想法。” …… 慕府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安宁,没有家仆在继续死亡。 书房内…… “那两个人怎么样了?”慕连问。 “少爷,那两个人住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家客栈,每天也就那样出来逛逛溜达没什么事情发生。”肖飞道。 “嗯,他们不是本地人,离开是迟早的事,不过修行之人我们还是尽量少沾惹,只要他们安分不坏本少爷的事,他们在这里待多久都无所谓。”慕连幽幽开口。 “少爷,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 “那日,您为何不派人跟踪,看他们同那只猫妖在何地方相聚,我们也好计划斩杀那只猫精。”肖飞道。 “他们是仙门修行中人,你那天也看到了他们同妖猫打斗,我们的人派出去只怕还没走两步就会被发现,而且一旦败露事情必然对我不利,我已经将故事抛出,按兵不动反而最好。就让他们去说不定他们已经将那只猫杀了,不然怎会这么久府内都相安无事?”慕连道。嘴角一丝笑意扬起。 “如果他们根本没去呢?万一那只猫后面再回……”肖飞有些担忧。 “阿飞,你想太多了,他们不去不是正好,他们去了没杀掉妖猫也无所谓。如果那只妖敢再来本少爷也不怕,妖邪之物本就是污秽之物,只要找到办法就算是只成精了的猫我也可以将之斩杀剑下。” “少爷厉害。”肖飞赞叹。 “对了,过几日父亲的守孝期满,我要开个会议,慕家商铺众多,把那些店铺的总管事都叫来。”慕连吩咐道。 “是……” 慕连笑了,他走过去将书架上的一个折子拿下来,这是他模仿慕南天的笔迹写的,大意是如果有一天自己意外离开慕家所有的一切均有独子慕连继承大点。 早在计划杀掉慕南天时他就着手准备了这么一份,现在就快要派上用场了。 “就定在下个月吧,把他们都召集齐了。”慕连看着手里的册子,温和道。 “是……”肖飞应道,似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看着慕连:“少爷,陈家之前似乎与老爷有过定亲之约,您还记得吗?” 慕连睁大眼睛,想了想,半晌:“似乎听过那么点事,怎么?” “少爷,这陈家也是三山镇的大家,跟慕家也是可以相提并论的,他们家的小姐如果进了慕家,那陈家对少爷自然是会鼎力相助的,商铺那些人大多都是跟着老家主的,很多都是年事已高的,老家主不在那些个人难免会对少爷您……”说到此处,肖飞顿住看着他。 慕连看着手中的折子,思索了一会,肖飞说的没错,自己之前一直是活在慕南天的庇护之下,商铺都是由慕南天来打理外交,那些人都是跟着慕南天出生入死,对他都是死心塌地,之前因为有他在这些人对他都是礼遇三分,少爷长少爷短的,现在慕南天已死,这些老家伙保不准就要倚老卖老,说不定自己以后接手了铺子也要被压着行事。 “那你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做?”他问。 “属下斗胆,少爷,现在是守孝期,您不方便出门,等下个月守孝期满了您何不登门陈家,亲自去提亲,以您这样的身份,陈家必然不会赖账的。”肖飞道 “他们答应了,您就定个日期,将那位陈小姐尽快迎娶过门,之后您在掌管慕家那不是更加容易吗?”肖飞看着他。 慕连思索半晌,抬头看着肖飞笑道:“阿飞,你想的真是周到。” 肖飞低头。 “好,就按你想的办,这个月还有几天,你先把提亲的一些金银聘书准备好。” 肖飞领命。 有了陈家的帮助那他接手慕家就会容易很多,以后他的道路一片平坦,慕家都会是他的。 慕连想到此,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一定要把握住。 不是亲生的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他拥有一切。 —— 第19章 幕府诡事 一晃眼整个守孝期已满,这一日,慕连穿着一身藏蓝绣花锦袍,腰间寄了玉佩,长发束冠,用一金色流苏系好,满面春风。 肖飞进来看着他“少爷,已经准备好了。” “嗯,那就走吧。”慕连说着抬脚像外面走去。 今日他要去陈家提亲。 出了慕府大门,他坐上一顶小轿便离开了。 待他走后,两个人的身影从暗处出现,一黑一白。 俞宁看着远去的方顶轿子和一长串提亲礼品,守孝期刚满就去提亲,这位慕公子当真是心胸宽广。 “我越来越相信黑三娘的话了。”俞宁摇摇头,不在看那一长串的礼物。 “我们要不要跟过去捣乱?”俞宁忽然又说。 “不要……”苏晏知闻言唇边挂笑:“提成了说不定是好事一桩。” “啥?”俞宁不懂。 苏晏知收回远处目光,看他:“过几天便知晓。” 俞宁耸耸肩,玩起套路了。 果然…… 慕家陈家的亲事提成了。 时间都订好了,慕连将在一月后初十迎娶陈家小姐陈婷婷。 “这就是你说的好事?”看着消息俞宁反问苏晏知。 “慕连那样的人阴险狡诈,陈家小姐我打听了一下也是个待字闺中的好姑娘,让这样的人娶了回去,你觉得是好事?”俞宁义愤填膺,满是抱怨。 “有哪里不好吗?”苏落一如既往的扇着他的扇子,慢悠悠。 “恶狼配羊羔,嗯,确实是好事一桩,挺配的奥。”俞宁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以他意思,那天就应该闹了那场提亲,让慕陈两家结不成连理。 “别急,说不定他的好日子也是他的坏日子。”苏晏知依旧淡定。 “什么意思?”俞宁有些懵。 苏晏知看他一会,叹了口气,微微摇头:“这慕陈两家乃是这三山镇的大户人家,他们成亲一定是件极其轰动的事情,到时候前来祝贺道喜的一定有很多人。” “然后呢?” “人多的地方如果发生意外……” “你说,慕连的日子还会好过吗?”苏晏知浅笑。 俞宁看着他,恍然:“你不会是想在他成亲那天揭露他的罪行吧?” “不是我……”苏晏知摇头。 俞宁想想,那就是黑三娘了,她一定也知道慕连何时成亲。 “她找到证据了?怎么可能?我们去慕府转了几圈都没有发现,这个慕连特别谨慎,做过的所有有案底的东西都被他毁了,参与的人也被黑三娘杀了。” “等吧,直觉告诉我,那天会很热闹。”苏晏知转身便要离开。 很开一晃眼,盛大的婚礼来临了。 这一日整个慕府长灯结彩,门口两头大石狮子脖子上挂着大大的红色牡丹花,大门牌匾上是大红色绸缎,地毯从门口一直扑到屋内正厅,所有院子全部挂上喜布和灯笼,整个府邸上上下下洋溢着一派欢声笑语。 慕府大门大开,宾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不一会,慕连一声喜服从屋内出来胸口挂着大红花,骑上白马带着八台喜轿跟彩礼吹吹打打的像陈家走去。 这么多人中俞宁跟苏晏知很自然的入了门内。 今日慕府大喜前来参拜祝贺的基本都会入内。 院子里几十桌酒席已经筹备妥当,人们祝贺完就找了空位子坐下来等待新娘归来。 “哎,幕府就是有钱啊,你看看,主人成亲排场就是不一样啊,十里红妆也差不多了吧。”坐下后,俞宁碰碰苏晏知的袖子,东张西望一圈,笑嘻嘻。 “嗯……”苏晏知对着婚礼没什么兴趣,淡淡扇着扇子,抿了口茶。 “以后我成亲了也要铺上十里红妆。”俞宁突然道。 苏晏知端着杯子的手突然顿住,看了俞宁一眼没有说话。 “你以后成亲想不想办一场这样的婚礼啊?”俞宁凑近他耳边喝着气“看他愿不愿意。”苏晏知的眼神看着远处空中某一处,慢慢说道。 俞宁心中一紧,突然大叫:“哈,你还骗我,明明有喜欢的人上次问你还说没有。”说着就要上去挠他。 苏晏知赶紧躲开,低声道:“有人……” “有人怎么啦,我们又没干嘛。”嘴上说着倒是放开了他,不在逗弄,坐回原处。 心中却像被石头压着,苏晏知有喜欢的人,会是谁? “你喜欢谁家姑娘呀?”俞宁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没有……” “不诚实,我又没有不允许你不喜欢,你说了日后你成亲我也好准备喜钱去喝喜酒呀。”俞宁佯装生气,一甩头。 “一定请你到场。”苏晏知想了下突然笑了,看着他。 这一笑如春风拂面,如三月尾的桃花盛开,温暖了俞宁的心房。 他一时有些呆,回过神来,甩甩脸,满是大气:“那很好,我好提前准备。” 心中像是被堵着,想发火似乎又没有理由发,人家圣主有喜欢的人那是人家自由。不过他还是很好奇那个人是谁,他要知道了一定打爆她的头。 不一会,慕连迎着喜娘进了门。 大家一片叫好。 大厅内,主婚人开始喊着对拜天地。 一拜天地拜完时,主婚人有些尴尬,这慕连母亲走的早,父亲也在不久前就去世了。 不过,他们把高堂位置布置好,上面奉上茶水。 这主婚人做做样子喊两句二拜高堂就赶紧让他们夫妻对拜好将新娘送入洞房。 谁知刚喊出夫妻对拜,门口一阵苍老的声音想起:“连儿,你娶了媳妇这样大喜的事情,为何不等为父来就先行行礼?” 众人大惊,主婚人也愣住了,看着门口的人一时嘴里期期艾艾什么也说不出来,看着来人脚下一直在后退,身子都在发抖。 慕南天看着慕连跟大家,脸上微笑,走过去直直对上慕连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睛。 新娘陈婷婷也将头盖掀起,看到慕南天捂嘴尖叫一声,又看看慕连,不知所措。 “你……你……”慕连看着他支支吾吾满是惊愕,处在震惊中话也说不稳。 “我什么?孩子。”慕南天看着他依旧微笑。 “你大喜的日子如何不通知我一声,我们父子一场,难道你不该跟我说一声吗?” 慕南天看着慕连忽地又转过身看着周围的人,脸上笑意盈盈:“大家受惊了,我儿大喜,我特来祝贺。” 场外的人看见他早已呆掉,有的人捂着嘴巴大叫有的人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这慕老爷不是已经死了? 前段时间刚办完的葬礼,虽说尸体不见了,但是人是确实死了呀? 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这到底是人还是鬼? 大家一时拿捏不准,虽说慕南天一生帮助别人,善事做尽,但是这死去的人突然复活他们在心中感念他此时也是不敢上去同他说话触碰的。 人们都不自来由的往后挪。 慕南天见了只是微微一笑,不在说什么。 俞宁见状:“他是怎么回事?”慕南天不是已经化为一滩腐尸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苏晏知不说话,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慕南天重又看着慕连,声音稳健:“连儿,你怎么了?看见为父你不高兴吗?” 慕连强忍住心中的疑虑跟颤抖:“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你这话问的,我儿子成亲,我自然要在这里,不是吗?”说着他像慕连靠近一步。 慕连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眼中是藏不掉的恐惧:“不,你,没死?” 慕南天闻言又笑了:“怎么,我没死,你不开心?” “你,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慕连嘴里断断续续,看着他神情有些奔溃,身子开始止不住发抖。 主婚人看着他们二人之间,觉得很是诡异奇怪,她毕竟是经过些场面的人,已经从刚才初见慕南天的惊讶中缓过神来,现在看着慕连父子二人,顿觉其中的不简单。 于是她慢慢挪到厅堂后面安全又能观全局的地方隐在那里看着大厅的一切。 “不可能什么?连儿,你瞧见为父似乎很是惊讶难道你不欢喜为父回来吗?” 慕南天满是慈爱的笑着,对慕连的反应也不在意,话锋一转:“又或者,你压根就不希望为父回来?” 慕连闻言身子一震,陡然睁大双眼看着他:“你,你都知道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要对你做什么是不是?你在演戏,你一直都在演戏对不对?”慕连忽然大声指着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似乎是受了什么打击。 新娘陈婷婷再旁边看着自己的新任丈夫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在听着他们二人之间模糊诡异的谈话,她如花般的容颜上皱起一道川字,她抚平心中的疑惑上前挽住慕连的手,温柔道:“夫君,你怎么了?” 谁知慕连此刻正沉浸在慕南天的巨大阴影中,对陈婷婷的好意并不领情,他一把甩开她挽过来的手,将新娘大力甩了出去,陈婷婷一个站不稳踉跄倒退好几步,待到站稳脚跟后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之 前还浓情蜜意的说着想要娶她,喜欢她的人,现在居然在她们的婚礼上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毫不留情的给推开,从小到大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羞辱感席卷她全身,杏眼中不自来由的汪出两行清泪。 只不过慕连连看她都不看一眼,更别说现在上去温言安慰了。 慕南天看着陈婷婷略是歉意的点点头,又看着慕连:“连儿,她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如此对她?” “别扯开话题,慕南天,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慕连跟本没心思跟他扯别的。 他的双眼睁大里面带着血丝,正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人,声音颤抖发狠。 “呵呵,你说的是哪一个呢?”慕南天看着他那样笑得越发爽朗了。 “你指的是怂恿慕府的人对我慢性投毒还是暗地中收买管家让他为你所用,又或者你一开始就是狼子野心想要侵占我慕家的财产?”慕南天说的轻松淡然。 “你果然早就在知道了?”慕连喘着粗气,心中却又像放下一块大石。 “那你诈死是怎么回事?毒药可是特配的。”事到如今,慕连也不遮遮掩掩了,他慢慢恢复以往的神志看着慕南天。 “既然我晓得你的毒辣,又怎会不防?假死不过是演给你看的罢了,我就是想看看我二十年都养了一个什么东西。”慕南天指着他,满是悲愤。 第20章 幕府诡事 “哈哈哈……”慕连听到后突然笑了,他二十年都养了什么东西? 他笑得越发大声,整个厅堂都是他的笑,最后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你施舍别人都施舍惯了是不是?施舍我二十年还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嗯,也是,乞丐一般对路边给予他甜饼子的施舍者都会心怀感激,按照常理你这么对我二十年我是因该对你感激涕零。”慕连止住笑眼中尽是嘲讽。 “不过,你既然决定做一个施舍者为什么不做到底,半途去寻什么亲儿子,你不知道受施者习惯了馈赠后就会变得越来越贪心吗?既然决定将我当成儿子干什么又要去寻找另一个?”慕连说着后退几步用手指着慕南天。 众人站在那里已经石化,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讶惊骇道难以置信,这还是他们平日里见到的那个平易近人知书懂礼的慕府少爷吗?行善一生的慕家居然会有这样离奇的秘密。 慕府独子居然不是慕府的少爷,只是一个捡来的义子? 慕南天看着慢慢又变得癫狂的慕连,眼中尽是悲悯跟同情不由摇头:“连儿,我将你当成亲儿子一般抚养,教你诗书,盼你成人,没想到最后竟然把你教化成这样,也是我的失败了。” “我本想同你说你的身世,又怕你难以接受,你的母亲怀你时同我夫人一起,她们很要好时常在一起。 但是她的家境却是不如我们,很巧的是她们在同一天生产了,都是儿子,你母亲趁所有不注意将你跟我儿子相互调换了,然后产后不多久她就带着孩子离开我们家。” “她私心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过得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将两个孩子偷偷掉包。” “原本我也不知道你不是我儿子,知道有一天我接到一封信,上面详细说了十几年前的事情。 没错,就是你母亲写来的,她生病快要支撑不住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思念你跟愧疚中度过,她希望死之前可以减轻自己的罪孽,特地来将此事告知我。” “我知道时也是难以接受,后来我慢慢想通了,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我的儿子,我教育你,栽培你,眼看着你向着我所期待的方向发展,我怎能因为一个血缘就彻底否定你?”慕南天说得动容。 “但是我也不能不管远在千里之外的孩子,他毕竟是我的亲生骨肉,我只是希望将他接回来好好弥补他,让他下半生可以过得好一些,你的亲生母亲并不富裕。” “后来我派去的人并没有找到他,你的母亲已经病故,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有什么音讯,后来我发现自己身体有些问题,就更加希望可以尽快找到他,看他一眼。”慕南天叹息,事与愿违。 “那段时间我忧心那个孩子,身体越发不好了,怕你担心我从不在你面前透露哪怕一点自己的病情或是那个孩子的事情。” “你胡说,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信?你把他接回来还会有我的容身之地?亲儿子跟没有血缘的人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慕连大声反驳,他才不相信他的话,他不过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故意这么说打击他。 “为了防止意外,我写了一封信在放在自己的书房,在书桌左下方第二个抽屉里用锁锁起来了,那是留给你的,不信你可以去看。”慕南天想上去拉他,可是慕连跟本就不要他碰到。 慕南天有些难过的收回手,眼中有些湿润。 “我才不信,你就是故意这么说,在人前这样说,好显示你是一个心胸宽广,豁达大度的人。” 慕连大叫着,双手在空中乱舞着,罩在外面的大红喜服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已经完全没有了形象可言。 “哎……”慕南天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对他起不了作用,不由幽幽叹气。 “信在这里。”这时众人里一个人出现,将一封褐色信封放进他的手中。 俞宁看着苏晏知,满脸惊讶,他什么时候弄到的信?他怎么不知道? 苏晏知从怀中掏出信封递到已经情绪失常的慕连手中。 慕连呆呆的结果信,打开一看,越看身子越颤抖,越看眼睛瞪得越大,最后他大叫一声将信封抛向空中,在厅堂胡乱转了几圈哈哈大笑,笑得头上装饰好的玉簪都掉落在地,头发披散,活活一个疯子样。 大家已经开始窃窃私语,都在摇头惋惜,慕府养出了一个白眼狼。 主婚人这时已经挪到门口,她用喜帕蒙住自己的半边脸,天哪,她这是到了什么血霉? 原本以为接到慕家的主婚邀请会好好的炫耀一番,谁知半途竟然扯出这么一套成年旧怨,她这张老脸都要被丢进了,日后她还怎么给别的人家主婚? 趁现在大家的焦点都不在她的身上,她赶紧偷偷溜走。 陈婷婷听了这些站在旁边已经哭不出来了,她石头一样呆呆的站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的名声经此一番已全然毁了,她会成为整个三山镇人茶余饭后的谈话笑柄,找了这么一个人成亲,她以后的人生恐怕也是无指望了。 慕连忽然发疯一样的向门外冲去,一边跑一边大叫我不信,我不信。 那封信上,慕南天告知慕连自己的身世,以及自己时日无多,自己对他的爱不会因为一个血缘就斩断,慕南天告诉他慕家他会留给他,那个孩子他希望慕连可以将他当成兄弟看待,代替自己照顾他,他希望慕府可以在他慕连的手中发扬光大,比他在时还要好。 他要相信吗? 他能相信吗? 慕南天从未有过将自己驱逐出门的想法,甚至他的亲儿子在他也没想过将自己给替换下去,慕府的一切他都留给他。 他身体不好也不对自己说,怕自己担心?对了,他的身体是自己让管家给他投的慢性毒药导致的吧? 慕南天希望自己不在时,他可以好好照拂这个素未谋面的兄弟。 慕连脑子里一片混乱,他越想头越疼,越想心中越是要炸裂一般。 这么久,都是他在无理取闹?都是他在恩将仇报?都是他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都是他? 这种结局他怎么可以接受? 这跟他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是慕南天要抛弃他,不顾多年父子之情要找亲儿子,要把原本属于他的东西都给拿走,是慕南天的不对,怎么会怪到他? 他慕连才是无辜的那一个。 他一边跑一边笑,疯疯癫癫的像大门那面奔去。 众人唏嘘,相互看看,这喜酒怕是吃不成了,慢慢的大家也都在闲言碎语中散去。 人都走后,慕南天走到陈婷婷面前,满是歉意:“陈小姐,慕家亏欠你。” 陈婷婷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嚎啕大哭,最后晕了过去。 慕南天看着有些不忍。 他叹口气,看向走过来的俞宁跟苏晏知。 半晌:“多些二位相助。” 苏晏知扇着扇子清风依旧,淡漠的点了点头。俞宁看看他一头雾水,慕南天真没死? “苏公子替我谢谢三娘,她的好意慕某只能来事在谢。”说完,他捂着胸口,表情痛苦,慢慢的像地上蹲去。 俞宁大惊,喊道:“慕老爷?慕老爷?”慕南天对他挤出一抹笑,眉头又紧皱着表情分外难受。 “苏晏知你快来看看,他怎么了?”俞宁头也不抬的喊着身边的人。 苏晏知站在那儿,定定的:“他从阴间而来,现在时间到了,该回去了。” 语毕,俞宁抬头看他,一脸不知所以:“阴间?你是说他……” “是的,他本就是个死人,是有人替他换回些回阳间的时间,才能让他得以喘息。”苏晏知解释。 俞宁稍微一思索,便明白:“是黑三娘?” “嗯……” “那她人呢?”俞宁道。 “我在这里。”俞宁话音刚落,一道虚弱的女音从下面幽幽传来。俞宁再次大惊,先前的慕南天此时看着他嘴里发出的竟是女人说话的声音。 看看苏晏知一派气定神闲,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漏掉了什么。 “多些公子相助,三娘感激不尽。”黑三娘已经变换了身形,跟之前在九里坡的石洞内的美人装扮相同,只是身子骨似乎虚弱了不少,每说出一个字俞宁都觉得她似乎都是花费了自己毕生的力气。 他不是笨人,有些东西仔细一想便想明白。 慕南天已经死了,尸体腐烂,他是亲眼见到,今日贸然出现又贸然离开,自然是受了什么东西相助。 现在黑三娘躺在这里,前因后果一想,便可明了。 “你这么做值得吗?”俞宁有些同情这只三尾猫妖。 “我们九尾猫妖有仇必报,有恩也定相还,恩公救我一命,如今他惨死,我是一定要替他伸冤的。”黑三娘虚弱一笑,声音沙哑。 修为散尽她也不后悔,终于让慕连在众人之下承认自己做的恶事,如今他情绪失常疯疯癫癫也是咎由自取。 这恐怕比杀了他更好呢。 黑三娘慢慢说不出话来,修为耗尽,就为了换回慕南天从阴间回来的短暂一趟,还好最后结局使她满意,这个恩总算是报完整了。 多亏了眼前之人,如果没有他帮忙,冥界是不会像她敞开大门,放慕南天出来的。黑三娘看着苏晏知,眼中是敬重跟感激。 若没有他相助,她现在还在忧愁怎么解决这件事,说不定慕连奸计已经得逞,他娶了亲掌管了慕家一切,那恩公才是死不瞑目。 黑三娘又化为一只黑猫,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了尾巴。对于它们九尾猫妖来说,一条尾巴一条命,每条尾巴都要话费时间来修行,如今没有了修为,尾巴丢了,她她快要羽化了。 还好她无牵无挂可以走的坦然。 下一世,她要好好的修行,争取当一只完整的九条尾巴的猫。 就在黑三娘那只碧绿的眼眸快呀完全闭上时,空中一道金黄色光芒乍现,一波波金光笼罩在她的身旁。 俞宁扭头一看。 苏晏知不知何时已经变换了装束,一身淡绿色纱衣缥缈悠扬,周身神光笼罩,手中扇子在空中放大数倍,以扇子为中心散落一波波光束,投向黑三娘的本体。 俞宁一愣,苏晏知在他面前居然变换了神族的身份。 难怪刚才黑三娘可以在这里化成人形,苏晏知相助,这自不是难事。 只是自己居然被蒙在鼓里,不爽啊。 苏晏知在抚慰黑三娘的灵魂,但是他又觉得这个仪式跟上次在姬家庄时不一样。 突然,在黄色光晕笼罩中,黑三娘的本体突然变换了样子,由一只黑猫慢慢变成一个人形,慢慢的从躺着直直竖立起来,在半空中,她慢慢睁开眼睛。 俞宁发现,黑三娘的装扮跟之前不一样了,先前淡紫色的衣裙现在变为一身纯白,妆容更加精致,周身金色光芒大甚。 黑三娘转头抬手,四下看看自己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惊喜道:“我成仙了?” 脸上笑容难掩。 苏晏知收回扇子,黑三娘从空中落下,她走向苏晏知身边,跪在他面前,声音尊敬诚恳:“多谢圣主,小仙得此福泽,不胜感激。” “你修行圆满,机会是自己得来的,望你以后多多行善,修为更近一层。” “是,谨遵圣主。” 说罢,黑三娘起身。 看向俞宁笑道: “哈,谢我干嘛?又不是我助你成仙。” 黑三娘但笑不语,对着苏晏知躬身行了礼,便转身消失不见。 黑三娘走后,大厅里,俞宁看着苏晏知,拍手鼓掌:“厉害厉害。苏公子本领通天在下佩服。” 苏晏知看着他:“多谢尊上夸奖。” 俞宁脸上笑容一滞,他认出自己了? 在看他,苏晏知已经转身像门口走去。 俞宁追出去:“什么时候发现的?” 苏晏知不说话,继续往前走着。 出了慕府,街上人流依旧热闹非凡,仿佛慕府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大家的脚步还是那么匆忙,脸上笑容依旧那么灿烂。 两天后…… 三山镇有流传:跟慕家门当户对的陈家小姐,在同慕府少爷成亲当天折返家中,回家后一病不起,陈家父母找了无数郎中医治都不见成效,最终在一个午后,陈小姐,遣散身边丫鬟,在房中悬梁自尽。 陈家父母晚年丧女,在悲愤中一病不起。 而慕家,参加过那场婚宴的人都传慕老爷死而复生,来找儿子复仇,只是那天过后,再无人瞧见那位大善人。 而他收养的义子也没有再回过慕家,有玩耍的孩童瞧见三山镇的周边树林多了一位披头散发的男子,穿着破烂,成天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嘴里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某一天正午。 黑衣男子看着慕府的招牌:“石狮子上的大红花还没卸下来呢,挂着还有意思吗?” 白衣男子轻摇扇子:“留着做个见证也不错。” “也是。不过,你到底什么时候认出我的?”俞宁看着他。 苏晏知不语,转身便走。 俞宁不死心又追上去:“唉,不要那么小气嘛……说说看……” …… 慕家世代行善最终落了一个破败的下场,可见行善无错。但是要看施善对象,如果对谁都一味善意,最终可能害了自己。 第21章 东迁村 时间最是不等人,不论红了樱桃还是绿了芭蕉。 慕家的时代划上了句号,但还会有更多的慕家涌现。在浩瀚的星河中,所有人都只是历史笔下滴落的星点墨汁。 这个地方的悲剧丝毫影响不了另一处的盛大喜事。 此时,在一个名叫东迁村的地方,这里正在举行一项盛大的有奖比赛。 这个村子不知道存在了多久。 但是从出现起,这里的人就有一个习惯,捕蛇。 村民们猎杀蛇,将捕捉来的蛇拿出来贩卖,也有少量的杀掉吃了,蛇皮很贵重,有不少外村人都会打这里来购买蛇皮。 因此,村名们猎蛇都很卖力,一张上好的蛇皮可义卖出不少银子,有的人家因为一条蛇就可以满足自己全家大半年的开支。 另外,传说蓝尾扁头灰纹蟒的皮是最贵重的,不光如此它的蛇胆还具有较高的医用价值,传说一个将死之人如果服下蓝尾扁头灰纹蟒的胆便可起死回生,如果一个苍老的妇人服下便可容颜焕发,青春倒反。 又有传言,它的肉更是人间至味,吃上一口,世间所有的食物都不会在留恋。 相传五百年前,村子的老祖先曾经在机缘巧合下猎杀一条成年的蓝尾扁头灰纹蟒,以上的传言都是祖宗们传下来的。 可惜,只是这种传说也仅仅只是传说罢了。 祖宗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活在现在的人没有一个见过如此神奇的大蟒。 东迁村的村名,男的几乎各个都怀有猎杀蛇的本领。但就是这么多年来愣是没有一个人见过传说中的蓝尾大蟒 所以,渐渐的,大家也就只当这个传说是传说。 没见过老祖宗流传的蓝尾大蟒,但是东迁村却有个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习俗,那就是每年一度的猎蛇大赛。 比赛每年都由这里的现任村长出谋划策,每年比赛的规则都不尽相同,但是奖金都特别丰厚。 每年参加比赛的人都多乎其乎,村名们都希望借助这次比赛可以赢得一笔丰厚的奖金来补贴家用。 要知道,得了比赛的金奖,那笔钱可以补贴一个五口之家的半年费用,所以年年参赛者都是爆满。 这不,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东迁村名们纷纷出街,像一个地方涌过去。 那是村子最繁华的地方,在那里原本是空地的地方,现在被一个巨大的长方形舞台占据,台上红毯铺地,背景墙是一条巨大的蟒蛇造型,左右两边各一条大蟒,他们嘴里拖着一个大圆盘,圆盘里是说不清的金银珠宝,舞台上左右两边各架起四个大鼓,扎着红色头巾的大汉正拿着鼓槌雄赳赳的站在那里喧天震地的敲打着,大鼓的旁边还有一排铜锣手和吹唢呐的,场面中央有几个妙龄舞女组成一个华丽的造型在展示自己曼妙 的舞姿。 台下的人已经水泄不通了,之前还是零零散散的可以有落脚的地方,须臾的功夫已经挤不进里面了,想要观看只能围在外面。 “这儿可真热闹。”俞宁看着下面的场面,慢悠悠的喝口茶。 他们走了几天来到这个镇子,找了一家茶楼,正坐在那里歇脚。结果,他们好像赶上了好事情,这里在举办什么比赛,人们兴趣高昂,很是欢喜,这些从匆忙赶过来的人脸上便可瞧见端倪。 “可适当看看。”苏晏知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淡声道。 他顺着俞宁的视线从窗户瞥到楼下,无数人聚集的地方。 他对这些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只不过路过此处,张望两眼。 “嗯,要是有趣我们也去参加。”俞宁看着下面突然来了兴致。他今天一身大红纱衣,腰间佩玉,脚上黑色尖头牛皮靴,长发用一淡金色的簪子束起,脸色白皙,五官精致英朗,只是一张眼睛黑亮处透着无处安放的狂妄与不羁。 苏晏知已经认出他来了,他也没有必要在可以扮丑了。 他堂堂魔尊总是扮丑也很伤自尊的。 虽然他问了苏晏知是合适认出他的,但是对方很是沉得住气就是不回他的问题。 慢慢的他也就不问了,以为俞宁知道苏晏知要是不想说的东西就是打破了砂锅也问不出什么。 认出就认出,说明自己在他心中还没有被完全忘记,再说自己也不是早就知道了他。 俞宁这下与苏晏知算是坦诚相见了,明明仇人近在迟尺,他可以霸气的一声吼要跟他决战报仇,或者大声质问为何当年要耍手段坑害与他。 但是,真对上他的眼睛,俞宁发现他既开不了口要跟他打架又开不了口批判与他。 苏晏知看他时眼睛雪亮,像夜空的星子,虽然面容淡漠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俞宁就是感觉到他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 怎么会这么没用? 俞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苏晏知就在眼前,他却没有办法拿出该有的气势去跟他算之前的账,俞宁心里想或许当时消息根本没有到他的手里,只是被别人截胡了,所以才有后来自己的被杀。 总之,现在俞宁觉得苏晏知同自己在一起感觉一点也不差,尤其之前他们二人联手破了慕家的事。 直觉告诉他,苏晏知还是他之前的认识的苏晏知,他不坏。 “你想,参加?”苏晏知看着俞宁,有些惊讶,手中扇子轻轻晃着。 俞宁抽回思绪,看着他,笑道:“是,先看看是什么比赛,有趣就参加,要是可以组队,你同我一起呗?” “好……”他想也没想的答应下来,既然你喜欢那就陪你一起 俞宁愣了,这么爽快,没有一点犹豫?俞宁忽然觉得苏晏知在三山镇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自己就认出了自己。 “你真有喜欢的人了?”开口居然变成了这句话,苏晏知扇扇子的手顿住,不语,抬头看着窗外下面锣鼓喧天。 这时,村长上台发言了。 老村长满面春风的站在台上,一扬手下面的锣鼓唢呐声全部停止,舞女已经不知何时集体退了下去。 村长清清嗓子,用浑厚的嗓音:“乡亲们,又到一年一度的猎蛇大赛了,今天很高兴和大家欢聚一起,相信大家最关注的还是本年度的猎蛇规则,以及奖赏问题。” 话说完台下已经有笑出了声,有的道:“那是自然的呀,不为头筹谁来参加。” “奖金还是跟去年一样吗?” …… 村长听着台下的议论,脸上笑容不减,他抬抬手招呼下面的人不要说话。 “大家热情不减,我也就不说别的了,直接告诉大家的今年的规则,咳咳……几年比赛规则是——” “谁猎到蓝尾扁头灰纹蟒谁就是今年猎蛇大赛的头筹,奖励黄金五百两。” 此言一出,下面霎时一句话也没有大家度楞在原地,过了片刻有人惊呼:“天哪,五百两黄金,够我们活一辈子啦。” “可是,蓝尾扁头灰纹莽,不只是传说吗?” “是呀,是呀,从来没有见过,都是传言流出的,哪里有见过这种蛇。”开始有人附和。 “我们捕蛇到现在也没有见过传说中的蓝尾大蟒,还不知道有没有呢。” “就是,难怪今年的黄金奖励这么高,没准到最后都没有一个人猎到。” “就是就是,还以为就今年能拿个大奖,谁知套路这么深……” “没准今年就没第一名呢。” “……”渐渐的,人们从刚开始的兴奋激动到后面的质疑不满,台下各种声音都有,嘈杂一片。 台上的村长听了底下的话并没有任何不悦,反而脸上笑意更加明显,他挥挥手,示意大家小点声,道:“刚才我也听到了大家的疑问,但是我下面说的话就是告诉大家,请放心,今年的蓝尾扁头灰纹蟒一定会出现,下面就请我们的灵安大师上台来为大家解说一二,说着,村长已经带头鼓掌,伸手欢迎走过来的人。” 在大家的惊呼声中,一个浑身着土黄色百衲衣头顶光亮发凸的中年和尚走过来,他的脖子里带着三串大小不一,颜色不一的佛珠,一圈黑色,一圈朱红,还有一圈黄色,两边耳垂拖下,鹰钩鼻子,单眼皮,小眼睛,整个人包裹在巨大宽松的袈裟下,显得他格外清瘦以及莫名的难以接近。 他是东迁村德高望重大名鼎鼎的大法师,大家都很信任他。东迁村人不仅喜欢捕蛇贩卖还喜欢供奉佛灵,他们相信正是有佛灵的庇佑才会让东迁寸这个小小的弹丸之地每年都有猎不完的蛇,并以此为生自给自足。 在东迁村人的眼中,猎蛇是先祖传下来的谋生手段,蛇狡诈凶残,冷血无情,捕杀它们,利用它们为自己安生致富是为人类除害对自己也是功德一件。 灵安法师看着大家,双手放于胸前,手心合十,无比虔诚,他道:“昨夜,老身做了一梦,梦见佛祖显灵,将我引致一条河边,河水很浅有一条灰色小鱼在我眼前游过,这条鱼似乎会说话一般在我面前一直来回游动,后来它竟对我笑了,我不知所以的被它吸引,像水中淌去,走了一半那条鱼突然不见了。 反之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条巨大的蓝尾扁头大蟒,它看了我一眼,匆匆游走了,它游过的地方竟然起了火灾,一片水泽经它游过之地皆是火海,焚烧殆尽。” 说到此处,灵安法师顿了顿看着大家又道:“老身从梦中惊醒,仔细回想,这个梦是佛祖指引,梦的时间恰好与我们一年一度度的猎蛇大赛相近,老身仔细琢磨,这是上天的旨意,是佛灵在告诉我们蓝尾扁头灰纹蟒已经现世,让我们猎得此物,如果放任不管,它可能会给我们带来灾难。” 语毕,法师看了村长一眼,村长上前咳嗽两声:“灵安法师是我们村子唯一一位法师,也是唯一一位可通灵的大法师,他的话就是在传达佛灵的旨意。 所以此次大赛,我特意将奖金比例调高,猎得此蟒,意在迎合佛灵造福大家,希望这次报名的各位相亲努力参加比赛,早日猎到蓝尾蟒。” 台下村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相信灵安法师,自然对他的话也就没有什么疑问,之前的不平情绪慢慢散去。 既然是佛灵的旨意,那他们就要去做,且村子如果真被此蟒霍乱,那他们也无法独善其身。 大家兴致又上来了,各个摩拳擦掌要去大试伸手,何况那一百两黄金摆在那里,本就够诱人。台下又恢复先前的热闹谈笑,村长与法师对望一眼,满意的笑了。 猎蛇大赛限期一月,期间谁先捕到蓝尾扁头灰纹蟒谁就是本年度的猎蛇冠军,奖励黄金一百两。如果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组队捉到,那么赏金按人头数平均分配。 大家没有任何异议,纷纷点头答应,毕竟这种大蟒大家只听过没有真实见过,一个人也未必捉得到。 俞宁嘴角挂着笑,看着苏晏知:“诺,人家允许组队的。” 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一个法师的梦居然就让这么多村名信以为真,看来这村子的文化很令人意外啊。 “你打算如何猎捕?”苏晏知看他,俞宁要捕蛇 苏晏知看着俞宁,瞟了窗外一眼,没想到俞宁对捕蛇感兴趣。 他一个魔尊要去杀蛇,那这些村名岂不都是摆设?这些人再厉害还能跟一个大魔头相提并论?这不是公然抢别人的银子么? “不怕遭人记恨?”苏晏知补了一句。 俞宁听了,先是茫然,然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然后哈哈大笑,最后挠着头:“我也担心,这帮村名迷信的很,你看法师说什么就信什么,说不定他们也很排外。” “不过,他们这个比赛确实很有意思,尤其他们说的那只蓝尾扁头蛇,哎,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动心?” 苏晏知扇着扇子,其实他是故意开俞宁的玩笑,他知道俞宁感兴趣的并非是那一百两黄金,而是那只闻所未闻的大蟒蛇。 “感兴趣那就去看看,到底是和何方神圣。”苏晏知唇边挂着一抹淡笑。 出了茶楼,二人在街上逛着,认识一下这个他们即将停留一段时间的小镇。 第22章 V章 ◎“青连,你看那面卖的东西真好看。”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街上行驶,窗◎ “青连,你看那面卖的东西真好看。”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街上行驶,窗帘被一只细腻的手推开,透过帘子陈夫人看着她指的地方,对着贴身的丫鬟道。 她病了有一段时间了,已经很久没有出来逛过了,恰好今天是猎蛇大赛宣赛时间,她身体也无不适,便带着丫鬟出来透透气。 名唤青连的小丫头顺着陈夫人指的地方一看,那里人多,而且卖的东西很杂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的玩意都有,她开心的笑道:“今天大赛开始,很多人家趁机把自家宝贝拿出来卖,人多热闹,夫人要不要下车去看看?” 陈夫人正有此意,她让马车停下,自己跟青连二人下车随意逛逛,又吩咐马车夫把车子停在僻静处等待。 二人到了集市,各色小吃 玩偶皮影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陈夫人心情大好,脸上笑容不断,看着一个小摊卖了戏剧脸谱走过去,拿起了一个,套在脸上像四周张望了一下,惹得旁边青连直呼叫好。 陈夫人拿下脸谱道:“这个怎么样?” “有趣好玩。”青连附和。 “那就拿一个。”说着陈夫人对着青连一笑,就要伸手从腰间拿钱袋子。 谁知,须臾的功夫,钱袋子刚刚拿出手,不知从那里窜出一个男子,身穿湖蓝色色麻衣,对着陈夫人的手就是用力一拽,然后借着力道将她搡倒了一边,突然的惊变,陈夫人除了被用力推开撞到小摊上别的什么也做不了,旁边的青连大惊又是要服夫人又是想要去追赶那个扒手。 又气又急,只好冲着空中大喊:“快来人啊,抓小偷,抓小偷啊。” 陈夫人起身,看着手中空空如也,钱袋子没了,看中的面具也被那个男子撞得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心里怒及,也跟青连一起喊道:“有扒手,有扒手……” 旁边的过客看到此情景,似乎是见怪不怪,只是望了两眼,愣是没有一个上去帮忙。即便大家知道她是谁,也没人上去帮忙追赶溜走的扒手。 陈夫人跟青连对视一眼,就要上前去追。 此时,空中一道黑影略过,踩着街上几个村名的肩膀借着力道,在空中飞上飞下,又连着翻了几圈,带出一串肃杀声,那个得手的男子一看后面有人追赶,立刻加快脚步跑的更紧急了。 只是,不论他怎么跑似乎都甩不开身后的人,正当他准备变换方向转弯时,眼前一道白影沾地,拦住了他的去路,再回头,后面的人已经追了过来,对着就是一脚踹去,将他踹出老远,手中的钱袋子被迫抛向空中,俞宁飞身上去接下荷包,落地,他拿着沉甸甸的袋子把玩在手里颠上颠下,一边玩一边走向跌在地上的男子,对方已经面露惊恐,身子开始发抖,眼睛四处张望着,见到俞宁向他走来,本能地就要往后躲闪。 俞宁走过去一脸玩味:“哎呀,你刚才跑的多快呀,来来来,站起来在跑一圈我看看,小爷我还没有追够呢。” 男子看着他声线不稳:“你要干什么?钱袋子不是已经给你了。” “又不是你的,肯定要给我呀,不过,你以为你就这样可以走了吗?” 俞宁说着眼睛看他突然发红一亮,那名男子看着登时吓了的尿都要出来了,连滚带爬的嘴里大叫:“鬼呀,鬼呀,有鬼……救命啊……” 一边身子向后挪一边将身旁可以拿得到的东西扔向俞宁。不过他做这些都是徒劳,因为,俞宁轻轻一闪,更本没有一个扔到他本身。 眼看就要逼近男子,俞宁半蹲下看着他,地上的人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首,对着他就是用力一划,俞宁靠近本能的向后一闪,这一下连着整个人不得不后翻飞起,倒退数米开外,男子见状抓住机会起身就跑,谁知,前面苏晏知一把扇子打开,向他扔过去,瞬间男子就被撂倒在地,发出一串痛苦的,扇子重新回到他手中,他走过去一甩手对方又是飞起跌下,惨叫不觉,俞宁这时也已经落地站稳,看着苏晏知出手,走过来拱手笑道:“多谢圣主相救之恩。” 苏晏知不理睬他的打趣,微微摇摇头。 这时陈夫人跟青连已经追赶过来,俞宁看着她们二人,将钱包送给陈夫人。 陈夫人满是感激的接过钱包,连连道谢。 而后看着地上的男子,满是愤恨:“偷窃之人,不可饶恕。” 居然偷到她的头上,这次定要让他吃些官府苦头。 “夫人……”陈夫人正在跟地上男子算账,身后一道熟悉沉稳的生意传来。 陈夫人转头一喜:“相公……” 说着便走过去,陈时运落脚走下来看着她,皱眉:“夫人,你身体不好怎么在这里。” 陈夫人便将她出来游玩又经历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陈时运看着地上的男子眼中冰凉,吩咐身边管家将他送进官府。 地上的男子看这来人便知道自己此番栽了,原来这个陈时运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才闹市口主持本次猎蛇大赛的村长,他眼瞎的居然偷了村长夫人的钱包,这下可要玩完了。 地上男子一边哀嚎一边举手告饶,但是为时已晚,管家已经吩咐下人将他带了下去,至于后面怎么样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这时陈夫人又指着俞宁苏晏知二人,介绍:“多亏二位少侠相助,才能顺利抓住此贼。” 陈时运走过去对着俞宁二人抱拳,打量二人:“多谢少侠施以援手,时运在此谢过,看二位面生不是本地人?” “哦,我们是外乡修仙道士,途经此处。”俞宁立刻接口,很是娴熟,旁边苏晏知微微点头颔首。 “原来是修仙高人,如果不嫌可进弊府一续,正巧本地有年度猎蛇比赛二位可观看结果后在离开。”陈时运满是诚恳,救了他夫人的人他都会客气相待。 俞宁苏晏知对看一眼,后看着陈时运微笑点头:“那就有劳了。” 反正,他们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去去也无妨。 不肖片刻,一行人来到了陈府。 这时,有小厮来报:“村长,少爷受伤了。” 陈夫人大惊,急急问:“初墨怎么了?” 这到底是什么日子,猎蛇大赛刚刚开始,她出门就被偷钱包,儿子又受伤,今年的猎蛇难道不是好兆头? “会村长,夫人,猎蛇比赛刚刚宣布完毕,少爷就带着一行人出去了,说什么今年蓝尾大蟒现世一定是为他准备的,他就带人去捕猎了,谁知途中被蛇咬伤了。”小厮说着说着有些唯唯诺诺,声音也小下去。 陈时运皱眉,被蛇咬? 东迁村的男子世代都是猎蛇的好手,怎么会被蛇咬? “其他人呢?”陈时运问。 “少爷带了四五个随从出去的,其他几个不知去向,少爷被蛇咬伤自己回来了。” 陈时运眉头皱的更紧了,其他人不知去向?墨儿一个人回来? 他看向俞宁苏晏知满是歉意:“犬子又惹事,我先去看看,二位道长先失陪一会。”说着吩咐人将偏方整理出来供二位休息。 俞宁道:“无妨,从言语中听得少爷受伤,或许我们可帮忙一二?” 陈时运看着二人尚未答话,陈夫人已经走上来对着二人欠了欠身:“如此,甚好,我们东迁男子从未有过被蛇咬的事,请二位道长随我们一起去看看。” 就这样,几个人又转向陈初墨的房间。 屋内,陈初墨躺在竹子编制的椅子上,上身衣物已经褪去,已经有医生在给他擦拭伤口,他龇牙咧嘴的忍着疼痛还是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句。 今天真是出师不利。 竟然被一条金黄色的蛇给咬了一口,他真是太不小心了,都怪他急功近利想要快些猎得蓝尾扁头灰纹蟒才会这样。 带出去的几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何时他们走着走着竟然走散了,等他回过头来时,居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人在深山老林里,而后就是不知怎么身后一声沙沙响,再回头,一个碗口粗的橘黄色大蛇立起半个身子跟他对视,他居然捕捉不到它,还被它趁机咬了一口。 说出去真是丢人,他们东迁村的男子被蛇咬那一定是天大的笑话。幸好此次没有旁人在场,否则这事传出去,他的名声还不尽毁? 正想着,陈时运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了。 陈夫人惊叫一声扑上去看着陈初墨的手臂,一整条手臂原本白皙细腻现在从手腕处开始泛红发紫尤其是伤口处瘀血很深,蔓延整个手臂。 这是一条毒蛇咬的。 陈时运惊骇的看着儿子的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俞宁瞅了一眼,剧毒呀,伤口处都开始发黑了,而且蔓延速度这么快,在不救治估计他小命不保。 “大夫,我儿子如何?”陈夫人泪眼朦胧发问,他的墨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大夫看着她,一筹莫展:“夫人,老夫解不了这毒呀,只能用银针暂且封住少爷的心脉,不让毒素继续蔓延,实在惭愧。” 陈夫人听了放生痛哭。 陈时运看着那条手臂,虚着眼,满是心疼。 “夫人不用担心,少爷的毒虽然很深,但是也不是无药可医。”俞宁瞧着一屋子的唉声叹气,走上前两步。 大家立刻抬头看着他,陈夫人瞬间走过来对着他就是下跪参拜口里喊着救他儿子一命。 俞宁扶起陈夫人,看着陈初墨道:“夫人请起,如此大礼在下是断断受不起的。”说着一只手扶起陈夫人。 走过去:“修道时被蛇咬过,师傅恰好传授一些解蛇毒的法子,没想到今日可拿来一用,也是缘分。” 苏晏知挑眉不语,编,接着编。 俞宁看着整条手臂,手腕处两个粗点,现在是发紫慢慢的这条手臂会发黑然后溃烂,最终毒素漫及心脉,陈初墨就会不治而亡。 亏得姬洛夜之前那本歪门邪道的秘籍,上面居然有解蛇毒的法子,虽然字数寥寥,但是也是一个方法。 俞宁一只手藏在宽大的袖袍中暗中运功,一道红紫光芒闪过,手心里多了一枚丹药,他拿出来送进陈初墨的嘴里,看着他咽下。 他笑了:“这枚丹药可护住陈公子的心脉,加上这位大夫的银针,毒素是伤不了他的心脏肺腑了,下面我在开一个方子,夫人可叫人去抓药,按时服用两天即可痊愈。” 说着他走过去拿起桌上纸笔,刷刷龙飞凤舞的一行字,然后交给陈夫人。 陈夫人看了跟陈时运二人连连道谢,将处方给旁边的大夫叮嘱他去抓。 老大夫拿着方子诺诺退下。 第23章 东迁村 陈初墨一脸不甘:“两天才好,这两天一定不少抓蛇的,好的蛇估计都被别人先下手了。” 陈时运喝到:“还提抓蛇,别人抓蛇都没有被咬过,倒是你,一出门就带伤回来,先给我在家好好调养,抓蛇就先不要想了。” 说着拂袖哼了一声,简直是气死他了,被蛇咬,他的老脸丢被他丢尽了。 幸好旁边两人是外乡人不久之后就要离开,否则他还不被人笑死,生个儿子连抓条蛇都不行。 —— 屋内。 二人已经回到陈时运让人给他们准备的客房。 宽敞明亮,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关上房门,苏晏知看着俞宁:“魔尊还想去抓蛇?” “去,当然去,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村子的人及其爱好猎蛇?”俞宁坐下拿起桌上的葡萄就往嘴里送。 “嗯,似乎被蛇咬还是耻辱。”苏晏知接口。 “对,那条蛇我虽没有见过,但一定是剧毒无比的毒蛇,而且看陈初墨的伤口,那一定是条大蛇。”俞宁满是兴趣,杀蛇那一定是件刺激的事情。 “不过我还是只对他们最终的蓝尾大蟒蛇感兴趣,你猜会不会是我们最终领导赏钱?” 俞宁突然笑了,剥了一个橘子送到苏晏知手中,顺带一句:“蜜桔,甜的。” 苏晏知接过,坐下,淡声:“我对赏钱不感兴趣。” 俞宁大笑:“对对对,圣主冰清玉洁,高洁无双,谈钱真是辱没您了。” 苏晏知看他半晌:“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俞宁笑道:“是,遵命。” 休息不多久,陈时运让人来请二位去就餐。 吃完饭后,回方。 俞宁看着苏晏知又看看床。 笑得不怀好意。 “哎,苏圣主,你看,我们二人共处一室,晚间睡觉这就一张床,你说怎么睡?” 苏晏知在床上打坐,闻言,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人一脸的揶揄,他瞪着他:“我睡了……”说着身子一歪,便倒在床上不理俞宁,意思很明显,你自便。 俞宁一看苏晏知这一躺,整个身子都把床占全了,哪里还有他的地方? 便走过去坐在他的脚边抱怨道:“哎,你这样可不好啊,陈村长可是给我们两个的屋子,这床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苏晏知:“……” 嘿,装睡是吧? 无名看着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这是跟他玩起太极了。 好……好…… 俞宁突然倒在他身上,一边道:“我的一半借给圣主睡,现在借圣主的身体一用,您不介意吧?”说着整个人趴在他身上,闭着眼睛,打着哈欠。 苏晏知立刻睁开眼睛,想将他推下去,但是俞宁整个人扒他那,那么高的一个汉子,他一时也推不动,想用法力把他扫下去,掌心的灵力已经大开,最终又隐匿下去,道:“你下去,这么重,想压死我?” 俞宁不答,继续睡觉。 “床给你睡。”苏晏知道。 俞宁也不睁开眼睛:“那你睡哪?” “我打地铺。”苏晏知道。 “不行,别人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俞宁想也没想就拒绝。 “那你打?”苏晏知挑眉。 “本尊何等身份,岂可睡地?”俞宁摇头。 “那你说怎么办?”苏晏知简直想将身上的人给扔出去。 “按照主人家的意思,咱两一间房,一张床那自己然是一半对一半,你睡里还是睡外?”俞宁睁眼看着他。 苏晏知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憋了半天:“外……” “不行,我喜欢睡外面,你到里面去。”说着他从苏晏知身上下来,使劲将苏晏知像床里面推了一把,他躺在床沿边上,侧着身子打个哈欠,拉过被子:“睡了,困死了,被你折腾死了。” 苏晏知嘴角一耷拉,我折腾你,还是你折腾我呢? 桌上蜡烛燃烧不灭,俞宁嘴角一吹,整个屋子瞬间安静又漆暗。 昏暗中,俞宁听着身侧人的均匀呼吸声,嘴角上扬,慢慢的也步入了梦境。 良久…… 苏晏知在黑暗中睁开双眼,他知道俞宁已经睡了,他能感觉到自己脸上滚烫的温度。 从有记忆起,他就是一个人睡觉,从未与人同房间休息过,不论男女。 与俞宁一起,他并不排斥,只是自己一向平静的内心竟会泛起汹涌的波澜,他与苏奕辰生来为尊神,仙法神力都非一般神族可比拟,控制自己内心这种小事情还是难不倒他的。 只是刚才,他听闻俞宁要与他同床休息,心中就好像某根线断了,怎么也连不上,有隐隐的不知所措。 这间客房不大,但是此时寂静处让他生出一股安然来,这种感觉平淡宁静又很美好,一室一床两个人,他的内心流出名为温暖的河水,他唇角上扬,此次下凡原本是历劫数。 他跟苏奕辰虽生来为神,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一生就一帆风顺,天生的尊神也是要历劫数经历磨难的,之前他的兄长受过伤,他施法相救,损了不少神力,兄长乃是神族一尊,万不可有半点闪失,他耗灵力过多后来避世一十三天云外镜,修习数日法力依旧无法回归之前的造诣,观天象时,发现自己命中竟有一劫,需要下届修行方可冲破自身的禁锢。否则法力永远无法真正爆发,提升到自己想要达到的境界。 下届的最好出处便是人间,那里烟火气息最浓,爱恨痴缠,喜怒哀乐也最丰富,去那里历练最为合适。 谁知刚到人间便撞到重生归来的俞宁,他虽可以易了容,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用法力找了他三百年,追踪不到魂魄也探不到去向,本想历劫后提升修为继续寻找,谁知冥冥之中自有巧合,他在人间重逢了他。 当年他身死被害,他也是事后才知晓,去了他遇害的地方,谁知他已经不在,这么多年他避世修行就是为了提升仙法好追寻他的下落,同时也调查当时到底发生了何事。 事后的传言他也有所听闻,他不相信俞宁会密谋攻打天界,至于后面的传闻…… 不过这一切似乎又不是那么重要了,他重又回来了。 像之前一样,二人在人间游历。 想到此,苏晏知漆黑的眼眸在黑夜中熠熠发亮,过往到底如何,无言中自由定论,说不定哪一天自然会呈现在眼前,现在最主要的是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 过了两天,陈初墨的蛇咬伤已经恢复痊愈了。 他这两天在家可是憋屈死了,为了拿到今年的猎蛇大赛的头筹,他早早的就准备了,谁知刚上阵就被打下来。 不过还好,他现在好了,又跟以前一样的活蹦乱跳了。 如今,他要去找回场子。 那条咬过他的蛇千万不要被他在遇到,否则他一定将它扒皮抽经连带着蛇肉都给炖成汤。 今天又是万里晴好,阳光明媚的一天。 他喊着春江,那是他的手下来为他准备猎蛇的行头,只是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应他。 这时,另外一个小厮走过来,恭敬的问:“少爷,有何吩咐。” 陈初墨皱眉声音不解:“你是谁?春江呢?” 小厮答:“小人是林五,村长让我来跟着少爷的。” 几分钟后,客厅。 “爹,你给我换人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春江跟我那么久,怎么就把他遣走了?”陈初墨进门就是一脸不满,大声嚷嚷。 “你的人?”陈时运冷笑两声,原本端着茶杯要喝茶的手在空中滞住,抬头看他。 “你的人早不知道去哪里了,不给你换人,你一个人能行?”他这个儿子就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几斤几两他还不清楚,身边没有个人照顾他,他自己能干嘛? “他们……他们还没回来?”陈初墨看着陈时运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声音充满了怀疑。 “其他人都没有回来吗?”他又问了一句,“没有……” 陈时运喝着茶,此时也有些疑惑,按理说他们不应该这么久不回来,毕竟是陈府的人。 “那天怎么回事?”陈时运问道。 陈初墨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又跟陈时运说了一遍,此时他身上有些发凉,到今天细想才发现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那天几个人进了东迁村西面的凉山,那里人烟罕见,传言里面有不少大型猛兽,有的还吃人,所以大家都不往那里去捕猎。 但是那天猎蛇大赛刚出来,急于立功的他便带着人像凉山森林里走去,这次啊遇见了那条橘色的大蟒。 “你们何时走散都不知道?”陈时运站起身声音低沉。 “还有,凉山这么多年根本没人进去狩猎过,你们居然私自跑进去,成何体统。” 陈时运的怒火又被这个独子给勾出来了,他知道自己儿子想干嘛,为了第一名也是拼了。 那座山相传很诡异,里面死过不少人,之前有人不信进去就没有出来过。 所以一般大家都不会进去,东迁村的其他野林山地蛇兔禽兽都不少,不去凉山这么多年大家依旧可以捕猎到蛇。 “爹,我觉得传言都是假的,这么多年说不准我们漏了好多机会了,那座林子真的很大,空气清新,鸟兽一定很多,没准那条蓝尾大蟒就在那里呢。如果我们早一点进去我们说不定早就发财了。”陈初墨看着自己老爹,极力辩解。 “闭嘴,你忘了之前有人进去没出来的事了?”陈时运看着他一脸严肃,钱钱钱,天天就知道钱,他陈家缺他钱花了? 客房…… “唉,你有没有觉得这事很奇怪?”俞宁问身边人。 “有点……” “是吧,你也觉得?陈家公子两次出去都跟下属走散,这一次是有意识的分开找人,上一次却是不知何时走散的,他自己受伤了却没有死。而两次外出的家仆却是尽数死亡,且死亡都有疑点可寻。” 苏晏知扇着扇子,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你想啊,两次走散,第一次这位陈公子跟身边人走在一起,却不知什么时候跟身边人走散? 第二次分开找人,听他描述,应该分成几路,但是最后,他走迷路了,其他人却是死了? 几路人难道都遇到了猛兽?这么巧吗?而且第一次的人也是无一生还,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俞宁右手食指与中指弯起摸着自己的下巴,认真分析道。 “故意杀害?但是要有证据才行。”苏晏知轻声道。 “证据,恐怕要去现场才可。”俞宁听他言语,邪笑一下。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那个古怪的林子看看?”俞宁来了兴致,这比猎什么蓝尾扁头灰纹蟒还让他感兴趣。 路上…… 俞宁依旧不停分析道:“这事我还是越想越奇怪,如果是他杀,那些人的伤口怎么解释?一般人能制造出这么恐怖的撕咬伤痕吗?若是动物兽类撕咬那为何偏偏只留了陈初墨一人?” “魔尊现在都这么厉害了么?”苏晏知闻言嘴角上扬,打趣道,看向俞宁眼里是跟天上阳光一样温暖的色彩。 “那当然,我好歹也是一代尊王。”俞宁扬着脸一派自恋。 顺着陈初墨说的方向,他们二人很快就找到了凉山的树林。 俞宁站在林子口就觉得里面寒气逼人,进了里面发现这个林子从踏进来起头顶天空的颜色就变暗沉不少,而且凉气从四面八方往身体里涌入,邪气四溢,亏得他是魔族尊王,本就是阴性,这里寒气再盛,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至于苏晏知他是神族尊神,这点阴气对他也造不成伤害。 这里面绝对有野兽,而且不是一般的野兽。 俞宁看着林子深处,眯着眼睛,那些人难道真是猛兽咬的?只是一个巧合? “进去看看。”苏晏知明白他的眼神,朗声道。 “必须进去,小爷就是来这儿的。”俞宁打了一个响指,继续像里面走。 四周愈发寂静,这时一棵树的叶子上突然掉下一个东西,哗啦一声,抖落一片树叶,俞宁警觉的向后一闪,就差那么一点便掉落在自己的头顶,站住身,定睛一看,是一条花皮斑纹小蛇,还不止一条,旁边还有淡黄色跟灰褐色两只,大概有一米长度大小,几条蛇看着他们二人,吐着蛇信子,眼睛泛着精光,看了二人一会便刺啦一下游进树边的矮灌木丛中消失不见。 俞宁突出一口气,心虚一场:“还真有蛇。” 只不过这个大小的应该伤不了人。 又走了一段距离到了深处,他们陆续发现被害家仆的尸体首发地,树叶灌木从边献血淋漓,褐色的泥土里也浸满了血渍。 俞宁过去仔细勘察了一遍,然后道:“苏晏知,你快看这里有其它东西。” 苏晏知走过去,顺着他指的方向,沙砾般的泥土上除了血渍,人的脚印,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印记滑过泥土留下一道长长的模糊的痕迹。 弯弯曲曲的印子,苏晏知跟俞宁相看一眼:“是蛇……” 而且很大,他们又勘察了其它地方,发现蛇走路的印子并不止一条,但是他们大小,长度却相等。 “真是蛇咬死的。”俞宁看着地上。 “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独独陈公子没事。”难道蛇真的只是找到了家仆却漏了他? “时间万物,纯纯的巧合也是道法自然的一种,或许这便是那几个人的缘分命运吧。”苏晏知看着空茫的森林,似乎一切都是寻常。 二人转了一圈发现几只鸟雀,一只巨型野猪,替其它到没看见便折回去了。 待他们走后,林中深处一座山洞内,三条蛇窸窸窣窣的游进洞口,不一会来到最里面,对着盘腿而坐的男子慢慢竖起半个身子,与他对视一会。 夜溟倾听一会道:“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三条蛇便点头转身游离而走,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 外来人开始慢慢闯进这里了,来查那些死尸的真相? 夜溟冷笑一声,他的手笔,他到要看看这些人怎么查? 青叶,橘舞站在一旁,相互对看一眼又转而看向夜溟。 “王尊……”橘舞担忧的喊到。 夜溟看她一眼笑道:“没事,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融进他的生活中,与他好好团聚一番。”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带流苏的紫色玉佩,玉佩晶莹剔透,色泽华丽,丝毫看不出这已经是几百年前的物品。 段风,当年你送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夜溟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东西,当年的定情信物如今到成了最大的笑话。 他冷笑一声将玉佩重新收回袖中。 “王尊,您法力高深,要去人间不难,只是我们两个……”说到此处,橘舞便不在往下说,那意思很明显了。 “你们不用害怕,五百年,被困在这洞中,你以为我仅仅只是带着仇恨度日吗?” 夜溟起身看他们一眼:“几百年来本尊日日潜心修炼,术法修为早已不是当年,我会带着你们让你们以人的形态回到他们中间去。” 青叶与橘舞闻言这才放心的笑了,他们好不容易等来王尊冲破封印,重新回到他们中间,就算要复仇,他们也要跟着王尊一起。 “快要到花灯节了。”夜溟透过山洞口看着外面茫茫天空。 五百年前,花灯节夜。 “段风,这里真漂亮,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玩的东西。”夜溟看着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手中拿着皮影戏法牵着人偶线,脸上满是兴奋。 “好玩吗?还有更好玩的,以后每年我都带你出来玩。”段风看着他满眼温柔,他付钱买了这个皮影人偶,夜溟一路提着,二人笑着离开…… 另一个画面又转入脑中: 河边,挤满了人,老人妇孺,男人女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笑意。 段风手里提着两朵莲花等,笑意盈盈的走过来,他对着夜溟笑道:“小夜,来祈福。” “祈福?”夜溟不解。 “是呀,花灯节放莲花灯到河里,然后对着花灯许愿,许你最想实现的愿望,来年就能实现呢。”段风开心的递给了他一个。 夜溟接过,段风用火柴将花灯的灯芯点燃,然后说:“我们一人一个,各自祈福,不要说出来,不然就不灵了。” 说着,段风便自己拿到另一边将花灯放进河水中,任由它飘零,然后双手合十,对着花灯默默许愿。 夜溟看着这一幕嘴角上扬,也学着他开始许愿。 他许愿:段风身体健康,福运绵长,与他长长久久,开开心心过完这一世。 段风许什么,他不知道,段风不答,因为,说出来了就不灵验了。 那一年的花灯节是他过的第一个节日,温暖美好,段风的细致柔情刻进他的心中,让他知道除了冰冷的山洞幽深的绿叶还有这么多好玩有趣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有一个人承诺往后年年都要陪着他一起。 思绪回来,夜溟叹了口气,往事如浮云,当年的愿望已经随着流走的莲花灯早已不知去往何方。 人的誓言是不能相信的,不能当真的。 他就是蠢,才会有后来的灾。 夜溟漆黑的眼眸在一瞬间红光炸现,眼中柔情不在,寒凉覆满。 段风,不管你这一世叫什么,我都会穿过人海带着不灭的恨意找到你,谁欠下的债,谁就要偿还。 洞外忽然狂风大作,天色昏暗,树影摇曳,雷声伴着闪电轰轰隆隆,响传千里。 …… 陈家厅堂。 风雪烟坐在那里,虽然端坐着,却是可以看出她的隐隐心焦,随身的丫鬟花莲见状,出言安慰道:“小姐,陈公子很快就会过来了。” 风雪烟点头微微一笑,柔着嗓子:“花莲,你说的对,我们还是耐心等等吧,毕竟都在这儿了。” 不肖片刻功夫,陈初墨急急匆匆的从外面像这面赶过来。 风雪烟在里面看见连忙起身迎出去,看着他:“初墨……” 陈初墨看见她早已经换上了一副温柔面庞,风雪烟是东迁村知府的女儿,两家家长私交甚好。所以他们的婚事早就定下了,只等时机成熟为二人操办婚姻。 两个人自小就见过面,最近是见得越发频繁了,两家家长见此都是极乐意促成。 几天不见,今早起来便听闻陈家出了事情,想打陈初墨心中便担忧,便带着花莲过来看看。 “我听我爹说了,你怎么样?” 陈初墨见状怔了下,然后道:“雪烟,我没事,只是我的手下人却是……” 风雪烟知道他难过,便温柔接口:“发生这事谁都不想,你没事就太好了。初墨,你不用自责。” 她刚听到就担心是不是陈初墨也伤到了,如今见他好端端的站着心中的牵念总算是放下了。 “谢谢你,雪烟。”陈初墨还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提。 “对了,快到花灯夜了,这个,送给你。”风雪烟从衣服里掏出一样东西送给了陈初墨,脸上有些泛红。 陈初墨接过一看是一个很漂亮的荷包,上面绣了一对鸳鸯,里面鼓鼓的,软软的,不只是什么,风雪烟脸颊发热低声道:“我走了,你自己慢慢看。” 也不等陈初墨说话,风雪烟便低头离开了。 身后的花莲赶紧跟过去,走到陈初墨面前,顿住,清脆着嗓子:“陈公子,我家小姐绣了好几个晚上,眼睛都熬红了。” 出了大厅,隐约间,风雪烟嗔怪:“花莲,你说这个干什么?” “小姐,我是心疼您,您的手都绣出茧子了,陈公子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大街上买来的呢。” “就你话多。” …… 陈初墨拆开,里面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锦罗丝帕,上面一角绣着一支绯红的红豆,绿色的叶子衬托豆子更加鲜明,旁边一句:南国红豆,最是相思。 陈初墨看了半晌,嘴角淡淡划开一圈荡漾。 晚上…… 陈初墨经历了一天的事情,身心都有些疲倦,吃了饭便早早的躺下休息。 红烛吹落间,房中幽暗,他很快就进入梦乡。 忽然听见有人在喊他,迷迷糊糊间,他起身,也没有穿衣服只是批了一件罩衣。 走着走着,他来到一片草地,佳木葱茏,野花遍地,突然身后一声长长的悲鸣刺破了他的耳膜,他顺着声音走过去,在一片树木掩映中,他依稀看见一张灰色的钢丝网,网中一条淡蓝色的蛇蜷缩在那里,他背部一 支弓箭直直插在那里,周围鲜血直流,钢丝网里的蛇看着他眼睛悲凉,满是无奈。 陈初墨不知怎么心中一动,他手中恰好带了一把刀,他抬起手,biu-的一声,刀起网落,那条被困的蛇从钢丝网中爬了出来,他看着它笑道:“好了,你自由了。”然后便离开了。 他就这样往回走着,不知多久,他忽然听见后面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那些人对着他的方向追来,他在犹豫间,一行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对方穿着军队的服装,对着他就挥刀砍过来,他大惊立刻还手,然后便加入了这突如其来的战争,他花了很大力气将追过来的人一一打趴下。 但是他们人都势力众,打斗缠绕中他被其中一人狠狠划了一道,伤及心脏,腿上也被划了不少浅浅伤口,将对方打到后自己忍不住吐了一口血,便踉跄着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渐渐的,他感觉自己体力不支,慢慢倒在了一株矮灌木丛中。 不知过去多久,当他睁开眼睛醒过来时,他正置身于一个山洞,这个洞府很大,也很昏暗,迷迷糊糊间他惊得立刻从地上做起,发现自己上衣已经褪尽,胸口的那一道刀伤也被人用白色绷带给上好药包扎好,腿上 的伤痕也被抹了药膏,他抬眼看着四周,一个身穿白色纱衣的年轻男子站在洞口出,见他醒了便看向他这里,他五官精致,面容姣好,向他走过来,狭长的眼睛带着三分情意,温和道:“公子醒了?” “你是谁?”陈初墨有些懵,受了伤,说出口的话都是哑着嗓子的。 “夜溟……”那男子笑道,又说:“我等公子很久了,公子受了重伤就安心在这里养着。” 说完走过去抬手抚着他胸口的伤痕布带,一脸心疼:“很疼吧?刀伤就像箭伤一样,后期结疤会更加难受。” “你,为什么救我?这里又是哪?”陈初墨被他一阵弄得有些面容发烫,他又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的。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这儿很安全,公子就安心在这里养着,不用担心外面的事。” “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追杀我?”陈初墨有些不解。 “他们是你们国家的敌人,杀了未来的东迁国皇子,对他们自然是一件有益无害的事情。”夜溟微笑解释。 “东迁国?”陈初墨皱眉,怎么村子成了国? “是,你是东迁国的皇子,段风。”他怎么成皇子了,他是陈初墨啊 他是东迁村的村长儿子,不是东迁国的皇子,这些人是不是找错人了? 他皱眉看着夜溟刚要解释,胡啦一下,他惊叫一声坐起,脸上一声的汗,他赶紧下床电灯,发现自己还在自己的房间中,他的胸口也没有绷带,手脚完好,身上穿着睡衣,刚才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他看着微弱的火光,怎么会做这么真实又古怪的梦? 而且,他梦到一个叫夜溟的人,仔细想想那张脸跟自己今天在树林中见到的那位夜溟公子竟然有几分相似。 他怎么了?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两个男人在一个山洞里。 透过朦胧的窗户纸,外面依旧是一片漆黑,夜,还早着呢。 他有重新返回床上,盖好被子,心中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房门外一角,离陈初墨房间有段距离,在一颗榕树下,夜溟那张妖娆的脸直直看着陈初墨的房间,嘴角上扬:“很快,你就会想起所有的事。” 说完,他身形一晃,白色烟雾中一条如百年老树般粗的蓝尾大蛇扭着灵活的身子爬上旁边的青瓦白墙,以极其优雅的姿态离开了陈府。 第二天起来,陈初墨精神不是太好,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大半夜几乎没有睡好,导致今早起来整个人都发蔫没劲。 他穿好衣服,再没劲也要打起精神来,猎蛇大赛已经开始了,他要尽快猎到大蛇,拔得头筹,他摸摸口袋拿出昨天风雪烟送的荷包香囊,他想过了,等他拿到第一名,他就用这些奖金去风家下聘,把雪烟娶回来。 另一间偏房客房。 俞宁已经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苏晏知:“我们今天出去吃吧?” “随你……”苏晏知淡淡道。 俞宁听了拉着他的手,心情大好:“那就走吧,神尊大人。” 苏晏知一惊,还没说话整个人就被他带了出去。 大街上,俞宁买了几个小笼包给苏晏知几个,又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自己啃。 苏晏知见状:“大早上就吃糖葫芦?” “对呀,我都几天没吃了,那个酸味想死我了。”说着俞宁又咬了一个下来,苏晏知便不再说话,专心吃起包子。 “你渴不渴?”俞宁看他一直吃包子,包子在好吃也不能就这样吃吧?好歹稀的干的一起吃吧,不怕噎着。 说着他的眼睛四处瞅小摊,终于,他笑着走过去,买了一杯八宝粥,端过来。 “诺……”将粥递给他手中。 苏晏知接过,看他一会,道:“谢谢!” 俞宁一愣,这好像是苏晏知第一次对他说谢谢吧? 以前他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清雅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清贵样子,现在居然会因为一杯粥就对他说谢谢。 第24章 东迁村 “那是他们自己不小心,再说那只是传说,又没有人亲眼看见,丢失的人到底是不是在那里走失的谁知道啊。”陈初墨不以为然。 “传言?那你的那帮手下呢,怎么都没有回来?”陈时运看着他瞪他一眼,此时他心中有些沉闷觉得有事要发生,他就说他这个儿子从小没被蛇咬过虽然算不上东迁村的抓蛇能手但也从未被咬过,没想打是进了那座禁林。 “或许,他们走散了困在里面,没准现在正在等我们救他们呢,哎,爹,现在我得赶紧带人进去搜查,春江他们或许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五个人呢。”陈初墨像是想到了什么,满是焦急。 “多带些人手,是在找不到就别找了,生死各有命,记住了不要往里面走,我听说那林子深的很。”陈时运满是告诫。 “我知道了。”陈初墨已经跑了出去。 不多久…… 东迁村外凉山。 陈初墨再次踏进这片传言可以让人丧命的地头。 他一边喊着春江的名字一边用刀剑挑开周围灌木丛,卡看看有什么新发现。 其实他倒是不怕这林子,觉得只是大家夸大了其词。 “分开找,你们几个去这面,你们去那面,大声喊他们。”陈初墨找了一会找不到,便要求底下人分开找。 大家领命各自散去。 一时间,陈初墨身边便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林子里一片落下的叶子都可以清晰的听见飘落的声音。 鸟儿的鸣叫声更加刺耳了,他向里面走去,浑然不觉身后有东西在跟着他。 走了一段时间,他依旧是没有见到春江等人,这时他觉得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林子,四周重又看了一遍,高耸入云的大树,各种不知名的野花野草,高矮不一。 林中寒气一波波逼来,林中开始升起浓雾,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皱眉,才开始觉得这里有些诡异。刚开始跟他来的人这时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开始往回走,但是他失望的发现,来的时候的那条小路已经分不清是哪一条了。 他转身发现所在的地方有三条分开的路径,每一条居然都一模一样,他来时走的那一条斜经,他看着纷繁的花木一时有些晕眩。 窸窸窣窣-嘶嘶嘶…… 他耳尖的发现,除了鸟叫身边还有其他的声音,那嘶嘶簌簌的声音根据他的判断是一条蛇。 他暂时抛却恐惧,之前在这里被咬的耻辱激励着他要在这里杀掉起码一条蛇,才能洗清之前的耻辱。 他手握着剑,满是警惕的看着周围。 那声音忽远忽近,忽明忽暗,让他一时无法断定到底是从哪个方向发出的。 黑暗中,那只黑而透明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人,血红的信子嘶嘶吐露着,从蛇的眼中向外看一切景色不论人或是物都披上了一层绯红的影子。 这熟悉的身形,不管过去多少年它都不会忘记。 这一世,你改名叫陈初墨了吗?段风。 天知道,在这里,在这片山头,它等了多少年,经历了多少孤独,忍受多少寂寞,承了多少苦难,才终于重又得见天日,才让它重又见到这个朝思暮想的人。 如百年大树直径那么粗的身段,十几米的身长,它已经不是当年那条小蛇了,历经磨难后涨的不止是恨意还有它的修为与法力。 那双琉璃般的眸子紧紧跟随前方人的一举一动而转动。 五百年,终于,又见面了。 这时,林中一道大风刮过,天色蓦然昏暗,大风卷起林中尘土飞洒,带着一众落叶纷纷扬扬,乌鸦鸟雀惊得从枝头乱窜而飞,也让陈初墨不得不双手护住头部,不让风沙迷住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林中大风停止,一切又恢复之前的平静,这阵风来的突然刮得很是诡谲,陈初墨掸掸身上的灰尘,脊背开始有些发凉。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居然没有了,莫不是方才的大风把蛇给吓跑了? 直觉告诉他,这林子里有很多没有开发的东西。如果自己能发现一二说不定会成为东迁村人口中的当代英杰。 或者是他被蛇咬过,需要洗刷落在心里的耻辱,又或者,这片林子诡异神秘无形中吸引了他。 总之,陈初墨是完全没有把陈时运的话放在心上,他对这个林子充满了向往,希望可以从里面找出什么来。 这时他的余光瞥见不远处一抹光影。 抬眼看去,一个约摸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站在那里,他姣好的容颜雕刻般的五官令陈初墨浑身一震。 修眉如剑,鼻梁挺立,双目狭长,浓密长睫如扇,双唇殷红如初秋的漫山红枫。尤其是他的眼睛像漆黑夜空中的星河神秘莫测又勾人心魄。 陈初墨看着他一时呆了,这个男子居然比东迁村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好看。 那男子站在树下看着他,内着一件雪白长衫外罩一抹淡蓝纱衣,肌肤细腻如雪,朱唇轻抿,似笑又非笑。 陈初墨看了半天,那男子忽然笑了,用充满磁性的嗓音道:“公子,你看完了吗?” 陈初墨像是被雷电击中,身上酥酥麻麻,他回过神来,脸上有些滚烫,他,居然盯着一个男人看了半天?他是有病了吗? “哦,嗯……我来这里找人一时迷了路,没想到这里人烟罕至居然也有人在,一时有些回不过神。”他尴尬的解释道。 年轻男子向他走来,脚步轻盈,很快到他身边离了丈把站住,笑道:“公子迷了路,恰好我身上有指引路途的工具,不知公子要去何方,我给你指条路。” 陈初墨一听心中甚是感激,他看了四周一眼,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出去这里阴森寂寥说不定自己还没发现什么就出了别的什么意外,这里还是再要过来的,也不急于今天一时,道:“有劳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夜溟……”年轻男子也很干脆,直接报了名字。 “公子呢?”夜溟一边问一边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罗盘。 “东迁村,陈初墨。”他抱拳。 夜溟听闻无言笑了,道:“那陈公子就是回东迁村了?” 说着手上开始调罗盘方向,不一会,他说:“好了,根据罗盘指示,公子你要走那条路?” 陈初墨顺着夜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三条小路靠左边那条。 刚要抬脚,又问:“夜公子不跟我一起吗?天色不早了。” 夜溟温言:“不了,我朋友也在这附近,我等他们一起,对了我们先前来看见有几个人在喊着少爷……现在想来是喊公子你了。” 陈初墨一听,他怎么忘了,还有一帮手下在外面,他又看了夜溟一眼道:“那如此,我先行一步,多谢夜公子仗义,日后必当感谢。” 年轻男子向他走来,脚步轻盈,很快到他身边离了丈把站住,笑道:“公子迷了路,恰好我身上有指引路途的工具,不知公子要去何方,我给你指条路。” 陈初墨一听心中甚是感激,他看了四周一眼,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出去这里阴森寂寥说不定自己还没发现什么就出了别的什么意外,这里还是再要过来的,也不急于今天一时,道:“有劳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夜溟……”年轻男子也很干脆,直接报了名字。 “公子呢?”夜溟一边问一边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罗盘。 “东迁村,陈初墨。”他抱拳。 —— 夜溟掩嘴轻笑出声:“好的,我也期待与陈公子再次相见。” 他笑得妖娆,眼中带着三分情意,陈初墨心脏骤然如擂鼓,他慌忙转身离去了。 等到陈初墨走过一段时间,夜溟含笑的眼角慢慢冷却,眼中情意不在装的却是满满的恨意。 对面走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他们看见夜溟单膝跪下,双手交叉抚于肩膀,对着他行了一个礼:“王尊……” “都解决了?”夜溟声音清冷。 “全部杀光,谨遵王尊旨意。”二人齐声道。 “嗯,很好。”夜溟很是满意,嘴角终于又露出笑意。 “连同之前杀的那几个全部都丢在了山口处。”其中的一位男仆从回禀。 “青叶、橘舞,我们很快就要再回去了。”夜溟仰头看着不知名的某处,闭上眼睛,似是在回忆很久之前。 名为青叶的男子看着他:“王尊见过他了?” “嗯,多年不见,他还是那张吸引人的脸,可惜,我认得他,他却不记得我了。”他轻轻说着,好像在回青叶的话又好像在说给自己听。 “王尊会杀他吗?”橘舞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他辜负王尊一片心意,将王尊害得这么惨,早就该杀千万遍了。”夜溟还没有答话,旁边的饿青叶已经义愤填膺,大声说道。 “可是,王尊如果杀人过多会折损修为的,到时候会影响他……”橘舞说着说着,忽然说不下去,看得出来她很担心夜溟。 “就算是抽走我这千年的修为,世世投胎都为畜生道我也心甘情愿,五百年了,我时时刻刻没有忘记当年他们是怎么对待我的,这么多年我在无数次的回忆他们对我的残忍中修炼得道。他们就是我今日得以冲出封 印站在这里的动力,我一定要报此仇。” 夜溟说着浑身颤抖,原本漆黑琉璃般的眼眸陡然转红,像山中罕见的玛瑙宝石,冰冷寒凉。 橘舞闻言不再说话,她知道王尊都经历了什么,只是她还是担心,希望王尊复仇的路上不要伤害自己太多。 “陈家,还有东迁村,你们以为轮回了几世前世欠的债就不用还了吗?” 夜溟如血般的眸子燃烧着愤怒,修长的手指握成拳头,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这一世,不为别的,只为报仇。 陈初墨按着夜溟的罗盘指引,成功的走出了幽暗阴森的树林,到了之前他来的那个地方,他喊着跟他一起出来的几个小厮,夜溟告诉他这些人在找他,怎么他出来了反而不见了人影。 陈初墨大声喊了几声,发现林子里除了惊飞几只鸟意外就不见别的。 他向前再走几步,发现鼻腔内一股异味升腾,这种味道让他浑身一震,这味道他太熟悉了,这是血的腥味。 他皱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顺着味觉指引的方向,他走过去,到了面前一看,惊的眼睛大睁,跟他来的五六个人居然横尸在地,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惨不忍睹的撕咬伤痕,嘴角鼻腔 乃至耳朵里都流着鲜红的血 液,这些血还没有干涸,顺着他们的脸颊跟脖子从衣服上淌过最终浸湿在他们倒下的土地里。而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惊恐,这,不是人伤的。 他看着离他最近的一个男家仆,鲜血染红了他整张脸,身上衣服早已破碎不堪,还有泥土相伴,说明他死前经过了大力的挣扎跟搏斗最终倒在这里,他依稀可以辨认的出来这就是早上来他房间报道的那个小厮,真没想到,才见面不多久就遭此下场,他看了四周一眼,灵光乍现,那春江他们是不是也是这样?陈初墨浑身僵硬,他的腿控制不住的发抖,他很少这样害怕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只知道他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晃到了陈府。 进了大门,管家就匆忙赢了过来,焦急道:“少爷,你可回来了,担心死老奴了。” 陈初墨这才有点人样,看他:“怎么了,李伯?” “少爷出事了。”李伯眼中尽惊骇。 俞宁跟苏晏知看着接头横着的五具尸体,相互对看一眼,这些人死了有段时间了,血浮在脸上都结疤了且颜色发暗紫。 俞宁走过去检查了其中一具,死者的眼睛圆瞪有一只已经瞎了,嘴里鼻腔内皆是干涸的鲜血,脖子到肩膀出均是大型撕咬的伤口,上面还有透明的黏液跟血相混合,大腿上臂膀上皆是青紫划痕,一道接一道,衣服破裂在血水的浸泡下已经很难辨认出原由的颜色,旁边还有一具一只手臂已经完全断裂几乎是黏着沾在臂膀上,此时谁要是上去轻轻一碰估计就会顺势滚落下来。 他们死的都及其之惨烈。 人是不能将他们伤成这样的,俞宁知道这是兽类才会有的撕咬伤痕。 苏晏知自然也是看的出来的,拧着眉头不语。 陈时运带着人早已在旁,身体微微战栗,这些人虽然血肉模糊但是他还是可以辨认出。 毕竟在陈府不是一天两天,这就是那丢失的五位家仆,他早已预感到这些人会遭此不幸,没想他们会死的这样凄惨。 还好,他的儿子回来了,虽然受了伤,但是命没有同他们一样。 “这村子抓蛇,我估摸着是蛇咬伤的。”俞宁看着苏晏知判断。 他抬头看着陈时运面色如灰,盯着死尸一动不动,在联想前几天给陈初墨解毒时听闻他们家丢了几个人,现在想想,这些人恐怕就是他们家的了。 这时,陈初墨慌张赶到,看着尸体,他惊坐在地,春江。 果然,跟他猜想一样,当看到凉山林间的其他尸体时他就联想到了春江他们的遭遇,没想到刚回来就印证了。只是,春江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林子里吗? 他半爬着走道陈时运面前:“爹,怎么回事?” 陈时运看着他眼神复杂:“这不要问你?” “我不知道啊,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我去找他们了,他们不在林子里。” 俞宁听着,林子?什么林子? “让你们不要进去,你不听,现在好了吧。”陈时运看着尸体又气又惊却也无可奈何,看来前人传的并非虚事,那个林子里有大型猛兽,可伤人。 “蛇,是蛇。爹,是蛇咬的一定是蛇。”陈初墨颤抖着嗓子。 这几具尸体摆在村子口,往来的村名看见很快围观过来,这时尸体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大家看着尸体都是满脸惊骇:“天哪,这么多死人,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呀。” “死的好凄惨,可怕……” “一定是野兽咬死的,你看这伤口多吓人啊……” “什么野兽怎么会进村子里……” “这是村子口,谁知这几个人是怎么去了。” 大家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陈时运看着,咳嗽一下,朗声道:“大家淡定,不要害怕,这些人是意外而亡,官府很快就会过来调查,大家都散了吧,待查明真相一定贴告示告知。” 陈时运遣散众人,现在应该尽快将尸体带回家去,越多人看到越不好。 死人本来就是渗人的事情,大家看了两眼就是图个新鲜热闹现在村长发话也就离开了 陈家。 尸体被人运回来,放在偏院里,陈初墨已经恢复了些心绪,看着被盖上白布的春江等人,心中一阵抽痛,那毕竟也是他的手下人,跟着他出去,如果不是他要去凉山树林去找什么大蛇,或许也不会遇到这些事情,还有今天的一起去的几个人,他刚才跟陈时运说了,已经让人去拉了。 “陈少爷去什么林子了?”俞宁看着陈初墨问道,他刚才在村口听到陈时运与他的谈话,这些尸体似乎并不是意外死亡。 陈初墨闻言看着他,有些支支吾吾,这两个人是外来的。虽然救了他,但是他也不想告诉别人他想去猎蛇进了禁林,蛇没抓到结果丢了十几条人命。 一旁的陈时运叹了口气,一脸的不争气:“二位仙师有所不知,我们村子从流传开始就有捕蛇的习俗,东迁村有不少猎蛇地点。但我们虽然猎蛇却对路线是有讲究的,村子北面有个凉山林子,那里就没有人去狩猎过……” 陈时运顿了顿又说:“那林子之前人说很诡异,有人死在那里过,我也告诫过小儿不要随意到此地去捕猎,谁知,他居然背着我……他那天被蛇咬,就是去了那林子,这些人……这些人就是那天走丢的。” 陈时运说着看向陈初墨那面,狠狠剜着他。 “以前死过人?这传言哪里来的?”俞宁继续问,一个传言他们就相信了? “具体谁说的不清楚,很久之前的传闻了,要单单只是传闻我们也不信那么真,只是前几年有人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过。”陈时运解释。 “那你们没进去找过?”苏晏知道。 “去了,派了几个人,但是那林子幽深诡异,再加上传言跟人口失踪大家都害怕,并未往里生走,只浅浅的绕了一圈就出来了。” 陈时运回忆,已经丢失的人,大家就算是再担心着急也不敢拿自己的安全去赌博,哪里会拼命去找? “那后来就没有音讯了吗?”俞宁觉得蹊跷。 “是的,那丢失的人自此没有再出现过,凉山现在是大家心中的禁地,一般人从不去那里打猎。”陈时运道。 “那令公子进去经历了什么?”俞宁思索一下,又看向陈初墨。 陈初墨看着他,略微沉吟,最后:“里面很寂静,除了遇到一条蛇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那蛇跟我之前捕猎的也没什么区别,就是大了一些,蛇信子吐的长了一些罢了。”陈初墨现在想想觉得也没哪里不对,或许这些死亡都只是巧合吧。 可能有大型猛兽,但是自己一个都没遇到。 不一会,陈时运派去林间边口寻找尸体的人回来了,带来了几具新的。 俞宁苏晏知看去,跟这几个地上躺着手法相似,应该是同一种动物咬伤致死。 俞宁有些奇怪,两次同去,死的都是仆从,陈初墨却只是除了第一次的蛇毒咬伤其他的地方都没伤过。 “陈公子没有听到他们的呼救吗?或是其他的打斗声?”十几个人,就算走散也应该有声响才对。 陈初墨经此一问也觉得不对了,道:“我上一次都不知道是何时与春江他们走散的,只知道一回头旁边一条橘色大蛇将我咬伤逃走,这一次我们分开寻人,我走着走着迷了路,好不容易才出来,然后就见到了他们横尸遍地。” “没有旁的什么可疑东西吗?”俞宁问。 “没有,哦,今天遇到了一位朋友,我迷了路就是他指引我出来的。”陈初墨忽然想到夜溟那张妖娆的脸。 “禁地,还有别人?”苏晏知沉思。 “他好像跟朋友一起来的,估计也是因为猎蛇大赛过来狩猎的吧……” 陈初墨又道,夜溟的身形付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心中又是一阵奇异的感受,说不清,道不明。 “爹,你还是说说这些人现在怎么办吧,要是让村民们知道,那不又要掀出一番事来,现在是猎蛇大赛时间。” 陈初墨道,如果让大家知道有野兽咬死了人,有可能会对大赛有影响。 “你还知道要出事?”陈时运瞪着他,不说不来气,这些家仆有的有家室,在他家做工,现在出了事,肯定是要给人家一个说法的。 现在是猎蛇期间,这些负面的消息最好是不要发生的好,可是现在有已然晚了,只能把事情压倒最低了。 目前就祈祷大家不要像他这个不真气的儿子那样跑去什么凉山树林猎奇。 “先准备一些银两,等我想好说法在去跟人家登门说,哼。”说完,陈时运狠狠哼了一声。 陈初墨不做声了,赔钱是肯定的,说不准还要被家属质疑,要是不给一个有利的说理,他这一关不好过呢。 都是他要去禁地的,大家都知道禁地不能去,他一个村长的儿子带头去,肯定给人落下话柄。 “村长,少爷,风小姐来了。”管家脸上换了笑颜,看着陈初墨。 陈初墨顿了下,回神:“哦,你让她去客厅,我随后就到。” 然后有回头看着陈时运:“爹,雪烟来了,我去换身衣服。” 然后看着苏晏知俞宁笑着点了下头便匆忙离开了。 俞宁暗自扬眉,风小姐,风雪烟。那就是这位村长公子的红颜知己了? 第25章 东迁村 一时间,俞宁有些感慨,随后笑着:“圣主您折寿小的了。” 苏晏知瞪他一眼,俞宁还是那个俞宁,没有变,随后拿着粥不自来由的也笑了。 二人在路上吃吃喝喝,途中听见几个年轻人讨论着猎蛇大赛,都在询问对方捕杀了多少条蛇。 俞宁道:“吃完,我也要去猎蛇了。” 苏晏知:“随你……” 他要杀蛇,他就跟着去辅助,他想拿第一名玩玩,那他就陪陪他一起玩。 他们走后,村子另一角:“老爷,这些都是刚捕猎来的,都是上等货。” 一个管家状的男子将两个大箱子抬到坐着的中年男人面前,打开,满满两箱子,里面装的都是颜色鲜艳各异的蛇,大小不一,长短不一,颜色也不一,它们扭曲着身子被锁在一张张铁网里。 那个坐着的男子看了一眼,脸上挂笑:“不错,这么好的货色这次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是的,老爷。”管家立刻吩咐旁边人将盖子盖上。 “隔壁村的李老爷前几天还问我有没有存货,这下,我可要好好跟他谈谈了,哈哈哈……”中年男子厚重的笑声荡漾整个房间。 “对了,老爷,我打听村长家最近死了几个人,还像他们家公子为了猎蛇大赛去禁地捕猎了,结果——手下人都被不明生物咬死了。”管家悄声说着。 名为老爷的中年人听罢,眯着双眼,停下手中的摆弄的佛珠,思索:“不明生物?” “是的呀,老爷,听说有村民看见他们死的仆人,被撕咬得很惨的,您说,那东西会不会是?”管家满脸陪笑…… “你觉得是蛇?”老爷挑眉。 “老奴也没见过,只是猜测,听说陈家公子在林子里见过一条大蛇还被咬了一口,险些丧命,幸得两位道人相救。这说明,那林子里确实是有蛇的。”管家最后补充道。 “禁地都敢闯,说明陈家很想拿头筹,也是,陈时运一个村长,不拿第一名脸上多无光啊,去年就不是他们第一。”老爷斜眼哂笑一下。 “早就听说那林子神秘,里面野兽不计其数,只不过因为传言从未有人去过,我也就将那儿忽略了。 既然陈家开了头,那我们也就去顺着摸个瓜,没准还能猎到别的东西,开辟另一条销售通道呢。”老爷脸上一片得意。 管家立刻附和:“是呀,说不定这是上天的旨意,就等着老爷您去开头彩呢。” “哈哈哈……”房间里一阵狂佞的笑声。 凉山树林。 薛安带着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这里,他们手中都拿着刀,跟飞镖,另有斧子,铁钩等捕蛇工具加持,刚才在小屋内,薛承元命他带人过来探路,如果有顺手的就带回来,如果没有或是有危险就撤出来。 薛家是生意人,除了经营餐馆,另外一个路子就是贩卖野兽飞禽,尤其是蛇,上等的蛇皮可以卖出天价,比开饭馆赚钱的多。 刚才薛安跟他说陈时运的儿子带人踏进这片土地,那他薛承元还有理由不来捞一把吗? 薛安的人在里面走了一段,兜兜转转几圈除了抓了几条小蛇几只野兔子别的也没有什么发现,这时他突然有些独自痛,便安排其他人继续寻找,自己找地方内急娶了。 他一路哼着小曲,在一个僻静出宽衣解带,就在解手完毕后,他一个转身,刺啦一下滑进了洞中,顺着山洞口一路滚落,最重停下,他被摔得眼冒金星,过了好一会才爬起来,他发现这个山洞很大,他满心彷徨的往里面走,发现一块石头上有几个箱子,打开一看,不得了,闪闪发光,那是金灿灿的黄金白银,还有各种玉器古玩,薛安瞪着大眼,嘴把要裂到耳根了,真是因祸得福。 他慌忙将珠宝金子往自己怀里兜,一边兜一边思索这么多怎么带出去,他想好了,这些金银是自己发现的,待会出去分一点给手下几个人,封嘴,其他的他自己留着,绝不跟薛承元报备。 他在薛家做几十年管家,办事勤勤恳恳,但是该捞的他没少捞过,现在这个机会他自然不打算放过。 山洞洞口有人喊他,他连忙走过去对着洞口大声回应,招手,不一会其他几个人纷纷下来,看到面前的金子,大家眼睛都闪瞎了,这么多宝贝。 薛安咳嗽一声:“该给各位的一个都不会少,大家回去知道该怎么说话吧?” 其他几个人跟着他,自然明白他话的意思纷纷说:“薛管家让我们怎么说就怎么说。” 薛安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立刻道:“先把这些东西弄出去,到上面再说。” 大家纷纷下手搬运石块上的箱子。 这时一声参加:“啊——有蛇。” 薛安回头,一惊,手里的珍珠项链跌落在地,两条粗壮无比的大蛇,像他们游移过来,一条绿色一条橘色,嘴里吐着血红的蛇信子。 他们虽然捕蛇,但是那么大的蛇还是没有见过的。 一时都被吓蒙了。 两条蛇游到他们面前,陡然立起与他们身高相等,圆滚滚的头慢慢展开变成三角形状,瞪着精亮冷漠的眼珠看着他们,蛇信子丝丝作响。 一群人吓得向后直退,手里的斧头铁钩都开始拿不稳,这时,薛安稳住一声暴喝:“怕什么,我们平常见得还少吗,不过是大了一点。正好,老爷要我们找的就是这样的上等货,还不一起上,拿下他们。” 被薛安暴喝过后,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别无他法,除了上去与蛇搏斗,也没有别的路子可走了。 一时,大家大叫一声拿着身上的家伙就往蛇身上砍去。 橘舞嘴角冷笑,一群愚蠢的人类,滥杀无辜还要贪图王尊的金银? 她甩出长尾箍住奔过来的一个,将他死死缠绕住,那人脚被一股大力带着脱离地面,手中武器掉落,他的胸腔在高强度的挤压下发出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接着他的嘴里大口献血喷涌,头一歪,断了气。 其他几个看了,全部停止脚步,吓得只往后倒退,青叶窜过来直接一口咬掉了其中一个人的头然后用尾巴将他的身子扫到旁边石壁上,轰隆一声,身子被撞出老远跌落。 其他人回过神,扔下珠宝金银纷纷像洞口跑去,橘舞青叶对看一眼,二人一左一右,迅速游到这些人的面前张开大嘴,露出獠牙 对着他们就使劲咬去,蛇尾扫过之地一片烟尘,尸体被抛落的声音,哭喊惨叫,不绝于耳。 薛安扔掉金银,疯狂像洞口爬去,这些人给他做后盾,他居然在慌忙中爬出了洞口,他像疯了一样,没命的大喊:“救命,救命,救我,救我……” 跑的太急太快脚下一个大石扑通一声将他绊倒在地,跌了一个四仰八叉,他顾不上疼痛,起身,面前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处。 一身黑衣无风自舞,长发披散,额间一点绿宝石闪着剔透的光芒,精致的面庞,细腻雪白的肌肤,狭长的双眸,黑夜中夜溟的扮相分外妖娆,摄人夺魄。 他亲启朱唇,温和而富有磁性:“你跑慢点,你看,你都跌到了。” 薛安一看面前来了一个人,也不管是谁,立刻跑过去拽着他的衣袖,声音发颤:“救命,救命,里面有蛇,有大蛇……” “你们不是来抓蛇的吗?怎么害怕起来了?”夜溟慢悠悠,将他的手一根一根从自己的衣袖上掰下来,然后吹吹自己的手,弹了下衣袖。 若放平时有人敢这样对他,他一定将那人拖过来狠狠打死,敢亵渎他? 只是现在山洞里的恐怖一幕正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他根本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些,被夜溟推开后又跑过来抱着他的腿,大声道:“真有蛇,真有蛇……啊……你在这里吧,我要离开……”他又松开夜溟继续向后面跑去。 夜溟冷笑一声,瞬间移到他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薛安一怔,回头一看,他已经跑出好几步远,对方却瞬间就挡在他面前,他觉得不对劲了,看着夜溟,颤抖异常:“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啊?”夜溟忽然笑了,笑的很是暧昧:“你们不就是来找我的吗?碰碰运气,找上了就可以得到一百两金子了。” 薛安瘫了,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一百两金子?那不是…… 伴随着薛安头顶细密的汗珠流下,夜溟的身形在一团白雾中散去,接着一道可怕的影子出现。 薛安惊恐至极,眼睛都要蹦出眼眶了,抖得已经说不出一句话,只会咿咿呀呀,他的面前一条两个孩子抱在一起那么粗的蓝尾扁头灰纹大蛇立在他的面前,比他高出十几丈,它居高临下的看着薛安,用人的话语:“低贱的人类,想杀我,还敢觊觎我的财宝?” 说罢张开大嘴对着薛安喷出一口毒液,伴随着他的惨叫,薛安被夜溟箍住扔出老远,落地后的薛安双手捂着眼睛,痛的不住嚎叫,指缝间一道道鲜血流出,昏死过去。 这时青叶跟橘舞也出了山洞,夜溟重又变回人身,嗜血的脸上尽是不屑。 青叶看着地上的薛安:“王尊,这个人……” “他没死……”夜溟悠悠道。 “他没死?”橘舞大惊,就要再次出手,夜溟制止住他:“他还有用,留他一条贱命,让他回去报个信。” 他慢慢闭上眼睛,过了一会缓缓睁开:“猎杀动物,过去是因为我被困,才会让众多子孙被捕其它同类被杀,现在,是时候反击了。” 青叶,橘舞相视而笑,终于让他们等到了这一天,王尊重返,他们这种水深火热的艰苦日子终于不用再过了。 …… 这边,俞宁跟苏晏知把东迁村里里外外逛了一个遍,听的最多的就是猎蛇大赛,蓝尾大蟒,在另一片树林里,有很多捕蛇人提着蔑篮拿着钢叉带着捕蛇工具,在林子里搜寻,以及水洼之地驾船逮捕。 俞宁看见几只不大的花斑蛇,笑笑扔掉了,这种小蛇抓着没意思,大点的蛇还是很难遇到。 “喂……你怎么不抓?”俞宁看着苏晏知整天除了悠闲地扇着扇子,然后板着一张脸,别的就没什么了。 “现在不想抓。”苏晏知道,他对这种猎蛇其实不感兴趣,抓了后面也要放,要不是因为俞宁,他是不会来的。 “最近几天抓到的都是些小鱼小虾,从大赛开始,就没抓过一条大的,更别说看见什么蓝尾大蟒了。”旁边一位年轻人嘟囔抱怨着,看着筐里的细条条,满脸不甘。 俞宁扭头看了下,很快转过身来摇摇头,这些人是指望拿一百两金子的,跟他不同,他只是好奇蓝尾扁头灰纹蟒长啥样,他一代魔尊还真没见过。尤其那天听到的传闻,这大蟒全身上下都是宝贝。 俞宁看着苏晏知瞭望林子远方,脸上一片祥和惬意,忽然计上心来。 “哎哟……我的脚……”说着俞宁表情一脸痛苦,手中拿着的小树枝也扔了,双手抱着左脚,大声哀嚎。 苏晏知看他,快步走过去,满是关切:“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的脚,你看我的脚,里面抽搐般的疼。”俞宁一面说一面拧着眉头,表情十分痛苦。 苏晏知收回扇子,蹲下,看着他的左脚:“我用灵力给你治疗。” “哎哎,别,你看,我是地下的你是天上的,咱们休息的术法都不一样,别乱用,我堂堂魔尊别被你们天族人胡乱治死了……不行……你别施法。”俞宁立刻组织,苏晏知要是施神力救了他,那他还怎么往后演啊? 苏晏知翻他一个白眼,眼中满是无奈:“那你说怎么办?疼着?” “那怎么成啊,一直疼着我也难受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刚回来不多久,法力都不全的。”俞宁说着,嘴角下拉,声音也满是哀怨,好像他现在很无奈。 苏晏知叹口气:“然后呢?” 俞宁继续哀怨:“我现在想回去休息,最近老累了,脚又抽搐……” 苏晏知瞧他半天,最终,蹲下,背对着他:“嗯?”他用手势示意他—— 俞宁嘴角上扬,过去,一把趴他背上,俞宁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你不怕周围人看吗?” 苏晏知起身,背着他往前走,声音寡淡安然:“我不认识他们。” 那意思很明了,我不认识他们,所以不在乎他们什么眼神什么表情。 俞宁心中一阵开朗。 “我重吗?”他贴着他。 “不轻……”俞宁翻个白眼,他也太实在了。 “那就是重喽?” “我没这么说。” “我说我重不重,你回答不轻,那不就是我重的意思?”俞宁揪着嘴,声音哀怨。 “我没说,是你自己理解的。”苏晏知平静道。 “不轻,那不就是重的意思,哪里还需要理解?”俞宁摆弄着他的头发。 “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那我再问你一遍,苏晏知,我重不重?” “重……” 卧槽,林子里响起一句俞宁的叫骂声,苏晏知唇边含笑又补了一句:“但我背的动。” 俞宁听了,唇角也跟着上扬,最后伏在他肩上,低声道:“其实我脚不怎么疼。” 苏晏知没有接话,依旧往前走着,早就看出来了,他一代尊神岂能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路边有人经过看着他们,一个白衣俊俏的男人背着另一个五官妖媚的男人,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晚上,陈家。 陈初墨又在一个梦中惊醒,身后一片潮湿,他摸着后面流出的汗渍,心中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刚才,他的梦,同昨晚一样真实。 他梦见自己成了一个叫段风的男人,别人尊称他为皇子,那座王城里男风盛行,他亦是一位爱好者,他爱上一个人,承诺要永远对他好,他记得他喜欢的人叫:夜溟。 可是这个梦是零碎的,他转身又到了另外一个空间,邻国皇子来祭拜交好,住在东迁国的一段时间内他居然与那位皇子日益亲密起来,皇子告诉他,他身边的人不是人类,让他小心。 画面又变了,在一场盛大的节日典礼上,夜溟在他身侧,二人相视而笑,看着歌舞表演,这时邻国皇子突然来到,带着大巫师指责夜溟不是人类,是妖邪,然后巫师手中拿出一把短匕首,他对着匕首施了法术像夜溟扔去,夜溟在躲闪间受伤,倒在地上幻化为一条蓝尾扁头大蟒蛇。 但是梦境没有完结—— 他们联合起来把受伤的夜溟用铁链锁起来,绑在粗壮的柱子上,放了一把火,将他活活烧死…… 他能清楚的听见夜溟悲哀的呼救声,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段风,救我……救我……段风,你承诺要永远爱我,照顾我的…… 他无动于衷,直直看着他在大火中焚烧针扎,表情痛苦…… 然后他就惊醒了。 他从床上下来,毫无睡意,顺手倒了一杯水,昨天的梦也梦见了叫夜溟的人,今天的梦同昨天竟然有联系。 而且他可以清晰的回想起昨天梦中的点点滴滴,今晚的梦就好像昨晚梦境的延续,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发生的事。 陈初墨吐着气,自己怎么了,怎么老是做这种奇怪的梦,蓝尾大蟒蛇。 对,他的梦中出现了蓝尾扁头大蟒,蛇变成人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生活,他喜欢上了蛇?最后又活活烧死他? 他又想起之前树林见过的那位夜溟公子,他们长得竟然如此相似。 陈初墨是不信鬼神的,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太想猎杀蓝尾大蛇拿到第一名。 而那天见过的夜公子又莫名让他难以忘怀,最近老是若有若无的想起,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苦笑一下,自己真是病了,对一件东西太执着了,以至于连梦境都如此变态了。 他不知道,就在他的面前,隐身的夜溟就站在那里,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连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曾经都是他心尖上最挂念的事…… 现在他只是唇角含笑,满怀粉刺的看着面前的人。 他会通过梦境,让陈初墨慢慢看到自己前世是个多么虚伪,多么滥情,多么十恶不赦的人,还有这一世与之有关联的人。 他要把他们通通杀光,以泄心头多年之恨。 …… 凉山树林,翌日。 薛安,缓缓睁开眼睛,全身疼痛难忍,他惊慌失措的挣扎爬起,蛇,蛇,他四周张望,昨天那条大蛇,蓝尾扁头灰纹大蟒蛇,变成一个男人。哦不,是一个男人变成了蓝尾扁头灰纹大蟒蛇。 他起身,跌跌撞撞,往外面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置身于林子边口,他赶紧像村庄跑去。 等他回到薛家,连滚带爬的高喊:“老爷,老爷……” 薛承元正在花园逗鸟,看见薛安回来,连忙迎上去,昨天一宿他都没有回来,他心里有些疑惑,现在看他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或者说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全身血水不断外流,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衣服被撕扯的不成样子,一块一块的泥灰傍着,薛承元皱眉,一脸不可思议:“薛安,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 薛安鼻涕与眼泪横流,跪地就喊:“老爷,蛇,蛇,有蛇,有妖怪,有妖怪……那林子真有……” 薛承元道:“什么?妖怪?” 他是生意人,不信什么歪门鬼道,杀蛇杀 这么多年,可从没有被蛇鬼缠身过。 “老爷,真有,那凉山林子深处住着一只蛇妖,昨天与我同去的手底下人,都被他给咬死了,我是九死一生啊,老爷。”怕他不信,薛承元又大声哭诉 “你是说,你这身,这个样子,是蛇妖弄的?”薛承元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薛安莫不是撞邪了? 第26章 东迁村 可是他身上的伤口确实又像是蛇咬的,难道,真有蛇鬼之类的东西? 薛承元让他起来。 “你慢慢说。” 薛安便把昨天遇到的一切都说出来,对于发现宝藏他是绝口不提的。 最后抽抽噎噎,他这次进树林可算是栽大了。 “有人看到你从那里出来吗?”薛承元问。 “我出来时,周边没人,我悄悄回来了,其他人估计都被那蛇妖给杀光了。”薛安想着昨天山洞里的情形,身子就不住发抖。 “老爷,那条蛇妖,好像就是蓝尾扁头灰纹蟒。” “什么?”薛承元陡然瞪大眼睛。 “是的,他化形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蓝色扁头,身上有网纹,立起身子高出我们十几丈,不光如此,他还会说人话,也知道我们村将他列为抓捕的目标。” 薛承元闻言半晌,呆呆的回了一句:“如果是真的,那,那我们就抓不了他了?”要是这样,那这次猎蛇大赛的百两黄金就拿不到了。 五百两金子,这么高的赏钱,他的卖多少条蛇才能赚够。 如果放弃不抓,那不是等于白白错失五百两金子?不行,与什么相错也不能与钱相错呀。 他不能放弃,既然,他知道了蛇的出处,那这比钱他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薛安,你先下去把自己收拾一下,你那眼,找个大夫看看吧。”薛承元咧咧嘴,伤的真瘆人。 薛安走后,薛承元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随即,嘴角咧开一道上扬的弧度,既然发现了总归有对付的办法。 凉山树林蛇洞内。 夜溟盘腿坐在洞府里最高的一块峭壁上打坐,他闭着眼睛,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双唇紧抿,忽然他双眼睁开,眼中一道红光蹦出,后又归于平静。 旁边的青叶,橘舞二人对看一眼,满是担忧。 “冷少枫……”夜溟幽幽吐出一个名字,眼睛半眯,声音狠戾。 “段风现在正在跟他在一起,冷少枫,当年就是他带的大巫师刺了我一剑,伤我根本,我才会被烈火焚烧,后被囚禁于此五百年。”夜溟回忆往事,浓烈的恨意使他浑身颤抖,他站起身。 “不论他轮回几世,我都可以准确无误的感知到他,上一世他喜欢男人,你就是一个男的。这一世,他喜欢女人,你倒正正好好投胎成了女的,还与他门当户对?” 夜溟咬牙切齿,害他的人不论过了几世都活的好好的,冷少枫,夺他所爱,伤他修为,这一世却可以安然无恙的又回到他的身边,还转世成了知府的女儿,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 风雪烟,名字起的倒跟他这个人一样,让人讨厌。 “王尊……”橘舞出生喊到。 “您要如何对付他?” 俞宁双手背与后面,面上换上一副笑意,柔声道:“我有办法对付他,既然他这一世是个女儿身,那就让他好好的当个女人。” 几天后。 花灯节…… “这村子的文化可真有趣,你看,前有猎蛇比赛有后花灯佳节,你瞧瞧路过的人脸上,笑的多明媚啊。” 俞宁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一边啃咬一边左顾右盼,几个小孩子走过来手里拿着风车跟小兔子毛绒玩具,脸上一片喜气洋洋。 这条街不知何时已经在头顶上扎了一排排大红灯笼,风一吹,这些灯笼左右摇晃,好像漂亮的姑娘在轻盈起舞,煞是美观。 街上吃的,玩的,杂书卖艺到处可见。 就算谁家心情不好,见了此等情景也必然心胸豁然。 前面有个老人坐在摊位旁,他的摊子上摆的是些小小你人,旁边还有个工具样的东西。 俞宁走过去看着那些小泥人,形态各异,面上表情很是丰富,那个老人看见他过来,连忙起身带笑道:“公子,买个泥人玩玩?” “这泥人可有趣了,送人自己把玩或是收藏都可以,我们家还支持定做的。” 俞宁被他最后一句话给吸引了,挑眉问:“怎么个定做法?” “公子,如果这里的泥人你都看不中的话,你可以挑个你喜欢的人或是你自己,按着你的面相我们可以做一个出来,保证栩栩如生,让您满意。”老人笑呵呵看着他。 俞宁听了,看了苏晏知一眼,他又看着老人,说:“好,就定制两个。” 苏晏知皱眉:“你要玩这个?”太幼稚了吧。 俞宁道:“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下次离开还不知道几时能再来,苏墨,咱们弄一个玩呗?” 俞宁看着他,眼中尽是笑意,还顺带喊了他的字号,那个基本没人知道的名字。 苏晏知板着脸,最终:“随你……” 俞宁一听高兴了,随着老人说:“就我们两个,定制一对。” 老人一看来了生意,高兴的连连称是,向里头喊了一声。随即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了出来,文质彬彬的样子,跟个书生似的。 老人对着他:“文书,你快把着二位爷的像画一下,他们要定做单独的。” 俞宁一听:“还要画画?” “对呀,要把公子的画像都画下来,然后我们拿到里面对着画像加工制作,不会很麻烦的。” “时间久吗?” “不会不会,我们技术很好的,当天就可以出货的。”老人连连摆手,生怕对方会离开。 俞宁笑着点头,然后拉着苏晏知:“来吧,苏公子。” —— 集市的另一边。 陈初墨跟风雪烟在大街上肩并肩的走着,风雪烟手中拿着一个小兔灯笼,是陈初墨买个她的,她脸上笑意不觉,十分幸福。 “初墨,这是我们过得第一个花灯节。”风雪烟笑看他。 “嗯,开心吗?”陈初墨对望她,心中也是欢喜。 “开心,以后我们还会在过的,是吗?” “雪烟,有些话我想对你说。”陈初墨忽然停下,看着她。 风雪烟闻言也跟着停下,看着他,陈初墨对着她的脸目不转睛,良久:“雪烟,咱们的事家长们也是同意的,你我二人今生有缘得遇,相识相知,如今两颗心也是紧紧相拥相爱,我……”陈初墨说到这里顿了顿, 又接着说:“我想等猎蛇大赛夺得桂冠,到时迎娶你过门,你,愿意吗?” 陈初墨紧紧盯着她,心中一片期待。 风雪烟没想到他会在大街上说这些,一时羞红了脸,过了一会才低声道:“等你夺得第一名再说。” 陈初墨急了:“你不愿意?” 风雪烟看他那焦急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随即:“不愿意,才不会跟你在这里瞎晃。” 陈初墨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雪烟心中是有他的,就像他的心中有有她一样。 他脸上带笑看着她又抬头看看四周,这时—— 一个熟悉的影子晃入他的眼帘,一双狭长的眼睛,白皙的皮肤,薄枫般的红唇,白色纱衣外罩淡蓝色长衫,他及其优雅的立在人群,对他投来深深一瞥。 夜溟…… 陈初墨浑身震住,他怎么在这里? 陈初墨的梦境此时又跃入脑海,梦中那个夜溟的脸与他的重合,好相像的两个人。 他不自来由的放开握住风雪烟双臂的手,盾着他看见的方向走过去。 夜溟只是匆匆投来一瞥,带着神秘莫测的笑,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当陈初墨追过去时,他只看见一个卖面具的人在那里摆摊,他急忙问:“请问,刚刚有没有一个穿淡蓝纱衣的年轻公子走过这里。” “好像去那里了?”对方想了想,给他指个方向。 “谢谢……”陈初墨道完谢,立刻追过去,在热闹的街上左右张望,来回奔走。 风雪烟看见陈初墨忽然放开自己,一脸的茫然,她对着陈初墨的身影大喊:“初墨……” 陈初墨走的太急,没有回头也没有对她说一句话。 风雪烟怔在原地一脸失落,这是怎么了?刚才不好好的吗? 不知绕了几条街,陈初墨跑的气喘吁吁,他半蹲着,太累了,还是没有找到夜溟。 这时已经离开街心有段距离了,这里人烟稀少,灯影惶惶。 就在他要放弃时,一道白衣影子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惊喜道:“夜公子……” 然后快步走过去,夜溟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他,等他走近,用含笑的声音道:“陈公子,是你。” “是,今晚花灯节,没想到偶遇夜公子,实在是缘分。”陈初墨笑着。 夜溟听了轻笑两声,温和着嗓子:“是呀,我也觉得我与陈公子甚是有缘。” “你一个人出来?”陈初墨发现夜溟只身一人,今晚这么热闹好多都是成群结队的出来玩。 “嗯,我又不像陈公子有人陪着。”夜溟淡笑,一双明亮的眼眸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 陈初墨忽然支吾了一下,脸上有些燥热,跟雪烟的表白,竟然被夜溟看见了,他心中隐隐不希望夜溟知晓。 夜溟见状很快又道:“你追过来干嘛?” 陈初墨看着他:“上次承蒙公子相救,我特来感谢的。” 上次在树林里要不是夜溟给他指了一条路,他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夜溟道:“无妨,顺手的事,陈公子不要记挂在心。” “你喊我初墨吧。”陈初墨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等到说完,他自己也是一愣,怎么说了这么一句。不过他听夜溟一口一个陈公子,他听着不习惯。 夜溟也愣了,随即笑道,眉眼弯弯:“好,初墨。” “那,我也喊你名字?”陈初墨试探的问。 “好,你就喊我小夜吧。”夜溟看着他,眸光深邃,那是你之前就喊得名号。 小夜,小夜。 陈初墨默默念了两声,随即露出两拍雪白牙齿,笑意满满:“好,小夜。” “那面很热闹,我们一起去看看,我介绍雪烟给你认识。”陈初墨看着他满脸喜色。 正巧,他也想见见她。 夜溟眼中闪过一丝凉意,随即,换了温润的面目:“嗯,我也想看看初墨你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是哪家漂亮的姑娘被你相中。” 二人折返街中。 风雪烟看着夜溟,眼中全是惊讶,这个公子好生妩媚,居然比女人还要美。 初墨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怎么都没有听过? “雪烟,他是夜溟夜公子,我的救命恩人。”陈初墨三言两语将上次在凉山树林的事说了一遍。 风雪烟连忙屈膝对他行了一个礼:“多谢夜公子相救,不然初墨还不知道会遭遇如何。” 夜溟笑,“小事一桩,风姑娘不必记挂,初墨眼光果然不错,“前几日偶得一件宝贝,今日见到姑娘觉得与你甚是相配,不若就赠与姑娘,全当我对二位的祝福。” 说着他从袖口中掏出一块玉佩,那玉佩泛着淡淡的紫色光芒,剔透晶莹一看就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宝贝,玉石下面带着一段淡紫色的流苏穗子,上面是紫色蝴蝶结编织,很是美观脱俗。 风雪烟楞住了,这块玉质地上乘,她如何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夜溟自是看出来她的想法,不等她开口拒绝,便道:“风姑娘,飘然脱俗,其他礼物太俗气……” “只有这件浑然天成的上等玉石才配得上你的容颜。”夜溟说着不容她推搡的将玉佩按到了她的手中。 被如此美貌的男子夸赞,风雪烟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陈初墨看着她:“收下吧,小夜也是一番好意。” 风雪烟便不再推辞,接了下来,夜溟看着眼中闪过一片得色,这块玉你可要好好的收着。 当年段风带着誓言送给他的,这块玉,如今他不稀罕,就让他废品利用一下吧。 “那面很热闹,我们过去看看吧。” 夜溟道。 陈初墨跟风雪烟都开心的叫好,三人一同向前面走去。 这面,俞宁跟苏晏知还在摊子旁等待泥人。 无聊间,俞宁已经吃了一根冰糖葫芦,过了一会,文书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方盒子,看到俞宁二人充满歉意:“不好意思,二位久等了。” “好啦?”俞宁开心的接过盒子。 里面他跟苏晏知那两个迷你版的小人躺在那里,这泥人做工可真是精致,他今天一身黑,苏晏知万年白衣,这两个泥人不仅面容同他们相似,身上穿的衣服颜色也被染得一模一样,总之小巧精致的很。 “多少钱?”苏晏知问。 “八文钱……”苏晏知直接给他一个银锭子:“不用找了。” 俞宁端着盒子满是开心的接口:“多谢苏圣主。”苏晏知给他付了账,那正好省他一笔。 “嘿,谢谢二位爷,喜欢下次再来。”老人手里拿着银锭子,满脸欢喜,这个顾客大方。 二人离开,继续像前面走去。 俞宁拿着小盒子,将里面的泥人拿出来,在眼前一一过目,然后无比惊奇的发现:“苏墨,我的泥人好像比你的看着要帅那么一点点。” 说着将自己那个拿到了苏晏知眼前。 苏晏知看了一眼:“白的更耐看些。” “嘿呀?不是吧,你是不是眼花了,分明黑的耐看。”俞宁瞪着眼睛,一脸不信。 “白的……” “黑的吧,你看,你看,这黑色衣服多潇洒,面容俊俏,玉树临风在看这个白色,太文雅了点,而且表情没有这个丰富,还是黑色泥人更胜一筹。” “……”过了一会,在一个街口拐弯处。 “仙师……”陈初墨看着俞宁苏晏知二人,上去打了一个招呼。 没想到二位仙师也喜欢逛夜市。 夜溟听到仙师二字眉间一紧,修仙的人,他悄悄地站到最后,渐渐隐于人海,如若此刻暴露身份后面的戏就没法唱了。 苏晏知对陈初墨略微点头,不做言语,俞宁看见笑着他招招手:“陈公子,好巧。” 他迅速瞟了眼陈初墨身边的人,这位想必就是那天在院子里管家口中的风家小姐雪烟。 “陈公子好雅兴,今晚花灯佳节与美人相伴,真是人生幸事。” “二位仙师说笑了,我还未谢谢仙师的救命之恩,今晚我与雪烟以及小夜……”说着回头就去看夜溟。 谁知转身后,旁边除了风雪烟在无一人,夜溟呢?陈初墨皱眉。 “怎么了?”俞宁问。 “哦,我刚才与一位朋友同来,只是方才他还在这里……”陈初墨四下看了看,人来人往,风声笑语,哪里有夜溟的影子? 他何时离开的? 俞宁闻言,刚才他瞥见一位着淡色纱衣的年轻男子,顾着跟陈初墨打招呼,没来得及看他去往何处。 “他走了……”苏晏知淡声道。 他看见一抹白色身影转身离去,并不知他们还相识。 陈初墨闻言,脸上一片失落。 俞宁挑眉,真有意思。 …… 告别了陈初墨,俞宁他们继续往前走,道:“这蛇不知何时才能猎到,会不会我根本看不到。” 这么多天,只见了一些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想见见那个传说中浑身是宝的大头,却是迟迟未能如愿。 “再等等看,没准,就等魔尊去抓呢。”苏晏知忽然笑了。 “嘿哟……你这话说的,不过,我也这么觉得……哈哈……”俞宁仰头大笑。 “对了,不要岔开话题,这两个泥人,好像还是黑色更好看吧?你看这眼睛这鼻子——”俞宁拉回原先话题。 苏晏知扇子一扇:“白的……” “好吧,就算是白的,那这两个你要哪一个?” 好歹二人一起定做的,难道两个人都放他这儿? 那怎么行? 苏晏知听他这么说,瞅了他手中泥人两眼:“你先挑……” 哟—— 苏圣主真会做人,让他先挑。 “我要好看的那一个……”俞宁将两个小泥人一左一右放在两个手心中央立起,俞宁那个笑嘻嘻,苏晏知那个不食烟火气。 苏晏知看着他,道:“那我就拿丑的好了。”然后从他手心将黑色小泥人拿了过去。 俞宁咧嘴,将白色泥人揣进怀里,这正和他意呀。 二人逐渐走远。 闹市里…… 一排红灯笼后面,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们,夜溟唇角含笑,这两位仙师可真有趣,跟其他仙师不太一样呢。 他看得出来二人是什么关系。 不过今晚收获不小。 他见到了陈初墨也看见了冷少枫,玉佩他是送出去了,段风,上一世你给的信物,我视若珍宝,从不离身,因为你背弃誓言,伤我至深,这东西我便不在稀罕。 这一世转给你喜欢的人,让她也来感受下我的感受。 那玉佩上等,只不过经过他的手 再美的东西都不止是纯粹的美了。 冷少枫当年你欠我的债,这一世,就让这个玉佩来替我慢慢赎回。 大街上依旧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如同五百年前他跟段风初次过节,那时也像今日,让人情绪高昂,心生欢喜。 转眼之间已物是人非,段风依旧过着他喜爱的节日,不过身边换了一个人罢了。 夜溟血红色瞳眸里悲欢交合,他吸口气平复下心绪,转身,消失于茫茫人海。 第27章 动迁村 风家大门口。 “雪烟,你进去吧,天色不早了,回家早些歇息。”陈初墨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风雪烟满面通红,面上难掩笑意,声音温柔如风:“嗯,好的,初墨,你也早些回去,路上小心点。” 陈初墨最后在她额头轻轻一点,二人便告别。 路上…… 陈初墨脑中却想着方才夜溟的不辞而别,他是遇到什么急事了吗?为何都不跟他打个招呼就走。 陈初墨心中隐隐担忧,刚才竟然忘记问他家在何方,现在就算想去找他也没有门路。 下次相遇还不知在何时。 算了,先回去,拖底下人出去打听打听。 这面,风雪烟回家。 闺房内…… 今晚同陈初墨幽会,他对她甜言蜜语还告了白,誓言拿到猎蛇大赛第一名便会迎娶她,这简直比送她任何礼物都要让她开心。 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世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欢喜的呢? 想到礼物我,她从腰间拿出那个淡紫玉佩。 这玉石如同送她礼物的那个人一样,精致绝伦,想到夜溟,风雪烟心中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初见夜溟却仿佛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深想,却又相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看自己的眼神明明含笑却又有其他神色戛然而过,她不明白,第一次见到的人,她怎么就会从他眼中捕捉到这些东西,而且夜溟给人的感觉不似陈初墨那般踏实,他美丽妖娆给人感觉虽近在眼前实则分外遥远。 风雪烟看着我玉佩,深深吸一口气,她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一面之缘的人,她就这么东想西想,而且,他是初墨的朋友,对初墨有救命之恩,她真是多心了。 不论怎样,这玉佩是真的上等之物,她是知府女儿,从小到大自认也不是没有坚果贵重之物,只是这玉佩却是罕见的宝贝。 她心中十分喜欢。 她看着玉石笑了一下,将玉佩系在腰间,很是好看,如果搭配一身鹅黄纱裙,那就更相配了,风雪烟打定主意,名日一早便让花莲去裁些新布料重新做几件衣服。 夜,不早了,她转身上床拉上帷幔…… 两天后。 薛家…… 薛安照着镜子看着黄铜镜中自己的脸,半边被纱布厚厚的包裹,那只眼睛,大夫来看过告诉他是剧毒所伤,侥幸活得一命,那只眼睛却是不要在想了,这辈子就用一只眼看物吧。 他眨着仅有的眼睛,里面全是不甘跟愤恨,他薛安奋斗了大半辈子,囊中也收的差不多了,眼看好日子就要来了却出了这样的灾难。 那只蛇鬼,他咬牙切齿,双拳紧攥,他要杀了那条蛇。 为他那失去的眼睛报仇。 书房里…… 薛承元看着:“薛安,你去打听一下有什么擅长符咒修道之类的,你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这样的人。” 薛承元现在满脑子都说唾手可得的五百两金子,他目前唯一难题就是找到相应的帮手,替他捉到那头蛇怪。 薛安领命,思考一会道:“老爷,我们这儿不是有个大师吗?” “灵安法师?”薛承元惊道。 “正是,灵安法师是求佛问道之人,对符咒之类肯定通晓。而且此次猎蛇就是灵安法师梦中所现,那日猎蛇大赛他也说了,如果不把这条蓝尾大蛇抓住,我们东迁就有大难。” 薛安道,他将事物极力说的十分严重,他做了薛承元管家几十年,都在家主子的思想还是可以略才一二的,他知道薛承元舍不得五百两黄金。而他又必须要为自己报仇出气,所以他必须要让薛承元有所动作。 “我们抓住蛇不仅可以拿到头筹,关键我们对东迁村的百姓也是做了一件有功德的事呀。”他声音诚恳。 “对,灵安法师说了这条蛇对我们有害,抓它主要还是替我们村子行道,我们抓蛇主要还是为了整个村子安慰啊。”薛承元立马接口。 薛安连连点头称是。 “那,薛安,你备轿,我要去佛灵寺走一遭,拜见下大师。” 薛安理科领命,下去准备。 他出了屋子,眼中一片得色,他一定要弄死那条蛇鬼,他就不信,一条蛇可以作威作福无人能敌? 一个时辰,佛灵寺内。 灵安法师坐在佛堂前闭目养神,寺内静悄悄一片。 “大师,薛承元求见,望您指点迷津。”寺庙内响起一声恭敬的声音。 灵安睁开眼睛:“施主有话但说无妨。” 薛承元便将之前薛安所遇之事尽数说来,良久,灵安法师看这他们:“佛祖显灵,果然蛇妖现世是来作乱人间。” “现在,我们村子即将有场大灾难,恳求法师救我们这些普通人一命,让我们平安度过此劫。” “施主不必害怕,一切自有因果,蛇妖霍乱,老衲定不能容,只是这条蛇是猎蛇大赛的头筹,佛灵显神,让大家以比赛的形式捉住他,只怕老拿不能贸然出手。” “那如何是好。”薛承元急了,他们可没有办法去杀一条成了精的蛇。 “施主不要害怕,我这有几样灵符,保你们猎蛇时相安无事。”说着灵安法师画了几道咒符送给薛承元,并告知该如何使用。 “谢大师……”薛承元接过符咒小心收好,对着灵安法师又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 出了佛灵寺。 薛承元拿出符咒,脸上一片笑意,有了这些东西,他还怕拿不下一条蛇额? 管它成精不成精,妖魔鬼怪在符咒下定不能作乱。 “薛安,回去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去猎蛇。” 薛安激动的大声叫好,蛇鬼,看你这一次该如何。 梁山树林,蛇洞内。 夜溟冥想间缓缓睁开双眼,嘴角嘲弄:“大法师……” 青叶橘舞看着他。 他看了二人一眼,恨声道:“当年,冷少枫带着他的大法师偷袭我,那个法师刺了我一剑,伤我大半修为,害我被困于此几百年。如今他轮回转世,这一世,我定要他偿还当年的债。” 如果不是大法师那带有特殊符咒的剑,他是怎么都不会在段风面前显形的,更不会受伤到毫无还手之力,此等仇怨若不抱,枉费他被困于此上百年。 说完,他化身粗壮的蛇身,眼中闪现出血红的精光,扭动着身躯顺着山洞门口一溜烟的滑出去,速度之快让青叶橘舞只来得及看到他泛着蓝光的蛇尾。 佛灵寺…… 夜溟化身蛇形,他天生的动物敏捷性跟敏锐性让他很快便找到灵安法师的住所。 寺庙内,打坐的灵安猛然顿住,有东西闯进了佛庙。 他起身…… 外面,一条极其粗壮的蓝尾扁头灰纹大蟒蛇,立起大半个身子直直看着他,道:“大法师,好久不见。” 灵安法师皱眉,喝道:“畜生,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夜溟听后发出一串尖利的大笑:“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 “五百年前你对我犯下的孽,五百年后,本尊要你偿还。”夜溟厉声道,眼睛透着不加掩饰的恨意,他张开血盆大口,透出尖利巨大的獠牙对着灵安法师就一口咬去。 灵安法师见状立刻飞身闪开,同时拔下手中的佛珠像夜溟扔过去,佛珠金光乍现,弹到夜溟的巨型蛇头上,一股怪力逼迫他不得不倒退,佛珠重又回到灵安法师手中。 夜溟站稳蛇神,嘲讽道:“你以为,你这些能伤的了我?” 蛇头幻化出他人形上半身,半蛇半人身形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了一把利剑,他邪肆一笑,挥剑便像灵安法师再度坎来。 灵安被迫应战,偌大的寺院,一人一蛇在空中上下翻舞,刀剑声不断,佛珠金光环绕,夜溟时而喷出一口毒液,时而甩出一道大水,整个院子狂风大作,树木被怪风吹的弯弯曲曲不成型,漫天叶子飘舞,尘土飞扬…… 空中,夜溟声音再度传来:“大法师,你以为我还是当年吗?任你欺凌,任你宰割?” “听不懂我说什么?是吗?”夜溟看灵安法师眉头微皱,笑的更加嘲弄了:“那我就让你看看,你前世的罪孽有多深重,你这辈子永远不要妄想立地成佛。” 夜溟说完,飞身到另一座寺庙的尖顶上,化为人形,站好,宽大的袖子对着灵安一甩,一道绿光飘过。 灵安眼前变换了景象。 在一座古城里,正在举行一场巨大的狂欢,夜溟一身白衣坐在那里,同样还有很多其它年轻男女坐在那里,观看歌舞表演。 突然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一位着黑袍道服的中年人走过来,那名年轻男子指着夜溟告诉身边的黑袍道人:“法师,就是他,他不是人类。” “把他捉住,他要害段皇子。” 黑袍法师看着夜溟一甩手一阵烟雾撒过,夜溟立刻飞身躲开,接着黑袍大法师冷笑一声,大喝:孽障。 然后拿出一把短利剑,念了一道咒语,整把剑身呈火红色,他用力像对方抛过午,夜溟躲开,但是那把剑像是有魔力一般紧紧跟随与他。 终于,黑袍法师收回短剑,飞身上去制住了夜溟,跟着给他心口一剑,火红色短剑刺入夜溟的身体后,他不住倒退,鲜血顺着他的心口流出,黑袍法师拔除剑再次刺进他的身体,夜溟被迫现出蛇神,跌倒在地。 与黑袍法师同来的年轻男子看着蛇形夜溟,大声道:“一个妖邪,还妄想与风哥相爱,畜生是没有感情的,蛇更是冷血的,法师,杀了他,以绝后患。” 那名黑袍法师对着年轻男子行了一礼:“是,枫殿下。” 画面又转换了。 他们把蛇拴在一个粗壮的柱子上,用铁链锁着,周围堆满了树枝,黑袍法师一把火扔进去,树枝燃火后大肆焚烧,业火中,大蛇发出凄厉的嘶吼…… 夜溟收回往事,站在房顶,看着怔住的灵安法师,声音邪魅:“大法师,你想起来了吗?” 灵安法师看着他,眼中一片震惊,那个黑袍道人就是他。 那是他的前世? 他前世造过杀 业? 他忽地抬头与夜溟对望,沉着嗓子:“妖孽,幻化虚实,想欺瞒与我?” 他不相信。 夜溟冷笑:“上一世你是灵咒师就残暴不仁,助纣为虐,这一世转成和尚依旧虚假不仁,你干过的孽事。不论你轮回几生几世都洗刷不掉,今生,你别想成佛成道,我的账还不完你就与佛无缘。” 说完,夜溟血红的眼眸如红宝石一般,对着灵安法师的方向射出两道精光。霎时间,灵安所在的地方炸出一个大洞,冒出滚滚浓烟。 灵安法师动作先他一步躲开,这黑洞没有伤他分毫。 “住嘴,佛门圣地岂能容你一个妖邪作祟,胡言乱语。”灵安法师落地站稳,看着夜溟眼中怒火显现,他是潜心修行的问道者,怎么可能造杀业? 这只蛇妖阴险狡诈,他的话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他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佛珠,嘴中一连串经文吐露,空中突然出现一片金黄色光芒,这光芒向着夜溟袭去,夜溟被弹出几丈之远,站住,他满眼愤恨:臭和尚,以为念几句经文就能奈我何? 五百年的修行加上之前的道行,他千年修为,岂会忌惮这几句符文? 今天先到这里,等他想个万全的计策,在杀他不迟。 第28章 东迁村 夜溟变回蛇身,扭着身躯消失于寺院内。 夜溟走后,灵安法师停止念咒,看着他消失的远方,久久没有动弹。 梁山树林,蛇洞内。 夜溟回来,他变回人形,跌在地上,青叶橘舞慌忙跑过去:王尊。 夜溟道:“不碍事……” 那些金光符文到底是伤到他一些,不过伤的不深,没有大碍。 灵安这一世有符文相护,那他就要另外想办法除掉他。 —— 第二天,薛家。 薛承元带着一众属下,浩浩荡荡的像梁山树林进发。 薛承元神清气爽,有大师给的符文,他的五百两金子是跑不掉了。 一想到今天他抬着人人艳羡的蓝尾大蟒去村长家,他就止不住嘴角上扬。 进了林子,薛承元被四个轿夫抬着坐着小轿子,其他十几号人跟在后面不行,备满了抓蛇的工具。 薛安带着他,一路直奔之前的蛇洞大门。 洞内,橘舞青叶一震,有人闯进来了。 他们看了夜溟一眼,从昨晚开始,夜溟就盘腿坐在这里,双目紧闭,一直修炼至今。 王尊修习期间,绝不能让外人闯进洞内。 他们互相点了下头,化为本体,一橘一青两条蛇,迅速像外面游去。 绿叶掩映出,青叶那双泛着绿光的眸子,紧紧盯着前面的的一行众人,他们手中拿着的捕蛇工具,青叶冷笑,还敢进来抓蛇? 他悄悄像轿子那面游过去,慢慢的跟在后面,这是去王蛇洞的方向,那个独眼的胖子他认得,就是那日闯进洞府要抢夺王尊财宝的那个人,后来为了自己逃命,把手下人又丢于洞内让他跟橘舞绞杀殆尽的那个人。 这种人,王尊放他一命,居然还敢在进来,简直不知死活。 今天,就让他有去无回。 想到此,青叶吐出长长的蛇信子,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前行的众人中,有人耳朵尖,捕蛇习惯了,任何跟蛇有关的他都能极快的辨别出,刚才那蛇吐信子的声音,他自然也是懂得。 遂大喊一声:“有蛇……” 前行的人们,听到他这一声喊,立刻止住脚步,回头张望,尤其是薛安,他上次在这里林子里差点命都没有了。虽然这次是有备而来,但是自从踏进这里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此时,听到有人大喊 有蛇,他下意识就双手护头,身子半弯着。 大家回头后看到一条圆头青色大蟒,吐着嘶嘶的信子,跟在他们后面,一时都惊呆了,那条蛇足足有大海碗那么粗壮,至少七八米长,它游过来,站到他们对面,立起大半个身子,那圆圆的蛇头忽然变成了三角形,捕蛇的人都知道这种扁头三角形的是毒蛇。 而且这还是一条他们从未见过的大毒蛇,一时都有些害怕,拿着叉子工具的手都开始发抖。 薛安看见青叶,直接吓得坐在了地上吗,这条蛇他认得,就是前几天在山洞中的那条,就是它跟另外一条,咬杀了他的下属。要不是他跑的快,他今天恐怕是占不到这里的。 薛安额头豆大的汗水滋滋往下流。 坐在轿子里的薛承元听见外面的叫喊,慢悠悠展开眼睛,抬手掀起轿帘,这不看还好,一看立马吓得大叫出声。这蛇,绿的刺人眼,大的他长这么大居然没有见过,太可怕了。 他赶紧把轿帘放下,然后开始摸身上的符咒,那是灵安法师给他的,他要把护身符拿出来。 青叶看着他们,一仰脖子对着他们张开大嘴狠狠的吼了一声。一时间,周围的树木都在晃动,接着他一口咬住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叼在嘴中使劲像旁边的树木甩去,须臾间,那名家仆已经撞到了树上,又被大树树干挡住弹落在地上,嘴里鲜血直流,抖动了几下,一命呜呼了。 众人见此情景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那里还敢还手,直接扔了工具,四散开来开始逃命。 那四个抬轿子的家仆更是一把撒开轿子的手柄,直接跟着大家跑了。 青叶滑动着灵活的蛇身,在林子里追赶散落的人们,一口一个,有的一口咬住身子直接将对方的心脏撕扯出来,丢在外面。 大家抱着头,开始四处逃亡,这时对面一条橘色大蛇迎面而来,对着他们就是一阵猛烈攻击…… 一时间薛承元带来的十几个人死伤大半。 薛安连滚带爬的爬到轿子那里,颤抖着嗓音:“老爷,老爷,怎么办?” 薛承元看着面前血流不断,浑身发抖。 薛安提醒道:“老爷,符咒,快用符咒啊。” 薛承元立马拿出符咒,这时青叶跟橘舞已经咬杀完毕,重新返回他们面前。 两条大蛇一左一右,吐着信子,满眼锐利的看着他们两。 薛承元大声道:“你们别过来,我有符咒,走开,过来就用符咒压死你们。” 一边说一边抬腿像它们踢了两脚,然后将符咒拿出来,在青叶橘舞面前抖了几下,希望可以震慑到他们。 青叶橘舞对砍一眼,符咒?这人还带了符咒,看来是冲着他们王尊来的,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他们活了。 青叶率先张开大嘴扑过去,快要咬到薛承元时,那道符咒金光大现,形成了一个强有力的屏障,将青叶弹出老远,橘舞大惊,跟着就咬过去,谁知同样被符文上的金光弹出去。 薛承元跟薛安对视一眼,这符咒果然有用。 这时二人心中的害怕降低了一半,有这符咒在手,两条蛇根本靠近不了他们。 薛承元这时已经笑了出来:“大师的符咒果然有效,这两个蛇怪奈何不了我们。” 薛安也慢慢镇定下来,眼角闪过得色,斜眼看着青叶橘舞,哑着嗓子:“快让你们的主人出来,否则就用符咒杀了你们。” 青叶橘舞被金光伤到,听他这么一说努从心中来,二人又使劲像薛承元撞过去,同样的,再次被弹开。 对视一眼后,二人纷纷离开。 薛承元看见他们离开,心中更加不害怕,这符咒在手,今天一定可以知府制服它们。 他看了薛安一眼:“找找还有没有活着的家丁。” 薛安领命,转了一圈回来,满脸哀泣:“老爷,全都死了,死相凄惨。” 薛承元眼中要流出血,前几天刚杀了他家一批家丁,现在又杀了他带来的人,今天他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薛安,带我去蛇洞。” 薛安也正由此意,如今符咒在手,闯蛇洞可不像之前那样了。 —— 蛇洞内。 青叶橘舞变回人形,橘舞一个没有抗住吐了一口血出来,这符咒好厉害,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抬眼看夜溟,之间他坐在那里依旧维持昨天的动作,只是周身有血红色光芒流转,他们二人知道,这是王尊在调息内力。 青叶扶着橘舞在旁边的大石上坐下,有些担忧:“你怎么样?还行吗?” “我没事,他们那道符好厉害,我怕他们找来对王尊不利。”橘舞满是担心。 “等王尊醒了,我们在跟他说,我们两法力低微,斗不过符文。”青叶满是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如此。” 过了一会,洞口外面有人说话:“老爷,就是这里。” 橘舞青叶大惊,这二人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 夜溟坐在那里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橘舞勉强站起身子:“我去外面再挡一会,绝不能让他们再进洞中。” 青叶听闻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于是二人再度幻化成蛇,像洞口游去。 薛承元看到它们两个,大笑:“还敢出来,正好今天把你们全部都带回去,你们这身皮光泽艳丽,如果卖出去一定价格高昂。”说着仰头哈哈大笑。 青叶张开嘴就是一口毒液喷出去,薛承元立刻闪身,竟被他躲了过去。 但还是惊得一身冷汗,他贩卖毒蛇知道蛇毒的厉害,一不小心就会当场丧命。 薛承元拿出符咒在手中,按照灵安法师的方法,念了几声咒语,整个符金光乍现,他一边念一边像洞内走去,青叶橘舞被金光罩了无法攻击,只好溜回。洞内 薛承元二人更加无所顾忌,仗着手中符文直直像里面走去。 洞内…… “老爷,就是这里,蓝尾大蟒就在这里,我看他们应该藏在里面。” “那就进去,身上还有工具吗?” “有刀……”薛安摸了摸身上,拿出一把弯刀。 “拿好了……” 橘舞大惊:“怎么办,他们要找到王尊了。” 青叶道:“用石头把里面这道门堵上吧。” “来不及了,听脚步,他们快到了。”橘舞很是焦急。 “慌什么……”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二人回头大喜:“王尊……” 夜溟已经站起身子,双手负与后背,声音沉稳。 “王尊,他们有符文。”青叶道。 “我已知晓,大法师的杰作,他以为区区一道破烂符文就能杀我?”夜溟满眼鄙视。 青叶橘舞在外面的打斗他已经知道了,他就是不出去将他们二人引来此地,那个带头的就是贩卖蛇类跟其他动物的人,他被困五百年这些人残害了他多少的子孙,现在,他要从他们身上一并讨回来。 薛承元不是要抓大领赏钱吗? 那就让他来,这个村子的所有人他都厌恶,贩蛇卖蛇还吃蛇肉的他更是不能留。 今天,就让他夜溟送这两个人上天。 一阵白色厌恶中,夜溟幻化为一条通天巨蟒,他极其迅速的像门口窜过去。 薛承元薛安看到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蓝尾大蛇,一时间都懵了。 薛安更是发抖:“老爷,就是它,就是它,蓝尾……扁头……大蟒。” 薛承元傻眼了,刚才那两条跟这条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两个孩童手臂围起来那么粗壮的身子,巨大的舌头,猩红的蛇信子,通身灰纹斑驳还有尾巴处那泛着蓝色光芒的鳞片,这条蛇就是穿了几百年的蓝尾扁头灰纹莽,它立在自己面前十几丈高,红色的瞳眸像寒冰一样直射着他,他手里的符文都要掉了,他从来不知道有蛇可以长这么大,这么粗,这也,太可怕了。 “老爷,老爷……”薛安急的大叫,就是这条蛇,害他丢了一只眼。 他看薛承元退缩的样子,现在明显不是退缩的时候,他赶紧提示要他拿符咒出来。 薛承元慌忙念咒,夜溟不屑:“区区符文就想奈何本尊?大法师让你们来杀我的?” 夜溟话音刚落卷起旁边的薛安用蛇尾巴将他紧紧箍住,狠狠一甩,薛安便飞出去,落在旁边的石壁上,头上鲜血喷涌。 薛承元身体抖成了筛子,符文还是不敢不拿,音线溃散:“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你刚开不是劲头很足吗?要杀本尊还要把本尊的座下也带走剥皮卖掉?”夜溟晃着他那巨大的蛇头,慢悠悠吐出几个字。 “我没说,我没说,是他说的,是他,都是我这个手下带我来的,我不知道啊……不怪我不怪我……”薛承元一边摆手否认一边指着墙边的薛安,推得干干净净。 薛安口吐鲜血,挣扎着要挥手,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抖着身子证明他还有口气。 俞宁冷笑一声:“不管谁说的,今天,你们谁也不要想着从这里出去。”夜溟怒火顿生,他的洞府有胆闯进来就要有胆子承担。 “本组修习期间,你们这些贪婪的人类残害了我多少蛇子蛇孙?今天,我就要替他们讨回公道。”语毕,夜溟张开大嘴对着薛承元就咬下去。 这时符咒上金光闪现,挡住了夜溟继续咬下去的嘴。 薛承元一惊,这符咒可以挡下这条蓝尾蟒? 他更是将符文紧紧的攥在手心,一边攥一边后退,嘴里不住喊道:“别过来,别过来,过来我就把符文贴你身上。” 夜溟闻言轻蔑一笑:“大法师的东西若在以前还有点威力,现在,恐怕不是你耀武扬威的时候。” 说罢,蛇尾一扫,一阵狂风大作,薛承元直直被甩出老远,跌落在地,手中的符文也飘落在一边,薛承元痛的龇牙 咧嘴,还不忘找符文,那符咒已经飘在他跟薛安之间,薛安见状使出全声力气像符咒爬过去,薛承元看明白他的意图,薛安要跟他抢符文。 他再也顾不得疼痛,踉跄起身就像符文跑去,一边跑一边叫:“符咒,符咒是我的,薛安,你个畜生,还敢跟我抢?” 薛安不答,只一个劲像符文爬取。 夜溟看着主仆二人为了活命在他面前上演的丑陋戏码,他立在旁边,忽然想看看后面是什么结果,二人,谁会赢? 第29章 东迁村 薛承元一坡一坡的颠过去,眼看他就要拿到,薛安急的立刻加快速度,最终血水直流,他也顾不得,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死在这里。 他要拿到符文,他要活命。 咔嚓,时间静止了。 二人同时拽到符文一角,他们都愣住了,薛安用力一提,符文就要到他的手中,薛承元立刻夺回来,骂道:“混蛋,一个下人还敢抢主人的东西?没良心的狗。” 薛安冷笑,脸上汗水血水混合:“我给你卖命多少年?你何曾将我当成人?要不是我机敏我跟着你大半辈子还是什么都没有。” “薛承元,你开茶楼卖蛇皮,你赚多少?你又分给我分给手底下人多少?你才是没良心的畜生。”薛安红了眼,狠狠骂回去。 “我是主人,你们是下人,你们干多少都是应该,你们痴心妄想,我供你们吃住你们还想要我辛苦赚的银子?呸——” 薛承元一听薛安的叫骂,身子都气歪了,他养的好狗,原以为是听话的狗,谁晓得今天居然敢反过来咬他? “应该个屁,没有我们给你跑前跑后,你能有今天?你什么都不是。”薛安吐了他一脸口水,气的就去抢他手中的东西。 薛承元一时没注意被他撕扯跌在地上,两人便在地上你抓我我挠你的相互撕扯,嘴里都在互相骂着对方,符文就在二人的争夺间「撕拉」一声,裂成了两半。 夜溟见状嘴角嘲弄意味更加明显。 他还什么都没做呢,这两人倒是自己把自己的路给绝了,人类的本性大抵就是如此吧。 什么主仆情深,那是没有遇到事情。 瞧瞧现在,刚才还同仇敌忾要对付他,现在,狗咬狗相护撕咬起来。 二人看着断裂的符咒,双双傻眼。 薛承元跌坐在地,呆呆看着破裂的符文,那是他亲自去寺庙求的啊,他指望它拿五百两金子,现在好了,金子不要指望了,能不能从这儿活着出去还是未知数。 都是面前这个丧良心的狗,不是他跟自己抢,说不定靠着自己的符咒还能躲过一劫,现在什么都晚了。 他呆滞的眼神像木鱼一样,忽然,他跳起来对着薛安一脚踹去,一边踹一边骂:“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垃圾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养你几十年,就是让你来跟我抢的是吧?” 踹完了还不解恨,薛承元又一把扯过薛安的头发将他头颅往地下磕撞:“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畜生……畜生……我要杀了你……” 薛安被夜溟惯在墙上早就被摔得半死,刚才有符咒激励他拼死去挣,现在东西没有了,他一时承受不住打击整个人都瘫软在地,这时被薛承元拎起来暴打,他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除了嗷嗷直叫别的什么也做不了,不甘心使他眼角流出一行清泪。 不知过去多久,薛承元像疯了一样将薛安一遍又一遍踢打惯着。直到他的身体软绵绵再也提不起来,他松手 身上全是汗渍,薛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脸上泪水还没有干,他那双大眼空洞的定格在那里,再也闭不上,带着不甘跟怨恨就这样死在了这里。 薛承元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冷冰冰的薛安开始痴笑:“哈哈,不听话的狗被我打死了,哈哈,活该……让你贪让你坏……让你背叛我……该死该死……你该死……哈哈……” 夜溟看着他忽然也笑出了声,人的感情真是丰富,丰富到复杂又难懂。 不过,他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人类大抵是怕死的,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既然这样,那有些事就好办了。 夜溟游到他面前,看着他:“想活命吗?” 薛承元看着他呆了一秒,随即立刻道:“求蛇仙饶命,我再也不敢冒犯您了,都是受这个家仆的谗言影响,一时蒙了心智,求蛇仙饶命……”薛承元爬过来就不住磕头。 夜溟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他已经改变主意,道:“我可以饶你狗命,不过你得听我号令。” 说完他血红的双眸对着薛承元的眼睛直直射去,一道红光飘过,薛承元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他看着夜溟:“一切谨听蛇仙号令。” 夜溟满意的笑了:“记住,我是你的远方亲戚,来投奔于你,我需要你帮忙时,你是万万不能推脱的。” 薛承元看着他:“是……” 夜溟化成人形,一身黑衣飘逸,抬起水袖对着他一辉,他身上的伤口全部消失。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过几天我会去找你,我叫夜溟,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薛承元呆呆看着他,回了一个是字,便离开了。 青叶,橘舞看着夜溟:“王尊,您要对他?” “他十恶不赦,残害了我不少蛇子蛇孙,让他就这么一下死去太便宜他了,我要用他的名望来为我做一些事。” 这个薛承元在东迁村虽然猎蛇杀动物但是他也开了不少酒楼餐馆,是个地道商人,台面上也帮过不少人,名声还是有的。 他要接近陈初墨自然要有个合理的身份。 夜溟唇角上扬,很快我们又可以再见面了,段风。 “属下不是很明白。”青叶看着夜溟,眼中是不解。 “说……” “王尊要复仇,可以直接将那人杀掉,干嘛要这么大费周章?”陈初墨辜负王尊,直接杀了不就好了。 夜溟嘴角闪过嗜血的笑:“上一世,因为我是蛇,他便以此理由移情别恋。因为我是蛇,他们就认定我就一定会伤害人类,十恶不赦。 这一世,他有那么多在乎的人爱的人,我偏生不要他痛快死去,我要他身边所有他在乎的关怀的人一个一个全部不得好死,让他在痛苦内疚中明白他对我做了什么,别人的死就是因为他的过,这不比干干脆脆杀了他更让人解恨吗?” 青叶听了不由笑起,这样是比直接杀了他更让他难过,他满脸膜拜的看着夜溟,还是王尊厉害。 橘舞很是担心,夜溟千年道行修来不易,她不希望王尊造太多杀业,最后毁了自己。 但是她也知道夜溟都遭遇了些什么,他要复仇她是支持发。只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也不是什么上上之策。 “准备一下,我要将你们二人带进薛府。” “是……” …… 薛家。 夜溟一身淡蓝纱衣,温雅中透着冷淡,他的身后是变了装的青叶跟橘舞。 夜溟看着薛承元:“我这段时间要住在这里,你准备好房间,另外,你认识陈时运吗?” 薛承元连忙应下,一听陈时运三字,他顿了下道:“陈时运是这里的村长,为人和善,对百姓的事都很上心,大家很拥戴他,他这个人比较老实,也算可以。” 然后又道:“我做生意与他有过些往来。” “太好了,那你帮我引荐他。”他要让段风难过痛苦就不能只看他一人,他的父母他的爱人他在意的一切,他都要摧毁。 “你要见他干什么?”薛承元有些不解,多问了一句。 夜溟眼中冷意骤升,用低沉的嗓音怒道:“让你去做就去做,需要你来管那么多?” 薛承元被他眼中的寒意震慑,抖了一下,连忙:“是是是……” “我住的地方需要清净,你单独开辟一块出来,平日里不需要任何小斯丫鬟,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叫你。”夜溟往前走,薛承元唯唯诺诺全部应下。 几天后…… 陈府…… “薛老爷,什么风将您吹来了?”陈时运看见薛承元立刻迎上去满脸堆笑,他看见薛的身后还跟了几个面生的年轻人。 陈时运在心中惊叹,这个淡衣男子清雅脱俗,俊美非凡,就像神仙一样。 夜溟跟他对上,微微一笑。 薛承元介绍:“这是我远房贤侄,家里出了变故,特来投奔与我,他叫——” “小夜?”薛承元话还没说完,身后一道惊喜的声音想起,陈初墨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他还在担心夜溟那日出了什么事,今天居然在自己家撞见。 夜溟看着他温柔笑道:“初墨,真巧。” 陈时运呆了下,他们认识? 陈初墨便把那日夜溟在林中相助之恩说了一遍,陈时运连连道谢。 屋内…… 薛承元看着陈时运道:“实不相瞒,今天我来,是为了一件事。” 陈时运示意他说。 “这猎蛇大赛期间,我家仆组织一只队伍去寻蓝尾大蛇,谁知至今没有音讯,也不知他们有无危险。” “哦?失踪多久了?”陈时运问。 “好几天了,算下来有三四天了,都是跟着我的家仆,我分外担心,这才来劳烦村长,帮忙想办法。”薛承元看了夜溟一眼又看陈时运,言语陈恳。 “三四天未回,以往从不会这样,你说,会不会已经……”薛承元扫了一圈众人,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薛兄不要担心,我让家里人出动寻找一番。” “我最近时常梦到一个奇怪的林子,那里尸横遍野,让人想想就不寒而栗。”薛承元忽然道。 “再联系我家家仆几日不回,我心里惶恐,觉得事情不对,而且旁边还有一条大蛇。” “好奇怪的梦,那林子该不会是凉山那个吧?你家仆会不会私自去了梁山树林?” 陈初墨像是想到了为什么,他之前去过,那林子诡异难懂,里面又很大,很容易迷路。 东迁村的村民都善于捕蛇,能出去今天不回的肯定是去了什么诡异地方。 加之他被蛇咬过,现在听薛承元这么说,突然脑中就想到了凉山的林子。 薛承元看他接口,立马道:“我以前也听闻那树林古怪,莫不是我家仆真的误闯了?” 薛承元突然站起一脸惊恐:“那这样可怎么办,他们有十几人……” “叔叔不要着急,村长大人一定会为我们解忧的。”这时夜溟看着薛承元温和道。 “爹,十几个人失踪,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宜早不宜晚。” 陈时运思索下:“好,带些家丁出去找找。” 夜溟转头之际,嘴角上扬。 出了陈府大门口,正巧遇到了俞宁苏晏知。 夜溟一惊,此时遇见两个仙门中人,他慢慢化去一身法力,跟在后面。 “二位仙师。”陈时运笑着打招呼。 “村长,你们这么多人好热闹。”俞宁笑言。 “薛老爷家丢了几位家仆,他们都是猎蛇期间丢失的,我担心有问题,带人去找找。”陈时运解释。 俞宁一听,瞪大眼:“你们知道去哪里找?” “凉山林子,看看有没有。”陈初墨道。 “啊,真巧,我们也准备去那里转转,不如一道。”俞宁看着他们。 “有二位仙师同去那真是好极呀。”陈时运笑着接口,这样如果真遇到什么麻烦那就不用担心了,俞宁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凉山进发了。 夜溟虚着眼睛,这两个人修仙,如果他们一起进去,那他的计划还怎么实行。 不过转念又是一想,进了林子那就是他地盘,两个仙师也奈何不了他多少。 树林里…… 夜溟早已让青叶将那些死去的人散在各处。 薛承元看见死去的家仆奔过去放声痛哭,陈时运被眼前的景象震住真是恐怖至极。 这时俞宁苏晏知走过去,看着那些尸体。 “死了有一阵子了,你看这人眼睛,这是蛇毒喷瞎的。” “我叔叔说丢失了十几个,恐怕别处还有。”夜溟看着陈时运他们,幽幽道。 “这林子里的蛇咬人,大家找的时候小心点。”陈时运吩咐大家散开来找。 青叶,橘舞不知何时悄悄退后,离开了人群。 夜溟走过去拍拍薛承元的肩膀,满面忧伤,似是在安慰他。 陈初墨看见他如此难过,走过去,:“小夜,你也别太伤感了,这是意外,谁都不想的……” 夜溟水漾的眸子直直看他,低声道:“初墨,看见叔叔难过,我也很忧心。” 陈初墨从怀中掏出一块手绢递给他,夜溟接过佯装擦了擦眼睛。 …… 这面俞宁苏晏知已经往里面走去寻找其他人。 忽然林间一阵风动,俞宁机敏一动:“有东西靠近。” 苏晏知同样严肃的看着四周,他也感受到了,这林子的古怪。 忽然一颗大树后面,胡啦扬起一头绿色大蟒,青叶橘舞立起半个蛇身看着他们,丝丝吐着蛇信子。 他们的任务就是调开两个人,王尊才有时间去做他想做的事。 第30章 东迁村 青叶对着俞宁就是一口毒液喷去,俞宁轻巧闪开,毒液喷到旁边树木干上,树干立马变成黑色冒着浓烟。 俞宁一惊,这蛇毒真狠。 一时间青叶橘舞对着苏晏知俞宁发起攻击。 另一边,林子里的蛇大大小小都往夜溟这边涌过来,夜溟在暗中对着这些蛇使了个颜色,这些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是类开始四散开来,张开大嘴像陈时运他们袭击过去。 林中各处找人的家仆开始此起彼伏嚎叫,陈初墨拔出手中长剑开始挥舞砍向这些蛇类,夜溟也假装奋战中,慢慢的他施法,一阵白色滚滚浓雾蔓延整个山林,陈时运被他带到了另一地。 这是一个空旷的地面,浓雾中,夜溟像陈时运走来:“东迁国曾经的大王,你怂恿儿子背弃我,投向邻国皇子的怀抱,还下令一把火烧了我,没想到轮回几世我依旧会回来寻你吧?” 陈时运大惊,他看着夜溟,此时夜溟已经变换了装束,一身黑色玄衣,腰间束深红色刺金腰带,长发飞舞,面容妖冶,他冷笑着逼近陈时运。 “夜,夜公子?”陈时运连连后退,话都说不稳妥,夜溟怎么变了装,还有他的话,他怎么听不懂。 “不懂吗?”夜溟看着他。 “那我就说的详细一点,上一世你是东迁国的君主,你让你儿子段风背叛我与邻国皇子冷少枫结缘。不仅如此,你还下令一把火烧了我,此等罪孽就算再过十生十世我也难以忘怀。” “你再说什么?夜公子,老夫听不懂,什么上一世,什么君主……”陈时运皱眉。 夜溟一甩手,一道紫光飞过,陈时运眼前变换了天地。 他一身古代君主扮相站在那里,旁边是他的夫人,也是一身古代妃子打扮,他们面前是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此时已经受伤流血,表情痛苦。 旁边围了好多人,他开口:“妖蛇,想残害我东迁国百姓,还想害我儿子,此等邪恶,本君定不能饶你。” 侍卫走过来将男子锁住,绑在柱子上。 陈时运看见另一个自己又开口“放火烧死他,以绝后患。” 年轻男子在大火种痛苦,大声呼救。 他听见自己对旁边皇子扮相的陈初墨说:“风儿,人妖殊途,你们注定不能再一起,不要太执着他了,他会给我们带来祸端。” …… 画面收回,夜溟看着他:“这就是你上一世对我欠下的债,今生,我要你偿还当年的错。” “对了,你今世不是还下令要抓捕我,赏金五百两吗?”陈时运大惊。 夜溟已经化为一头巨大的蓝尾扁头大蟒,无比狂狷:“我就在这里,有本事抓吗?” 陈时运吓得跌坐在地,头上豆大汗珠不住往下落,夜溟,是一条蛇? 泛着蓝光的尾巴,他是蓝尾大蟒蛇? 还有他刚才给自己看的那些画面,他前世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今生,他来寻仇了? “不不,不,前世的事我不记得,如果真有那一定事出有因,您是蛇类,当时我这么做一定是为了保护子民……毕竟,毕竟蛇与人不同族啊……” “狡辩,虚伪的人类,残害我的事情都已经做了,面对事实却没有勇气承担。”夜溟怒喝一声,对着他张开大嘴就嘶吼过去。 陈时运感觉自己要昏过去了,那血盆大口,他身上除了发抖什么也做不了。 “你如何判定我一定伤人?又如何判别我伤你儿子?我与你儿子再一起那么久何曾伤过他分毫? 你的子民我咬死了几个?一个都没有。你挑唆段风离开我,对我见死不救,你让你的手下放火焚烧我,半点情面不留,今天我要让你尝尝我当年的痛。” 夜溟对着长空一声怒吼,粗壮的蓝色尾巴一把将陈时运揪住,蓝尾箍成几圈攀在他身上,陈时运呼吸困难,双脚逐渐离地,整张脸因为透不过气被憋的紫红,眼睛翻着白眼。 夜溟那双血红蛇眼瞪着他:“我不会让你这么痛快死去,我会让你死在你儿子的后面,哈哈哈……” “初墨……初墨……”陈时运听见他的话,挣扎着,喊出陈初墨的名字:“你不要伤害我儿子,求你……不要伤害他……我的错,我的错……” “晚了,愚蠢的人类,早在你们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后,就该想到会有今天。”夜溟瞪着他,一把将他甩开。 陈时运跌在地上,滚了几圈,嘴里鲜血直流。 夜溟化为人身走过去,看着他,居高临下:“我会给你下蛇咒,你往后的日子将生不如死,这就是你对我做出伤害事情的后果。” 夜溟掌间紫光大现,他微笑着将这注光芒注入陈时运体内,伴随着陈时运惨绝人寰的嚎叫,他昏死过去。 夜溟满意的看着他,蛇咒在他身上定让他痛不欲生,求死不能,求死不得。 这时,他又对这陈时运的耳朵中吹了一口气,道:“如果敢对任何人说出今天的事情,我就杀了陈初墨,毁了这座村子,你的夫人家仆无一人可以幸免。” 然后他满眼痛快的离开了。 他回到陈时运的身边,慢慢的撤回浓雾,施了一道法术,让自己狼狈一点,有跟蛇搏斗过的痕迹。 雾散后,陈初墨看着夜溟:“小夜,你怎么样?”看他身上狼狈不堪,陈初墨满眼担心。 “没事,初墨,刚才怎么了我都看不到你。”夜溟看着林子满眼害怕。 “不知道,这林子好诡异,我们去找其他人赶紧离开吧。”这林子一进来就起鸡皮疙瘩,如今怪雾四起,且刚才大大小小的蛇类涌过来,他觉得这里还是不要再待下去的好。 那面,俞宁跟青叶缠斗,因为他的法力还在恢复期。所以打起来不是特别顺手,到全部依靠了苏晏知。 一阵缠斗中,青叶橘舞已经看清自己不是他二人的对手,立马,喷了口毒液,仓惶逃离。 他们走后,又有大量小蛇游过来,加上有烟雾障碍,二人又是一番缠斗,最后才彻底脱了身。 俞宁弹弹衣服:“这林子有修炼过的蛇精。”他敢断定一定有蛇精之类的妖邪,不然不会这么邪门。 “确实,刚才的烟雾很奇怪,突然来的。”苏晏知看着他深有同感。 “其他人不知怎样了,走,过去看看。”俞宁道。 苏晏知点头,二人像前面走去。 刚走几步,俞宁站住,皱眉:“这林子地形变了,你发现没?” 他们脚下的土地泥土还是那个泥土,只是地形不是他们刚刚来的那个形了。 苏晏知看了一圈,沉声:“有东西想困住我们。” “哈哈,它一定不知道我们是谁,这么一点小伎俩就想困住我们俩?”他堂堂魔尊难道只是一个名号? “既然对方想跟我们玩玩,那就配合他一下,不然岂不是浪费了他的心思?”俞宁笑的猖狂,改了地形他就走不出了吗? “或许,他不是想困住我们。”苏晏知沉声,他已经隐隐感觉事情不是那么对劲。 俞宁听他的话,仔细一想,也觉得像是有人刻意引他们至此,刚才那些蛇虽然跟他们缠斗,却不拼命,现在想来分明是拖住他们。 “他们想对付外面那帮人?”俞宁大声叫道。 这林子陆陆续续死了的都是村民,现在想想,是有一股怪力在摧毁村子。 可是,为什么呢? 俞宁苏晏知二人不解。 不过目前最主要是走出这错乱的地形,找到其他人,看看外面情况。 苏晏知闭目,俞宁退到一边,他知道苏晏知实在探测。 过了一会,苏晏知睁开眼睛:“走那里……”他指了一个方向。 俞宁笑着跟过去,走了一段距离,他们前方忽然看见一人,平躺在那里,二人走过去一看,是陈时运。 这时陈初墨也带着夜溟走过来。 看见陈时运倒地不起一身伤痕,急得大叫:“爹,爹……” 俞宁皱眉,这伤痕是蛇咬的,真是凄惨。 陈时运昏过去怎么也喊不醒,夜溟道:“先把村长带回去找大夫看看吧。”陈初墨满眼泪痕,将陈时运背在身上。 俞宁看了他一眼,发现其他人都不在身边,心中预感可能大事不妙。 道:“陈公子,你先带村长回去,我们去寻找其他的人。” 陈初墨看着陈时运满身伤,也没有心思找余下的人,他点点头,满是感激:“多谢二位仙师。” “小夜我们先回。”陈初墨道完谢又看着夜溟。 二人带着陈时运离开。 “看什么?”二人走后,俞宁发现苏晏知目光依旧追着二人。 “他身边那位公子。”俞宁也注意到了,夜溟身上虽然狼狈,但是他整个人气质绝佳,不像是一般人家出来的。 “看着有些熟悉。”俞宁道。 苏晏知笑了一下:“什么记性,前两天花灯节夜,陈公子嘴中不辞而别的那位公子。” 俞宁恍然:“原来是他,我就觉得在哪里见过。” “他有什么问题吗?”俞宁又问,苏晏知很是盯着别人看。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不像凡人。”苏晏知淡淡道。 夜溟气质出尘,容色绝佳,举手投足间有浑然天成的魅力。 但是从他身边路过时,苏晏知并没有感受到一丝丝法力,他,是个凡人。 他能感知到俞宁自然也能,哈哈大笑:“苏圣主,你自己清高优雅,就觉得所有人都是神仙?” 苏晏知不理他,往前走。 “唉,等等我呀。”俞宁追过去。 “赶紧找人。” …… 苏晏知跟俞宁将林子逛了一遍,连同前几天死了的家仆,加上今天的十几位,一共几十口子,无一人生还。 残肢断臂,尸血横流,惨不忍睹。 俞宁都有些汗颜:“对方也太狠了吧,这是多大仇恨?下这么重的手?” 简直就是不给这些村民一条活路。 “通知官府来抬人吧,这么多。”俞宁说。 “只能如此。” —— 这边,陈初墨已经带着陈时运回到了陈府。 陈夫人看见陈时运时尖叫着跑过去,带着哭腔:“初墨,你爹怎么了?时运……时运……” “娘,进屋说,找大夫。”陈夫人离开通知管家找大夫。 自己跟着陈初墨进了房间。 二人将陈时运放在床上躺好,他嘴角鲜血干涸,头发凌乱,身上衣物已被撕毁。 陈夫人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直流。 陈初墨看着也不好受。 “初墨,你们到底怎么了?”陈夫人一边拿帕子擦眼泪一边问。 怎么才出去一小会儿,回来就成这个样子。 陈初墨看着陈夫人,面容悲戚,将林子里的诡谲情况说了一遍,最后:“二位仙师已经在寻找其他人的下落了。” 陈夫人听后倒退两步:“是不是有妖怪作祟?” 接二连三的死了这么多人,他们抓蛇这么多年都没有被蛇咬死过,偏偏这一次死伤这么多。 忽然陈夫人惊恐道:“会不会就像灵安法师说的,是那条蓝尾大蟒的原因,我们迟迟捉不到它,然后村子就遭难了。”那日灵安法师说过,蓝尾大蟒会给村子带来灾祸,所以定要捉住。 可是除了传说谁也没有见过。 “娘,你想多了,不会的,那个林子之前就传言有野兽,他们只是被蛇类猛兽所伤,可能那林子的蛇比其他地方大的缘故,所以能伤人吧。”陈初墨安慰她。 夜溟静静站立在那里听着二人的谈话,神情淡漠,低着头嘴角上扬。 “大夫呢,怎么还没来?”陈夫人看着床上陈时运的身体一阵心焦,眼泪又簌簌流出。 过了一会,管家终于带人过来了。 大夫颤巍巍走过去,看他那个样子大吃一惊,赶紧把脉。 半天,陈夫人满怀期望的看着他:“怎么样?大夫。” 那位老者看她一眼,摇摇头,起身:“夫人,村长体内好似有股子邪气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查不出来。还有这身上的伤痕,肋骨断了三根,得接上去,不然会有大麻烦,其他地方的伤口我在开药服用,外伤都能医好,就是他体内流窜的气我实在无能为力,能不能醒来就看村长自己了。” 陈夫人一听差点跌倒,能不能醒来就看他自己? 那么严重吗? “大夫,你救他,你救救他啊,时运自从做了村长对你们大家你们是知道的,他这么好的一个人不能一直躺在床上啊……大夫……”陈夫人突然起身摇晃起对方的身体,一边晃一边大喊神情奔溃…… 陈初墨连忙抱住她,安慰她,陈夫人抓住陈初墨在他肩头失声痛哭。 大夫匆匆离开去拿药…… 他不是不想治而是他医术有限,有的东西他治不了。 第31章 东迁村 —— 一阵折腾,陈夫人筋疲力尽坐在床边,陈初墨看她一眼便招呼侍女下去备点食物。 他走出去一阵疲累,最近不知不觉间似乎死了很多人,大家兴冲冲去抓蛇,最后反倒自己丧了命,陈初墨第一次觉得,是不是自己抓蛇抓错了? 俞宁跟在他身后,看他一脸颓然的样子,上一世陈时运放火烧他他痛不欲生时,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如今他父亲只不过没有醒就让他这样斗志尽失如同丧家犬。 俞宁双拳紧握,果真是不在意,如果在意有怎能看自己被烈火焚烧而无动于衷。 陈时运必须死,陈初墨在意的人或事他都要毁灭。 “小夜……”陈初墨低低喊了他一声。 俞宁回神,换了副表情走过去:“初墨……” “你说我父亲能醒来吗?”今天如果他去不让陈初墨也去就好了,这样就算蛇咬也是咬自己,陈时运就不用遭此横祸。 “陈村长吉人自有天佑,他一定会没事的,再说,他如果知道你这么难过他一定不舍的不醒来的。”俞宁走过去捋了捋他的碎发,拍拍他的肩膀。 陈初墨看着他眼神清澈明亮,他突然一把抱住他:“小夜,我害怕,真怕。” 俞宁被他一抱整个人一怔,他抱住自己是那么真实,臂膀结实就像五百年前他抱自己一样,那时俞宁被他圈住浑身满满的都是安全感,如今被他再次抱住,他居然有落泪的冲动。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生生把自己的感情给压下去。 原本打算推开他,但是他的余光瞥见不远处匆匆过来的一抹影子,淡紫色纱裙,还有他送出去的玉佩。 俞宁嘴角上扬,他回报住陈初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温柔道:“初墨,不要害怕,我会陪你的,一起等着村长醒来。” 俞宁特有的体香将陈初墨包围,他在他的怀抱中昏昏欲睡,听着他的温柔软语心中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不远处,风雪烟看着这一幕浑身像是被电击中一样,瑟瑟发抖,他的未婚夫跟一个男人大白天的在院子里就这样不加掩饰的搂抱在一起? 两个男人? 风雪烟虽然是待字闺中的女儿身,但对于男风断袖只是也是有所耳闻的,东迁村民风开放,本村子就有男男欢好之事,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未婚夫会对一个男人……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她抬起脚准备走过去打断二人的拥抱。 俞宁在暗处早已将她的想发洞悉,他抱住陈初墨忽然一声哀嚎:“哎呀,我的脚。” 陈初墨大惊连忙放开他,看着俞宁的脚,满脸关切:“怎么了?小夜。” “初墨,我的脚刚才在林子里被蛇咬了一口,本想着没大碍,谁知现在有些痛,不如你在这里,给我瞧瞧?” “你怎么不早说,严重吗?” “刚在树林村长伤那么重我哪里顾得上自己,一耽误下来就忘了,这时才感觉到不适。”俞宁眼中眸光荡漾,声音越说越小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陈初墨心中一咯噔,某一角落有道不明的情绪涌上来,他将伏在旁边的石凳上:“好,我看看。”俞宁跟自己在一起,他被咬到陈初墨有些自责。 俞宁虚弱的坐在那里,陈初墨替他拖了靴子袜子,俞宁施法在脚踝处增加了一个蛇咬伤,血红的印子,周围发紫红肿。 陈初墨一碰他就哎呀一声叫出来,面上表情痛苦,好像很难忍受。 陈初墨有些心疼,他闻言道:“你忍着点,我给你吸出来。” “万一是毒舌,那你怎么办,还是不要了,我不希望你出事。”俞宁温言温语故意将话说的临摹两可惹人遐想。 他知道风雪烟要奔溃了。 “没事,这伤口我捕蛇多年,看得出没什么毒素,我帮你把瘀血吸出来,你就不疼了。”陈初墨说完对着他的脚踝就吸去。 院子里,一个男人半跪着替另一个男子吸脚上的伤口,那画面很是暧昧。 风雪烟再也看不下去,她带着哭腔喊到:“陈初墨……” 陈初墨一惊,回头,看见风雪烟站在那里,脸上表情难看到极点。 他说:“雪烟,你来了。正好你去屋里拿块纱布,小夜腿受伤了。” 风雪烟愣住,他居然命令自己去给一个男子拿纱布,就因为他受伤了? 心中难受的无以复加,她还是走过去,看着俞宁,俞宁也看她,嘴角带笑。 风雪烟更加难受恼恨,她一看俞宁的脚发现脚踝处干干净净雪白如斯,什么都没有。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俞宁又看着陈初墨,忍不住的吼道:“陈初墨,你居然背着我跟个男子欢好?” 陈初墨被他一吼,皱眉,她再说什么?俞宁救过他,如今他受伤他也救他,这有什么不对?怎么雪烟就把话说这么难听。 “难道不是?你看看他的脚上什么也没有,你还贴上去给他吸?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脏东西?”风雪烟指着俞宁的脚,陈初墨一只手还搭在上面。 他回过头一看,那明显的蛇咬伤瘀血发肿的脚部,雪烟怎么就胡说八道说没有伤? “这不是吗?”他又重复一遍。 “在哪儿呢?哪里有,你好好看看,这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风雪烟凑集一看,俞宁的脚分明什么都没有,陈初墨居然还狡辩撒谎? 俞宁暗笑,他施了一个小计策,让陈初墨跟风雪烟看他的脚踝时,二人看到的是不一样的结果,风雪烟不管怎么看,她都是看不到自己脚上的伤口的,而陈初墨则一定会看到红肿受伤的腿。 “雪烟,你怎么看不见呢?明明就在这里,小夜受了伤,你还这么说他……还不快跟他道歉……” “哈,我跟他道歉?陈初墨你是不是疯了?他根本没受伤,还有你们两个男人大白天搂搂抱抱也不嫌害臊。” “你说什么呢?我们只是在处理伤口,小夜救过我,他今天受伤我当然也不能不管不问,雪烟,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讲道理?” 风雪烟被他的话打击到了,她呆呆的看着陈初墨:“我不讲道理?好好好,你跟一个男人暧昧不清你讲道理?你喊人家小夜喊这么热络你讲道理?你趴在一个男人脚上嘴巴贴着你讲道理?陈初墨,你太欺负人了。” 风雪烟说不下去,也看不下去,眼中心中都被深深的妒意填满了,她满心满意的过来看望陈初墨,结果就遇到这些事,她心都伤透了。 她转身像大门奔去,一边哭一边跑…… 陈初墨看她走了一时有些不知所以,想追又不想追。 俞宁看他犹豫的样子,立马哎呀叫一声,抱住他一条手臂:“初墨,我的脚,好疼。” 陈初墨回过神看着他,脚踝处的伤口分明那么显眼,雪烟怎么就看不见? 他暂时压下风雪烟的事,看着俞宁满是抱歉:“小夜,刚才让你见笑了,雪烟她,也不知怎么了……我回头跟她解释。” “无妨,可能风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没看清吧。”俞宁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眉眼之中尽藏着快感。 那么大的伤口,雪烟会没看清吗? 陈初墨皱眉,突然不想在想她。 “小夜,我去给你拿药膏,你在这里等我一下。”陈初墨看着他的腿,必须要上药,不然会出大问题的。 “嗯,谢谢你,初墨。”俞宁对他投来感激一笑。 陈初墨脸上又有些燥热,他赶紧转身进了屋里。 他走后…… 俞宁看着他的背影,眼中一片得色。 当年,冷少枫以第三者的姿态插足他跟段风之间,光明正大,理所当然,丝毫不加掩饰。 不仅如此还找大巫师伤他修为,让他当着众人的面现出蛇身,遭所有人喊打喊啥。 这一世,他也要用他之前的手段,慢慢拆开他跟陈初墨,让他体会他当年之痛。 这一世他轮回转世成一个女儿身,一个女人在感情上伤她至深,与所爱的人之间心生嫌隙,渐离渐远,还有什么报复比这个更能让她痛不欲生的呢? 俞宁看着他的脚踝 上面光滑如斯,肤色姣好,轻笑一声:“回家慢慢哭去吧。” —— 风雪烟一路奔回家,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中,泪水一行连着一行,越想着刚才的事情越发憋屈,越想越觉得难过,心中一团无名火烧在那里怎么也驱逐不掉。 前几天的花灯节夜陈初墨还在她耳畔情意绵绵。如今这些话言犹在耳,今天他就跟着另一个男人做出些让她难堪的事情。 她想到刚才俞宁看她的眼神,他对她笑,笑的肆无忌惮,笑的猖狂邪佞,笑的充满挑衅,风雪烟回想起俞宁精致的五官,魅惑的笑容,后背一阵发凉。 他喜欢初墨,他在对自己示威? 这个想法在风雪烟脑中升腾而起,她泪水止住,心中一片冰冷。 这时她无意识摸了自己的腰间,那出那个紫色玉佩,这是俞宁当时送给她的,那天他态度亲和,谦谦有礼,与今天的感觉截然不同。 她瞧着这泛着微紫光芒的玉佩,突然她像找了魔一样,玉佩中居然出现了画面。 陈初墨与俞宁二人漫步在花园里,二人说说笑笑好不快乐。 俞宁依偎着陈初墨的臂弯,陈初墨反手抱住他,二人就在姹紫嫣红的百花中相视而笑。 …… 画面接着跳转:在一个巨大的山洞中,俞宁坐在石壁上抚琴,陈初墨痴痴看着他,唇边含笑,二人对望眼中除了彼此再也装不下其他…… 接着,画面又转移,在石洞中一汪碧水边,陈初墨伏在俞宁身上,二人激烈深吻,画面缠绵悱恻…… 风雪烟突然一抖,手里的玉佩怕啦一声掉在地上,她脸红心跳,浑身颤抖,她都看到了什么? 他们两个人居然…… 她又看向地面,那块玉的画面依旧在上演,这时风雪烟瞪大双眼,一只手捂住嘴巴:画面里,俞宁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居然是一条蛇尾,泛着淡淡蓝光的巨大蛇尾在山洞中弯弯曲曲摆动着。 蛇? 风雪烟呆住了,她慌忙捡起玉佩,在一看,那玉佩光泽依旧,里面什么没有,她又看了几遍,晶莹剔透,没有一点瑕疵,刚才落地没有摔坏它分毫,只是刚才的画面没有了。 她揉揉眼睛,看了看,确实没有了,怎么会这样? 难道她眼花了? 难道她从陈家回来太伤心太难过,出现幻觉了? 怎么会这样? 这玉佩什么也没有。 风雪烟看着它觉得一阵诡异,身上汗毛控制不住的直直冒起,一阵冷意直击她的内心,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把这块玉放在梳妆台的桌子上,这是俞宁送的,她如今是再也不想戴了。 晚上…… 风雪烟在床上辗转反侧是怎么也睡不着,白天在陈家的走廊画面就像走马灯一样刷刷刷的在她脑中一遍又一遍略过,还有玉佩上的画面,两个男人缠绵悱恻的极致情景…… 风雪烟心中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憋的她要喘不过气来,她喜欢的人,她的初墨,跟别人欢好…… 而且到现在,她回来这么久了,陈初墨居然没有追过来,没有来找她,没有跟她说过一句的对不起,没有半句解释,风雪烟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的往下落,她的心都疼死了。 …… 窗外一阵风吹过,风雪烟迷迷糊糊间倒头睡了下去。 她睡后不多久,床边。 俞宁那张妖娆的脸满是笑意的看着她,他一身藏蓝刺金锦绣华服,他的下半身是一条长长的巨大的泛着蓝色光芒的蛇尾,在地面上不断滑动着。 风雪烟脸上的泪珠还没有干,他施了术法让她睡过去,现在如果他愿意,一只手就可以将他掐死。 但他不愿意,最好的报复不是图一时痛快将她杀掉,而是抓住她心中在意的东西,狠狠,从内心深处打击瓦解她,让她慢慢受尽身心的折磨而亡,比直接痛下杀手要有趣的多。 俞宁已经做到了第一步,下面就让她跟陈初墨之间误会,猜疑,来的更多一些吧。 当年你从我的手中夺我所爱,让段风背弃对他的承诺。这一世,就让他看看,这两个人感情有多坚定。 看住熟睡的风雪烟,俞宁伸出一只手,拇指与中指对折一弹,一道黑红光芒闪过,钻进了风雪烟的脑中。 第32章 东迁村 想安稳睡觉? 本尊偏不允许。 就在梦里好好看着段风跟俞宁的曾经过往吧。 俞宁嘴角邪肆的笑意越发明显,他满脸得色的扭动着尾巴消失在风雪烟的房间中。 次日…… 风雪烟睁开眼睛,脑中像装满了石子,疼的她不愿醒来。 昨晚,她又梦见了俞宁与陈初墨,二人欢好的画面,陈初墨对俞宁的誓言,那誓言就像陈初墨对自己说过的那样,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她,到底是怎么了? 为何总是梦到他们? 难道就因为昨天? 还是因为她妒忌俞宁,因为她爱陈初墨,她不喜欢有人来夺她所爱,所以总是梦到二人幸福的画面? 但是那画面又无比真实,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她低头抱住自己,把自己藏在臂弯中。 咚咚咚…… 门外 有人敲门,花莲道:“小姐,您起来了吗?陈公子来了。” 风雪烟听到陈初墨的名字,抬头,眼中闪过欣喜后又眸色暗淡,隔了这么久才来找她? 她回花莲:“就起,让他在门口等着吧。” 她才不把陈初墨叫进来,昨天那么对她,现在就让她在门口站一会。 花莲领命下去。 风雪烟立刻起床穿衣收拾自己。 桌子上的那块玉佩,风雪烟拿起来又放下,她不想带俞宁送的东西,只是这玉佩似乎有魔力一般,引着她想继续探究,昨日的画面还在脑中盘旋,最终,她把玉佩留下来。 门外…… 陈初墨收到消息,自知昨天雪烟生气了。 便守在门口耐心的等待着,想着待会她出来该如何哄她高兴。 过了一会,风家的大门开了一个小口,风雪烟的身影从里面露出来。 陈初墨看见了心中一阵高兴,慌忙迎上去:“雪烟……” 风雪烟看着他,眼中毫无笑意,冷着脸不似前几天温柔热情:“找我何事?” 陈初墨知道自己昨天态度有些问题,他还是很喜欢风雪烟的,他们很快就会成婚了,他不应该像昨天那样对待她。 他笑着上去:“雪烟,昨天,那都是误会,你也知道小夜救了我,他受伤了,如果我见此不救那跟外面那些不知感恩的奸诈之徒有何分别?” 风雪烟看着他,满眼不相信:“只是报恩?” “当然,不然两个大男人还能做什么?而且小夜初到东迁村,不认识什么人,才同我走进一些罢了。对了,他是薛老爷的远房表侄,家里出了事才来的。”陈初墨耐心解释。 “只是……如此?”风雪烟依旧将信将疑:“可是,昨天我分明看见他的脚上没有伤口,你又如何去替他查看?” 一想到这个,风雪烟就激动,她的眼睛看的清清楚楚,俞宁的脚上什么都没有。 “雪烟,小夜的脚上真有蛇咬的伤口,一点不假,不然你现在在跟我去看一遍,我还替他包扎了纱布。”陈初墨就是不明白,那么大的伤口痕迹,风雪烟为何看不见。 “你的意思我骗你?我撒谎?”风雪烟无法抑制的怒火又出来了,她什么也没看见,她敢确定,可是陈初墨就是信誓旦旦的告诉她,俞宁受伤了。 还有昨天玉佩里的一切自己晚上的梦境。 现在她真的不太相信陈初墨的话了。 是不是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眼前这个男人。除了见自己的时间,他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可见? 以前风雪烟从来不会想这些,一门心思相信他,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想了。 而且心中越发烦躁难耐。 陈初墨看她,她眼中复杂烦乱,陈初墨有些慌了,摇晃着她:“雪烟,你相信我的话,我没骗你。” “我们已经快要成婚了,你想想等我猎到蓝尾大蟒,我就带着赏金去找你爹。” 风雪烟看着他,良久:“算了,昨天的事我也不想同你争论了,你看见我没看见,这些都不重要了。只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都不见那个俞宁?” 不管是她多心还是真如她所想,俞宁这个人陈初墨不见那应该就不会在有什么事,陈初墨说的对,他们快要成婚了,此时因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伤了他们之间这么久的感情,似乎是不太值得,只要陈初墨答应她不再见俞宁,她就当此事翻篇。 陈初墨闻言,身子一震,不再见俞宁? 他,好像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风雪烟看他愣住的表情,刚刚好转的心又跌落下去,声音清冷:“怎么,舍不得?” 陈初墨忙道:“没有,只是他是我的朋友,怎可一下说不见就不见?而且那天他还帮了我,我若不见旁人不是要说我为人不道。” “他救了你,你要是心中有愧可以送他银两,况且知道的人也不多,你不与他往来,别人也不会说什么,除非,你心中有其他想法?” 陈初墨看着风雪烟,一天一夜,她怎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今天的她不再温柔不再大度甚至像一根刺说话夹枪带棒的,她怎么了? 他只是跟朋友在一起罢了,俞宁伤的那么重,他包扎一下尽朋友之宜这有什么吗? 陈初墨看着她,过了好久:“好,我答应你。” 女人生气时,理智是不在线的,现在他跟风雪烟说什么都是说不通的,而且一个说不好有可能会在吵起来,他今天可不是来吵架的,现在雪烟不高兴那就暂且先依着她,等她心情平复下来再跟她沟通。 他很爽快的便答应了风雪烟的要求。 风雪烟这才慢慢消了火气。 “雪烟,过几天牡丹花会,我们去看牡丹吧。”陈初墨邀她。 他希望此事赶紧翻篇,不要再影响二人直接的关系。 风雪烟点点头,既然陈初墨答应不在见俞宁那应该没什么大事。 就当自己是小心眼吧,她是不能容忍自己的未来丈夫背叛自己的,她的眼里揉不进沙子,更何况对方是个比她还要美貌妖艳的男人。 …… 薛府,俞宁房间。 青叶,橘舞二人站在俞宁身侧,俞宁坐在床上,盘腿调息,闭目养神。 过一会,他缓缓睁开眼,瞳眸由黑转红,嘴角带着神秘的笑:“不见我?” 冷少枫,前世你就怂恿离间我跟段风,这一世,你成风雪烟依旧迫不及待的要拆开我与他。 只不过,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王子吗?本尊千年修为岂能容你得逞? 几天后有花展? 那真是太好了。 俞宁笑的愈发妖娆。 次日,俞宁到陈家。 “初墨……”俞宁眼中尽是悲戚。 陈初墨走过去,关切的问:“怎么了?小夜。” “我听我我叔叔说,那天去森林里的人全都找到了。他们,无一生还。” “你说,那林子怎么这么可怕,我只是被蛇咬了一口,现在想想这根本不算什么。”俞宁红着眼眶,声音哽咽。 “小夜,我也听说了,只怪我们都小瞧了那座树林,对它抱的敬畏之心太低,或许那里真的不适合我们人类进去吧。”陈初墨看着他安慰。 “嗯,原本我的脚都要好了,一早听到又有些隐隐做疼,我一想那个良药是你给的,所以,我就……”俞宁说着看着他说不下去。 陈初墨看着他的脚踝,厚厚的纱布裹了好几层,都是他给他包扎的。 他道:“小夜,你到我房中,我看看伤口如何了。” 俞宁听了点点头。 二人来到陈初墨房中。 陈初墨遣散下人,椅子上,陈初墨将俞宁受伤的脚抬起,纱布一层一层解开,在快到最里面一层时,陈初墨惊道:“渗血了……”那雪白的纱布上隐隐约约透出一块血渍脓水。 陈初墨小心的取下纱布,里面,俞宁的脚踝已经开始溃烂了,他皱眉:“疼吗?” 俞宁眸中含水,无言的点点头,有些害怕。 陈初墨打了盆水,加点盐。 用一块干净的纱布蘸水给他清洗伤口四周,俞宁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当年他救段风时,段风受伤,他给他上药一样,生怕对方一个疼受不了,处理伤口都是兢兢战战。 只是现在陈初墨在给他这样包扎除了引起往事回忆,竟也没有其它多余的情感,俞宁没有分外的感动与感激,只觉得陈初墨实在滥情,刚承诺过风雪烟不见他,一转脸他来找他,他又做出多情的样子对他关心不绝。 突然…… “哎呀,好痛。”俞宁一把抱住陈初墨的脖颈连同大半个身子贴过去,声音充满磁性温和,表情有些痛苦。 “初墨,我的脚像针在扎一样,不会严重了吧?”俞宁表情很是害怕,抱着他脖子更加用力了。 陈初墨看着他:“别怕,我找大夫过来看看。” “别,我不喜欢大夫,我小时候生病多看见大夫就害怕,没病都会吓出病来的,初墨,你帮我抱住吧,我喜欢你帮我包。”俞宁看着他的眼睛,微微带笑,声音不大。 陈初墨心跳又开始加快,之前那抹奇异的感觉又上来了,有激动有开心还有一丝慌乱,他听见俞宁说喜欢他替他包扎伤口,心中的心悦之情慢慢扩散。 他看着他:“好……” “过一会儿在包吧,你之前包的纱布好不容易拿下来,我想透透气。”俞宁冲他抱怨。 “好……”陈初墨搂着俞宁的腰,发现他的腰很细,比风雪烟的腰还要细致,近距离观看他,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红枫般的薄唇,明明未施粉黛却有道不尽的妩媚之意。 他像着了魔一样,回抱着俞宁直直盯着他看,俞宁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味,好熟悉的味道,好像很久之前在哪里就闻到过。 俞宁看着陈初墨的眼睛,嘴角上扬,他抬头缓缓像陈初墨的嘴巴贴近,陈初墨也不回避,慢慢的他开始迎过去回应俞宁的临时之邀。 陈初墨从来都不知道,男人的吻也可以这么香甜美好,他跟风雪烟到现在,最近的距离也只是拉拉手,从未有过其他越举的行为,他跟俞宁就这么情不自禁,不自来由的发生了亲密关系。 他没有半点排斥,深Wen中,陈初墨浑身发热,直接将俞宁抱起按进圆木桌子上…… 事后,俞宁双颊绯红,柔着嗓子:“初墨,风姑娘如果知道,那该……” 陈初墨这才惊醒,还有风雪烟。他刚才情动之际居然将她忘了,俞宁像是有魔力一般深深吸引着他,他不排斥这具跟他同样是男儿身的人,刚才的进入令他欢畅淋漓,似乎身体压抑了这么久终于找到宣泄口。 这些都是风雪烟无法给到他的。 “她?现在不提她……小夜,刚才……对不起……”陈初墨道歉,他跟风雪烟还有婚约,他不能不娶她,但他又不希望俞宁自此不再搭理他。 俞宁心中冷笑,前世他看着自己被人放火烧死,对他的求救视若罔闻,没有一点反应。跟段少枫暗中幽会厮混在一起。 烈火中他一遍一遍喊着段风的名字,终于换来他一句:“人妖殊途,你是蛇妖,不应该来到人间霍乱大家。我同你绝无可能。” 一句话,他就毁了他一切。 今世,搭着风雪烟,他稍微引诱他就把持不住。这个男人,今时今日,他终于看清这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当初自己真是心瞎眼瞎,居然会爱上他,对他全心全意对他,被伤害后几百年间依旧不能释怀,在修炼中守着情殇。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不论他是段风还是陈初墨,他的本性就是如此,水性杨花,拈花惹草,见一个爱一个。 难怪,他会移情段少枫,他就是这种人。 俞宁心中杀他之意更加果断。 只不过,现在。 他温柔笑了:“没事,你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方才开心的并不止你一个,我喜欢同你一起。”俞宁伏在他的肩头。 “初墨,第一次见你,我就老想着你。” 陈初墨搂着他:“我也是……” “日后,即便你与风姑娘成婚我也不会怪你,我是自愿的。”俞宁说的恳切。 “小夜,我同你也是真心的。我与你在一起比同雪烟在一起要心中开怀许多。”陈初墨低头凝视他。 俞宁闻言,嘴角上扬。 不知道门外的人听了会是如何感想。 陈初墨不会知道,就在现在,他嘴中的雪烟,就在外面。 从他抱着他的脖子迎上他的唇,后面种种旖旎风光,情话绵延,他都是故意为之,他要看看陈初墨到底是不是真的爱风雪烟,前世他们爱的死去活来,今生,他要看看,陈初墨是不是还是爱段少枫,能为他做多少。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稍微一个挑逗便不能自持,真是一个垃圾。 他特意让橘舞过去施个小计将她往陈家引。 等她到了,看见自己与陈初墨之间的种种,是不是还能选择原谅,不计前嫌。 她不是要陈初墨不见自己吗?那他就让风雪烟看看,陈初墨是不是真的能不见自己。 如今他计策已经达成,身上伪装出的伤口,陈初墨在怎么用心包他也不稀罕,无所谓。 风雪烟转身离开,眼中泪水又控制不住往下流,他怎么可以才跟自己承诺过就转身失约,投进对方的怀抱。 清野橘舞看着风雪烟奔跑的背影,相视而笑,前世伤害过他家王尊,今世,恶有恶报,因果轮回。前世的因终于引来今世的果。 …… 牡丹花会。 陈初墨来接风雪烟,风雪烟托丫鬟口音,说自己不舒服,染了风寒,不能外出。 陈初墨便让他在家好好休息。 牡丹花会,陈初墨便邀了俞宁一同前往。 他不知道,离开风家后,风雪烟便搭了轿子去了寺庙。 她从那天后就心中魔障了一般,茶饭难咽,睡觉难眠。 心中有道梗她迈不过。 加之梦中不断出现陈初墨跟俞宁还有她自己,她更加的烦恼。 她今日借着牡丹花展,到这里开到疏解散散心结。 风雪烟进入寺庙后,整个大厅一阵烟火香味,正对着大门的前方是一尊释迦牟尼金色大佛像,左右各有两个菩萨使者,香案前供奉着水果,香料。 她走过去,看着大佛慈悲的眼睛,点了两炷香,跪在红色的软板上,扣了三个头,然后将香火供上去。 “施主,有何烦心事?”身后一道空茫的声音想起。 风雪烟抬头,向对方施了一礼:“法师……” 灵安法师看着她,仔细端详了一阵,皱眉:“施主近期可曾接近过什么东西?” 风雪烟被他一问,顿感莫名其妙,想了一会不解道:“不知法师所指何物?” 灵安法师笑着说:“姑娘,你有接近过什么可疑的人吗?” 这位姑娘身上明显有妖邪的影子,那个感觉,灵安前几天才会过手,他知道是谁。 风雪烟想了想,略微摇头:“最近除了有些烦心事外,其他的人倒是没有见过,我一般也不喜欢见什么旁人的。” “施主不妨在想想,那些有没有感觉哪里很奇怪的人?”灵安法师再度提示。 风雪烟又想想:“奇怪的人到没有,只不过有个人使我很闹心,不舒爽罢了。” “老衲,愿闻其详。” 风雪烟便把这几天发糟心事大致跟灵安法师吐露了一下。只不过她是大家闺秀,有些话说的很隐晦,并没有直接指明道姓说出来,只是很含蓄的表达出他喜欢的人背叛了她,另有其他心上人。 末了,风雪烟忽然又道:“法师,我最近得一物,我总是能从它的身上看到另外的光景,这几天我心忧难眠也与它有关。”说这她从身上拿出一块淡紫色玉佩。 灵安见了顿住,接过玉佩,脸上满是震惊,这玉佩是通灵之物,这里面被人施了法术,有妖邪之力。 灵安法观摩很久,道:“这是从何处得来?” 风雪烟便告知乃是一个初见的朋友相送,她并没有直接说是俞宁。毕竟与自己未来丈夫有染的人说出来也是丢她的脸的。 灵安将玉石还给风雪烟,从袖中取得一张符:“姑娘,此符不要离身,这玉佩也不要在带上身,否则有性命之忧。” 风雪烟大惊:“法师,这玉佩究竟为何物?为何会让人看到怪象?” “妖邪污秽之物,此玉不干净,施主记住我说的话。”灵安法师满脸诚恳。 …… 出了佛灵寺,风雪烟心中一片慌乱。 灵安法师说这是妖邪之物,那俞宁…… 她想起梦中的情景,俞宁与初墨缠绵时下半身化为蛇尾,俞宁那妖娆至极的媚态,现在想来这都不是一个正常的男子该有的。 难道俞宁不是人类? 风雪烟脑子忽然一个激灵,那亮闪闪的蓝色蛇鳞片,俞宁难道是一条蛇妖? 风雪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如果他是蛇妖那,初墨怎么办? 他引诱初墨,初墨会不会有危险? 她心跳加速,也不管跟陈初墨闹别扭了,直接像牡丹花展奔去。 牡丹花展。 俞宁与陈初墨心情良好的逛着,颜色各异的牡丹,花朵大而华丽,它是花中之王,富贵更高贵。 只不过东迁村原本没有此花,是某一年有个商人路径此地送了村子几颗种子,然后牡丹便在此地种上了,花开出惊艳了东迁村的村民。 因为传过来时种子不多,有花农可以培养,这才慢慢多了起来。但是比起别处的盛状这里的牡丹依旧不能算产量大,每年举办一次的花展也很有限。 正因为如此,这个花展还是能吸引到不少人过来。 “小夜,你看这多紫色的牡丹真像你。”陈初墨指着那盆华贵的牡丹,笑着看向他。 俞宁身上有股不言而喻的衿贵优雅,他站在那里不论衣着华贵与否都不影响他自身气质的发挥。 陈初墨想,就是这样才被他吸引的吧? “初墨,初墨。”二人同时一惊,俞宁看着奔过来的人。 风雪烟…… 她不是托病在家不来的吗?怎么现在又过来? 过来也好。 他跟自然的将陈初墨的臂膀拉过,与他站在一起。 风雪烟过来,看见二人的情景,愣住了。 没有了方才的急切。 他跟俞宁在这里赏花?自己不来,所以他就跟俞宁一起来了? 俞宁不语,淡淡笑着看着她。 陈初墨没想到她会现在出现,一时有些尴尬。 “雪,雪烟,你怎么来了?你不是……”陈初墨结结巴巴,心中有些不太自然。 “我怎么来了?难道我不能来?还是说,其实你根本就不希望我过来?”风雪烟一开口就尖锐不已。 陈初墨居然哑口,说不出话来。 俞宁自然不会接口,他们二人闹得越凶越好,风雪烟越伤心他就越开心。 风雪烟不在看陈初墨,她转而看向俞宁,走到他面前,冷冷甩出两个字:“妖怪……” 俞宁僵住,风雪烟说他是妖怪?她认出来了? 不应该,她一介凡人怎么会认出他? 俞宁对上她的眼迅速冥想,漆黑的瞳眸瞬间血红一道亮光闪过,又恢复如初,风雪烟尖叫一声:“妖怪,你就是妖怪,你的眼睛……” 第33章 东迁村 陈初墨与俞宁并排而立,他看风雪烟像俞宁靠近,生怕她会对俞宁做出什么来。所以他的心思都在风雪烟身上,根本没有注意俞宁的变化。 此时听到风雪烟说俞宁是妖怪,他皱眉阻止道:“雪烟,你在说什么?小夜怎么会是妖怪?” “他的眼睛,刚才亮了,是红色的,不是妖怪是什么?”风雪烟看着陈初墨指着俞宁,惊道。 陈初墨看向俞宁,漆黑如墨的瞳眸哪里有一丝红色? 风雪烟最近一直胡言乱语,她这是怎么了? “你看看,他跟我们一样眼睛都是黑的。”陈初墨解释。 风雪烟在看俞宁,他的眼睛确实变成了黑色,可是刚才她明明看见俞宁的眼睛闪过一道红光,就像蛇的眼睛。 风雪烟知道,陈初墨已经不相信她说的话,她心中又疼有难过,还有满心的不甘,她想起灵安法师临走时跟她说的话,把符咒贴到给她玉佩的人身上。 风雪烟从腰间拿出拿到符文,正好她也想验证一下,俞宁到底是不是人。 俞宁眼睛虚了一下,原来如此吗? 刚才短暂的冥想他已经知道风雪烟干了什么,去了寺庙,见了大法师,还求了一张符。 呵呵,这二人倒终于碰头了,商讨着怎么对付他吗? 前世大法师就跟段少枫联手置他于死地,害他在段风面前现出蛇身。这一世,二人又算计着准备让他在陈初墨面前现出真身吗? 只不过五百年过去,他千年的修为,恐怕风雪烟的一张符要失望了。 他笑着开口,看了陈初墨一眼又看着风雪烟,温柔道:“风姑娘,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刚才是不是看花眼了?你在好好看看我怎么会是妖怪?” 风雪烟看着他,她才不相信他说的话,这几天的诡异她早就怀疑俞宁了,现在就让她来接开俞宁的真实身份。 她念了符咒,咒文现出金光,她像俞宁身上贴去,俞宁一闪身扑倒陈初墨的身上,大叫:“初墨,救我,风姑娘弄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来污蔑我。” 他一边说一边紧紧抓住陈初墨,语气委屈。 陈初墨看着风雪烟的动作,早就看不下去,大街上她一个姑娘家就这样醋意横生,不管个人形象,还拿那什么符文出来,像一个男子身上贴,简直是丢礼数。 他不悦开口:“雪烟,小夜是什么我比你看的清楚,你手里那是什么东西?从哪里弄来的?” “初墨,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身边这个人是人是鬼,你让开。”风雪烟奔溃大喊,陈初墨不相信她了,居然这样对她,帮着一个男人。 “够了,你不是染了风寒不舒服吗?怎么跑出来,还不快回家修养。” 陈初墨看了眼周围,这是后一些看花的人都围过来观看他们这边,陈初墨觉得脸都丢尽了。 “你,你居然赶我走?就因为他?陈初墨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猎蛇拔头筹就来迎娶我过门,可是现在,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跟我翻脸……你,你还是不是人?” 风雪烟再也忍不住,这么多人围观她也无所谓了,陈初墨这几天的作为太让她心碎,现在更是半点不与她同心。 旁边俞宁嘴角的嘲笑意味更加明显,那笑像是一根刺,扎的她浑身直发抖。 她继续道:“你旁边这个男人,你敢说你跟他只是朋友吗?你对他什么心思你自己敢说出来吗?那日你们在房中干了什么,你敢承认吗?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倒是说,说出来我听听。” 风雪烟就像一个悍妇一样,一会儿指着陈初墨一会儿指着俞宁,眼中含泪,声音哽咽。 陈初墨浑身一颤,那天,那天的事,她怎么会知道? 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越来越多,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陈初墨觉得脸上燥热,无地自容,被人这么当中指责,让他有点恼羞成怒。 他看着风雪烟,上前一把拉住她,将她往外面拖,一面拖一面说:“雪烟,你病了,回家我给你找大夫。” 然后对着周围的抱歉笑笑:“不好意思,雪烟不太舒服,眼中出现幻觉了。” 然后使劲将她拖拽出包围圈。 风雪烟怒极反笑,她病了?她胡言乱语?他就是这么跟楠`枫别人说自己的? 风雪烟脸上满是泪痕。 俞宁在人群里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笑容,看着二人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他的脚下是一张符文。 风雪烟情绪激动符文掉了都不知道捡,这一世,他还真是傻得可以。 俞宁抬脚,从符文上狠狠踩过,留下一道脚印。然后他慢悠悠像前面走去,出了包围圈,他笑意不在,眼中血光炸现,这时天边艳阳落下,乌云笼罩,一阵大风刮过,牡丹在空中乱飞,行人纷纷躲避,那张带着脚印的符文也随着大风不知刮向何方。 今世,没人可以阻碍他复仇,更没人可以伤到他。 陈初墨将风雪烟拉到一个僻静之地,一把甩开她:“雪烟,你为什么这样做?” 风雪烟心都碎了,他居然甩开她,以前,他从不会这么做。 她止住泪水,颤声道:“陈初墨,你好样的。”然后转身就奔跑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陈初墨觉得以后恐怕是没有再在一起的机会了,他像泄了起的皮球,突然蔫了。 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不过,他又觉得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在背着罪恶感行事了,不用在两个人身边辗转了。 摊开也好,她知道也好。 他转身像花展方向走去,俞宁还在那里,他怎么可以将他一个人留下? 他赶紧像花展奔去…… 俞宁已经回到薛府。 他脑中不断回放风雪烟在寺庙的一切。 灵安法师,大法师。 等他收拾完风雪烟,再去找他算账。 俞宁眼中闪过一片狠戾。 “青叶……”俞宁喊到。 青叶走过来,双手合十对他行了一礼:“王尊……” “去帮我办件事情。”刚才风雪烟与陈初墨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风雪烟居然想拆穿他,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 晚上,风家。 青叶站在大门外,他化妆成陈府的一个小斯,手里拿着信封。 走过去敲响了风府的大门。 不一会,出来一个家仆,青叶躬着腰,满脸急切:“劳烦,将这封信送给风小姐,我们家公子托我转送的,他今天跟小姐发生点误会,特拍我来送来这封信。” 风府家仆点头,便接过信函。 青叶再道:“请一定要送到,不谈二人之间误会大了可就不好了。” 家仆一听,连连点头。 大门关上后,青叶露出一脸得色。 收下这封信,明日,就去赴黄泉之约吧。 笑完,青叶在一阵烟雾中化为一条绿色大蟒,吐着嘶嘶信子,弯弯曲曲的像深巷中游去,不一会便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第二天…… 风雪烟看着桌上的信,昨天晚上,陈初墨托人送来的。那信上全是对昨天发生事道歉,陈初墨说他回家细想了她的话,觉得有些地方确实不对劲,问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约她今天到城南十里亭相会,共同讨论。 风雪烟想来半天,还是决定过去,不论怎么样,她都要证明自己的猜测,证明她是对的,俞宁就是条蛇,他不是人类。 她换好衣服,拿来披风罩在身上便向着信里所说的地方走去。 城南,十里亭。 风雪烟走了好久,发现那里根本没什么人,她又像里面走去 这个地方人烟稀少,荒凉的很,初墨怎么会约在这个地方见面。 风雪烟心中有些疑惑,但是依旧向里面走去。 陈初墨是不会骗她的,她了解他,他只不过是被俞宁那只妖怪给迷惑了罢了。 只要今天,她们把话都敞开了说,她们之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风雪烟这么想着,便往里面继续走着。 这是一个破旧的道观。 里面空无一人,她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没有见到陈初墨的身影。 又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有等到。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陈初墨从来都不会爽约的,以前约好时间地点,他从来都是早早的就到了,绝不会迟来。 “呵呵,你在等初墨吗?”正想着,身后一道魅惑的声音想起,那音调,那感觉,风雪烟立刻回头。 果然——俞宁那张妖冶的脸现在他的面前。 她一惊,倒退一步。 “你怎么在这里?”风雪烟直觉不妙。她看了周围就要跑,谁知没走几步,橘舞从侧面走过来,看着她一脸冷笑,再回身,青叶从后面而来,直直盯着她,像是要把她撕碎一样。 风雪烟心下慌了,但还是强装镇定:“俞宁,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你说呢段少枫。”俞宁走过去,轻轻的撩起她耳侧的长发,轻轻抖了下又放开。 风雪烟厌恶的一甩开。 俞宁也不在意她的动作,将死之人,就让她放肆点。 “段少枫是谁?”风雪烟这才想起来问,他喊自己段少枫,听名字那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你忘了,我没忘。”俞宁看着她。 继续道:“五百年了,你知道为了等这一刻,本尊等了多久吗?前世,你胜出一筹,本尊不得不退到石洞闭关修炼,一晃眼你跟段风几个轮回都过去了。而我,还在洞中饱受当年之苦,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修炼是有多么难受吗?” 风雪烟愣了,五百年? 段风?冷少枫?他在说谁?冷少枫再说她?前世又是什么,这时梦中的场景忽然略过她的脑海,穿蛇样俞宁与陈初墨相处的画面,她陡然回过神,难道那是前世的画面? “为了等这一刻,本尊忍辱多年,如今已经成功出关,你说,我怎么可以不来慰问一下我的经年老友?”俞宁看着她,笑得妩媚极了。 “你瞧瞧你那蠢样子,跟冷枫还真是相配。哦,对了,这一世冷风改名叫陈初墨。 俞宁忽然笑着对她解释。 风雪烟呆住,真是前世。但是这么荒唐的事情,她怎么相信? 人,真的有前世吗? 那她前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俞宁的事情?所以他追过来报复? 俞宁看着她:“为了让你死的明明白白,本尊不防在多些浪费些时间,让你看看清楚,自己是多么的恶毒跟下贱。” 俞宁一只手对着风雪烟的眼前一挥,一道紫光闪过,风雪烟眼前换了天地。 她的眼前有着另一番画面。 一个五官端正,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对着陈初墨道:“风殿下,你来我这里,那一位知道吗?” 陈初墨看着对方:“少枫,自从你到我们这里来,我就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整天整日里脑海中都是你的身影,你现在却在对我说其他人,我哪里有空在想他?” 那名少枫的男子轻笑,看着他陈初墨娇嗔:“风殿下,你与他是有约定的,你要是来找我那他知道了可不要怪罪我?他上次看见你多看我两眼就已经不高兴了。” “俞宁,他,他救过我,我感激他,但是并不爱他,起码再见到你之前,我并知道我其实不爱他。”陈初墨看着冷少枫,眼睛一眨不眨,眉目中全是对方的身影。 “我会奏请父王让他允许我们的事情,至于他,你不要担心。”说着,陈初墨走过去握起冷少枫的手,满眼深情的许诺…… 画面又跳转了。 冷少枫带着一行人,满脸得意的站在俞宁面前:“他是妖怪,他是一条蛇,法师,拿下他……” 一番战斗后,俞宁被大法师刺伤在地,冷少枫指着他满眼不屑,极尽嘲讽。 后面是俞宁被火烧求救的画面,冷少枫冷笑这看着眼前一切,陈初墨漠然道:“人妖殊途,我们终究不是一类人,我不可能同你在一起……” 熊熊大火中,俞宁现出真身,一条巨大无比的蓝尾大蟒,满地翻滚,嘶吼声不觉。 画面到此处收回。 风雪烟浑身止不住颤抖,画面中冷少枫那名男子。除了性别与她不同外,他的脸竟然与自己分毫不差。只不过当时他穿男装,而现在自己是女儿装打扮。 她明白了,前世她是一个男人,抢了俞宁喜欢的人,也就是这一世的陈初墨。 所以俞宁追到了这一世,过来复仇? 她面无血色看着俞宁,想说话又说不出。 怪不得俞宁会突然出现,他找上陈初墨并不是真的喜欢他,他是来报复的,还有送自己玉佩,自己那些晚上做的诡谲的梦境,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都会俞宁的阴谋。 “现在懂了吗?你还是真是我的对头,前世你抢走他,今世你又跟他搞在一起,你们还真是打击我啊。”俞宁幽幽的说着。 “前世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就算真有,那也是,也不是这一世的我做的。”风雪烟开口,音线不稳。 第34章 东迁村 “不是你做的?难道你轮回了几世,忘了之前的所有,就可以抹杀你对本尊的伤害了吗?”俞宁说到此眼中泛红,愤怒使他周身带出一股冷气。 “前世,我是一条蛇,段风嫌弃我,你是人,他就投向你的怀抱。我救过他,他对我发誓此生只爱我一个,结果,转眼他就背弃誓言,跟你这种低贱的人类牵扯不清,你们二人背叛我,还联手烧了我,此等仇恨,不管过了几世我都不会作罢。” “今天,就是你我了结前世旧怨的时刻。”说罢,俞宁一只手伸出狠狠掐住风雪烟的脖子,将她使劲往上空带,风雪烟整个人被俞宁的一股大力给掐的双脚离地,强烈的窒息感让她不断的挣扎。 “初墨,他,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只是感激你救了他罢了……他才不会喜欢你……咳咳……你自己自作多情……”风雪烟看着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 俞宁嘘着眼,怒火更甚,掐着他的手力道更重了。 风雪烟感觉自己要死了,拼命挥舞手臂,嘴里喊着陈初墨的名字。 俞宁突然笑了:“我怎么忘了,这么让你死去,也太不解本尊的恨了。”俞宁一松手,将她甩出去,跌落地面。 他居高临下,尊贵无比:“你们不是嫌弃我是蛇妖,不如你们人高贵吗?今天,我就让你被人践踏,看看他还喜不喜欢你。”他话锋一转 “不过你眼光也是不怎么样,你看,-我稍微引诱一下,你的初墨就把持不住了,呵呵。”俞宁是在提醒她前几看到的。 风雪烟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嗓子处的干疼让她难受无比。 俞宁向后退几步:“你就在这里好好享受一些,你最后的少女时光吧。” 风雪烟听了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她预感后面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警惕的看着他。 俞宁已经不再看她,对着青叶:“去把人带来。” “是……”俞宁笑道。 不一会,一个五大三粗的醉汉被青叶拎过来,风雪烟隔着老远都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这个男人奇丑无比,脸上一块大青痣还有几处麻子,头发蓬松凌乱,手里拿着一个酒瓶,还打着酒嗝。 风雪烟已经猜到接下来的事情。 她惊恐的瞪大眼睛:“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要找初墨,初墨。” 风雪烟挣扎着爬起,就要像门口跑去。 俞宁笑着,她能跑多远。 “青叶,橘舞,我们走吧。不要打扰他们的好事情。”两位蛇仆点头轻笑,跟着俞宁一道离开了。 俞宁走到风雪烟身边:“祝你好运。” 风雪烟要抓住他的手臂,俞宁直接一甩将她像里面醉汉处扔去,自己径直离开了。 门关上…… 里面是醉汉不着边际的猥琐艳语,跟衣衫被撕裂的发出的滋滋沉闷声响以及风雪烟惨烈的叫喊…… 俞宁嘴角带笑,不是自视高贵吗?前世是王子今生是知府小姐,那么尊贵,就好好让下人服侍你吧。 …… 晚上。 风家…… 陈府…… 陈时运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了,自从那天从凉山树林回来后,就一直在家中昏迷,找的大夫也不管用。 陈夫人又去请俞宁跟苏晏知帮忙,毕竟上一次陈初墨被蛇咬,也是他们治好的。 俞宁看后,发觉陈时运的体内除了毒蛇的毒液外还有另一股不明原因的真气在体内游走,很是不稳。 苏晏知观看后,告诉他,那是一种咒,必须要下咒的人来解才可以。否则被施咒之人只能在咒中存活,现实里就像死了一样。 俞宁他们并不知道是谁下的咒,只能暂时给陈时运解了蛇毒,治疗身上的外伤。 另外他们二人从林子里将之前丢失的薛家与陈家两家的家仆全部找到,那那些已经变成了一堆尸山,残肢断臂早已经被咬的不成人形。 村长昏迷,知府只能先接下去查。 俞宁跟苏晏知自成一派,暗地里跟踪追进。 二人知道,东迁村表面平静,只怕暗地里已经不太平了。 死了这么多人,分明是被某妖鬼盯上了。 他们二人认定这里有只还未现身的蛇妖,且道行不低。 只是他为什么要现在杀伤东迁村的村民,俞宁他们还有待调查。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村子猎蛇,那为什么以前从没出现过死伤人的事情? 俞宁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他们还不知道的秘密。 这一天…… 他们来到了佛灵寺。 这是东迁村唯一一个寺庙,很大。 里面…… 俞宁与苏晏知看着灵安法师。 二人说明了来意。 他们从村子人的嘴里得知,大家很相信灵安法师,知道他是村子里为一个有神力的人,是可以与佛灵通信的人。 “村子最近有不少人死于不知名的野兽嘴下,我们初步判定可能是一条修炼不得道的蛇所伤,不知您可知晓此事?”俞宁看着他。 灵安法师正在双手合十礼拜佛祖,听了他的话,他抬头看着俞宁二人,当目光落在苏晏知身上时顿住,又看了俞宁一眼。 最后微微弯腰行礼:“二位施主好。” 二人回礼。 “此事,我已知晓。”灵安接着道。 “那大师就没有想过原因?或是调查清楚给东迁百姓一个交代?”俞宁问。 “一切都是因果循环,该来的总会来的,谁也躲不掉,包括我自己在内。” 灵安法师看着天空某处,这几日的礼佛他已经洞悉自己前世造的杀孽,今生如何苦修如果不还清前世的债怕是怎样都得不到飞升的。 俞宁无落白两个人知道他话中有话,只是,灵安不愿意说出来。 “施主请回吧,二位不是本地人,没必要为路过的风景伤心劳神。”灵安对他们施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我们来时,这里的村民脸上各个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您就忍心看着他们在某一天连一声招呼都来不及打的就消失不见?”俞宁对着他的背影在此出言。 灵安法师顿住脚步,过了好久:“人在哪里亡,事在哪里发。” 然后就离开了。 二人对看一眼。 然后双双离开。 凉山树林。 他们再次光临。 灵安法师的那句话不就是说的这里吗? 他们再次向林子走去。 地形在他们进去后不断的变换,但是对于他们二人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丛林里不断有各色小蛇路过。 越向里面走,越是深不可测。 最后,在一处大山前苏晏知用扇子挡住俞宁的去路:“停下……” 他闭着眼明冥想几分,睁开:“这里……” 话音落他用手一甩,一道蓝色光芒飞出,在一颗大树前,一道石门轰然大开。 这门被人可以隐身了。 这是一个洞府。 二人进去后,发现里面很大。 “快看,那是什么?”俞宁喊道,前面是一波波的血水。 二人走过去,依稀可以想象之前这里有怎样的一番苦斗。除了血水之外,这里还有被撕咬留下的生肉,那是人身上掉下来的。 苏晏知道:“就是这里了。” 俞宁看着洞府构造,蜿蜒曲折,地面上还有尾巴拖出的长长痕迹。 是蛇洞没错了。 “原来大头藏在这里。”俞宁笑道。 只是这里现在似乎是没有人。 “要不要在这里等它?”俞宁建议。 “不用……”苏晏知道。 “你看那面的茶水杯子,都干涸了,说明这里的东西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用了。”能用杯子说明修为已经到了可以随意化形的地步了。 这至少得有五百年的修为了。 说不定还不止。 “那怎么办?我们上哪找他?”俞宁道。 “他去哪里害人我们就去哪里守他”苏晏知淡声。 二人出了蛇洞。 另一边,俞宁带着青叶橘舞走着,忽然一停住:“这么快就找到了?”他的老家被人动过了。 不过,就让他们去蛇洞里好好的找吧,谁能想到他会在薛家的某个角落? 或者说谁能想到薛家的远房侄子是一条蛇? 他估摸着,这会风雪烟应该已经变成一句干尸了。 不知道陈初墨看见了会不会掉一滴眼泪? 俞宁心中简直畅快无比,前世的仇恨终于在此世完结,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跟段少枫的之间的情仇已经解决。 下面轮到谁了呢? 大法师…… 陈初墨他决定最后一个在解决,下面他该去找大法师了。 他活的太久了,是该离开那个破庙了。 —— 晚上。 风雪烟依旧没有回来,风家父母急的团团直转,斥问贴身丫鬟:“小姐去了哪里?” “回夫人,奴婢也不知道,小姐早上自己离开的。” “不知道?让你跟着小姐,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没用的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风夫人担心风雪烟,一听丫头的回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拧。 丫鬟痛的直喊饶命,最后:“回夫人,昨晚陈公子送来一封信,早上小姐就早早的离开了,我要跟着,她也不许。” 风夫人住了手。 看着知府:“老爷,难道烟儿跟初墨在一起?” 风知府来回思索,两人有婚约,但是毕竟没有成婚,这么晚了,还待在一起,对雪烟的名声肯定不好。 “我们要不要去找回来?”风夫人问,她也是由此担忧。 还未成婚的两个人独处一处,难免会发生点什么的。 “再等等吧,初墨不是那样的人,说不定已经再送雪烟回来的路上了。”风知府道。 风夫人想了想,或许吧。 于是二人又在正厅等了等了。 “你下去吧。”风夫人看丫头,冷淡的说。 丫鬟点头立刻离开。 又过了不知多久,风夫人伏在椅子上直打盹,还是没见到风雪烟的影子。 风知府看在外面夜深,道:“走,去陈家。” “这么晚了?现在?”风夫人道。 “不然呢,你还想让雪烟在那儿过夜呀?”眼看着就要天亮了。风知府一肚子火气,这个女儿是怎么了,连最基本的礼数常识都不知道了,回来看他不好好的教训她。 陈家…… 陈夫人守着陈时运的身体,在那儿整日的坐着,最近她根本就不出房门,一寸不离的守着陈时运。 她有时想如果陈时运这辈子就这样起不来了,那她该要怎么办? 没有陈时运同他一起,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陈时运躺在那里面容平静,除了微弱的呼吸,其他根本看不出有一点不适,他的外伤已经好了。 可是这内伤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解除。 这时,门响了:“夫人,风家知府斜夫人过来了。” 陈夫人一惊,这都几点了,现在来? “哦。知道了,就来。”这么想着她还是立刻站起来,整理下衣服往门外走去。 —— 到了正厅。 二人等在那里。 陈夫人看着他们:“这么晚,你们。” 风夫人赶紧过来:“姐妹,我也不想打扰你们二位,尤其是时运还未康复期间。只是,我们女儿,与你家初墨在一起这么久,还未回家,我们想了下这虽有婚约但也不能这么早的就让他们……” 说着,风夫人停住,那意思很明显了。 陈夫人听了,自然明白,道:“初墨已经睡了,白天他来看过他爹爹,但是没见到雪烟一起呀。” 风家二位一听,急了。 风雪烟没有在陈家? 那这么晚会去哪里? “当真?我家雪烟没跟初墨一起吗?可是,可是我听丫鬟说昨晚初墨给她递了一封信,早上起来她连丫头都不带就出门了……” 风夫人满是着急:“我们还以为她是跟初墨在一起,所以才一个人的。” 陈夫人看着她:“具体我也不清楚,这是初墨来件他爹,确实是一个人,而且今天初墨大部分时间是跟我待在一起的,如果跟雪烟在一起那时间也对不上啊。” 风知府听了略微思索,立刻拉着风夫人:“坏了,快走。” 然后就像门口大步走去,风夫人只能回头急急道谢,便跟着风知府出去了。 “雪烟一定出事了。”风知府满脸忧愁,现在他得赶紧回家,找衙门的差役寻人。 …… 最近,家仆死亡的消息不知怎么走漏,大家都知道村里有蛇出没咬人,大家一时间都有些害怕,有的扬言要捕蛇拿500两金子的人一时间都害怕不已,猎蛇比赛近期开始走进低迷的状态。 毕竟死了那么多人,听说场面很是血腥。 俞宁听着青叶橘舞的报道,满意的点点头:“这些贱民,掠杀了我们多少同类,现在也知道怕了?” 这个村子存在数百年了,当时是个国度,如今是一块小村落。 等他杀完大法师,他就降灾到这个村落里,将这些有罪的村名们全部屠戮干净。 风家派了很多官差挨着村子,各家各户不断搜寻,一天下来,没有一点风雪烟的影子,风夫人在家嚎啕大哭,她就一个女儿,小心翼翼的养到大眼看就要成婚了现在人却丢了,叫她怎么不伤心欲绝? 风知府也是心交力瘁,他不得不再次加派人手,扩大范围搜寻。 这边陈家,因为风雪烟跟陈初墨的关系,他们也派了人去寻。 陈初墨听到风雪烟丢失的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因为自己,他跟俞宁的事情被风雪烟知道了,以她那种揉不得半点沙子的性子,他忽然担心,风雪烟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他在家里坐立难安,如果风雪烟出了什么事情,那一定是他的责任。 他该如何是好? 他就不应该对俞宁动那种不该动的心思,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果风雪烟找到了那还好。 要是真如自己所想的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导致的她殒命,那他真是死都难以偿还他的债了。 还有俞宁,他招惹了人家,以后还不一定可以对他负责,陈初墨想到这些就头疼。 他怎么那么艰难? 他一介村长之子为什么会活的这么憋屈? 陈初墨坐在凳子上无奈叹了一口气。 下午…… 风家…… 差役来报:“大人,在城南十里亭发现了一具无头尸。” 风夫人在旁边听了喝茶水的碗一下掉落了,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好似被人抽干了力气。 风知府立刻道:“走,看看去。” 十里亭。这是一个破旧的道院,里面早就无人居住主持。 院子里面一处荒凉的杂草丛中,一句穿着女装的无头尸躺在那里,旁边还有干渍的血液。 她的衣服凌乱有被人撕扯的痕迹…… 风夫人一看,大叫一声立刻昏了过去,那女尸虽然没有头颅但是她的身形,她的衣着,乃至她穿的绣花鞋,风夫人闭着眼睛都能想到,那是自己的女儿雪烟。 天哪…… 一天不见,再次见到却是天人永隔,风夫人眼泪直流,受不了打击,昏倒在风知府的怀中。 风知府也是愣住了,女儿被害,自己夫人又昏迷。 一时间焦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好命令旁边的差役:“将夫人扶到轿子里。” 这边自己走过去摸着女尸冷冰冰的手,尸体已经发硬了。但是他知道,这就是雪烟,是的女儿,是他含辛茹苦养了二十年的女儿。 到底是谁要下这么狠的手? 雪烟从小知书达理从不与人结怨,为什么会被杀害? 他眼中充血,浑身颤抖,他就一个孩子啊,就一个女儿,到底是谁? 不管是谁?他一定要找打,一定要将那个人大卸八块。 他满是悲怆的抱起尸体,像外面走去。 跟着的差役从未见过知府如此表情,一个两个都小心跟着不敢发出一句声音。 回家后…… 陈家已经得到了消息。 陈初墨慌忙赶过去,看到风雪烟干瘪瘪流干了血的灰白身体时,心中震的踉跄几步。 雪烟真的死了,她的头却不在身上,她不是自杀? 陈初墨反应过来,雪烟不是自杀,那是谁杀了她? 手段如此残忍? 他半天勉强震住自己强迫自己要震惊:“伯父,雪烟是怎么了?” 风知府看着他,眼神呆滞,声音苍老了十岁:“不知道,那日她看了你写的信第二天就出门了,然后……然后就这样了。”说着,他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陈初墨惊了:“什么信?” 风知府一听陡然抬头:“你没写过信给雪烟吗?” 明明丫鬟说那晚陈初墨写了信托人转交给她的。 “没有啊,那日,我与雪烟闹了些小别扭,我们各自回家,本想好好静静两天,我怎么会写信给她?”陈初墨解释。 风知府一听,他没写,那是谁写的? 为什么要写?信上都说了什么? “信。信,快找信。”风知府立刻回过神。 他要看看信上都写了什么? 陈初墨从风雪烟的怀中找到了那封信,笔画工整隽秀,模仿了他的笔记,内容示意他的名义写的,约好在城南十里亭相见。 陈初墨看了,浑身发冷,这是栽赃,这是陷害,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借他的名义杀了风雪烟。 这人是谁,好歹毒的心! “这不是我写的,这不是我写的,伯父,这是有人故意借我的名要害雪烟啊。”陈初墨瞪大眼睛,生意发颤。 风知府拿过信封,哑着嗓子:“是不是你也无所谓了,你回去吧。雪烟已经不在了,你留下来也无济于事。” “伯父……”陈初墨痛心喊道。 风知府无力的朝他招招手,让他回去。 不是他写的又怎么样呢?上面是借陈初墨的名,他的雪烟是因为陈初墨才出去的,如果心上不是陈初墨相邀,那雪烟还会去吗? 所以陈初墨写没写这封信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雪烟是因为陈初墨才去的十里亭,并且在那里丧了命。 可能,一开始将他们二人撮合在一起就是个错误吧。 风知府已经没有力气想别的了,他现在不想看见陈初墨。 不想看见那个间接导致女儿死亡的男人。 陈初墨看着风知府态度决绝,又看看地上躺着的风雪烟尸体,心中愧疚自责感暴增,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风知府不想他留下,如今,只能先走了。 他万分悲伤的离开了风家。 陈初墨回到陈家。 门口,俞宁在那里等他。 他看见陈初墨走过来,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轻扬,只一瞬有恢复以往的柔弱温雅。 “初墨,你还好吗?”他迎上去。 陈初墨看着他,半晌:“小夜,雪烟没了。” “我听说了,你也别太难过了,我看着……心疼。”俞宁眼中要沁出水来。 陈初墨看着他,再也忍不住抱着他:“小夜,我真是该死是不是?如果那天不是因为我,雪烟就不会生气离开,或许她就不会死。对了,你知道吗有人冒名顶替我写信给她,骗她到十里亭,然后杀了她……” “我听说了,那天再接上那么多的人都看到你们闹别扭,有居心叵测的人一定是利用了那天的情景,风小姐才惨遭遇害的。”俞宁看着他满是惋惜。 “风小姐说不定惹到了什么人,所以才……” “可是雪烟那么善良从不与人结仇,会是谁呢?而且还要将我也拉下水。” 陈初墨看着他怎么也想不通,他们二人在东迁村一向与人交好,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都怪他,那天要是不在大街上与雪烟发生争执就好了。 就不会被有心人利用。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说什么都晚了。 陈初墨除了自责上心难过愧疚其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甚至连多看两眼风雪烟的尸体都办不到。 都是他的错。 第35章 第 35 章 “初墨,你脸色不太好,回房吧,我弄水给你擦擦。”俞宁满是心疼。 “好……”陈初墨看着他,俞宁对他关怀备至,他心中总算有了一个寄托的出口。 二人进了府门。 陈初墨房间  俞宁让他坐到床上躺着,自己去打了一盆水给他擦脸,陈初墨脸上有泪痕,他还是挺为风雪烟的事情伤心的。 前世,他被烈火焚烧,大声求救于他,却换来他冷若冰霜的无动于衷。 现在,风雪烟死了,他却伤心又伤神,还替她留了眼泪。 真是够情深呀。 俞宁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心中冷笑,他太了解陈初墨了。 他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他哭他难过不过是想减轻自己的一点罪恶感吧,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请身边不渝与那天跟自己在一起欢爱的场面相比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他觉得风雪烟是自己害死的,摆出这幅嘴脸,是想让自己良心安稳些罢了。 生前都不好好珍惜的人,死后还谈什么难过?简直就是可笑。 俞宁心里忽然有些释怀,他不过是个沾花惹草的伪君子,没有真心,没有爱可言。 段少枫于他可能跟自己于他一样都是生命里的过客。因为自己是蛇所以他半途弃之,如果段少枫也有令他接受不了的东西他一定也会弃掉。 这样想着,俞宁觉得他跟段少枫之间的仇恨也变得不那么耿耿于怀了。 随着他这一世的死亡,他跟段少枫之间算是彻底抹清了。 接下来他要好好想想怎么让陈初墨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他而且。 他想这一天快了。 他要看看那个时候的陈初墨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的父亲倒床不起,每天都在深深地梦境中回忆着上一世他对俞宁做过的孽事,同时他由可以清楚的感知到现在外面发生的事情,无休无止,痛苦不已,但是却毫无办法可言。 他的母亲也因为他们,日渐憔悴,心神损伤。 这一切都是他们犯下的过错造成的。 当俞宁跟苏晏知知道风雪烟死亡时,是在两天以后。 因为其中又发生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再次到灵安法师住处时,发现灵安法师奄奄一息,即将逝去。 而一条闪着蓝色光芒的大蛇尾顺着寺庙的墙壁攀岩而上迅速消失在院中。 俞宁苏晏知对看一眼,他们很有默契的一个去看灵安法师一个顺着蛇尾追出去。 苏晏知看着灵安法师,他修为已散,神仙也救不了了。 “大师,发生什么事了?”俞宁道。 灵安看着他,艰难喘息:“前世的债,今生还罢了。” “我看到了一条蛇。”俞宁直接说。 灵安看着他…… 苏晏知一路追出,蛇的踪影在一处宅子前消失。 他抬头上面是薛府二字。 他皱眉…… 薛府,前几天不是才有家仆死过。 他一个翻身跃进去。 宅子里面静悄悄。 他走过花园,碰到薛承元,薛承元眼中疲态尽显,脸色苍黄,整个人有气无力。 苏晏知看着他,这人被妖怪吸了精气。 他道:“蛇妖在哪?” 薛承元一惊,看着他,他在陈府见过他。 他是仙师。 他思索半天,说还是不说? 俞宁的厉害他是知道的,不说就一直被他缠着,说了除非能除掉他,否则等待他的就是死。 他试探的说了一句:“你在说什么?我们家怎么可能有蛇妖?” 苏晏知看着他又道:“他在哪里?你藏蛇妖在家迟早会被他吸食殆尽。” 最后一句话说完,薛承元浑身抖了一下,他害怕的四下张望,然后压着嗓子:“快走,他就在我家。你一个人斗不过他的。” 苏晏知闻言眼中寒光闪过,果然在这里。 “他在哪?”苏晏知又问。 薛承元颤抖着,看着他用手指了指东面偏僻的院落。 然后他赶紧离开了。 万一让俞宁或是他的两个手下看见,那他就完了。 苏晏知顺着他指得方向 走过去。 他走后,薛承元像自己房中跑去,他预感后面有事情发生,他可不敢在场,俞宁那张脸他避之不及。 没走几步,他的前面,青叶站在那里。 冷笑着看着他:“卑贱的人类,敢背叛王尊。” 说完,他的手臂瞬间加长,直直像薛承元的脖子掐去,薛承元挣扎着,双脚离地。 青叶化为一条绿色大蟒,用长长的尾巴将他箍住,眼中红光直冒:“王尊留你一命,不知感恩,还敢背叛他,今天就送你上路。” “没有没有,我没有,是那个人他强迫我的,如过我不说他就威胁要杀我……不是我,我怎么敢背叛蛇王。”薛承元哭喊,拼命求饶。 “胡说,你们见面的场景早已被我暗中洞悉,还敢撒谎。” 蛇尾一个使劲,薛承元肋骨尽断,胸腔被挤压冒出的鲜血从鼻孔嘴巴里流出,头一歪,断了气。 青叶将他甩出去扔在旁边的草地上。 脸上带着轻蔑的笑,转身离开了。 苏晏知顺着小道今日俞宁的领地。 越像那里走,妖怪诡异之气越重。 就在他看见亮灯的宅子时,他快步走过去准备进屋,手中拿着的扇子也摁得紧了些。 就在他靠近时,下一秒一只巨大的蛇尾扫了出来。 苏晏知一惊,立刻脚尖点地一个后翻像外飞出去。 院子里轰隆一声巨响,旁边的假山被俞宁一尾巴打成了碎石,稀稀拉拉的往下落。 苏晏知站稳,面前一条粗壮无比的蓝尾大蟒,比他不知高出多少倍,立起半个身子,猩红的眼睛直射像苏晏知。 “道士,你多管闲事。”蛇身俞宁冷冷看着他。 “如果俞宁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苏晏知看着他的大尾巴,突然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接着,他又道:“人,都是你杀的吧?”虽是问句,但苏晏知说出口已是肯定。 看他的身型,应该有千年的修为了。 如此高的修为只要在努力一点没准就得道成仙,却跑出来害人,实在有些可惜。 大蛇晃着身子,看着他:“他们该死。” “这个村子的所有人都该死,他们猎蛇成性,杀我多少子民子孙。你以为,我会让他们一只无休止的贪得无厌下去吗?” 俞宁厉声说着,他被囚禁的五百年,眼睁睁看着同类被害,他毫无办法,只能任其宰割。 五百年破封印而出,他怎么可能还让这些人快活? “他们是人,你与你们天差地别,猎杀你们也是他们求生的本能,世界弱肉强食,蛇类被人类捕猎这也是道法自然,你却以此为借口大开杀戒,本座今天断不会轻饶你。”苏晏知正色道。 俞宁听了大笑三声,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话:“弱肉强食?道法自然?就因为我们是蛇,天生就该被抓被杀?难道蛇类就不能有感情就不能好好生活于时间一角,就该被处处排挤处处绞杀?人类难道除了残害我们就没有别的生活出路了?虚伪。”俞宁长着大嘴狠狠咆哮着。 “就算你护你的子孙,那也不必痛下杀手,你杀一人后面可能毁的是一个家庭。”苏晏知紧紧盯着他。 “笑话,他们猎我族类,我还要对他们客气,手下留情吗?若不是本尊被困五百年,这些人我早就屠个干净了。”俞宁恨道。 “人畜本就有道不尽的渊源,所有生物的出现都有齐道理,人类捕猎你们谋生存正如你们猎杀其他生物填充肚子一样,一环扣一环。如果都是你这样的思想,那三届也不复存在了。” “你杀人无数,罪孽深重,你的修为会被散尽。你辛苦修炼一场,值得吗?”苏晏知道。 “散尽修为又如何?本尊若不是对这村子还有执念,又拼命修炼干嘛?” 俞宁一想起以前就浑身止不住的怒火,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珠越来越血红。 “陈时运是你下的咒吧?”苏晏知突然道。 他杀了其他人,却独留陈时运下咒,这到底是为何? “道士,你管的太多了。奉劝你,不相干的事情,不要多管。否则,发生点什么,你那好不容易修来的道会连同你的人一并消失。”俞宁威胁。 苏晏知嘴角轻笑:“杀我?恐怕你还要在修炼一番。” 说着,他手中折扇在他掌中化为一道长剑。 俞宁看着那把剑,一惊,剑身有淡蓝光华笼罩,仙气缭绕,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如此好剑,这不是一般的修仙者可以拥有的。 他看着苏晏知良久,沉着嗓子:“哪路神仙?” 苏晏知不语,剑身光芒越发耀眼,他飞身对着俞宁的蛇头就砍去。 俞宁修为在那儿,这一剑虽然力道重但是他还是轻巧的躲避过去。 他在院落里敏捷的游走,攀上一颗粗壮的榕树,弯弯曲曲的身子裹在树干上,一颗大头对着苏晏知就是咆哮过去。 一人一蛇便在这漆黑的院落里斗起法来。 旁边青叶跟橘舞对看一眼,满是心焦,这个修仙者看着很厉害,他家王尊并没有在他手下讨得什么好处。 他们二人要不要上去帮助王尊? 忽然,苏晏知一个长剑甩出变换了剑身的光芒,金色剑气乍现,一个狠厉甩出,俞宁被一阵巨大的灵力甩的像旁边的花圃飞去,半途中不得已变回人身。 他勉强站稳,踉跄倒退几步,一只手捂着胸口,看着苏晏知满是嫉恨:“好手段……” 苏晏知字空中落地,看着俞宁那张妖娆的脸:“果然是你。” 他对俞宁早就起疑,那天在树林里他故意试了俞宁的法力。但是却没有试出来,想必那天他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遮掩过去了。 苏晏知像他走过去,青叶橘舞立刻飞身上前挡住他的去路,面色严肃:“想杀王尊先过了我们这关。” 虽然二人都明白他们联手也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就算是死,他们也要护住俞宁,绝不能让俞宁落在苏晏知的手里。 苏晏知止住脚步,长剑又变成一把折扇,他打开扇面轻轻扇起:“说吧,为什么这么做?” 他并不打算杀掉俞宁,这之间有很多事情需要他来解释。 俞宁看着他邪魅一笑,黑夜中他血红的眸子更加耀眼:“因为我想这么做呀……”然后一个甩手,一道黑烟甩出,伴随着一阵狂风。 等苏晏知看清,对方已经消失不见。 他看着院子一圈,这里俞宁怕是以后不会再来了。 …… 陈家。 俞宁已经回来等在房间中。 看见苏晏知回来,他迎过去,着急道:“怎么样?” “跑了……”苏晏知淡声道。 “跑了?”俞宁惊到,这都能跑,苏晏知办事效率怎么降得这么低。 苏晏知看他的表情,走过去,忽然笑了下:“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 苏晏知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俞宁一拍手:“其实我已经知晓。”然后他把刚才灵感法师跟他说的那些话跟苏晏知说了一遍。 在他们赶到之前。 灵安法师与俞宁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 俞宁带着蛇子蛇孙大肆攻击佛灵寺,但是灵安法师坐在地上嘴中咒语不断,佛光四起,俞宁被万道金光困住,一时之间难以杀他。 忽然,灵安法师自己撤回佛法咒语,看着他,良久,说起百年前的恩怨,他自愿为上一世的孽债做肃清,献出自己毕生得来的修为,愿与俞宁一化之前的旧怨。 法力尽失的灵安嘴中还是被俞宁杀掉,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俞宁与苏晏知感到…… 俞宁说完自己从灵安法师嘴里听到的。 抬头看苏晏知:“难怪这个村子一直猎蛇,原来他们跟蛇王的孽缘从百年前就牵出了,之前可能因为俞宁被封印所以他们捕蛇才会这么顺利。” “正解,陈家村长被下咒也是与前世有渊源。”苏晏知道。 看来与前世有关的人,这一世,俞宁都会一个一个报复回去。 —— 当苏晏知跟俞宁得知风雪烟被杀害时。 他们都觉得此事或许不是一桩简单的断头案。 陈初墨看着二人将之前他们在牡丹展会上发生的种种说了一遍,以及那封伪造的信。 听完后…… 俞宁扬眉,脑中便想到了俞宁。 只是他还不明白,俞宁为何要杀风雪烟,杀一个女人干什么? “那条蛇能找到他吗?”俞宁问。 “过几天他会自己过来的。”苏晏知看着他,他有预感,俞宁一定还会再来。 这边陈初墨慢慢从风雪烟死亡的事情中走出来,他几天未见俞宁,去薛家拜访,发现薛家早已空无一人。 他进去,走到深处发现薛承元的尸体,以及其他家仆全部横在血水中。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俞宁。 他快速的将薛家翻了一个遍,发现没有一点俞宁的身影,他无比害怕,想到风雪烟,又想想俞宁,不知道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他不希望俞宁在出事了。 但是人海茫茫,他又不知道该去如何寻他。 第36章 东迁村 猎蛇大赛随着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他也没有了当初的兴致。况且雪烟已经不在,就算拿到了第一名,也送不出去了。 陈初墨一脸死灰状的离开薛家。 人群中…… 他忽然看见一抹淡蓝色水杉的身影,好熟悉的身形,他快步向前面追去,一面追一面喊:“小夜……” 那抹影子始终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像看不见周围一切,不住的往前追赶。 当他停下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片林子里。 他抬头一看,那是凉山树林。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对,这是他跟俞宁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他看着熟悉的树木,熟悉的景色,空荡荡一个人站在林子里,失落感袭来。 突然,身后一阵轻笑声打断了他。 他一喜,回头。 “小夜……” 俞宁一声黑色玄衣站在他身后,他看着陈初墨笑的艳丽:“在找我吗?初墨。” 陈初墨听了赶紧跑过去。 “小夜,你怎么在这里?刚刚我看见一个穿着淡蓝纱衣的人,我以为是你便追过来。你,你的衣服怎么变了?” 陈初墨发现今天的俞宁美艳不可方物,内穿黑色刺金纱衣,腰间一束淡紫玉佩,外罩一件黑红相见的长衫。 他的五官比以往更加精致妖娆,举手投足间也更显衿贵。 他怎么突然变了。 俞宁将他的疑问看在眼里。 挪开他递过来的手,不看他,自己往前面走了两步,声音空茫:“我等你,很久了。” 陈初墨满脸疑惑,他在说什么? “五百年前,你移情段少枫,背叛我,看我在烈火中被损耗修为,不为所动。后来我又被你们手下的人合力封锁在这石洞,历经几世才可重见天日,你知道,我有多想再次见到你吗?”俞宁回头看着他。 “小夜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陈初墨一脸茫然。 “你听不懂,你们都听不懂。是啊,你们历经几生几世的轮回早就忘了当年对我的伤害。可是我在石洞内,五百年,每一天,每一刻。都记得你们是怎样背叛与我。”俞宁嘴角斜笑一抹弧度,声音越发低沉。 “什么五百年?你没事吧小夜?你是不是中邪了?你怎么了?”陈初墨上前摇晃他的身体,俞宁今天与以往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 他怎么会这样? “还记得这玉佩吗?这是你当年赠与我的信物,发誓与我百年同好,除我之外不在接受其他任何一人。”俞宁说着将那枚淡紫玉佩摘下,送到他的眼前。 陈初墨惊了,这不是…… “熟悉,对不对,没错,这就是我送给你未婚妻的礼物,那枚玉佩就是这个。”俞宁接口。 “她死了,这玉佩我思前想后还是要回归到你的手中比较好,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俞宁将把玉佩放在他手心。 “好好看看,我不希望你带着任何疑问离开这人世,我希望你死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说完,俞宁黑眸红光闪现,又暗淡了下去。 陈初墨看见,连连倒退,他的眼睛居然真有红光。 上次,雪烟说的没错,真有。 忽然,他全身冒出一片冷气,他觉得他对俞宁知道的太少了。 他看着手中玉佩,发现了另一番光景。 他在玉佩里看见了俞宁,看见了自己,还看见他的爹娘,还有雪烟,只不过雪烟的脸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灵安法师…… 他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游走在玉佩显示的画面里,那是一座古代王国。 他是皇子,他看到了自己对俞宁许的誓言,看到他们在山洞里的旖旎风光,看到俞宁对他的倾心照顾与无微不至的关怀,又看到他跟另一个男人的眉眼传情,欢笑无度…… 最后他看到俞宁在大火中像他大肆呼救,他冷淡拒绝,出言伤人……最后……山洞中,法师将重伤的俞宁封印在里面…… 陈初墨再也控制不住,身体战栗,这一切就像是一个遥远的梦境,虽然过去良久但是回忆起来却真是无比。 难怪第一眼,他看见俞宁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怪他会喜欢上他他,会被他吸引。 前世他是东迁国的皇子,喜好男风,得蛇妖相救与他发生感情,发誓要对他海誓山盟,最后却因为另一个男人的介入以及他蛇妖的身份抛弃了他。 陈初墨唇色苍白,身子几欲站不稳,没想到最后事情是这样的。 他看着俞宁:“我爹,是你害的吧?” “还有雪烟,所有死去的人,都是你……对不对?”他要奔溃了,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因为前世的恩怨情仇,这一世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他心中再也不能平静。 “是,是我。我就是要这些前世对我施虐的人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还有你,兑现不了的誓言就不要轻易发,你不知道,蛇,是最看中誓言的吗?” 俞宁说完,幻化成一条蓝尾大蟒立在他的眼前,吐着嘶嘶蛇信子:“你不是还要抓住我,换取赏金好像风雪烟提亲吗?” 俞宁不屑一顾:“可惜她死了,你,也不远了。” “你是蛇,你不是人类,人妖本就殊途。前世我们也只是为了黎明百姓着想罢了,将你遣入洞府并没有伤你性命不是吗?” 刚才玉佩里,他已经想起往事,他没有杀了俞宁,大法师将他打伤。 虽然刺伤他但是没有杀了他,只是将他封印。而他事后也去那里上了香火,并没有对他赶尽杀绝。 可是现在,俞宁回来,却对着整个村子怀恨在心。对他,对他们家,对风家,对所有人都恨之入骨。 这一切的根源全都是因为他。 陈初墨手中玉佩掉落在地,他看着俞宁的大尾巴一个个鳞片上闪着亮眼的蓝色光芒,这,就是前几天他还信誓旦旦要捕捉的大蛇。现在,就在他的眼前,他已经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了。 俞宁一把将他卷起,紧紧箍住,猩红的蛇眼冰霜冷冽,盯着他:“段风,去死吧。” 蛇尾用力卷起,陈初墨痛苦的针扎,他看着俞宁的眼睛,声音沙哑:“你杀了我,放了我爹吧,求你。” 俞宁一阵狂笑,杀了他,放了陈时运? 前世,陈时运为王,下令除掉他的时候,他怎么没有像他爹求情,让陈时运当年放过他? 现在,他俞宁又凭什么要放过陈时运? “你,做梦。”俞宁,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然后蛇尾更加用力。 就要陈初墨觉得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空中陡然闪过两道身影,一阵蓝色光芒闪过,俞宁的蛇尾松开了他,他跌落在地。 等看清来人,是他家的两位仙师:俞宁 跟苏晏知。 陈初墨一口血喷出,跌在那里爬不起来。 俞宁看着二人冷笑,追到这里。 但是又怎么样? 他今天一定要杀了陈初墨,解自己百年之恨。 “喂,我说老蛇妖,前世那点破事,你至于追到现在来纠缠吗?”俞宁吹了吹自己额前的碎刘海,一派玩世不恭。 俞宁狠狠瞪着他。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杀了这么多的人,你成不了仙道,你说你好不容易得来的道行,不好好珍惜,却要在这里造孽,你不觉得亏的惶啊?”俞宁继续道,他看着俞宁的真身,说真的,还是漂亮。 可他做的事就不那么美了。 “我与陈家跟东迁村的恩怨,你们二位确定要掺和?”俞宁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眸冷冰冰的看着他们两个。 他知道苏晏知跟俞宁不是修仙的道士,他们法力高强,尤其是苏晏知,那天在薛府,他差点落入其手。若不是青叶跟橘舞插过来帮忙,他或许没机会临时逃脱。 “不是我们要掺和,是你也太贪了,你还想把整个村子都作为你的盘中餐啊?”俞宁翻个白眼。 什么仇什么怨?至于吗? 大几十条的人命,想他一代魔尊被人那样不光彩的杀掉都没像他这样,这么愤世嫉俗。 “你们知道什么?”俞宁听完对着俞宁一张大口哈过去,一排排尖利发獠牙似乎想把眼前人撕碎。 “就算前世这些人对不起你,他们也受到惩罚了,你咬杀几十条人命,又将活人弄在床上求死不能求死不得,让多少家庭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日日承受内心的煎熬,你的行为与当年伤害你的人相比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苏晏知看着他满脸正色,又瞟了一眼旁边的陈初墨。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在不住手,自己也会被毁灭殆尽。”苏晏知又道。 “那又这样?前世他们对我的伤害我是他们十次都不够,现在,想让我住手,凭什么?今生,我就是为复仇而来,杀了他们,灭了整个村子就是我的素媛。” 俞宁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暴怒,林中怪风又猛烈刮起,枝叶飘林,带起一行人衣袂飘飘…… “冥顽不灵。”苏晏知收起折扇,掌间金光大现。 “等等……”一道苍老的声音想起。 二人回头。 陈时运连爬带滚的向这边过来,一片边跑一边摇手大喊。 陈初墨惊喊:“爹?” 他醒了? 他怎么会来这里? 陈初墨挣扎着就要迎上去,俞宁一个蛇尾骚过去,陈初墨又跌做下来。 陈时运到了几人面前。 看了俞宁苏晏知一眼,双手抱拳表示感激,然后看着蛇化的俞宁,跪地:“求你,放过我儿子,我愿意以自己的命去抵儿子的命。” 这些天,他躺在床上虽然睁不开眼,但是意识是在的,他不仅不可以清楚的看到上一世发生的事情,现在周围发生的种种他都可以感知到,这就是俞宁的狠辣之处,让他无法醒来却可以看到前世今生的所有,他夫人整日里的以泪洗面,风雪烟遇害,如何糟遇害,以及他故意引诱陈初墨…… 此间种种,他躺在床上心交力瘁,想阻止却什么都办不到,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眼睁睁看着事情像自己预想的那样发生,他一点办法没有。 他想死,但是死不了,意识总是那么清晰。 他知道俞宁要杀陈初墨,他心里担忧不过。 又实在没有办法,忽然想到了神灵庇佑,他在睡梦中找了一方净地,坐在那里盘腿祈神,希望让这一切都过去。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他的身体缓缓移动了,床边的陈夫人见状,立刻大声唤他。 他就这样被唤醒了。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义,他脑中不断闪现这里发生的事情,顾不上身体虚弱,独自前来。 俞宁看着他,嗤笑:“你的命换你儿子?你觉得你跟你儿子能活下来一个吗?” “是,我知道你恨我们,这些天我在梦境里已经了解一切过往,我为曾经对你做出的伤害向你道歉。 虽然我不明白当初,我为什么会选择下那样的命令,但是,伤害你是切切实实的,无法改变。我不奢求你能够原谅,但愿让我的死能化解心中一点痴怨。”说完,陈时运看着俞宁,满脸真诚。 俞宁晃着巨大的身子,看着他半晌:“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绕了他?”他看看陈初墨,眼中是不屑。 “小夜,当年……当年,我确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其实是这样一个人……但是,当初我是真心喜欢过你的……我,我当时只是被你的身份吓到了……我并不真的想让你啊……后来……我去石洞看过你,给你上过香,祈过福……咳咳……”陈初墨嘴里磕着血,像他这面爬过来,一面爬一面眼泪纵横。 俞宁看着他,这个人是自己曾经全心爱过的人,为了他离开洞穴,只身跟他到人间。结果,好景不长,最终落得个惨遭封印的下场。 如今,他哭喊着告诉自己曾经喜欢过,真心相待过。 他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俞宁上半身化为人身,他定定看着陈初墨,就像当年他们在石洞里,段风舞剑,他在默默观看一样。 “哈哈哈……”俞宁忽然仰头长笑,尖锐的笑声响彻整个树林。 过了一会,他止住笑,用轻蔑的眼神看着陈家父子,这些人耗费他多少心神?如果当初没有山洞相遇,他是不是已经得道,飞身上仙? 如今他们跪地求饶,他就该心软吗? 他就该放了他们吗? 第37章 东迁村 “你说,你死换你儿子活是吗?”俞宁看向陈时运。 陈时运连连道:“是的,是的,只求你放过我家初墨。” “不,爹,孽是我造的,他要报仇,把我的命拿去,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娘怎么办?东迁百姓怎么办?”陈初墨一听,立马哭喊声更甚,他伏地抽抽噎噎,异常痛苦。 俞宁看了,对苏晏知道:“怎么办?要不要插手帮忙?” 苏晏知看着眼前一幕,人间的爱恨情仇,痴怨别离。一切命中自有注定,既然陈家愿意为曾经的纠葛做了断,他们就不要过多参与,观看结果吧。 “再等等吧。”苏晏知道。 俞宁是无所谓的,既然苏晏知说等,那就等吧。 “总要有个了解,不然等到下一世依旧会有纠缠。初墨,爹上辈子确实是伤害了他,今生还债也是理所应当。” 说着,他看着俞宁:“希望你消除一点怨恨,放我儿子一条生路。”说完,他一把推开陈初墨,用力站起来就像旁边一颗大树撞去。 霎时间,陈时运额头鲜血直喷,他顿了下倒在地上。 俞宁一惊,他居然真的自戕了? 陈初墨傻了,慌忙爬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不住喊着:爹,你醒醒…… 陈时运死了,其他人也死了,所有上一世伤害他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除了陈初墨。 不过,他现在痛苦的样子,不死比死还要难过。 俞宁心中突然松了一口气,多年的积怨,在今天,在这里,得到了宣泄,得到了释怀。 他应该开心,但是此刻看见陈初墨哀戚悔恨的样子,他居然难得的没有幸灾乐祸。 只感觉一切都结束了。 他再次踏进人间,报了仇怨,了了心结,但是最后发现心房某处是空荡荡的,没有感觉。 陈初墨抱着陈时运的尸体嚎啕大哭。 俞宁嘴里涌出一口血水,噗拉一声吐了出来,他化为人形,向后退了几步,捂着心口。 俞宁一惊,看着他。 俞宁咧开嘴苦笑:“我的报应来了。” 为了复仇,他用修为杀了这么多条人命。 最终,他的仇得报了,但是修为也要尽损了。 他嘴里的血水不住向外喷涌,这时青叶橘舞忽然游过来化为人形,上去抱住俞宁满脸焦急:“王尊……王尊……” 橘舞泪水不断,她早就知道俞宁一意孤行要报仇,最终肯定会落得修为尽毁的下场。 俞宁看着他二人,眸光明亮:“还是你们对我最好。”一路跟着他,陪着他,不离不弃。 “王尊,我们要怎么帮你?”青叶看着越来越虚弱的俞宁,眼泪也止不住落下。 “谁也帮不了我,这个结局是我自己愿意得到的。”俞宁咳了两声,笑了。 “只是苦了你们二人,原本跟着本尊可以提升修为,现在……”俞宁满是歉意的看着青叶橘舞。 自己为了复仇,将他们也拉进来。自己千年修为尽损,他们的恐怕也不能幸免。 跟着自己干了那么多有违天道的事情,真是亏了他们。 俞宁心中有痛。 但现在他已经关不了那么多了,他的灵力正在快速消散,他觉得浑身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慢慢的,他眼神涣散,看着陈初墨的方向,他没有回头看自己,他正抱着陈时运的尸体大哭。 相识一场,是悲是喜,是好是坏,是孽是缘,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已经结束了。 来世,他的世界不会遇见陈初墨,陈初墨也不会在遇见他。 一切都在今天画上句号。 一阵浓烟中,俞宁化为一条小蛇,闪着淡蓝色的尾巴,一双眼睛清亮透明。 青叶橘舞放开它。 它看了二人一眼点点头,又像陈初墨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它默默像林中深处游去。 俞宁苏晏知看着此等情景,二人良久都没有说话。 他们本可以救陈时运,但是,现在救了下一世,他们势必还有牵连,生生世世的牵连无休无尽。 如今,一个还了债,一个也解了心结。 以后,他们在投胎轮回应该可以一笑而过了。 —— 几天后。 东迁村举办一场盛大的黑白丧事,一辈子为百姓兢兢业业的陈村长不幸遭蛇咬而亡,猎蛇大赛取消,以后东迁村再也不会举办猎蛇比赛。 陈初墨代替陈时运做了村长的位子,他下令,东迁村以后不许猎蛇贩蛇,不许杀蛇,不许食蛇肉。 他领着百姓开采农田,发展农业……东迁村的百姓不猎蛇也一样会过得很好…… 事后。 俞宁苏晏知站在东迁村的村口处,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村子,他同之前的三山镇,落河镇一样,不管发生什么都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 苏晏知暗地里替那些死了的亡魂超度解心结,让他们不要带着怨憎上路,来世修个好人家。 夕阳下…… “我们去哪儿?”俞宁瞟他一眼。 “走哪儿算哪儿。”他下届修炼,体会人间六味,了解爱憎痴缠怨,生老病死苦。 这人间的事,真是说不清也道不明。 —— 这天,清晨。 俞宁起身对着窗户伸了一个懒腰,掌间忽然魔力大现,手掌中央一团紫红色的光芒围绕着手心,缓缓晃动。 俞宁看了嘴角上扬,这么多天过去,他的魔力回升的越来越多了。 现在估计有八成了。 可以想象再过不久,他的所有力量都会回归。 就像三百年前他统治至尊山时一样。 魔力全部回归时,他还要像现在这样与苏晏知待在一起吗?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苏晏知为何会下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离开。 而他还有摩柯要找,还有魔界要重振。 当然,还有当年的事,那些杀他的人。 他记得他给苏晏知捎了口信,在二人之前经常聚集的地方等待。只是,这一等,苏晏知没有来,来了天族的人,那时候他魔功增进到下一个阶段,需要入关修炼,这一入就要很长时间,俞宁希望能在这之前将自己心里的话和盘托出,他想告诉苏晏知自己对他的感情,等出关后他要将苏晏知带到拐到魔界。反正他跟天族休战,世界平和,苏晏知来他的地头也不亏。 算盘打的漂亮,但是跟不上世事变换无常,他入关前期魔力下降面对众多天族将领一时竟有些分不开手脚。但这都不是让他致死的主要原因。 混战中,他听见身后有人唤他,那是他最熟悉的声音,是苏晏知来了。 他抽身回头,确实见到了想见的人,他唇边含笑,苏晏知像他飞过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剑自他身后贯穿而至,面前苏晏知那张笑脸慢慢的变了味道,由温和转为冷笑,接着俞宁身后很多的箭羽像他袭来。 苏晏知那张脸见见模糊,他倒下后还是看清了,那不是苏晏知。而是另外一个天族将领幻化而成,他们计谋得逞对着他指手画脚,张牙舞爪。 可惜,他在愤恨也没办法,入关前魔力本就下降,现在又遭了暗算,在想反击也有心无力…… 但是,如果不是苏晏知,那些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与他要见面的呢? 是不是苏晏知也想让他死,摧毁魔界,好让天族一统六界。所以假意与他交好,放松他的警惕心,知道感情交付,在设计杀了他? 可是如果是他,那天为何又是别人过来,他自己为什么不来,以他的神力,杀了他不是胜算更大吗? …… 俞宁脑中又混乱了。 他看着窗外,人间重相聚,直觉告诉他,苏晏知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白衣圣主,翩翩清雅,赤子之心。 那到底是谁要害他?目的何在? 他收回心绪,暂时先不想这些,这会,苏晏知应该也醒了罢? 还是喊他起来先吃早饭,看看今天去哪里比较好。 出了东迁村,他们一路往西走,遇到一个小酒馆,苏晏知死活要开两间房,俞宁又不好大马路上喊着要跟他睡一张床。 他们就这样开了两间,同一个楼层。 这会…… 苏晏知房间。 一个不速之客在一片银光中闪现。 来者一袭蓝紫绣灰月花纹锦缎华袍,紫色腰带配青白色玉石,长发束冠,发间一只金色龙头簪子别过发髻处,五官端正力挺,剑眉浓密,一双眼睛像琉璃宝石清亮处不含任何多余情感。周身一圈稀薄烟雾笼罩,似真似幻。 他看着苏晏知,抿唇轻笑:“下凡来怎么不说一声,我还到云外镜找了你。” 苏晏知起身,靠近他:“哥……” 苏奕辰虽然这么说,但看着他眼中毫无责怪,他只是担心这个弟弟。 他知道苏晏知心中那点小心事,几百年过去,他一直在俞宁死去的事件中忧伤不已。 他知道,苏晏知暗自搜寻俞宁的魂魄,查找他死亡的原因。 但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查不查找还有什么意思吗? 苏奕辰心中明白也不点破,他只有一个亲弟弟,只要他开心就好。 “还好,他回来了。”苏亦辰忽然又来一句。 苏晏知一惊。 他哥哥知道了? 苏奕辰看着他接口:“我已经知晓此事,希望你们把握好现在。” 苏晏知看他良久:“谢谢哥……” 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一样:“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亦辰下界难道只是来找他说这些的? “族内似不太平,目前表面无风波,但我总觉得天族内部已经人心溃散,没有以前和平。”苏奕辰满脸担忧。 “发生什么事了?”苏晏知追问,他不太过问天族政事,对此也不是太了解。 “也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需要你帮忙时我会再找你。不过最近魔族极北之地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听说有个叫琉璃的人自称新任魔君,要重整魔族,准备像我天族宣战呢。”苏亦辰怕他担心宽慰他没事,后又补充道。 苏晏知皱眉,琉璃?新魔君? 那俞宁怎么办? “这人怎么样?”苏晏知又问。 “本君还没见过他,只是听下面的奏折上报提过,目前没什么大动静,想来成不了什么气候,不必自扰。”苏奕辰道。 他告诉苏晏知这些其实就是想让他告诉俞宁,俞宁当年身死。虽然不是他参与但是事后他知道真相,也是觉得歉然,毕竟整场策划与那人有关。 “好,我知道了,哥。”苏晏知看着苏奕辰,他很久没有同他单独在一起了。 “咚咚咚——”苏晏知房间门响了,他一震,是俞宁来了。 苏晏知看了苏奕辰一眼,苏奕辰笑了一下,点点头会意,一扬手,一阵浓雾中散去了身形。 门开…… 俞宁那张大笑脸凑过来:“苏圣主,您老可真能睡,都几点啦?” 苏晏知整理一下衣服,面上一笑:“你不也刚起来?” 要是早起,俞宁肯定早就来了,现在他才过来,可见睡过头的不止他一人。 俞宁咧嘴哈哈笑:“还是你了解我。”然后一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凑过去低头从下面看着苏晏知的眼睛。 苏晏知身体立刻僵硬了下。 俞宁也不管就这样搂着他往外面走:“去找点吃的,我要饿死了。” 逛了一圈啃完几个包子,俞宁在街上继续溜达。忽然,他一抬头看见背前面一排大字吸引了。 他走过去上面赫然写着:“欢乐水世界。”旁边立了一个标牌。 上面写道: 混合浴多人洗 五文钱一人 双人洗混合浴十五文钱 单人洗包间 二十文钱 俞宁看了半天,这是洗澡的地方啊?真是洋气,想他魔界都没有这样先进的单独洗澡地方,人间居然有。 他拉着苏晏知走过去,看着他说:“你看,这里好洋气啊,还专门设立洗澡的地方,咱们要不要进去泡一泡,搓一搓?”俞宁一脸向往。 苏晏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色微微变换,他朗声道:“不去……” “去吧,我很好奇里面都是些什么样的设施,是不是跟以前自己在房间洗的一样?”俞宁鼓动着。 “洗澡你没洗过吗?”苏晏知瞅他一眼,那里人那么多他才不要进去。 “这不一样,没在这种地方洗过走我们进去看看。”说着他抓住苏晏知的手就将他往里面拽。 苏晏知惊道:“俞宁,快放开我。”大街上他就这样拉着他这成什么样子?而且他不想进去呀。 俞宁只当没听见,紧紧拉住他,面上笑容不断,带进了门店里。 “老板,洗澡。” 柜台前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敲着算盘,看见他进来立马抬头笑脸相迎:“好嘞,客观,洗那个套餐?” 俞宁看着那块小牌子,笑了下:“一份双人间。” 同一时间:“两份单人间。” 俞宁回头,看见苏晏知脸色不大好,抿着唇瞪着他。 俞宁嘴角笑意更加明显了,嗨,他这是害羞了?他凑近店主:“老板,套餐不变就是一份单人间,我再多给你十文钱。” 店家一听,来洗澡的只会降价还没见要多给的,他立马点头同意:“真的?” “真的。你告诉后面那位说单人间没有了。”俞宁眼睛贼亮亮。 “不难……” —— 洗澡内间。 雾气蒸腾,俞宁腰间搭着一条毛巾趴在那儿啃着苹果,心情舒畅,悠闲的不得了。 “哎呀,我说你别本着脸呀?”俞宁看他一眼抱怨,苏晏知从进来开始就脸上紧崩崩,不笑不语。 俞宁衣服都脱完了他还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最后俞宁好说歹说威逼利诱什么方法都使出来,才逼得他勉强宽衣…… “苏晏知,你给我搓个呗?后面我够不着。”俞宁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 “快点呀,我都一个月没洗了,你天天跟我一起不怕熏到你啊?”俞宁催促。 最后,某人黑着脸拿着澡巾向他人走过去。 “嗷……你要杀人呀?”他手劲怎么那么大?真是要把他疼死,他皮肤很细的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摧残? “俞宁……”苏晏知忽然出声喊他。 “嗯?” “以前的事你想查吗?”苏晏知主动问起。 俞宁睁开眼睛,过了一会,闷声道:“查……”被人害死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算了那肯定不行呀。 “我那天给你写了信,你知道吗?” 俞宁顿了顿又说。 苏晏知茫然:“我那日在闭关,根本没有收到你的信件。” 俞宁扬眉,他就知道,他这几天已经想通了,肯定是有人半路截胡了。 一定看到了他写给苏晏知的信,知道他魔力大减,所以才想了法子对付他。 “我原先还以为是你设计要杀我,我难过好久呢。”俞宁抱怨。 苏晏知定定看他,良久他低声:“我不会害你。” 俞宁笑了。 “那你听到我死了,有没有伤心?”俞宁瞅着他。 苏晏知看他一眼,半天,终于:“嗯……” 俞宁听嘴角上扬,他还是说:“这嗯是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呀?” 苏晏知瞪着他,不说话。 俞宁不逗他了,好了,他知道苏晏知没有害他,听到他说他不会害他,那就够了。 剩下来的,他会自己查清楚。 “还有一件事情,你老家被人占了。”苏晏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早上苏奕辰特地来告诉他这些。 现在他这个状告给俞宁,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啥?”俞宁有些懵。 “有个叫琉璃的人自称新任魔君,要代替你像天族宣战。” 啊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呀? 琉璃?他怎么没有听过,三百年不见,天都变啦?已经改朝换代了? 代替他像天族开战?有那么厉害的吗? “好事啊,魔族被杀的那么惨,要是这个琉璃真有本事杀一个回马枪,把丢失的脸面给赚回来那也不是不可。”俞宁看着他,很大方的承认自己心中的想法。 苏晏知听了摇摇头,手上换了力道继续给他搓着:“你不担心自己的位置被人给抢了?” “几百年过去了,我早就看淡了,一个魔君的位置而已,做不做也没什么重要,还不如跟你浪迹天涯玩呢。”俞宁将肯剩下的苹果核扔了。 苏晏知听了手上顿住,跟他一起浪迹天涯? 如果他跟俞宁一起浪迹天涯他不回魔界当魔君。而他也不要在返天界,就这样两个人携手一起看尽人间冷暖,尝尽甘甜美好,或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你想的真美。”苏晏知笑着。 “啊哈,你不想跟我一起吗?”俞宁反问。 “谁要同你一起?”苏晏知笑着打他一下。 “啊,对了,你到底为什么下凡来。”俞宁忍不住还是问了。 过了一会苏晏知缓缓道:“修为瓶颈了,下来历练一下。” 他那时候不直达俞宁已经重生归来,只想将修为上升好查出他当年为何死亡的真相。但是现在他回来了,就没有必要在告诉他这些了。 俞宁点点头,原价如此。 “我不搓了,换我给你搓吧?”俞宁反过来一双黑眸盯着他,笑眯眯。 苏晏知一下呆住了,脸上一阵发热没有说话。 俞宁看着他那跟红苹果没什么区别的脸蛋,心中一阵甜腻,也不管他答不答,转手就从他的手中拿过澡巾,将他按在浴池上:“本君亲自给你搓背,是不是荣幸至极?” “没有……” “哟……” 第38章 陈家桥 二人在人间游历一番,这天他们途径一个小镇。 暂时歇脚后二人就准备离开这里继续往前走。 可是,无意之中他们却听到这镇子接连发生的怪事。 跟之前遇到的一样,就是有人不断失踪然后死亡。 莫名其妙的失踪死亡,让大家都心有惶惶然,好多人夜间不敢出门。 这也是苏晏知与俞宁在夜间出去时掌柜的给他们提的醒。 俞宁看着苏晏知:“这下有事情做了。” 原来这个镇叫陈家桥。 之前镇上大家都过得好好的,可是就在某一天这个镇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 起 镇上变得人越来越少,一开始丢失人口大家都没有在意,可时间长了这种无形的恐惧便随之而来。 尤其是自己认识的,生活在自己身边的人,忽然有一天再也看不见。 没有人知道这些丢失的人去了哪里,渐渐的,陈家桥的百姓都知道在镇上有妖怪出没,没人见过它,但是它在暗中觊觎陈家桥的一切。 不论老人海子还是年轻男女只要被它招商眼就在劫难逃。 经过这么多人口的丢失,大家都知道妖怪是在晚上出动,劫走外出的百姓。 慢慢的大家便不再夜间出门,可是难免有意外,总有一些人因为某些原因抱着侥幸心理晚间出没,可这些人就像是石头沉入了大海,再也寻觅不到。 掌柜的看着俞宁苏晏知二人满眼惊恐:“二位可不要为了一时的兴起而丢了性命,那是不划算的呀。” 掌柜的好言相劝一发番便离开了。 俞宁看着苏晏知,嘴一努:“走吧,上街溜达溜达,邂逅一下那位厉害的妖怪。” 夜间捉人,他到要瞧瞧是什么样的妖怪这么猖狂? 大街上黑漆漆空气一人,冷风吹进衣服里带起一阵寒气。 俞宁看着四周,路两边的大树上树影摇曳,猫头鹰偶然啼叫两声。 乘着夜色更加萧瑟鬼魅。 苏晏知也静静观望,不发一语。 二人走了半天路上无一人,更没见到掌柜口中的妖怪。 “难道今天妖怪他休息?”俞宁吹了一口口哨,心情愉悦的说。 二人渐走渐远…… 身后不远处的房屋上一只毛色雪白的狐狸站在尖顶上眼里闪着绿色光芒,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二人。然后慢慢的挪着身子像相反方向快步走去,消失也茫茫夜色中。 第二天…… 俞宁起床找到掌柜告诉他,昨天晚上他绕着大街逛了几圈都没有见到一只鬼。 掌柜听了并不见多欢喜,他心有戚戚:“只是巧合罢了,不代表妖怪就不会来。” 俞宁笑言:“妖怪赶紧来,他迫不及待想看看它长什么样。” 掌柜的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但是面上依旧笑脸相迎:“好好好,大侠厉害,小的先告退。” 走了十几步嘴里冒一句:“不知死活。” 柳家。 花园长廊。 柳雨潇身上盖着一件薄毯,他整个人窝在竹藤编制的藤椅上,椅子下面铺了一层薄被,现在是初夏时节,但是他的身上衣服穿的还是很厚实。 旁边一位丫鬟端着茶水站在旁边。 柳雨潇看着院中盛开的花朵,面色苍白,满是虚弱的问了一句:“小言呢……” “回少爷,容公子暂时不在府上。”丫鬟回到。 “嗯,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他挥手,眼中一片倦意,不在言语。 丫鬟屈了身子,转身离开了。 四周无人后,柳雨潇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他这副身子还不知道可以拖多久,如果有一天他突然离去,小言一个人要怎么办? 他那么温雅和善的一个人会过得好吗? 不知不觉间,他跟容言都认识五年了。 思绪回到五年前。 柳雨潇父母过世,他记得那天是清明时节,他乘着轿子上山去给双亲上坟,回来的途中遇到一伙强盗拦路抢劫,他祭祀所带家眷不多,都是柔弱之人,无奈之下只好将随身所带不多盘缠给了对方,谁知对方接过银子看了之后居然嫌少,又上来对他威逼利诱,让他交出更多的钱财。 他祭祀本就是怀着悲痛的心情来又怎么会随身携带大批珠宝,他高诉对方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可赠与之物,对方不信上来就要强行搜寻。 一番操作下来后,竟从柳雨潇的身上收到了一块和田玉石,那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一行强盗当时眼就亮了,要拿走拿块玉。 谁知柳雨潇抵死不给,那是他的父母身前留给他之物,父母已不在如今又怎么能将仅有之物把手与旁人。 强盗才不管他的那些哀求之言,对他们来说这块玉就是他们现在最想得到之物。 一番纠缠,强盗们早已经不耐烦,其中一人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臭书生,别给脸不要脸,老子看上的东西就是玉皇大帝也得给。”说完将那人将柳雨潇手里的玉佩抢夺过来,一推手将他狠狠的撂在旁边。 柳雨潇没有办法只好对着天空大喊救命。 谁晓得这一声救命竟刺激了那些强盗,他们其中一个说:“老大,这人要是留着恐怕日后招来官府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为首的人略微思索,觉得有理。 一行人便打算将柳雨潇等人给杀掉以免日后真落麻烦。 就在打到即将滑像他时,一个人出现了。 一位年轻男子从天而降手里拿着长剑与人搏斗,一番打斗中强盗全部是受伤倒地,玉佩最终也回到了柳雨潇的手中。 柳雨潇看着手中拿出的玉石,会想着过去发生的一幕。 这边是他第一次与容言见面时的场景。 他从来都不知道男人执剑时可以那么样的潇洒要优雅,挥洒自如。 他也第一次明白男人也可以用美丽二字来形容。 世上真的有比女子还要美丽的男人! 容言就是他见过的比女子还要美丽的那个男人。 后面,容言一路将他护送到家。 后来柳雨潇才发现他身上有伤,是之前就受的伤。 容言告诉他,他自小无父无母一个人长大后遇到恩师,习得一身武艺,长大后恩师不在,他便一个人下山来行走江湖,常常路见不平,在见到柳雨潇之前他已经跟被人打过一架,不幸受伤,后来碰见他见有人强行为难这才又出手相救。 柳雨潇心中很是自责便将他留了下来,找大夫给他看病包扎悉心照顾。 谁晓得,二人就在这一来一回之中生出了感情。 在陈家桥男风盛行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柳雨潇也不避讳这些。 容言确实是他见过的最让人心动的男子。 他有着绝世姣好的容颜,潇洒多姿又博学多才,见多识广。几番交谈下来,柳雨潇就步子来由的被他吸引。 而容言似乎很了解他,他想什么做什么他都能看的通透,所以慢慢的柳雨潇就更加的信任依赖他。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身后那熟悉的身影传来。 柳雨潇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 容言快步走过来,一身白衣,飘飘若仙。到他的躺椅面前半蹲下满是心疼的看着他:“这儿风大,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老是来风中歇息了。”容言一边说一边伸手将他盖着的毯子往他身上又贴了贴。 柳雨潇唇边含笑,哑着嗓子:“我没事,你刚才去哪里了?” 容言温柔的看着他:“我去给你买桥下三娘家的烧饼了。”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油纸包。 打开里面还冒着热腾腾的雾气,这是刚出锅没多久的。 柳雨潇从小就爱吃这家烧饼,小时候他娘亲还在,经常会带他到桥下三娘家给他买烧饼,她家的烧饼做的比别人家的好吃。酥脆又香甜他特别喜欢。 后来容言知道了,就三番两次的外出给他买。 柳雨潇接过烧饼看着他:“以后就让小厮去买就好了,那么远你跑着不累吗?” 容言闻言甜甜的笑了:“我喜欢给你买,其他人买的我不放心,我喜欢看你吃我给你买的东西。” 柳雨潇咬了一口烧饼,眼中都是欢喜。 容言不会告诉他他到底去了哪里。 柳雨潇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弱了,他心里比谁都着急。但是为了不让柳雨潇担心他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起这些。 他只能暗中想办法,保住柳雨潇的命。 对,只要柳雨潇活着不论是什么法子他都会去尝试。 “吃完了,我带你回房间,这里又没有阳光照着,时间久了你会冷的。”容言不由分说的就要带他回去。 柳雨潇看着他,很乖巧的点点头,他不想让容言难过。 容言关心自己他知道,但是自己的身子能撑多久他却不知道,现在趁他还在时,就多多的陪陪身边的人,等到有一天不在了,在想陪他也没有机会了。 容言扶着柳雨潇回到房间,让他躺下。 他看着他安然入睡,梦中的柳雨潇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乖巧听话唇边泛着笑意。 就是这样的柳雨潇才让容言心痛愧疚。 柳雨潇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与他的第一次见面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二十年前。 陈家桥周边的竹林里。 容言正在林中试炼自己的修为,不曾想到一只灰狼袭击了他,为了得到他的内胆,灰狼也是跟他拼了,狐与狼天生就是宿敌。 容言的修为虽然不低但是对方是一头凶狠无情的狼,且修为不比他差,一番较量中他渐渐占了下风。不得已他只能以跑位上策。 灰狼对他穷追不舍,最后容言拼进全力跟他奋力搏击,灰狼受了重伤不甘心的带着一股狠劲离开了。而他修为大减,慢慢的他化为本体一头毛色雪白的狐狸。 他的腹部汩汩流血,那是跟灰狼搏斗中留下的,他倒在旁边的林子里奄奄一息。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靠近这里,容言心中着急,若放在平时他是不会害怕一个人的。 但是现在他受了重伤法力大损,一个凡人要想捉住他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能感觉到从未惊慌的自己身体在慢慢的发抖。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言只知道自己的身体被人温柔的抚摸着,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好漂亮的小狐狸,我还没有见过白色毛皮的狐狸呢。” “你受伤了,我这里正好有草药,给你包扎。”说完那个声音自顾自笑了,没多久容言就感觉腹部被一双小手来回的抚摸着,有凉凉的药草贴上的清凉感有纱布裹着伤口的紧绷感…… 容言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那是一个孩童,一个男孩子,年龄不大六七岁的样子,看着温雅和煦,他的背上背着一个竹篓,面色微黄,一双大眼睛闪闪亮亮,没有半点杂质。 容言瞧他瞧得有些呆了。 这个孩子给自己包扎伤口,救了自己一命。 人类并不都是滥杀无辜,也有善良可爱的人,就像面前这个小孩纯粹清澈。 他扬扬头冲他直晃脑袋,他的举动逗得对方哈哈大笑,幼时的柳雨潇并不知道他顺手救的一只小狐狸是怎样将他放进眼里,藏在心里。 柳雨潇从框中拿出一个橘子,金黄色的圆圆滚滚的橘子,在容言的眼前晃了晃,笑得灿烂:“喏——给你,不知道狐狸吃不吃这个。” 容言看着他的手,其实他是不吃橘子的,感觉有点酸牙。 他喜欢的甜的。 但是,他破天荒的将脑袋凑过去,在橘子上嗅了嗅,一边嗅一边抬眼看着他,面上露了一个笑容。 幼时柳雨潇看见他的举动高兴的直拍手:“狐狸也喜欢吃橘子哎,我也喜欢,那正好我给你剥。” 就这样,在竹林一棵树下,一只受伤的白狐睁着灵动的双眼满是期待的看着旁边剥桔子的孩子…… 容言看着床上熟睡的柳雨潇,面上是不尽的温柔,是只会在他面前才有的温和跟真实。 后来…… 小柳雨潇剥完橘子又陪着他在树下玩了一会,然后他就背着竹篓走了。 从此他们就没有在碰见过了。 但是容言知道,他见过的男孩一定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那天,他拖着受伤的身子一路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的洞穴,他跟灰狼的大战伤及要害,修为折损颇多,他封闭石洞,闭关修炼知道很久之后他才完全恢复。 之后他出关找到灰狼,将他打伤散尽法力,报了仇恨。 漫漫岁月中他又想起了那个曾经救他的男孩,狐狸很重情义。 不管是仇还是恩。 灰狼惹了他,且没有杀死他,所以他日后复仇就别怪他不讲情面。 柳雨潇救了他,虽然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容言并不会把这一切当做是理所当然,他会记在心里永不会忘。 他多方打听才知道他的名字,他姓柳,叫雨潇。 他已经比之前长大了不少,人与妖之间的年龄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就像他千年,而他才活十几二十年一样。 他的双亲过世了,留他独自一人接管柳家。 无数的深夜他默默在柳家关闭的大门口徘徊良久…… 终于机会来了,在一个清明时节,柳雨潇到他父母的坟前上香祭祀,回来的途中他遇见了强盗发生了争抢。 他化身为一位年轻公子,假借江湖侠客的名义出手救了他。 那是他第一次正面与他对视,以一个人的姿态。 他告诉柳雨潇自己双亲过世,独子闯荡天涯,又假装自己受了伤。 柳雨潇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善良,他把他带回了柳家,给他找大夫悉心照顾…… 慢慢的,容言发现自己已经从心底记住了这个叫柳雨潇的男人,他的温和他的善良他的纯真的笑……一点一滴都在无形中装进他的心头。 伤好之后,柳雨潇出演挽留他,容言知道他的双亲过世,他一个人守着偌大的院子,清冷寂寥是难免的。 他本就是有意接近,他出言挽留,容言自然不会拒绝,就这样他便在柳家住下了。 柳雨潇待他极好,什么东西都愿意与他分享,他们一起读书一起出门游玩踏青一起吃饭一起下棋…… 渐渐的,容言觉察出有哪里不太一样了——柳雨潇的身体。 刚认识的时候,柳雨潇虽然不是多么健壮但是他神清气朗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谈笑间眉眼之中有灵动之气闪过,他们在一起两三年后他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柳雨潇没有了之前的生机。 他变得比之前更加清瘦了,经常一点小风就可以让他染上风寒,咳嗽良久。 慢慢的他依赖药物,一点小伤小病就要找大夫相助,他吃饭没有之前那么多了,与他在一起时常打瞌睡,出门游玩一圈后就会精神萎靡,之前他们在一起从来没有发生这种现象。 荣言心里着急。 他的柳雨潇昔日的林中男孩怎么会变得这么脆弱? 他找机会通灵到了昔日狐王的魂魄,狐王告诉她,柳雨潇之所以这么病态都是因为他。 因为自己留在了他的身边。 容言不是人类,是有着千年道行的白狐,他是妖类是灵兽但唯独不是人类。 自古人与妖兽就是殊途难同的。 他日日与柳雨潇在一起,虽然二人增进了感情但是同时也伤害了柳雨潇的身体。 不管容言愿不愿意他否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无形中给柳雨潇造成的麻烦。 他会慢慢不知不觉的吸取人类的精气。 千年狐妖为阴物,柳雨潇这样的凡人乃是至阳之人。 一阴一阳日日相伴,难免会产生偏差失衡。 第39章 陈家桥 他问狐王可有解决之法,狐王告诉他没有办法,若想保住凡人一命他就要离开,永远离开,从此再不相见。 容言从来不知道要做一个决定是这么难的事情,要离开一个人又是这么痛的一件事情。 他的生活里早已经习惯了柳雨潇的存在,现在让他一下离开,他怎么忍的下心? 柳雨潇看着他的眼神,那么信任那么依赖,他怎么会抛下他一个人永远离开,不见不看? 可是他不离开,就像老狐王说的,凡人受不了妖类的侵袭,他的身体会慢慢越来越弱,直到油灯耗尽。 柳雨潇咳嗽的更加厉害了,终于在一个夜晚,容言不告而别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狐狸洞,那里冷冷清清,千年就他一个人在里面,独自过着春夏秋冬,独自看着花开花落,四季更迭。 他厌恶这种生活,这样的日子没有一点烟火气息,吃饭没人陪,睡觉没有温度,一天里都没有一个人来跟他说一句话。 他觉得自己跟洞府内墙壁上的石头没有什么区别,机械冰冷,他跟石头的唯一区别在于他会动会走必要时会说话。 他开始想念柳雨潇,不知道他不告而别的离开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容言活了一千年,潇洒自由了一千年,从来没有哪个人如此牵动他的心弦让他如此难以忘怀,不能自己。 这几天却尤隔千年。 容言忍不住用灵力幻化出一道屏障,他从屏障里窥视柳雨潇的生活…… 他还是跟他离开时一样清瘦,或者说比之前还要瘦削,他的脸上沉静如水没有半点笑意,眼中昔日光彩不在,灵动的眸子就像机器一样僵硬的转动着。 丫鬟给他端茶他只是默默接过,没有言语,喝完一口又送过去。 以往他都会说一句谢谢的。 容言身体有些颤抖,他又继续看着屏幕里。 在丫鬟端着水要离开时,刘雨潇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小言……他,有消息了吗?” 容言忽然忍不住,他觉得自己眼中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刘雨潇在找他?他在家里等他? 清泪顺着他绝美的容颜流下,他看到屏幕里,柳雨潇又说:“你去街上买些好点的橘子回来,要新鲜的那种,我怕小言回来要吃却只有剩的。” “你别看他经常笑,他可讲究了,衣服颜色只穿白的,一天换一套。水果就爱橘子,一日三餐都只吃一小口,生怕自己发胖。” …… 容言脸上越发湿润,昔日的男孩已经长大了,他长成一个高大温和又有风度的年轻俊雅男子,他记得他的喜好,会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会揣测他的心意,他会全心全意的替他着想。 原来,一直以来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害怕失去对方。 柳雨潇也害怕有一天忽然就看不见容言。 容言再也看不下去画面里的压抑情景,他的心头就像被人用锥子扎了一下,鲜血直流,他收回了屏幕再也忍不住像洞口跑去。 这里是他的家,但是自从认识了柳雨潇,这个洞府似乎就只是他修炼的地方,有柳雨潇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他不应该在继续留在这里了,他要去找那个等他的人,他的心遗落在那里,他要回去将它捡回来。 他到了柳府,柳雨潇看见他什么也没有说的就直接像他奔过来,他瘦削单薄的身子在风中踉踉跄跄,容言跑过去迎像他,二人抱在一起。 柳雨潇在发抖,半天他小心翼翼的问:“小言,你去哪里了?我,很担心你。” 容言看着他,觉得此时他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这么多天的失魂落魄终于在这一个拥抱中找到了归宿。 他笑着:“我梦见师傅来找我,说我不孝,没有回去看他,他在下面缺银子花了。” “我,就悄悄返回去给他祭拜一下,怕你担心就没同你说。” 柳雨潇看着他:“小言,你该跟我说的,我可以同你一起去看他。你无父母,师傅就是父母,我应该去看看他……咳咳……”柳雨潇说的真诚。 容言看着他,心中感念,他说明年的清明他陪柳雨潇看完他的父母就带他去师傅那里祭拜。 柳雨潇开心的笑了。 最后,他告诉容言:以后不要自己独自离开,他很担心。 …… 思绪重又回来,容言看着床上熟睡的那张脸,他真是幸运,孤身千年后终于有一人可以最近他的世界,让他心甘情愿,不离不弃,不问结果,不求归因。 他将被子给柳雨潇盖好掖紧,走过去将案上香炉吹了吹,这是凝神香,是容言单独炼制的,柳雨潇进来睡眠不好,他练此香给他调养神经,助他安眠好梦。 很快,这种香就不在需要了。 容言那双漆黑的眸子看着香炉洞中散出的渺渺余烟,等到柳雨潇身体好了,他就会回到从前那样精气十足,就像他们刚开始认识那样。 快了,只要他在多杀那么几个人…… 容言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凉。 自从那次他回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柳雨潇。 但是他在柳雨潇身边一天,柳雨潇就不可能有好的一天。 容言是贪心的,他既舍不得柳雨潇又不想与他分开。 他发誓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再次用灵力召唤到了前任狐王,声泪涕下态度极其陈恳的求他在想办法,他告诉狐王他没有办法看着柳雨潇离开他,也做不到刻意不见。 柳雨潇也不能没有他。 狐王看他良久,被他的情意打动,最终告诉他,在狐狸洞的后面一百米处有一颗红木古树,树下有个洞,里面有几本书,或许那里有法子。 容言按照老狐王的说法,成功找到了那几本书,他翻阅后发现有个法子可以解决他们当前的困境。 但是方法有些过于……残忍…… 书上告诉他,人与妖若想克服天生相离的障碍,做到永生相随,需要杀掉五百个凡人,将其心脏挖出,用法力炼制成丹药,供妖想追随的那个凡人服下,过七七四十九日在将自身一半的修为渡与他,就可以与他结一世之好。 对,一世,只有一世。 他做这么多,花那么大的精力,杀那么多的人,做出这么有违天道的事情,只是为了可以与自己心爱的人平平安安共渡一世,像正常的凡人那样,恩爱一生,白头到老。 那么凡人终其一生后呢? 妖还是要回归自己本来的世界,散去的修为不会在回来,如果想继续修炼需要舍弃仅剩的一半修为,重头再来过。 如此昂贵的代价,等于自毁一生,容言还是选择了这条不归之路,他知道漫漫长夜一个人独自坐到天亮的凄苦,如今有一人愿与他秉烛夜谈,把酒共话,尝到了人间的温暖后又怎么还甘心在回去面对冰冷的墙面? 一世过完,柳雨潇身死,没有了他的世界,容言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回到从前的住处从头开始在来过修炼也无所谓了。 容言离开柳雨潇的房间,出门将房门关好。 昨天晚上,他什么人也没有抓到,因为,昨晚出现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将镇子上的街道里里外外逛了一圈,以至于路上就算有零零散散的行人他也不能出手。 这二人的行迹分明就是在等什么出现。 容言知道对方不是人类,他能感觉到那二人的修为法力。 他探不到对方的虚实,不敢轻易贸然出手,否则落入对方手中,所做一切皆前功尽弃,柳雨潇还要赔上性命。 容言眼中担忧,他要尽快想办法,如果昨晚那两人是在找失踪的人口,那他就要更加小心了。 他杀了那么多人,眼看着成功在望,他一定不能出半点差错,他要把剩余的心脏拿到,要练成丹药给刘雨潇服下,他要跟他这一世安然恬淡度过一生。 容言想到此眼神更加坚定,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阻碍他,谁也不能来阻碍他。 …… 两天后。 陈家桥街头,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跪在街头大声嚎啕:“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我家小英……你回来……啊……我的孩子……” 苏晏知看了一眼,扇扇子的手慢了一下,走过去:“你女儿怎么了?” 那妇人看见苏晏知跟俞宁两个高大俊郎的男人,便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二位爷,我女儿小英……昨天下午在镇子上卖她自己缝的绣花鞋,谁知一个晚上过去她就……没在回来了……呜……呜呜呜……”她一边说一边回想着更加伤心难过。 “她平常有不回家的情况吗?” “怎么会有?我们家小英是个很听话很善良的姑娘,一直都中规中矩从来不会夜不归宿的……她这么久没有回来……我担心……她,已经被恶鬼拖走了……呜……”妇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哇啦大哭。 “恶鬼?”俞宁插进来,难道真有?上次住店的掌柜就跟他说过,只是那天晚上他跟苏晏知两个人在街上绕了一大圈什么也没有。 今天,这个妇人又提起,难道真有什么蹊跷东西在作怪? “镇子闹鬼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本来她下午出去我就担心,叮嘱让她早点回来。如果不是家里这几日生活艰难,我怎么也不会让她出去摆摊卖自己缝的鞋……” 妇人现在越想越后悔越想越难过:“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啊……可怜我就一个女儿……她要是出了事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妇人已经不在看他们二人,自顾自的沉浸在一片伤心的世界里。 俞宁看了她一眼满脸好奇:“大娘,你们说有鬼,那你们看到了吗?鬼长什么样?” 妇人正在哭闹,一听对方的问话,一下止住了哭声,看着他有一秒的茫然,鬼怪长啥样? 她哪里知道,她只知道陈家桥近来闹鬼,镇子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有走失过,再也没有找回来过。 报了官府也查不到,一点踪迹都没有,如果不是鬼怪所做那还会是谁? 但是鬼怪又岂是她能见到的,真给遇见她也不会在这里了。 她瞧着俞宁支支吾吾半天,忽然看他一身红色锦袍,肌肤雪白,一双眸子黑中透亮,眉眼之中尽是不羁,加上他出口的语气轻快明亮,她丢失女儿正伤心难过,面前人却用如此漠不关心轻佻话语来反问,她又回答不上来他的话一时有些着急上头,看着俞宁也不哭了,换了副面孔一脸不悦:“妖魔鬼怪怎么会给寻常之人看见?他一定是躲在暗中操作,要是给人看见了那还有的活?我说年轻人你问这个话是啥意思啊?” 俞宁听了吐了口舌头,想笑,这个妇人想的还真多。他看看苏晏知又看看那个妇人,最终硬生生忍住了笑,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大娘,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问问,您女儿丢了我们看了也着急呀这不想帮你找吗?” 苏晏知瞟他一眼,轻不可闻的摇了摇头,瞧他这纨绔二世祖的样子难怪老妇人看不惯他,现在这种情景还唇边带笑他怎么不去大街上唱起来? 于是接口:“是这样,我们师兄二人路径此地,听闻有妖邪传言,想了解一下,如果可以或许我们能帮上什么忙。”苏晏知说的婉转,妇人听了他的话情绪明显有所还转。 她看着苏晏知,一脸苦相:“也不知道哪天起的,我们陈家桥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 良久。 二人告别了老妇人,俞宁看着苏晏知:“难不成这里跟东迁村一样也有妖怪侵袭?” 方才那个妇人告诉他们,这里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少说都上百了。 但是就是没有一个人被找回来,官府加了大量人力也还是没有半点消息,就像石头浸没大海一般。 慢慢的大家就相信世上是真有妖怪的,除了鬼怪能做出这么滴水不漏的事情,人是万万做不出的呀。 要是人为,怎么可能这么久过去连一个人都没找到,怎么可能连一点破绽都没有? 所以尽管没有给出一个定案,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就是妖邪所为。 “有没有,留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苏晏知唇边一笑,折扇一甩收了起来。 俞宁也跟着笑,是啊,不管有没有留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他们也没什么大事,就像上次在东迁村,留了几天看了一场人妖相恋复仇大戏…… “冰糖葫芦。”俞宁正说话一看前面一个老翁肩头上扛着一大串冰糖葫芦,那红溜溜的山楂抹着糖浆沾着芝麻,在阳光照射下亮熙熙的发着光,俞宁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也……太诱人了吧? 第40章 陈家桥 “嗨,给我。”他一边眼睛瞅着冰糖葫芦一边伸出一只手用手背面拍了苏晏知的胸口一下。 苏晏知皱眉:“干嘛?” “钱袋子呀……快拿来我要买根冰糖葫芦吃。”俞宁抽空快速扫了他一眼,催促道,又盯着前面老人的糖葫芦。生怕一个眨眼人家就消失不见。 苏晏知无奈的摇摇头,一代魔君,竟然沦落如此下场,吃冰糖葫芦还要他来付钱。不过苏晏知嘴角又泛起丝丝笑意他付钱这感觉也不差呀……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淡黄色锦缎荷包,递给俞宁。 俞宁接过,像前面跑去。 苏晏知看着他发背影笑意更加明显,俞宁居然喜欢上了吃这东西,酸酸的就算有糖沾着也酸,他是不喜欢吃的。 过了一会儿,俞宁又回来,一手冰糖葫芦一手荷包,他脸上笑的就像这天空的阳光,明亮灿烂。 他把荷包递给苏晏知:“诺,你的……” 说完咬了一口冰糖葫芦,苏晏知接过荷包,将它收好。 “怎么突然爱这个?”苏晏知看他吃的香甜,声音柔和。 “好吃……”俞宁嘴巴鼓得满满的,这个东西魔界可没有,人间他最满意的就是美食,美食里最喜欢的就是冰糖葫芦。 当年他要是不死,这会儿魔界应该也有卖的了,他一定将这个东西带回去,就像改造魔界风气一样,改造魔界人的美食习惯。 还有那包子,泛着热气的香菇白菜肉包子加上一碗红豆八宝粥,哎呀呀,每天早上吃上一顿那是多么的美妙呀。 俞宁一边吃一边想着,吃的越发开心了。 苏晏知在旁边侧头看着他,俞宁不会知道此刻他的脸上是多么的温柔静好。 “我们下面去哪儿啊?”吃完了冰糖葫芦,俞宁非常没有素质的将那根竹签随手一扔,然后抬头看了苏晏知一眼。 “你想回客栈还是在玩玩?”苏晏知问他。 “唉,我吧现在对那个拐走这里上百口的妖精感兴趣。可是这一时半会想找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的所以……我们回客栈吧。”俞宁一边走一边将双手十指交叉至于脑后,悠闲的不得了。 苏晏知笑了,不语,陪着他往前走。 晚上…… 俞宁在房中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跟苏晏知是两间房,现在对方在房中不知道干嘛呢。 他现在跟苏晏知之间感情是很微妙,自从他重生后,苏晏知虽然还是那个冷冰冰的木头人似的脸,但是跟他在一起时俞宁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跟之前三百年前认识的那个苏落比不一样了。 具体是哪里他不清楚,他就是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苏晏知对他那种态度跟以前有点不同。 就像他现在不论做什么说什么,苏晏知都会依着他,只是他,从不不会跟他唱反调,以前他们刚认识那会儿,他想找苏晏知下海玩两圈他都是左推右挡的。 现在,他们肩并肩走在一起,他吃早饭旁边有他,他出门闲晃身边有他,他想猎蛇解个闷他笑着支持…… 俞宁觉得一个漫漫长觉后,世界对他张开了双手。 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他的喜悲忧乐对他都无需掩饰。 俞宁心中渐渐有暖流淌过,不知不觉间他们都在一起几个月了,以后或许还会在一起更长时间。 俞宁嘴角上扬,他忽然想看看苏晏知现在在干什么,这个点,他睡了吗? …… 过了一会。 苏晏知房门。 俞宁悄悄开门潜了进去,他思来想去还是想来看看他到底睡了没。 不过到了门口,发现苏晏知房间里的灯已经熄灭了,他就知道了答案。 即便如此他还是推门进来了,他的心告诉他,他不想转身离开,他想看看心中的人。 他很熟悉的就找到苏晏知睡觉的地方。 顺着房间微弱的光亮,俞宁看清床上躺着的男人,他有一头黑而密的长发,如银河瀑布般顺滑,他的五官精致而力挺就像雕刻师手下最精美的塑像。 此时,苏晏知双眼紧闭,呼吸均匀,俞宁半蹲在床边静静看着他,这张脸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不会忘记。 这是他思念中的脸! 他伸出一只手缓慢而小心的抚摸上苏晏知的脸,俞宁一直都知道苏晏知养尊处优,天生的神明,他的皮肤细腻白皙如奶液般顺滑。 他全身的感官都在触碰到这张熟睡的容颜时而紧绷,他们认识几百年,但是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触摸过他。 俞宁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晕乎,手也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这时,苏晏知嘤叮一声忽然翻了一个身,他狭长的睫毛在空气中轻轻颤抖,俞宁看着他,做梦了? 那他都梦到什么了? 有自己吗? 下一秒他忽然愣住了,苏晏知一只手动了下,头也跟着摆动了一下,他的颈间锁骨就这样不经意的闯入俞宁的眼帘,平常苏晏知衣冠楚楚他从来看的都是严严实实的苏晏知,包扩那次在东迁村陈家,二人同住一房他们也是各自没有宽衣,一觉闷到天亮。 但是,现在。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只穿了睡衣的苏晏知,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锁骨可以长得这么——性感。 瘦削的骨节凸出,俞宁看着久久不能移开双眼,他第一次感觉到苏晏知是如此的清瘦,两条细瘦的锁骨像是两条蜿蜒的河流直直流入他的心房,扰乱他心田一汪春水。 他忍不住低头在他红枫般的薄唇上嘬了一口,而后他迅速起身,后退了几步,看着依旧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的男人,他慢慢抚平心绪,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知过去多久。 苏晏知的房间依旧安静如初,只是黑夜中只需那么一点亮光,别人就会发现,床上那双黑亮的眼眸悄然睁开看着空气中某个角落,唇边泛起一丝笑…… 他刚才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勉强装出这么平和镇定的睡颜,只有他自己知道抑制自己的心跳加速他花了多大的劲道。 —— 这边,俞宁迅速退出苏晏知的房间,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关上房门。 脸上有股火辣辣的热气感。 他捂着心口里面装的东西就要蹦出来了,他刚才都在干了什么? 他想着苏晏知那颈间细瘦的凸起,居然像走火入魔一般难以控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覆了上去…… 他快步走过去坐下,倒了一杯水,仰头闷干,心中颤抖的神经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还好苏晏知睡了,要是他醒着看到自己这么猥琐的样子指不定拿什么话捏他。 床上俞宁看着顶上纱帐,平静过后,心中又是一阵窃喜,他终于做了心中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今天他终于明白,苏晏知对于他意味着什么,那不是寻寻常常的欢喜玩耍,那是想要在一起很久的很久的不能放开。 …… 另一面。 容言看着满脸惊恐状的妙龄女子,他昨天傍晚时分趁着柳雨潇熟睡之际离开,这名女子孤身一人,手臂间挎着一个竹篮子,行色匆匆,容言看到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刚要跟上去,却发现那女子已经惹来了一身麻烦,一个地痞打扮的年轻男子嘴里裹着狎呢秽语挡住了那姑娘的去处,他上上下下将姑娘打量一遍,目光落在她的脸庞,这是一张年轻的容颜。 虽然衣服不算华丽但是面相还是端正耐看的,那个年轻男子起了歹意,姑娘绕开他他就挡上去双手叉开,一脸坏笑。 姑娘躲了几次都躲不掉,放眼看了周围路过之人用目光求救,谁知过路的行人只是瞥了一眼并不上来搭腔。 姑娘急得眼泪要出来,她还等着回家,便一转身要往方向走,同样的她的去路被那名男子又快速挡住。 容言看了,嘴角露出嘲讽一笑,这种男人简直就是败类。 今天正好遇见他,就让他来收了他。 容言走过去,三言两语搪塞住了男子,男子自然是不高兴的,他嘴上说不过只好动手,容言暗中使法力将他狠狠惯在地上,男子骂不过打又打不过,爬起身满是不甘的走了。 一边走嘴里一边骂骂咧咧。 容言冷笑,掌间使出法力悄悄灌进男子的体内,他倒要看看这个人还能活多久。 然后他又看着女子,客气的笑了,一番道谢后,容言借女子一人行走不安全为由提出送她归家。 经过刚才的突发事件,女子确实是心有余悸,而且容言长相俊美如斯,声音温柔又救了她一命,她自然没有什么抵抗之力,便答应跟他走。 就这样,容言领着她,半路中给她下了媚咒,他们狐妖一族最擅长迷惑别人使对方在不知不觉中中计从而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他将女子领到自己的狐狸洞内,这 里是他修炼的地方也是他猎杀人类后挖心炼丹的地方,那些人被他掳过来杀害后他取出其心脏,剩下的尸体他吸干他们的精血后将一具具白骨扔在洞内,这些人有的该死有的不该死。但是不论该不该死只要被他盯上就只有认命这一条路。 所有人命在他眼中都是不值一提,就像他踩在脚下的尘埃,除了柳雨潇。 那个曾经喂他吃橘子给他包扎上药的小男孩,如今风度翩翩的儒雅男子。 为了跟他在一起为了可以平安过完这一世为了多出那么一秒与他相处的时间,别说是五百颗心就算再加一倍他也照样眼睛不眨一下的挖出来。 小英这时神智已经清醒,她看着面前的俊美男子,不多久前他还在大街上救了她替他解了围,现在他面色依然只是身上多了股嗜血之感。 而且她抬头看了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山洞根本不是他的家门口,她依稀响起当时面前人是答应送她回家的,然后不知不觉她怎么就在这里了? 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男子又是谁? 他为什么要将自己领到这里来?她好不容易躲开了街头恶霸现在难道又落入了另外一个陷阱? 小英越想心里越怕,她看着容言忍不住出声:“你是谁?” 容言走近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我是救你的人呀。” “那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小英满是疑惑,一刻不放松的看着他。 “因为,这里人少别人找不到呀。”容言温柔的说着一边对她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小英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这个可爱的动作而有所放松,相反容言的莫名态度给她一种诡谲之感,身上毛孔都竖立气来,她动了身子这才发现在自己是坐着的,她连忙挣扎爬起来,脑袋里还轰隆轰隆是响,这一切太诡异了。 她不能待在这里,她要回家。 她起身绊倒了一样东西,让她踉跄一步差点跌倒,她啊了一声,低头一看。 她止不住的全身颤栗,地上的东西不是别的竟然是一只白色骷髅头,是一颗毫无血色的花白人头,她额间冷汗直冒,看着地上空洞洞的骷髅眼睛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声尖叫起来。 一边叫一边往后退,又铺啦啦的撞到一片,她回头身后居然是一排排成片的骷髅尸体,有完整的人架子立在那里的,有的断头有的手臂断裂有的一只腿丢失一大片白骨睁着一双双空荡荡的眼窝子像她射来,她才发现刚才她是坐在白骨上的,她双手捂着嘴巴杏眼圆睁,下意识的就要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鬼叫…… 容言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这种画面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之前那些抓来的凡人看到这些尸体时都是这种惊恐万分的表情,都是一个样的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场所。 可是——他们逃的了吗? 容言想到此脸上嗜血笑意更加明显。跑吧,再让你跑两圈,不然过了今天你就再也没有机会用双脚走路了。 小英浑身抖得已经不成样子,一路跌跌撞撞往外面走,磕到碰到跌倒也全然不在意,她只想赶紧离开这让人害怕的地方。 刚出了洞口,她扑通一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抬眼,凄厉大叫一声:“鬼啊——” 容言那张俊脸落在她的面前,小英看看他又看看山洞里面。刚才,她明明是自己跑出来的,容言分明没有动。 一眨眼的功夫容言就挡在了她的前面,他不是人,小英只有这个感觉,面前的男人不是一个人,一个男人速度再快也不会快成这样,他是谁?是鬼? 她的这个认知令她的双腿直发软,她看着容言冷汗直冒。 容言满意的看着她的表情,害怕吧,怕到了极致后面的事就会感觉不到痛了。 容言慢慢像她逼近,小英被迫步步后退,一边后退一边抖着嗓子:“别,别……你别过来……” 容言终于再度开口,声音依旧温雅好听:“我很想在陪你这样玩玩,好让你的生命可以延续时间长一点,但是——家里还有人在等我回去,所以——这个你追我赶的游戏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他抬出一只手一招,小英的身体就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道吸过去,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笑意不减将她使劲往上空提。 第41章 陈家桥 很快小英的双脚便脱离地面,她咳咳咳的拼命拍打容言的手面,想让他松手,容言看都不看直接将她重又带进洞内。 一道凄厉的女声刺破整个山洞,小英瞪大着双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只手贯穿她的整个心房,再度拿出时,对方手里鲜血淋漓一颗冒着热气的心呈在她的眼前,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发丝凌乱,眼神溃散,嘴里呜呜呜的叫了两声脖子一歪便不省人事。 容言看着这颗鲜红的心脏,它还在那儿慢慢跳动着,仿佛是面前这个倒下之人的生命的延续,这是多美的一颗心脏啊! 用它炼制成丹药那真是世间绝美。 容言将心脏收起,他蹲下运功开始吸食起对方的精血,每次吸食完毕他的法力都会更加精进一层,他的容颜也会更加美丽。 他记得昨天还有一个男的,那个地痞流氓,他已经教训过对方了,只是这还不够,送到他手里的东西他怎么会拒绝? 昨天放他离开是因为一下引诱两个人会很不方便,大街上也会惹人起疑。 但是他已经在那个男人身上下了咒语,他可以很轻巧的找到他所居住的地方,不消多久,那名男子便会以一个不起眼的方式一命呜呼。 他就可以顺利取得对方的心脏。 容言想到此心中很是满意,一天可以猎到两人,他离计划又成功了一步。 他算算时间,柳雨潇现在恐怕已经醒了,他得赶快回去,柳雨潇看不到他会担心着急,他不能让他在为他担心了。 他的身体一日日的衰落,他要尽快练成丹药给他服下。 这样,以后他们他们二人就可以再一起欢乐很多年。 柳家…… “小言,你又跑哪儿去了。”柳雨潇看着他哑着嗓子满是嗔怪。 最近小言老是外出,他醒来几次都没有看见他,下面的人说他出去给自己买东西。 每次他回来都会带着一个桥下三娘家做的烧饼,酥脆香甜。 这次也不例外,容言回来,给他带来了可口的饼子,手里还拎着另外一个小竹篮,用藏蓝色布盖上。 柳雨潇接过烧饼眼又瞟了下他手里的篮子,笑着问:“这里面什么宝贝呀?还盖起来。” 容言听闻笑了,将它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眼中藏着星星:“你猜?” 柳雨潇一听伸出一只手刮了下他的鼻尖:“我可猜不到。” 容言给他猜的东西十次他九次都会猜错,所以这一次他决定不猜,让容言自己告诉他。 容言说:“你先把烧饼吃了,我再告诉你。”柳雨潇身体弱,睡了一觉后应该让他吃点东西。 说着他拿起杯子倒了些茶水端给他,他今天绕过三娘家桥底下看见一位小朋友手里拿着一根糖人,蝴蝶形状的,她吃的香甜一边舔着糖浆一边笑容满面喊着娘亲,不是怎么容言就想起了柳雨潇,他觉得如果柳雨潇也吃一个根,那是不是他也会像面前这个小女孩一样笑的无忧无虑开开心心。 自从柳雨潇身体弱下后,他就没有往日那种神采,容言知道他每天对自己笑只是怕自己难过担心,他身体不舒服夜间总是咳嗽不断,吃饭也是清汤淡水,油腻的东西他吃了就会反胃,他看事物已经没有之前的心性,对周围的一切都没什么兴趣关心,这不是容言希望看到的结果,他希望柳雨潇可以变回之前那个阳光开朗的大孩子。 柳雨潇看他神神秘秘,忍不住眉眼张扬:“什么呀,这么神秘你这样我吃烧饼都吃专心了。” 容言不在逗他,从篮子里拿出那个刚买的糖人,他让师傅做了一个小狐狸的造型,很是可爱。 柳雨潇看着姜黄色透明的糖人,好一会接过来,声音空茫,眼里是无尽的回忆:“一前,娘亲带我买过,后来我爹说小孩子常吃糖牙齿会坏。然后我就吃的少了,渐渐的就没有人买这个东西给我了……其实,它挺甜的,心情不好或是没事的时候吃一根可开心了。” 容言仔细听着,看着他。 柳雨潇抬眼与他对视,满是感念:“小言,谢谢你!” 从来没有人会想着给他买一个糖人,从他父母离世起也没有人会记得他饮食上的喜好,更不会有人隔三差五就专门出去为他带一块烧饼,只因他喜欢。 柳雨潇鼻子酸酸的,他上辈子一定修了大福这辈子才可以遇见容言。 他吃了一口小狐狸糖人,甜在嘴里,化在心里。 “小言,你也尝一口。”柳雨潇将糖人递到容言嘴边,他想让容言也尝尝这甜甜的滋味,让他也开心快乐。 容言笑了,凑过去咬了一口,他看着柳雨潇清澈的眸子里一闪一闪发着光亮,这个糖人很甜,很腻,但是他很喜欢。 柳雨潇喜欢的他就喜欢。 “你吃吧,我不吃了。雨潇,下次我再给你买。”容言把糖人推过去,让他吃。 柳雨潇笑的像个孩子:“你要把我牙齿吃坏了我还怎么啃烧饼?” 容言睁大眼睛想了想:“那我就把食物咬碎了喂你吃。” 柳雨潇忽然止住笑意定定的看着他,半晌他张开双臂,声音低沉隽永:“小言,你过来,我抱抱你。” 够了,他活这么大有一个人能对他如此,已经够了。 容言过去抱住他,他回抱容言,二人在客厅之中一个坐着一个半蹲着,他们久久不语,相互依偎,那根狐狸糖人在空中少了半根尾巴迎着光亮晶莹透明。 容言的脸在刘雨潇看不到的地方,神情锐利,不管要他杀多少人挖多少颗心,他都愿意。 就算舍去半身修为他也没有半点怨言,亦不会后悔,不为别的,就为他这一世可以跟眼前人平安喜乐,暖情常在…… 两日后。 陈桥村发生一起命案。 一个年轻男子横尸在自己家头,死法蹊跷。 官府带差役过去时,只看到那个男子躺在地上,橘黄色粗布衣服上带着血迹,眼睛闭着,其他也没查出什么伤痕,那些血迹是怎么来的,差役们都很纳闷。 因他的身上完好无损没有一处破损,他上衣却沾了大半血水,那些血水已经融进了衣服里干巴巴的发硬。 这时一位年迈的法医背着箱子走过来验尸,看了大半天,他颤巍巍的起身对着差役道:“这位公子的头部有血块淤积,他可能是摔倒之际撞到了某样东西,导致他头部充血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而亡的。” “那这些血迹只怎么回事?”官差问他,撞到头为什么衣服上会有血而头发上却干干净净? 这不应该啊。 那殓尸官看了半天也是不解,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伤痕,只有头部有淤血,可是衣服上为什么会有血呢? “我殓尸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如此稀奇古怪之事,我也解释不清楚啊。”他摸着白花花的胡子一脸不可置信。 “会不会是当时有别人在场,然后那血是别的人的血?”这时官差中有一个提出来。 其他人左顾右看,觉得目前这种解释可能性最大,那对方是谁呢?他留下的血又去哪里找他呢? “难道是死者跟对方起了争执,然后他们扭头打了起来,死者将对方打伤,身上沾了他的血。 而死者又因为扭打过程中意外撞到了柜子一类的东西导致后脑淤血而昏死过去,最后因为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而亡?” 大家分分猜测各自说出其中的看法。 到最后也没有一个定论。 那位死去的男子被差役盖上白布抬了出去 当俞宁跟苏晏知得知此事赶过去时,那个死去男子被安置在衙门的偏房里,案子没有破尸体也不能处理,那死去男子的家已经被官府贴上了封条。 俞宁看着全身僵硬脸色发灰的尸体:“唉,还真没有什么伤痕呐,奇了怪了。” 苏晏知看着尸体,过了一会,沉声道:“不奇怪,他伤不在表皮,在内里。” 俞宁睁大眼睛。 苏晏知抬手在男子的胸口处一挥,一道金色光芒闪现又消失。随即男子的胸口一道四寸长的伤痕显现出来,伤口处已经被人用线缝合完毕,外部又被人施了法所以寻常官差根本看不出来。 这根本不是人为所能做到的。 那些官差恐怕查到死也是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的。 俞宁看着伤口,惊叹道:“好缜密的作案手法。” “他的心已经不在他的身体里了。”苏晏知淡淡道。 “挖心?”俞宁扬扬眉头,对方真有意思,做这么多就为了挖人心。 “是的,你看他的伤口正对着的就是心脏的位置,他的目的就是这个人的心,他头部的伤痕根本不至死,他是剜心而亡。”苏晏知平静的解释。 对方真够心细的,还做了一个摔倒受伤头部淤血的假象,引导官府去往别的方向上追。 这个人做了这么多就为了一颗心脏。 俞宁不解:“他要心脏干嘛?” “这个人的死跟之前镇子上丢失的那些人有关系吗?”俞宁又问。镇子上丢了那么多的人,难道也是被…… 这一切只是猜测,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指明这一宗案件与之前的丢失人口有关。 “这个死者有家人吗?他身前都是干什么的?都需要查清楚。俞宁又道。” “嗯,我们先离开这里,找找他生前都做了什么。”苏晏知看着他。 他们知道这宗杀人案件并非人为,那隐藏伤口的法术人类是做不出来的。 二人离开官府,一转眼便消失在偏房。 隔日…… 小茶馆内。 俞宁喝着茶一边磕着瓜子,他一身红色纱衣,格外抢眼,有路过的女子都不自来由的向这里多看两眼,不过他显然并不在意这个。 他道:“查到这名死者名叫王六,是这一片街头有名的混混,他没有父母,自己一人被奶奶带大,几年前他的奶奶意外去世,他就变成了一个人。”俞宁喝了口水。 “这个人就在前几天还早大街上调戏一名良家妇女,后来跟人又起了争执,最后他技不如人,被人狠狠教训了一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俞宁瞧着苏晏知又抓了一把盘子里的瓜子。 “奥,对了,那天跟他起争执的人好像是一个男子。”俞宁又补充道。 “那名男子知道是谁吗?”苏晏知剥了几粒放到他面前,俞宁接过冲他笑的甜:“谢谢圣主。” “不知道,问了好几个当时在场的人愣是没人认识那个男的。” “听说一身白衣,长相俊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俞宁又冲他笑笑。 苏晏知不语,他在那里慢慢的剥着瓜子壳。 一盘瓜子后面都是苏晏知在给他剥,俞宁接过顿也不打的就吃了。 剥完最后一粒后,苏晏知拿出帕子掸掸手手上的碎末,重复一遍道:“白衣,俊美。” 俞宁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瞪大眼睛看着他表情夸张:“苏晏知,人不会是……你杀的吧?” 苏晏知可不就是长相俊美,时而也穿着一身白衣。虽然他现在是一身水绿纱衣但是颜色也能很浅呀。 苏晏知一把打掉他伸过来的手,瞅他一眼:“你倒是会想象。”他天天与他在一起,他要是去杀人,他有那个时间吗? 如果他真的去杀人了,那俞宁八成也是一个帮凶。 俞宁笑了,不在戏弄他,正色道:“一个男子跟他发生过争执,我们要尽快找打这名男子才行。” 关键是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那名男子是谁,听得描述是长相美丽又穿白衣,这陈家桥穿白衣长得又不差的男的多了去了,这要上哪里去找? “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去挖人的心,除非有大仇。”苏晏知道。 如果只是在大街上拌了几句口舌就去挖心似乎也不大可能。除非这个人心胸狭隘到了极点,可即便如此要先让王六死的凄惨比挖心还狠的法子比比皆是,他为何只专注与挖走一颗心,而且还费劲心思的掩盖过程,这很明显的对方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主要目的。 王六的死并不是白面上的那样简单呢。 “对了,那天在街上碰到的大娘他的女儿是哪天丢失的?”苏晏知突然问了一句。 俞宁一拍脑袋,恍然,他怎么忘了那天在大街上那个大妈哭天抢地的找女儿:“好像就是王六气争执的那天。” 王六那天调戏了一名女子,然后白衣男子出手相救。而隔天那个大娘就出来哭喊自己的女儿外出一夜未归,这样太巧合了吧。 “你是说那天王六戏弄的是大娘的女儿?”俞宁看着他。 “嗯,可能很大。” 过了一会。 李大娘的家里。 她看着俞宁跟苏晏知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呢,我女儿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男子欢好定亲过,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来找过我们家小英啊。” 她家小英每天都在家做着手工活然后拿到街上去卖补贴家用,从来没有跟其他男子在一起过。 “或许那人只是萍水相救,跟小英没什么关系吧。”苏晏知沉吟道,他们原先怀疑救小英的男子跟她认识交好。 所以王六欺负了她后他便记在心里去寻仇,现在看来这一点似乎是不可能了。 “你们真的看到有个男子带着我家小英离开了?”李大娘终于听到关于女儿的消息很是急切。 “我们只是从那天在场的街上人那里听来的,根据描述判断极有可能就是你的女儿小英,只不过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俞宁解释。 “我家小英从来不认识什么男子,真的,那个人是好是坏,他带着我女儿要去哪里?” 李大娘一听就着急了,小英这么多天未回,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不知道。 “大娘,你先别着急,我们肯定能找到她。”俞宁看她一脸憔悴心忧的样子出言宽慰。 李大娘对着他们二人又拜又跪的让他们一定要将小英带回来。 …… 出了李大娘的家,俞宁看着苏晏知:“我们可是答应人家要把她闺女带回来了,你说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 “不知道……”苏晏知扇子轻轻摇晃,如实回答。 “不知道?那我们还怎么找?”俞宁听到他的话立马瞪着大眼。 “等……”苏晏知幽幽吐出一个字继续向前走。 俞宁品着他的话,追上去:“你是说对方还会再来?” “我觉得他很大可能还会再来。既然小英没有欢好的男子那对方就一定不是情杀,而且——”苏晏知顿了顿又说:“我觉得小英生还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其实在李大娘家听到她说小英只是一个人时的时候他就已经猜测到结局了。 “你的意思她已经被杀了?”俞宁问。 “嗯。很可能跟死去的王六一样。”苏晏知觉得小英的心脏可能也不在她的身体里了。 对方挖心一定有用途,但是平常人剜人心能有什么用?如果他不是人的话那鬼怪剜心也没听说过可以提升法力,而且王六除了少了一颗心以外,他的精血并没有被吸食,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苏晏知目前也不知道,但他有预感,这个人一定还会再出现。 他跟俞宁只需要静静等待,这几天就陪着身边人好好将这个镇子的风土人情了解一番。 柳家…… 柳雨潇今天的气色看上去比前两日好了一点,容言在他身边陪伴,他今天一身青色纹祥刺金云锦缎,头发用碧绿簪子扎好,腰间一块中黄宽腰带拖着一块穗子,他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茶水,是容言给他泡的。 那天柳雨潇说了一句茶叶很香,他就特别留意了一下,这是镇上许家铺子产的,他们家祖上起就做茶叶生意,那天小厮买了一包回来泡了水,没想到柳雨潇喝着很是喜欢,他说这个茶叶喝在嘴里有一股清香甜气,整个人都会舒爽不少。 容言便记住了这家的名字,他抽空又给他买了一包回来。 他是狐王,原本泡茶这种事情是不需要他来学习。但是自从跟柳雨潇在一起后,他很多东西都在慢慢慢的不自来由中学会了,他已经可以很熟悉去泡一杯香茶出来,也可以很轻松的就煮一碗香喷喷的米饭…… 今天阳光正好。 容言将竹藤编制的椅子搬到了院子里,那里有一颗紫藤花树不知道是合适种的,现在已经长成了一颗粗壮的大树淡紫色的花瓣一串一串的垂落下来伴着星星点点的绿叶给这偌大的院子增添了些生机。 容言将椅子搬到树下,回头看着柳雨潇笑得温和:“雨潇,你来这里坐罢。”晒着太阳在闻着紫藤的香气,柳雨潇就不会感到那么疲倦了。 柳雨潇的眼睛笑得弯成一双月牙,他走过去满是怜爱的看着容言低声道:“好……” 当柳雨潇快要坐下时,容言又喊住他:“雨潇,我把这个铺上你在坐。” 容言都忘了他的手臂上还挂着一个绵薄被子,那竹子编制的藤椅有凉气,铺上被子柳雨潇在躺上去就不会有寒凉之感。 容言将他拉在一边,将被子铺好后,又把他拉过来,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在椅子上,笑意盈盈:“好了,现在你可以躺上去晒太阳了。” 柳雨潇看着他微微摇头满眼星星嘴角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往上扬,他坐下半躺着,容言还是担心会有小风吹过来,他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他的腿上,这样柳雨潇现在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小言,你的衣服给我了,你冷吗?”柳雨潇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容言很清瘦全身感觉除了骨头好像都没有一点肉,这样清瘦的人衣服穿得这么少能受得住吗? “我没事,同你在一起我从来不会感到冷。”容言朝他笑笑,他走到柳雨潇身后,从后面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弯着腰把头伸进他的颈肩,他口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柳雨潇的颈肩,让他全身神经都止不住的颤抖,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又带着一丁点的麻痒,柳雨潇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他的脸上更是如火烫般焦热,不知怎的他的心一下就乱了,他把头偏了一些过去,看着对面的青砖白瓦,墙上那斑驳的痕迹布满了岁月的沧桑,他忽然在墙面上看到容言的脸,他一惊,他的眼睛花了? 容言明明在他身后,而且此时环着他的脖子,他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他手臂的纤细和轻柔,柳雨潇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他跟容言从来没有这样相近的接触过,他的呼吸离他是这么近,像是与他融为一体,令他发慌。 可是他又不舍得推开他,他的手臂是这么温暖,被他抱着就好像一个在风雨中漂泊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路,与他靠近他觉得心安,他眷恋这种宁静温和的感觉。 第42章 陈家桥 容言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比这院子里的紫藤花还要沁人心脾。 柳雨潇快速跳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他知道了,自己这种感觉是什么了。 他想同身边这个人永远这样宁静安好下去。 他回过头望着他,容言也正在看他,二人对视着,柳雨潇忍不住抬出一只手拍拍他环住脖子的手臂,对他无声的笑了。 容言亦回以一笑。 此刻,二人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似乎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意,这午间的阳光是那么温暖,院子里的花香是那么醉人。但是容言跟柳雨潇都觉得这一切的美好是因为身畔停留的那个人。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人间至美的风景。 二人这样拥着过了好久,久到蝴蝶绕着紫藤飞了又走。柳雨潇在容言的环抱之下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容言看着他细密的睫毛在空气中微微抖动他酣睡的样子就像一个襁褓中的婴孩纯净中透着些许天真。 容言心中荡起一圈圈暖流,如此美好的一个人他一定不能放开,不论怎么样样他都要跟他好好的过完这一世。 想到那五百凡人心,还差那么几颗,快了,还差那么一点,他在努力一把,多找几个目标下手,一切都快了…… 他缓缓把自己的双手从柳雨潇的脖子上退出来,绕过来把之前给他罩着的外衣重新盖好,转身离去。 —— 当柳雨潇醒来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他睁开惺忪睡眼,看了眼周围,就他一个人,容言不知何时已经不在院子里。 他的衣服还盖在他的身上。 柳雨潇坐起身子,把容言衣服拿在手里,起身,看了四周一眼,他像自己房间走去。 谁知刚走没多久,就看见容言迎面而来,他手里端着一个小砂锅,看见柳雨潇走过来就道:“你醒了?我给你煲了汤正好现在喝。” 容言先前看到他在熟睡,便想着在他睡觉之际做些汤水给他补补身体,柳雨潇吃不下油腻的东西,每天素食容言觉得没有什么营养,长此下去他的身体一定会越来越虚弱,他吩咐下面的人去买了一条大鲫鱼,他又去王婆家整了一块草锅豆腐。 便亲自到厨房去给他煲汤。 柳雨潇看着他手中的汤锅,快步走过来也不管身体虚弱:“小言,你小心点,这看着还冒热气,当心烫到。” “我没事,雨潇,我们回房间,现在太阳快落了,会有风的。”容言不能让他在待在外面,以免染上风寒,他吃不消。 二人一起回房。 容言将砂锅小心端放在桌子上,他掀开盖子让热气散的快一点,不然乘出来烫人,柳雨潇吃着也烫嘴。 盖子刚拿开满屋子都飘着鲫鱼的鲜香味道,柳雨潇闻了一口,夸道:“小言,你手艺越来越好了。真香。” 容言笑道:“你喜欢喝,我以后经常做给你,保准喝到你够。” “不会的,小言做的东西我永远不会够。”柳雨潇看着他声音低哑深沉。 容言怔住,随即笑的更加明媚:“你要敢嫌够,我就伤心给你看。” 柳雨潇过去握住他的手,眼神凝重:“我不会让你伤心的。” 容言心中欢喜,他看了一眼砂锅道:“我给你乘鱼汤,你一定饿了吧?” 说着他拿起一个搪瓷碗舀了一勺,浓浓的白色鱼汤,他煎好鱼加水加盐烧了一会下葱姜豆腐最后出锅又撒上香菜,香喷喷的味道飘了满鼻子。 柳雨潇坐下来看着他端过来的花瓷碗,用小汤勺舀了一勺子放嘴边细细吹了一遍然后一口喝尽,浓浓的鱼香味,咸度正好,加上香菜的调味,使得整晚汤都更加鲜美。 刘雨潇看着他:“小言,我们一起吃。” 容言点头,坐下,二人围着原木桌子,坐下 屋内静悄悄,他们两人喝着鱼汤不时抬眼对望下相视而笑。 大概人间的岁月静好就是这个样子吧,无需过多的言语,只要一个眼神我便可以明白你的心中所想。 —— 夜间,容言为柳雨潇掖好被子,他吹灭了蜡烛,晚上睡觉有灯光照射对睡眠不好,柳雨潇沉沉睡去,容言伸手在他的面颊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这张脸来世未必就能在遇见了,这一世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出了房门。 容言面上的温柔尽数不在,他狭长的眸子里冷光丝毫不加掩饰,晚间阴气大开,最适合他这样的千年妖精出门觅食。 大街上空荡荡,现在想要猎杀人类已经太好下手了,大家似乎心里都有忌惮,现在夜出的人明显比之前少了许多,他扫了四周一眼,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忽然他的耳朵一动。 狐狸的听觉很是灵敏,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耷拉的唇角终于忍不住上扬,今晚,又有收货了。 不一会,一个酩酊大汉从巷子里拐出来,透过地上黑乎乎的影子可以看到他是一个五大三粗的胖子,容言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好浓重的酒气味。 他躲在一棵老树的后面,粗壮的树干遮住了他的身影,他锐利的眸子像老鹰的眼睛紧紧盯着这个即将到手的猎物。 大汉踉踉跄跄路都走不稳了,嘴里哼着小调,时不时的再骂两句然后有哈哈大笑很是疯癫。 容言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闪过一丝鄙夷,这是个酒鬼。 不过也好,醉的不省人事对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也会更加得心应手些。 他走过去从后面拍了下大汉的肩膀,大汉正走着路后面被人打一下,他嗯了一声回头,看见容言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眼睛登时圆睁。 天!这是个什么妖孽?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他是一个散户,平常靠打些野物生活,前两天他不知走了什么运气居然捕捉到了一只黄皮狐狸,顺滑的绒毛,他很熟练的杀了它,剥下它的皮毛卖给了一位商人,得了一大笔银子。 他今天拿着银子到附近的赌场快活了一晚上,玩的很是欢畅。 赌场里也有漂亮的男女专为一些出手阔绰额的赌徒作陪。 可是楼中那些个男男女女不论从容貌还是气质都不如面前这一位,说他比女人还美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他朦胧的酒意一下就醒了三分,这么美丽的人,他可不能轻易就放走。 他今儿个心情好,一定要好好逗弄一下他。 他吹了一口哨子,斜着眼睛一把抓住容言放在他肩上的手,细腻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震,男人的手居然可以像女人的手那样柔软,他看着容言手上用力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了些,嘴角邪笑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色眯眯看着他:“小公子,这么晚还一人在街上,你不怕……嗝……你不怕……遇见妖怪吗?嗝儿……” 容言一动不动的任他握着,听着他的话面上泛起一丝笑意,轻轻摇头不语。 那个大汉看他不做挣扎以为他不敢,胆子又大了一些,将另一只手里的酒罐子一摔,两只手齐上握住容言,把脸贴的更近了些,行:“深夜有鬼怪,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生一个人出来,当心鬼怪找上你。”他一边说一边摸着容言的手背轻轻拍着,行为猥琐下流。 容言嘴角笑意更加明显,他扬起声调声音磁性迷离:“哦?所以呢?” 大汉一听这柔媚酥骨的嗓音更惹得他全身起火,他打定主意今晚不打算放过面前这个粉面小生,玩了这么多女人他还没尝过同类的味道,反正断袖分桃之事他也不是没听过,之前只是没遇见让他心仪的人,没想到时间真有如此妖娆媚态比女人还要让人心动的男子。 他掐了把容言的腰身,笑的露骨:“所以……就让我护送你回去……或者,你可以跟我回我家明天早上天亮了在起身回家……我保证会保你安全……” “好啊……”容言笑的妖娆。 大汉一听喜滋滋的就搂着他,一张脸像他嘴边凑过去。 下一秒,大汉的笑容挂在嘴角,容言一双瞳眸骤然转绿,阴森森的冷光从眼睛里不加掩饰的崩裂出来。 他吓得啊的大叫一声,反射性的松开扣着容言腰身的手,后退了两步。 他的眼睛……是绿色的? 这不是人的眼睛。 他看着容言咿咿呀呀半天,嘴里硬是蹦不出一个字,容言的眼神已经由方才的妖媚转向阴寒,那裸的杀意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他是散户杀过很多动物,他知道一个人杀人时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面前这个男人外表柔弱,可他眼里的神情却跟他的外表毫不相称,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压迫性的眼神。 饶是他在大胆现在心中也是寒意直冒,他先前喝的酒现在全都醒了过来。 他能感觉到来自面前之人的巨大压力,他的后背已经不知不觉间被汗水浸湿了。 容言冷笑:“怎么,你刚刚不是还说要保护我的吗?你现在怎么看起来——好像很害怕?” 最后一个字落下,容言已经移到了他的身后,探头在他耳边轻语,软绵绵的话语却让听着的人心里发悚。 大汉根本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移动的只知道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到了自己身后。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面色有些扭曲,但他毕竟是一个以捕杀为生的人,就算不打猎,他也会随身带刀以防不测。此刻,他的手悄悄转到腰间,那里藏了一把匕首,很锋利。 容言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嗤笑,一把破烂匕首也想对付他?人类就是愚蠢,自私自利又狂妄自大。 既然如此他就陪他先玩一玩,反正早些晚些他今晚横竖都是一个死。 大汉迅速抽出匕首,寒光一闪间,他腰际无比灵活的一转动,尖尖的铁器对着容言的俊脸就划过去,用力十分过猛。 容言一早就料到他有如此举动,脚尖沾地只轻轻一个后仰便避开他的迅猛攻击。 一击不中大汉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接着收回力道又朝他刺去,几番来回交手 容言都轻巧的避开了,大汉见怎么也刺不中就拳脚相加拳风凌厉像容言袭来,容言轻轻摇头,嘴角鄙夷的笑容更加清晰,真是拖延时间的无用之举。 来来回回一阵子,大汉越打越着急,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是怎么也打不过面前这个看似瘦瘦弱弱的年轻公子的,他越发急迫,他有预感今晚他要是不把对面这个男人打趴下那么最后倒霉的一定是他自己。 大汉嘴里大叫一声,使出全身力气像容言奔过去,容言笑着:“让一切都结束吧,我陪你玩的太久了。” —— 电光火石间。 大汉整个整张脸都在寥寥夜幕中定格了,容言长袖一甩,一道绿光飞出,大汉手里的匕首哐当落地,整个人被一股大力甩的飞出老远,跌撞到旁边的墙壁上又翻滚下来,嘴里一口老血喷出,在地上瑟缩一下无力的挣扎着。 他哑着嗓子想喊救命,但是此时他已经是说不出一个字了,只能咿咿呀呀的翻着白眼双眼惊恐的看着像他走过来的人。 黑夜中,容言一身白衣分外妖艳,他长发飞舞着,慢慢走过来,看着地上的人一个字一个字吐出:“知道吗?我就是你嘴中那个鬼-怪。” 说完他伸出一只手一把贯穿他的胸口一颗血淋淋的跳动着的红色心脏握在他的手中。 大汉那双恐惧的眼睛就这样停留在那里,再也闭不上,他的一嘴巴大张着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心脏里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留下,很快他那白色的纱衣便染上了一层红意,容言收起心脏,他像空中一甩,一道光芒带出,里面都是他收集的心脏,他看了一会,满意的笑了,还差一颗。 只需再杀一人,他就可以治好日渐虚弱的柳雨潇,往后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们都会快乐幸福的生活一起。 容言看着那些保存完好的心脏,嘴角闪过嗜血的笑,为了那一天他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这个人死不足惜,如果今天不是他在这里换了别的姑娘会是其他人一定惨遭他的毒手,这种垃圾败类他杀了也是替别人除害。 容言一招手,那些心脏又被他隐匿起来,他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将手帕扔掉,可惜了这身衣服是柳雨潇让人给他做的,刚才被这个人摸了一下,他心里直犯恶心。 看着地上淋漓不断的鲜血,想着刚才这个人对他那点的放肆蠢动他一点吸食的欲望都没有了,这种恶心的人,他的血他不想吸。 看着他的尸体,容言诡异的笑了一下…… 第二天。 陈家桥有发生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一位姑娘在河边洗衣服时,发现河水里漂浮一具尸体,经过河水的泡发,那具尸体已经水肿不堪。 当俞宁苏晏知赶到时,官府的人正在收尸体。 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民众,在那里指指点点,相互讨论,人们脸上都是惋惜加惊惧之色,但是依旧高谈阔论不绝于耳…… 苏晏知看着那惨烈的尸体道:“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在出手。” 死去的是一名粗壮男子,他衣服上只可分辨出依稀血迹,在水中泡发时间久了,身上衣服已经都有些发色了,这名男主正是昨夜醉酒的大汉。 俞宁捏着鼻子用另外一只手删了删面前的空气,那尸体看着好恶心,他都要吐了,这个人下手真他么也太狠了点。 官府一排排人在那里,前几天镇上刚死的那个人还没有结案,现在又来一个,他们真是倒霉死了。 之前衙门里的清闲日子一去不复返喽…… 苏晏知看了尸体一会,对着俞宁低声道:“作案手法跟上次是一样的,他的心被挖走了,施了法术,这些官府的人看不到的。” 俞宁不解:“他要心干嘛?吃吗?” 想着俞宁就起了一身鸡皮,好恶心,他一魔尊都吃不下去,太血腥了一点。 “要不要我们上去提醒下那些官府,告诉他们这些遇害的人都没有心脏?”俞宁提议。 “正有此意,不过我们还是不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好。”苏晏知点头赞同他的话但是又不想过早曝光自己。 “所以——”俞宁对他笑一下。 所以—— 晚上。 官府老爷家。 知府遣散了管家正准备熄灯上床睡觉,这两天陈家桥不太平动不动就有死人的,关键还都是破不了的奇案,他堂堂一个支付也是够心塞的了。 要是这种事情在发生多一点,估计他头上的乌纱帽也不要戴了,收拾收拾回老家种地吧。 他到床边正准备脱掉自己身上的官袍,谁知身后一只手伸到他的肩膀上,这黑暗中突然伸过来的手掌差点没把知府大人给吓死过去,他惊得眼睛像包子那么大,吓得就啊啊大叫两声。 然后立刻转过身来关键是他转过来并没有看见什么人,这一下就让他联想到了今天从河里捞上来的死尸,他浑身像筛子似的抖个不停,闹鬼了? 他站在那里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在在上下左右不停的瞄着,嘴巴里哼哼唧唧断断续续听不出来他想说什么。 忽然窗户的门被一阵风吹开,赤啦一声想,知府一惊,屋内俨然出现两个人。 不对,不是人,是——无常? 一黑一白二人,周围有缥缈的烟雾笼罩着,他们头部是地狱差役黑白无常的装扮,尤其是那白面红唇知府吓得立刻跪地倒拜:“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办事不利……求您责罚……” 俞宁看着心中想笑,他跟苏晏知买了两个面具,一人套了一个,苏晏知不想暴露自己。如果正大光明的去找知府势必被盘问或许还惹出一身麻烦。 “知府,你可知罪?”俞宁顶着面具忍着笑一本正经询问。 “知罪知罪……下官知罪……”知府磕头如捣蒜,不住应着。 “所知何罪?”苏晏知接着问。 “下官办事不利,治理不周,让镇子接连发生命案……都是下官的错。”知府慌忙道歉。 “错,命案不是你做的,你阻止不了凶手,这不是你的错。”苏晏知正色道。 接着—— “但是你打算拖延时间,草草结案,不秉公办理就是你的问题了。”苏晏知跟俞宁只需那么轻轻一摸底就知道,之前这里丢失的那么多人口,这个知府办不了案都是一拖再拖最后成了无头案件,便草草结了,不上报也不去抚恤丢失人口的家庭。 这种地方父母官做的也太不负责任么了。 用这种方式过来提点敲打他一下。 知府一听自己心里想的那些个小九九悉数被人洞悉心中一片慌然,跪在那里不住磕头,缠斗:“是是是……下官知错……下官知错……只是……” 他忽然顿住,抬着头瞄了面前的人两眼又迅速的低下去:“只是,下官也尽力查了,实在是毫无头绪呀……求二位差役大人指点……” 俞宁闻言无声的与苏晏知互相对看笑了笑。 正好—— “本官途径此处,正好撞见,正要指点你……” —— 出了知府家。 俞宁把头上的面具拿在手里左右晃了晃,笑着道:“真有意思。” 刚才那知府被吓得,真把他们当成是黑白无常了。 二人恐吓要是他不好好查案就把他带到阴曹地府间去见天齐大帝,那知府听了什么都点头做是。 利用官府的力量,让他们参与进来找出元凶他们再从旁边引导布局,只要这个人还需要人心,下一次他们就一定会面对面的碰上。 “咱们的方法对方会上当吗?”俞宁看着苏晏知。 “试试看……”对方继续心脏,应该还会再来。 过不了多久,他们应该就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两天后…… 知府张贴告示,对外宣称落水者为深夜外出醉酒失足而亡,这是一起意外事故,让大家不要恐慌,另外提示,深夜尽量减少外出次数,以免遭遇意外…… 容言看到这张告示时,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眼中鄙夷之色尽显,这些知府老爷都是一群饭桶,他杀了那么多人,结果他们是一个都没有破获,时间拖久了就把事情给推过去了。 不过这样反倒让作案的他更加得心应手,要是官府死咬着不放,加强戒备,那他杀人夺心还需费一番功夫,也是因为有这样的官府这样的办事力度,才能让他五百颗心那么快的就聚集起来。 现在还差一颗,今天,他就要让所有心脏都聚集完毕,他要尽快练成丹药,柳雨潇身体即便有他悉心调料,没有丹药也撑不了多久,昨天夜中即便有安神香他夜中他还是翻来覆去身有虚汗。 容言打定主意后,便不再看那张榜单跟喧闹的人群,隐匿踪迹离开了。 第43章 陈家桥 镇子的好几个街口都贴上了榜单,容言只是无所谓的笑笑,之前官府也呼吁百姓夜间少出门。 但是,怎么说呢,总有人听进一些良言,但也总有人视若无睹,或者早上信誓旦旦的决定晚上还是照旧按着以前的性子来,该出去出去,怎么也拦不住。 容言一点也不担心,这些告示根本不会影响到他,他断定,晚上还会有人出来,他仅差的那颗心脏很快就要到他的囊中了。 他的计划要实现了。 狩猎者对他势在必得的猎物充满信心。 柳家…… “雨潇,你看天气越来越暖了,再过一阵子我们就出去踏青吧。”容言看着柳雨潇略显苍白的容颜,温柔的笑。 碳他算过了,今晚拿到最后一颗心,很快他就会把丹药炼制好,他会哄着柳雨潇吃下去,到时再渡上他半生修为,柳雨潇便可以同以往一样,身体康健,那时他不论他在他身边如何陪伴,都不会吸走他身上半点阳气。 柳雨潇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玩过了,容言知道他是身体不好才没有这种心思,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想出去。 他记得三年前,柳雨潇与他一同策马在野外奔跑时脸上洋溢的悠闲快乐的笑容,那个时候他身子舒爽,精力十足。 一晃眼几年下来,他越来越孱弱,以至于外出对他来说都成了奢侈。 柳雨潇听了他的话,有一秒的忡忪,随即咳嗽了两声,低哑着嗓子:“好,你想去哪里?” 只要是容言的请求,柳雨潇就一定不会拒绝,他想自己陪他出去玩,那他就尽力带他出去,他现在这幅身子不知道可以拖多久。 如今跟容言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上苍对他额外的恩赐,他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大善事所以今生才会遇见容言这么好的一个人。 陪伴是长情的告白,容言陪了他五年,他也伴了容言五年,他们是彼此最无言的守候。 他们不需要把什么事情都挂到嘴上来说,有时候一句话一个行动一个眼神他们就可以明白对方的心意。 如此一个小小的外出游玩,柳雨潇又怎么会拒绝容言? 容言听了,黑曜石般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声音充满笑意:“就去我们第一次去的那个林子。” “好,那个竹林,上次我们骑马在里面穿梭,那里空气还真好。”柳雨潇也笑了,望着他,似在回忆往事。 容言不会告诉他,那是他对他不能忘怀的地方,也是最初他们相识的地方,时隔经年,当年的小男孩早已忘记自己还救过一条受伤的狐狸,对那片林子恐怕也没有多余的记忆。 但是没关系,他忘了,他没有忘,有些缘分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剪断,容言记得就行。 是夜,柳雨潇在容言轻柔的话语里慢慢睡去。 关好柳雨潇房间门窗后,容言离开了柳府。 大街上,空荡荡的一片死寂,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给这寂静的夜添一丝生趣。 一条黑洞洞的看不见尽头的小巷子里,一顶小轿子在无声的前行,四个轿夫抬着,他们都忍不住瑟缩着,最近不太平,可是知府还偏偏让他们在夜间出没,万一有鬼怪什么的出没那可怎么办? 可是来不来又不是他们说了算,就算他们一万个不愿意,知府一声令下,他们还是得抬着轿子在这黑夜里走动。 知府坐在轿子里吓得浑身发抖,他不想晚上出来。可是那天地府的无常差役说了,要按照他们的计划形式,他就会破获答案,晋升官职,这个镇子以后也会归于太平。 他只好咬咬牙,带几个手下出来,实际他的内心是奔溃的。 容言那双锐利的眸子在黑暗中看着这顶轿子,再看看那些轿夫,真是上天都要帮他呢。 一下来了这么几个人,他的一颗心是怎么也够了。 他走过去,面色妖娆,挡住他们的去处,今晚他不想费事跟这些人绕弯子,他只要一颗心,其他的人算他们命不好,谁让撞见了他? 拿到心后,多余的人他会直接送他们下地府,他不会让别人有机会知道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么想着,容言宽大的衣袖里伸出一只指甲尖利细长的爪子,他脸上带着狠意,脚尖一点,轻轻飞了起来,直直像那顶轿子袭击过去。 四名轿夫根本就没来得及看清楚面前的人是怎么来的,就看到他冷冰冰的面容像他们飞了,一世间吓得呆了,停在那里,抬轿子的手一松,小轿子咔嚓一声落地,知府坐在里面被震得头晕脑胀,他气的大骂:“怎么搞的?你们怎回事?” 外面也没有回应他,他掀开轿帘一看,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张妖娆的面孔落在他面前,好绝美的男人,只是他的气息太过于阴冷,而且看着他的眼睛由黑转绿,寒光不断,他惊的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容言知道,他是知府,笑了下,知府,好呀。 就用知府的心给他心爱的人做药引子,比这些轿夫肯定要好上不少。 刹那间—— 容言利爪划过,就那么一瞬,事情全部失控了,空中一道金光与红光袭来,他被迫收回手掌,像后面倒退开去。 一白一红两道身影,落下知府面前,容言定睛一看,这二人可不就是那天晚上见到的两个? 他们还在这里呢,这两人身上灵力十足,他们是仙人。 容言站稳看着俞宁,苏晏知,眼中闪过一片狠戾,不管是仙人还是妖怪,今晚他都要带走一颗心,谁敢拦他就别怪他心狠。 “哈,居然是个小美男。”俞宁看着容言,又看看苏晏知眼中全是调笑。 “唉,人家跟你一样也穿白衣服,长得也不比你差呢。”俞宁继续道。 苏晏知瞟他一眼,冷着嗓子:“喜欢上了?” “没,我怎么会喜欢他?都是穿白衣还是我们小白好看一点……”俞宁立马变换腔调,笑嘻嘻看着他,顺带一只手拂过他的脸颊,在他半边脸上捏了一下。 苏晏知瞪着他,差点想甩出一道闪电劈死他。 不过,他最终只是瞪着他没有其他动作也没说别的话。 俞宁收回捏着他脸颊的手,对他不怕死的笑着:“别这样看着我呀,你要是觉得亏,在捏我一下,诺?”说着他把脸伸到苏晏知面前,鼓着一边的腮帮子,扎着眼睛。 苏晏知冷哼一声:“谁要捏你。” 容言看着二人,眼睛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 “大街上你们就这么放的开,当旁边没人吗?”他一脸揶揄。 “你是人吗?”俞宁看着容言脸上笑意不减,旁边几个轿夫见此情景早已找了安全地方躲了起来,知府就更不用说了,他早已进了轿子,把轿帘抓的紧紧的,上下牙齿直打颤。 容言听闻,大笑几声:“对,我不是人,但你们也不见得就是吧。”容言早已肯定这两个人不是修仙者,他们的灵力已经说明一切。 虽然对付仙人要花费一番力气,但是他也仅仅是稍微花些时间罢了。 容言看着他们没了调笑的意味,柳雨潇已经不能再拖了,今晚不论如何他都要拿到这唯一仅剩的心脏,不论从哪个人身体里挖出他都要拿到带走。 他看着俞宁柳雨潇后退几步,掌心绿色光芒大开,周身一片刺眼的光芒,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数米远。 俞宁看着他施法,兴奋的不得了,嘴角邪魅一笑:“好厉害的感觉呀,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 话音刚落,他一个跺脚,地上一道血红六芒星图案铺展开来,俞宁身体周围被红光笼罩,黑发迎风飞扬,面上闪过嗜血的笑,容言看着他脚下的阵法,眉头微微皱起,是他。 容言掌心握紧,不管他是谁,他都要拿到他想拿的东西。 忽然,他先发制人,一道绿光劈过去,整个人飞起像俞宁袭击过去。 俞宁早已准备好飞身迎接…… 苏晏知扇着扇子静静的站在旁边,俞宁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这个妖精法力虽然不弱但是要想完全战胜俞宁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来一回间,容颜已经感觉到今晚不是那么容易如愿的了,他一边跟吴明刚战斗一边眼睛扫过知府他们几个,确定其位置。 他一掌像俞宁击去,退出战斗圈子外,默念一声法力,他的周围忽然出现另外八个容言,他们一起齐飞像荣言跟苏晏知袭击。 苏晏知笑了一下,这个术法,他知道了是狐狸一族的。 收了扇子飞身加进战斗…… 每一个的容言术法都是那么强劲,俞宁对容言更加感兴趣了,他此番来到人间遇见的妖怪都是满级的呀。 一番功夫下来,容言被一个个的全部击落跌在地上,俞宁苏晏知二人跳出圈子看着地上捂着胸口的容言,苏晏知走过去看了一会,道:“不好……” 然后,他迅速的回头看向知府方向,发现容言已经站在知府的身后吗,他对着二人邪笑一下,一只手搂过知府的脖子,一阵浓烟中消失不见。 俞宁苏晏知赶紧追过去已经为时已晚,容颜带着知府早已不见踪影。 地上那几个容言也消失不见,旁边有一小摊血迹,应该是战斗中容言受伤吐出来的。 苏晏知道:“他施计带走了知府,恐怕这个犯人凶多吉少了。” 他花那么大的力气从他们二人手下带走人,他一定有紧要着急的事情要做。 如果不尽快找到容言,知府一定会命丧他手。 只是,容言太过于狡猾,他们看着黑漆漆的巷子,又看看其他几个轿夫躲在那里吓得瑟瑟发抖,他走过一扬手几个人慢慢闭上眼睛倒在了那里睡了过去。 这些凡人,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情,等他们醒来今晚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会忘记。 俞宁走过来:“还追不追?” “追……”苏晏知看他一眼,然后一甩手两人消失在黑夜中。 容言将知府带到狐狸洞内,仍在那里。 容言嘴里一口鲜血噗啦突出来,他捂着心口处,眼里冰凉一片,今晚的二人,他在见到六芒星阵法时就猜到俞宁是谁了,传言他死了,可是他怎么会在人间出现? 还有旁边那个白衣人,是天族的圣主。 如今被他二人联手,伤他分外重。 知府看着容言,明白他受伤了,也顾不得害怕,他踉跄爬起来就要往外面跑,俞宁闪身到他面前,嗤笑:“你以为我被人伤了,就奈何不了你?” 说完他一只手掐着知府的脖子,手上不断使劲,知府哑着嗓子拼命求饶…… 不多会,知府的尸体倒在了血泊中,一颗滚烫火热的心脏被他收入囊中,容言有些贪婪的吸食这知府的精气,他受伤重现在就需要人的精血来恢复他的修为。 …… 当柳雨潇再见到容言时,是在五天之后。 他整个人都瘦的脱了形,容言有些心疼的走过去摸着他的脸。 柳雨潇看到他,猛地抱住他,久久,“小言,你怎么又不见了。 他早上醒来找不到容言以为他是出去买东西了,谁知等了一整天都没有,他开始担心了,问了府上人都说不知道,他身体不好又出不了远门,让下面的仆人去找,找了一圈结果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这样在担惊受怕中过了几天。 今天,他终于回来了。 容言抱住他,笑:“我去给你找大夫了。” 说着他放开他,示意他看旁边。 柳雨潇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背着药箱子。 “小言,我的病以前又不是没看过大夫,不管用的,你还找……咳咳……”柳雨潇看了眼门口的人又低声对着容言。 “雨潇,他跟别的大夫不一样,是个专治疑难杂症的郎中,我之前听我师父在世时说过,这段时间我一直私下里去找他,我师父以前告诉我他很厉害,后来不知怎么避世了,所以外人知道的甚少。” 容言温柔的看 着柳雨潇,握着他的手:“小言,这一次你一定可以康复的……” 容言示意那个大夫过来,那名大夫在接收到容言的目光后无比顺从的走了过来,对着柳雨潇作了一揖,道:“柳公子不必担心,您的身体言公子已经跟我说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以前我也治过一例你这样的。” 柳雨潇一听,眼睛突然一亮,他面露喜色:“真的?” “是……”大夫看着他笑,言辞恳切。 “雨潇,我们进屋,让大夫给你看看吧。”容言看他。 “好……” —— 屋内。 大夫给柳雨潇把了脉,跟他说了些他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末了,他对柳雨潇说:“你我相见就是有缘,这个病我还有一粒解药,要不是言公子找到我言辞恳切,我是决计不舍得给你的。” 柳雨潇慌忙拜谢,又看了容言一眼,眼中是无尽的感动。 容言回他一笑,示意他没什么关系。 大夫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一颗圆溜溜的黑色药丸,他递给柳雨潇:“张口……” 柳雨潇配合的吃了下午,味道清凉带着苦意,他皱皱眉头咽了下去。 容言端过一杯水,给他喝了几口,柳雨潇这才觉得好受些。 屋内…… 大夫给柳雨潇把了脉,跟他说了些他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末了,他对柳雨潇说:“你我相见就是有缘,这个病我还有一粒解药,要不是言公子找到我言辞恳切,我是决计不舍得给你的。” 柳雨潇慌忙拜谢,又看了容言一眼,眼中是无尽的感动。 容言回他一笑,示意他没什么关系。 大夫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一颗圆溜溜的黑色药丸,他递给柳雨潇:“张口……” 柳雨潇配合的吃了下午,味道清凉带着苦意,他皱皱眉头咽了下去。 容言端过一杯水,给他喝了几口,柳雨潇这才觉得好受些。 —— 送走了大夫后。 容言回过来看着柳雨潇,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开心,他眼睛闪了亮光,整个人都欢快不少:“雨潇,这下你就不用在天天待在家里,过一段世间我们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并肩出门了。” 柳雨潇笑得温雅,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小言,这个人真有……那么厉害吗?”一颗药丸就可以治好他虚弱了几年的身体? 容颜看出他的担忧,他握起柳雨潇的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轻轻道:“放心吧,雨潇,这个人很厉害的,是个神医呢。” “如此,就太好了。”柳雨潇看着他,如果真的可以治好,那就换他来照顾容言。 这几年,柳雨潇明白都是容言在照顾他,虽然他嘴上从来不说,但是他的行动已经让柳雨潇心里都溢满了感激跟歉疚。 如果这次他可以像以往那样身体康健,他一定反过来好好对待容言。 与他一起开心生活,不离不弃。 …… 晚上。 柳雨潇睡下,容言施了法,让他睡得极沉,他走过去将柳雨潇放平整,看着他,真是老天不负有心人,柳雨潇吃了丹药,下面就差他把一半的修为渡与他了。 千年的道行,分给最心爱的人一半,他心甘情愿,毫无怨言,修为可以再练,最爱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容颜看着掌心冒出的绿色光芒,他缓缓向柳雨潇的身体里推进。 …… 良久之后。 容言脸色发白身体虚脱的离开了柳雨潇的房间。 如今他已没有了千年的法力,加之前几天刚受过伤,现在他的身体亏损的太过于厉害,他缓缓移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他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 翌日,柳雨潇醒来。 他坐起身,发觉体内力量充盈,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他掀开被子下床,伸伸臂膀,嘴角上扬,他真是好了。他可以感觉得到,他的身体跟昨天不一样了。 整个人都便轻盈了。 容言…… 对,小言。 他要去找小言,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他好了,他完全好了。 他打开房门,张望了一下,就像容言的房间奔过去。 —— “小言,小言?”门外,柳雨潇的声音响起,他轻轻扣着门把手。 容言躺在床上,身体发虚,他听着柳雨潇的叫喊,嘴角控制不住上扬,如此轻快的声音,他是完全好了呢。 为了不让他担心,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坐了起来披了一件衣服下床 “小言……”门开了,容言笑着看着他。 柳雨潇一把抱住他:“小言,那个大夫说的是真的,他没有骗我,他真的没有骗我,你看我好了,我真的好了。” 柳雨潇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开心,他放开容言转了一圈给容颜看。 容言看他那个样子,整个人都跟这高兴起来。 他好了,就好。 这时,柳雨潇才发现容言不对劲,他握着容言的肩膀,满是担忧:“小言,你怎么了?”他的嘴唇为何如此苍白? 还有,他今天跟以往不大一样,整个人蔫蔫的没有一丝生气。 他病了吗? 柳雨潇的高兴一下全没有了,他扶着容言将他带到屋里的板凳上坐下,小心翼翼关切的问:“你哪里不舒服?” 容言看着他,不想让他难过担忧,强笑着:“我没事,可能找大夫那几天没休息好,睡两天就没事了。” “你嗓子都哑了,还说没事。”柳雨潇嗔怪,幸好他身体好了,现在容言不舒服,他正好可以帮忙照看他。 他抬手摸了摸容言的额头,还好,不是很烫,他没有发烧。 柳雨潇有些心疼,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身体虚弱,容言就不会去找什么避世的大夫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记忆力,容言从没有这么虚弱过。 柳雨潇一派自责。 他摸着容言的脸:“小言,都怪我。” 容言连忙反握住他的手,眼里是不见底的深情:“雨潇,这是我自己身体不听话,不怨你的,你这样说我要难过的。” 他的雨潇就是这么善良,有一点问题都往自己的身上接。但是容言不允许,他不会让柳雨潇来担这份自责。 “我想吃橘子了,雨潇,你能不能去帮我买点。”他现在虚弱的样子不想让柳雨潇看见太多。 柳雨潇站起身,连连点头:“好,你等我,我这就去买。” —— 容言笑着点了头,柳雨潇看他一眼后就好转身出去。 小言想吃橘子,他就去买来。 他一定要买又大又甜的橘子回来。 柳雨潇这么想着,像大门外走去。 出了门他站住了,门口两名男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皱眉,看着二人。 这两人俊美无斯,往那儿一站就有天生的气质让人无法忽略。 他看了一眼,顿住,复又走上去:“二位不知可有事?” 俞宁看着他,扬眉:“找你无事,但是——” 他话锋一转:“找你家里的那位有事……” 家里的……小言? 柳雨潇听他的话忽然脑中一闪容言的身影。 来找小言,他们是小言的朋友吗? 柳雨潇觉得从未见过的此二人,也没听他说过,容言以前的朋友吗? “奥……小言他最近——”话未说完,他的肩膀被人从后面一把搂住,他身子一个趑趄,摔倒身后人的怀里。 他回头,是那张熟悉的恋空。 第44章 陈家桥 “小言?”柳雨潇惊呼,他怎么出来了? 容言看着俞宁苏晏知,强撑着身体,他把柳雨潇拉到身后,他本来在床上休息。 但是,他如今一半的修为都渡与了柳雨潇,他们可以很清楚的感知到柳雨潇身在何处,所思所想。 当他发觉俞宁已经来到门口时,也顾不得身体不适,以最快的速度出来。 这二人找到这里也算是本事,只是来者恐怕不善,他必须要出来。 柳雨潇站在容言身后,看着三人对视,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太一样,容言面色冷峻没有了平日里的温雅和煦,二面前二人看着容言也是一副奇怪的表情,他们……究竟是怎么了? “小言……”刘雨潇担心又唤了他一声,容言回头冲他温柔一笑:“没事,你先去给我买橘子吧。” 柳雨潇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俞宁二人,知道容言不想他刺客在这里,他便温和道:“好……” 正要抬步离开。 “橘子?狐狸也喜欢吃橘子吗?”俞宁忽然笑了,他怎么没有听过狐妖还吃橘子? 话音一落,容言眼中闪过阴寒,双手默默握成拳头状,柳雨潇正要抬出的脚步也顿住了。 狐狸? 他在说谁? 刘雨潇四下看了一眼,又看看俞宁,刚要开口,俞宁又道:“你确定你喜欢吃的是橘子而不是人心吗?” 容言双唇紧抿,冷冷的看着他,不语。 刘雨潇彻底懵了,这人再说什么? “这位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家小言一直都喜欢吃橘子,何谈食人心这种渗人的东西。况且二位见着眼生,上来就对我们如此恐怕不太妥当吧?” 他走过去站在容言身侧,满是正色的看着前面二人,他不喜欢别人对容言说话不敬。 而且今日容言身体不适,他就更加不待见对他不好的人了。 这二人上来挡住他的去路又对小言言语不敬,他皱眉继续道:“二位如果认错人走错地方还请原路返回,我们恕不远送。” “啊,这位公子,你大概不知道吧你身侧这位朋友到底是什么吧?”听了他的话,俞宁一脸无所谓的笑笑,走进一步看着柳雨潇。 “什么?”柳雨潇看着他。 俞宁看着他的反应就知道这个男子肯定不知道容言的身份。而且他们关系看着还挺好的,但是他感知了一会,并没有发现柳雨潇有什么异常,他是一个凡人,并非妖怪。 而且,容言对他的态度也并不像前几日对待其他人那样狠辣。 旁边苏晏知看着他们二人,扇子缓缓顿了下,他有些明白,为何容言要挖人心了。 以前在天族就听闻狐族有些秘密禁法,之前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论人蛇鬼妖神,动起凡心来都是一样的飞蛾赴火,不管不顾。 只不过,他为了心爱之人残杀这么多条人命,这样的感情未免负担太重了。 他走过去,看着容言,淡淡道:“你会遭天谴的,一世过后你永远都无法在飞升仙道,况且,面前这位将与你生生世世再无瓜葛。” 容言听了,半晌也笑了,眼底带着风华无双绝美:“本座早已知晓,只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一世已经够了。” 如果今生不能与柳雨潇相伴,那往后轮回他依旧不能与他相伴,人妖殊途就在这里,他们生生世世都不会有机会。这一世,是他花费了大把的代价换来的,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往后如何,他已经顾不得,先让这一世完美无双。 “但是你杀了那么多人,你的孽报也会降在这位公子的身上,他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都是因为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吧? 他承载了你的法力跟丹药性命得以延续,但是同样他的报应也会降在他往后轮回的路上,毕竟,他的身体里有五百冤魂。” 苏晏知话音落,容言咬着嘴唇,踉跄到退一步,眼里是不甘跟心痛,他好不容易求得与柳雨潇共处一世的法子。最终,却要因为自己的私心害他往后每一世。 他忽然想起,当初老狐王告诉他法子时,最后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欲说还休,最终消失离开了。 他一定是想告诉自己这个,只是他当时苦苦哀求,他才没有把这个余下的伤害说出来吧。 容言可以不在乎下一世,可以不要飞升不要仙道,但是柳雨潇以后轮回会受到怎样的伤害?他不能不想,他不能让他喜欢的人因他背负不该背负的冤孽。 人是他杀的,为何最后柳雨潇也要一同来偿还? 容言嘴角忍不住流出一串鲜血,柳雨潇看着立马奔过去:“小言?小言……” 他刚才听着苏晏知的话,似乎明白自己的病被医治好非那么简单。 他们说话很奇怪,什么冤孽,什么凡人心,什么轮回报应,他一个也听不懂。但是他心里忽然感到惊慌害怕,他怕容言就要离他而去。 此时的容言身体轻如薄纸,嘴角细密的血流不断溢出,他的脸苍白的可怕,柳雨潇抱着他的手都颤抖了,他的小言怎么了?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还温柔眷恋,只一晚,他就变成这样。 他摸着容言的脸,发现他脸上全是骨头,眼中忽然溢满泪水,无声哽咽。 容言看他难过的样子,心中万般不舍,他怎么那么薄命,在狐狸洞内苦修千年,终于遇到一个让他甘心沉沦,不顾一切的人,老天却是不作美,给他一道又一道屏障,眼看着他们二人就要如愿欢乐过一世了,最终却又迎来这样一个结局。 容言嘴角的鲜血越流越多,最后干脆噗拉一声大吐一口,没有了法力加上前几天受的伤跟今天这个消息令他心交力瘁,他没什么力气的窝在刘雨潇怀里,看着那个曾经的男孩子在他头顶焦急呼唤,看着那个温润男子在他面前方寸大乱,不住喊着他的名字。 容言使出全力对他展颜,积累了一千年的笑他要在今世全部送给他。 他忽然发现有法力真好,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他的身体还跟之前一样好,法力还跟之前一样充足,他一定抬手拭去头顶之人眼角的泪。 容言不喜欢看柳雨潇哭,他喜欢看他笑,就像曾经他在林子里给他剥桔子时,对他那种无忧无虑的阳光美满的笑。 那个曾经的男孩子长大了,成了他的心头好。如今,他恐怕是没有机会在与他畅享人世的美好。 他,真是说不出的不甘心呐! 柳雨潇忽然放下容言,奔到俞宁苏晏知旁边对着他们就是一跪,一边跪一边对他们磕头下拜:“你们救救他,你们救救他……求你们救救他,刚才是我对不起二位,我不该对你们言语不敬……求你们救救他吧……” 苏晏知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些不忍,他要怎么告诉面前这个凡人,他喜欢的人跟他不一样,他要怎么告诉他,容言为了让他多活几年杀了五百条人命,将毕生修为给了他一半…… 柳雨潇不住磕着头,眼里泪水不断,声音全是哭腔:“他不能死……他对我特别好……我不能没有他,如果他死了我的病好了又有什么意思……呜……他不能死啊……求你们救救他吧……他真的很好……” 容言瘫在地上看着柳雨潇为他求情的样子心都碎了,他花心思来呵护的人怎么可以因为他给别人下跪? 人间男子膝下有黄金,从不轻易跪谁,他的雨潇居然为了他那么随便的就跪下,容言挣扎着要起来,心中情绪翻涌,最终咳嗽不断,一股血又喷了出来,重又跌回地面。 柳雨潇回头,立马爬过去抱住容言:“小言……” 俞宁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下面该咋办? 他看着苏晏知,无声询问。 这戏太快了啊,他完全没想到这家伙挖心是为了一个男人,他看着容言苍白的脸想起自己跟苏晏知之间的感情,如果换成他,他能不能像容言这样做的那么纯粹。 他忽然有些同情他,说到底,他是一只误入人间情感漩涡的妖精。如果没有面前这个凡人或许他也不会落入现在这个境地吧? 俞宁对容言的态度忽然发生了变化,觉得他也没有那么十恶不赦,他只是对待感情太认真,对面前这个凡人太多情,这才毁了自己多年道行。 柳雨潇爬过去抱住了容言,容言窝在他怀里看着他涕泪横流,他抬起细瘦的指头擦去他脸上的泪痕,虚弱着嗓子:“雨潇,你别哭,你一哭我就难过。” 他现在身上已经很疼了,柳雨潇再这样一直哭他心里就更加痛了,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就是看着面前抱着他的男人伤心。 容言闭上眼睛过了几秒重又睁开,他认命一般的苦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比之前清明了不少:“知道吗?我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在你身体好了之后与你再去曾经的竹林里走一圈,那里是我们最初相识的地方。” 柳雨潇看着他泪流不断,听了他的话忽然一怔。 容言看他茫然的样子接着又说:“你恐怕忘了吧,曾经你在镇子外的竹林里救过一只小狐狸,还喂他吃过橘子。就因为你那几瓣橘子他后来,才喜欢那个酸甜味的,在这之前,他从来不吃橘子的。” 刘雨潇空洞的眼神似乎因为他的话而被带着回忆起了什么。 以前,小时候。 他似乎确实是救过一只受伤的狐狸,那时候他爹娘都在,他去那里玩耍采果子…… “你不来,那只狐狸就要死了,因为在这之前他刚刚跟一头凶恶的狼打过一架,他的伤就是那么来的。” “你的眼神那么清澈,你的嗓音那么清脆,你的样子那么可爱,你的举动那么温暖人心,你走后,那只狐狸就记住你了,多年之后依旧是没有忘记你。” 容言说着眼里神情越发温暖,他的眼前出现十几年前刘雨潇还是孩子时的情景,他剥好了橘子送到还是狐狸的容言嘴里,他嘴角的笑容就像林间晌午透过叶子的阳光…… 容言眼角再也控制不住划出一行行清泪。 他们终究是人妖不同,不管他再怎么努力终究天命难抗。 柳雨潇听了将他抱的更加紧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是谁……我只要跟你在一起……你别死……我们回家,我去给你买橘子……你在家等我……好不好……” 容言气息逐渐衰弱,他知道自己抗不过去了,丢了大半法力,受伤过重,他是挨不过去了,他流着泪在他怀中笑着点点头:“好……” 他即便要死也不会把自己挖心炼丹的事情告诉柳雨潇,他好不容易身体康复,他不能让柳雨潇心理上在担负过多,让他一辈子活在愧疚别人的心态中。 柳雨潇踉跄着将他抱了起来,容言抬头看了眼俞宁跟柳雨潇,他早已经知道这二人是谁,容言对着他们两人微微点头,即便在虚弱他还是清冷着嗓子:“一切错在我,与他无关。” 聊聊数字,不卑不亢。 人是他杀的,柳雨潇毫不知情,他们可以杀了他但是柳雨潇他们绝对不能碰,不然他化为厉鬼也会过来找他们。 “你罪孽深重,恐怕再无轮回的可能。”苏晏知看着他定定道。 容言无所谓的笑了,他用了狐族禁法,本来这一世过后就与柳雨潇再无重逢的瓜葛,如今还在乎什么轮回? “随便,只是造了那么多孽也没有完成自己想完成的心愿,多少死的不是很甘心。”容言咳嗽一声,眼里有些空荡。 可能命运如此,如果今天这二人不来或许他拖着身子撑一撑还能熬过一劫,不说别的,往后余生可以跟柳雨潇快乐开心的过到头。 可是现在一切化为泡影,他死,也是死的不瞑目。 突然空中一道惊雷厉电划过,原本明朗的天空昏暗交加,风影婆娑,一道闪电直直劈向柳雨潇的怀里,他惊叫一声被迫撒手,自己滚落在一边,翻了几个跟头。 容言被雷电直直劈中,最终血水不断,他跌在地上最后不舍的看了刘雨潇一眼,便睡过去再也醒不来。 这雷电发生的太过突然,就像是专门为谁准备的一样,一阵轰隆过后,先前的万里晴朗重又出现,仿佛刚才的昏暗根本不存在。 柳雨潇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等他回过神,看向容言时,他已经彻底断了气。 刘雨潇跌跌撞撞奔过去,抱着他的尸体就是嚎啕痛哭,俞宁苏晏知看了也觉得不好受。 那天雷分明是天谴,看来容言的事情被天族知道了,特意过来严惩他。毕竟一只妖混入人间杀了那么多平民百姓这不是一桩小事。 —— 三天后,陈家桥柳家失了一场大火。 听说纵火的就是本府的公子。 他遣退了府里的下人,自己在夜中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家,他静静坐在火海中手里抱着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旁边放了一篮子刚摘的橘子,就这样这场火从深夜开始一直烧到天亮,柳家就这样活脱脱的烧没了。 俞宁苏晏知站在破败的柳府大门口,想着前两天。 柳雨潇抱着容言的尸体回到屋内。 他们跟过去。 柳雨潇就像是木头人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过了好久他抬头用木讷的眼神看着他们二人:“小言不在了,你们可以跟我具体说说他的事了吧?” “我的病突然好了我本来就有疑惑,虽然他说是他找的名医给我看,但是我还是疑惑。毕竟这几年我看了好多大夫都不见成效,还有我刚好他就病了,五年里他从未身体不适过,你们又恰好出现,说一些奇怪的话,说他罪孽深重,我就想知道,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二人听了,都觉得难过。 过了好久,苏晏知告诉他,他为何会生病一直不见好,容言为何杀人,他又为何近期身体突然康复痊愈…… 柳雨潇听后神情奔溃,抱着容言的身子直喊:“你真傻……” 他不在乎生命的长短,他只要跟喜欢的人快乐过,他就死而无憾了。 容言待他是真的好,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被蒙在鼓里一点都不之情,镇子死了那么多的人他一点耳闻都没有,家里仆人也没有说过只言片字,想来是容言担心他所以特意不让他知晓。 他在陈家桥长大,容言为了让他续命,特意剜心给他延长寿命,他就算真长寿了也于心不安啊。 无形中他成了陈家桥的罪人,容言是为了他才杀的人做的恶,容言没有错,错的是他啊,如果他们没有相遇过,容言还是狐族高高在上的王,拥有千年修为的狐仙,而他也会在尘世中默默过完寂静的一生。 苏晏知最终没有带走容言的尸体,毕竟天谴降了灾,他已经受到惩罚,而容言一切的出发点都是因为情,这让他突然多了一丝怜悯之心,将容言留给了刘雨潇。 让他好好的跟心爱的人告个别。 看着柳府已经被烧的发黑的两个大字,他叹口气:“他们没有分开,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终成眷属。” 柳雨潇也是个痴情的人,默默付出的并不是只有容言一个,他做的一切如今都有了回报,柳雨潇追着他去了。 他死的时候买了容言生前最爱的橘子,希望地下他能吃的开心…… 二人对视一眼,都是感慨万分,妖即便在凶残,遇到倾心的人也会全意相待,容言清寡千年终于在某一日遇到了自己余生的救赎。 那他们呢? 俞宁看着苏晏知,他跟苏晏知之间呢? 他们最后会怎么样? 他们会彼此救赎,成为对方的唯一吗? …… 柳家不存在了,以后这里还会有方家,夏家……还会有更多人家出现,可能也会再出现柳雨潇跟容言这样难解难分的感情,不过这都是后面要发生的事情了。 —— 天族。 苏奕辰听着仙官来报,作乱的狐妖已经被正法,他满意的点点头,五百条人命用它一命抵消都是便宜它了。 他合上奏折,脑海中突然映出一道身影,想到不久前他下界见苏晏知的情景,苏奕辰起身—— 不消片刻他站在九重天一所别院旁。 浮光苑…… 他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想到了这里。 这院子里很是清雅幽静,往来的天官小斯并没有几个,因为院里的主人不喜欢热闹嘈杂。 原本九重天是没有浮光苑的,但是三千年前那场神魔大战后,这里就多了这么一所。 苏奕辰特意命人装修的,当年无祈发动战争,天族与魔族持续了数日之久这场战斗双方都没有讨得好处,天族更是损失了夏家,这个最忠君最得力的部下家族。 夏云月的父母就是在那次的战争中双双身亡的。 一晃眼几千年下来了。 很多事情都成了回忆!如果不刻意去想都要被人遗忘脑后了。 他走进去。 遁着院子里的琴声蜿蜒至一凉亭旁。 亭子四周帷幔飘摇,亭中一双纤细素手很有韵律的波动每一根细细丝弦,夏云月坐在那里一身淡黄轻纱,一头浓密长发斜斜垂落至腰间,额间一抹银色宝石挂在那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仿佛目空一切,所有事情都不值得他一提一看。 苏奕辰站在曲折的大理石过道里从飘忽的帷幔间如有若无的看着亭间的人。 这张脸,比之前成熟了。 不像他父母刚亡时那样奔溃欲绝,皆斯底里。 忽然琴音断。 苏奕辰神情也为之一紧,亭内那抹熟悉的身影挑开垂蔓帘子,站在那里定定看着他。 他比之前更加清瘦了,皮肤也更白了,虽然苏亦辰知道夏云月本来就不黑,他的眼睛明亮却也空洞,他想从他的目光中寻找出丝丝其它的神意。但是那一汪死水般的眸子什么情绪也看不出。 夏云月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微微欠身:“神尊……” “嗯……”苏奕辰回他一声。 “神尊今日有空来这浮光苑?”夏云月看着苏亦辰淡淡一笑,如皓月清空。 “本尊路过,顺道来看看,你不欢迎?”苏奕辰略微扬起声音尾调反问他。 夏云月立刻笑道:“不敢,只是没来得及打扫这简陋的屋子,怕弗了神尊一身清尘。” “本尊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这些客套话的,你方才弹的什么曲子?”苏亦辰知道夏云月从不与人深交,自从夏家灭亡后他就偏安这一隅与旁人都没什么往来,见了谁都梳梳离离客客套套,对他也不例外。 他知道他的性子就不与他计较,岔开了话题。 “闲来无事,新作的一首小曲子,神尊喜欢?” “听着还不错,再给本尊谈一遍。”说着苏奕辰抬脚像凉亭处走去。 夏云月怔了下跟过去—— 寂静的院子里又传来声声清脆的琴音,如天籁似瑰宝。 良久后,苏亦辰睁开眼睛,心情舒畅明朗许多,他看向夏云月,对方亦回看他,苏亦辰才发现他这身淡黄纱衣衬的他的薄唇像血一样红一样媚。 他走过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慢慢的将手移到他的唇边,轻轻摩挲着,轻柔的触感竟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 苏奕辰的冰眸逐渐深邃幽冥,他缓缓凑近那张脸,夏云月忽然握住他敷在他脸上的那只手,轻轻道:“神尊……” 苏奕辰停止他的动作,看着他挑眉:“如何?” 第45章 甜甜 “您的手有些凉,要不要我给您进去拿件衣服?云月都忘了这亭子四面都着风。”夏云月看着他没有丝毫避闪,声音比刚才温柔一些。 苏亦辰轻笑一声:“本尊不冷,倒是你这清癯的身子还是少在这里练琴的好。”说罢他抽回自己的手看了他一眼又看着他旁边的素琴。 “嗯,谢神尊关心。”夏云月低着眉眼。 “不知不觉间你都长得这么优秀了,本尊记得你以前小的时候,你跟着你父母进神殿时的情景。” 苏奕辰回头看他,似乎砸回忆往事,那时候夏家还没有灭亡,夏姚带着他的独子到神殿觐见,幼时夏云月生的文静 秀气,当时他就想,夏家历代都是武将怎么会有这么文弱的一个孩子出现。 夏云月站在殿下跟着他父亲一起跪拜他,他发现那个孩子在跪下时眼睛居然偷偷抬起快速的瞄了他一眼,可能是没有想到对方也在看他吧,他的脸居然红了,然后又快速的低下头去,装作不知道。 苏奕辰当即就笑了,这么小的孩子还挺有意思。 后来一次蟠桃宴会。 夏云月又在夏姚的身边偷偷瞧着他,这一次他比较聪明,他坐在案几上装作在吃水果,然后一只胳膊担在自己脸上,低着头若无其事的拿着葡萄一个一个的吃着,他的眼睛四处看看,发现没有人注意他时,他立刻提起头转向他那里,这一次苏奕辰也比较聪明了,他不去看他,装作不知道有人在打量他。 但是他毕竟是神尊,就算他不正面瞧他也是知道底下有个小孩在看他的。 夏云月似乎看他挺久,他只好满足那个小孩的好奇心,装作跟西王母在聊天。 后来 就是神魔大战了。 夏家灭亡独留了一个遗孤下来。 夏姚摔 部下将领全军覆没,夫人跟着殉情。 作为忠于天宫的主帅,他的后人苏奕辰是一定要照顾到的。 他再次见到夏月云是在夏家的葬礼上,那个孩子看着老实温雅可是那天就是一个泪人竭斯底里,他看了心里有些不忍,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难得柔和着嗓子:“你父母活着并不希望看到你往后余生皆如此。” 夏云月擦掉脸上的泪水,看了他半晌,然后不再闹了。 夏家被追封为天族最忠心的将领,夏姚的盔甲被送进了摘星阁,那里是历代天族立过大功的人歌功颂德的地方。 后来夏云月就住进了浮光苑。 这么多年他低低调调几乎不出这院子门。 原本苏亦承以为他已经放下了父母的仇怨,谁知—— 直到俞宁身死。 苏奕辰看着他,幽幽开口:“这么多年,你该放下了。” 夏云月愣了一下,随即道:“不放下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苏奕辰走近他一步,在他耳畔低声道:“你很聪明。” 俞宁之所以没有见到他那个弟弟,全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吧。 他恨魔族毁了他的家族,连带魔族的任何一个人一朵花一棵草都想诛杀殆尽。 这些年他隐忍低调活了这么久,要不是俞宁出事他都不想到这些事都是他的手笔。 对着面前的人他还是不忍心将他的老底都揭出来。毕竟当年夏家惨死那些是他的父母族人是他至亲的人。 但是一切都已经过去,无岐也暴毙身亡,下一任的魔君也被他牵连算计死过一次,往后他希望夏云月可以做回自己,不要再过往的仇恨中在迷失自己折磨自己。 这些年他过得一定不好,不然他不会如此清瘦。 幼时那双灵动清澈的眼睛是再也没有了。 夏云月直直会看着他,他就知道自己做的那些定是瞒不过面前人。毕竟是神族尊长,想逃过他的眼皮子那是微乎其微。 但是他并不后悔,半晌他笑:“神尊,您是不是要感谢我的聪明?” 如果不是他设计让俞宁的信送不到苏晏知那里又怎么会有以下的事情发生? 那些联合起来杀掉俞宁的人都是跟他父母有过交情的,他一个一个私底下找过,才有了后面集体设计在俞宁身体虚弱时的乘隙而入。 好在他算计准了,利用俞宁对苏晏知的感情成功杀了他。 重伤了魔族。 俞宁与他是没有仇可是他当了魔族的王就是他的错。 他的父母惨遭魔人杀害,魔族的一切都是他的死敌。 既然是死敌那当然是要除掉。 这些年他一个人在这浮光苑里岂是真的弹琴画画闲散度日? 他一身大仇未报,就算是想虚度此生也过不安稳。 这么多年终于是让他等到了机会,他如今毫无牵挂。 就算苏奕辰真找他计算当年的事他也不害怕。说到底,他只是开了一个头,后面魔族溃散不成军他们这位尊主又没有少推波助澜。 不然凭几个部下怎么可能真的把魔族赶到了极寒之地,只不顾苏奕辰比较聪明罢了,他不正面出战。 魔族的败落他撇的干干净净。 后来苏落来白找到他这个兄长时,他只是告诉他,这件事情他不知晓,然后他在神殿上下令调查了此事。 几个他暗中授命的将领被象征性的惩罚到了边界,不多久后又被他以其他理由调回。 俞宁他没有杀害,但是魔族重创却是离不开他的指导的。 这也是后来为什么他那个聪明的弟弟如何查俞宁的死都查不到的原因。 他们这位神尊是个切切实实的领导者呢。 苏亦辰听了他说的话,眉心舒展,嘴角止不住上扬,他就知道夏云月不似表面上那样清风朗朗,都学会琢磨他的心思了。 和直白聪慧的人说话他也不掩饰什么:“是,所以本尊才会替你在圣主面前周旋,但,一切都结束了。” 最后苏亦辰紧紧看着他:“关于魔族的一切日后跟你再无半点关系,这事就算翻篇了。” 魔族没落夏云月也算报了仇,他也算间接的为天族挣了面子洗刷前耻。 但是苏奕辰也不希望夏云月背着仇恨记一辈子,他的路还很长很远,他还可以选择其他事情来过完自己的后半生。 如今俞宁重生自己那个冰块弟弟认准了他,他希望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他了解俞宁,他一定会追查自己当年枉死的真相,还有他的宝贝弟弟必当全力协助。 到时候夏云月能不能被拉出来还是未知数。 俞宁正常状态下的功法他是知道的,十个夏云月也不是对手。 他要报起仇来,夏云月只有死路一条。 到时候他想护都不好直接出面。 他,不希望眼前之人在遭遇什么不测。 “魔族如同丧家之犬般被赶在极寒之地,如今我心愿已了,已经别无所求。” 夏云月自嘲一笑,他如今活着都找不到理由,成了一个真正的闲散野人了。 “人生在世,更多的是要明白自己一生最需要的是什么。除却为他人牺牲的更多的要考虑自己想要什么想拥有哪些,你并不是为你家族而生,你是为自己而活,懂吗?” “你是独立且独特的个体,你有权利追逐自己想要的一切生活,恨意不是填满你人生的沟壑,你可以活的更好更精彩。” 夏云月看着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说他是为自己而生而活,在他眼中他不仅是独立的还是独特的,他鼓励自己走出父母身亡的阴影,勇敢的做回初心的自己。 夏云月湿润了眼圈,满是感念的看着他,从他看见苏奕辰第一眼起他就没办法在心中忘记这个伟岸的身影。 他不可遏制的在脑海中构想他的容言和有他在场的画面。 没想到家族败落后还能有机会再同他站在一起与他说话。 “你琴弹得很好,不如下个月本尊举办的九天座谈会,你就上去弹奏一曲吧。” 苏奕辰看着他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他说出口就如同已经定了下来就是他一般。 夏云月也没有反对,他知道苏奕辰的为人又是这九重天上最尊贵的人,说话即便在轻缓也带着一股隐隐的魄力,很难让人抗拒。 “好,不知神尊想听那首?”他笑着。 “你自己选吧,选你最拿手的,当日仙友众多你弹你喜欢的就好。”他禁锢在一件事上太久了,是该让他接触外面的人与事,让他早早抛却过去这样他才可以迎接未来。 苏奕辰看着他的眼中带有隐隐光芒,或许二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些。 夏云月答应后,他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出了浮光苑 苏奕辰心境极为开阔,似乎几十万年来都没有这么开阔过,夏云月最后看他的眼神,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总之与之前刚来时不大一样,而他似乎不讨厌他用那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不管如何,夏云月已经答应他重新开始了。 以后,他们见面的机会还会很多。 这么想着苏奕辰脚步都变得轻快多少。 院内…… 夏云月依旧盯着门口的方向。 苏奕辰已经走了好一会了,他还是在那里站着。 想着最后他对自己说的话。 苏奕辰来找自己劝自己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他心中竟然有说不出的高兴。 天上地下,他居然能被清脱超尘的神尊记住,看来自己真的要试试过一些与以往不同的生活了。 苏奕辰说的对,除了仇恨时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他去用心品味。 魔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杀他父母的人早已身亡他也没有必要一直画地为牢将自己死死禁锢在这种痛苦的世界中不能自拔。 夏云月看着天空第一次笑得这么解脱无忧。 —— 话说陈家桥事件后,俞宁苏晏知二人离开了那里,继续往下走去。 今日二人走到了一片幽静的树林里,这时天色已晚。但是狗血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天空乌云密布,阵阵雷声轰隆而知,俞宁看着天空一眼,对苏晏知道:“你家要降雨下来了。” 苏晏知闻言摇摇头,什么他家啊?雷公电婆下雨又不是他让的。 “怎么办啊,苏圣主你倒是找个躲雨的地方啊。不然本君这尊贵的身子要是淋湿了那可怎么办?” 苏晏知瞟他一眼:“放心吧,魔君你那么威武神勇区区小雨淋不死你的。” 俞宁听了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过去双手抱住他的肩膀,继续卖惨:“不要啊,人家进来身体虚弱,法力都是才恢复过来的,圣主你怎么也不体贴体贴人家?” 苏晏知瞪他一眼,这俞宁怎么皮都好就是这样卖惨他有点受不了,那张漂亮的皮囊上故意做出的委顿表情着实可爱,苏晏知心中竟然颤抖了一下,原本想要骂他两句突然转变为一句温和的:“我不会让你淋到的。” 话音刚落,天空一道闪电咔嚓而来,接着豆大的雨滴哗哗往下掉,很快二人身上就被雨水打湿了。 无名看着自己衣服上的雨水,又看看苏晏知一脸——你怎么说的表情。 苏晏知收起扇子,脱下白色长衫外套披在他的身上,俞宁愣了,这还是苏晏知第一次把衣服给他穿。 他握着苏晏知的外套上面还有他身体的余温,俞宁心中一下被不知名的兴奋所填满,连带着整个人都觉得温暖不少。 他脸上控制不住的笑意:“你衣服给我,你怎么办?” “我无碍……”苏晏知低沉着嗓子。 无名看着这幽密的树林,一时半会雨也不会停,这儿也没有切实可以避雨的地方,索性,他把苏晏知的衣服铺到地上借着林子里树木的遮挡,他一把拉过眼前之人随身便吻了上去。 苏晏知双颊绯红,将他推开,微调呼吸:“你故意的?” 这个家伙没安好心。 俞宁舔着嘴唇,一脸宠爱的笑:“你替我淋了雨,我自然要滋润你。” “再说你天天清心寡欲的,虽说是修仙的但是时间久了对身体也不好吧?” 苏晏知挑眉:“你倒会为我着想。” 俞宁一听笑得开怀:“替圣主分忧是我的分内之事。” 苏晏知看着他,忽然一个反手互换了二人位置,笑得清贵:“你如此为本尊着想,我该奖励你什么好?” 俞宁笑的甜腻:“你说呢?” 苏晏知眼中像洒满了星星晶晶亮亮,嘴角是控制不住的笑意,低头再次…… ——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交缠的天昏地暗后,起身发现林子里不知何时已经照射了一缕阳光顺着嫩绿的叶子透过来洒在他们二人身上。 俞宁穿好衣服嘟囔着:“下次记住上下有别,本君可是堂堂魔尊这次先让你,以后可不行。” 他居然被人给那啥了,这要是说出去他的老脸都要被丢尽了,不过对方是苏晏知他可以忍受一次。但是仅仅是一次,下次他绝对要把握好主动权。 这种关键的上下位置,他要拿捏好毕竟这是影响一辈子的事情啊! 苏晏知披好衣服,清雅一笑:“下次再说下次的事吧。” 俞宁一听,不得了这是要造反?苏晏知对这位置还上瘾了? “想得美,这次是极限……” 他立刻反驳滔滔不绝说了一大串来维护他一树梨花的坚定位置。 苏晏知但笑不语,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身后那件白色外罩长衫已经在泥土跟雨水的混合下变成了一件黑乎乎的黑衫了…… —— 几天后。 赤油村…… 林家府邸。 “啊——救命呀……鬼……鬼,有鬼……啊……一诺救我……啊……”屋内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划破整个寂静的大宅。 林语若在自己房间里失魂落魄的除了喊叫身体发抖之外一点其他的办法都没有。 刚才她睡觉时,梳妆台那面的梨花木凳子突然自己长了翅膀一般自己移动了起来,这一幕无巧不巧的被她给撞见了,她吓得在意没有一丝睡意。 她抱着被子紧紧的裹在胸前,看着平日里自己做的凳子眼里全是恐惧。 是她,一定是她回来了。 她来找她寻仇了! 林语若额间汗珠细密,整个人近乎奔溃状态。 这时门外想起了敲门声伴随一阵急迫的:“夫人,您没事吧?” 叫喊的是府上新招来的丫鬟。 她定了定心神,对着门外:“没事,没事。” 丫鬟离开后,她的目光又落在那个梨花凳子上,再次看过去发现凳子一动不动立在那里,跟她之前做过摆放的位置一模一样,林语若呆了,凳子恢复原样了? 半晌,她颤抖着身子下床,穿了一件淡紫色锦缎华服,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看着门口的牡丹花群,心中再也平复不了。 前一阵子,她的贴身丫鬟巧云投湖自杀了。 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其实也不能怨她,她只是想让巧云自己识相点离开自己的相公离开林府,但是谁想到她性子那么刚烈竟然自杀了。 巧云从小跟着她,从她还未出阁就一直侍奉她,她机灵乖巧很讨她欢心,所以他嫁与张一诺时便带着一起过来。 她心里是一直将巧云当做姐妹看待的,平日里在府上只侍奉她一人,从来不让她做重活。 明明她待她不薄,最后竟然…… 那天她从外面回来意外撞见二人同在一个屋内,张一诺喜欢古玩字画花草鱼虫这些风雅的东西,那天巧云手中端着一盆上品杜鹃,明明丫头给姑爷端一盆花没什么大事,或者说应该的。 但是她无巧不巧的就看见张一诺接过巧云端过来的花时并没有立刻收手,而是从花盆底部紧紧握住了巧云的双手,二人眼神对视,似乎根本看不见周围的一切。 她堂堂富甲一方的千金小姐,被自己的贴身丫鬟跟夫君戴了帽子她浑身就像被蛇咬了一口,血液倒流翻涌,当即就喝了他们二人一声。 后面,张一诺坚持声称她是看走眼多心了,说自己只是从她手中接过花盆,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他对着天空发誓一辈子只爱林语若一人,如有背叛遭天打雷劈。 张一诺发毒誓她有些害怕便相信了他的话,但是那天的情景她却再也没有忘怀,并且记忆越来越清晰,张一诺发誓爱他,那一定就是巧云背叛了她。 她心中再也容不下巧云分毫,便暗中使计谋说自己丢失一块从娘家带来的玉佩,她下令要挨个搜查房间。 于是那天林家上上下下所有丫鬟小斯的房间都被搜了一遍,结果那枚玉佩出现在巧云的房间,她便借题发挥,定她偷窃之罪将她逐出林家。 可谁知,这个巧云抵死不认也不愿从府中离开,当晚便在林府偏房附近一条河中投了湖。 林语若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小计策居然害了一条命,她也没想杀人。 毕竟巧云服侍她多年,她只是想让她最难而退,只要她离开林府一切就会回到从前。 可人算不如天算,终于还是欠了一份债。 巧云死后没多久林家府邸就跟之前不一样了,或者说是她林语若跟之前不一样了。 因为她总是可以在无人的时候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比如今天的板凳自己来回晃动,或者她观赏花时花朵会裂开一张嘴对着她笑…… 这些怪象别人看不到只有她可以,所以不论她怎么跟张一诺解释家里闹了鬼,张一诺都是一笑置之,说她没有休息好神思恍惚,再不就因为巧云意外离世她心里难过造成的幻影。 府中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她神神叨叨如惊弓之鸟可即便如此也依旧改变不了她每天看到的一些离奇景象。 她知道,一定是巧云的冤魂来找她寻仇了。 林语若一想到这里就控制不住浑身发抖。 她现在很后悔那天私下让人将玉佩偷偷放进巧云房间,如果不这样一条生命也不会就此陨落。 她也不用日日受尽谴责内疚之苦。 林语若收回思绪,可是怎么办呢? 她有什么法子事情已经做了呀,而且她的性格摆在这里,善妒多疑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她都可以联想到很多。 所以就算没有巧云有别的人在她丈夫面前这样她也还是会去做一些事情。 —— 两天后。 林语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几天她被巧云的事情折腾的面色都黄了一圈,觉睡不好,饭也吃的不安稳,再这样下去不论有无真假鬼神她整个人都势必要搭进去。 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林语若暗自下决心,林府沾染了脏东西,她要找人回来做法祛除。 这几天她也暗中了解了关于法师除妖的事情。 原本她想派人去山上请大师过来做法,但是一想到自己深陷此事当中,为了显示她的诚意,她决定亲自拜访山中的修仙大师。 张一诺一早亲吻了她的脸蛋,说了几句甜言蜜语便出门了。自从跟她成亲后,林父便将手底下的一些家业慢慢挪交给他管理,林父只有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膝下无子,当年林语若一眼相中他,二人成亲林父的条件就是聘礼什么都不要,只要他女儿喜欢的人入赘到他们家。 就这样,张一诺成了巨富林家的上门女婿,进了门,他也很争气,才思敏捷,待人处事极其谦卑圆润,林父慢慢开始欣赏他,将手底的一些商铺挪给他管理。 最近生意越发忙了,他经常起早贪黑,林语若已经习惯了。 所以这次去山上请法师,她并没有要求张一诺与自己同行。 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她特地看了黄历适合出行。 就这样,林语若带着三两仆人乘着小轿子像山上进发了。 轿子中,林语若心中还是带着三分忐忑,今天她能将大师请回来吗? 一路上胡乱的想着心中更加烦躁。 第46章 白骨怨 轿子走到了一段荒路上,周围都是石子野花野草,空无一人。 走了一段时日,忽然轿子外面有人喊叫,她本就烦恼听了外面的叽叽歪歪声更加恼火,她掀开轿帘就要对着外面的人大叫,可是一看到面前的人她登时愣住了。 七八个头上扎着草巾的莽汗手里拿着家伙对着他们的轿子,其中一个膀粗腰圆,看着林语若等人吆喝:“想过这里就要交过路费,这里是我黑老二的地头。” 几个抬轿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以,林语若心中本就不爽,又是自小读的圣贤书长大,怎么会看的惯这些人? 她横眉一扬:“好大胆,光天化日就敢拦路收费,哪个章法里规定到这里就要给你交钱?” 这个黑老二是个濑户,在这片山头都称霸王好几年了,今天居然被一个女人给当众怼回来,心中的火气 一下就上来了。 扬着手里的大刀,眼睛一瞪:“老子就是这里的王法,到这里就必须给我交钱。” 林语若一听,这是什么霸王条款?她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被人顺着惯着长到大,谁会对她这般无理不知趣? 她更加不悦,这笔钱她是怎么也不想给了。 但是她看看周围,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她出门出了轿夫基本没带什么人出来,她这一时半会的想要震住对方似乎还没什么好法子。 但是给钱吧,她心中又是百般不愿意。 这时,对方忽然改口了。 这个黑老二看着林语若,见她脾气虽暴但是人生的秀美动人,他一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这时他打定主意,走上前一步,脸上换了一副笑脸:“要是不交也可以——人留下,老大我正好还差一个夫人,哈哈。” “不如你跟我回去,我不但不要你的钱还把我赚来的都交给你怎么样?”旁边的几个小喽啰一听都跟起哄大笑。 林语若一听,气的满脸通红,她哪里被人这样玩笑过,怒道:“呸,谁要你的烂钱,你当我长这么大没见过银子吗?一帮劫匪。” 黑老二一听更加开心了:“对,我就是劫匪,今天老子不截银子改截人,哈哈。” 说着他扛着大刀就像林语若走过来。 林语若一看顿时急了,她身边没人过来帮忙,几个轿夫放下轿子挡在面前,黑老二反手就把他们撂倒了,林语若一看脸色都变了,今天看来要出事了。 黑老二的手眼看着就要抓到她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切都静止了。 黑老二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头顶呼啦啦的流着血水,林语若吓得失声尖叫,黑老二的眼睛里一片不可置信。 然后他嘴巴里呜呜哇哇的说了什么不清的字样便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身后几个小喽啰看着忽然出现的男子,又看看自家老大,他们一狠心,齐齐举刀像对方砍去。 谁知只是轻松几下,男子便将几人打到在地,他们对看一眼,爬起来没命的就往前面逃去,黑老二就这样被他们仍在了这里,不管不问。 林语若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一身青衣锦袍,手中带着长剑,黑发束冠,面色白皙,一双狐狸眼带着三分笑意,五官儒雅端正,他收起剑看着林语若,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吓到姑娘了。」 林语若被他温润的话语说的心中一暖,刚才的恐惧感慢慢散去,看着他:“没事,多谢公子相救。” “这地方隐蔽,姑娘怎会一人前来?”青衣男子又问。 “听闻山上有道人,特来拜会。”林语若整整衣服从轿子里下来看着他。 连苏听闻微微笑道:“姑娘可是去找元德法师?” 林语若一听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他,我此番来就是去寻他,不知公子可知他在何方?” 连苏听了颔首:“不瞒姑娘,元德法师乃是我家师,因在此处避世所以刚才斗胆猜测。” 林语若一听顿时面露喜色:“真的吗?那太好了了,敢问师傅现在可有空,小女有事相求。” 连苏歉意一笑:“姑娘,我家师傅今早远游去了,不过——我奉命下山来除鬼,我师傅有通天的术法,他进来算到山下的村子里可能有不太平的东西过来作乱,所以名我前来打探一番。” 林语若自从被巧云的鬼魂弄得神神道道后就十分相信世上 有鬼这种说法。 现在听到连苏这么说,她更加相信,元德法师算到的就是她家里的鬼怪。 于是,她赶紧将自己进来的怪事告诉连苏,只是她让人冤枉巧云这一块细节被她给一笔带过并未细说。 连苏听完,又回想起师傅说的话,他接口:“难怪,师傅让我下山,原来他早已料到这些,只不过他要远游所以特交代我去做。” 就这样。 林语若将连苏请到了家中。 林府…… 张一诺下午回家,他发现家中很是寂静,有种隐隐的不安之感。 他也说不出来这种感觉,虽然林府平日里也很安静但是今天他就是觉得心脏突突的跳,很是诡异。 他像里面走过去。 进了大厅的门。 他震住了。 那一抹身影,那熟悉的侧脸,那清瘦的身子,他止不住的颤抖。 林语若看到他进门,放下手中的茶器,起身看着他笑道:“一诺,你快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刚青来的法师,最近家里不太平你们不相信,非得我请了大师来你们猜相信。” 连苏原本在同林语若交谈,他看到门口的来人,抬眼与他对望,眼中一片清明,他看着张一诺微微点头一笑。 正脸相撞,张一诺差点失声惊叫,他不住的控制自己颤抖的身子,是他,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子阡。 林语若今日逢凶化吉又顺利请到了自己想找的法师,心情一片大好,也没有在意张一诺的反常举动,只以为他是在外劳累一天累了所致。 她回头对着连苏客气笑笑:“不好意思法师,他是我夫君,最近可能比较忙有些累,失礼了。” 连苏对她温和笑笑:“无妨……” “一诺,你怎么了?”张一诺依旧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连苏,身体的颤栗比方才好了不少。 但是仍旧不说话,林语若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她拉着张一诺的袖口低声喊道。 半晌,张一诺终于控制住发抖的身体,收回看连苏的眼睛看着林语若道:“语若,我,今天有些身体不适,你请的法师?” 林语若就知道他身体不舒服,不然他怎么会这样,于是她看着张一诺道:“是啊,我找的法师祛除家里邪祟,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家里有鬼你不信,现在人家法师都这么是说了,到时候祛除完了我看你们还相不相信我说的话。”她嗔道。 连苏端着茶杯喝着水,对他们之间的问话充耳不闻。 法师? 张一诺又看向连苏,他成了法师? 他怎么会成为法师? 不对,是他怎么还活着?他不是应该已经…… 张一诺不敢再看那张熟悉的脸孔,他移回目光,对林语若说的什么驱鬼一点兴趣都不感,他现在恨不能立刻离开这里,躲开身后的男人才好。 他对林语若低声道:“语若,我身体难受的紧,不能陪你在这里跟法师了,我怕我待会出丑给你丢人。” 林语若笑笑:“你知道就好,你先去吧,找大夫看看,我来跟他聊就好了。” 张一诺得了林语若的话立刻点头,就匆匆离开了。 走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瞟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这时连苏也跟他对上,四目相接,心中落下的恐惧感又升腾了起来,他赶紧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看着张一诺慌张离开的背影,连苏嘴角扯出一抹上扬的笑意。 —— 张一诺几乎是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他颤抖着双手反手关上房门,背靠门把手,一只手捂着胸口,他在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之感,缓缓坐到地上,双手抱着头部,思绪跳回十年前。 那时候他是个穷书生,生在乡下凶相僻壤的地方,他天资聪颖奈何家世落寞,他想考科举走仕途可是没有一点家底的人要想在仕途上走的顺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考了几次都落榜,他不相信自己的实力会这么差,嚷着要看考卷,最后结果就是他被人一顿毒打给拎了出来,从此他对仕途灰心。 就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子阡。 那个温文尔雅,眼睛里都带着天上星辰的男子。 他温润如玉,笑起来仿佛所有的忧愁都不在是忧愁,也是那个时候,张一诺发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点——他不喜城里。 欢女人…… 他是个思维很开阔的人,他对于自己的性别并没有太多的排斥。 他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子阡这个人。 他大胆的告诉对方,告诉他,他的心意。 他的深情话语打动了子阡,就这样二人在一起了。 他们生活的虽然拮据但是日子过得很快活,张一诺觉得没有遇见子阡之前他的人生都是白活的,子阡出现后他才觉得自己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 子阡有才华琴棋书画几乎都会,而他诗书弹琴也不再话下,没事时,二人对着床边习字绘画,相视而望,送给对方的都是慢慢情深。 他们这种快乐的日子过了三四年。 但是家中一直落没,张一诺觉得他亏欠了子阡,没有给自己心爱的人一个良好的家境生活,他一直将这件事记挂在心上。 后来他告诉子阡,他想再去试一把功名,为了他! 如果他成功了,如何他们就不用过这种家徒四壁的穷苦日子了。 子阡告诉他,只要跟他在一起不论贫穷富贵他都不在意,他爱的是张一诺这个人。 张一诺听后更加感动,也更加决定了自己的决心,他一定要有所作为,为了眼前人。 就这样,他告别子阡,独自一人来到城里。 走的时候,他告诉子阡,自己一定会成功,让他在家里好好的等着他。 可是,他的想法太简单了! 到了城里他的银子很快就花完了,考试依旧落榜不中,别的道路,他没有人脉根本走不通。 他就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每天在街上悠悠荡荡,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一个契机来了。 林语若出现了。 她看中了他。 大街上的一眼相逢,林语若就被张一诺的气质给吸引了,对他再也难以忘怀。 等张一诺知道这件事情时,他决定要好好利用这种绝佳机会彻底翻身,林语若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只有跟这种女人攀搭他才有机会飞黄腾达,这些日子他已经彻底死心了也看开了,凭他的家世就算他再有才华再有能力没有一个梯子扶着他,他也是上不去的。 这些时日的打击,让他一刻也不想再过那种低下贫贱的生活。 他读过诗书,风花雪月的动人情话那是信手拈来。而他皮相生的又不差,加上他有意靠近,林语若很快便落入他的套中不能自拔。 就在二人谈婚论嫁时,子阡出现了。 这段时日与林语若的相处,他把子阡都给忘了。 没想到他会追他追到城里来。 这种紧要关头,他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出现? 要是让林语若知道自己与一个男人有染,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了。 他哄骗子阡,告诉他自己很快就会成功,让他先回乡下等着,等他功成名就就回去与他一起过日子。 他耐着性子诱哄他,告诉他如果他在身边自己就会天天想着他,没有心情专心其他,子阡便在他左右为难的话语中答应离开。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子阡已经要离开。 可谁知关键时刻,他居然在街上撞见自己与林语若再一起。 他找到了自己大声质问,张一诺心中本就有鬼,他哑口无言。最后,他只好将一切责任推给林语若,告诉子阡是林语若缠着他不放,他心里自始至终爱的人都是他。 他还告诉子阡,明天他就去找林语若说清楚。 在他的哄骗下,子阡平复了心绪,张一诺借口带他出去吃饭,在饭菜中他下了迷魂药,自己事先服了解药,最后子阡昏迷不醒,张一诺看着子阡的脸百般纠结中,最终决定走自己富丽堂皇的光明大道,他爱子阡但是敌不过现实。 如果子阡一直存在那势必会对他的野心造成堵塞,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他制造了一场大火。 那晚,那个酒馆被烧的几乎都认不出了,里面还连带着其他几个客人都死在了里面。 …… 张一诺睁开眼睛,从之前的记忆里走出来。 那晚,那场大火,他亲眼看见子阡被烧死在里面,他看的清清楚楚,事后,他为了以防万一还特地找人去打探清楚,子阡确实死了。 可是,现在,他家大厅里坐着的男人,为何与他有着相同的脸? 一模一样的脸。 张一诺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真的是他吗? 他回来了,来找自己的吗? 之前林语若告诉他家里闹鬼他还不信这些,可是现在,他忽然相信世间是真的有鬼怪了。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要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他不能慌,不能怕,他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他不能轻易失去。 这么想着,张一诺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47章 白骨怨 这时林语若进来。 张一诺已经平复下来,他看着她,走过去,笑道:“语若,那位法师叫什么名字呀?真的能除戾气吗,你会不会被忽悠了,最近江湖骗术很多的。” “一诺,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放心吧,这位法师叫连苏,他是元德大法师的亲传弟子,他是奉师命来的,放心吧,他不会是骗子的。” 林语若一心相信连苏的话,她知道自己家里肯定有问题,她的眼睛不会次次都花,次次都看见怪状,她相信连苏的鬼怪之说。 所以现在张一诺提出质疑,她立马打断,她受这件事情影响太久,她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断她这次的除鬼仪式。 张一诺看她坚定的样子,便不再说话,笑笑岔开别的话题。 他叫连苏? 他不叫子阡,叫连苏? 张一诺打定主意,要找人去好好探查他的底。 只要他不是子阡就好,如果是……那他要怎么办? 这么想着张一诺眼中变换了无数颜色。 林语若与连苏交谈一阵,今天便让他先做休息,做法从明日开始。 晚上…… 林语若在洗浴室内。 她顺利请到了法师,心中的阴霾去了一大半,晚上她心情舒畅的泡了一桶花瓣澡。 明日过后,一切应该都会回归正轨吧? 新来的丫鬟已经被她遣散了,她想一个人在这里好好的放松一下,天知道她这些时日受了多少的惊吓。 林语若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逸好时光。 忽然,她觉得上身皮肤凉凉的,她明明泡的热水澡,雾气蒸腾,怎么会有如此感觉? 睁开眼—— 她愣住了,连苏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立在她的眼前,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林语若看着自己又看着他,忽然大叫一声,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拿衣服 可是她发现她的身体根本动不了。 连苏直直看着她,嘴角带着诡异的笑,伸出一根手指在嘴边轻轻嘘了一下:“别叫,你家相公他听不见。” 林语若看着他眼中尽是惊恐,怎么会这样? 连苏不久前才救的她,为何现在他给她的感觉又是另外一种? “法师,你?做什么……”林语若动也动不了,只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连苏一个大活人,这里又是她的家,她不能害怕不能软弱。 “知道吗,你的相公他原本——是我的。”连苏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自顾自的说着。 看着旁边的昏黄灯光,似乎在回忆久远的事情。 “如果没有你,会不会我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连苏沉默了一阵,忽然又说了这么一句。 林语若看他眼神忽明忽暗,里面藏着千年的沧桑,有她看不懂的太多因素。 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什么?” 连苏又沉默不语,如今他这副样子都是拜她所赐吧? 如果当年她不是看中了张一诺,那么现在他还是子阡还是那个温和无忧跟张一诺琴瑟和谐的年轻公子。 可是现在…… 连苏回头看着木桶中人,她,毁了这一切。 或许她也不是最直接的因素,但是,就是因为有她,他子阡才会被张一诺如此对待。 十几年了。 有些债是该找人清算了。 连苏嘴角笑意越发明显,妖媚极了。 林语若却看的更加心惊,如此美丽的笑容她居然想到了死亡? 她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身子,看了眼四周想大声说话,发现,她的嗓子不知何时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嘶哑着低吼着。 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连苏在她眼前变换了身形——一具雪白的枯骨。 林语若整个人都要瘫了。 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尸骨,尤其是会动会说话的人骨,她的额间除了豆大的汗粒往下掉其他一切都是禁止的。 连苏那张空洞的眼睛直射她,声音带着凄怨:“我在人间飘零了十五年,我始终不能放下当年你相公对我的所作所为,你们——对我的伤害。” 因为不能放下因为看不透因为有所执念,所以他的灵魂无法转入轮回,在十五年后终于化为一道实体白骨,加上这些年的修炼,他已经可以在白天化为人形与常人无异。 他带着满腔的恨意而来,这一次,他要拿回所有亏欠他的东西。 他缓缓抬手,按住林语若的头顶,将她慢慢的按进木桶深处,林语若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嘴巴鼻子耳朵里里被灌满了水,她的眼睛也被热水烫的不得不闭上,可是随之而来的是无法言语的窒息感跟恐惧感,她想求救她想喊张一诺喊她的爹娘喊府里的仆人一切可以救她的人,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她的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除了最深切的恐惧跟绝望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连苏满意的看着她在水下瑟瑟发抖的身体,很好。 当年张一诺将他一把火烧死的时候,他迷糊间醒来也是充满绝望还有不可置信,不能相信。 如今,他受过的苦让张一诺苦心追逐的人也尝一遍,他与她之间的孽债才算彻底完结。 …… 张一诺在房间,他今天一点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刚才见到连苏的那张脸,那张带着不明笑意的脸。 他脑子除了思考连苏到底是不是子阡之外,现在任何事情都无法让他分心。 所以,林语若出去这么久没有回房间,他也没有在意。 他心中满是彷徨。 他的子阡来找他了吗? 十几年前的大火画面又不自来由的钻进他的脑海,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将一切都烧成了灰烬,也将他此身最爱的人给烧成了粉末。 张一诺越想身体越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爱子阡,他知道,虽然跟林语若成婚但是他并不爱她,他只爱她的家世背景,他不喜欢女人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林语若都没有一个孩子的原因。 这些年,他梦中也时常忆起那张倾世容颜,那些窗前吟诗案几作画二人相视无言却知对方心中意的美好画面…… 每次醒来他都会惊湿一身汗然后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心中有落寞有遗憾有点点难过但是他却不后悔。 他有今天的地位跟成就就势必要有所牺牲,他只是舍掉自己一身的挚爱来换取他的远大前程。 但是他不会忘了爱的美好,他的心底有一方田地谁也走不进,那里,他私自藏着已经消失多年的欢喜。 …… 等到张一诺发现林语若不对劲时,已经是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了。 丫鬟满眼泪水的在院子里惊叫,她早上去收拾房间时发现林语若已经溺毙在洗澡的大木桶里,黑发飘散开来,眼珠子睁得大大的,仿佛经历一场人间炼狱。 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昨夜一切太平,她们的夫人根本没有发出一句救命呼喊。 张一诺闻言匆匆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一副意外溺水的场景,可是—— 这也太蹊跷怪异了,洗澡桶里可以溺死人吗?意外溺亡的那种?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自己心中那点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如今林语若倒先发生这种事情。 他该如何跟林父林母交代? 他们二人就林语若一个独生子女,平日都是捧着供着的,如今…… “看来是邪祟入侵。”张一诺正想着 身后一道平静清亮的声音想起,他一惊回头。 是昨天让自己一整夜都魂不守舍的人——连苏。 张一诺看着他,眼中复杂情绪闪过但是他毕竟跟着林府在商场混迹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学会了基本的隐藏情绪,加之昨天该想的都想差不多了。所以在此见到连苏已经不似昨日那么惊慌失措。 他敛去眼底的不明情绪,看着来人,微微拱手欠身:“法师……” “你说我们家有邪祟?”他继续道。 连苏看着他,微微一笑:“是的,昨日撞见尊夫人,她已经将家中之前发生的事情跟我大致说了一遍,我此番随她来就是给她去除邪物的,谁料到这邪祟这么不安分,竟一刻也等不了。” “您的意思,我夫人不是意外溺亡而是非人为的东西……杀死了她?”最后一句张一诺略微沉吟缓缓说出口。 连苏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点头:“对……” 张一诺接触到连苏那双晶亮透彻的眼睛一时间他居然不敢与他对视,他快速看了他一眼后就把目光移到别处。 连苏也不在意这些。 “现在尊夫人应该做法事超度她的灵魂,不然邪祟缠着她,她会永世不得翻身的。” 张一诺闻言一惊,立刻道:“好……” “不过,我要先将此事告知我的岳父岳母,他们现在可能还不知道家中有此噩耗。”他又补充一句。 “自然,超度时有亲人的最好可以在场帮忙祈福,这样对故去的人也有好处。”连苏微笑回应。 “劳烦法师布法,我先去一会。”张一诺拱手拜谢然后迅速离去。 连苏欠身相送。 待到眼前之人走过,连苏那张笑脸凝固在脸上不动,眼中恨意渐生,忽地,他又笑了,有些嘲弄。 林语若,或许你也是个可怜的人。瞧你死了,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为你掉,你比我也好不到那里去啊! 张一诺离开那种熟悉的脸,匆匆像门外走去。 到了门口他站住,开始思考。 语若死了,而自己对林父来说不过是个外人,以前因为有她女儿在。 所以他才会接纳自己,如今林语若不在了,那林家人对他势必不会再跟从前一样。 虽说林父没有儿子,但是他有兄弟姐妹,他还有侄子,他的巨额财产恐怕不会轻易落给自己头上,这时他忽然有些恼恨,自己没有跟林语若要个孩子。如果有孩子的话那他现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继承林家的一切了。 不过这时候想这些已经晚了。 他转动着灵活的眼珠,眼中算计的情绪不断涌出。 他舍了自己的爱情换来自己今天的一切,他不会让这些东西归到别人囊下,绝不! 这么想着他脸上又闪现出一抹笑意,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 —— 林家父母跌跌撞撞的来到林府,这时林语若的尸体已经搬到了大厅。 他们一路扑过来,揭开白布看着今天钱才见过的女儿,抱住她的尸体就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整个房屋。 张一诺看着他们奔溃的样子脸上一片哀泣。 他去到林父那里时,已经做足了功课,他把林语若之前算计巧云的事情滴说不漏的说给了林家二老听了一遍,又把林语若去请法师的事情也给说了一遍,中间添油加料说了很多玄乎的事情,使两位老人相信林语若之死就是鬼怪戾气所致。 且他到了林家父母面前就是涕泪横流,说话哽咽不断,伤感难过的样子俨然一个十足的失去心爱之人的心碎模样。 一时间,林家二位老人除了同他一起难过根本想不到要去质问他如何照顾的女儿。 三人一齐来到林府,路上张一诺更是眼泪不断,差点就要难过的昏过去的样子。 到了家后,他眼睛都红肿不堪了,连苏站在旁边看着张一诺的戏码,心中一片鄙夷,真会装啊,之前他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张一诺是个演戏的料子。 前前后后他反差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这个男人,是他爱了很久都没能释怀的呢。 连苏越想越觉得可笑,这个男人他当时是怎么看上的还爱的那么深? 他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这屋里的生离死别他丝毫不感兴趣,林语若欠他的他拿回来了,下面,他就要让这个虚伪的男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后面,张一诺估计是演的太久不想继续了,他爬到林父林母面前满脸哀戚,说林语若的身体有妖邪入侵,要让法师做法驱逐。 林家两位老人听了这才抽抽噎噎的放开林语若的尸体,整个屋子哀愁一片。 连苏面色淡然平静的走过去开始施法,其实,他只是个孤魂野鬼,执念未了前来寻仇。 至于法事他肯定是不会做的,但是用些障眼法来迷惑几个凡夫俗子他还是能做到的。 就这样,他施了些术法把一场法事糊弄了过去。 林家父母哭也哭累了,看着女儿的尸体更加伤心,林母后面只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张一诺赶紧让人将林母服下去,又规劝林父也去休息,说明日的丧礼还需二人出场。 最后林父也下去了。 张一诺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面上闪过莫名神色,连苏看在眼里,没有任何言语。 是夜…… 林父暴毙。 翌日…… 林母得知消息后经不住双重打击整个人直接瘫了,卧在床上再也起不来。 原本今日定的林语若葬礼硬生生变成了父女二人合葬之礼。 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消息第一时间就飞遍了赤油村大街小巷。 第48章 白骨怨 某处茶楼一脚。 俞宁一身淡紫锦袍一派悠闲的坐在那里,苏晏知与他对面,二人摆一壶小酒,吃两碗小菜,顺便在听听周围人绘声绘色的离奇故事。 “你们知道吗,首富林家父女先后都暴毙而亡啦,真是太可怕了,听说他们做了不干净的事,冤魂来找他们索命啦。” “不至于吧,林老爷子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啊,这么些年他的商铺都挺规矩啊”有人插嘴附和。 “这个谁晓得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听说是她的女儿先死的,听他们府里人讲啊,他女儿生前老是看到稀奇古怪的东西在眼前晃悠,结果没人信,都当她病了,谁知道是真的啊……哎呦真吓死我了……” “什么奇怪的东西?”立马有人围着那个先开口的人打探,他的话勾起了大家的兴趣。 “哎呀我哪知道,我也是听说,听说林家小姐生前老是看到鬼怪一类的怪象,这不没多久就死了……唉,我跟你们讲啊……听府里的人出来说,林府之前死过人的……哎哟老可怕了……” “而且林小姐死法古怪的很,在洗澡木桶里不声不响的死了,整个府里没有一点声响,你们看啊,那洗澡桶平平常常哪能死人啊……而且是没有一点痕迹的死啊……” “他们都说是闹鬼了……跟之前府里死的人有关奥……” “……”俞宁听了半天抬头看看苏晏知,挑高眉毛,咂了一口水:“你说咱们到底有多衰啊,走哪里都有事故发生?” 他与苏晏知一路走来,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有怪事发生,难道他们两人是怪人? “这样不是挺有意思么?”苏晏知不紧不慢的开口,人间多痴怨,要是天天无事发生那这些凡人都可以得道成仙了。 俞宁笑的眉眼弯弯,是挺有意思的,如果哪个地方都很太平,他跟苏晏知二人也觉得无聊。 …… 林府。 表面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但是真正的掌权人心中是一片清明,不爱的女人死了,手握银子的老丈人也被他精妙的安排给送去黄泉路了剩下半死不活的老妇人能耐他何? 张一诺看着仆人忙里忙外的倒置白布丧花,心中隐隐激动,他失去过一些东西,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现在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身份,地位,财富,以及别人的尊崇与仰望。 没有爱情不可怕,可是如果没有以上那些,那他活着一辈子该有多憋屈多难过。 他静静的看着管家仆人忙里忙外的布置丧事,心中是怎么也伤感不起来,从今天开始,林家,才是真正的属于他。 昨夜,林父伤心难耐,他亲自端了一碗茶水给他,劝他不要太伤心保重身体要紧…… 就这样,他的老丈人就一命归西了,他又仿照林父的笔迹写了一份遗书……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手笔,他忍辱负重这么些年终于彻底的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东西。 半晌,他轻吐一口气,这个家从现在开始才是他的啊,不枉他做了这么多。 其实林语若再爱他,他的心中始终有一点不能释怀,那就是他是倒插门过来的。对于他这样自尊心极高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侮辱加耻辱。 在林家这些年他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林语若想尽一切办法挽住她的心,又小心的桃讨好着两个老的,他活着这么久每天都是身心俱疲。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老天开了眼,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光明正大的拥有一切。 张一诺嘴角缓缓扯出一丝笑,那是最后胜利者的笑。 他的身后不远处,连苏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 林家亲戚赶过来询问缘由都被他轻巧的搪塞了。而且他拿出伪造好的遗书软硬兼施最后大家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就这样丧事在一天中吹吹打打的办了过去。 入夜…… 棺材安放处。 张一诺立在那里,一天一夜,两个人的身亡结束了他往后一生的桎梏,他拿起黄纸一张张的点燃投进火盆里。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在不爱,人死了,也是要给她烧烧的。 “张公子对夫人真是情真意切,令人感动。”身后一道温和的声音想起,他惊的回头。 是连苏……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一身青衣,五官美的脱俗出尘。 不知怎的,张一诺在看着这张脸时忽然没有了之前的恐惧,他细细端详这张熟悉的容颜,心中久违的情感一下被勾了出来。 如今,再也没有人可以约束他了,也没有谁能令他有所顾忌了,他也不用在隐瞒心中所思所想了。 昏暗的灯光下,连苏那张俊俏的面庞,让他心中为之一动。 连带着说话声音也软了不少:“你对我有知遇之恩,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是现在的自己。” 这倒是真的,连苏心中冷笑,林语若确实算得上是张一诺的引路人,没有她,他现在哪能光环环绕,众人追捧? “真是遗憾,如此伉俪却要人间分离,都是连苏不好,没能及时阻止。”他说的情真意切甚是惋惜。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几天我对这句话很是有体会,我与她的缘分大抵只有这么远,但我还是会想着她并且过好往后的每一天。”张一诺看着连苏的眼睛,眼中是对往后的坚定。 连苏与他对望,过好往后的每一天? 也是,现在没有谁可以成为他的威胁,他想过不好恐怕也难吧。 没想到自己杀了林语若到间接的助他成了一切。 “法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不知是哪里人许?”张一诺在度开口。 连苏心下一惊,这是在试探自己? 不过,他既然来了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那些背的滚瓜烂熟的词信口就拿来:“我无父无母自幼是师傅在村口捡到了我,与我有缘,便将我带回好生抚养悉心照料,待我大写便将一些仙门术法传授与我,我这才有机会入此门径。” 他说的极其自然,尤其是提点师傅二字时眼里全是感念与敬重。 他没有撒谎。 这是张一诺看着他的面部表情得出的答案。 他不是子阡。 张一诺心中松了一口气,复又觉得高兴。 觉得老天一定是在眷顾他,又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在有生之年可以在次遇见一个跟子阡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一次,他是不是可以好好把握,圆了自己心中那份遗憾? “你真幸运可以遇见师傅,而我……就不同了……”他说着看了看连苏又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复又笑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或许我也是幸运的,在那么几年里,我也遇到过一个人。”他静静地说着。 连苏看着他心中一紧。 “他长得同你一样好看,关键是,他对我——特别好。”张一诺似乎陷进往事里 “那几年我们虽然贫穷,但是我与他再一起很快乐,是真的很快乐的那种,你知道吗,有那么一个人真的可以让另外一个人放下全身心的去与他畅享世间的一切。” “那个人呢?”连苏忽然插一句。 张一诺顿住话语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抬头看夜空,低沉着音调:“他死了……” “怎么死的?”连苏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全身都在控制身体的发抖。 张一诺没有看他,他已经陷入往事,喃喃道:“因为意外。” “你知道吗,世间有幸运的事也有意外的事,遇见他,是我的幸运;他死了,是我的意外。” “因为意外,我站在了这里,也因为意外,我将永远在思念中想着他。” 张一诺看着黑乎乎的天空,今夜无星辰也无风,一切都那么静悄悄,让人的思绪一下就飘摇到久远之前。 子阡与他的欢闹画面闯入他的脑海,他在屋内画画,自取在旁边的厨房做饭,他画好了,子阡的饭也做好了,他端着热气腾腾的米饭到桌边温柔的喊他过来吃饭。 而他与他对视一笑收了画卷,走过去,二人围着一张破木桌子,两份素菜吃的无比香甜。 …… 可惜,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不可控的因素,他天生就注定不能平凡的待在那个山沟,世间一切就开始颠倒流转了。 连苏看着他,眼中涌起雾气,他花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心底涌出的酸楚情绪,张一诺说的那个人就是他。 虽然,他没有直白的把名字说出来,但是,他复述的一切连苏已经知道,那是他们曾经相处的时光。 他爱自己? 连苏心底忽然有一刻动摇,他真的爱自己吗? 他现在的样子他的表情,张一诺以前也是在这样的夜中思念自己的吗? 连苏有些不确定了。 “你很爱他?”像是问他,又像是再问自己。 张一诺终于回过眼:“爱。那几年我想我将记一辈子。” 连苏心底不可控制的抖了一下,他说他爱自己? 他们再一起的那几年他会记一辈子? 连苏只看他,不在说话。 张一诺忽然从袖口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他。 连苏呆了。 这是一块木质雕刻的玉佩,那是当年他替张一诺刻的。因为他们他手头没有多少银子,张一诺又是个文人,文人腰间佩玉,他也想给张一诺弄块玉戴戴,可是条件不允许,他会雕刻。 某一天…… 他去林间恰巧看见一颗大楠木,他便锯下来,截了其中一块,挖出一个圆形的造型里面刻了一条龙与凤交缠再一起,背面他可是张一诺的名字,又用红色的流苏坠在底下,顶端打个结。 除了质地不同,它的形状样子跟玉佩好无差别。 他记得他将这块木质玉佩送给张一诺时,他拿过来看了好久,抱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连苏那时就想,这辈子,他一定会跟眼前这个男人甘苦与共,不离不弃。 后来,连苏确实做到了,但是张一诺却…… 连苏看着手中的东西,收回思绪,稳住声线:“这是什么?” “这是他曾经送我的,不知为何,我却觉得它与你有缘,赠与你纪念,毕竟也算相识一场。” “这怎么好,这是你心爱之人的东西,我怎么好夺人所爱?”连苏后退一步,婉言拒绝。 “说实话,我虽然想他,可是每次看到它我都会分外难过,它在我这里我只越发想念他,每次想到都止不住的难受,难道——” 他话锋一转“法师你想看着我一介布衣整日在忧伤难过中度过吗?” 张一诺声音恳切真诚,连苏忽然心中动容,他伸手接过那枚自己亲手雕刻过的木质玉佩,上面的流苏在岁月的侵蚀中已经变了颜色。 “多谢公子相赠。”连苏对他微微一笑。 张一诺见他接了下去,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他温言笑道:“赠予有缘之人,无需言谢,法师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 连苏看着木质流苏玉佩微笑不在言语。 —— 房中。 一个中年男子半跪着对着张一诺,低声道:“公子,已经核实过了,对方确叫连苏,早年被元德法师所救……” 听完对方的回报,张一诺沉声:“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就在不久前,他已经自行判断知道连苏不是子阡了,如今在听到回禀自然心中更加踏实。 也是,人死了十几年了,长得像的也不是没有,他实在是多虑了。 既然连苏已经确定不是子阡,那就好办了。 他可以放心的与他在一起,心中那些被埋藏的情感秘密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接口了。 张一诺看着远处,嘴角再度上扬,他的春天又要来了吗? 第二天…… 林府…… 林语若与他父亲的遗体被拉去火化烧成了灰,张一诺将二人的骨灰装在一个小盒子里,立了排位,林夫人经不住打击彻底一病不起,张一诺假意去看了一眼,心中暗自高兴,瞧她那个样子怕是活不了多久的,无需自己再动手,她自己就要油尽灯枯了。 他命人将林夫人安置在偏方内,找了一个小丫鬟随意照看着,几天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能熬多久就是多久吧。 出了房门,他一派神清气爽。 今天,林府的一切花花草草假山顽石看起来都是那么清奇美好。 以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府邸也是这么美! 这一天张一诺换了一身新衣,内搭黑色刺金锦缎外罩紫色刺鹤华袍,腰间宽腰带相束,大拇指间一枚祖母绿镶金扳指,黑发用金色发冠竖起。 以后,他就是这诺大府邸的掌权人! …… 夜中。 连苏起身,他睡不着,遁着琴声一路寻去。 花园里…… 一道人影坐在那里面前一架绝世好琴,细长的指尖抚出一阵阵令人醉心的乐符。 连苏站住,看着那人影。 是张一诺。 其实他听见琴音就知道是谁在弹的了,当年,他们二人在一起时,张一诺有一把破旧的木琴,音色虽不佳但是练手把玩还是可以的。 这首熟悉的曲子就是那时张一诺与自己相识后替自己作的,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韵律。 透过幢幢树影,他看见那个男人宽大的背影,他在很用心的抚琴。即便他现在看不到张一诺的手指他也可以想象的到,这双手在琴弦上拨动时的潇洒灵活。 连苏心中一时软了下来,他定定的看着张一诺的身影,忽然,咔嚓一声,二人皆是一惊! 连苏面前的树枝忽然断了一根,张一诺的琴声也在此时止住。 他回头,连苏与他对视。 二人相视无言。 半晌…… 张一诺起身像他走来,他穿了一件月灰色长衫外批一件蟹青锦袍,黑发散落垂在眼前,一身装扮松垮悠闲别有一番情味。 连苏看到后微微别开脸,他居然觉得今晚张一诺别有一番风情。 “小苏……”张一诺开口。 连苏微呆,他喊自己什么? 张一诺看着他温柔的笑了,声音醉人:“小苏,以后我这样喊你好不好?” 连苏瞧着他脸上有些火辣烫人,夜色迷蒙,遮住他脸上的不适之感,半晌,他轻轻点点头。 张一诺开心的笑了,他上去握住他的手:“来,我弹琴给你听。” 曾经,子阡很是喜欢他弹奏这首曲子,这是张一诺专门为他谱的,子阡分外欢喜。 今晚…… 子阡不在,但是有个与他相似的男子在,张一诺忽然感念,他想拉着面前之人在奏一遍。 “小苏,你会弹吗?”曾经,二人即兴时,他们会共抚一琴,绵绵不语中相忘两相喜。 连苏怔了下,随后道:“不会,师傅只教我术法,抚琴这种雅兴之事没有学过。” “我教你……”张一诺接口,他让连苏坐下他从后面环住他,拿着他的手指按在琴弦上一拨一弹美妙的音乐倾泄而出…… 今夜月光皎洁,花香环绕,二人在夜风缭绕中一个教一个弹,静静地园中,曲子从一个断音慢慢连成一串串悦耳的音符,优美的曲声传满整个院子。 …… 林府的一切慢慢都回归正常了。 张一诺用了些手法将林府更名为张府,他如今掌管林家一切财权,这么多年也培养了不少心腹,更名这件事就算林家亲戚有微词也奈何不了他什么,最终还是如了他的意顺利改了过来。 林老夫人在病榻上听到这件事,抬起虚弱的双手颤抖着身子对着门口指了指,嘴里发出破碎的音节:“张……张……你……”话未说完便咽了气。 这一次,张一诺连葬礼都没怎么摆,只是找人匆匆火化了尸体,给她安了排位让她与林家父女团圆,然后就这件就算过去了。 连苏目睹一切,他自然是乐的开心,原本他对林家人就充满敌意,现在张一诺如此对他们正中他的下怀,他看着这林府变作的张府轻轻笑了一下,到头来还是他与张一诺在一起。 那位林小姐也不过是人间一场过客,张一诺生命中的匆匆一瞥。 现在他们死了,那林家欠他的债算是彻底还清了,从此往后这诺大的府邸只有他跟张一诺两个人,这样的日子或许——也不错。 他,是不是也该放下以往的一些偏见心结,既然张一诺心中还有着他,那他是不是可以在信他一次?在给他一次机会?也在给自己一个机会? 连苏看着虚无缥缈的空中,目光从游离状态逐渐变为坚定,他决定了,对这个男人,他心中还是有丝牵念,他要在造一段缘。 —— 中午。 张一诺找到他,笑着说:“镇上开了一家新酒楼,菜做的很好,不如中午我们就去那里品味一番?” 连苏正好从来时开始就没有出过张府的大门,这么多天,他也有些厌倦了。 他很爽快的答应了张一诺的请求。 二人换了衣服一同出了府门。 马车很快便到了新开张的酒楼门口,那里鞭炮声不断还有耍狮子的表演,人多热闹。 张一诺牵着连苏的手小心翼翼的带着他进去,到了一雅间内他将门关上,这里的老板他认识,早就打了招呼预留了一间上好包房。 他打定主意,今天要跟连苏坦诚相见。 天天只能与他弹琴说天并不是他的本意,这张脸他想了好些年,有些事当年留了遗憾,现在有机会重来一次,他要把握住,即便这只是一张相似的脸,他也要全然的得到才行。 包间很是精致素雅,里面不大不小,二人再一起吃饭别有一番风味,张一诺用手将盐水鸭子的皮去尽,又用小刀将肉一块一块的切下放在一个小盘子里递到连苏面前,温柔道:“他们家的鸭子很不错,腌制的风味很独特,你尝尝。” 连苏接过,尝了一口,笑看他:“嗯,很香。” 张一诺听了也跟着笑:“喜欢你就多吃一点,我给你剥。” 连苏心中欢喜,点点头吃了起来。 张一诺温了酒,二人一边吃一边小酌。 不一会连苏脑袋有些昏昏涨涨,他看着酒杯对张一诺摇头:“一诺,我喝不下了,脑袋疼。” 张一诺仔细端详他,看着他细腻的皮肤,娇艳的红唇,心中一紧,他拍拍他的背哄道:“好,不喝就不喝。” “我困了,想歇息一会。”连苏脸上泛起潮红,头像桌上倒去。 张一诺静静看着他睡去,放下酒杯走过去,一只手伏在他肩上喊了几声:“小苏……小苏……” 对方没有回应。 他一把将连苏抱起,放到旁边的贵妃榻上,他弓着身子细细看着身下人的眉眼,九分半相似的脸孔,当年,他与子阡情到最浓时有些事也没有做过。 如今,上天又给他一次机会,他要通通弥补回来。 …… 当连苏再次醒来时,他只觉头脑昏沉,全身像是灌满了铅一样沉重,好像自己跟谁打了一架,双腿动了一下,身上的不适之感更加浓重了些,抬头看见身畔侧卧的人,他又看看自己此时的样子,已经知晓方才经历了什么。 面前的男人还在酣睡中,额前碎发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睡梦里的张一诺看上去分外平静,嘴角似乎还有隐隐的笑意。 连苏侧卧着身子,一只手撑在头部呆呆看着他,想着自己不久前都经历了什么,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与张一诺是这个结局。 他带着一腔愤恨归来,但是当他得知这个男人从没有忘记他时,他居然心软了! 毕竟自己当年是掏心掏肺的真情付出,再恨,有些东西存在过就不会轻易抹杀掉。 过往的事情他不想在追究,如今,他只想跟自己心中喜爱的人长久生活下去,陪着张一诺走完他短暂的一生。 男人的睫毛动了一下。 连苏心中一紧:他要醒了吗? 他立刻躺好,闭上眼睛。 张一诺如果醒了,方才他们二人才刚刚,他不知怎么对着他的脸,现在先装睡一会吧。 张一诺睁开眼睛,看着连苏呼吸均匀,抬起一只手摸摸他的侧脸,脸上笑的格外温柔…… 第49章 白骨怨 酒楼外。 俞宁拉着苏晏知看着门口表演的舞狮子,简直要拍手叫绝,这狮子舞的也太好看了吧! 两个狮子在争夺一只大毛球,窜上窜下的,威风的不得了。 “哎哎哎,你看你看,你说他们谁会赢?”俞宁一边拍着苏晏知的肩膀一边啃着他钟爱的糖葫芦,今天这一根是苏晏知主动付钱买的,他吃的是香啊。 “不知道……”他摇着扇子,瞥了俞宁一眼。 “猜猜嘛,啊?”俞宁一天揪着嘴,这男人越来越无趣了奥。 “左边……”被他摇的有些无奈,苏晏知只好挑一个下赌注。 “哈,那我猜右边的,输了待会进去吃饭谁就付钱。”俞宁瞧着他,脸上笑意盈盈。 “你输了的话,到时候不要暗示我你没钱就行。”苏晏知轻飘飘一句划过来。 俞宁一听,天哪,这是什么话啊?他是这样的人吗?他一魔君会在乎这点小钱? 行吧,他现在今非昔比,身上是没什么钱。 但是,他应该不会输吧? 俞宁抓抓头,笑的一脸荡漾:“你到时看着办就行。”万一他输了,那不就惨了? 所以,话还是留点余地,别到时候打了自己的脸。 苏晏知看着他摇摇头,唇边也泛出笑意,他的钱袋子自从认识了俞宁后就没有满过,他的魔君啊是个喜欢吃的主。 二人接着看表演。 最后一番下来,俞宁无比庆幸自己刚才说话的技巧,他就说嘛,什么话都不能说太满,要留余地。 二人像大门走进,到了门口,一个穿着华贵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娇媚柔弱的男子匆匆走出,与他们一进一出正好错过,俞宁眼尖的回头看了一下。然后虚眯着眼睛看着对方挤过人群消失在一架马车旁…… “刚才的男人——”俞宁收回视线看了苏晏知一眼。 “同感……”俞宁话未说完,苏晏知接过来淡淡道。 刚才的两个男子他也注意到了,虽然他没回头,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那两个人身上有种阴郁的味道,不似人间的阳刚之气,像低暗潮湿的阴风刮过,这不是凡人的气息。 “那咱们还吃饭吗?”俞宁的意思很明显了,要不要追过去看看究竟。 “吃饭吧……”苏晏知朗声道,他知道俞宁对吃的兴趣,那两个人早一点看晚一点看没什么大关系。反正,他已经施了追踪术,后面一样可以找到他们。 “好……”俞宁笑着看他一眼,拉着他往里走了走。 —— 张府。 张一诺抱着连苏下了马车径直去了自己房内,连苏身体尚未恢复,他不忍心让他一个人走。 房内…… 他满是爱怜的将他放在床上:“好好歇着,我去让厨房给你弄些吃的。” 连苏眼中似乎有泪水要涌出,这个场景像极了十几年前,他第一次生病时,张一诺将他抱在怀里,温言默默:“子阡,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没事了。” 然后,他听着他的话窝在他的怀中慢慢睡去,其实那的头很疼,就是高烧崩出来的那种疼。 但是张一诺用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用那中温柔如水的话语看着他,他就觉得一切都不是那么难受了。 他回神满是感激的看着他点头:“好……” 张一诺退出房间。 刚才在酒楼里,他跟连苏坦诚相见后现在浑身一片舒爽,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可以按着自己的想法活了,真是太好了。 他像厨房方向走去,今天张一诺忽然想亲自下厨做几道小菜。那时候,他跟子阡在小茅屋里生活,子阡最喜欢他烧的红烧鲫鱼,他们住的地方有条小河,没事的时候他会去钓几条小鱼上来,然后做一碗红烧鱼,子阡最喜欢他的手艺。 只不从遇见林语若开始,他就没有做过了。 念及此,他决定今晚好好施展一番他久违的厨艺。 突然,他的笑容在嘴角凝固了,他的面前站着两位不速之客。 其中一位红衣服男子邪魅的冲他笑笑,伸手跟他打了招呼。 —— 屋内。 连苏已经起床,他休息了一会还不见张一诺回来,便想着下床去找他。 刚一开门,就跟门外的人撞了一个满怀。 张一诺进门,看着连苏,怔了一下,见他下床然后微皱眉头道:“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躺着吗,万一生病了怎么办呀?” 说着就把连苏像床上那面拉。 连苏笑道:“我不碍事的,我没那么娇贵的。” 张一诺站定看着他,久久的:“小苏,我很担心你啊。” 连苏开心不已:“我知道,我没事,真的。” “你去那么久,饭呢?” “我让厨房做了,待会就好了,待会我们在这里吃。”张一诺笑言,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连苏的脸,一丝一毫似乎都不想错过。 连苏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扭过头看了下桌子:“怎么了?怎么这样看人家?” 张一诺收回视线,道:“我是想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几天脑子里老是你的身影,你看,我才出去一小会,我就满身心的想见你。” 说着他走过去搂着连苏的腰际,一片深情。 连苏被他的情话逗得脸上一片红晕,推开他,笑着:“你真会哄人。” 张一诺也跟着笑:“我说的是真心话。” 连苏与他对视眼中全是幸福。 他没有看见,张一诺搂着他的腰际的手在微微颤抖。 “哦,对了,我来是告诉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也知道,我现在要管很多家商铺,铺子里除了问题,我要去看看,不然客人要找麻烦的。” 连苏看着他嗔怪:“一定要现在去吗?” “很快就回来,我发誓晚上回来陪你吃饭,就我们两个。”说完他在连苏脸颊嘬了一口。 连苏这才笑着点头。 张一诺放开他,又对他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除了张府。 张一诺坐在轿子里,身上是再也控制不住的发抖,他刚才在院子里见到的两个人,他们告诉自己身边有不寻常的东西跟着他,他被鬼怪缠上了。 原本他是不相信的。 但是对方信誓旦旦,而且给了他一道灵符,让他把东西贴在跟自己进来最亲近的人身上,对方就会现出原形。 张一诺从怀里掏出那块符咒,他咽了口气仔细盯着那张符文,手不断的抖着。 那两人走时告诉他府里煞气太重,如果他不做出行动,自己就会有危险,人鬼不能长久共处。 说完他们在张一诺面前消失不见。 就是这神秘的消失,令他一下相信世上可能真的有鬼神。 实际上自从见到连苏的第一眼不信鬼神的张一诺就改变了这种看法。 如果方才那两个人说的是真的,那家里的鬼怪岂不是只有…… 他又想起了十几年前那场大火,蓦然又回想起不久前林语若的力气身亡。 他浑身一颤。 这一切都是在连苏进了自己家门后发生的。 本来林语若神经叨叨说家里有鬼但是一切都还好,没真出什么大乱子。 但自从连苏进了门她就突然死了,一切似乎就在一夜之间悄然改变了。 张一诺的脑海中又窜出一个画面:那是子阡知道了他背叛他之后的样子,满脸愤怒,质问那个与他在街上手挽着手的女人是谁时眼中出现的可怕表情,就好像是恨! 对,就是恨意! 如果绝对的恨一个人是想要杀了对方的吧? 虽然子阡没有这种机会,应为他杀了他。 但是,如果他化为厉鬼回来寻自己呢? 这么想着,张一诺惊得手中的符文一下掉落轿子里的地上,眼中是极度的惊惧。 子阡回来找他们报仇? 他迁怒林语若所以杀了她? 他闭上眼睛十几年前与十几年后的画面一幕一幕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前前后后不断重复放映,他的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他睁开眼睛。 是了,如果是子阡回来那么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他其实也很疑惑林语若的突然身亡,现在看来如果是这么理解的话,那就解释的通了。 既然他回来,那他一定是来找自己的。 他一定是在找机会对自己下手。 张一诺虚了下眼睛,缓缓弯腰将掉落的符文捡了起来,重新拿在手中。 晚上…… 他回到林府,手里拎了几坛子老酒。 他走过去看着子阡,笑道:“来,我们接着快乐。” 子阡走过去,一看那些酒,笑着摇头:“中午喝了那么多,歇歇吧,对身体不好的。” 张一诺立刻放下酒,看着他:“没事的,我最近老想喝了,你就陪陪我吧。”说吧他摇了摇连苏的手,像个撒娇的孩子。 连苏笑看它,没办法的接过那些酒,既然他想喝那就陪他吧。 张一诺挽着他坐下,给他斟满酒,二人一边吃饭一边喝着,旁边还上了不少水果。 不知不觉间连苏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昏沉,张一诺仔细观察他的反应,悄悄的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来那张符。 连苏有些半瘫软的附在他的身上,对着他醉眼迷离的一笑:“一诺……” 他喊得柔声酥语,如果是往常他一定就势抱起他做他想做的事。但是现在张一诺听着他的话语浑身神经都在调动,都在思考,什么时候是下手 的时机。 他紧紧盯着连苏,一举一动都不放过,忽然,在连苏全身摊下去时,他一把将袖口里的符文贴到了他的身上。 一切都在电光火间变换了。 连苏原本软下去的身子忽然控制不住的立起,他满是痛苦的大叫了一声,那道符文在贴到他的身上后忽然金光大现,他就像个困兽一样被紧紧困在那个符咒之中,浑身痛苦难耐。 连苏看着张一诺,似乎明白了什么。狠狠瞪着他:“张一诺,你想干嘛?” 张一诺看着他满脸痛苦的样子,终于相信,他就是子阡,他不是一个平常人。 那人说符咒对平常百姓是不起作用的。 连苏还在哀嚎,发狠一般的要挣脱那道符,可是那东西困在自己身上就像是最沉重的枷锁,任他怎么摆布都挣不开桎梏。 他一怒之下撞到了吃饭的原木桌子,一时间汤汤水水瓜果蔬菜跌了满地。 “张一诺,你好狠的心啊。”连苏看着他,眼眸发红是深深悔恨,他居然蠢了两次,相信他两次? 张一诺退后一步,看着他的脸:“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最后一句他忽然提高了声音 “你为什么要回来?啊?你为什么要回来?我已经决定将你放在心里一辈子了,你为什么又要回来?你已经死了,不是吗?啊?” 说着他上前一步有些变态的看着连苏,声音怪异,眼睛瞪着大大的,眼底有些疯狂。 “你死了,那就去死啊,我会记你一辈子,这样不好吗?你回来是不是想杀了我?嗯?你想杀我报当年的仇是不是?”张一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 “林语若是你杀的吧?我就奇怪她之前好好的怎么你一来只一个晚上她就死了,而且死法蹊跷,原来是你。” “我就奇怪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我居然还暗自高兴,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原来是你,是你骗了我,你想要杀我!”张一诺一边说一边张开双手看着他。“可是你杀的了吗?啊?哈……” “我最后悔的就是没在杀了林语若后接着就杀了你!”连苏脸涨的通红,眼中血恨满天,他居然被同一个男人用同一种拙劣的方法骗了两次,之前他温言温语对自己说了几句软化他就信了,现在他又是玩了这么一 招,他居然又上当了,他眼中血泪流下,他怎么会这么蠢? 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心,他怎么会妄想他真的能去爱他? 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提爱爱啊! “啊——”连苏瞪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张一诺,他,居然给了自己一刀。 他的腰间插着张一诺递过来的短匕首,血流顺着华美的衣服丝丝滴落,张一诺有些奔溃的大喊:“你不该回来,你不该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明明我可以念你一辈子的好,记你一辈子的情,你为什么要回来,要 寻仇?” “呵呵,你这是杀了我两次啊?”连苏,嘴角也开始流血,眼中一片死寂,声音也冷了几分。 “真行呢,张一诺,有你的,我连苏玩人这一招真是玩不过你。” 张一诺脸上汗水一片,他握着手里的匕首手指都在微微发抖,他也不想这样的,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连苏为什么要回来报仇?他死了他把他埋在心里一辈子还不够吗? 他为什么这么坏的还要回来报复他? 他有今天这一切多不容易,他怎么就不理解他? 他没错,错的是他是子阡,他不该回来! 血,依旧在不停的流着,连苏脸色苍白,他忽然一把拉过张一诺的手使劲又往自己身体里送了送,张一诺呆了。 连苏吐着血水看着他一字一句:“这一刀是我自己惩罚我自己,为什么这么笨的被你这种人骗了两次。” “我想后面我不会再这样了。”连苏看着他笑了,苍白又凄怆。 一瞬间,他快如闪电,将张一诺手里的匕首拔出一个反手送进了张一诺的身体,刺啦 一声,张一诺脸上变了颜色,他不能相信的看着自己为连苏准备的刀插进了自己的体内。 连苏笑得绝望又痛快:“你以为我还是十几年前吗,一诺?”他早已不是那个被杀了还毫无还手之力的子阡了。 第50章 白骨怨 一张符就想杀他? 说完,一阵烟雾中一架白骨立在他的面前,张一诺啊的大叫一声,后退一步,碰倒周围的平平能管管,被绊倒在地。 白色骷髅人,一具白骨。 张一诺吓得胆都要破了,太,可怕了。 连苏抬起步子走过去盯着他:“知道吗,我的枯骨就是在恨你的日日月月中练就的,原本想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发现,你根本不配!” “张一诺,你欠我的就在这里还清吧。”连苏迈着机械的步子,一步一步像他走来。 张一诺吓得五官扭曲不成样子,抖着嗓子:“仙师,仙师……救命啊……仙师,救我。” 连苏停住脚步一阵疑惑,仙师? 忽又想到张一诺手中的符咒,那肯定是别人给他的,这么强劲的符文他做不出来。 “仙师……仙师……救命啊……有鬼……鬼啊……”此时他再也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对着门口大声呼救。 这时一道金光闪现。 屋内多了两个人。 俞宁看着满地狼藉,啧啧两声:“真是太……太……让我说什么好呢。” 他摇摇头,他们一直在这里观望,没想到这居然是一对情杀,他想到了容言跟柳雨潇,只不过跟容言柳雨潇的故事似乎不太一样。 这里的情况貌似是复仇,容言却是为了心爱之人舍命舍一切,或许这更像俞宁吧,被情所伤赔上所有也要欠他的人还债。 但是又有些许不同,这个男人明显还放不下,导致复仇之路生了变故。 只是这个男人真叫他喜欢不起来,垃圾的够可以,他有些赞同这个骷髅人报仇杀了他。 想着,他有些嫌恶的看了看地上的张一诺。 “仙师……快……快杀了他……他要杀我……仙师……咳……”张一诺拼命像俞宁苏晏知这边爬过来,俞宁后退几步顺手拉了苏晏知一把,才不想被他触碰到。 “你不能杀了他。”此时苏晏知依然出口。 俞宁一惊:“这么垃圾的男的,你还要保?”有没有搞错? 苏晏知看他一眼:“不是保,这个人的罪行应该有更加公正的审判来判决。” 俞宁一听,大抵明白了苏晏知的意思,扬扬眉,无所谓啊,苏晏知想让他换种方法接受惩罚,那就依了他家圣主的意思。 连苏一听苏晏知的话,晃着慢吞吞的头颅,大声嘶吼:“不行,他必须死在我的手中。” 他原本就是为了杀他而来,只是中途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迷住了,这才耽误了时间,现在谁来说都不行,他要亲手解决了这个负心汉。 张一诺趴在地上,腰间的匕首还戳在那里血流不断,他咬着牙一个狠心拔了匕首扔在地上,身上虚汗直冒,他找了一块干净地坐在那里直喘气。 连苏看见手指一勾,地上的匕首便飞到他的手中,他握着就往张一诺那面走去。 回头还不忘一个甩手带出一阵阴风甩像俞宁苏晏知二人那里,这两人太碍事,他要尽快杀掉张一诺才行。 今天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再让这个虚伪的伪君子苟活着。 俞宁伸手一道红字光芒挡住连苏发过来的攻击,他刚才要是伤到苏晏知,俞宁发誓一定拧碎他的全身骨头。 苏晏知看着连苏的方向,朗声道:“这个人无需脏了你的手,本尊会替你做主。” “你们?”连苏停下脚步看着他,空洞的眼眶内即便没了眼珠也依旧可以感受到他的恨意。 “你们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吗?我要亲手杀了他,不需要你们多管闲事。” 他粗着嗓子暴怒的喊,他才不让别人下手,张一诺这种小人只能他自己来。 苏晏知见此,只好将手中折扇打开,一阵淡绿色光芒晃开,周围星星点点散落,他变换着装束,闭着眼睛对着连苏的骷髅身体慢慢念着咒语。 连苏愤怒的火气随着苏晏知的咒语慢慢平息下来,最后归于安静。 俞宁在后面静静看着不语。 半晌苏晏知睁开眼睛,收回折扇,这个骷髅人在人间飘荡太久,他不能再让他继续游荡,必须点化他,让他早日入轮回。 至于这个凡人,他当年杀人,自然是要付人间的法。 连苏立在那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狂躁,但是恨意依旧存在。 苏晏知看着他:“你的冤屈本尊已经收到,来世会给你安排个好人家,亦会给你一段美满的情缘,往事种种不要在过多的牵念,放下过去,你方可迎接未来。” 连苏看着他点点头,最后依旧不甘:“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会让他活命吗?” “人间自有人间法,你只需回到你的世界即可,相信善恶自有他们的业报,因果轮回谁也逃不掉。” 听了他这番话,连苏沉默半晌,终于妥协,也罢,这个男人耗了他十几年的心血,所有的情感爱的恨得喜的悲的都给在他一人身上,似乎,对他执着确实太久。 不应该在浪费时间给他身上了。 既然仙师说过善恶自有报应,那他应该相信天意会降罪给这个虚假的人,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他,似乎在人间漂泊的太久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他看了张一诺一眼,自此以后,跟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再无相干了。 那张满是骨头的脸上,俞宁居然可以感觉到一抹哀伤。 连苏收回视线看着他们二人一眼,点点头慢慢化为一道白光。 就在他要彻底消失时,张一诺忽然对着他的方向大喊一句:“子阡!” 连苏听见对着他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空洞洞的眼神就直直看着,满身骨架晃了一下,然后就这样看着张一诺消失不见。 张一诺看着彻底消失的连苏,失了魂一样喃喃自语:“其实你能再回来也挺好的。” —— 几天后,赤油村发生了一件惊天要闻。 林家的女婿也就是现任张府的当家人,十几年前为了前程抛弃爱人纵火烧了情人,十几年后又投毒杀了老丈人私吞财产霸占林家产业。 这简直没有比本年度更劲爆的消息了。 一时间大街小巷人人饭后谈资。 说起来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啊,想张一诺做林府上门女婿时那是何等谦卑待人有礼,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是个杀人犯,还杀了几条人命。 这一天,阳光正好,菜市街口一辆囚车走过,身后是一排衙役掌队。 服刑台前。 知府老爷甩了一根签子:“罪犯张一诺故意纵火行凶,后又杀人投毒霸占产业,罪行昭昭,天理难容,今决定处以死刑,即刻问斩。” 张一诺抬头看着这最后的阳光,对着刽子手举下来的大刀笑了笑:死了也好。 他这一生过上了自己想过的生活,却始终心里缺着一块,如今终于可以去找了。 他缓缓闭上眼,成也是他,败也是他。 下辈子他不能这样活了。 …… 张府门口,那块刚挂上不久的新牌匾被撤下来又换上了林府二字,林老爷所有的产业都归到了兄弟姊妹手里,平均分配。 属于林家的东西最终还是回到了林家人手里。 这一天…… 俞宁看着苏晏知一脸害怕犯贱:“苏圣主,你有一天会不会因为地位抛弃自己喜欢的人啊?” 苏晏知瞅他一眼:“赶紧走吧,天黑前还要赶路找客栈呢。” “哎呀,你还没有回答人家的话啦……” “……” “苏圣主,你干嘛走那么快啊?等等人家呀……唉……你还没回答呢。” “……”真是受不了,苏晏知在前面摇摇头径直往前走,这俞宁花点子就是多。 不过,他扮害怕的样子还挺可爱的,下次有机会他要让他在他面前单独表演。 第51章 结局 几月后。 魔界至尊山,长生殿内。 苏晏知趴在榻上满是慵懒:喜欢我什么呀? 俞宁看着他如瀑布般顺长的黑发道:“脸……” 对方无言叹了口气:“还有呢?” “还有……身子……” “庸俗……” 苏晏知不屑的斥过来二字。 俞宁听了笑嘻嘻凑过去,拍着他的肩膀:“本君并不是个只看外表的人,我也很注重内在的。” “比如就像现在,本君就很在意你的内在美好。”俞宁说着从后面探头到苏晏知的耳际悄声说着只有二人才听得到的话语。 苏晏知闷哼了一声,声音微哑:“我渴了……” 俞宁笑着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他这装水的陶瓷杯子上面绣了一朵蓝色牡丹花,旁边带几个蝴蝶飞舞,煞是好看。 苏晏知与他在人间游玩时看见一套陶瓷茶具当时夸了一句,他便记了下来。 现在他们魔界长生殿里就多了一套被圣主夸过的杯具。 俞宁专门为苏晏知泡的玫瑰花茶,递给了他。 听闻玫瑰美容养颜还能使人皮肤紧致白皙,是个好东西。 苏晏知接过后,端起仰头喝了一口。 俞宁捋了下有些汗湿的黑发,看着喝着茶水的苏晏知满眼爱怜,今天他们一起运动了下很是舒畅,他了解他的外在更了解他的内在,他的苏圣主啊外在清雅俊逸内在温软美好,是他一辈子都割舍不下的人。 不论过去多少年,俞宁始终记得当年山顶那惊鸿一瞥,有个白衣翩翩美男子只那么一眼就永远的住进了他的心里再也忘不掉也推不开。 (正文完) 番外:最美的风景! 苏晏知与俞宁已经回到魔界一段时间了。 人间逛久了,俞宁忽然怀念起当年他一手打造的超级至尊山。 对于这一点,苏晏知自然是支持他的,魔界本就是俞宁的大本营,他想回去重建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不过之前他跟俞宁提起过一点魔界现在多了一个新主。 俞宁不羁的笑了:管他谁当王,老子想去魔界安个家,不管谁当王都得给我留个窝蹲。 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因为这个新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坐骑——摩柯。 原来当年摩柯并没有身死,他的灵魂受了重创与俞宁一样都在混沌中修养。 毕竟是上古四神兽,与普通的兽类还是有差别的,待他醒来时发现原先的肉身已经损坏且找不着,他便重新附在一个新的身体上,幻化成人后他的脸与以往的形象完全不同。 所以他打着魔界新王的口号要攻打天界时,没人认出他来。 摩柯想借着打仗的名义搜寻俞宁的下落同时也好召一些厌恶天族的部落加盟恢复魔界。 没想到某一天,俞宁就这么潇洒的站到了他的面前,并且手里还挽着一个。 当时他就惊呆了,因为俞宁脸色红润精神抖擞,那精神状态好的不像话。 感情这数月里只有他自己白担心了,还以为俞宁死了或是遭遇了更加不好的事情。 没晓得他老婆都泡上了,还是之前心仪的那一个。 对于俞宁的心事,摩柯做为最贴心的伙伴他是知道,他稀罕天族那个圣主很久了,当年要不是为了去见他,也不至于被人戳了无数窟窿,血流喷涌。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之前死都得不到的人现在居然都带到家里来了。 俞宁见到他高兴的上去抱了他一下,一番叙旧后,摩柯得到了一条劲爆至极的指令。 —— 他的魔君大人要成亲了。 而且婚礼主办人要交给他来经手。 我的个神呀。 他杀人放火喝酒打架样样在行,但是让他做婚礼的主办人,这可难倒他了呀。 左思右想实在没有办法后,他决定到人间看一遍,瞧瞧那些年轻男女的婚事都是怎么办的。 最后,他回来了。 手里揣一包东西,都是大红色的。 摩柯第一次知道了红色除了表示杀戮之外还能表示喜庆。 人间男女都用大红色当婚礼的主色调。 这不,他现买了一包婚礼必须品,红色蜡烛红色头盖红色手链红色喜糖红色布鞋红色袜子红色大牡丹花红豆红枣红米红色陶瓷碗红色水杯红色被套床单红色纱布还有大红色喜服一对,关于这喜服也是难为到他了,人家店里卖的都是男女一对款,他还单独跑过去找人高价定制了一对男男款。 哎哟……把他整得呀,当时,人间那个老板看他的眼神,啧啧,香啊!一言难尽啊。妈的婚又不是他结的,用那种眼神看他干嘛? 人家最后乐呵呵的把他送走了,末了对他挤眉弄眼说了一句话:“那个,建议床弄结实点啊,防止……那个,到时尴尬啊……” 卧槽…… 摩柯觉得他嗜血的天份要被这人激发出来了,要不是听闻大喜时节不宜见腥,他今天一定把这个喜铺老板炸开花。 终于…… 这万人瞩目的盛大时日来到了。 魔界自从成立就没有这么喜气过,历代尊王都是黄金贵族单身汉,这么多年的传统到了俞宁这一代终于被打破了,天哪!这简直就是普天同庆的特大喜事。 这一天,从早上开始摩柯就领人在魔界大街小巷吹吹打打,整个魔界这一天都是大红色的美妙的很。 俞宁一早起来,梳洗完毕穿了摩柯给他定做的喜服,非常的合身帅气,他此时脑子里想的是苏晏知此刻是什么样子的,听摩柯说他做了两套,也不知道苏晏知那一套长什么样子,穿在他身上合不合身,美不美? 俞宁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 他站在自己的屋内,因为摩柯说现在他还不能见苏晏知。等到仪式开始的时候,他会把苏晏知领出来二人举行仪式,然后再归洞房。 他瞧着身后大红喜床,顶头上面红色纱幔铺满四周,红色床褥拖极地面,上面撒满了无数花瓣,他想着今晚,在这里他可以不受时间空间限制的对苏晏知想做多久就多久,他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这时摩柯进来了,他手里端着一碗饭,表情尤为庄重:“君上……” “怎么了?”他迎过去,见摩柯如此凝重,他关心的问了一句。 “君上,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知道你有无父母姊妹兄弟。但是,你遇见摩柯,摩柯就是你家人中的一个。”他说的深情款款。 俞宁都吓尿了:“你没事吧?”他摸了摸摩柯的额头,不烫啊。 他今天怎么了? 摩柯不在意俞宁的举动,接着说:“虽然你要成亲了,你要离家出走了,你要自立门户了。但是,你放心我这里永远都将你当家人当亲人,不会因为你成亲就把你当成外人的。”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心房,一片诚恳。 俞宁黑线满脸:“你今天,吃药了?” “君上,我去人界,凡人告诉我成亲要吃八宝饭,又名分家饭。”为了做这碗饭他特地去人间买了八种食材熬成的这碗粥。 “啥?” “就是成亲时跟家里的分锅饭,吃了就表示你要被这个家踢出去了,好像就是那么个意思。我寻思着你也没别的亲人,不如,你就凑合着跟我吃了吧。”摩柯解释。 分家饭?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名堂。 “凡人说吃了分家饭,日后再回家就是回娘家,不是回自己家。” 等等。俞宁脑子飞速运转,娘家? 他不知道分家饭但是他知道娘家这个词的意思啊,那不是女的成亲后回自己父母家的称呼吗? 他似乎知道摩柯说的是啥意思了,这个摩柯,事情都搞不清楚,不过也不能怪他,他能把婚礼布置出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他拍拍摩柯的肩膀,无比郑重:“你把这碗饭送到苏晏知那里。” “为什么呀?”摩柯不解。 “因为本君是娶不是嫁。”他利落的出口,这饭要吃也该苏晏知跟苏奕辰吃呀,他吃什么? 摩柯皱着眉懵懵懂懂点点头,把饭端走了。 没走几步,俞宁喊了他一声:“等等,你回来吧。” 摩柯又是一脸懵,这是啥情况? 俞宁走过去接下他手里的碗,这苏奕辰他又没请,现在端过去,苏晏知也没人吃啊。 算了,反正他们一个是魔一个死仙,有些东西不必事事都按人类的来。 这饭还是他吃了吧,正好他也饿了。 这么想着俞宁端起来一仰头把一碗八宝饭给吃尽了。 摩柯都呆了,这是什么操作? 俞宁一个人吃了一碗饭?分家饭不是两个人吃吗? 吃完后,俞宁把空碗送到摩柯手里,道:“什么时辰了?” 摩柯说:“时候不早了,仪式应该快开始了。” “嗯,你去苏晏知那面看看,他准备好没,好了就举行仪式吧。”他现在只想快些把苏晏知娶进门。 “哦……好……”摩柯懵的一批,管他呢,俞宁让他干嘛就干嘛,他不需要理解太多。 他拿着碗满脸开心的下去了。 仪式上…… 摩柯看着款款走来的二人,嘴角的笑都要咧道耳后根了,这大红喜服真配他们二人,两个人并肩走过来,苏晏知与俞宁手中各牵着大红喜花的一边缎子,摩柯老泪都飙出来了,心里激动的不得了,他的君上终于如愿以偿了,终于有人要了。 他清清嗓子:“一拜天……” 话未说完门口一道清音传来:“不等我到就要举行仪式?” 众人一惊,回头:苏奕辰带着几个人从大门而入。 俞宁挑挑眉,刚才的分家饭早知留着给他们二人吃好了。 苏晏知看见兄长嘴角泛着笑意。 苏奕辰走过来,一身清尘。苏晏知看到跟着苏奕辰并肩走来的还有一个男子。 他略一回忆,这个人不是浮光苑的那位吗? 夏云月看到苏晏知投过来的目光,与他大方对上,微微一笑。 苏晏知亦回以一笑,他居然跟他的哥哥一起前来?以苏晏知对苏奕辰的了解,没有人可以与他并肩而行,没想到他离开天庭一段时日,天上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看来,他的好哥哥不仅勤于政务,其他方面也没落下嘛…… 苏奕辰过来站定目光落在苏晏知与俞宁二人身上,来回徘徊了一阵,看着苏晏知,温和道:“决定了?” 确定要跟着这个男人了? 苏晏知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坚定的点点头。 苏奕辰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笑笑:“好……” 然后又看着俞宁:“祝你们百年好合。” 俞宁笑了:“肯定的……” 他与苏晏知肯定能百年好合,因为他们不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往后的每一天都是快乐幸福的。 婚礼顺利的进行ing—— …… 洞房内。 被摩柯铺满花瓣的大红喜床上,二人躺在上面,肩并着肩。 过了很久,俞宁道:“紧张吗?” 刚才拜天地时,他有些激动,终于娶到自己想娶的人,心里多少有点紧张的。 苏晏知看他一眼:“不紧张……” 俞宁笑了。 过了一会又说:“人家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们都多少万岁了,修为才到人家千年的段位,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反思一下了。”说完他翻个身,一只胳膊撑着他的下巴,亮晶晶的眼珠子看着他。 苏晏知闻言嘴角扬起:“确实是该反思一下了。” 俞宁听后立马窜起身抱住他…… 既然他的苏圣主都这样说了,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在等待? 长夜漫漫,他们一定得抓住机会不负春光,好好的修炼。 —— 门外,摩柯带着几个小弟悄悄的站在那里贴着耳朵在门边上听着里面的声响,捂着嘴角直笑。要是经此一夜可以多个把个的人出来那该多好啊。 …… 过尽千帆,看过一切星河寥落。 弥世浮沉,历经所有悲欢离合。 蓦然回首,所思所期依旧是你。 不管过去多少年 遇见你都是我此生见到过的最美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