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晚星》来自www.aqbxs.com 沉溺晚星 作者:柚栩 第01章 沉溺 “咚!” 古钟声浑厚而深沉,袅袅余音回荡山间。 半山腰的慧聚寺,三扇朱门只开了中间一扇,朱门内银装素裹,探出头的松枝掺着白雪,石狮子也压满积雪,只有中间一条青石小路打扫得干净。 温凝背紧身后的吉他,抬腿迈进这座千年古刹。 慧聚寺始建于唐朝,至今有上千年历史,但在遗迹甚多的古都北川,不算特有名气的寺庙,随即便旅游旺季,也不会人挤人,压得透不过气。 温凝喜欢的正是这份静谧。 时值寒冬,游人稀少,寺内空旷,大雄宝殿前,黑色的四角香炉里白烟缭绕,淡淡梵香,沁人心脾。 温凝踩着薄雪,一阶一阶走上殿前,在香烛台上拿了三根香,她点香心急,没看见地面结了薄冰,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地向前倾斜。 火光电石间,有人扶住她。 “小心。” 男人声音温柔而清润,像冬夜里飘来的一缕春风。 温凝站稳脚,直起腰望过去。 雪松下,男人一袭墨色大衣,颈间和脸的肤色冷白似雪,他身姿挺拔,五官清隽斯文,带着淡淡书卷气,细边框的薄镜下的眸狭长深邃,双眼皮褶皱很深,目光如声线般柔和干净。 男人松开温凝的胳膊,唇边扯起浅浅的弧度,“雪后路滑。” 闻声温凝才想起还没道谢,忙点头说:“谢谢。” “客气。”男人没再多言。 擦身而过,温凝来到酥油灯前燃香敬拜,三支香插.入香炉,她来到殿内,卸下吉他,跪在软垫双手合十,抬眸向上,目光触到佛像的一瞬,心中无空一愿,只剩宁静。 她拜佛,却不求佛,只在被困扰时来寻得片刻安宁。 刚读大一,她并没多少世间困扰,只是最近有件事颇为不顺。 三个月前,温凝有幸被选中成为明天乐队的吉他手,经过一段时间的排练,队长提议在周末找份兼职,赚些零花钱,众人一拍即合,立即在网上联系酒吧求职,但面试处处碰壁,试唱了多家酒吧,没一家给予通过。 四个年轻人被打击得不轻,队长几天没组织排练,群里也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到极点。 温凝敛回视线,准备跪拜,弯腰一霎,脑中骤然浮现出男人温雅的身影,她鬼使神差地直起腰回头。 朱红门外,米粒大小的雪零零洒洒地飘下,透过松枝叶的空隙,落入男人的头发和大衣,温雅中多了几分清冷。 他站在原处,隔着纷扬的雪花和缕缕梵香,与她对望。 钟响,温凝回过神,收了视线继续跪拜。 说来神奇,温凝未在佛前发愿,却在下山路上收到队长梁京州发的消息:【夜漫酒吧让我们今晚正式唱一次,能复试说明希望很大,兄弟们加油!6点前赶到,不许迟到】 峰回路转,温凝勾起唇角,回身对着慧聚寺深深一鞠,顶着飘雪慌忙下山。 郊区气温比市内低,温凝在公交站牌前等了片刻,开始跺脚搓手,担心迟到,她时不时拿手机看时间,二十分钟了,公交车还没来。 温凝向后摸了下吉他,幸好出门前多留一手准备,不然回学校拿吉他更来不及。 又十分钟过去,公交车依然没来。 慧聚寺到夜漫酒吧,公交换地铁要两小时,眼下4点整,公交车再不来必然要迟到,温凝百感交集地望着远方。 漫天飞雪的崎岖山路间,一辆黑色幻影缓缓驶来,车到公交站前停下,后排车窗降落,露出男人好看的五官,“去哪?送你一程。” 温凝不敢随意搭陌生人的车,礼貌微笑:“我等公交就好。” “山下发生交通事故,公交车一时半会儿上不来。” 温凝点开手机地图,果然一段上山的必经路堵成暗红色,4点15分,再不走,百分百来不及,她心一横,迈步向前,绕过车尾时拍了张车牌照的图发给室友,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坐进车内,双手垂落腿上,十指紧捏手机,指腹按在指纹开锁的位置,扣向腿内的屏幕已经按好110三个数字,脸上平保持平静,“带我到山下地铁站就好。” “好。”男人拧开瓶纯净水,递到她面前,“喝口水?” “谢谢,我不渴。”温凝渴,不敢喝。 男人温淡一笑,收回水放在一旁,没说其他。 他没搭讪没讲闲话,一路安静,温凝依旧不敢松懈,紧绷的神经到地铁上才彻底松弛。 折腾快两个小时,温凝终于来到夜漫酒吧,队友的电话一个也打不通,她通过酒吧经理,找到贝斯手,“怎么都不接电话?” 贝斯手拉温凝来到无人的走廊深处,神神秘秘说:“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瓜,咱州哥家巨有钱,他不想从商,惹恼父亲卡被冻结才沦落到和咱们打工赚钱的地步。 今晚他哥哥和一位朋友过来看咱们演出,我们都忙着陪大佬聊天没看手机。” “哦。”温凝看眼手机屏幕的时间,“赶快喊他们回后台准备,我进去化妆了。” 贝斯手上前拦住路,“梁京州哥哥可是盛名集团新任总裁,他哥那位朋友听说是——”他凑近温凝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个名字,“的孙子,这么厉害的人物,你不去见见?万一被他们相中做了女朋友,还打什么工?” 温凝掀起眼皮,冷冷瞥他一眼,“没兴趣。” 声都冷的,真没兴趣,不愧是学校最难追的女生,贝斯手乖乖让开路。 进到化妆间,温凝打开包,刚准备画眉,梁京州进来,手欠地抢下她的眉笔,“走,带你去认识一下我哥。” 好友邀请和带着目的刻意接近不一样,出于礼貌温凝会去,但去之前有话要说。 她抢回眉笔扔进包里,“有钱的哥哥来了,你们就不管演出?这可是我们面试了十多家酒吧才得到的机会。” 就事论事,有情绪直接表达,不阴阳怪气内涵人,也不掖着藏着耗自己,一个情绪明朗的小姑娘。 这是梁京州愿意和温凝做朋友的原因,简单来说相处不累,他歉意一笑,“抱歉,忙着和我哥聊天,忘记告诉你,今晚的演出曲目是我们之前练过n次的老歌,闭着眼都能弹出来,不会演砸。” 了解清情况,温凝松口气,“走吧。” 来到前厅,梁京州介绍卡座里一位和他面容相似的男人,“我哥梁程州。” “程州哥好。”温凝乖巧打招呼。 梁京州转向亲哥旁边的男人,“这位是京淮哥。” “京淮——”招呼打一半,温凝顿住。 酒吧光线昏暗,她走来时没仔细看卡座里的人,梁京州介绍人才仔细瞧看,这位京淮哥正是她下午在慧聚寺遇见的男人。 梁京州从背后撞温凝一下,她才慢吞吞说出后两个字,“哥好。” 许京淮微不可察觉地扯了下唇角,站起身,伸手,“你好,许京淮。” 他手指瘦削修长,拇指关节下一颗小小的浅褐色痣,温凝小心翼翼地搭过去手,掌心一触,男人的温热传过来,她慌忙移开手,垂眸道:“温凝。” 梁京州坐到亲哥身边,全桌只剩许京淮身边一个空位,温凝拉开椅子,正要坐,耳畔传来一道低缓的男声,“稍等。” 温凝停住。 许京淮抽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擦干椅面的小水珠,“坐吧。” “谢谢。”温凝坐下。 “客气。” 温凝渴了一路,可桌上都是酒,环视一圈,没找到白水,却看到面前放着的深蓝色男士手帕,她愣怔片刻,向左扭头。 许京淮像装了雷达,快速精准地捕捉到她的视线,视线一触,温凝赶忙低头移开。 许京淮对一旁的服务生招手,人过来,他递过去一摞厚厚的小费,“要杯温水。” 服务生接过小费,笑不拢嘴,“马上来。” 不足两分钟,服务生端着温度适中的白水站到许京淮面前,他往旁看了眼,服务生把水端到温凝面前。 温凝一时错愕,没抬手接。 许京淮拿起餐盘上的水,放在温凝面前,“只是杯普通的水。” 原来她一上车,许京淮就看出她口渴,更看出她的提防。 车上不熟,他没过多打扰,再次遇见,还记得她口渴。 温凝讪讪,接过水杯,咬着杯沿小口抿水。 不想留误会,她解释:“山上没监控,一个人总要小心些。” 许京淮颔首,“女孩子谨慎些好。” 演出在即,温凝没多聊,喝过水便与队友一起跑去后台。 梁京州唱了两首老歌,调动起客人的情怀,全场合唱,掌声不断。 演出结束,他们如愿收到老板的正式邀请。 事情敲定,全队欢呼,当即决定庆祝一番。 卡座只剩许京淮一人,梁程州有事先走了,梁京州邀请许京淮留下和他们一起庆祝。 圈里都知许京淮不喜欢吵闹,请他出来吃喝玩乐极难,今晚是梁程州强硬拉来的,何况,许京淮比梁京州年长几岁,朋友圈不同,共同话题没有,许京淮不可能留下和他们这群吵闹的学生庆祝。 梁京州的邀请完全出于礼节,实际没带半点希望。 不料许京淮一口答应,激动的梁京州连发两条朋友圈炫耀。 期间许京淮出去接了通电话,贝斯手低情商开口:“我感觉京淮哥比你哥好相处。” 梁京州连连点头,“许家老爷子家教严,喜欢有礼貌有涵养的孩子,不像我家散养式教育。”他和父亲观念不合,吐槽起自家毫不留情,“我们家就是一暴发户,和根正苗红的许家不能比,我哥能和许京淮成为好朋友算是攀高枝。” 贝斯手弯手肘撞了下温凝,“凝凝能不能别总这么冷淡,上点心。” 温凝手拄下巴,专心看杯子的鸡尾酒,没懂贝斯手的意思,转回头问:“什么?” “豪门呐,你没听梁京州说,京淮哥家可不仅是豪那么简单。” 温凝扭回头,又去看那杯粉红佳人,不轻不重地说:“女性不是只为了嫁人繁衍,也不是每个人都想嫁入豪门,请你摘掉这种有色眼镜。” 贝斯手吃瘪语塞。 梁京州连拍贝斯手两巴掌,“活该。” 一巴掌打贝斯手的偏见,另一巴掌打他的愚钝,一起排练这么久还不了解温凝的个性。 温凝很像只小刺猬,平时以柔软的肚皮示人,看着软糯糯的很好欺负,实际一旦触碰原则,马上露出后背的刺,扎起人毫不留情。 贝斯手自罚两杯酒向温凝道歉。 乐队三位哥哥平时都对温凝十分照顾,她明白贝斯手只是情商低,实际无坏心,而且她也没留情面地怼了回去,日后还要一起演出,犯不着为这点小摩擦破坏友谊。 温凝倒满一杯酒,和贝斯手碰杯,“新时代的女性强大独立,早不再是男人的附属品,k哥记得这点就好。”杯中酒一饮而尽。 话代表立场,行为是就此翻篇的态度。 梁京州就喜欢温凝身上这股爽快劲,他举杯,“来来来,祝中国女性越来越强大,也祝我们演出成功。” 他们四个最大的也只有21岁,正是风光霁月的年纪,举杯间已然明朗,随之笑声四起。 许京淮回来,笑声戛然而止,像万里晴空,突然飘来一朵不合时宜的乌云。 梁京州站起身,恭敬地拉开椅子,“京淮哥坐。” 许京淮坐下,笑道:“老人家一来,你们都不笑了。” 梁京州:“25岁,算什么老人家?” “和你比不算,和年纪小的比就算了。”许京淮扫一圈,视线自然而然落到看着最小的温凝身上,“温凝多大?” 突然被点名的温凝抬起头,眼神迷离,小脸红扑扑的,“18。” 男人修剪整齐干净的指甲,在桌面有节奏地敲击两下,谦和的眉眼藏着旁人看不透的情绪,“不错,成年了。” 温凝想问成年怎么了,被梁京州抢先一步,“过完春节就19岁。” 酒劲上来,温凝有些晕,脑子慢半拍,突然被抢话,目光没及时收回,还停在从许京淮身上。 他没套西装,只穿着单薄的白衬衫,袖口敞开,随意挽到小臂,冷白的手腕戴着黑盘手表。 往上,他摘掉了眼镜,露出如春风般,清淡和煦的眼眸,带着几分书卷气,矜贵又温雅。 温凝胡乱想着,视线再次被许京淮擒住。 他总能抓到她有意无意的目光。 温凝起身别开视线,“我去趟卫生间。” 许京淮盯着温凝娇小的身影,眼前浮现下午在慧聚寺,温凝背着吉他奔下山的画面,未施粉黛的脸,清透白净,满是青春气。 他好像在哪见过。 “温凝,有男朋友没?” 温和的声线出现梁京州耳边。 梁京州醉蒙蒙的眼看向许京怀,点头又摇头,“她在学校出了名的难追,好多人都追不上,不过有一个人即将要杀出重围,丫的特有毅力,小半年不管温凝啥态度,就死皮赖脸地追。 在他的紧追猛打下,凝凝感动了,准备和他试一试。” 许京淮撕开一颗黑色包装的咖啡糖,慢条斯理地放入口中,“没戏。” “什么没戏?”梁京州头脑不清醒,没听懂许京淮的话,自言自语说,“温凝打算圣诞节那天答应他的追求,到时学校要有一堆人失恋。” “为什么在圣诞节?”许京淮问。 “有纪念意义呗,小姑娘嘛都对初恋有美好的幻想。”梁京州幸灾乐祸,“京淮哥,你比我还不懂女孩心思。” 许京淮看眼手机日历,距离圣诞节还有五天。 他确实不懂女孩的心思,但五天足够了。 第02章 沉溺 酒精起了作用,温凝头脑愈发昏沉,洗完手又掬一捧水洗脸,她闭着眼睛,感受冷水带给肌肤的凉爽感,没注意到水珠不小心溅到镜面。 身后袭来淡淡木质香,温凝睁开眼,正欲回头,就瞧见挂着清亮水珠的镜中徒然多了一个男人。 许京淮黑色西裤笔挺垂落,白衬衫平整洁净,衣袖挽起推至手肘,单手抄兜,手臂挂着件黑色西装。 领口处敞开了两颗纽扣,温润又多了两分不羁。 意识到盯着对方看太久,温凝收回视线,抬手要抹脸上的水,许京淮从后面递过来一块纯棉方巾,“用这个。” 简洁温柔,和白天在慈惠寺听到的声音一样。 许京淮曾拿出一块帕子擦干椅子上的水珠,现在又一块,这人身上到底带了多少块手帕? 温凝不清醒地脑子胡乱地想着。 许京淮看出她的疑惑,“猜到你要洗脸,这是刚向饭店工作人员要的。” 心思被看透,温凝脸颊发烫,在酒精作用下调皮地冲他做了鬼脸,“谢谢京淮哥。” 小姑娘长得明艳,眼神干净如水,充满青春气,酒后又多了几分娇憨的可爱,目光一落便移开眼。 许京淮鼓动的心脏好似被什么抓住了。 “客气。”他讲话字正腔圆,声调平稳无波,柔和悦耳。 温凝擦干净脸,拿着手帕说:“这个就不还你了。” 许京淮颔首,在她转身时提醒:“地面有水,小心路滑。” 酒后温凝神经粗大条,垂眸一看,脚边真有一摊水迹。 酒吧人多味杂,不知谁打开了走廊窗户,冬夜寒风灌进,温凝不禁一哆嗦。 许京淮脚步一顿,展开手臂搭着的西服,偏头问:“酒后吹冷风容易感冒,不介意的话,先披上我的衣服?” 没有擅自披过来,而先询问她的意见。 温凝遇见过自以为是的男生,把擅自披衣服当做体贴帅气,殊不知,陌生的男性体味使人不适,突兀的举动令人尴尬。 她不习惯穿陌生男性的衣服,礼貌拒绝了。 “好。”许京淮未露不悦,重新把衣服叠起搭在手臂。 卡座里,梁京州三个醉鬼划拳游戏玩得正嗨,见许京淮和温凝回来,嚷着要他们一起加入。 手机震动,温凝拿出来回了条消息,说:“邹正要来接我回学校,你们玩吧,我休息会儿。” “别回了,你去我在南四环的那套房子里睡,门锁密码987789。”梁京州忽地一顿,改说,“算了,爱去哪睡就去哪睡,反正你即将要和邹正谈恋爱。” “就是、就是,来咱继续玩。”贝斯手和鼓手也喝大了,满脑子划拳饮酒。 温凝头晕眼皮沉,满心想着回宿舍睡觉,没接他们的话,弯着手臂搭在桌面趴着,睡意正浓邹正打来电话,她闭着眼睛接听,“喂!” 邹正:“我现在打车过去,大概1个小时能到。” “哦,好。”温凝掐断电话,眼皮又快合上。 “温凝。” 许京淮喊她名字。 喊过温凝名字的人非常多,但这般清润纯正,又有磁性的温柔嗓音,还是第一次听。 她睁开眼趴在臂弯里望向许京淮,“怎么了京淮哥?” 许京淮敲了敲腕上的白色表盘,“11点了,等会儿去酒店睡?” 温凝混沌不清的大脑登时茅塞顿开。 酒吧和学校路途遥远,邹正这时间来接她,回到学校两人都进不去宿舍,只能在外面住酒店,而她和邹正还没正式交往,住在外面住不合适,不住一个房间也会传出流言蜚语。 她一下坐直脊背,给邹正发消息让他不要过来。 安顿好邹正,温凝往酒杯里倒了小半杯酒,举到许京淮面前,感谢他的善意提醒,“谢谢京淮哥。” 许京淮端起酒杯,轻晃了晃,红酒在杯子里晕染开,酒杯倾斜碰向温凝手里的杯,发出声清脆的响。 他勾唇,笑意温和,“保护好自己。” 温凝年纪小,没遇见过如此温柔含蓄的提醒,更没接触过这般斯文的男性,心间泛暖,渐渐放松讲起和邹正的事,“他是大三的学长,从入学追到现在快一学期了,我打算过几天和他交往。” 许京淮轻晃着酒杯,不疾不徐说:“很喜欢?” 温凝边界感很强,不会随便对人诉说心里话,但许京淮身上的温淡气质,好像能包容一切,又有酒精作祟,她也就如实讲了,“还好。其实我想试试恋爱的感觉,还有......初吻。” 她清澈的眼里是藏不住的娇羞,纯粹的自然流露,勾人而不自知。 许京淮压制着躁动,不动声色,“接.吻还是要和疯狂心动的人有感觉。” 温凝没体会过,不免好奇,“是什么样的感觉?” 男人平静的眸下暗流涌动。 许京淮轻笑:“体验一次就知道了。” 梁京州握着酒杯,站到两人中间,“你们聊什么呢?”他举杯和温凝相碰,吼道,“庆祝我们这支漂泊无依的乐队终于有家了。” 乐队这几个月磨合排练的辛苦,只有他们懂。 温凝无法拒绝梁京州的邀请,一杯酒下肚,刚清醒一点的大脑,晕得更厉害了。 梁京州还要喝,许京淮拦下来,“行了,今天到这吧。” “好。”梁京州醉醺醺地答着,他向来最听许京淮的话,“京淮哥,我们三个要去蹦迪,麻烦你把凝凝送去我在盛景那套空房子休息。” 许京淮:“放心。” ** 周日下午温凝回到宿舍,晚上不打算再出去,她换上睡衣坐桌前看电影。 手机震动,hades发来条消息:【睡醒没?】 没改过备注的陌生的好友。 温凝暂停电影,点开hades的头像和朋友圈看一遍,没想起这人是谁,更不知什么时候加的。 微信时不时会冒出一些好友申请,大部分是骗子,可能昨晚喝多酒,迷迷糊糊加的骗子,温凝手指一抬删了hades。 没一会儿,hades带着备注又发来一条好友申请:【许京淮】 ??? 她什么时候和许京淮加的好友? 昨晚最后一杯酒有些烈,散局后温凝断片了,只模模糊糊有许京淮背她进梁京州家的画面,第一次见面就醉得叫人背回去,温凝无地自容,同意了好友申请,【京淮哥,找我有事?】 许京淮:【我恰巧有事路过你们学校,晚上和梁京州他们一起出来吃饭?】 昨晚的事,温凝心怀歉意,想借这次机会向许京淮道谢,便同意了邀请。约好时间地点,她给许京淮加上备注:【京淮哥】 温凝换好衣服,去校门口和梁京州他们集合,过了约定时间梁京州三人没来,她在群里问情况。 鼓手谷天:【不知哪个孙子偷了我的电动车,我在来警察局做笔录,没时间去吃饭】 贝斯手小k:【女朋友突然生气要分手,我哄人呢,也过不去】 梁京州:【我哥刚才说有急事喊我去公司一趟,我也过不去。】 【凝凝,代我们和京淮哥解释一下】 其他人有事,温凝只能独自赴约,她站校门口低头打字:【知道啦】 “温凝。” 冷风里,传来和煦温暖的声线。 许京淮穿着黑色大衣,立在车边,向她招手。 温凝小跑过去,停脚时没站稳,身子晃了下。 许京淮及时扶住她胳膊,叮嘱:“小心。” 还是那般斯文有礼,平稳淡雅的嗓音,像能吹走冬冷的寒气,叫人心暖神怡。 坐进车里,温凝解释三位学长无法出席的原因。 “没关系,是我没提前打招呼,”许京淮淡淡的语调融进车内充沛的暖气里。 过会儿,他打开电脑盖子问:“介意我处理封紧急邮件吗?” “工作第一,您忙,不用管我。” 酒精令人放松大胆,不熟的人也能聊上许久,没了这个阻燃剂,温凝安静许多,她目视前方,挺直脊背,正襟危坐,大气都不喘一下。 许京淮余光向右瞥了眼,收回视线,抬手敲了下司机的座椅靠背,“刘叔,播首欢快的音乐。” “好的许总。”司机应答得痛快,实则很头疼,车载系统里根本没有欢快的音乐,去哪播放?他灵机一动,连上自己的手机蓝牙。 静谧的车内,骤然响起音乐声:“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酒醉的蝴蝶》和这星空顶的豪车格格不入。 温凝没绷住笑了下。 司机听笑声,心道糟糕给老板丢脸了,马上说:“不好意思连错手机了,马上换。” “就这个吧。”许京淮开口。 司机茫然地挠了挠头发,老板一向喜欢曲调舒缓的外文歌,怎么突然和他口味一样了? 见温凝没那么拘谨了,许京淮说:“约好一起吃饭,时间就是我们共有的,在共有的时间里做私事,理应询问对方意见,别紧张。” 他在解释刚刚询问她的原因,这人总能悄无声息地看穿她心思。 “没紧张。”温凝干巴巴地答。 许京淮:“伸手。” 温凝懵懵地亮出掌心。 黑白两颗咖啡糖落入她掌心,许京淮说:“我很快处理完,先吃糖。” 温凝撕开一颗白色包装的含入嘴里,咖啡香和糖的甜一起在唇齿间融化,醇香清甜,和许京淮身上的味道相似,他经常吃这种糖? 她悄悄往旁瞥了眼。 男人深邃的眸在薄镜下看着电脑屏幕,金色细边框眼镜向下滑落,他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抵住中梁向上推了推。 他专注认真,坐姿优雅,仿佛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矜贵公子。 视线猛然被擒住,隔空一撞,温凝心虚地移开眼看,扭向车窗外。 许京淮仿似什么也没瞧见,沉着地合上电脑,“久等了。” 三分钟,算不上久等。 温凝摇头,“京淮哥,不用这么客气。” 许京淮笑:“好。” 去餐厅的路上,许京淮卸下腕表递到温凝面前,“麻烦帮我拿下手表,我去趟卫生间。” “好的。”温凝收下手表,放进包里。 许京淮回来点好菜,温凝拿出手表,“京淮哥手表给你。” 许京淮没接,“戴着吃饭不方便,先放你那。” “哦。”温凝没多想,重新把手表放进包里。 吃饭间,温凝察觉许京淮时不时看眼她脖子,下意识抬手摸了下他看的地方,“我脖子有东西?” “嗯,有一块红了。”许京淮按开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给她当镜子,“怎么弄的?” 温凝下午在宿舍洗澡时发现右侧脖颈有块指甲大小的红痕,颜色不深面积不大,就没当回事,如今许京淮问起,她想了想说:“可能梁京州家虫子咬的。” 许京淮淡然地切着牛排,“挺会咬。” 温凝摸着脖子上那块红痕,“不痛不痒,应该是没毒的虫子。” “嗯,”许京淮停下手里的刀叉望过去,目光落向那块红痕,“一周左右会消。” “京淮哥也被咬过?是什么虫子?”温凝新奇。 许京淮勾唇:“喜欢咬人的醉鬼虫。” “嗯?”温凝怀疑自己听错。 许京淮没答,转问:“还头晕吗?” “不晕,”提及昨晚温凝忙道谢,“谢谢京哥昨晚送我回去。”这么干巴巴地说谢没诚意,她加了句,“下次我请您吃饭。” 等待这句话许久的人,饶有兴致地抬眸,“圣诞节那天,我放假不加班。” 温凝略有迟疑。 圣诞节她计划和邹正一起过的,但许京淮这样的人,时间不是说有就有的,错过了不知要等多久,拖得越久,心中歉意挤压越久。 而邹正时间宽裕,随时可以见面。 两者一衡量,她决定先和许京淮吃饭。 许京淮未感意外,“25号下课,司机会在校门口等你。” 饭后回学校的路上,温凝和许京淮的座位间多了几个购物袋。 许京淮随手拿起一个袋子说:“来之前路过商场,顺手买了几份礼物送你们,他们没来就委托你帮忙带回去。” 相识不过两天,温凝不收许京淮的礼物,“给梁京州他们的我可以帮忙带回去,我的那份就算了。” “不值钱的小东西,我看见觉得适合你们就买了,没别的意思。”许京淮的声音依旧温淡无波。 话到此,再不收就矫情了。 温凝盘算着买个回礼在圣诞节吃饭那天送给许京淮。 有来有去,互不亏欠。 车到校门口,温凝下车站稳脚跟,转回身拿礼物袋。 许京淮先她一步把礼物袋握进掌心,“东西重,我送你进去。” 温凝坚持:“我可以的,京淮哥。” 许京淮:“又要客气?” 温凝:“......” 新校区面积大,校门口到宿舍距离远,沉默着走了许久,温凝说:“京淮哥大学也在北川读的?” 许京淮身姿挺拔,步调从容,沉稳的气质在校园里鹤立鸡群,路上频频引来女学生们的目光,他视若无睹,拎着东西,安静地走在温凝身边,“伦敦。” 许京淮这样家世的人,可能小学就在国外读了,温凝随口一问,不过是想缓解尴尬,“哦。” “我家老爷子戎马半生硬气得很,要求我们家的孩子成年前都必须在国内接受教育。”许京淮拾起断掉的话题。 “那应该对你们管教很严。”温凝接着他的话题说。 “嗯,他喜欢知礼仪懂规矩,有涵养有礼貌的小孩。” “这么看,您肯定是老人家最喜欢的晚辈。” 许京淮顿了片刻,“也不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走到女生宿舍,温凝接过许京淮手里礼物袋,“京淮哥再见。” 话落,一道黑影从一旁窜出来拉住温凝,“怎么不接电话?” “邹正?”温凝诧异,“你怎么在这?”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邹正说。 “抱歉,我刚才出去吃饭忘记看手机。”温凝解释完,许京淮突然一阵剧烈咳嗦,她忙转身问,“京淮哥怎么了?” 许京淮捂唇又咳两声,“可能路上罐了冷风,学校有药店吗?” 天冷易感冒,温凝不敢耽误,“有的,我带你去。”她转头对邹正说,“我回头和你说,你先回宿舍。” 邹正不情愿地走了。 温凝陪着许京淮往医务室走,许京淮问:“准男友?” 酒劲过去,温凝没昨晚那般坦然豪爽,只轻“嗯”了声。 “挺好。”许京淮不咸不淡地说。 温凝:“什么?” 许京淮:“准男友。” 温凝:“......” 许京淮走后,温凝回宿舍拿出他送的礼物。 室友见她拆礼物纷纷围过来,礼盒打开,温凝从暗红色的绒布里拎出一条星星项链。 “好漂亮!” “靠!这款巨贵!” “邹正发财了?” “他只有中彩票才能也买起这个......” 室友们沸腾了。 “和邹正没关,一个哥哥送的。”温凝担心室友们误会,抬手指了指其他礼物袋,“他给乐队的每个人都送了礼物。” 虞北棠随手打开一个礼物袋,拿出里面的礼盒瞧了瞧,“他送给男生的礼物没你这个贵重,这位哥哥想追你吧?” “没有。”温凝一口否定。 “好啦,”另一位室友上前将项链戴到温凝脖子上,“管他什么目的,先戴上项链让我们瞧瞧。” 温凝望着镜中干净光滑的天鹅颈,骤然想起自己戴了十年的星星玉坠没了。 玉坠是八岁那年,外婆送她的生日礼物,不算多昂贵,但戴了很多年已成习惯,没了心里空落落的。 昨天出门玉坠还在,怎么一晚上就丢了? 温凝拿下许京淮送的项链,在乐队群里问大家昨晚有没有捡到玉坠。 梁京州他们也喝多了,没人注意过小小的玉坠。 见温凝着急,梁京州联系了酒吧老板和饭店,都没人捡到星星玉坠。 她见过的人都没瞧见过玉坠,只剩许京淮没问。 温凝满是期许地给许京淮发消息:【京淮哥,昨晚有没有看见棕色细绳的星星玉坠?】 许京淮:【没看见,你丢东西了?】 温凝瞬间沮丧,满面愁容地打字:【嗯,小时候外婆送我的玉坠昨晚丢了】 她没心思聊天,接着回他:【先不打扰京淮哥休息,我再找找】 ** 深夜,万籁寂静。 许京淮忙完工作,合上电脑,拿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疲惫退去,他不慌不忙地口袋里拿出条星星玉坠,细绳勾在手指上,手腕轻轻一晃,星星左右摇摆。 光下,细绳的毛刺清晰可见,玉也不够光泽,但散着淡淡清甜,诱人成瘾。 掌心向内,玉坠靠近,许京淮深深一嗅。 片刻,他拨出一串号码,“事情办妥没?”冰冷沉静的,不怒自威。 助理不敢有半点怠慢,“万事俱备,只等圣诞节温小姐过来。” “邹正,大三在读,和温凝同校,明早开会前,把他资料发到我私人邮箱。” “是。” 电话掐断,沾满温凝气息的玉坠已牢牢禁于许京淮掌心, 他望着五指并拢的手指,扯起一抹弧度,兴奋诡异,眸中的平静早已不复存在,汹涌的暗潮在深夜里翻涌。 第03章 沉溺 下午放学,温凝去排练厅把许京淮买的礼物给梁京州他们送去。 三个大男孩坐在地板上,边拆礼物边聊天。 鼓手谷天:“昨天没和京淮哥吃饭,真是遗憾。” 贝斯手小k双手一摊,“我女朋友昨晚怎么也哄不好,今天突然自己好了,害我错过和京淮哥吃饭的机会。” 梁京州幽幽开口,“我哥昨晚火急火燎喊我去公司,结果去了并没事,害我白跑一趟。” 谷天拍拍他肩膀,“咱们三个倒霉鬼,没有和京淮哥吃饭的命。” 三个人连着发生情况相似的乌龙,会是意外? 而且许京淮不喜欢吵闹,别人请都请不来,会闲着请他们几个叽叽喳喳的学生吃饭? 梁京州缓缓转头看向温凝,视线一落便看见她脖子的红痕,“你和京淮哥......?” “怎么?”温凝没懂。 见她没明白,梁京州改说:“脖子怎么弄的?” “还说呢,”温凝抬手摸摸脖子,委屈巴巴,“你家有虫子。” 那房子梁京州虽不常住,但家政阿姨每周深度清洁三次,又是寒冬,不可能有虫子。 温凝年纪小,也没谈过恋爱,说得太直白会难堪,梁京州没再说其他,解开手机屏锁,“我家客厅有监控,看看你是不是在客厅被咬的?” 离开饭店后的事温凝记不清了,醒酒后一直担心自己出糗,闻言忙凑过去,和梁京州一看屏幕。 监控软件的时间调到周六晚11点。 房门打开,许京淮背着温凝进门,温凝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 许京淮进门换上拖鞋,背着温凝进到卧室,三分钟后,手拎着温凝的冬靴从卧室出来,把鞋放进鞋柜后,打开电脑坐沙发办公到凌晨,期间进卧室看过两次,每次都很快出来。 凌晨2点,许京淮关掉灯,在沙发里睡了,第二天早晨6点进卧室看温凝一眼,随后离开。 梁京州抬手在左脸颊拍了一巴掌,打醒思想龌龊的自己,许京淮那么斯文有礼的人,怎么可能对温凝酒后作乱? 两人差了七岁,许京淮不可能对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动心思。 监控视频关掉,许京淮在沙发里睡觉的画面,仍然浮现温凝眼前。 他腿长,沙发里睡不开,只能蜷缩着,被子也没盖,就那样睡了一夜。 浓浓愧意涌上来,温凝看了眼银行余额,决定圣诞节买份昂贵的礼物送给许京淮表达感谢。 不等到圣诞节,当天晚上温凝就再次见到许京淮。 昨晚分别,温凝忘记把手表还给许京淮手,傍晚许京淮打电话过来,麻烦她帮忙送一趟。 温凝告别乐队成员,坐地铁去许京淮公司,路上邹正发消息约她晚饭后出去散步,她如实讲了晚上去市里给许京淮送手表。 夜晚的cbd商区,高楼耸立,霓虹璀璨。 温凝出地铁口导航到许京淮公司,经工作人员引路,来到总裁办。 办公室暖和,许京淮穿着单薄白衬衫,五官精致清隽,鼻梁上架着一副薄薄的眼镜,见来人是温凝,立刻起身来迎接,“这么远跑来一趟,辛苦了。” 温凝:“京淮哥客气。” 许京淮接过手表戴在腕上,“还没吃晚饭吧?”他打开衣柜拿出大衣穿上,“这边有家日料还不错。” 温凝不想亏欠太多,没打算留下吃饭,随意找个理由,“我最近减肥不吃晚饭。” 许京淮扫了眼她纤瘦的身材,“这个理由不够有说服力。” 温凝:“......” “我年长你们几岁,算哥哥,作为长辈怎么能让你饿肚子回去?”许京淮一脸真诚,“还是为我送手表才来的这边。” 温凝不好再推脱,点头答应。 许京淮这人斯文谦逊,带着淡淡的雅贵,如春风般温和,总能恰到好处的照顾到人情绪,又博学多才,和他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题,舒服自在,不用担心被冒犯到。 温凝和他吃过三次饭,每次都被照顾得很好,身心愉悦。 “时间不早,我开车送你回学校。”饭店出来许京淮说。 “温凝。”一声呼喊,打断温凝和许京淮聊天。 温凝回头,邹正从路边跑过来,“我来接你回学校。” 吃饭时,邹正发消息要饭店地址,温凝给了,没想到他会过来。 夜晚寒冷,学校又在郊区,公交倒地铁要一个多小时,温凝心生感动,转头对许京淮说:“不麻烦京淮哥了,我和学长一起坐地铁回去。” 许京淮笑着看眼邹正,还是一贯的温润嗓音,“你们路上小心。” “再见京淮哥。”温凝对许京摆摆手,转身靠向和邹正,“我们走吧。” 年轻男女说笑着走远,谁都没回头,无人瞧见立在身后的人一直注视他们,那素来温柔的眸里浸了浓浓一层霜雪,阴冷阴冷的。 他们走远,许京淮拨了通电话出去。 温凝和邹正快走到地铁口,邹正手机响铃,接通简单讲了几句,切断电话邹正带着歉意说:“有个经纪人恰巧在这附近,他想现在找我聊聊,。” 签约经纪公司是大事,温凝不敢耽误:“你去吧,我自己回学校。”。 邹正走后,温凝独自往地铁站走,没走几步,身旁响起一串鸣笛声,她看过去,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路边,车窗降下,许京淮手握着方向盘,偏头看她,“怎么一个人?学长呢?”平淡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惊讶。 “京淮哥,”温凝礼貌打招呼,“他有事先走了。” “过来,”许京淮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下下有节奏地敲着,“我送你回去。” 即将到地铁站,温凝不愿再麻烦许京淮,“我坐地铁就好。” 许京淮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跟在温凝身边,“地铁到你们学校很绕,出站还要坐公交,折腾回去宿舍楼门都锁了。” 温凝看眼时间,确实有他说的这种风险,但还是没开门上车。 “怪我忘性大,害你这么远跑一趟,要不想我送,我打电话喊司机过来。” 许京淮这话,既缓解温凝不愿麻烦他心情,又无形中增加一股压力。 温凝没再纠结,开门上车,“谢谢京淮哥。” 许京淮偏头看她斯文一笑,“不让我客气,你还客气?以后不许谢来谢去。” 温凝回笑:“好。” ** 许京淮回家已快凌晨。 他脱下大衣,坐到沙发上,抽出领带放在一旁,又打开衬衫前两颗口子,衣领敞开,冷白的锁骨映在灯下。他脊背后仰陷进沙发靠背,掏出玉坠,高高挂起,晶莹的星星再次垂晃眼前。 温凝明艳朝气蓬勃的脸浮现眼前,和他对视时羞涩的目光,青涩又可爱。 许京淮轻轻勾起唇角。 脑中画面一转,温凝对他挥手,走向另一个男人身边,不带半点留恋。 许京淮弯起的唇角落下,捞起手机拨出电话,“不要让邹正再出现她身边。” 声冷如冰,助理不敢多说一句,忙应了声“是。” 切断电话,许京淮将玉坠收回掌心,贴向心口,缓缓合上眼。 静了不足一分钟,手机铃响。 他掀起眼皮,瞧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按下静音,继续闭目。 十分钟后门铃响起,许京淮没睁眼也没动,任由铃声响着,二十分钟过去铃声还没停。 无奈下,他睁开眼,系好衬衫扣子,起身去开门,见到来人,颇为尊敬地喊了声“爸。” 许儒没质问儿子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开门,直奔主题说:“你赶快收拾东西去趟伦敦。” 许京淮沏了一杯茶,恭敬地递到许儒手上,“海外项目近来由大哥负责,我过去恐怕插.不上手。” “明宇查到卡着我们不放的那个lia你大学同学,熟人好办事,你过去方便些。”许儒喝着茶水说。 推脱不掉,许京淮退而求其次,“我这几天有事,圣诞节之后过去。” 许儒手里的茶杯狠狠一摔,严声厉色道:“能有什么事比集团利益更重要?你就算患了绝症也要马上过去。” “是。”许京淮依旧恭恭敬敬的。 讲好具体细节,许儒离开,房门关上的一瞬,许京淮眸中的尊重恭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满满阴鸷,冰冷入蛇。 第二天早晨,许京淮和助理一起飞往伦敦,飞机上助理说:“邹正要去演一部三流网络电影,三四个月回不来。” 许京淮拿下眼镜,捏了捏眉心,“圣诞节前必须让他走。” “是。”助理顿了下,“圣诞节的......计划?” 伦敦那边的情况,许京淮早有耳闻,解决许明宇留下的烂摊子最快也要十天半月,圣诞节没法赶回来,“延后。” 飞机落地,许京淮马不停蹄赶往公司,忙到深夜,想起出差没告诉温凝,赶忙发消息解释圣诞节不能赴约的原因。 温凝:【没关系,等京淮哥回来,我再请您吃饭】 这时间北川是早晨,许京淮没想到她回复这么快,【醒这么早?】 温凝拍了张桌面的照片发过去,【起来化妆】 几次见面温凝都是淡妆,不像会起早化妆打扮的个性,许京淮略感新奇,【学校有活动?】 温凝:【京淮哥,我和学长恋爱了】 【我们约好早晨一起去食堂吃饭】 许京淮怔了一霎,唇角扯出丝意味不明的讥讽,转瞬笑容消失,眸色狠厉,他粗暴地拧开咖啡罐,拿出两粒咖啡豆扔进嘴里咀嚼,苦涩融进唇腔,压制住即将涌出的风暴。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快速打字:【不是要等圣诞节?】 温凝:【他昨晚突然表白,我想也没必要非较真那一两天就答应了】 咖啡罐刚扣上的盖子,再次被拧开扔到一旁。 许京淮倒出一把咖啡豆扔进嘴里,浓烈的苦涩侵占所有感官,获得了短暂的平静,但很快,翻涌的暗潮就打破平静。 “砰!” 手机重重摔入地面,屏幕四分五裂。 许京淮望着破碎的手机,冷沉片刻,忽地弯腰拾起,握于掌心,怒色渐渐隐退,温和的眸光重新回来。 天不遂人愿,计划周密也无用。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是他的谁也别想碰。 第04章 沉溺 温凝一入学就有很多人追,半年来,大部分追求者都被她的冷漠吓跑,只有邹正坚持最久。 刚入冬时,温凝没适应气候转变受凉感冒,上课间高烧38.7度,不想耽误室友们上课,她没要人陪,独自请假去打针。 病后情绪脆弱,特别想家,脑中一直重复以前生病父母围在她身边照顾的画面,怕打扰父母工作,温凝拨了外婆的号码,电话打通又按了挂断。 外婆年纪大了,知道她生病会跟着担忧上火,也会告诉父母。 风絮县没通高铁,坐普通火车来北川市要十几个小时,这么远的距离,告诉家人只会给他们带去烦恼。 持续上升的体温,勾起独自在外漂泊的无依感,悲伤猛一下涌来,温凝怀抱书包,边走边流泪。 “谁欺负你了?”邹正穿着单薄的运动衣,手握篮球,气喘吁吁地站到温凝面前。 温凝摇头,没说话。 邹正察觉温凝脸色不正常,手背轻轻往她额头一触,“你发烧了?” 温凝还是不说话。 “上来,我背你去医务室。”邹正蹲下身。 “不用。”温凝一如往常地拒绝他。 “那我们走着去。”邹正直起腰,站在温凝身边。 病着的温凝没再拒绝, 那天之后,温凝对邹正的态度有了转变,邹正抓住机会趁机猛追,温凝在他强烈的追求下逐渐动摇,想着选在圣诞节做初恋开始的日期。 12月23日晚,邹正突然再次找她表白。 上次在cbd约见邹正的经纪人,不仅同意签他,还给他安排一部网剧,只是项目紧急需要马上进组,一去三个月,邹正担心不再学校的日子太久,温凝对他的态度有变化,走之前再次深情表白,急着要她答应。 温凝了解到邹正要进组,没刻意等圣诞节,23号晚上答应和邹正交往。 第二天早晨他们一起吃过早饭邹正离开学校,一直到放假两人没见过面。 恋爱近一个月,人都没见过,邹正想回来,请假导演不准。 他想不明白,电影剧情烂得没法看,一个有名气的演员也没有,无法院线上映的烂电影,还一天假也不准请。 这哪是剧组,分明是监狱。 考完试,温凝收到邹正邀请她去剧组探班的消息。 她握着手机,不知怎么回,想和邹正见面,也想回家。 这学期是她和父母分开最久的一次,早归心似箭,而且家人知道她回家的车次,爷爷奶奶、外婆都做好迎接她回去的准备,突然不回了,怎么和家人说? 温凝左右为难,思虑许久,还是决定回家。 她太想家了。 火车驶进老旧的风絮车站,温凝欣喜若狂,拉着行李箱一路小跑到出站口,排队验票忍不住向外东张西望,在人群里瞧见父母熟悉的身影心才踏实。 出了站,直奔父母扑过去,一手抱妈妈,一手抱爸爸,在父母怀抱里蹭了好久,还舍不得分开,最后被母亲强行拉上车。 年过六旬的外婆早早做好饭等在家里,饭间,温凝叽里呱啦讲个不停,恨不得将在学校的一日三餐都分享出来,唯独没讲恋爱的事,不是想瞒着家人,而羞于出口。 聊到乐队和许京淮,外婆说:“人家心善照顾你醉酒,咱不能白麻烦人,等开学把我攒的那些土鸡蛋给他拿去。” 温凝:“......” 送许京淮土鸡蛋,想想就离谱。 她婉转拒绝:“还是留着姥姥吃吧。” 温母也觉得不妥,“妈,现在不流行送鸡蛋,拿一筐鸡蛋让人笑死。” “纯粮食喂养的鸡蛋,超市都买不到,”老太太语气高昂,气定神闲,仿佛那是一筐金蛋,“不行就拿我屋里那颗野山参,总之咱不能让人白忙一场。” 温凝明白老太太的用意,搂着外婆胳膊,头靠在她肩头说:“姥姥放心,我不会白欠人情的。” 老太太没再说送鸡蛋的问题,但也没死心。 在家的日子温馨快乐,转眼到除夕,邹正发消息说节后他想办法请假回北川,想温凝提早两天返校见面。 温凝原计划提前回去和室友们去古镇玩,计划有变,她提前在宿舍群里讲了这事。 虞北棠单独给温凝发消息:【和邹正在外面过夜,提前买好套,小心些】 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温凝觉得那件事还很遥远,【我们手都没牵过,不能那么快】 谈恋爱的步骤,只有女生在意,尤其温凝这种没经验的,会对初恋、初吻充满幻想,实际并不是每女生的初.次都有美好回忆。 虞北棠谈过恋爱对异性的了解比温凝多,【探班、在外面玩都要睡酒店,一个多月邹正提过两次这样的想法,能看出他非常心急,你们速度慢不了】 邹正心急? 温凝以前没想过这点,追她这么久,难道只为了那些? 她迷茫。 除夕夜,鞭爆齐鸣。 温凝站窗前看烟花,空隙间打字给邹正发过去:【新年快乐】 许久,手机一震。 她低头开锁,见到消息内容,翘起的唇角慢慢落下。 是许京淮。 hades:【温凝,新年快乐!】 温凝礼貌回复:【京淮哥也新年快乐】 整整一夜,温凝都没收到邹正的新年祝福,第二天邹正用别人手机打来电话解释,他手机被同事不小心掉水里,赶上春节营业厅放假,补办不了卡,要等初七上班才能补卡和联系。 寒假末尾,温凝和邹正仅有的线上联络也变少,到了开学的日子,温凝按照之前计划,提前两天回到北川。 出火车站,邹正突然失联,怎么打电话也不接。 温凝拖着沉甸甸的箱子,站在嘈杂的人群里,不知该去哪里。 邹正说向导演软磨硬泡请了两天假,会来接她,手机打不通可能路上堵车或者出现意外,搞不清楚状况,温凝担心不敢擅自离开。 她拉着箱子走到一块僻静的角落再次给邹正打电话,还是没接,但给她回了条消息,【对不起凝凝,我刚下飞机,被经纪人打电话催来公司,不能去接你】 心期待落空,温凝生气又无可奈何,只好拖着箱子,去排队打出租车回学校。 节后返城高峰,火车站人多,等出租车的人排着长长的队伍,温凝站在队伍最后,小小一个,快要被吞没在人海。 气温没回暖,天还飘雪花,又冷又无聊,温凝戴上耳机,听音乐消磨时间。 忽然,一把黑色伞在她头顶撑开,左侧的耳机被拿下来,男人温润的嗓音传来,“冷不冷?” 温凝仰头,对上双温柔的眼睛。 许京淮上身只有件黑色高领毛衣,领口处黑白分明,冷白的喉结在纯黑里凸起,使那张俊雅的脸,多了男人蓬勃的荷尔蒙气息。 他抢下温凝她行李箱拉杆,“走了,送你回去。”讲完就走,不给温凝拒绝的机会。 温凝想着箱子里有家人强装进来送给许京淮的特产,便没推脱,迈腿跟上去,“京淮哥,你怎么来火车站了?” 许京淮偏头,“路过。” “哦,还挺巧。”温凝乖巧地跟着许京淮身边,进到车里,许京淮亮出掌心里的耳机,“介不介意我听会儿?” 受外婆影响,温凝喜欢听京剧,她如实说:“可能没你喜欢的音乐。” 许京淮把耳机凑近耳边听了听,“《空城计》不错。” 温凝悄悄换了首。 许京淮:“《四郎探母》” 她又换。 “《贵妃醉酒》” “......” 他怎么连京剧也了解? 温凝错愕,“您也喜欢京剧?” “我家老爷子喜欢,”许京淮温雅一笑,“过几天带你去剧院听。” 温凝:“不用了,已经麻烦过您很多次。” 小姑娘不想去,许京淮没勉强,到学校门口,温凝说:“我家人给您带了些礼物,,感谢您上次照顾我醉酒。” “哦?”许京淮难掩惊喜,“代我说声谢谢。” “好的。”下车,温凝从许京淮手里接过箱子,“我就在这给您吧,正好您放车上方便带回去。” 温凝在路边打开行李箱,蹲下身翻找家人给许京淮的带的礼物。 许京淮垂眸一眼看见,网兜各层里的小布料,淡粉色的蕾丝、小草莓,全是小女孩喜欢的款式,他瞥向别处,“要不回宿舍找,我在宿舍楼下等,你找到了送下来。” 温凝瞧见网格内的贴身衣物,脸颊温度霎时升上来,忙合上箱子,“好。” 许京淮接过重新拉好的箱子,悄悄转移话题,“都有什么?” 他自然地聊起礼物,温凝没那么窘迫了,脸上热度略有下降,“老家的土特产,外表虽然没超市卖的美观,但百分百是天然野生参,您拿回家可以泡水或者煲汤,但千万别用多,多了上火,食用中如有不适一定要停,有些人的体质不适合服用。” 听她喋喋不休地叮嘱,许京淮莫名心情好,蓝牙耳机重新塞进温凝耳朵,“记住了。” 在温凝把礼物送给许京淮没多久,父母打电话说有位许先生给家里邮寄来许多名贵珍品。 **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梁程洲生日,乐队没去酒吧表演,四人一起去了梁程州的生日宴。 参加宴会的宾客非富即贵,温凝他们几个学生,混在其中格格不入。 梁京州一身反骨,不喜上流圈子的社交,多数时候都和乐队成员在一起,四个涉事未深的年轻人,沉浸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聊天玩游戏,偶尔看见特有名气的明星或富豪,梁京州会悄悄给他们讲八卦。 “清高只是她在娱乐圈的人设,私下和清高半点不搭边,不然能给杨承做那么多年情儿?” “女朋友假的,他是个gay......” 那些离生活很遥远的八卦,温凝三人听得津津有味。 小k:“讲讲我们认识的人,比如你哥或者京淮哥。” 梁京州嗤笑一声,“两个喜欢下棋品茶的无聊人,没什么可讲的,琐死做一辈子好朋友就对了。” “都没女朋友?”谷天问。 梁京州摇头,“谈恋爱哪有下棋有趣?” 谷天:“......” 温凝双手托腮听着朋友们闲聊,无意往上一扫,看见了二楼的许京淮。 他穿着白衬衫,弯腰,手肘拄着二楼围栏边沿,掌心握着一杯琥珀色香槟,细边眼镜薄而清,镜片下的温柔目光一寸不少地落在温凝身上。 隔空相望,温凝挥手笑笑。 一楼宴会厅人头攒动,来来往往。 许京淮却只看见温凝,小姑娘明艳干净,像山间没杂质的泉水,明知她心无杂念,只拿他当普通的哥哥对待,依旧不愿移开视线。 温凝起身去拿食物,许京淮的目光也追随去了。 梁程州走上二楼,站到许京淮身边,顺着他的方向往下看眼,捂唇轻咳一声。 许京淮闻声收回视线,举杯转身,“生日快乐。” 梁程州和他碰了下杯,目光又落一楼,“看上了?” 许京淮没答话。 梁程州和许京淮相识多年,见证过许多许京淮人生的重要时刻,唯独没看过他谈恋爱。 情窦初开起就常有人向许京淮表白,每次他都礼貌拒绝,这些年来没为任何人动过心,成了圈子里的“奇葩” 常被不喜欢他的人嘲笑。 旁人不了解,梁程州还是懂的。 许家情况复杂,许京淮无依无靠,想站稳脚跟只能满心算计,无心想个人情感。 如今许京淮在家情况好转,动心想个人感情问题,梁程州高兴,只是他看中的姑娘年纪太小,作为朋友,梁程州还是提醒:“才18。” 许京淮掀起眼皮,瞥梁程州一眼,情绪明显,“成年了。” “那也没用。”梁程州幽幽一叹,“我弟说小姑娘有男朋友。” 许京淮轻晃酒杯,满不在意,运筹帷幄道:“即将会分。” 第05章 沉溺 邹正飞机落地就被经纪人喊去公司,围绕他这段时间的表现谈了两个多小时,事后他也觉得不能总想着恋爱,星途刚开始还是工作第一,在经纪人的劝说下当晚又飞回剧组。 直到整部剧杀青才回学校见温凝。 在学校,他们和大部分校园情侣一样,上课之余一起吃饭散步,周末逛街看电影,普通简单。 可好景不长,不足半个月,事情就朝着反方向去了。 周末晚上温凝都在夜漫演出。 酒吧离学校远,演出结束后坐地铁回去来不及,四个人通常aa制打车。 那天邹正突然跑去酒吧找温凝,四人变五人一个出租车坐不下,温凝只能让乐队的三位学长先走,她和邹正单独打车回去。 梁京州他们走后,邹正提出去看电影,一场电影将近两小时,看完电影根本无法回学校。 温凝不愿去,两人在路边发生争执。 邹正吼道:“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不要像小学生一样,每天到点必须回家?” 有了虞北棠的提醒,温凝早早和邹正表明立场,亲密行为要循序渐进,她愿意才可以,邹正当时爽快答应。 之前一切正常,最近邹正不知怎么又心急如焚,总要出去过夜,甚至一改以往的好脾气对温凝吼叫。 顺其自然的事温凝没过深思考过,反因邹正的心急,搅得不踏实,提高了警惕。 十步的距离,慢慢走过去就是了,邹正非要一步到位,温凝接受不了,争吵随之增加,由小变大,愈演愈烈。 酒吧门口,人来人往。 温凝不想被人看笑话,没理邹正,转身要走,邹正猛地把她按向树干,俯身要吻。 如此糟糕的状态,温凝自然不愿给他亲,可体力悬殊,她推不动。 眼看要触碰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冲过来,拉开邹正不由分说地挥出一拳。 邹正脑袋发晕,捂着脸颊,怔然地看着男人,“你谁?” 孟铭没理他,目光转向温凝,“温小姐,您没事吧?” 温凝红着眼睛摇摇头,“谢谢。” 谈恋爱三个多月,吻还没接过,眼看要亲到又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陌生人搅乱,邹正怒气爆表,冲过去扯着孟铭衣领就要打,却反被孟铭先打一拳。 孟铭反应极快,身手敏捷,做过专业训练,邹正打不赢他,破口大骂:“你他妈到底是谁?少多管闲事。” 路边停着的黑色幻影悄然降下车窗,许京淮冷白清隽的脸,在黑色玻璃下缓缓露出,他不紧不慢地向上推了下眼镜,看着邹正说:“他是我助理。” 这样斯文矜贵,又气场强大的人,见一次便无法忘记。 邹正记得这个人。 他心生危机,走过去哄温凝,“我错了,对不起。” 虽说他们恋爱有三个多月,可实际相处只有半个月,热恋期就吼叫吵架,谁能开心? 温凝强忍的眼泪一下掉出来。 车内的目光徒然凌厉,邹正危机感剧增,顾不上再哄温凝,拽着她手臂往前走,温凝不动,他才说:“别哭了,我们回学校。” “凝凝上车。” 许京淮温淡的腔调,有着无限的力量。 温凝像抓住根救命稻草,挣脱开邹正,跑着上了许京淮的车,进到车里,眼泪不争气地往外流。 许京淮抽出张纸巾递过去,“再哭成小花猫了。”他撕开一颗水果糖,放进她掌心,“草莓味的。” 糖在唇腔间融化,甜蜜侵袭,温凝的情绪逐渐平和,意识到受人帮助,一句话不讲很没礼貌,她捏着半湿的纸巾,“谢谢京淮哥。” “我们不是讲好不相互客气了?”许京淮轻扯唇角,“打你男朋友,没不高兴吧?” “没有,我们吵架了,和您没关系。”晚上演出结束,鼓手着急回学校,不断催促,忙得温凝没来得及换衣服,套上大衣就和他们走了,演出服短,大衣下面没扣子,坐下后双腿露在外。 许京淮取出一块新的薄毯,披在温凝腿上,“吵吵闹闹恋爱常事,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腿上寒气被薄毯驱散,温凝也因许京淮的温柔敞开心扉,“他想去看电影,我想回学校,”她自嘲一笑,“就因为这点事吵架。” “午夜场一般都没什么观众,相当于包场挺浪漫的。”许京淮语调平淡自然,带着松弛的慵懒感,与他交谈舒服自在,丝毫没有压迫感。 温凝倾诉欲更浓,“看完电影要睡在外面......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刚半个月......我觉得有些快......而且害怕......” 紧张羞涩混杂在一起讲得断断续续,语无伦次,但许京淮听懂了,“你年纪小害怕正常,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心急也正常,两个人都没错,找个时机坐下心平气和地谈谈,敞开心扉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温凝积压的委屈就这样被许京淮三两句化解,这也是她愿意和许京淮聊天的原因,他温柔耐心有着长辈一样的包容。 她禁不住想,许京淮对她一个不算熟悉的妹妹都这样好,对恋人应该更溺宠,吵架大概不可能存在。 许京淮如之前一样步行送温凝到宿舍门口,临别前叮嘱道:“别太伤心,明天找邹正好好谈谈。” 温凝心暖暖的,对他勾起唇角,“晚安京淮哥。” 许京淮回到车上,孟铭忧心忡忡说:“原本他们会闹几天,您这样一劝,可能明天就和好。” 许京淮摘下眼镜放一旁,后仰靠紧座椅靠背,合上眼说:“好不了。” 孟铭没明白,“我看温小姐没那么生气了。” 许京淮没答这茬,反问:“邹正在干嘛?” “在酒店和佳人度过良宵。”孟明说。 许京淮捏了捏眼角,戴上眼镜,目光转向车窗外,在一闪而过的霓虹街景中,冷淡开口:“管不住欲.望怎么能好?” ** 204宿舍。 温凝和虞北棠并排坐在床上,靠着墙壁,依偎在一起。 温凝:“你以前和林庭樾在一起多久接吻的?” “我们和你情况不一样。”虞北棠边回忆边说,“我追他时主动出击先吻的。” “我和邹正认真算起来才半个月,他就整天想滚床单,”温凝抱起床头的草莓熊搂在怀里,头埋进柔软,“幸好遇见京淮哥,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又是梁京州哥哥那个朋友?” “嗯,他送我回的学校。” 虞北棠疑惑地看温凝,“学校顺路,火车站顺路,酒吧顺路,北川这么大,他有那么多路要顺吗?” 温凝怔了一瞬,很快否定虞北棠的想法,“如果京淮哥有想法会劝我和邹正和好?他只是看我年纪小,把我当成妹妹关照。” “最好没想法,他们那些人很恐怖。”虞北棠说。 “不能以偏盖全,京淮哥斯文又温柔,人超好。”提起许京淮,温凝满心柔软,真想有个这样的亲哥。 “不管怎样,凝凝,我们还是离那些人远点,惹到他们很难脱身。” “嗯,我和他也不算太熟。” 第二天早起,温凝连续收到多条邹正道歉的消息,赶着上课她没回,结果出宿舍大门,就被邹正堵住,“对不起凝凝。” “上课要迟到,我们晚上聊。”温凝推开邹正急匆匆跑了。 昨晚吵那么凶,她竟还有心思上课,邹正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心情跌下去,转瞬脑海里蹦出昨晚的美艳画面。 他约过很多次,美的丑的各种都遇见过,但昨晚那个真的是极品尤物,而且大胆主动,全程取悦他,一夜没睡,也不觉得疲惫,还好要了联系方式,他发了周末再出来的邀请,对方很快答应。 一个类型久了也没意思,邹正站路边点开app,试试能不能运气爆棚,再遇见其他类型的极品美女。 压抑的渴望得到纾解,他才能心平气和地哄女朋友。 他一向认为爱和性是两件事。 下午邹正早早等在温凝班级门口,下课两人一起去校外吃饭。 温凝听了许京淮的建议,和邹正认证地谈了谈。 邹正又恢复以往的好脾气,对温凝言听计从,态度和昨晚天差地别。 没上升到背叛等原则,温凝也没深究,两人重归于好。 邹正频繁约到美女的好运维持不到两周,开始急剧下滑,从美女如云跌倒一个人都找不出来,之前认识的也不出来,难耐的渴望像有无数只蚂蚁啃噬他血肉。 他再次想到温凝,年纪小又明艳漂亮纯净甜美,第一次见遇见他就怦然心动,在追她的过程,幻想过无数次和她在床上的场景。 如今现在追到手,却碰不到。 难耐的渴望、烦躁再次摧毁了理智,吵架频率不断升高。 温凝已经连手都不愿和他牵。 烦闷、压抑、冷战,多日不快,终于在一个周六的晚上爆发。 温凝表演完出来,瞧见等在酒吧门口的邹正,“你怎么来了?” 邹正:“凝凝,我们好好谈谈。” 他们的争吵已经不仅是围绕亲密行为的问题,有时一道不合胃口的菜,一条没及时回的消息,邹正就急了。 频频争吵温凝也累,早想和他聊聊,“想谈什么,你说。” 邹正指了指酒吧旁的小胡同,“那边人少。” 两人走过去,面对面站着,邹正像之前一样道歉,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凝凝,我很喜欢你,不是有意要和你吵架,只是控制不了自己,我很烦躁。” 第一次有男性在温凝面前哭,又是男朋友,她一时心软,抱了抱邹正,“别这样。” 这安慰的拥抱打开了某个开关,邹正瞬间失控,禁锢住温凝不安分起来。 “邹正、邹正......” 温凝连喊几遍,邹正都没反应,像变了一个人,温凝吓坏了,扬手甩他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感落到脸颊,邹正松开手,乞求道:“我们今天别回学校了行吗?求你。” 温凝不想理他,转身要走。 邹正上前一把抓住她,大声怒吼:“我现在和单身汉有什么区别?不让碰,我们就算了。” 温凝怒气上头,甩开邹正,“好。” 满心期待的初恋就这样荒诞地散了,失望困惑伤心,像同打翻多种调味瓶,五味杂陈弥漫心头。 温凝不敢给爸妈打电话,室友又都在学校,只剩乐队的朋友能倾诉,她在群里问:【你们回学校没?】 梁京州:【他俩回了,我在酒吧陪我哥喝酒】 温凝没回消息,转身拐进夜漫酒吧,卡座里不仅有梁家兄弟,还有许京淮。 梁京州诧异道:“你不是和邹正走了。” 温凝不答,端起空杯子向梁京州要酒。 梁京州握着酒瓶不给她倒,“又吵架?” “分手了。”温凝冷淡地说。 “这么快?”梁京州给温凝倒了杯酒,“不喜欢他了?” 温凝端起酒杯一饮而已,“他甩的我。” “我草!”梁京州惊得爆了句粗口,“他言听计从地追你那么久,然后分手,脑子有病?” “不知道。”温凝确实不知邹正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 “喝吧,多了去我那空房子里睡一觉,明天翻一页,开启新生活。”梁京州叹了口气,“你是失恋,我是每天都在失恋。” 隔天是周六,许京淮和梁程州没阻拦两个情场失意的人解酒消愁,互说心事。 温凝头脑渐渐不清楚,压在心底的情绪,一股脑地涌出来,醉醺醺说:“谈恋爱难道就为滚床单吗?不陪他睡就分手,分就分。” 梁京州高声呼喊:“对,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听着他们聊天,许京淮和梁程州相视一笑,举起酒杯碰了下,小饮一口。 “不就睡觉嘛,我随便找个男人,也不和邹正睡,气死他。”酒精麻痹掉神经,温凝单纯在语言发泄。 梁京州比她更醉,不思考就跟着瞎喊:“今晚就找,酒吧这么多帅哥,随便找个都比邹正帅。” 梁程州见两人醉得胡言乱语,撤掉酒不让喝了。 见酒被拿走,梁京州和温凝喊叫着反抗,最后梁京州被他亲哥揪着衣领扯到酒吧外吹冷风醒酒。 温凝胡言乱语发泄完,心里没舒服,反而更失落,眼泪簌簌掉落。 许京淮坐到她身边,冷白瘦削的手指抽出张纸巾递过去,“会遇见更好的。” 一生只谈一次恋爱的愿望破灭,温凝满是遗憾,哽咽道:“他是我的初恋。” 许京淮抬眸,饶有兴致地看她,“他是初恋的话,我们的吻算什么?” 温凝脑子懵懵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吻过?” 许京淮垂头,拿下眼镜放在桌面,俯身靠近温凝,微凉的指腹轻轻摩挲她下唇,“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温凝呆住,男人清黑的眸深情缱倦,藏着春风般的温柔,好看得过分。 许京淮的目光精准地擒过来,温凝脸颊更红,慌忙低头,“记得什么?” 醉成这样子,还知道害羞。 许京淮唇角一勾,指腹向下,滑到她下颚捏住,将头微微扬起,目光随之落入红润的双唇,“忘了没关系,京淮哥帮你找回记忆。” 第06章 沉溺 酒吧光线昏暗,最亮的灯悬在舞台上空,台上的歌手唱着:“是谁偷偷,偷走我的心,我的眼睛,看不见我自己......” 西北角的卡座里,温凝也看不见自己,目光所及皆是许京淮,温和深邃的眸,英挺的鼻子,缓缓贴近的唇。 鼻尖相触,男人身上的木质香和水果糖的清甜混在一起,优雅中带着侵略,她攥紧酒杯,全身僵住,像失去了控制力。 心怦怦跳个不停。 嗡嗡的震动生徒然打断幽暗中的旖旎。 许京淮垂眸往桌面瞥了眼手机屏幕,见是梁程州,放开温凝退回原来的位置,按下接听。 梁程州说:“我弟醉得不像样子,我先带他回家,你帮忙安顿好温凝。” “放心回。”许京淮挂断电话,拿起温凝外套披在她肩上,弯腰帮她穿好衣袖,又蹲下身从下往上一颗颗系扣纽,照顾小孩似的。 温凝坐在椅子上,垂眸是许京淮头发,发丝乌黑柔软,她很想摸摸,想着也就开口了,“京淮哥。” 许京淮仰头:“嗯?” “我想摸摸你的头发?” “不行。” “为什么?” “我的头发只给女朋友摸。” 温凝:“哦。” 许京淮:“......” 许京淮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想摸可以做我女朋友。” 温凝愣住两秒,哇一声哭了,“我要出家当尼姑,一辈子远离男人。” 许京淮:“............” 哭声太大,引来旁人的目光,许京淮忙站起身安慰:“好好好,到时京淮哥陪你做和尚。” 温凝这才停止哭泣,乖巧地坐在椅子上,脸颊还挂着泪珠。 许京淮勾手抹掉她脸上的泪,“能走吗?” “可以。”温凝扶着座椅靠背,晃晃悠悠立起,正要迈步,腿一打颤,又坐回去,呆了几秒,委屈巴巴地仰头看许京淮,“好像不行。” 清醒的温凝鲜明有朝气,酒醉的温凝呆萌娇憨,还会撒娇,完全没有平日的拘谨和距离感,是她和最亲近的人相处才会有的一面。 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交际场合,许京淮喝多许多次酒,没有哪次是这样欢喜的。 他轻扯唇,上前抱起她走出酒吧坐上车。 两人并排坐在车后座,温凝靠着椅背,不哭也不胡言乱语了,醉懵懵地盯着许京淮,不知在想什么。 许京淮拧开瓶水给她,“看什么?” 温凝接过水没喝,迷离的眼眸还盯着许京淮,“你刚才想亲我。” 没疑问,是陈述。 许京淮笑:“看来今天没醉到断片。”他后仰靠着椅背,偏头迎接她的目光,“让亲吗?” 温凝脸红扑扑的,闻言收回目光不看他了,低垂着眸不说话。 “怂了?”许京淮勾住温凝下巴抬起,“那天晚上亲我的劲呢?”声音清润温和,眼眸却散着侵略的目光。 温凝抬头,“谁亲——”话没说完,唇被封上。 许京淮的吻不似外表那样斯文绅士,野蛮霸道侵掠性极强,不留余地地夺走她的柔软和氧气。 没多久,温凝便呼吸困难,用力推开他。 许京淮退回原来的位置,温凝靠着椅背胸口微微起伏,酒精夺走她的思考和判断力,只剩身体的原始本能,兴奋愉悦,想靠近要更多。 有过上一次的经验,温凝一个眼神,许京淮便知她心思。 “还想要?”许京淮撕开颗草莓糖扔进嘴里,干净冷白的手轻拍了拍西裤,“自己坐过来。” 温凝坐过去,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寻找。 车里热,她还穿厚外套,担心热,许京淮偏头躲过,“等下。” “哦。”温凝向后和许京淮保持开一些距离。 小醉鬼挺乖。 许京淮扯唇,一手环着她盈盈一握的腰,另一手解她外套纽扣,脱掉了那件厚重的外衣,“车里热。” 她醉得厉害,头发乱了也不知。 许京淮抬手把她脸颊两侧的碎发掖入耳后,盯着那张小巧明艳的脸叮嘱:“你这样没有男人能招架得住,以后不许再喝酒,太危险。” 温凝哪里听得进去许京淮讲道理,火急火燎地勾住他脖子,送过去唇。 许京淮迎住,回应,用上次得到的经验,取悦她,温柔了许多。 他不喜烟酒,只嗜糖,掺着苦涩的咖啡糖,带着清新的水果糖,身上的味道也很干净,像在阳光下晒过的棉。 温凝快融化在这带着草莓糖味的吻里。 呼吸愈发浓重间,许京淮突然后靠和她分开,垂眸向下,板正的白衬衫从腰间扯了出来,凌乱地搭在腰上,衬衫下柔软的手正不安分地作乱。 温凝靠着许京淮胸膛平复呼吸,心里默数着掌下的腹肌数量。 一块、两块、三块。 诶?怎么摸不到? 慢半拍地往下一垂眸,手腕被抓住了。 “人不大,胆子不小。”许京淮笑着开口。 温凝双眼迷蒙,意犹未尽地想探索更多,才不听他说什么,手腕用力从许京淮掌心挣脱着抽出来,双手落他胸前,明目张胆地解纽扣。 许京淮一手环着她腰,一手垂落在身边,不动不挣扎,慵懒地靠着椅背,满目宠溺地看小姑娘作乱,等到只剩一个扣子,才慢慢悠悠地握住她双手腕,“身上有酒味,回家冲完澡的,好不好?” “不好。” 小姑娘很委屈。 许京淮手臂向内,把人往怀里拥了拥,掌心在她头上摸摸,“乖!” 温凝这才偃旗息鼓,靠他肩上睡了。 ** 一盏黑色吊灯映入眼帘,温凝眨了下眼,死机的大脑慢慢恢复运转。 这是哪里? 想坐起看看,可稍微一动头就眩晕,还伴着剧烈的疼痛。 不是宿舍,不是梁京州家,陌生的环境使她不安,忍着不适强撑着床坐起,不等坐稳胃里就翻江倒海想吐,她侧身对着床下的垃圾桶干呕两声,没吐出来东西,房门却开了。 许京淮走进来,一身休闲打扮,刚洗过澡头发半干着,没戴眼镜,手里握着一杯水。 他端着温水递到温凝面前,“喝口水。” 温凝口干舌燥,没多想接过水杯喝了口,“谢谢,京淮哥。” 许京淮没答话,弯腰手指捏着堆在她身前的薄被向上拉,最终停在心口往上的位置。 温凝随着他的动作,往身上瞥了眼。 这一眼,掌心的玻璃杯就滑落地面,摔得四分五裂,水洒满地,溅湿了许京淮的裤子。 听见响声,许京淮忙握住温凝手翻过来查看掌心,“有没有划伤?” 温凝抽回手,抓着被子躺下,再用被角裹紧自己,偏头望向另一侧的白墙,咬着唇,“我......我的衣服呢?” “不能穿了。” 察觉到男人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温凝扯过被角蒙住头,全部藏在里面。 床边凹陷的一块弹起,许京淮站起身,“地面玻璃渣,先休息会儿,别下床。” 封闭在一个独立的小空间里,温凝没那么尴尬了,听着被子外清扫玻璃碎渣的声音,脑子一片空白。 这个样子,再迟钝的人也能明白昨晚发生过什么。 温凝努力想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和许京淮滚到床上的。 又酒后断片。 失恋就失恋,为什么要喝酒? 后悔、自责所有的糟糕一瞬迸发,她暗自懊恼,责怪昨晚的买醉。 没经验的人,第一次遇见这事,不可能不慌,短暂的心烦意乱后,温凝逐渐冷静,事情已发生,责备毫无用处,该尽快离开。 温凝把薄被卷在身上,像穿了抹胸裙,手提着被角,忍着头晕头疼,推开门。 卧室外,许京淮靠着沙发电脑,听见门响回头说:“宿醉后很难受,在这休息一天,明天送早送你回去。” 既然猜出她要说什么,温凝索性去了那些弯弯绕绕,直接问最关心的问题,“你——”那股无所畏惧横冲直撞的勇气,到嘴边就散了,话没说完,耳朵到脸颊绯红一片。 “我什么?”许京淮扣上电脑,不疾不徐地走向温凝。 温凝现在无法坦然面对许京淮,她掌心向前,阻止他往前走,“别过来,我要回学校。” “新衣服去买了,还没送回来,”许京淮停住脚步,隔着一段距离说,“进去好好睡一觉,等宿醉症状消失,我送你回去,乖。” 两个酒后不清醒的人,无需谁负责,事后一拍两散,各自退回原来的边界互不干扰,可是熟人就尴尬了,无论怎么退都抹不掉这件事。 温凝无地自容,满心想着快点离开,“说一下你家地址,我打电话找朋友过来送衣服。” “你这样子回去,我不放心。”许京淮低声哄着,“没了宿醉症状,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去,不会耽误上课。” 温凝正要讲话,掌中手机响了,见是邹正她按下挂断,没一会儿邹正又打来,再次挂断后,她调了静音,“我回学校会休息,请把地址告诉我。” “哪个朋友会帮你送内.衣?”许京淮阔步逼近,不再保留两人之间的空间。 温凝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步退到墙边,停住。 许京淮站到温凝身前,指腹贴着她下颚微微抬起,“邹正?”指尖向下,滑到她脖子的红痕上停住,“也好,让他看看我们昨晚做了什么。” 他的嗓音还是那样温淡好听,可却像变了个人,温柔之下裹着极强的侵略。 温凝觉得陌生。 她和邹正已经分手,朋友指的是虞北棠。 这件事太荒唐,其实闺蜜她也羞于说出口,那样讲只想给许京淮施压。 衣服究竟不能穿,还是被藏起来,温凝一无所知,而且买新衣服的速度也取决于他,不施加压力,可能要在这待很久。 未曾想,她这点小伎俩,被邹正突然打来的电话搅乱。 许京淮身上的陌生感,增大了温凝的恐惧,暂且不与他争辩,她裹着被子回到卧室,房间一静,刚才没问出口的疑惑又来了。 这问题高于一切,必须先弄清楚。 她裹着小被子又出去,一鼓作气地坐到许京淮身边,开门见山,“你昨晚做.措.施没?” 许京淮眸中一闪错愕,忽地起了坏心思,扬起唇角,“没有。” “你——”温凝一时讲不出话,停顿片刻才接着说,“我还在上学,你怎么能……” 她不再说了,拿出手机想买药,许京淮一把抢下手机,“有了就生下来。” 温凝瞠目结舌地看他半晌,道出一句“疯了。” 转身要走,男人精瘦的手臂环住她腰,向后一勾,温凝不偏不倚地坐许京淮腿上。 她挣扎,“你干嘛?” 许京淮搂着她不松手,“做我女朋友吧?” 温凝昨晚虽是因醉酒才说了远离男人的话,但的确是当下真实想法,而且昨天失恋今天就恋爱,这种无缝焊接,她也做不到。 “昨晚是意外,就算有了孩子也不需要你负责。”温凝不想因酒后意外,打乱彼此的生活节奏。 言外之意,也他请自重,不要再抱她。 许京淮勾唇:“我的骨肉,当然要我负责。” 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却不说她想听的话,明显有意而为之。 温凝拿不准,许京淮在逗她玩,还是真有别的心思,但可以确定,之前对他的了解过于片面了。 许京淮手臂没放开温凝,反而抱得更紧,他敛了笑,抬眸凝视她眼睛,“我认真的。” “不可能。”温凝脱口而出,失恋后她就没想过谈恋爱,更没想过和许京淮。 “可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许京淮仍是如春风般和煦的嗓音,温凝却没了之前的舒适感,冷道:“露水情缘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许京淮眸光一如既往地温柔,抬起掌心摸摸温凝头发,“还是醉着可爱。” 温凝偏头躲开,不愿给他碰头发。 许京淮看在眼里却不怒,松开她,指指卧室,“头疼吧?快进去休息。” 温凝:“我要回学校。” “明天回。” “不!” “先休息,下午不痛了,我送你回去。” 许京淮做了退让,温凝才进到卧室休息。 温凝头痛眩晕,难受又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闲着无聊,环视起许京淮的卧室。 全屋只有极具冷感的黑白灰三种色调,连床品都是灰色的,目光扫过枕头,她瞥见枕套右下角有一行字母。 “hades。”温凝念出枕套上英文刺绣。 许京淮的网名也是hades。 读了两遍,温凝想起哈迪斯是希腊神话中的冥王,生活在没有阳光,只有亡灵哀怨的冥界。 有次他遇见美丽的珀耳塞福涅,强行把人带回冥界霸占,成为他的妻子。 她不明白,许京淮为什么要用象征黑暗的冥神做网名,还绣在枕头上。 无意一瞥,被角、书、台灯都有hades的刺绣或标签。 谁会在家到处贴黑暗之神的名字? 这人真奇怪。 一种莫名的恐惧在温凝心间蔓延开。 太阳西沉,温凝裹着被子再次去了客厅,“衣服。” “不头疼了?”许京淮还穿着早晨的衣服,看得他一直在家没外出。 温凝点头,“不疼了。” “头晕呢?” “也好了。” 许京淮指了指客厅左侧的房间。 温凝搂紧被子小跑过去,打开门,墙边立着移动衣架,上面挂着当季女装,外套、内搭、裤子、裙子,各种款式应有尽有,都价格不菲。 “刚送过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收纳进衣帽间,”许京淮倚靠着门边看她,“先在这临时选一套,下次去衣帽间。 “谢谢,”温凝斩钉截铁,“不会有下一次。” 许京淮笑而不答。 温凝不想与他继续讨论,随便拿了条裤子,准备穿时想到没内衣,“有……” “在这。”许京淮蹲下身,拉出衣架下的收纳盒。 温凝瞥了眼满满一盒的女性衣物,不知他是真体贴,还是之前常做这样的事,她一时口快,“为sex-partner准备这么多内衣,许总还真贴心,是不是每个陪过许总的人,都能有幸在这选一套。” 小姑娘人不大,讲话却绵里藏刀。 许京淮随手拎出件少女风的文胸,“你觉得,我的sp会喜欢这种类型的东西?” 不仅他手里拿的那一件,整个收纳盒里都是温凝常穿的风格,她猛然想起,年后回学校,在许京淮面前打开箱子那天,他看见了网格层里的贴身衣物。 到底还是年纪小,先嘲讽的是她,先脸热的也是她。 许京淮把文胸放回去,直视她眼睛,“我没有sex-partner,都是为你准备的。” 细看衣架上挂的衣服也是温凝常穿的风格,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过了今日,她不会再踏进这房间半步,“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身边的人没动。 温凝偏头重复一遍。 许京淮向上推了推眼镜,“换吧。”身姿笔挺地站在那仿佛要欣赏一副世界名画。 可惜“画”不太给面子,温凝身上的薄被裹紧紧的,“你站这,我怎么穿?”语调冷淡没温度。 许京淮伸手搂住温凝腰,趁她不注意往前一带,轻松搂入怀中,低头俯向她耳边,用他特有的清润嗓音,低声道:“怎么脱的,就怎么穿。” 第07章 沉溺 男女体力悬殊,又在他的地盘,较量起来她胜算很小,双臂被禁锢着,想甩他一巴掌都拿不出去,像笼中鸟插翅难飞,只能做俎上鱼肉。 温凝在许京淮暖热的怀抱里瑟瑟发抖。 他又靠近,唇似有似无地擦过她耳廓,炙热的呼吸洒向皮肤,温凝抖得更厉害,想要大声喊叫,许京淮淡淡开口,“怕什么?昨晚大胆的劲呢?” 昨晚发生什么她都记不清,酒后的事怎么能作数? 强烈的屈辱感涌上来,温凝眼睛湿润。 许京淮没想到小姑娘这么不经逗,松手要解释,温凝已退到一米外,羞愤地指着门口,“请你出去。” 见状,许京淮不敢再多言,退到门外等温凝换好衣服,送她回学校。 路上,温凝一言不发,许京淮开口也不答,沉默着到学校门口,打开车门飞速跑进校园,再见都没说一声。 进到校园,她第一时间去药店。 快过24小时,不知道效果会不会减半? 温凝握着药,忧心忡忡地走着,室友迎面走过也没瞧见。 “凝凝。”虞北棠大喊一声,温凝清醒过来,打了声招呼。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你去哪?”虞北棠拉住她急切地说,“再联系不到人,我要报警了。” “我......我......”昨夜发生的事太多,温凝不知从何讲起,也说不出口。 虞北棠瞧见温凝手里药,抬手往她额头摸了下,“感冒了?” 温凝把药藏在身后,“没。” 慌乱的眼神,躲闪的动作,又一夜没回,谈过恋爱的虞北棠马上懂了,“昨晚你和邹正在一起?”她拉着温凝走到一旁无人的小路里,“他没做措施?” 温凝心乱如麻,“我和邹正——” 虞北棠等不到温凝讲完话,就拿出手机要给邹正拨语音通话,“这个混蛋不做措施,还让你自己买药,等我骂死他。” “别打电话,”温凝上前抢下北棠的手机,“我和邹正分手了。” 虞北棠更气,声不小地骂:“睡完就分,他还是个人?凝凝咱不能就这样算了。” 温凝轻捂住虞北棠的嘴,顾不上难以启齿,忙说:“和邹正没关,是分手后我伤心买醉,酒后和......许京淮。” 虞北棠怔了证,拿掉温凝的手,“送你项链那个人?” 温凝:“嗯。” 意识到事情比想象中复杂,虞北棠渐渐冷静,牵着温凝走到远处的长椅上坐下,翻开书包拿出瓶温凝常喝的牛奶递过去,“天塌了有我陪着你,不要怕。” 温凝喝了口北棠买的牛奶,全身暖暖的,无处诉说的惊恐忧虑一股脑对闺蜜讲了。 那个人是谁,虞北棠不在意,她只在意这行为给温凝带去的伤害,愤愤道:“许京淮那么老了,连个措施也不知道做?” “可能也喝多了。” “梁京州呢?他不知道保护朋友?” “他比我还醉,估计现在都没清醒。” 虞北棠重重一叹,“酒后的事也没办法要说法。”她握紧温凝手背,“我有朋友认识许京淮大哥许明宇,他们家背景复杂没人敢惹,许明宇依仗这点,嚣张跋扈,玩得很花,女朋友多到数不过来。 哥哥这样,弟弟能好到哪去? 凝凝,以后离许京淮远点,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也惹不起。” 和许京淮一起聊天轻松自在,温凝愿意和他多聊几句,发生这样的意外,见面只会尴尬,她不打算再和许京淮见面。 到此为止,对谁都好。 “我知道。”温凝反手握住虞北棠,谢意尽在不言间。 这件事,她谁也不怪,只怪自己,“邹正那么急,我没同意,结果分手当天就跟了陌生男人,真是轻贱。” “乱说什么?”虞北棠急得用手肘撞了下温凝,“法律都有轻重缓急,人怎么能一锤子定死?凡事都有特殊情况,酒后不清醒,谁都可能发生这种事。 这是意外、意外,和贱不贱没关系。” 得到闺蜜理解,温凝舒服一些,可还是懊恼自责。 虞北棠看着温凝忧愁的小脸,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不疼?我当时疼得根本没心思想其他。” 温凝醒来头疼厉害,其他没有疼的,她如实讲:“我昨晚断片了,不清楚当时疼不疼。” “没说昨晚,现在不疼?” “不疼。” “一点不适感没有?” “没有。” “那你怎么断定你们睡了?” 温凝将睡醒后的事讲了一遍。 “傻瓜,他没碰你,药扔了吧。”虞北棠解释原因,“真发生了,第二天也会疼痛不适,双腿酸楚,尤其腿根,酸的不想走路。他就算是根金针菇,你也不可能毫无不适感。” 温凝:“......” 虞北棠继续分析:“醉成那样肯定要吐,估计衣服是吐脏被他扔了。” 温凝:“可没做为什么承认?” 事后不认的有许多,没做往身上揽责任的,虞北棠也第一次见,想不明白,“逗你玩,或者脑子有病? 温凝:“......” “有钱人的恶趣我们理解不了。”虞北棠往旁一扫,见温凝脖子上块明显的红痕,“没做,但亲得挺狠,这么大草莓印,他故意的吧?” 温凝捂住脖子,眸光不自觉向下,心口有个更红的。 虞北棠无意的一句话,给她提了醒,正常亲吻不会留下这么深的痕迹,狠狠用力才会这么明显,许京淮就是故意的,甚至位置都精心设计过。 脖子上的草莓印,是告诉众人她昨晚做过什么,相当于对朋友们官宣她有男人了。 心口的草莓印是告诉她自己,昨晚他们有多亲密。 一场意外,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对许京淮的陌生感和不详的恐惧不断扩大。 温凝不寒而栗。 虞北棠偏头:“他没碰你是好事,怎么还闷闷不乐?” “感觉许京淮怪怪的,和以前不大一样。”具体哪里奇怪,温凝也讲不出,只是一种强烈的女性直觉。 虞北棠:“管他怪不怪呢,以后又不会再见面。” 温凝:“也对。” 心口的痕迹,说明她和许京淮除了最后一步,其他的都做了,温凝没法再坦然面对温柔体贴像师长一样的许京淮,更回不到和他畅所欲言的状态。 这天起,她没再和许京淮联系过。 聊天列表里除许京淮外,发来消息最多的人是邹正,连续发来过多篇道歉小作文,温凝不回,邹正就去宿舍门口等,见了面,温凝还是不理。 几天下来,邹正受不住,趁着温凝一个人下楼,堵住她强行拉到一旁,“对不起凝凝,那天我不该说那样的话,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想继续了,很累。”温凝言简意赅。 就算没有和许京淮的意外,她也打算再和邹正继续谈了,反反复复心很累。 邹正骤然抬手,对准脸颊狠狠扇自己一嘴巴,“我真的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绝对不逼你。” 响亮的巴掌声引来许多目光,温凝恨不得隐身消失。 她再次说明:“邹正,我们是谈恋爱,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想分就分想好就好。” 讲完,温凝转身离开,邹正上前拉她,“凝凝你听我解释,”没抓住温凝手臂,却把她脖子上的围巾车扯了下来。 白皙的天鹅颈上一块明显的红痕。 原来她在春天系围巾是为了遮挡和别人的草莓印。 追求一学期,谈了三个月的女孩,他一下没碰到先被别人亲了。 邹正霎时火冒三丈,抓住温凝双臂,吼道:“不让我碰,却和别人睡?” 对邹正解释昨晚的意外,只会加重他们间的纠葛,温凝不想反复纠缠下去,没同他吵架,也没详细解释,心平气和说:“分手那晚我喝多了,是分手之后的事,我没有背叛过你。” 回想分手那晚,邹正心中有愧,怒火转到亲温凝那个人身上,“凝凝别怕,告诉趁火打劫的混蛋是谁?” “我。” 温淡的声音突兀地插.入。 邹正和温凝不约而同闻声看过去。 许京淮清俊笔挺地站在他们身后,戴着金色细框眼镜,薄镜下清黑的眸平静无波,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优雅从容。 “又是你。”邹正一腔怒火发向许京淮,“老他妈来找我女朋友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 许京淮扯起唇角,“女朋友?” 邹正挡在温凝身前,“对,我女朋友。”许京淮身形清瘦,五官斯文,还带着些许书卷气,怒火冲天的邹正没把他放在眼里,“有问题吗?没问题请你滚远点。” “嘴巴放干净点。”孟铭快步上前,许京淮伸手拦了下,他亲自走上前,站到邹正对面,俯身垂眸睨着邹正,“你算个什么东西?”音调都没变一下。 温柔的嗓音,说着最轻蔑的话。 邹正火冒三丈,挥拳要打,许京淮不动声色地抢先一步伸手掐住邹正脖子,五指用力,邹正顿时憋的脸色发红,挥出去的拳头胡乱打了会儿,最后落到许京淮手腕握住往下挣脱,“放开......我......” 许京淮眼都没眨一下,还是无波无澜的眸光,唇边甚至保持着温雅的笑意,只有冷白手背凸起几根青筋,“她早就是我的人了,要不是我中途出差没在国内,会有你什么事?” “救......救......”邹正脸色涨红,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更顾不上女朋友的问题。 许京淮没说一个脏字,没露一丝愤怒,却寒气渗人。 温凝从他温和的笑容里看见了滔天的厌恶,那修长的手仿佛下一秒就要碾碎邹正的脖子。 就在她要冲过去阻拦时,许京淮松开了手。 邹正后退几步靠着树干大大口喘气,呼吸顺畅了,瞪着许京淮,怒吼:“我要报警。” 许京淮拿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刚才碰过邹正的那只手,仿佛碰过什么恶心的脏东西,每根手指都仔细擦拭一遍,指甲都不放过。 他擦着手,头不抬眼不睁地说:“孟铭给他附近派出所的电话。” 孟铭:“89240753。” 邹正:“......” 迟疑片刻,邹正看眼温凝,转身跑了。 孟铭也退到远处。 许京淮擦干净手,手帕投进垃圾箱,靠近温凝,“凝凝。” 温凝下意识回退。 许京淮停步,“怎么不理我?”指这几天温凝不回消息不接电话的事。 他察觉出了她的抗拒防备,才没继续向前。 许京淮还是那样体贴,温凝却没了之前的舒适感,她忘不掉刚刚许京淮温柔的目光下那寒冬般的阴鸷,恨不能一剑入喉,要了邹正的命。 这和她印象里的许京淮天差地别,浓烈的陌生感和恐惧,迫使她又往后退一步。 许京淮仍站在原地,“那天吓到你了,我道歉。” 人来了,没必要掖着藏着引误会,温凝直言:“之前我一直拿你当成哥哥,那晚的意外破坏了这种关系,所以抱歉许总,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许京淮怕太激进再吓到人,顺着她的方向说:“没有破坏,你仍然可以拿我当哥哥。” 温凝指了指脖子上的草莓印,“兄妹间会接.吻?还......”那些露骨的词,她讲不出。 许京淮笑:“我不在意。” 温如玉的皮囊下,藏着太多不知为人知。 温凝听得出,他真不在意,可她在意。 朋友间的融洽舒适变成尴尬别扭,她无法忽视,也做不到遗忘。 她年纪小经历少,能想到的最合理办法就是和许京淮退回最初,互不打扰。 “我在意,”温凝坦诚说,“京淮哥就到这吧。” 许京淮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说了在意要害怕,不在意又想逃,凝凝究竟想听什么呢?” “我没什么想听的,实话就好。”温凝素来直接干脆。 许京淮向前一步,弯腰贴向温凝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耳语说:“实话就是我从来没拿你当过妹妹,亲的也不是妹妹。” 当直接遇上更直接,温凝一时红了耳根,又向后退步,不下心撞到树干,许京淮抬手,环过她身边挡在背后,“小心。” 她被男人单手圈臂弯里,像在拥抱。 许京淮低头,“凝凝,做我女朋友。” 没了上次的寻问,是坚定的肯定。 相比似有似无的暗示,温凝更喜欢直白,她也直截了当,“我不喜欢你。” 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不浪费时间和感情,她曾用这种方式,击退过诸多追求者,这次也信心十足。 许京淮没见过温凝这样锋利的一面,未受挫,反觉得她更鲜活有趣。 他伸出另一只手撑着树干,将温凝团团围在臂弯内,弯腰,视线与她平直,“我喜欢你就够了。” 第08章 沉溺 距离过近,男人清冽的气息喷洒耳边,温凝偏头和许京淮拉开些距离,语气冷淡:“话我已经说清楚,请许总自重。” “好。” 和上次拥抱一样,许京淮没再有过分的行为,轻易放开她。 温凝转身跑掉,他也没穷追不舍地追过去纠缠,只站在原地,望着她纤瘦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消失进女生宿舍。 有些事急不得,他耐心十足。 梁京州打完球和室友去超市买水,路过女生宿舍,脚步不由放慢,许京淮怎么在学校?还在女生宿舍楼下,他往楼门口一看,正是温凝住的三号楼。 年前温凝脖子上的痕迹,以及那天他和另外两位乐队成员在同一天发生的各种乌龙,瞬间串到一起,一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 他上前打招呼,“京淮哥。” 许京淮面色如常:“京州。” “你怎么在学校?” 许京淮仰头往女生宿舍楼上看眼,没遮掩,“找温凝。” 温凝比许京淮小了七岁,梁京州怎么也想不到许京淮会对这么个小丫头动心思,瞠目结舌道:“你们——” “我单方面的。” “凝凝......她......”梁京州支支吾吾半晌给出一句提醒,“她看着温婉好脾气,实际原则感很重,一旦触碰到她的线,身上的刺马上出来,搞不好要被扎的一身伤。” 许京淮徒然一笑,满不在意,“玫瑰花的刺能有多扎?” 梁京州:“......” 温凝可不是普通的玫瑰刺。 他暗自为许京淮捏了把汗。 另一边,温凝失眠了。 闭上眼睛就是掐在邹正脖子上那双冷白到略带病态的手,看似清瘦文弱,实际青筋暴起,力量充沛,满是攻击性。 还有那温和的笑,唇勾着却没温度,只有冷冰冰的蔑视。 笑着厌恶,很诡异。 像在温泉下藏着一个巨大的冰洞,不小心就会跌进万丈深渊活活冻死。 间隔好几个小时,回想起来,温凝还觉得浑身发冷。 她太年轻了,看人只会看外表,其实根本就不了解许京淮。 他的温文尔雅和绅士风度可能是真的,但绝非善类,没有缜密的心计和狠厉手段,怎么在复杂庞大的家族里立稳脚跟?怎么在竞争激烈的商战中获胜? 那么高的位置,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坐稳。 “睡不着?”头顶传来虞北棠的声音。 “失眠。”温凝仰头小声说。 虞北棠伸手从两床围栏间的空隙里把耳机递给温凝一只,耳机里传来欢快的曲调: “烦恼什么烦恼 除了心跳没有大不了 .......” 是张学友的《烦恼歌》 轻快的曲风,吹走心头灰尘。 手机一震,虞北棠发来条消息:【一切轻于鸿毛,才能消灭烦恼】 《烦恼歌》的一句歌词,温凝明白她的意思,不禁鼻子发酸,给虞北棠回了个爱你的表情包。 虞北棠:【单曲循环,听着睡觉】 温凝:【晚安】 许京淮到底是和未出校门的学生不一样,温凝那日表明想法后,他没再发消息和打电话过来。 邹正被吓得不轻,那天之后也没再来打扰过。 没人叨扰,温凝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她学表演的,专心和同学们一起排练学校自创话剧《春光》无暇再想其他。 ** 玻璃干净明亮透着暖洋洋的光,红木围棋桌立在窗边,黑白棋子散落棋盘。 许京淮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枚黑色的旗子,缓缓落入格间。 孟铭汇报完工作,站在一旁没走,望着棋盘中的黑白棋子发怔,老板经常一个人布棋解棋,他不喜欢围棋,也不懂一个人下棋有什么乐趣。 “还有事?”许京淮一边落棋,一边淡淡开口。 孟铭猛一下回过神,“下周三晚上7点,许明宇外公生日——”意识到讲错话,孟铭及时住嘴,去掉人名,改说:“外公生日宴,要备礼物吗?” 许京淮收起被吃掉的棋子,不紧不慢地答:“外公生日我当然要备礼,周六你飞趟巴黎,去拍一幅画回来。” 孟铭母亲曾在许家做过阿姨,照顾许京淮多年,他和许京淮相识多年,工作中是上下级,生活里也是朋友,和纯粹的工作关系不太一样,相互了解,孟铭在许京淮面前没那么多忌惮,向来有话直说,“那些画拍下来要上亿,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不划算。” “礼物不送贵点,怎么能显出我对外公的尊重?”许京淮盯着棋盘,指间落入一枚黑棋,棋子落地,他抬头扯唇一笑,“赢了。” 孟铭醍醐灌顶,还是自己格局小,“我这就去订机票。”迈步前,他迟疑了一下,“温小姐那边?” 许京淮收起沉而不滑的云子放入棋篓,云子碰撞发出声清脆的响,他温淡的嗓音在那声云子碰撞声中响起,“暂时不要去打扰她。” 之前做了那么多,现在温凝和男朋友分手,却静止不动?涉及感情私事,孟铭忍着疑惑没问,只说:“过段日子,温小姐有话剧演出,要不要备礼物?” 许京淮收棋的指略微一顿,“不用。” 孟铭走后,许京淮起身站到窗边,偌大的玻璃幕墙洁净明亮,500米下的地面人群车辆微不可见。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轻轻一触,拨出一通电话。 “京淮。”梁程州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许京淮直奔主题:“26号晚叫上京州一起去看话剧。” 不喜吵闹的人主动出来娱乐,梁程州颇为意外,转念一想,看话剧为什么要叫上梁京州那个混球?他们乐队那几个没走出校园的学生聒噪得要命,也只有温凝安静些。 温凝! 猛然间,梁程州扯出不可思议的笑,“你来真的?” “从来没假过。”醉酒那晚的事历历在目,玻璃窗映出的男人不自觉地笑。 醉酒的小姑娘可爱又胆大,着实令许京淮欢喜,可惜酒一醒就跑,甚至连人都让不见。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想就能见到。 ** 话剧演出结束。 温凝从后台出来,推开门两束超大鲜花摆在她面前,梁京州和谷天从花束后探出头,“凝凝演出成功。” 温凝欣喜地接过花,道了谢。 梁京州朝远处一扬下巴,“走,带你去吃饭。” 演出前几天温凝都在节食,这会儿听见饭激动得不行,立刻随他们去饭店。 梁京州被家里断了经济来源,日常生活和温凝她们没差,甚至比她们还惨,平时聚餐吃饭都在普通饭店,这次选在富丽堂皇的高端餐厅,温凝隐隐生出许京淮会来的预感,她上前一步和梁京州说:“我们换家平价餐厅吧。” 小k嘴欠地凑过来说:“今天程州哥买单。” 温凝试探道:“京淮哥也在?” 梁京州:“演出时在的,之后公司有事先走了。” “他今天有来看演出?” “嗯,在vip的位置,你没看见?” 剧场灯光暗,台下人多,温凝全心投入,真没看见许京淮。 安宁多日的平静时光,在听见许京淮名字这一刻碎了,消退的记忆圈土重来,究竟怎么和许京淮亲上的,温凝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幸好许京淮有事走了,不然还要找理由离开,温凝暗暗松口气,祈祷这辈子别再和许京淮碰面。 一行人有说有笑走到二楼包间,房门推开,温凝一眼瞧见餐桌旁清俊斯文的许京淮。 他望着她轻扯着唇角,还是那般温雅。 谷天从后推了温凝一下,“进呀,凝凝。” 人已经到了,再找理由离开很刻意,温凝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同时意外的还有梁京州,离开剧场出来时,许京淮接了通电话就走了,这么会儿时间又回来了,他问:“京淮哥怎么回来了?” 许京淮神态自若,“会议临时取消。” 梁京州猜到许京淮是因温凝回来的,但这事他没法明说,全当不知道热情招呼大家落座吃饭。 谷天和小k如以前一样同许京淮打招呼,温凝迫于无奈,也喊了声“京淮哥。” 打过招呼后,温凝在间隔许京淮最远的位置坐下,期间许京淮未找她单独说什么,大家吃饭聊天一如从前,只有她坐如针毡,备受煎熬。 梁程州开了瓶红酒庆祝,酒倒来时,温凝抬手挡了下,“程州哥,我以水代酒陪你们。” 谷天怕拂了梁程州的面子,劝道:“少喝半杯。” “戒酒了。”温凝坚定。 许京淮端起桌上茶壶,给温凝续了杯茶水,“戒酒挺好。” 简单一句话,既缓解温凝尴尬处境,也阻拦谷天想继续劝酒。 温凝出于礼貌,对许京淮道了一声谢。 许京淮抬眸望她,语气寻常:“怎么忽然戒酒?” 温凝:“......” 明知故问,坏透了。 乐队成员不知道他们的事,温凝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伤身体。” 许京淮端起酒杯抿了口,“身体愉悦也是愉悦。” 这话,旁人听得云里雾里,温凝却一清二楚,“错误的愉悦该及时停止。” 许京淮笑笑,没再搭话,目光落温凝身上,不同于以往的不经意,这次非常直白,似乎在说:停不了。 温凝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吃着盘中食物如同嚼蜡,她打开手机看一眼时间,以宿舍快锁门为由,结束掉饭局。 返校路上,大家昏昏欲睡,梁京州突然坐直说:“我哥和京淮哥喝多了,我哥有事情要离开,喊我回去照顾一下京淮哥,但我头太晕,谁喝得少回去一下?” 谷天和小k异口同声,“凝凝。” 他们在时许京淮压根没怎么喝酒,就算喝多,助理司机哪个不能照顾他?用得着大费周章地喊梁京州回去? 温凝不愿去,“宿舍快要锁门,喊司机或者助理过来照顾京淮哥吧。” 梁京州灌了瓶冰水,拍打额头缓解头晕,“能喊司机或者助理来,我哥就不会给我打电话,可能有特殊情况,你一个女孩去也不方便,还是我去。”他拍了下司机座椅靠背,“师傅前面路口停一下。” 全车只有温凝滴酒未占,她不忍心看朋友忍着不适回去,也不放心两个喝醉的人,思忖片刻,“你回去休息吧。” 她抢先一步下车,决定去看看许京淮底要做什么。 温凝打车重回饭店包间,双脚刚踏进门,身后就传来“咔哒”一声,她敏锐地转身向外推门,门被锁住了,怎么扭也打不开,她惊愕地转回身,退缩到门和墙之间角落里,防备地望向餐桌正中搭着腿,慢悠悠品茶的人,“许京淮,你要做什么?” 许京淮薄唇轻勾,“哥都不叫了?” 叫你妹。 温凝扭头看一旁,不理他。 许京淮轻拍了拍身旁的椅子,“过来。” 温凝不说话,也不动。 许京淮站起身,不疾不徐地往门边走, “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锁门是怕你不等我讲完话就跑出去。” 温凝还是不动,铁了心不理他。 许京淮停在她身前,低下头,“要我抱你过去?” 狭窄的墙角被两人填满,他有1米87,站在她面前,压迫感很强,想忽视也忽视不掉,温凝终于开口,“就这样说吧。” 许京淮温淡地笑了下,“这样不乖,”他拿下眼镜放在一旁的置物柜上,收回手的刹那,弯腰托住温凝双腿,腾空抱起,“要惩罚。” 突然被抱起,温凝惊呼一声,捶打他,“放我下来。” 许京淮充耳不闻。 温凝打不动他,喊声渐大,“你骗我过来到底要做什么?骗子、大骗子......” 许京淮停下脚步,垂头睨她,清黑的眸似笑非笑,目光不加遮掩地落她唇上,“再不乖亲你了。” 第09章 沉溺 许京淮有双温柔的桃花眼,近距离看人时深情缱绻,像望着相爱多年的恋人。 若温凝之前没察觉出这温柔下藏着的危险,怕已掉进那双深情眼里,她这会儿十分清醒,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体力差距,闹起来吃亏的是她。 “放我下来,”温凝平静说,“我自己过去。” 许京淮放下人,拉开桌边一把座椅。 桌面的残羹剩饭已被清理干净,只摆着小巧精致的茶壶和两个茶杯,窗户敞开着,初夏夜的凉风徐徐吹来,吹乱了温凝的头发,她坐在许京淮拉开的椅子上,沉默地望着窗外圆月。 许京淮挽起一截衬衫衣袖,露出手臂和腕表,端起茶壶,倒了杯清茶水放她面前,“尝尝。” 他眼里没了刚刚那危险的侵略性,温凝的警惕仍没消失,“许总大费周章地喊我回来,究竟想说什么?” 许京淮把温凝面前的清茶往前推了推,“来来回回折腾一晚上,先喝口水。”温凝不动,又说,“放心,我不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强迫你。” 他端起另外一杯茶率先喝了,随后坐到温凝对面的。 距离拉开,温凝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重新打车回来折腾的确实口渴,她端起面前那杯茶喝了口。 这时许京淮才开口,“那晚我有带你去梁京州那套空房休息,去了他家里停电,缴费要知道户号,打不通他电话,你又醉得厉害,没办法才带你去我家。 去我那路程远,你没忍住在车上吐了,衣服头发全部脏掉。” 车里封闭狭小,身上脏了,座椅一定也脏了,那画面气味,温凝想想就要吐,这么恶心的事竟是自己做的,她听不下去,打断许京淮,“别说了。” 顿了下,又补充,“弄脏你车对不起。” 许京淮端起茶杯送入唇边,“谁喝那么多酒都会吐,没什么。” 温凝:“......” 许京淮接着说:“我家阿姨只定点过来打扫,不住家,找不到人帮你换衣服,又不能带着满身秽物睡觉,我就擅自帮你清理了,这点我道歉。” 不管许京淮藏着什么心思,温凝都无法否认他谈吐温雅有礼这一点,难以启齿的事,从他口中讲出都变得自然平常,不会过分尴尬。 温凝:“我们——” 许京淮:“没做到那一步。”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温凝就红透了脸。 “不过你也见了,除那最后一步其他的都做了,”许京淮抬眸望向温凝,“你头脑不清醒,主要怪我,只要你愿意,我付全部责任。” 他明着暗着讲过几次,温凝经验再少也懂了,她做不到因为一次意外去接受一段没有准备的恋爱,放下了这些天的不快和尴尬,心平气和说:“京淮哥,我们都忘了那晚的事吧。” 她声甜,不生气时软糯好听。 醉酒那晚就这样一声声喊他,许京淮滚了滚喉结,拿出颗咖啡豆放嘴里,带酸的苦涩蔓延口腔,细嚼又有丝丝香甜,沉溺其中,躁动才渐渐平息。 他不再直白表达,“我忘记,凝凝可以不再躲吗?” 温凝原打算再不和许京淮碰面,今天这顿饭她发现这想法不现实,有梁京州这层关系在,无法避免和许京淮碰面,总不能因为这事友情也不要了。 和许京淮维持表面和谐,总比撕破脸闹得梁京州尴尬好。 温凝应下,“可以。” “凝凝没在骗我吧?” “没有。” 其实是有欺骗的。 有些事一旦发生,不管过后怎么补救,都抹不掉留在心里的痕迹,温凝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和许京淮畅所欲言,碍于梁京州这层关系,不能撕破脸而已。 许京淮乘胜追击,“明晚一起吃饭?” 拒绝证明她在欺骗,温凝别无选择。 隔天早晨,温凝接到母亲的电话,还睡着,迷迷糊糊喊“妈妈。” “十点半了还没起床?”温绮欢在电话里说。 听见母亲熟悉的声音,温凝想家了,在电话里撒娇,“妈妈,我想你了。” “爸爸妈妈也想你,还有两个月放暑假,再熬一熬。” “好吧,前几天舅舅和我说,今年暑假他和舅妈要回一趟老家,叫我不要买火车票,到时坐他们车一起回。”温凝如常和母亲聊着生活琐事。 温绮欢敷衍嗯了声,转而说:“我听说,你们学校门口豪车很多。” “好像是,我没仔细观察过,怎么了?” “都是去接女学生的?”温绮欢说得委婉。 艺术院校经常有各种版本的小道八卦,传来传去,传得面目全非。 温凝听出母亲的意思,直言:“妈妈,你有话直说。” “北川聚集全国精英,多金的花花公子也多。”温绮欢还是没把话说得太直接,只叮嘱道,“晚星,爸爸妈妈不反对你谈恋爱,但读书期间还是少接触校园外的人,你现在的感情经历和社会阅历应付不了那些人,千万别迷失自己。” “都是以讹传讹的假消息,我身边同学朋友都没有你说的那种事。” “没有最好,妈妈只是担忧。” 温凝安慰母亲,“放心吧温老师,我不会随便和社会上的人接触的。” 校园社交简单,温凝认识的社会人士只有许京淮和梁程州,思及母亲的提醒,她萌生出失约的想法,发消息给许京淮:【晚上临时有节课,不能过去吃饭,抱歉】 许京淮回得很快:【没关系,我去学校等你】 一件事若有心去做,总能想出许多理由,温凝这样,许京淮也是。 她的多个借口,都被他堵住。 无奈下,温凝只能放弃。 摆脱不了喝许京淮这顿饭,温凝无精打采,画眉也心不在焉,虞北棠从她身边经过,随口说:“快画成蜡笔小心了。” 温凝放下手中眉笔,看着镜中粗厚的眉毛笑了。 “要出去?”北棠咬着酸奶吸管,站温凝身边问。 “见许京淮。” 北棠咬着吸管一顿,拉过椅子坐温凝身边,“还见面?你和他亲上瘾了?” 温凝:“......” 北棠:“那就是他亲你上瘾了。” 温凝:“............” 温凝讲了遍昨晚和许京淮的谈话。 “有梁京州在中间确实不好处理。”虞北棠沉思片刻,“前几天说要你做他女朋友,现在又说可以遗忘那晚的事做朋友,这事要么是许京淮的缓兵之计,要么他是个花心大萝卜,总之都不是好事,”她倚靠着桌沿,站到温凝对面,“你想给他转正吗?” 温凝摇头,“我妈早晨还打电话叮嘱我少接触社会人士。” 虞北棠:“那就别去见了,见面越多越拉扯不清。” 温凝明白这理,但根本拒绝不掉许京淮,他总能恰当地堵住她的去路。 像昨晚,许京淮明明很多见她的方式,偏偏选择带上梁京州等朋友,一方面有朋友在她不会过于激烈地撕破脸逃走,另一方面也让她看清有梁京州在他们不可能彻底决裂,再讲清那天的误会,顺着她的意思说遗忘,问她有没有骗人,做了层层铺垫,最后发出邀请。 她这时拒绝就表示之前的话是欺骗,相当于打自己脸,只能顺着他的路往下走,后来线上聊天,许京淮也是这样滴水不露地堵住她的退路。 每一步每句话都精心设计过,她根本无路可逃。 温凝拿着手机给虞北棠看她和许京淮的聊天记录,看完虞北棠叹了口气,“温阿姨担忧得没错,我们确实应对不了许京淮这类社会经验丰富的人。” 明知应对不了也得去,温凝像被一步步引进枯井,无法逃脱的羔羊。 她简单画了淡妆,下楼去校门口找许京淮,走出宿舍大门,一把被邹正抓住,“凝凝,我有话对你说。” 多日没见,邹正头发乱糟糟的,黑眼圈重的快成熊猫了,胡子也不刮,没有半点学生的明朗,像个沧桑大叔,不等温凝讲话,邹正就拉着她走到路边树下,咬牙切齿说:“我查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许京淮搞得鬼。” 温凝听不懂,“什么?” “我从——”邹正想到什么事,突然闭嘴不说了,停顿片刻重新开口,“许京淮暗地里搞鬼,我们才会分手。” 温凝还是没明白,“他们的感情和许京淮有什么关系?” “我年前拍的那部剧杀青后没动静了,剪辑都没做,既然不着急上,为什么火急火燎催我去拍?春假不停工,一天假期不允许我请,哭着喊着请了一天假回来,不等见到你又被经纪人喊回去pua。 戏份杀青,经纪人马上安排我进另一部剧,要不是我太想你没答应,这学期我们都见不到面。 还有——” 邹正讲一半又闭口不言,改问:“你不觉得奇怪?” 之前温凝没细想过这些,听了邹正分析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没立刻做定论。 邹正继续说:“那天在学校见过许京淮之后,我心里窝火吃不下睡不着,越想这事越不对,于是花重金请了招我进组的导演吃饭,灌多酒,他告诉我那部网剧根本不会播。” 他划开手机屏锁,点开录音放到温凝耳边,醉醺醺的男声传来,“你小子得罪人了吧?实话告诉你,咱年前拍那部破剧根本不会播,人家就是为了搞你投的。” 邹正锁了手机,“我一个初入茅庐的新人,谁会为了困我投一部戏不播?谁又有这样的资本?只能是许京淮,他看不得我们好,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他激动得抓着温凝两侧手臂,“凝凝,不要和许京淮在一起,他不是个好人。 之前乐队聚餐你也饮过酒,从来没发生过乱七八糟的事,为什么许京淮一在,你就酒后失控和他亲了?根本不是你的问题,是他精心设计的圈套。 我们就是他手里的两颗棋子,你是他想得到的那一颗,我是他想除掉那的,不管哪种棋子,本质都是认人摆布。” 没错,黑子白子都是棋子,她是个有独立思想的成年人,恋爱该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怎么能像棋子一样被策划算计? 初夏的风不冷不热最是舒适,可风一过,温凝就牙齿打颤。 又是那种阴恻恻的冷。 这几天她已经发现了许京淮心思深沉,不似表面那么温和,可她和邹正恋爱时才见过他两次,期间没发生过意外,许京淮也没对她表现出任何兴趣,只是最普通的朋友,怎么会插手她的感情? 困惑下,回忆一件件往外冒。 约饭梁京州他们一起无法到场,还有落在她包里的手表,精贵的礼物,火车站的偶遇,失恋那晚他的存在。 一桩桩一件件的巧合往一起串联,温凝恍然大悟,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不过处心积虑罢了。 细思极恐。 “凝凝。”淡然温雅的嗓音随风吹来。 许久不见人,许京淮不放心,下车找过来。 邹正见许京淮像见了鬼,转头就跑,留温凝一人站原地。 许京淮站到她面前:“别听他胡说。” 温凝仰头:“你听见了?” 许京淮没听见,是瞧她魂不守舍猜出来的,不想加深温凝的疑惑,他“嗯”了声。 去年冬天慧聚寺,许京淮站在压满积雪的青松下,身姿挺立,眸色温和,像春风入寒冬,一言一行都能带去舒适的暖意,相识后也是细心体贴,能照顾到她的每个小情绪。 这样的京淮哥会处心积虑破坏她的感情? 她不死心,仰头,直视他眼睛,“那邹正说的是不是真的?” 第10章 沉溺 日暮西沉,晚霞映满天际,暖黄的光笼罩着郁郁葱葱的校园。 许京淮睨着阳光,眸光比余晖还温柔,他往下扯了扯领结,薄唇勾起弧度,“可能上次见面,我给邹正留下了不友好的印象,导致他把我当成假想敌,幻想出这些可笑的事。” 温凝不相信那个人是许京淮,也不信许京淮的话,她掉进一个自相矛盾的漩涡。 “我每天要谈合作,处理公司大小事务,还要出席公开或私下的活动,会有时间去针对一个没出校门的学生?”许京淮十分坦率,“还有你见过邹正口中的那个导演吗?听过他的声音?怎么确定录音不是伪造的?” 温凝答不出。 她对邹正工作上的事了解不多,反倒是之前见过许京淮在车上处理工作,吃饭间还在接工作电话,确实很忙,而且许京淮不缺女人,会为了她让一部戏的钱打水漂? 两个小人在她脑子里疯狂在打架。 “这事其实也简单,”许京淮不疾不徐地拿出手机,划开屏幕,亮到温凝面前,“给邹正拨个电话,叫他过来当着我的面给那个导演打电话,或者把导演喊过来,你亲自听见导演的声音一切也就明了了。” 邹正现在见许京淮像见鬼,绝对不敢和他当面对质,而且那个导演的话是酒后讲的,清醒了必然会翻脸不认,刨除个人情感,她和邹正在许京淮面前都手无寸铁,是同类。 算是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她没给邹正打电话,也不打算再和许京淮纠缠讨论下去,她脑子比浆糊还乱,需要时间冷静,“我今天不舒服,以后再吃饭吧。” 她飞快地跑进女生宿舍。 “温凝!”许京淮边喊,边追过去,小姑娘跑得太快,他被隔在女生宿舍门口。 温凝一口气跑到二楼转角,躲在窗户旁悄悄盯着楼下,见许京淮走了,提着的心才落下来。 邹正手机打不通,她去了乐队排练室,梁京州和许京淮相识多年,对许京淮的了解比她深,或许能从梁京州那得到答案。 温凝简略讲了去年冬天邹正被困在剧组出不来的那些事。 “不可能!”梁京州十分笃定,“京淮哥那么斯文有礼的人,对你有心思也不可能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而且商人向来是利益第一,投一部戏困住邹正这种赔本买卖,京淮哥不可能做。 是邹正受不了分手打击,把京淮哥当成假想敌,胡编乱造的吧?” 温凝以为可以从梁京州这得到答案,然而没用,她还是困惑,比如之前的那些巧合,和许京淮明目张胆地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联系不上邹正,朋友也解决不了困惑,她只能带着疑问回宿舍。 见温凝回来这么早,虞北棠问:“这么快,你们在食堂吃的饭?” 温凝换上拖鞋,拿下包挂进衣柜,“没吃。” 虞北棠探过来半边身子,“怎么了?” “邹正来找我了,” 温凝把邹正的话毫无保留地讲一遍。 虞北棠双臂环抱胸前,思忖片刻,“如果邹正所言属实,那许京淮可真变态,你还是别顾及梁京州的关系了。” 温凝叹了口气。 虞北棠:“我有个朋友爸妈离婚,就因为她妈妈有个变态初恋,分手十几年还忘不了她妈妈,一直单身,家里贴满她妈妈的照片,意外重逢后,疯狂地追求她妈妈,追不上就抢,把她妈妈关在乡下一个小屋里十多天,还拿她的生命安全做威胁,把她家折腾的鸡犬不宁。 她妈妈为保护家人,与她爸爸离婚,和初恋破镜重圆,之后我朋友想去看她妈妈,那人都不让,占有欲特别强,完全把她妈妈占为己有,后来她妈妈受不了那种生活自尽了。 凝凝,如果许京淮是这样的人,你一定离他远点。” 那骨头缝都渗着凉气的阴冷,又在温凝周身蔓延。 手机震动,许京淮发来两条消息,温凝一个字未回。 ** “对不起,”孟铭立在棋桌旁,垂着头,“是我办事不力,让邹正从那女孩口中套出话。” 许京淮指尖捏着一枚黑子,缓缓放入布满黑白棋子的棋盘,黑子堵住白子最后一口气,气尽提子,他慢条斯理地收回那枚被吃掉白子放进棋篓,“嘴都堵不严,确实办事不力。” 初夏温度适中,孟铭额角却流出一滴汗珠,“再给我几天时间,一定让邹正彻底从温小姐面前消失。” 黑白棋盘上又一颗白子被吃掉,许京淮拿起棋子把玩在指间,“他心里憋着口气,不会轻易离开。” 孟铭咬紧牙关,“那就让他永远消失。” 许京淮轻笑一声,“杀人犯法,亏你还是法学专业的高材生。” 孟铭知道许京淮做事目的明确手段狠厉,但不会触碰法律,他讲这样极端的话只是为表决心,得到老板的原谅。 许京淮那双深情眼,看似温和谦逊,实则机敏锋利,是温柔的陷阱,就像台精密的仪器,谁也别想在他面前藏小心思,孟铭那点想法,许京淮一清二楚。 他上前拍了下孟铭肩膀,“没怪你。” 孟铭:“那邹正?” “随他闹。”许京淮从口袋里拿出棕色细绳的星星玉坠,亮在掌心细细观摩,片刻后,他五指并拢,将玉坠牢牢握于掌心,抬眸笑道,“是我的,不管有多少小丑出来折腾都无用。” 孟铭做不到许京淮这般淡然,他忧心忡忡,“温小姐年纪小,心思单纯,如果邹正把那女人说的话给她看,证实了这一切是您做的,往后您恐怕很难追到她。” 许京淮展开五指,再次细细观摩掌心的玉坠,随即掌心向前,唇落在晶莹的玉坠上,轻轻一吻,五指聚拢,玉坠再次牢牢禁锢他掌中,志在必得,“追不到她也是我的。” 孟铭默默为温凝捏把汗,不敢再多言此事,转而聊起工作,“晚上和董总见面的时间快到了。” 许京淮无奈摇头,“董成明那人喜欢喝酒,难缠得很,晚上怕是要喝多,喊上梁程州陪我一起。” 孟铭:“是。” 如许京淮所料,这场应酬他没少喝,幸好和梁程州一起,不至于烂醉如泥,正事敲定后,他借口去卫生间出来透气。 193club是北川顶级私人会所,依山傍水,环境优美,许京淮靠着栏杆吹着初夏的晚风,欣赏会所璀璨的夜灯,尝到嘴里的酒气,浓眉拧到一起,撕开颗咖啡糖含入口中,苦涩的甜味融化,他紧拧的眉才舒展开。 “您好,能借个火吗?”一个浓妆艳抹,身穿性感长裙的陌生女人走过说。 许京淮:“抱歉,不抽烟。” 女人略有惊讶,站他身边没走,“您是许总?”不等许京淮回答,她迫不及待地做起自我介绍,“我叫吴浅,之前代言过贵公司的产品......” 许京淮见过各种各样的搭讪方式,早心如止水,想寻得片刻安宁从饭桌逃出来,没想到还是未曾如愿,即便这样,他依旧耐心听女人讲完长串的自我介绍,“谢谢你的介绍,不过代言这方面的事不是我负责,想续约或谈其他合作,可以联系之前与你对接的人。” 女人不死心:“我是想和许总交个朋友。” 许京淮微微欠身,“抱歉,我不交异性朋友,还有其他事,先走一步。” 女人望着远走背影心头一暖,许京淮说抱歉时眼里没有任何不屑,她入行多年,没少与名利场上的男人周旋,遇见这样尊重人的还是第一次。 空气里萦绕着浓烈的香水味,许京淮忽然很想温凝身上干净的清甜,眼前浮现出温凝明艳漂亮的脸,不由地想大学毕业后,她会不会为了抢资源,和陌生男人搭讪? 只是想想,饮入腹中的酒精就变成熊熊烈火,烧得他四肢百骸都跟着痛。 见到她,那火才会熄灭。 他看眼时间,走出会所,喊司机去了温凝学校。 ** 课余时间,温凝几乎都在看电影,阅片量算是班里最高的,烂的优秀的都看,从中学习优秀的表演和差的表演差距在哪里,她看得正投入,忽然接到快递员电话,说有快递在宿舍楼下,叫她下来拿。 学校有自取的快递驿站,也有送货到楼下的快递公司,遇见送货上门的快递,温凝时常下去拿,她没多想,换上鞋就下去了。 刚拐出宿舍门,失联的邹正回了消息,是一张去掉头像和网名聊天截图。 【孟铭会有那么多钱?和孟铭交易就等于许京淮交易】 【我收钱办事,别人什么目的与我没关】 【孟铭肯定不会和我说原因呀,许京淮看上你女朋友了,是我猜测的,不然他干嘛出拿这么多钱出来让你爽?】 【你要怪就怪自己倒霉遇见这么有钱又有手段的情敌】 截图后面跟着邹正发的消息:【我又查到一位收了许京淮的钱来搞我人】 【凝凝,我冒着被封杀的可能告诉你真相,只想你明白,许京淮不是好人】 温凝露出在外的脚踝,在初夏温柔的晚风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股难以摆脱的阴冷又来了,好似有无形的冷风围身边。她裹紧衣服,小跑到楼下,想先拿了快递再回去和邹正细聊。 踏出宿舍楼,她环视一圈,没看见快递车,拿出手机准备回拨电话,手腕被抓住。 “温凝!” 熟悉的嗓音,身后响起。 温凝下意识挣脱,没抽出来,许京淮力气太大,玉骨般白皙修长的手指,像铁钳牢牢抓着她手腕,“松开我。” “陪我待会儿。”许京淮酒后的嗓音慵懒低沉,像情人的诱哄。 “我要回宿舍。”温凝坚持。 “锁门前放你回去,”许京淮站到温凝身前,弯腰,漆黑如幽潭的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几分钟也不愿和我待?如果知道亲你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我那天一定忍住你的诱惑。” 温凝脸皮薄,听不得这样露骨的话,耳根发烫,好在都被黑夜裹住了。 不算朋友,不算恋人,还有诸多没搞清的困惑,温凝怎会陪他? 她冷下声,“如果你对我醉酒后的冒犯耿耿于怀,我再次道歉。” 许京淮笑了声。 很轻很轻,温凝却莫名脊背发凉,下一秒,预感成真。 许京淮的手突然放开她手腕移到后颈,穿过她散落的黑发握住肩头,另一只手穿过她膝下,不由分说地把她横抱在怀里,往前人少的小路走。 他速度太过,等温凝反应过来时已经困在许京淮怀中下不来,她疯狂地捶打他,大声喊道:“混蛋,放我下来。” 许京淮步伐稳健,垂眸凑近她耳边,嗓音沙哑凶狠,“真以为我不敢亲你?” 温凝想到上次在饭店的事,赶忙抬手捂住双唇,隔着掌心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许京淮扯唇,恢复了以往的温润嗓音,“凝凝乖一点,我就什么都不做。” 乖你大爷! 许京淮身上的淡淡酒味,封住了温凝将要出口的话。 酒后头脑不清醒,人容易冲动,还是别惹怒他比较安全,温凝安静了,许京淮果真没再说过分的话,抱着她在长椅上坐下。 或许是酒精,或许是那个来搭讪的女人。 今晚许京淮很想温凝,想和她待着,想听她喊京淮哥,如此想着他便说了,“凝凝喊声京淮哥好么?” 温凝早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不带杂念地喊他,如果他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坐着,还能忍会儿,他开口提要求,她便无法伪装平静,滑开手机屏锁亮出邹正发来的那张截图问:“录音你说邹正造假,截图呢?” 许京淮扫了眼温凝手机里的截图,“凝凝真会扫兴。” “邹正只是个学生,没许总这么多本事一次次说谎造假。”多项证据摆在面前,温凝脑中那个站许京淮的小人,不出来叫嚣了,只剩和同类之间的同仇敌忾,“不管许总有什么目的都请到此为止。” 许京淮搂紧温凝,拖着慵懒的调调,似笑非笑,“我们凝凝不仅会扫兴,还会拒绝人。” 直接的,委婉的,一次两次带着证据的,都无济于事。 温凝深感无力,带着恨意用力打着他胸膛,“许京淮!醉酒之前我没招惹过你。” 男人精瘦的手臂将紧紧她搂住,温凝坐他腿上一动也不能动,双手握拳疯狂打他,在挣脱,也在发泄。 许京淮岿然不动,直到温凝打累了自己停下来,他靠近她颈窝,声低低的,“今晚我们不聊那些事,乖!” 又来。 她不是猫不是狗,不是他女朋友,为什么要对他乖? 温凝挣扎往外推他,再次强调:“我、要、回、宿、舍。” 她乱动着,发丝时不时蹭到他,那魂牵梦绕的清甜味萦绕鼻尖,许京淮忽感口渴,凸起的喉结滚了滚,仰头扣住她后脑,唇凑近,“不乖要受惩罚。” 温凝满脑子想着回宿舍,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还不停地动,泄愤地嚷着:“许京淮你就个混蛋、混蛋......” 忽然,骂声音消失。 许京淮压过来唇封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唇。 第11章 沉溺 唇.瓣刚触,许京淮脸颊就挨了响亮的一巴掌。 温凝掌心红了一片,还带着丝丝痛感,她没时间和心思看许京淮的脸,趁他愣怔的瞬间,推开人就跑。 许京淮顶着火辣辣的脸颊,后仰靠住椅背,没再往前追,目光随着那抹娇小的身影移到宿舍门口,散着暖光的宿舍大厅似盏橘灯,光亮中小姑娘回头警惕地向楼外望了眼。 他自嘲地笑了。 熄灯时间一到,盏盏明灯融进黑夜,校园陷入漆黑。 黑暗中,许京淮抬手拂过红肿的脸颊,落到还沾着温凝气息的唇上。 小姑娘唇.瓣柔软甜腻,比糖更上瘾,疼痛消退在躁动兴奋中。 夜风徐徐,吹醒梦中人。 许京淮撕开颗咖啡糖含入口中,滑开手机屏锁,在和温凝聊天框里打下一行字:【对不起】 消息发出,界面显示出红色叹号和一行小字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绝。 他被拉黑了!!! 另一边。 虞北棠见温凝两手空空的回来,好奇问:“快递呢?”。 温凝讲不出刚刚和许京淮在楼下做的事,强扯一抹笑,“快递员搞错了。” “这也能搞错,投诉他。” “就是......” 室友们声声讨伐着那位根本不存在的快递员,温凝应了两声便爬上床铺,钻进布帘封闭的小窝,戴上耳机。 和邹正在一起,单是邹正眼里的心急都令她紧张不适,而许京淮跳过一切直接行动,跑进宿舍楼,她仍然觉得许京淮在身后,回头确认身后没人才稍感心安。 温凝解开手机屏锁,用微弱光照了照手心,还红着。 那一巴掌她真是用尽全力,决绝果断,恨不能将他彻底从她的生活里扇走。 用手帕帮她擦椅子上的水滴,询问她是否需要他的衣服,有礼貌又懂得尊重女性的许京淮消失了。 过去他有多绅士,现在就多混蛋。 当那些陌生阴冷的恐惧和直觉变成现实。 许京淮有没有破坏过她的初恋?梁京州在中间会不会尴尬?都不重要了,温凝只想逃开他,永远不要再见。 她翻出通讯录,迅速拉黑许京淮,没有任何犹豫。 邹正在这时连发来两条消息:【我那段时间精.虫上脑,满脑子想着和你亲近,这点我承认也道歉,但我从没骗过你】 【我不求你和我复合,只想你别和许京淮在一起,他真的不是好人】 能彻底看清许京淮,邹正功不可没,温凝回了条【谢谢】 邹正:【你没被他骗就好】 这事邹正也是受害者,这晚之后,温凝对邹正没那么冷淡了,会时不时回他发来的消息。 邹正抓住机会频繁与温凝联络,还会去乐队排练室外等他们排练结束,送温凝回宿舍。 乐队排练新歌到很晚,温凝推开门见到邹正颇为意外,“这么晚你还过来?” 邹正上前拿下她肩上的吉他,拎在手里,“女生宿舍那边路灯坏了,很黑。” 情侣分分合合不是什么稀奇事。 梁京州和谷天、小k一起起哄:“旧情复燃,比犁还甜。” “行了你们。”温凝快步走了。 邹正一边笑着对梁京州他们摆手,一边快步追上温凝,“他们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我都听你的。” 什么听她的,不言而喻。 温凝暂时还没和邹正复合的想法。 拉黑许京淮的日子,她不参加梁京州组织的任何聚会,小心翼翼地规避一切能和许京淮碰面的机会,生活渐渐重回平静。 时间一久,梁京州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了温凝生气,主动来问起原因。 面对异性好友,温凝讲不出她和许京淮之间发生的那些事,胡扯说:“我打算与邹正复合,总和你们混在一起他会不高兴。” 谈恋爱要和异性朋友保持适当距离的理由,停止了梁京州的误解和追问。 队友们出去聚餐后,温凝进更衣室换好衣服,背上吉他出来,推门,更衣间门口站着个手捧红玫瑰的陌生男人,酒吧常有有钱的顾客来后台给歌手鲜花,怕碰撞到男人的鲜花,温凝靠向墙边和他错开些间距。 她往左走一步,男人跟一步,手中的玫瑰花束捧到她面前,“我在这等温小姐许久了。” 梁京州是乐队主唱,其他三人只是偶尔唱,这学期温凝一首歌没唱过,都站在光环外默默弹吉他,未曾想这样也会有人注意到她。 进到后台献花的人非富即贵,老板都不敢得罪的人,温凝也不能回绝得太直白,她礼貌一笑,手没接,“谢谢。” 男人把鲜花往前递了递,“温小姐不喜欢?” 温凝:“抱歉,花粉过敏。” 男人随手将花束往后一丢,双手摊在温凝面前,“没了。” 温凝仍然保持礼貌而疏远的微笑,“谢谢您,”她刻意地看眼时间,“赶车先走一步。” 男人上前一步堵在她身前,“太晚了,我送温小姐回学校。” 姓名、学校都知道,显然事先做足了准备,温凝冷下声:“不麻烦您,我还是去做地铁。” “地铁?”男人不可思议地重复了声,“我还没做过,体验一次也不错。” 温凝;“人多味杂,您坐不惯,麻烦让一下。” 男人掌心撑着墙面,拦在狭窄的走廊中间,“不让呢?” 讲不过就耍无赖,着实难缠。 硬碰硬打不过,温凝只能拖延时间等路过的同事解围,“我回学校还有作业,今晚实在没有时间,如果您想约我,不妨改个时间。” “那先加个联系方式?”男人终于做出让步。 好友加了可以删,总比被纠缠着无法脱身好,温凝拿出手机,翻找二维码,正要说话,就听“咚!”一声。 她闻声抬头。 来送花的男人额头紧紧贴墙面,额角渗出的鲜血顺着白墙缓缓流下,像条鲜红的河流,而头发正抓在许京淮手里。 “操!”男人骂着转回头,看清身后是许京淮时,口中的污言秽语全部停住,“许总......怎么在......这?” 许京淮那白皙似玉骨的手指从男人发间缓缓滑到后颈,用力捏住,波澜不惊的眸带着冷森森的笑意,“你说我为什么在这?” 进到这后台,无非都是奔着歌手来的。 男人诧异地看向温凝,没等开口,后颈的手再次抓住他头发磕到墙上,“我的人是你该看的?”温淡优雅的嗓音里带着不怒自威的腔调。 男人额头又有鲜血流出,他趴在墙面求饶,“对不起......我眼拙没看出温小姐是您的人。” “和我道歉没用。” 许京淮抓着男人后颈把人扭正面向温凝,脚尖往男人膝盖窝一踢,男人扑通一声跪在温凝面前,额角血沿着脸颊流下,鲜红刺目。 温凝后退一步,别开视线,“算了。” 许京淮手一松,踢开脚旁的玫瑰花,抽出手帕,垂下眸,一根连一根手指地擦拭手指,眸中藏不住的厌恶,“别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这家酒吧。” 男人连连点头,不顾额头的血迹转头溜了。 许京淮站到温凝面前,“我送你回去。” “不麻烦许总,我叫了网约车。”温凝沿着走廊往前走,许京淮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摆明还是要送她回去。 走一个,又来一个。 本质上,许京淮和送花的男人没区别,都是纠缠她做不喜欢的事,她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悄悄握成拳头,回头说:“许总准备跟到学校?” 许京淮垂眸,望着她眼睛,“那晚在学校,对不起。” 他今晚过来只是道歉? 温凝琢磨不透许京淮的心思,索性不管了,“过去的事就算了,许总不用特意跑一趟。”讲完要走,许京淮拉住她手腕,“凝凝,我们聊聊。” 温凝着急回学校,用力往外抽手,没抽出来,深吸一口气,提高音量,“你破坏我的感情,又来强.吻,这两件事和我醉酒那晚对你冒犯持平,我们就此一笔勾销,两清了还聊什么?” 她压抑多日的情绪达到顶峰,无所顾忌地说:“很早前我就憧憬能有一段从初恋到余生的感情,可不足四个月就被你破坏,那晚我烂醉如泥,什么都不记得,怎么说怎么做全凭你,从始至终都是我被你牵着鼻子走。 许京淮,你到底要怎样?” 许京淮走到温凝面前,“我想要怎样,你还不清楚?”他抬起她下颌,指腹轻轻摩挲,目光侵占她眼底,一字一字地说:“要、你、做、我、的、人。” 温凝极冷地笑了声,“做梦。” 许京淮不怒反笑:“那我们就看看是梦还是现实?” 温凝没心思和他讨论这些,对准他手背,狠狠咬住,许京淮吃痛松开手,温凝趁机跑掉。 掌心里纤细的手腕不见了,只剩手背一圈发红的齿痕,有几处已经渗出血丝,小姑娘真是毫不留情。 她唇小,虎牙尖尖的,指腹摸在齿痕上,好似触碰到她的唇.瓣。 他感觉不到痛,只有隐隐兴奋。 ** 期末考试前,古装剧《喜嫁》到学校选角,温凝和室友们一起排队试戏,虞北棠排在第一个,出来时抱抱即将进门的温凝,“我紧张说错了台词,你千万放松别紧张。” 温凝小时候有幸被选中演了几部电视剧,后来父母担心影响学业退圈了,六七年没试过镜,再面对镜头温凝也紧张,进门前用力吸了口气,做完自我介绍,她按照导演要求演一段女二对男主爱而不得的哭戏。 她合上眼,稍稍调整情绪,再睁开,嘴角微微颤动,眼泪在眼圈打转,对着空气说:“我们指腹为婚,生下来就是一对,我爱慕未来的夫君有何错?” 泪含在眼里没下来,眸光隐忍卑微,“如果没有她,你会爱我的,对不对?” “不爱。”温凝小声重复这两个字眼泪簌簌落下,泪光中神色忽而凌厉,扬声大吼,“你骗人,她没来王府前,我们一起骑马练剑,你是那样疼惜我。” 演到男主绝情离开,她身子一软瘫坐地面痛哭流涕。 忽然,清淡的木质香袭来,柔软的手帕贴到她眼下,抹掉了淌成流的眼泪。 视线渐渐清晰,温凝瞧见了那张清隽好看的脸,沉浸在戏里的大脑猛然清醒,偏头躲开许京淮手里的帕子,“你怎么在这?” “这部戏我投的。”许京淮轻描淡写。 “导演——”话说一半,温凝停住,哪还有什么导演,对面的三个座位都空了,她站起身,“麻烦你告诉导演这戏我不试了。” “哭那么伤心是不该演。”许京淮起身堵在温凝面前,“我们换个哭戏少点的角色,女主怎么样?” “许总在国外待久了,听不懂国语?”上次酒吧见面后,温凝不想再留任何情面,讲话满嘴刺。 “凝凝,生气要有个度。”许京淮的嗓音依旧温雅悦耳,像在哄着亲密的爱人。 过去好与坏温凝都不在意了,只想各自安好,别再和许京淮有瓜葛。 她讥笑:“许总是觉得我闹脾气?” 无论温凝讲话带刺,还是直白讥讽,许京淮始终保持春风般的温柔,他轻扯唇角,摸摸温凝头顶,“不是吗?” 温凝:“......” 是个你大头鬼。 许京淮拿起桌子上的礼盒捧到温凝面前,“打开看看。” 温凝看也不看面前的礼物,“我不会和陌生人闹脾气,更不会演你投的戏,再见。” 怎么都哄不好。 小姑娘真是狠心又决绝。 夜幕降临,许京淮只能找梁京州一起吃晚饭,火锅店里,铜锅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红白相间的羊肉薄薄一片铺在盘里,一涮即食。 梁京州夹起一片羊肉在铜锅里涮了涮,沾着店里的特色麻酱,大快朵颐,见许京淮面前的肉一片未动,问:“不合胃口?” “不饿。” 梁京州心思一动,拿起手机,“我喊凝凝出来一起吃?” “她不会来。”许京淮笃定。 梁京州很少掺和朋友的感情问题,只知许京淮对温凝有心思的,其他的一概不知,闻言察觉出不对劲,“你们怎么了?” “说来话长,”许京淮没详细解释,“她最近怎么样?” “要和邹正复合,同我们走得也不近。” 许京淮温和的眸一下冷了,梁京州忙解释:“邹正追得太紧,每天去排练室等着,凝凝没办法,况且他俩本身也没有太大的矛盾。” “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我哥请我们吃饭,她不想去,我过去问原因,她说的。” 那顿饭其实是许京淮安排的,梁程州不过是个幌子,温凝不去聚餐,他才去酒吧后台找人。 当时温凝情绪激烈咬了他一口。 今天他以选角为由来见面,她依旧情绪激烈,讲话满是刺。 原来她如此冷漠,是要与前男友和好。 许京淮心底自嘲,面上不动声色,“她打算哪天和邹正复合?” “这我不知道,”梁京州放下筷子提醒,“但近水楼台先得月,京淮哥祝你好运。” 饭后孟铭开车载着许京淮回家,路上,他拿出星星玉坠挂在指间,手在车窗边抬高,斑驳的霓虹灯从莹莹的星星玉坠上一闪而过,忽地他五指一握,玉坠坠入黑暗的掌心,星星变成私藏。 孟铭在后视镜里瞥见神色阴鸷的老板,小心翼翼地开口,“温小姐,不喜欢这部戏?” 哭得那样伤心,戏是喜欢的,不喜欢的是他。 要与前男友复合,怎会喜欢他? 许京淮握紧掌心的星星,皮笑肉不笑地勾唇,“又来窥视我的人,你说该怎么办?” 孟铭:“让他永远离开北川。” “没用的,”许京淮拿下眼镜捏了捏眉心,“让邹正离开,我的罪名会更大。” 孟铭没什么感情经历,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好办法,“那继续哄?” “没时间了,”许京淮拿起眼镜重新戴上,“你把邹正那些照片和视频发我,其他的事暂时不要做。” 孟铭将车停靠在路边,打开背包拿出装着照片和u盘文件袋递给许京淮,“都在这。” 许京淮拉开文件袋,随手翻了两张照片,嫌弃地扔在一旁,指腹一遍遍摩挲着手里的星星玉坠,“我们凝凝又要为别人伤心了。” 第12章 沉溺 晚上,温凝和室友们在宿舍聊起白天的试镜,室友夏甜说:“凝凝,你怎么试那么久?” “演了一段哭戏。” “天呐!上来就演哭戏,谁能哭的出来?”夏甜庆幸,“幸好好没让我哭,我试的是女主身边的丫鬟春杏。” 另一位室友吴婧兮说:“听说这部戏的女主是安柔,我超喜欢她,如果能被选中,演丫鬟也值了。” “我是没戏了,祝你们好运。”虞北棠因白天紧张忘词而沮丧。 温凝拍拍北棠,“我也不会演。” 虞北棠:“哭那么久导演都没喊咔,说明演得不错,还是有希望的。” 温凝想说许京淮在里面,手机突然响了,小k在电话里焦急地说:“我吉他坏了,你的借我用一晚,我在校门口等你。” 听出小k着急,温凝背上吉小跑到校门口,张望一圈没见到人,正欲打电话,手腕反被微凉的掌心握住,回头见是许京淮,焦急变愤怒,“你又来这一招?” “见你办法我还有很多,凝凝躲不掉的。” “许京淮,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我还没说清楚,”路边停着辆黑色迈巴赫,许京淮拉着温凝往车里走,“车上说。” 温凝站着不动。 许京淮朝着路边招了招手,孟铭开车到他们身边降下车窗递出一张照片,许京淮接过照片,举到温凝面前。 照片里,邹正搂着个卷发美女在站路边亲.吻,时间是昨晚11点30分。 昨天下课,邹正陪她在读书馆查资料,闭馆后她回宿舍他们才分开,11点半邹正正在微信里求复合,怎么会在校外亲别的女孩? 他们分手的原因只是两人对亲密问题的小矛盾,没触及温凝底线,加上同是“受害者” 温凝没和邹正断绝关系,虽没有马上复合的打算,但邹正持续追求下去,对初恋有着美好期许的温凝可能还会被打动。 照片里的情况是她始料未及的。 “上车和你说。”温凝的惊诧皆在许京淮意料之内。 温凝坐稳,就听咔哒一声车门落了锁,接着座椅中间的挡板升起。 她和许京淮被隔在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 温凝无心思管其他,开门见山,“照片是怎么回事?” “自己看。”许京淮拿起身边文件袋递她手上。 温凝从文件袋拿出一摞照片,一张张看过去,全是邹正和不同女孩的亲密照,几乎全是他们恋爱期间拍的。 “还有这个。”许京淮把电脑放到温凝腿上。 温凝点开播放按钮喘.息声传出出来,视频里邹正正在和另外一个女孩亲密,画面太过刺目,温凝瞥一眼马上关了,“偷拍犯罪。” 小姑娘是真没经验,这种视角怎么可能偷拍? 许京淮轻笑了声,“这姿势针孔摄像头拍不到这么清晰的画面。” 那一眼的画面再次浮现,温凝双颊发热,扭头转向车窗外,不再与许京淮讨论这问题。 许京淮直白开口:“邹正有性.瘾才心急与你发生关系。 他从大一开始约,有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在追你的小半年里和他出去拍戏期间从没停过,急于和你在外面过夜,是因为那段时间他约不到人,瘾症解决不了,脾气开始暴躁,对你发脾气。” 他从那堆照片里翻出一张时间在温凝和邹正分手那晚的照片,放到她腿上,“你失恋买醉那晚,他在酒店和快乐,需求得到解决,第二天才好脾气地来找你道歉。 就算你与邹正复合,发生关系,也缓解不了他的瘾,新鲜感一过,他还是会出去约。” 温凝父母是彼此初恋,也是校服到婚纱的典范,她听过不少父母谈恋爱时的趣事,情窦初开起就对初恋充满期许,也因此格外谨慎。 未曾想天不遂人愿,初恋竟从头到尾都是欺骗。 温凝鼻腔发酸,抬手挡着侧脸,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可以哭,但不要在许京淮面前哭。 一块帕子落进掌心,男人温淡磁性的嗓音响起,“想哭就哭。” 显而易见她和邹正分手前,许京淮就知道了真相,这么久迟迟不说,无非想她在初恋那一次次受伤,然后乖乖和他在一起。 每一步都是算计,他把谈恋爱当成什么?又把她当成什么? 温凝硬生生憋回眼泪,没动许京淮的手帕,“谢谢许总告诉我这些,我要回去了。” 许京淮双手垂落身体两侧,靠近车门那侧的手指,在角落里一下下有节奏地轻敲。 和邹正分手那晚,只是吵架温凝就哭得像个泪人,而这么严重的问题毫无反应,要么早知道真相,要么对他产生误会。 她看见照片后愿意上车,说明不是第一种可能。 许京淮不说话,温凝敲了敲司机的座椅靠背,“您好,麻烦打开车门。” 老板不放话,孟铭哪敢停车开门,他沉默着当个透明人。 温凝很快明白了这个道理,侧身盯着许京淮,“囚.禁违法。” 许京淮肩膀微颤,“凝凝普法?” 温凝:“......” 许京淮看眼手腕的黑白表盘,“锁门前送你回来。” “我现在就要回去。” “凝凝,”许京淮温柔地喊她名字,“就这样厌恶和我待在一起?” “是。”温凝答得果断。 许京淮暗暗叹了声,“只是吵架闹分手,你就哭得像个泪人,若得知邹正如此肮脏,你更伤心,甚至久久走不出来。” 如果不是得知温凝要和邹正复合,这事许京淮会永远烂在肚子里。 不是他多善良,只是不忍温凝再伤一次。 开着车的孟铭皱了皱眉。 许京淮做事向来冰冷无情一击致命,会因他人而隐忍还是第一次。 隔着挡板,许京淮看不见助理的神色变化,继续说:“若不是你想与邹正复合,这些恶心的照片视频,一辈子也不会污染到你的眼睛。” 许京淮讲话不疾不徐,带着淡淡的雅贵,可一字一句落进人心里,又雄壮有力,直击心灵。 温凝悄悄低下头。 这不能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许京淮先前那些行为,谁能不想歪? “吃颗糖。”许京淮冷白的掌心在她面前展开,露出几块五颜六色的水果糖。 温凝口不对心,“我不吃水果糖。” 许京淮收回手,转瞬,掌心换成了奶糖。 经历这么多事,温凝已清楚自己不是许京淮的对手,交谈格外小心,生怕稍有不慎又中了许京淮的计谋,也不想给他任何错觉,“最近戒糖,吃不了任何甜食。” 许京淮捏着糖纸一圈圈慢条斯理地解开,“这种话骗骗你们学校那些毛头小子就算了,在我这可以省了。”他双指捏着奶白的糖,递到温凝唇边,“我喂你可就不是用手了。” 温凝捂住双唇,防备地看他:“你敢!” 许京淮浅勾唇,“试试?” 温凝:“......” 许京淮敛笑,“只是颗糖。” 温凝犹豫片刻接过糖含入口中。 谈话间车停在京河广场,车窗外,点状的小灯飘在夜空,明亮如星,繁星之上红色的灯凝聚成爱心,飘在空中。 京河广场建在京河岸边,周末晚上的灯光秀璀璨绚丽,吸引了许多游人去观赏,温凝的室友们都去看过,她因周末晚上要演出一次没来过。 骤然间,河水扬起形成水幕,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水幕映出一个背着吉他往的卡通女孩,画面一转,女孩又酷又飒地站台上弹奏吉他,再一转她抱酒瓶脸蛋红红的...... 工作日能看见灯光秀,群众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影,无人知晓,水幕中的女孩就在河边停靠的车里。 温凝转回头,目光不偏不倚撞进许京淮眼睛,像一瞬跌进柔软的云层,他总是那么温柔,藏了一肚子怒火,也能被悄无声息地熄灭。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讲不出来。 倒是许京淮先开口,“别气了好么?” 她不喜欢项链和包,也不要他投资的剧,那就送一场私人灯光秀,像朵暗夜里盛开的艳丽玫瑰,只属于她一个人。 温凝平下心,再次认真对他说:“我没有和你闹脾气。” 许京淮:“那做我的人。” 女朋友、朋友不成又变成做他的人? 他的人是什么? 依附在权贵身边的金丝雀?还是不敢公开的小情儿? 她是个独立的个体,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做他的人听着就可笑。 温凝的平静被打乱,“许总不仅听不懂国语,还有健忘症。” 绵里藏刀,软硬不吃,温凝身上的刺,远比许京淮想象中多,不过只要能摘到玫瑰,满手鲜血又如何? “许京淮,”温凝严声厉色,“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和你在一起,请别再浪费时间。” 许京淮撕开颗咖啡糖一起放进嘴里,待糖融化,扯出温雅的笑,“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温凝嗤笑,“你懂什么是感情吗?” “第一次见面我就要追你的,中间出差不在国内才便宜了邹正。” “追我就会同意?你还是不懂。”温凝叹了声,“愿意和你在一起的女孩有很多,放过我吧。” “放过?”许京淮嘴角的弧度慢慢落下,温柔的眸光下巨浪翻滚,他侧身,一手钳住温凝双手,另一手捏住温凝下颏抬起,毫不犹豫地吻住她双唇。 没酒精作祟,也没失控,是明目张胆地掠夺。 他的吻似疾风骤雨,凶狠又霸道,不给温凝任何拒绝的机会。 温凝想推他打他,手却困在他掌间抽不出来,空间受限,抬腿也踢不到人,只能被动承受着,比被迫亲.吻更可怕的是,她的身体先她一步接纳了许京淮,没多久,呼吸便不受控地加剧,想迎合,要更多。 双唇终是背弃她,回应了他的吻,紧闭的眸默默流下两行清泪。 一边愤怒,一边享受。 温凝夹在冰火两重天之间,快要被撕裂成两半。 泪珠滚到许京淮的嘴里,毫不讲道理的吻才结束。 他擦掉她眼角的泪滴,“乖一点,我们就不用这样。” 没多久,许京淮抹干的眼角再次湿润,离得太近,他唇边痕迹时刻提醒温凝他们刚刚做过什么,她阖眼切断视线,“猫狗才需要用乖来讨主人欢心,你把我当成什么?” “猫狗敢这样处处逆着我说话?” 话落,温凝眼角印下一抹温软,许京淮吻干了她的泪,像信奉她为神明的虔诚教徒。 许京淮松开温凝双手,整理好衣服,等待她甩巴掌过来,一秒、两秒......两分钟过去,脸颊也没出现预想中的疼痛。 温凝已经没有打人的力气,她疲软地倚着座椅靠背,望着车窗外有气无力地说:“我要回学校。” 许京淮宁愿温凝坐起来打他两巴掌,也不愿看她朝气散尽的疲态,想到照成这一切的原因,那些隐藏在斯文下的阴鸷疯狂涌出。 他抱起温凝坐在自己腿上,手掌抵着她脊背,仰头吻她天鹅颈,齿间蹦出冷冰冰的言语,“可以跟邹正,为什么不能跟我?” “眼瞎过一次,不想再瞎第二次。”温凝的声调比许京淮更冷。 许京淮抬手指尖由下至上沿着温凝脖颈滑到唇上,指腹压着唇.瓣摩挲,“知不知道它为什么喜欢我?” 温凝忍无可忍,狠狠咬住他指尖。 贝齿贴着指尖,温柔裹着肌肤,酥.麻顺着指尖袭进四肢百骸,许京淮眸中阴霾散去,唇角勾起一抹笑,“因为第一次见面它就是我的,也是这样抱着亲的。 凝凝早就是我的人了。” 想到第一次见许京淮那晚也醉了酒,温凝脑中顿时炸起数道惊雷,她不恋酒,只在特殊情况稍微会喝一些。 一次庆祝乐队找到工作,一次失恋,就这么两次竟全跟许京淮扯上关系。 温凝故作无所谓:“亲了下而已,许总这么玩不起?” 许京淮变了眸色,握在她腰上的手加大力度,咬牙道:“玩?” “难不成许总想娶我?” “户口本带了吗?” 许京淮的真诚令温凝刚复燃的斗志一瞬萎靡,一个字也不说了。 好在他信守承诺,封寝前送她回了学校。 第二天邹正早早等在温凝教室门口,见她脸色不好问:“怎么了凝凝?” 温凝拉开书包,拿出装着照片的文件袋丢过去。 邹正瞧了一眼顿时脸色煞白,见温凝要走上前拉住她,“你听我解释。” 温凝想到他这双不知碰过多少人的手就阵阵恶心,回身狠狠甩了个巴掌过去,“拿开。” 邹正心虚地移开手,追着温凝说:“那都是玩玩,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对不起我无福承受你的喜欢。”温凝转身走了。 过了最初的震惊愤怒,温凝已经平静地接受了事实,没看清邹正是她眼瞎,惹上许京淮是倒霉。 她拉黑了邹正的所有联系方式,永不复合,许京淮也没了来破坏骚扰的机会。 走出教学楼,温凝望着天空深深一吸,一切都结束了。 忽然手机震动,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温凝点进去,扫过短信里的照片和文字,呼吸霎时停滞,她颤抖着手放大照片,真切地看清照片里面的内容,手机“当”落到地面。 下课时间,教学楼前人来人往,温凝站在路中间,听不见同学们的欢声笑语,也看不见远处明亮的阳光,炎夏一瞬退回寒冬,骨头缝里都是冷气。 结束只是她的臆想,许京淮才刚刚开始。 第13章 沉溺 温凝收到的照片是她父母, 拍照时间在今早。 陌生的号码没留署名,但简短的【来车里】三字一看便知是许京淮。 家人是底线,温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胸膛里燃烧的火苗快将她烧成灰烬, 恨不得一步迈到校门口, 再扇许京淮两个嘴巴。 怒火中仅存的一丝理智提醒她放慢脚步。 做事要有证据, 横冲直撞地冲过去扇多少巴掌都解决不了问题。 温凝捡起手机按下录音键, 她要留下证据报警。 做好录音准备,温凝走到校门口,拉车门, 坐进去, 开门见山, “你想做什么?” 许京淮从容地拧开纯净水的盖子递过去, “喝口水。” 温凝微笑着接过水,反手泼向许京淮的脸,水流沿顺着许京淮脸颊流进脖颈,滚过喉结,消失在白衬衫内。 西装、车座湿了一片。 “你疯了?”孟铭拿起纸巾, 开车门要来给许京淮擦拭。 许京淮严声喝道:“道歉。” 孟铭一时心急,对温凝讲话态度不够友善,他回头说了声对不起。 温凝没吭声。 许京淮说:“下去抽支烟。” 孟铭下去, 车里只剩许京淮和温凝两人。 许京淮捏着中梁卸下眼镜, 抽出纸巾擦干座椅上流向温凝身边的水, 又擦掉溅在她发丝上的几滴水珠,最后擦了擦自己, 重新拧开瓶水递过去,“天热跑过来口渴。” 被泼了一身水还能温和待人, 温凝做不到 这么淡定,扬声问:“你拍我父母做什么?” 许京淮摸摸她头发,“提前认识下未来的岳父岳母。” 只要许京淮说出目的,温凝立刻去报警,可他迟迟不说实情。 “你说谎。”温凝引.诱着。 “我喜欢你,自然也喜欢你的家人,有何可说谎的?” 幼羊如何斗得过猛虎? 温凝不禁牙齿打架,嘴唇颤抖,眼中泛起潮水,努力压抑着讲话还是带上哭腔,“为什么非是我?” 许京淮对温凝有着莫名的熟悉感,第一眼就认定温凝,没有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我的。” “我不属于任何人。”温凝坚定有力。 许京淮扣着温凝后脑将人带他唇边,耳鬓厮磨,声音极小,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温绮欢,女,43岁,风絮县博文中学初二三班、五班语文老师,家中父亲早亡,母亲健在,妹妹在风絮县经营少儿舞蹈培训,弟弟在北川市师范大学教计算机。 张建城,男,43岁,风絮县博文高中高三5班物理老师,家中父母健在,有一对小他三岁的龙凤胎弟弟妹妹。” 许京淮偏头贴向温凝耳朵,落下轻轻一吻,“ 我做什么,取决于凝凝怎么做。” 他用最温柔的话,给了温凝致命一击。 她的家人都是平凡善良的普通人,没人能与资本抗衡,也不该被卷入无端的风暴。 他的声音似寒风萦绕耳边,温凝的每个关节,每一寸骨头都被耳边吹来的风冻住,她没办法再理智了,猩红的眼睛发狠地瞪着许京淮,“这些话留到警察局说吧。” 她拿出了鱼死网破的决绝。 许京淮滑开手机屏锁,按了一串号码,递到温凝面前,“这是附近派出所的电话,需要我帮你拨吗?” 他语再次贴向温凝耳边,用耳语说:“拨号前,凝凝要不要先听听有没有录到证据?想想怎么对警察说?” 温凝下意识捂紧手机,从踏进车内起,她一下也没碰过手机,许京淮却早猜透她心思。 许京淮讲她父母情况时声音很小,非专业设备很难清晰地录到,即便全部录进去,他只说了她家人的情况并没表明要做什么,根本证明不了任何问题。 心思让人明白看透,却不留一点把柄,这就是许京淮。 他的每一步都做了万全的准备,而她毫无准备地被拉进这盘棋,本就是不公平的对抗,怎么赢? 根本就赢不了。 这盘棋她可以暂时认输,但一时不代表永久。 温凝不信许京淮毫无软肋。 她勾起漂亮的红唇,齿间发出阵阵冷笑,“不就金丝雀吗?好!我当。” 许京淮拨开温凝被风吹乱的头发,顺着她侧脸掖入耳后,“怪我上次表达有误,我没养鸟的习惯,是女朋友。”男人的手指抚过她侧脸,来到唇上,指腹按住唇峰,“做许京淮的女朋友。” 来北川这一年,温凝对许京淮那圈子里事有所耳闻,炮.友、女友、金丝雀、情儿有什么区别? 依附权贵谁还在乎一个称呼? 温凝向来果断,做好的决定不会再纠结内耗,也没心情陪许京淮你侬我侬地演深情戏码,她直奔主题:“今晚去你家还是酒店?” 许京淮轻不察地叹了声,牵起温凝的手,十指交叉牢牢握住,“送你回宿舍。” ??? 下这么大一盘棋,只为送她回宿舍?许京淮还在算计什么? 温凝猜不透,索性不猜了,不过就是那点事。 到宿舍门口,温凝甩开许京淮的手毫不留恋地进了宿舍,经过楼道窗户时,她偏头向外扫一眼,许京淮站到她宿舍楼下没走。 进到寝室内,温凝先去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探了眼,许京淮还站在那,白衣黑裤,身姿笔挺,沉稳儒雅的气质,与校园格格不入,惹得来往学生频频注视。 手机一震,陌生号码又发来条短信:【记得吃晚饭】 温凝没回,再抬眸往外看,楼下空空如也,许京淮走了。 温凝回到桌前,拿起桌面立着的全家照,去年秋天父母提前一周送她来北川,白天一家三口去市里逛景点,晚上回来在学校附近吃饭散步熟悉校园。 名义上父母送她上学顺带旅游,实际是陪她适应陌生环境,她和父母亦亲亦友,是同学们都羡慕的亲子关系。 父母给她的爱浓烈直接,她对他们也亲昵依恋。 温凝拿过全家照抱在怀里,枕着单侧手臂趴在桌上,不能让父母受到伤害的强烈念头再次从心底冒出,清亮的眼渐渐泛起潮水。 熄灯前,室友们忙着洗漱收拾,没人注意到温凝的异常,她在四方格子包裹的小空间里无声流泪。 离开父母,她才明白原来世界这样庞大,她不过是一粒浪能卷走风能吹跑的细沙。 渺小而无力。 灯光熄灭,虞北棠亮着手电筒从门外进来,瞧温凝趴在桌上,她手里的光亮照过去,见温凝眼睛红肿,走过去贴在耳边问:“怎么了?” 温凝擦了下眼睛,直起腰,强颜欢笑,“有点不舒服。” 虞北棠:“回床上休息吧。” 温凝爬上床,拉好帘子躺下,北棠就从对头床铺爬过来,挤进被子里,贴着耳边小声说:“谁欺负你了?邹正?许京淮?还是乐队的人?” 温凝和虞北棠高中就是好朋友,没什么逃不掉对方的眼睛,温凝也没想隐瞒。 她们挤在单人床里讲悄悄话,北棠听完温凝这一两天发生,怒道:“邹正这样和校外那条见到什么都要拱两下的公狗,有什么区别?他不怕染病?真可恶心死人。 幸好你没和他发生关系,不然染上病就惨了。” 即便没发生过亲密行为,温凝也恶心,毕竟是怀着一切美好期许的初恋,“我和邹正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北棠:“以后看人眼睛要擦亮一些。” 邹正追了小半年温凝才答应,许京淮她也是当做哥哥尊敬了几个月,有什么用? 她们社会阅历少,眼睛擦得再亮,也抵不过深心机的伪装。 “该来的,炼成火眼睛睛也逃不过去。”温凝有些丧,“或许命吧。” 虞北棠想到了林庭樾,有些事很难说和宿命没关,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虽然在北川长大,也有一些朋友,但都无法和许家比,帮不上你的忙。 对不起凝凝。” 温凝按开蓝牙,耳机分给北棠一个,“傻瓜,这事和你又没关系,干嘛要对不起?” 还是那首音调轻快的《烦恼歌》,但是这次,歌声也吹不散那团黑压压的积云。 她们不再说话,却谁也没有睡意,温凝望着黑洞洞的棚顶,问北棠:“你想林庭樾吗?” 虞北棠久久沉默。 温凝抱了抱她,“都会好起来的。” “一定。” 凌晨一过,宿舍只剩温凝一个人没睡,去年冬天的记忆又复苏了。 那天雪花轻小,飘飘摇摇地融进袅袅梵香,许京淮穿着黑色大衣,站在青枝落白的枝干下,与跪在佛前的她隔空对望。 过了这么久,温凝也没想明白当时为什么要回头。 只是一眼,这人也就刻进脑海,也是后来,许京淮给她留下好印象的基础。 或许正是这样,她才在酒后和他亲吻。 没有初见的好印象不会有酒后的吻,没酒后吻也不会发展到现在,她像颗棋子,冥冥之中被一步一步安排进了死局。 棋盘有死局,人生没有。 温凝不甘心被困进四四方方的铁笼里只一只鸟。 她的软肋是家人,他的呢? 只要多一点时间了解真正的许京淮,总能发现他的弱点,找到彻底离开的办法。 ** 临近期末,温凝要准备文化课考试内容,还要准备专业课汇演,整天两点一线,日子很枯燥。 期末考前三天《喜嫁》剧组出了试戏结果,204寝室全员选中,温凝女一,虞北棠女二,另外两名室友演重要女配,消息一出全班哗然。 试戏前老师讲过《喜嫁》女主已定,此次只来招女配,忽然间温凝,还有整部戏的选角,像为204宿舍量身定制。 哪有这样的巧合?同学们议论纷纷。 试戏那天,温凝以为许京淮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真安排了她做女主,简直荒唐可笑。 她当即给导演打电话,明确拒绝了出演女一。 晚上,陌生号码再次发来短信:【不喜欢?】 温凝盯着那行字,想也没想地按下删除键。 半小时后,陌生号码打来电话,温凝挂断他又打,无奈下她接起,极冷淡地“喂”了声。 “下楼。”许京淮言简意赅。 许京淮这种人不可能要什么纯情恋爱,该来的总是要来,既然同意了做金丝雀,温凝也做好那一步的准备,只是考试在即她不想出去。 为了削减许京淮的兴趣,她不顾天气炎热,穿了套包裹严实的运动服。 宿舍大厅灯光明亮,温凝一从楼梯口拐出来,许京淮就在宿舍楼外看见她,脸上未施粉黛,梳着高马尾,一套利落的运动服,干干净净,充满青春的朝气。 温凝全然不知这套提防许京淮的衣服,反成了他的心头好,她满心想着复习,不愿浪费时间,语调不耐,“有事?” 许京淮朝旁边没人的地方一扬下巴,“去那边说。” 走到没人的角落,许京淮说:“不喜欢女一,可以换。” “我不会演你投的戏。” 许京淮见惯了假意推搡,虚与委蛇,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他措手不及,脱口而出问:“为什么?” 温凝想他快点走,答得很爽快,“我的演技还需要磨炼撑不起女主,带着全宿舍一起参演这份大礼也承受不起。” 换掉原定女主,和带整个204寝室的女生一起参演,不过都是想博她一笑罢了。 关心则乱,这事许京淮的确欠考虑,但商人不会错过每一个能得到好处的机会,“公司拿了巨额赔偿金才换掉原定女主,凝凝想不演也可以,但要答应我件事。” 温凝根本没细听他讲什么,满脑子只有“答应我件事”这句话。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事? 她脱口而出:“今天不行,等我考完试。” 许京淮微微一怔,半晌忽地一笑,抬眸望她,明知故问,“什么不行?” 温凝答面颊一热,转身就走,“我回去了,这几天别联系我。” 自然流露的娇羞最迷人,许京淮心跳加速,迈步上前,握住温凝掌心,十指相扣,“我送你回去。” 温凝往外抽手,没抽出去,只得任他牵着。 掌心相对,温热相贴,彼此的体温在炎炎夏季里沸腾。 走到宿舍门口,两个女同学从大厅出来,温凝不想被同学撞见,用力挣脱许京淮的手,却反被他握得更紧。 “松开,”温凝小声说,“我同学。” 许京淮似没听见,还紧紧握着。 “温凝!”两个同学走出宿舍和她打招呼。 温凝笑着,“去超市?” “对,你去不去?” “我不了,你们去吧。” “拜拜。”两位同学嘴上说着拜拜,脚却站得相当牢固,视线一起落在许京淮身上,其中一位女同学没忍不住问:“男朋友?” 温凝的手还在许京淮掌心握着,关系一目了然,她笑着点点头。 同学走远,许京淮勾起唇角,倾身贴向她耳边,道了句晚安才松手放她走。 温凝走前狠狠瞪他一眼,还不解恨,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憋闷得慌,感受到身后投来的灼热目光,她掏出湿巾,擦拭那只他牵过的手,手心手背认真擦一遍,嫌弃地把湿巾丢进垃圾桶,头也没回地拐上楼了。 进到寝室,陌生号码又发来短信:【许京淮的痕迹湿巾擦不掉】 温凝:“......” 没气到许京淮,反被他气了,温凝直接关掉手机。 北棠贴着面膜,凑到温凝身边,“出去一趟,怎么气成这样?” 温凝讲了刚刚和许京淮不松手的事。 虞北棠笑得肩膀直颤,面膜直往下掉,“许京淮......怎么像小孩一样好幼稚......哈哈......不行了,我的面膜。” 温凝:“......” 虞北棠敛了笑,抬手碰了下温凝,“狗咬你一口,你能回去咬狗一口吗?别气啦,咱不和狗一般见识。” 狗比小孩形容得精准多了,许京淮就是条乱咬的疯狗,温凝捞起手机重新开机,给许京淮的号码加上备注:疯狗。 之后几天许京淮没来打扰过温凝,最后一科考完,温凝马上拿手机刷票,一月前她买了明天回老家的车票,为避免和许京淮见面,她想改成今晚,可暑假一票难求,无座都没有,刷了几天也没改签成功。 如温凝所料,不等她走到宿舍,许京淮电话就打来了,比闹铃还准时,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扔进包里,假装没听见,和虞北棠说笑着往食堂走。 没走几步,孟铭迎面走来,“温小姐!” 温凝:“......” 一身西装的孟铭在校园里很瞩目,路过的学生纷纷朝他们看来,温凝不愿被围观,“你先回吧,我等会儿过去。” 孟铭:“校门西侧。” 温凝点头,“知道。” 人一走,温凝长长地叹了声,松开和北棠拉着的手,“等我明天回来,咱俩一起去火车站。” “等下,”虞北棠拉着温凝没放开,“你有那个吗?” 温凝:“哪个?” 虞北棠:“套。” 温凝悄然垂下头,一会儿盯鞋尖,一会儿盯花草,“没有。” 虞北棠拉她往校外走,“走,去买。” 温凝正经恋爱都没谈过一次,哪里好意思去买生计用品,吞吞吐吐说:“他应该......有吧。” “万一没有呢?或者有不往外拿,男人哄骗女孩的套路可多了,我们不得不防。”猜出温凝心思,虞北棠没让她去超市,“你在超市外等着,我进去买。” 温凝鼻子发酸,“谢谢北棠。” 虞北棠见她快哭了,赶忙说:“我之前也羞,后来想开了,这事其实同渴了喝水,饿了吃饭一样,正常的生理需求,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些天,温凝没少做心理建设,可真拿到那小盒子,一切崩塌,只剩死灰般的悲哀,带有期许的初恋碎了,连这事也变成交易。 她不明白,许京淮为什么非要强扭这不甜的瓜? 虞北棠瞧见盒子上晶莹的水滴,再次抱住温凝,“凝凝不怕,总有办法解决的。” 答应了就别矫情。 总有办法解决的...... 这些话,温凝对自己说过无数遍,真面对的时候没用,该委屈还是委屈。 初恋被骗,接着又就被许京淮强迫恋爱,一连串的事情,谁不委屈? 温凝没大哭大闹已经够坚强,虞北棠心口针扎般疼痛,无力改变现状,只能默默叹气,“保护好自己。” “好。”温凝把小盒子装进包里,挥手和虞北棠告别,随即上了许京淮的车。 许京淮见她眼睛发红,“不舒服?还是没考好?” 温凝摇头,“风吹的。” 今天的车中间没有中台,两人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许京淮拍拍身边的座椅,“坐过来。” 温凝不情愿地挪了一小下。 许京淮无奈一笑:“就这么厌我?” 明知故问,温凝无语地送他一记白眼。 许京淮没再要求温凝坐过来,转问:“晚饭想吃什么?” 温凝不愿和他一起吃饭,只想赶快结束任务回学校,她不喜欢酒店直言,“去你家吧。”话落又觉不妥,万一他家里有其他女性,去了岂不很尴尬,改说,“不方便可以去酒店。” 许京淮以为温凝想去家里吃饭,听到后面这句才明白她的意思,顿时唇角上勾,掌心轻抚她头顶,“就这么急?” 温凝:“......” “不吃饱,哪来的力气?”许京淮眸光温柔,嗓音温醇,“乖,我们先去吃饭。” 温凝:“............” 她为证明自己不是色.狼,补充解释:“明早我要去火车站,今晚想快点结束回学校。” “快不了,”许京淮解开袖口的扣子,慢条斯理地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瓷白劲瘦的手臂,“明早从我家走。” “箱子在宿舍。”温凝找借口。 “我叫人去拿。”许京淮不给她机会。 “我东西还没收完。”温凝有都是理由。 许京淮侧过身,一转不转地看温凝,“凝凝,敬业一点。” 心思被看穿,温凝不说话了。 许京淮并拢的五指到温凝面前舒展开,纹路清晰而干燥掌心里一枚小巧精致的星星玉坠。 粗略一扫,温凝以为是她遗失那枚,唇边刚翘起弧度,就发现不对劲,许京淮掌心的玉光泽温润,质地细腻,比外婆送她那块品质好。 许京淮的手指撑开玉坠的细链,顺着温凝头顶戴向颈间。 “小时候外婆送我的生日礼物,戴很多年有感情了,一模一样也法代替。”温凝抬手往下拿玉坠。 许京淮的手没移走,掌心里贴着玉坠绳往下一按,手指严丝合缝地贴住温凝后颈,不许她拿下来,“这个戴久了也会有感情。” 男人掌心温热干燥,贴着后颈的毛绒碎发,痒痒的,温凝不舒服地扭了下,没挣脱开,嘴上发狠,“永远不会有感情。” 价值不菲的项链她不戴,送个一模一样玉坠还是不戴,许京淮只好用自己方式让她戴上属于他的礼物。 他有办法把她变成他的人,自然有办法让她戴那玉坠。 温凝想清这个道理索性不争了,不过一条玉坠,戴不戴能怎样?她扭头看车窗,又不说话。 礼物是收了,但眼里的不情愿很明显。 许京淮看得真切,却不气,剥开一颗咖啡糖,递到温凝嘴边,“吃颗糖消消气。” 吃你妹! 温凝腹诽。 许京淮:“如果骂我能让你开心,不妨大点声。” 温凝:“......” “甜味能让人心情变好。”许京淮耐心解释,见温凝还是不理,强行放入她口中,指腹按着压唇.瓣,不让她吐出来。 温凝反应灵敏,本能地张唇咬住他指尖,上下齿合力狠狠地咬,恨不得咬他碎筋骨。 疼痛,许京淮感受不到,感官都在被柔软包裹的指尖上,女孩的唇.瓣温软得不像话,舌尖潮热,像触碰到天边的云,四肢百骸都变酥软了,颈间凸起的白皙喉结滚了滚,呼吸加重。 对上他直白的目光,温凝猛一下明白过来,松开口,“变态。” “你咬我,我却反成了变态,”许京淮用温凝咬过的手指,卷起她散落腰间一绺发丝,摆弄指间,轻声笑一声,“我们凝凝真是霸道。” 温凝受不了,许京淮恋人似的的亲昵和温柔,不解风情地打掉他手掌,“有没有变态的想法,你自己清楚。” “我不清楚,”许京淮声线温柔,语气却无赖,“凝凝说说看。” 温凝讲不出口,可瞧许京淮断定她说不出口的得意眼神,又胸口憋闷,不能畅快呼吸,她心一横豁出去了,扬高音量,“你想亲我。” 专心开车,认真当工具人的孟铭,听见温凝的话没反应,却在听见许京淮畅怀的笑声时,偷瞄了眼后视镜,许京淮极少这样发自内心的笑。 见许京淮倾身靠近温凝,孟铭知趣地收回视线,按起后排遮挡板。 许京淮凑过来,温凝就后躲,直至后脑贴到车窗,无处可躲,她偏头别开许京淮的目光。 “心知肚明还躲什么?”许京淮捏着她下巴把脸转回来,清黑的眸睨着她,嗓音低沉醇润,“给亲吗?” 温凝摆烂,“我的意愿重要吗?我不愿意你就不亲了?” 许京淮认真想了两秒,“还是要亲!” 温凝:“......” 她闭上眼睛,一遍遍自我洗脑,亲就亲,两块猪肉相互摩擦有什么大不了的。 温凝做好了心理准备,许京淮的吻却迟迟没落下来,耳边只有一声低笑,她睁开眼,许京淮已端坐回原来的位置,恢复成矜贵斯文的公子哥。 耍她? 温凝火大,未经思考随口嘲讽,“没见过你这么怂的公猪。” “公猪?”许京淮皱眉,“那凝凝是母——”不可思议的目光落在温凝身上。 温凝:“............” 许京淮很想亲温凝,只是见她全身都在抗拒,忍住了,来日方长总能等到她心甘情愿的时候。 他递过去几张饭店宣传单,“想去哪家?” 和不喜欢的人吃什么都没味道,温凝看也没看,“随便。” “听京州说,你喜欢吃粤菜,”许京淮挑出粤菜馆的宣传单递给孟铭,“去这家。” 许京淮进食慢,且不语。 温凝成了许老爷子这套家规的最大受益者,没有交流,她轻松不少,吃饭都香了。 饭后温凝不仅肚子饱了,还有种完成任务的轻快感,只是快乐没维持多久,被许京淮看电影的建议打碎。 温凝不愿陪许京淮吃饭、看电影进行这些情侣间的约会项目,想快点进行最后一步,然后一拍两散各自回家,她再次提议,“回家吧。” 只要她不饿肚子,其他事好说,许京淮一口答应。 车停进地库,孟铭下班。 温凝随着许京淮上楼,踏进这只有黑白灰三种色调的房间,那天的记忆冒上来,尤其心口的那块颜色鲜明的吻.痕,想到明早消失的草莓印又重现,她就脸热。 许京淮拿出双粉红色少女拖鞋,“试试。” 温凝穿进去尺码正好,这已不算多稀奇,他连为她准备的内.衣尺码都正好。 许京淮这人,心思细腻到恐怖,不仅对内衣和鞋子尺码这些外在的东西了如指掌,还有她最在乎的人,最怕的事一样清楚,温凝像个透明人,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许京淮临时有工作进了书房,温凝洗澡出来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沙发环视四周,禁欲系的装修风格太冷了,物品又少,整间房像样板间,丝毫没有烟火气。 忽然书房门打开,许京淮向她招手,“过来。” 温凝踏进书房,许京淮抱她到电脑桌前陪他开会。 她能接受和许京淮发生关系,不能接受他们像情侣一般的亲昵,温凝不愿坐许京淮腿上,挣扎着要下去。 许京淮双手禁锢在她腰上不让动。 语音会议里两个人吵得很凶,其中一个大声喊:“hades?” 许京淮抱着温凝,有条不紊地解答他们在会议里讨论的问题,他英伦腔纯正浓郁,嗓音温雅磁性,讲英文十分悦耳。 换到其他人讲话,许京淮贴紧温凝脊背,从耳后轻咬住她耳垂,低声蛊惑,“凝凝乖一点。” 温凝不愿许京淮同事听见她的声音,顺从了一次。 许京淮却不知满足,握着腰将她转过来,面对面跨坐他腿上,距离太近,温凝鼻尖贴到他下巴,转头想移开,唇被他含住。 参加语音会议的员工还在激烈讨论。 温凝一手推着许京淮胸膛,一手指着电脑,示意他在开会。 许京淮视而不见,扣着她脊背加深。 会议里有人喊hades,许京淮充耳不闻,第三声响起,他才放开温凝,转向电脑屏幕流畅地讲起会议里讨论的内容。 怎么能开会和接吻无缝焊接? 温凝又挣扎着要下去。 还在发言的许京淮在英文中夹杂了一声中文警告“凝凝。” 这声不合时宜的中文,引来同事的新奇,有人问:“hades你在做什么?” 许京淮很淡定地答:“亲老婆。” 温凝:“......” 会议结束,温凝不管不顾地要从许京淮腿上下去。 许京淮任她捶打就是抱着不放人,推扯间,温凝口袋里掉出四四方方的一枚。 两人同时注意到掉落地面的东西,一起弯腰去捡,许京淮手臂长抢先一步拿到手里。 他看了两眼,贴向她耳边:“宝贝儿,买小了。” 第14章 沉溺 “还给我。”温凝伸手去抢, 许京淮手举高高的不给她碰到,“什么时候买的?” “不要你管。” “给我买的,不要我管?”许京淮把东西放在桌上, 双手相交在温凝腰后抱得牢牢的, “凝凝真是霸道。” 温凝:“......” 究竟谁霸道? 许京淮松开相交的手, 一只还揽在她腰间, 另一只落在尾骨, 隔着薄薄一层布料,指尖顺着尾骨一节节地往上游走,不轻不重, 像攀登一座高不可攀的峰, 到锁扣部分。 温凝脊背绷直, 屏着呼吸, 等待某种宣判。 男人的指尖没在锁扣上停留,轻轻越过,继续向前,停在她后颈,用力往前一带, 额头抵住温凝额头,瞳仁里映着她的脸庞。 他这双眸再装不下山川河流,人潮汹涌, 只能容她一人。 许京淮没吻过来, 只轻呼她名字, “凝凝。”轻缓而温柔,像怕声音重了就会伤到她。 他珍贵痴迷得发疯。 温凝宁愿许京淮打开锁扣后的风光, 也不要与他这般亲密,她手掌抵着他胸膛推开些距离, 解开他领带抽出扔在一旁。 即便事先有心理准备,在解开他第一颗衬衫扣子时,她的手还是不住地抖。 充满期许的初恋碎了,第一次重要的经历也要给不喜欢的人,命运弄人的悲凉涌出,不可能不恨,但箭在弦上已没了回头路。 温凝继续解开第二颗衬衫纽扣。 黑色扣子在女孩嫩如葱白的指间崩开,露出隐藏其下的风光。 男人锁骨匀称流畅,凸起的两道弧度在白衬衫下延伸到肩,上窝深凹,肤色冷白到近乎病态,好似一碰就会碎。 许京淮喉结轻滚,捏着中梁拿下眼镜,“凝凝。” 温凝听而未答,满心想着尽早完成任务,指尖落到第三个扣子时,手腕被握住,“好友加回来。” “什么?”温凝高度紧张,一时没懂。 “黑名单,”许京淮给出提示,“气消了,好友也该放出来。” 温凝:??? 这种时候提什么加好友?还有她什么时候消气了?今晚的种种不是他拿她家人要挟来的吗?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好像他们恋爱了很多年,费尽心思,不就为这点事?搞得像恋人一样,可笑至极。 她全当没听见,果断解开第三颗扣子。 下一秒,许京淮从容地扣上刚崩开的纽扣,亮出掌心,“手机?” 温凝不拿,双手抵着他胸膛往后狠狠一推,“你到底做不做?” 座椅靠背撞到墙面,她用力过猛,许京淮的头一下磕碰墙壁,他挺直上身,揉了揉后脑,唇边扯出微不可察的弧度,“不做就谋杀?” 温凝:“......” “你以朋友名义接近我,陪我醉酒,破坏我的初恋,投戏捧我,拿我家人来要挟,不都是为这件事吗?”温凝忍了一晚上,已在崩溃边缘,“现在我同意了,您又扭捏什么?如果许总有特殊癖好请尽快讲明白,我能接受的一定尽力配合。”她咬字很重很重,仿佛快把牙齿咬碎。 许京淮轻叹:“我们去吃饭,只是想与你一起吃饭,回家也只是想你消气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凝凝,我确实想与你亲近,但如果只想着那件事早就发生了。”他伸出食指,指腹滑过温凝唇.瓣,延伸到脖颈,再向下停在心口,“那晚的凝凝娇憨热情,比现在可爱多了。” 温凝:“......” “我不会随意骚扰你,”许京淮声音轻而低,像要低进尘埃,“凝凝,别把我放在黑名单里。” 温凝不愿他看见手机正在的录音,迟迟不往外拿。 得不到回应,许京淮伸手去拿温凝放在桌角的手机。 “给我。”温凝去抢。 许京淮手举得高高的,“好友加回来,不看你手机。” “先给我。” 许京淮停在温凝后颈的手掌下滑到脊背,按着她贴自己胸膛,声音凶狠,“非要我做点什么才安生?” 温凝不敢动了。 许京淮用她的指纹解开手机屏锁,滑走录音软件,找到微信和通信录黑名单把自己放出来,之后点开最近通话,亮在温凝眼前,“疯狗是谁?” 温凝抢下手机,“要你管。” 许京淮:“如果没记错137****2230是我工作的号码。” 温凝:“............” 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也会。 温凝扯唇假笑,“许总不喜欢疯狗,我可以换一个。”她点开通讯录找到疯狗,当着许京淮的面光明正大地改成:变态。 不够解恨,她又加一个字:死变态。 许京淮:“......” “主卧床品是全新的,”许京淮温和地笑着,“死变态还有些工作没忙完,你先睡。” 温凝:“............” 死变态从许京淮口中讲出全然没了贬义,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称呼。 脏话说得如此优雅,他真是将斯文有礼刻进骨子,却又不是真正的绅士。 温凝想到一个词——雅痞。 主卧的窗外是北川最繁华的商区,夜里霓虹璀璨光亮耀眼,只可惜屋里人无心观赏,进门就栽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如果许京淮只是想要女孩年轻的身体,她可以给,以此来保全家人不被牵扯其中,这样一来就算想不出全身而退的办法,年纪大也会被抛弃。 可偏偏他想要的还有其他,而那是温凝给不了的,也不想给。 这预示着他们的关系一时半会儿无法结束,长期纠缠于她是痛苦和折磨。 怎么能在保全朋友家人的情况下,尽早结束和许京淮的关系,成了难中之难。 温凝失眠了。 房间大灯关掉,只剩床头一盏小灯,辗转反侧间,她瞧见床头放着本,拿过来是本英文版《百年孤独》 翻开封面,第一页右下角写着hades。 又是黑暗之神。 房间的床品换了新的,可床品仍然有hades的刺绣,他是有多喜欢哈迪斯?头号粉丝也不至于满房间留名字,不可思议。 沉浸书籍里,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小时,感觉到口渴,温凝才合上书出去接水。 客厅灯没开,漆黑中有一间房门敞开,里面发出淡蓝的冷光,温凝被光源吸引,握着水杯走过去,房间正中摆着个围棋桌,墙边立着水族箱。 光下,水波微蓝,氧气泡一串连着一串,造景和灯光十分漂亮,却不见有鱼。 养空鱼缸是什么喜好? 疑惑之际,水草中游出一条通体粉白娇小,长着四肢,头两边各支着三个粉红色的长角,像在头顶插了两把扇子的生物。 长着四肢还可以在水里游,应该是两栖动物。 温凝想拍照查查是什么动物,没带手机只好作罢,她略微弯腰仔细观摩水族箱里小可爱,一人一鱼,两双黑溜溜的眼睛,隔着玻璃相望。 她忽地笑了,这条粉白的小家伙比它的主人可爱多了。 无意一瞥,瞧见鱼缸右下角也印着hades。 床品、书籍、台灯、水杯、鱼缸,许京淮的房间里到处印着黑暗之神的名字。 温凝莫名地别扭,直起腰不往水族箱里看了。 “明天别再让我看见他。”简短有力的怒声从书房传出。 静谧的房间,突然传出这么一声,温凝吓了一跳,水杯险些落到地上。 书房的声音还在继续,“云明不是养老院,只知道摸鱼混日子的一个不留,找许儒也不行,这次的损失,他在公司再干十年也还不回来,这事就这么定了。” 没有暴怒咆哮,许京淮声音始终四平八稳,但平稳中的怒气更令人畏惧。 温凝转身往卧室走,穿过客厅时书房门打开,灯光倾进黑夜,许京淮站在门边,光照笼罩身后,一半明亮,一半黑暗。 他还穿着刚刚的衣服,领口解开的两颗扣子也没扣上,喉结凸起,锁骨一半在外。 目光隔空一撞,温凝马上收了视线,跑回卧室,躺到床上,她仍然睡不着,耳边还萦绕着许京淮刚刚讲的话。 对于许京淮来说,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丢掉工作,招来挥去不过都是他一句话的事,而她和那些为他打工的人没差别,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螺丝工。 现在非她不可,或许是她身上有吸引他的点,像猫黏人,狗忠诚都是吸引人饲养的点,归根结底不过是许京淮一时寂寞需要个伴而已,无关爱情。 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有爱情。 隔天早晨。 孟铭在电话里问:“司机说您早晨自己开车?” 许京淮:“嗯,凝凝去火车站。” “火车站附近堵车,9点恐怕赶不回来参加股东会?” “让他们等着。” 孟铭迟疑片刻,“许董会来。” 许京淮开着车,面无表情,“嗯。” 温凝不知许京淮在耳机里讲什么,听着是工作上的事,说:“你有事就去忙,不用送我。” 许京淮淡然:“没事。” 温凝:“......” 车先到学校,温凝拿了行李箱和虞北棠一起下楼,两人拐出宿舍大厅,许京淮正站在楼外讲电话,他有1米87,肩宽腰窄,一双长腿笔直有力,似行走的衣架。 一同下楼的女生,瞧见后小声讨论,“那是哪个系的老师呀?好帅。” 北棠悄悄撞了下温凝,也小声说:“许京淮斯文禁欲,还真挺像老师的。” 温凝摇头,“像败类。” 北棠:“......” 出了宿舍大厅,许京淮挂断电话在楼梯处接过温凝的箱子,“我来拿。”另一手接过虞北棠的箱子,“这个也给我吧?”然后侧身站一旁,等她们走过去,才拎着箱子走下台阶。 许京淮脊背挺直,步伐稳健,一手拎着个箱子也没失优雅,不凡的气度令北棠不安,小声对温凝说:“我们什么都不拿,是不是有点不好?” 温凝回头看了眼,“很好。” 北棠:“......” 火车站人来人往,嘈杂声很重,许京淮站在排队进站的人群里格格不入。 排到她们时虞北棠接过行李箱,对许京淮道了声谢。 温凝也去拿自己的箱子,许京淮往后拉了下,不给她。 目光相撞,两人都不说话。 虞北棠有眼色地先走一步,“凝凝,我进去等你。” 朋友走后,温凝再次伸手,“箱子给我。” 许京淮不动,“到家给我发消息。” 不应答,许京淮定会再纠缠,温凝只好点头。 许京淮恋恋不舍地把箱子递到温凝身前,“在车上无聊也可以给我发消息。” “不会无聊。” 温凝拉过箱子,头也没回地进站了。 北棠去横店拍戏,和温凝不坐一趟车,她们要在车站二楼分开去各自的候车室,临别前北棠说:“许京淮亲自来送你去车站,还连我的箱子也一起拿了,挺绅士的,而且谈吐优雅,与他聊天舒适放松,和我之前想的不大一样。” 很显然,虞北棠的天平倾斜了。 许京淮斯文谦和,的确有给人留下好印象的本事,但这不是他的全部。 他像潭,能将深渊藏在平静之下。 “之前我对他也是这种印象,”温凝平静分析,“但你冷静想想,真绅士会处心积虑地破坏别人感情?会拿家人要挟?会让人乖乖做他的人?” 虞北棠的头快摇成拨浪鼓。 温凝叹了声,“不要被他骗了,这人就是一斯文败类。” 虞北棠眸中的欣喜变成同情,她抱抱温凝,“那你小心。” ** 长途火车枯燥无聊,温凝点开常逛的物理论坛,小众爱好的论坛冷冷清清,最新贴子只有两条,其中一条是对量子力学ehrenfest定理的疑问,评论中点赞量最高的一条是轻舟写的,后面紧跟着多条其他网友的评论。 爱哭的猫:【这么简洁清晰的算法,一看就是舟神】 慕之:【谁知道舟神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咖啡果冻:【好像麻省理工】 牛奶:【斯坦福吧】 轻舟的解疑炸出许多潜水用户,论坛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常逛这论坛的人,无人不知晓轻舟,无论什么类型的疑惑,他都能用最简洁易懂的方式答出来。 温凝翻着大家对轻舟的讨论,想起爸爸说过,轻舟大学没学物理专业,也没从事相关职业,只是业余爱好。 温爸爸是论坛里最早的一批用户,和轻舟相识比较早,凭借这层关系,温凝高中时就和轻舟在论坛里相互关注了,遇见困惑不用发帖求助,直接私信给他。 三四年来,轻舟已经成了她网络上较好的朋友,准确来说更像老师,不仅物理,生活上遇见困惑,无人诉说时她也会找轻舟。 高二下学期,温凝在物理和表演两个专业间徘徊不定。 她父亲是物理老师,很小就在物理方面做了启蒙,还带她参加各类物理竞赛。表演是小时候去省台表演跳舞,意外被少儿节目导演选中做了小主持人,随后被选中演了电视剧。 两项都是从小开始的,也都是她喜欢的,但大学选专业只能有一个。 那段时间家里为这事愁得不行,父亲支持她学物理做科研,母亲支持走艺考做演员,迷茫之际,温凝问了轻舟。 他没讲任何道理,只让她思考,学物理做科研后,看见电视里的演员会不会羡慕? 温凝一直在比较两个爱好,没有设身处境地想过具体场景,稍微一想,答案显而易见地出来了。 她会羡慕。 这事,温凝一直感激轻舟。 他们相识的时间不短,闲聊次数却不多,也没有彼此微信,沟通仅在论坛的私信里。 坐车无聊,温凝顺手给轻舟发了条消息:【《量子夸克》已读完,求推荐其他书单】 轻舟不常在线,消息经常几天才回复,温凝正要退出app,私信列表图标上多了个红点,轻舟第一次秒回,【有本畅销书《宇宙的琴弦》看过没?】 火车上没事,温凝也秒回:【带点风趣的科普,适合火车上重温】 轻舟:【你在坐火车?】 大神今天不仅秒回消息,还主动聊起生活,温凝意外,【对呀,放假回家】【怎么舟老师也在坐火车?】 轻舟:【没有,是我女朋友也今天火车回家】 温凝想象中的轻舟是个沉默寡言的单身理工男,没想到有女朋友,她挺好奇的,但他们不常聊生活,温凝不好意思问,聊了几句书籍的问题没再多说。 凌晨三点火车到站,温凝走出站台一眼看见爸爸妈妈,不管火车多晚,父母都会一起来接她,走过检票口,她拉着箱子飞快地朝他们跑去,到跟前箱子一扔,紧紧抱住他们。 温绮欢被女儿撞得一个踉跄,抓住丈夫手臂才没摔倒,她站稳脚跟,拍温凝一巴掌,“你慢点。” 温凝搂着温绮欢胳膊,笑得灿烂,“想我没?” 温绮欢:“谁想你个烦人精。” 温凝哼了声,转头去问张建城,“爸,你想我没?” 张建城:“想呀,老爸这几天觉都睡不踏实,天天盼着你回来。” “拉倒吧,夜里呼噜打得比猪八戒都响。”温绮欢毫不留情地拆台。 “呼噜什么呼噜,不懂别瞎说,” 张建城偏头对温凝和蔼一笑,“宝宝,那是爸爸对你思念的呼唤。” 温凝笑出了声:“张老师,你现在越来越油了。” 张建城中年发福,从年轻时的校草变成了一个有啤酒肚的胖子,他拍了拍凸起的肚皮,“肯定油,这肚子就得有两斤荤油。” 温凝:“......” 假期温凝和父母去旅游,回乡下陪爷爷奶奶,和高中好友聚会,过得十分愉快,以至于玩物丧志,忘了思考应付许京淮的对策。 开学前想到许京淮,她高涨的情绪跌下来,重新思考这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首先要全面了解许京淮,只有真正了解,才能找出挟制住他的弱点,从而脱身。 她不熟悉许京淮的朋友,唯一能知道的梁京州,可梁京州一问三不知,还没她了解得多,提供的唯一有用信息,是告诉她最了解许京淮的人是孟特助。 孟铭对许京淮唯命是从,想从他嘴里套出点有用的话,谈何容易? “晚星同学,晚上想吃鲈鱼还是鲤鱼?” 父亲的声音打断温凝思绪,她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做鱼太麻烦,家常便饭随便吃一口好了。” 温绮欢合上书,抬头说:“过生日怎么能随便吃?晚上外婆、小姨、爷爷、奶奶、小姑都会过来庆祝我们晚星19岁生日。” 温凝抱着温绮欢亲了口,“儿的生日娘的难日,妈妈辛苦了。” 温绮欢心头像抹了蜜一样甜,抬手摸摸温凝脸颊,“也谢谢你,愿意选我做妈妈。” “能给貌美如花才华横溢的温老师做女儿,是我前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话倒不是温凝说谎,温绮欢从小到大都是学霸+校花,过四十仍然风韵犹存,走到哪里都是目光注视的焦点。 “就你嘴甜,”张建城拉走温凝,坐到妻子身边,“我准备去市场了,还有别的要买的吗?” 温绮欢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父母都出去,温凝一个人在家没意思,高声呼喊着,“我也去。” 一家三口牵着手悠闲地去了小区附近的菜市场,父母买菜,温凝在一旁乖巧地跟着。 “老板,要一斤苹果。” 温凝听着身后摊位传来的声音有些熟悉,回头,孟铭站在她身后,手拿苹果,目光牢牢地锁在她们一家三口身上。 他来干什么? 温凝的心猛下提到嗓子,环顾四周,老年人偏多的菜市场,一下多出好几位身强体壮的年轻男性,而且都围在她父母周围。 这些天许京淮发来消息,她一条未回。 想到这点,温凝掌心泛起一层薄薄的冷汗,喧闹的菜市场一下没了声音,脑海里不断出现父母就被包围带走的画面。 许京淮要对她父母做什么? 是来报复她整个失联吗? 温凝不敢再想下去,孟铭在这,说明许京淮就在不远处,她把手里的购物袋交给张建城,“爸,同学找我,我去趟商场,晚点回来。” 张建城叮嘱:“你慢点。” “知道啦。”温凝急匆匆跑出菜市场,正欲找许京淮的车,孟铭追上来,“温小姐,请随我来。” “你们带人来我家做什么?”温凝一分钟也等不及,她要马上知道答案。 孟铭茫然一瞬,没吭声,沉默的在前面带路。 温凝看出来了,没有许京淮的允许,孟铭是一句多余的话也不会说,马路对面的停车场,她见到许京淮的那辆幻影。 打开车门,许京淮西装革履地端坐在座椅里看邮件,见她到了,合上电脑喊了声“凝凝” 温凝怒气冲冲地坐进车内,“那天晚上是你自己不做的,现在带人来我家什么意思?” 许京淮不急不躁地递过去一块手帕,“擦擦汗。” 温凝想到有人跟踪家人,怒气就蹭蹭往上涌,她提高音量,“许京淮,我已经跟你了,还想怎样?” 许京淮握住她手,掌心相贴,十指相扣,“做我的人,可不是36天一条信息不回,一个电话不接。” 温凝:“......” 家人是底线,这一方面她绝不退让,心再虚,气势不能弱。 温凝扯唇讥讽:“这只鸟不方便,换一只就好了,许总鸟巢那么多,总愿意联系您的。” 许京淮唇角挂着温淡的笑,相交的手一瞬移她脖颈间,眸中温度下降,指腹虚贴着她侧颈,齿间迸出的字冷若冰霜,“温凝!我只有你一人。” 温凝眸色淡然,满不在意地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三宫六院才有趣。” 许京淮总要她乖,可她从来都不是乖小孩,触碰到底线,她会鱼死网破,让他也没好日子过。 她火上浇油,“许京淮你就是个变态,掐死我,我也不会喜欢你。” 许京淮骤然放手,推开车门,“先回去吧。” 温凝下车没马上走,手搭在车门边,警告他,“叫你安排的那些人赶快滚开,敢动我爸妈一根头发,咱俩没完。” 她站在车边气势汹汹,转身刹那眼泪就掉出来。 许京淮有背景有金钱,若把手伸向父母,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这番警告能否阻止许京淮,温凝也没十足的把握,她去了高中常去的冷饮店,独自坐了一个多小时,坏情绪全部消化掉才回家。 爷爷奶奶从乡下赶来,小姑从市里回来,外婆和小姨一家人也来了。 全家一起为她庆祝生日。 门铃响起,张建城在厨房喊道:“蛋糕到了,晚星开门拿一下。” “好。”温凝小跑去门边,拉开门孟铭捧着蛋糕站在门口,“温小姐,生日快乐。” 孟铭是许京淮的助理,替谁而来再明显不过,温凝关门拒客,“谢谢,但我爸爸已经定蛋糕了,这个请拿回去。” 孟铭伸腿挡住房门,“我能和温小姐聊几句吗?” “如果你是来帮他辩解的就请回吧,”温凝回头看了眼热闹的家人们,转过头说,“麻烦转告许京淮,再来打扰我家人,我会比今天脾气更大,乖,”她冷笑一声,“下辈子吧。” “温小姐,您误会了,”孟铭不肯收回腿,继续拦着温凝关门,“上次的照片是我来风絮县拍的,这次也只有我和老板两人过来,他从来没有让乱七八糟的人接近过您家人。” 长时间站门口,温凝担心家人生疑,还是关上门,出来和孟铭单聊,“我在这住了快二十年,那市场向来都是老人居多,今天为什么突然多出那么多青壮年?还都在我父母周围,别说是巧合。” 整个下午,孟铭都在思考温凝为什么看见他之后,脸色一下变了,猜到她可能误会了什么,孟铭和许京淮便去查市场监控,从她的话语中猜测出是误会了那几个壮汉。 这次孟铭有备而来。 他点开手机里的截取的监控视频给温凝看,“叔叔阿姨身边这几个壮汉,只是来这买菜的路人,其中有一个是您父亲曾经教过的学生。” 孟铭拉快视频进度,“再您走后门,这人还过来和叔叔打招呼,我查到他们都是健身爱好者,今天来这边买菜是去其中一个人家聚餐,分散在叔叔阿姨周围,是他们准备每人做一道拿手菜,分开买菜是为了准备各自的食材。 这件事是您过度忧虑,想多了。 如果你还是不信,可以回去问叔叔是否认识和他打招呼的人。” 监控视频里详细记录了,温凝走后,张建城和其中一个壮汉聊天的画面,能看出是熟人相见。 乌龙一场,温凝讪讪。 孟铭没再多言,蛋糕递过去,“我跟在许总身边很多年,他没有三宫六院,您是他第一个女朋友。” 温凝默默地接过蛋糕,“代我说声谢谢。” 孟铭走后,张建城订的蛋糕也送来了,温凝拎着两个蛋糕进门,左手是普通的水果蛋糕,右手是黑天鹅。 小表妹望着两个蛋糕两眼放光,一声尖叫,惹来全家人目光,水果蛋糕年年见,栩栩如生的黑天鹅蛋糕全家都没见过。 一时间都围上来。 温绮欢:“这是谁送的?” 温凝:“一个朋友。” 小姨温绮乐笑道:“男朋友?” 温凝:“不是。” “普通朋友送得起这么贵的蛋糕?”温绮乐不信。 温凝转移话题,“我们开饭吧。” 大家都对黑天鹅感兴趣,就先切了许京淮送的蛋糕,一块块切去,小表妹从蛋糕中间拿出个包裹着保鲜膜的小盒子,“这是什么?” 距离优先的被温绮乐先一步拿到礼盒,边拆保鲜膜边逗温凝,“在蛋糕里藏惊喜,关系还真是普通。” 温凝:“......” 保鲜膜撕掉,温绮乐没打开,抬手把礼盒还给温凝。 温凝把礼物放进口袋没看,饭后回到房间才打开小盒子,绒布上一条做工精致的手链。 她把礼物放在一旁,出去问张建城那几个壮汉的事,张建城说有个是他教过的学生,现在健身房当教练,市场碰面,那位学生见他发福,劝他去健身房办卡,聊了二十多分钟。 确认了白天的事是个乌龙,温凝汗颜无地回到房间,思忖着要不要给许京淮发条短信。 这时手机一振,许京淮发来条短信:【看窗外】 房间窗户在床边,温凝坐起身往外看了眼,夜幕中有光亮飘过,缠着小灯的氢气球升起,灯光把氢气球照得通亮,有兔子、熊猫、米老鼠各种卡通形象,巨大的一束氢气球,楼下小朋友频频尖叫。 气球缓缓飘上来,细绳的末端挂着张字体苍劲的手写卡片:十九岁生日快乐。 没有署名,但温凝猜到了。 她给许京淮发了条消息,【谢谢】 许京淮回得很快:【下来】 温凝一个月没理过许京淮,又因敏感闹了乌龙,这会儿没理由不下去。 父母都睡了,她穿上衣服悄悄出门。 楼下车里只有许京淮一个人,她坐进去,“今天的事我道歉,但还是要提醒你,我们的事别牵扯我家人进来。” 许京淮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好。” 温凝被他看得别扭,转头向车窗外,“今天的礼物谢了。” 许京淮:“怎么谢?” 温凝:“......” 许京淮不紧不慢道:“凝凝,谢要拿出诚意来。” 说话间,气息相近,温凝已被抱到他腿上。 第15章 沉溺 “不愿意。”温凝捂着嘴唇。 一个月没见, 她清楚许京淮的心思。 许京淮抱着她望向车窗外,“你出来没和阿姨讲?” 温凝是趁着父母睡了偷偷下楼的,不清楚许京淮为什么要说这个, 没答。 “那个人是不是温阿姨?”许京淮指着车窗外说。 温凝不想被家里知道和许京淮的关系, 闻言忙低头看向车窗外, 光线暗没看见单元门口有人, 又担心妈妈追下来, 拿下捂住唇的手掌,问:“在哪?” “这。” 许京淮倾身,掌心托着她后脑, 微凉的唇覆下, 吮吸她唇.瓣, 不急不躁, 比春风还温柔。 温不想要许京淮的吻,手掌抵着他的胸膛用力往外推,一下两下,面前的人纹丝不动,反被她的不乖惹恼, 温柔消失,不由分说地侵入她牙关,掠占唇腔, 夺走氧气。 眼镜被丢在一旁, 男人气息微沉, 眼眸里早没了谦和温润,只剩赤.裸.裸的侵略。 一场危险又迷人的火, 在车内熊熊燃烧,燃尽他的温柔谦逊, 燃尽她的理智,只剩纠缠不清的欲.望。 许京淮听见温凝情不自禁的轻哼,才心满意足地停下。 温凝按下车窗。 晚风徐徐吹进,吹散了车里旖旎,平息了喘.息。 她不否认许京淮的吻技,也接受了身体先她一步接受了许京淮的事实,但这不妨碍她对许京淮的排斥。 “许总想要的已经得到了,没别的事请回北川吧。”温凝冷若冰霜。 许京淮拾起眼镜,慢慢悠悠戴上,随即低头整理被她抓皱的衬衫。 温凝当他默认,推门准备下车,没推开,心知他提前落了锁,冷冰冰说:“我要回家。” 一分钟前她还面红耳赤,转瞬翻脸不理人。 许京淮勾着手指在她鼻尖轻刮了下,“我们凝凝真是心狠。” 温凝:“......” 他还委屈上了,好像她是个亲完就跑的渣女。 要比演绿茶,许京淮无人能敌。 温凝懒得和他周旋,直言:“怎样才能放我回家?再亲一次?” 许京淮已经习惯了她的直球,“明天陪我。” 风絮县不大,到处都能遇见熟人,温凝不愿被人撞见她和许京淮一起,找理由推脱,“明天我们家去漂流,门票都定好了改不了。” “等你漂流回来。” “玩一天很累,晚上我只想睡觉。” 许京淮偏头注视温凝眼睛,“那今晚?” “穷乡僻壤没什么可看的?我们这晚上没有夜生活,这么晚了无处可去。” 许京淮坚持:“河边公园很热闹。” 夏天公园有夜市和大排档营业到凌晨,他如此了解说明已事先做过准备,谎话骗不过去,温凝灵机一动改了策略,冷漠吓不走,可以虚情假意。 他喜欢乖,她就装。 和许京淮这种人较量,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手段不重要。 温凝学表演的,冷漠还是热情信手拈来,她仰头在许京淮脸颊亲了口,软下语气,“暑假快结束了,我想多和爸妈待在一起,京淮哥放过我一次。” “你——喊我什么?” 温凝勾住许京淮脖子,“漂流很累,晚上我只想回家睡觉,好么?” 许京淮脊背挺得僵直,讲话异常温柔,“好,我不打扰你。” 听见一声车门锁打开的声音,温凝得意一笑,“谢了。”打开车门就跑,一秒钟都没多停留。 孟铭见温凝走了,摁灭烟上车。 回酒店路上,许京淮一言不发,拿不准老板心思,他悄悄瞥向后视镜。 许京淮翘着腿,随意慵懒,指腹停在脸上,像在抚摸着什么,眼睛弯着,唇角上扬。 见老板心情不错,孟铭放下心,讲起工作,“明早9点和lia频会议,下午2点新产品方案会,晚上8点和盛天的周总见面,从这里回北川路程遥远,我们上午就要启程回去,只在早晨9点前,有时间与温小姐见面。” 后视镜里的男人敛笑,恢复了往日的温文尔雅,许京淮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都推掉。” 孟铭迟疑一霎:“见周总是董事长的安排。” 许京淮阖上眼,沉默片刻,“那也推掉,明天不回去。” 孟铭摸不着头脑,试探道:“温小姐,还生气?” 许京淮再次触碰脸颊,好似上面还停留着温软。 温凝吻他了!!! 胸膛里那颗孤独的心脏,像被无数朵草莓味的云包裹着,甜蜜又柔软,整个胸腔都散着她的清甜。 他唇角上扬,“查一查风絮县附近的漂流点。” “您要去漂流?” “她要去漂流。” 孟铭:“……” ** 漂流是温绮欢和闺蜜一起组织的,两家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崇阳山,长辈们规划好游玩行程,温凝跟在其中自在轻松。 上山时大家三两成队,各种往山上走,温凝被山间景色吸引,在队伍最后,满山翠绿随便一拍都很美。 路边一朵野花,吸引了温凝注意力,她拿出手机蹲下身,镜头对准野花,拉进焦距,构图找焦点,拍得正认真,头顶徒然落下一顶遮阳帽。 “就知道你会忘记带帽子。” 干净阳光的声音,温凝闭着眼也能猜出是陈知让。 陈知让是温绮欢闺蜜家的孩子,他们一起长大,也是高中同学,熟得不能再熟,温凝回身把手机递给陈知让,“帮我和这朵花拍张照。” “野花有什么可拍的?”陈知让接过手机,“往左边一点。” 温凝按照他的指示向左移了移,“野花才香呢。” 陈知让边和她斗嘴,边找好角度,“3、2、1。”熟稔地按下快门键。 温凝看眼成片,颇为满意地说了声谢。 陈知让得意:“我拍的肯定好看。” 温凝:“和谁拍的没关系,主要人美。” “我脸盲。” “你眼瞎。” “那你耳聋,刚才喊你那么多声都没听见。” “说女孩子耳聋,活该你单身。” 两人斗着嘴往山上走,陈知让提醒:“28号晚上9点的火车,别忘了。” 陈知让在北川读医,他们约好一起坐火车返校,放假的日期温凝记得门儿清,返校的日子时常忘记,被他一提醒有些不好意思,“我定上闹钟。” “不用,到时我再跟你说一遍。”陈知让拉开背包拎出瓶水给温凝,“喝水。” 温凝拍了拍身后的背包,“我带了。” 陈知让拧开盖子灌了口水,继续往山上走,“你......上学期谈恋爱了?” “分了。” “为什么?” 糟糕的初恋温凝不愿再回提,“不合适呗。” 在北川温凝偶尔会和陈知让出来约饭,但很少聊感情,她对陈知让的感情生活其实一无所知,刚才那句是乱说的,她借此问:“你谈没?” “没谈。” 温凝笑笑:“班草眼光还是那么高。” 陈知让:“不是眼光高低的问题,是感情勉强不来,要两情相悦才行。” 温凝不笑了。 许京淮像个不讲理的野蛮强盗,横冲直撞地闯进她人生,未经允许擅自抢走她的选择权,两情相悦成了奢望,她像咬到苦胆,满嘴满心都泛着苦。 “非要勉强呢?”温凝问。 “那就两个人都不快乐。”陈知让说。 “不快乐也要继续呢?” “没事找虐?”陈知让皱眉,“有毛病?” 温凝心情好了点,“对,神经病。” 陈知让:“......” 每个漂流艇坐两个人,长辈们各自和伴侣坐一起,温凝只能和陈知让组队,她穿上救生衣,上艇,跟在长辈们后面顺着水流向下。 漂过一段陡峭崎岖的,来到半山腰的平缓区,游客都聚集在此扬水打闹。 温凝和陈知让的艇刚漂下来就被人扬了一盆水,不等擦干脸,左侧的两个熊孩子又把喷水枪对准向他们,见小孩要喷水,陈知让半跪起身,挡在温凝侧身,手臂护着她头发。 距离近,从背后看很像他抱住了温凝。 熊孩子水枪里没水了,陈知让问:“没淋到脸吧?” 不等温凝回答,陈知让被人灌了一桶水。 水中嬉戏都是平行扬水,从头往下灌摆明故意为之,超出玩闹的范围。 温凝一边拉着陈知让坐下,一边偏头与泼水的人对峙,“你干什么?” 话音一落,她对上了孟铭的眼睛,往旁一看,许京淮坐在不远处的漂流艇里目光灼灼地看她,眉眼下透着的阴郁,比山谷里的风还冷。 她明白了。 陈知让顺着温凝的视线回头看过去,许京淮五官清隽,气质矜贵,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刚才他就发现过这人一直跟在他和温凝身后。 “我们往下走吧。”温凝顾不上和陈知让解释,一心想着快点和许京淮拉开距离,别被家人发现。 陈知让压住困惑,拿起船桨,刚一动,孟铭又一盆水灌下来,浇的陈知让很狼狈。 一个人在另一人身边待久了,气质总有几分相似,孟铭笑着找事的阴鸷神态,竟和许京淮如出一辙。 太过分了,温凝正要和许京淮说话,陈知让就跳下漂流艇,站在水里向孟铭挥拳头。 孟铭灵活地从陈知让拳头下躲过,笑道:“别打扰别人,来这边?” 年轻气盛的陈知让哪里受得了这么赤.裸的挑衅,顾不上思考就跟着孟铭往人少的角落走。 温凝也跳下漂流艇追过去,“知让,回来。” “没事凝凝。”陈知让怒气冲天,一心要和孟铭决个高下。 喊不回陈知让,只能阻止孟铭,温凝大喊:“孟铭,你要做什么?” 孟铭不答,她回头看许京淮,“他是我朋友,你们要做什么?” “朋友可以随便抱你?”许京淮笑着,讲出的话却渗着幽幽冷意。 温凝无奈:“他什么时候抱我了?” 这边她和许京淮说着,那边陈知让已经对孟铭挥起拳头,孟铭没眼疾手快,侧身一躲反手抓住陈知让的头按进水里。 孟铭做过专业的格斗训练,看似不健壮,实际动作灵敏,下手快准狠,陈知让根本不是他对手。 陈知让头浸在水下,双手不停拍打水面,温凝脸色惨白,上前拉住孟铭手腕,大喊:“放开他。” “叫你放开就放开。”许京淮坐在漂流艇里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地说。 孟铭抓着陈知让从水里出来,温凝松一口气,正要上前扶陈知让,孟铭又抓着头发把陈知让按回去。 他们在靠近山体的角落里,孟铭又挡着陈知让,忙着泼水戏闹的游客,没人注意到这一角的情况。 这样下去陈知让会有生命危险,温凝掌心沁出一层冷汗,趟着水走到许京淮身边,抓住他干爽洁净的手臂,红着眼睛喊他名字,“许京淮,我求你。” 昨天在他怀里撒娇喊京淮哥,今天就和别人一起戏水拥抱,他抬手在温凝头顶摸摸,皮笑肉不笑:“走了邹正,又来一个,你为什么就不肯乖一点?” 温凝急得流出泪,两只手抓着许京淮手臂,“你放开他,我和你解释。” “凝凝总是在为别的男人哭。” 许京淮抬手抹点温凝眼下的泪,“你乖一点,我不会对他怎么样。” 许京淮有学识,懂法律,不会杀.人,他有都是比死亡更折磨人的方法。 如果现在陈知让报警,他会十分配合地跟去警局,承认打架斗殴,坦然地接受警方的任何惩罚。 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清醒的疯子。 温凝只有腿站在水里,却全身都是凉的,她还在哭,但已经不仅仅是对朋友的担心。 许京淮缓缓看向孟铭,一个眼神,孟铭便放开陈知让。 陈知让全身湿透,站在水里剧烈地咳嗽。 温凝顾不上多想,撇开许京淮跑过去扶着陈知让,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陈知让呼吸顺畅了,看了眼许京淮,拉着温凝,“我们走吧,再不回去爸爸妈妈要担心。” 重新坐上漂流艇,温凝和陈知让都没了游玩的心情。 温凝一直在道歉。 陈知让没责怪温凝,只是好奇一向社交简单的温凝,怎么认识这样的人? 漂到山脚下的浅水区,长辈们还在打水仗,温凝没心情玩,先一步去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孟铭站在门外,“温小姐,请随我来。” “你们今天太过分了。”温凝对孟铭也没了之前的好脸色。 “拥抱这么亲密的举动,”孟铭解释,“哪个男人看了也受不了。” “哪有抱?”温凝没好腔调,“许京淮近视,你也近视?” 孟铭认真答:“许总不近视,只是有点畏光,轻微散光,眼镜可戴可不戴。” 温凝:“......” 许京淮站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间,见了温凝没说话。 温凝也不开口。 各自憋着一口气,谁也不肯先开口。 温凝担心消失时间太久爸妈着急,先开口:“陈知让妈妈和我妈妈是好朋友,我们认识很多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他们在水里那样狼狈,许京淮身上却一处没湿,“青梅竹马?” 多天相处,温凝已能听出他平淡的语气下的愠怒,她强调:“只是朋友,他站起来帮我挡水,没有拥抱。” “他也拿你当朋友?” “是。” 许京淮冷笑一声,没再说。 “你干脆把梁京州、谷天、小k,还有我爸爸,我爷,我表哥、表弟,我身边所有的异性都打一顿好了。” “梁京州有喜欢的人,他对你没别的意思。”许京淮并非容不得温凝身边有异性,只容不得那些带着想法来窥探的异性。 “梁京州有喜欢的人,陈知让就没用吗?许京淮你别太荒唐。” 许京淮咬着牙:“他喜欢你。” 温凝气笑,“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欢我,你把地球毁灭了吧。” 她的气话,许京淮不予以理会,“我是男人,谁有没有心思,我分的出来。” 该解释的都说了,温凝不想再吵,“一会儿爸妈找不到我该着急,我回去了。” 许京淮拉住她,“火车票退了,坐我车回去。” 温凝:“不行,我爸妈会去车站送我。” “还是要和陈知让一起坐火车?”许京淮眉眼间阴鸷快藏不住。 温凝不想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转移话题,“你怎么没回北川?” 昨晚许京淮几乎一夜没睡,闭上眼就是温凝吻他脸颊的画面,他以为漫长黑夜终于迎来曙光。 温凝没空陪他,他就留下来陪她,远远地看着就好。 谁知一路上来,她都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还有说有笑。 她对陈知让笑时眼底洁净澄明,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那样的笑,许京淮已经许久没在温凝脸色见过了,相比之下,昨晚就是场虚情假意的骗局。 “不说话,我走了。”温凝不知许京淮在想什么,甩手要走,许京淮握着她手腕不松。 纠缠间,许京淮瞥到远处匆忙跑来的身影,在那身影能看清他们距离,他低头吻住温凝。 远处的身影渐渐放慢脚步,伫立几秒,转头走了。 人远走,许京淮放开温凝。 许京淮总是不分时间场合,只凭心情的蛮横吻她,温凝忍无可忍了,用力打他一拳,“我爸妈就这附近,你又发什么疯?” 小姑娘的羞愤落在许京淮眼里成了别样的娇,拳头打在身上挠痒痒似的,感受不到疼痛,反是畅快了不少。 最开心的还是陈知让落荒而逃的身影,许京淮眉眼间的阴鸷渐渐散去,展臂把温凝禁锢在怀里,“亲女朋友不违法,叔叔阿姨见了能理解。” 温凝咬字很重:“我不是你女朋友。” 许京淮:“嗯,是老婆。” 第16章 沉溺 男人的声音亲昵温柔, 似夏日晚风,却吹不散温凝裹着冰碴的阴霾。 如果说邹正是咎由自取,那陈知让单纯是冤, 他没做错任何事, 甚至忍了委屈, 没把事情闹大惊动长辈。 陈知让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她也不能看着朋友被欺负坐视不管。 思忖间, 许京淮抱她坐到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拿出条新毛巾,擦拭她滴水的长发, “山里有风, 湿着头发小心感冒。” 许京淮动作轻缓, 像极了小时候父亲帮她擦头发。 短短一刹那, 温凝想就这样算了,强扭的瓜虽然不甜,却也能下咽充饥,何必惹他发疯,彼此都不痛快。 可陈知让差点被呛死的画面一闪现, 那刚冒出尖的念头马上没了。 许京淮真的温柔,也真的阴鸷。 怎么有人将两个极端毫无缝隙地融在一起? 此刻的许京淮正适合谈话,温凝仰头, 详细解释:“漂流艇只能坐两人, 我爸妈坐一块, 陈知让爸妈坐一块,我只能和陈知让坐在一起。 漂下来时有人泼了我一盆水, 接着又有小孩拿水枪喷我,陈知让才起来替我挡水, 我们中间隔着距离,谁都没碰到谁。” 许京淮扬起唇角,手上动作更轻,“我相信凝凝。” 温凝冷哼一声,“相信我还让孟铭那样做?” 许京淮忽略小姑娘鼻腔里那声哼有多冷,只当她是不高兴要人哄。 他情不自禁弯腰,抬起温凝下巴,在她唇.瓣轻轻一触,不带情.欲,只是欢喜。 温凝别开视线,警告:“许京淮,我爸妈就这附近,你别......别......”她说不出那么直白的话,支支吾吾半晌换了个词,“别不要脸。” 许京淮轻笑,“好,等头发擦干你就回吧。” 要说的话还没出口,温凝不回去,“相信我就该给陈知让道歉。” 许京淮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眸光微冷,“信你,不等于信他。” 温凝扯掉头顶的毛巾,站起身严肃说:“许京淮,你在伤害我朋友。” “他活该。”许京淮捡起温凝扔掉的毛巾,叠成规整的一块。 做错事道歉天经地义,这么简单的道理许京淮不可能不明白。 她没提过分要求,只是替朋友讨个公道,沟通不到一起去,温凝也没了好脾气,据理力争,“陈知让做了违法还是违德的事?他什么都没做,和家人一起出来游玩,莫名其妙被你助理找茬按进水里,凭什么?” 许京淮漫不经心:“他对你心思不纯,受伤也是自找的。” 温凝深深吸一口气,无力感倍增。 她和陈知让相识多年,有心思她会看不出?就算有也不至于被按进河里灌水。她不受控地提高音量,“你差点呛死他。” “敢偷窥我的人就该死。”许京淮眉眼温和,声调平平。 温凝却在夏日阳光中沁出一层冷汗,和这种人根本无法沟通,她一秒钟也待不下去,转身头也不回地跑掉。 许京淮淡漠的眼眸闪现一丝慌乱,几步追过去,拉住温凝手腕,“我只是给他点教训,不会真的要他命。” 温凝浑身发抖,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也不想听,声音不禁带上哭腔:“许京淮放过我吧。” 许京淮像听到天大的笑话,勾唇重复,“放过?” 他一手握着温凝手腕,另一只手落在她头顶,指尖顺着额角的碎发滑到脸颊,“做了我的人可没那么容易跑,”手指继续向下,滑到下巴捏住,“凝凝的一呼一吸都是我的。” “你去死。” 温凝发疯了的踢他。 许京淮全然不躲,握着温凝手腕抬起落到自己脖子上,眸中无波无澜,声音淡然平静,“能死在凝凝手里值了。” 生死大事,他说得如吃饭喝水般简单,丝毫没有暴躁的狠厉,但能感受出他的决绝。 温凝惊愤交加,一时冲动,当真掐住许京淮脖子,喉结顶在掌心痒痒的,她发狠用力,许京淮动也没动,还笑着看她。 她敢动手,他就心甘情愿地死在她手里。 温凝架都没打过,哪里敢杀.人,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松开许京淮,疲惫地蹲下身,垂头捂着双颊,“放我回去吧,不然我会疯掉。” 许京淮松了松领带,解开一颗衬衫扣子,白皙的脖子上一道鲜明的勒痕,“我送你回去。” 温凝看了眼他脖子的勒痕,又看了看刚刚掐他的那只手,忽感自己很陌生,她抬腿发疯地往前跑,仿佛稍慢一步就要被恶魔吞进口中。 回到更衣室门口,她立刻抱住温绮欢。 “晚星,”温绮欢亲切地喊着女儿小名,“怎么了?” 母亲的体温声音将温凝从暗不见光的深潭里拉出来,渐渐回到正常的世界,她说谎:“我刚刚迷路了。” 温绮欢:“山这么大怎么能乱跑呢?想去哪里喊我和你爸爸或者知让陪你。” 温凝:“知道了。” 回到风絮县,长辈们去聚餐,温凝没食欲,吃了两口就回家沉睡,深夜父母入睡,她却突然醒了,睡不着她发了条消息给陈知让:【知让,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陈知让发来几张礼品的照片,【那人晚上来找我道歉了,送来许多礼品,还要带我去医院】 【一场误会,与你无关】 陈知让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她和许京淮的关系,这么说不过安慰罢了,温凝因朋友的理解而感动,连发了几句谢。 陈知让:【另外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温凝和许京淮关系复杂,无法详细解释,被知道了只能违心承认,【刚开始感情还不稳定,麻烦你先保密】 【好】 陈知让没再说其他。 ** 晨光透过洁净的玻璃铺满棕色棋盘,横纵交错的线条上落着数颗黑白棋子。 下棋的人穿戴整齐,姿态端正,思索良久指间的黑子才缓缓落下,堵住对家最后一口气。 “不玩了,”孟铭丧气地往回收白子,“每次都赢不了你,没劲。” 许京淮笑:“你的棋是我交的,想赢可要下一些功夫。” 回北川后许京淮忙得脚不着地,昨晚应酬到很晚,回家已是凌晨。 孟铭不愿来回折腾,就在他家沙发睡了一晚,早晨刚起就被许京淮拉去下围棋,这会儿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他接了杯水,倚着门框边喝水,边说:“我妈叫你中秋节去我家吃饭。” “我得回去陪老爷子。”许京淮来许家后的日子,全是孟铭母亲照顾他饮食起居,后来他出国读书,孟母也从许家辞职不做了,但这份情谊一直都在,想到孟铭弟弟快结婚,许京淮问:“孟天婚事怎么样了?” “没成,”孟铭叹气,“女方家要求全款买房子,我爸妈拿不出那么多钱,我的积蓄去年买房全花了,也拿不出来,现在女方要分手,两人僵着呢。” “结婚不是儿戏,小姑娘想要个保障没什么不对。”许京淮捏着棋子下落棋盘,“差多少让财务从我私人账户转。” “这不行,”孟铭果断拒绝,“我妈当年照顾你是她工作,许家付过薪水的,这些年你大大小小帮过我家很多次,当年我妈照顾你的那点恩情早还完了。” 许京淮拾起一颗被吃掉的白子,掀起眼皮,“孟天可没你这样理智,你想棒打鸳鸯,让他怨恨陈姨和孟叔?” 孟天是个名副其实的恋爱脑,现在已经为婚事每天和父母吵个不停,真强行拆散,孟天会怨恨家人一辈子。 孟铭沉默。 去年孟铭看中一套学区房,价格高到令人咂舌,他无奈放弃,没多久,中介打来电话说房东着急用钱,愿意超低价出售,他喜出望外,马上取出全部存款买下那套房子。 后来孟铭才知房东根本没低价售房,是许京淮偷偷付了40%的房款。 没人比孟铭更了解许京淮,他这人阴鸷狠厉,弄人的办法很多,但也实打实地护短,凡是他认定的人都能倾献所有去护着。 “弟弟都结婚了,你也该考虑下谈个女朋友。”许京淮不想孟铭愧疚,悄悄转移话题。 “还没遇到合适的人。”风絮县回来,许京淮一次没去找过温凝,孟铭搞不清怎么回事,试探说,“温小姐已经开学了。” 那天的不欢而散,许京淮也不舒服,想让温凝长点记性故意冷着,谁知小姑娘直接拿他当空气,开学整23天,一次没联系过他,心是真狠。 许京淮手里的棋子忽然无处可落,他扔进棋篓不下了,“她今晚在夜漫有演出?” “晚上7点开始,”孟铭问,“需要把晚上的饭局推了吗?” “不需要,”许京淮起身走出围棋室,“比心狠她还差点。” ** 夜漫酒吧化妆间,梁京州站窗边抱着温凝的吉他试弹几个音,“我嗓子哑了,今晚凝凝唱吧。” 谷天对着镜子打理头发,“行呀,凝凝今年还一次没唱过。” 温凝独自坐一处,对着小镜子涂口红,“唱什么?” 三人闻声看过去一同怔住,温凝化了很酷的烟熏妆,与平时的明艳可人相差甚远。 梁京州嬉笑:“cool girl该唱酷点的歌。” “我喜欢老歌。”温凝想了想,“《私奔》怎么样?” 谷天拍手叫好,“今晚咱带就带观众来一场私奔。” 酒吧中央的舞台上,温凝站在正中,前奏响起,她一边弹着电吉他,一边唱:“把青春献给身后那座辉煌的都市......” 温凝体型娇小却有着强大的爆发力,到副歌部分听众无一不把视线落在她身上,有跟着唱的,有摇晃手臂的......气氛燃到顶点,唯有西北角卡座里的男人沉默得可怕。 许京淮手里晃着杯中暗红色的酒精,目光一寸不离舞台上嗨唱的小姑娘,纤瘦的身体顺着律动随意摇晃,短款上衣,露出截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肌肤白如凝雪在光下亮得晃眼。 温凝高盛唱着,自由而洒脱,鲜活得不真实。 原来没有他的日子,她是这样开心。 许京淮收回视线,抿了口酒,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属于他,开心也是他的。 温凝唱的歌,只剩两句歌词徘徊在他耳边。 “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 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 终有一日,他要带上她私奔,去只有他们的地方。 演出结束,梁京州拉着大家去卡座,“我哥来了,一起过去坐坐。” 众人过去一一与梁程州和许京淮打招呼。 二十多天没联系,许京淮在,温凝并不意外,随着谷天和小k敷衍地喊了声“京州哥。” 落座时她坐在离许京淮最远的位置,大家聊电影聊音乐,她不插话,悄悄降低存在感。 “小美女。” 一只大手落到温凝肩上,她下意识侧身躲开,回头,对方端着两杯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歌唱得真好,请你喝杯酒。” “谢谢,我不会喝酒。”温凝转回身,不理那人。 对方又去按她肩膀,“不给面子?” 许京淮受不了她和高中同学一起漂流,能忍得了陌生男人直白的搭讪? 接了这杯酒他准要发疯。 那就让他疯,最好气死他。 温凝卑劣地想着。 那天他们虽然没谈出个所以然,但许京淮还是让孟铭去道歉了。 温凝又迟疑。 踟蹰间,抬眸望向对面,找许京淮要答案。 许京淮视而不见,冷漠又无情。 呵! 温凝心底冷嘲,正要起身接那杯杯酒,谷天先她一步站出来打圆场,“哥,小姑娘喝不了酒,这杯我替她喝。”说着去拿酒杯,来搭讪的男人一闪躲开了,语气不善:“我的酒轮不着你喝?” 梁京州站起身,“找茬是吧?” “嚯!又来一个英雄救美的。”那男人根本不把他们这群学生放眼里。 梁程州要开口,许京淮悄悄制止了。 人总要吃些苦头,才能明白什么是珍贵的。 他就是太惯着温凝,才让她恃宠而骄,一个月不理他。 趁着今晚这事让她看清在北川没人庇护的生活有多难。 事情因温凝起,自然该由她解决,不能连累朋友们被侮辱。 她霍然起身,接过酒一饮而尽,空杯倒立在陌生男人面前,“酒我喝了,这位先生是不是也该向我朋友道个歉?” “小美女真爽快,”陌生男人畅快大笑,扭头对谷天和梁京州道歉,“两位对不起,我自罚一杯。”他喝完酒,顺势挤到温凝身边坐下,自顾自道:“喝了酒咱们就是朋友了。” 没人搭理。 许京淮和梁程州坐在光线最暗的角落,不仔细瞧,极容易忽视他们的存在。 来搭讪地男人目光都在温凝身上就没注意过这两个人,黏腻的目光始终盯着温凝,“再喝一杯?” 梁程州凑近许京淮耳边,小声说:“李天的小儿子李盛明,绰号夜店王子,撩妹很有一手,撩到手直奔主题,事后据不负责,挺渣的。” 许京淮仿佛没听出梁程州的意思,淡然地打开装着咖啡豆的的小瓶子,拧开盖一颗没倒出来,他用力把瓶子丢在一旁,问梁程州,“有咖啡豆没?” “除了你,谁会带咖啡豆来酒吧?”梁程州叹了声,拿出烟给许京淮,“试试?” 咖啡提神醒脑,烟不能,许京淮不抽。 他望向对面,只要温凝开口,他就让那夜店王子永远踏不进夜漫的门。 但小姑娘根本不看他。 许京淮说敢偷窥他的人就该死,眼下这陌生男人如此明目张胆,许京淮却无动于衷,是厌倦她了? 若这样,她真要放一挂鞭炮来庆祝。 温凝忽略掉许京淮的目光决定试一试,她接过夜店王子的第二杯酒喝了。 喝多就胡乱亲人的烂酒量,还敢随便接陌生男人的酒,她嫌弃自己太清白吗?那天晚上他就不该心软,该把一切都做了,让她明白酒精多可怕,男人多可怕。 许京淮咬了咬牙,没起身。 她和许京淮是从酒开始纠缠不清的,酒后能和他接.吻,也能和别人亲,许京淮明知这点,还没出来阻止,是真厌倦了。 温凝悄悄扯起唇角。 夜店王子以为温凝在对他笑,动作更加大胆,手臂搭在温凝肩上,“这里的酒难喝,哥哥带你换个地方——” “啊!”夜店王子突然尖叫了声,捂着手臂移开温凝的肩膀。 温凝不知发生了什么,见鲜血流到桌面,也跟着叫了声,下一秒,温热的掌心覆住她眼睛,熟悉的气味萦绕鼻尖。 破摔的啤酒瓶扎进夜店王子的手臂,血顺着伤口不断往外涌。 乐队几人同时吓傻,呆呆怔怔地看着血从夜店王子满是鲜血的手臂,梁京州回过神要起身,亲哥在桌下拉了他一下,轻声说:“hades有分寸,皮外伤而已。” 男性之间发生身体碰撞,不算稀奇事,在夜场更是经常发生,但在许京淮身上,梁京州觉得不可思议,印象里,许京淮都没粗暴的大声嚷过,他曾想许京淮若生活在古代,定是温其如玉,翩翩博学的世家公子哥。 此刻,这位世家公子正拔出酒瓶,举起带着鲜血的碎酒瓶,慢条斯理地从夜店王子的脸颊滑到脖子,尖锐的一角玻璃,停在夜店王子的喉结上,许京淮挂着淡淡的微笑,讲话声平气稳,不慌不忙,“你说划开这会是什么感觉?” 夜店王子抖如筛糠,话都说不溜了,“许......三......你要......做什么?” 许京淮唇角的笑没变,眸色却冷了两分,低低重复:“许三?” 夜店王子这才想起许京淮最厌三这个字,他在许家排行老三却无人敢叫一声三哥,夜店王子马上改口:“许京淮,我没最近没惹过你,今天这手要残了,我爸绝不会放过你。” “要说法是吧?”许京淮笑得轻淡,讲话也清润,确实有着公子的温润,可笑容下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冰冷而阴鸷。 他扔掉带血的碎酒瓶,抓住夜店王子的头发,强迫他仰头看温凝,一字一字地说:“睁大你的狗眼看清了,这是我许京淮的女人。” 第17章 沉溺 许京淮移开手掌, 温凝眼前有了光,先映入眼帘的是乐队三个目瞪口呆的人, 不怪他们吃惊, 跟许京淮这事, 温凝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接酒试探, 是想尽快的摆脱和许京淮的关系, 未曾想把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公之于众了。 之前和小k因嫁入豪门言论发生过小争执, 现在她却和许京淮在一起,他们会怎么想?觉得她又当又立还是演技高? 朋友们的目光像钉子飞来,把她钉到耻辱柱上动不得。 来搭讪的男人姓甚名谁?许京淮会怎么对他? 温凝都没无心考虑了, 拉开椅子, 飞快地跑出酒吧, 担心许京淮追来, 她沿着酒吧外的马路一直跑,好像这条路没有尽头,直到体力耗尽才慢下来。 身后传来汽车鸣笛,许京淮还是追来了。 温凝充耳不闻。 许京淮没再继续鸣笛,车速减慢, 默默跟她身后。 走了一个小时,温凝精疲力尽,步伐越来越慢, 最后不管不顾地坐在马路边。 跟随她一路的车在路边停下, 许京淮降下车窗, 没下来,也没喊, 只偏头,透过车窗静静看。 她心情不好想独处, 他就给空间。 初秋夜雨来得突然,顷刻间便有雨滴坠落。 毛毛细雨落到温凝胳膊上,凉凉柔柔的很舒服,小雨不会马上淋湿衣服,她没着急走,盯着皮肤上的细小雨滴发呆。 忽然,雨丝消失,一把纯黑的伞在她头顶绽开。 “秋雨凉小心感冒,想看雨坐到车里去。”许京淮的声音比细雨还温柔,像在哄个正在发脾气的小朋友。 温凝不是小朋友,也不需要他来哄。 她忽视他,继续坐在路边,肩头一暖,身上多了件男士西服,伞的高度随之降低,许京淮在路边坐下,撑着伞陪她一起看雨。 北川的夜繁华如昼,深夜路上的车辆依旧川流不息,尾灯亮成长长一排,如条血色的长龙,游弋在钢筋水泥之间。 那红色车尾灯有魔力似的照红温凝眼睛。她冷漠、哄骗、试探,不过是想要一个自由,可许京淮像无情的刽子手,无论她怎么样挣扎,他都不放。 她越隐瞒,他越张扬。 她越摆脱,他越追赶。 能想到的办法温凝都用了,无济于事。 这么久每次想哭她都尽力克制,不让自己在许京淮面前露出怯懦,这次却绷不住,她好像真成了笼中雀,怎么都逃不出去。 许京淮抬手在她眼下轻轻一抹,指腹沾上晶莹的泪珠,两指轻轻摩挲那滴湿润,“宁愿受委屈陪陌生人喝酒,也不愿意喊我一声,就这样厌我?” 温凝不理。 “怕家人见,怕朋友知。”许京淮自嘲一笑,“凝凝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 求放过的话,温凝讲过好多次,不想再重复,她冷下脸,“许总如此有自知之明,那请别再纠缠。” “昨天陈知让刚和孟铭一起吃过饭,他都不气了,凝凝还要气多久?”许京淮牵起温凝一只手,十指交叉,紧紧扣住。 他有化敌为友的本事,温凝不意外,可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许京淮根本不懂她想要什么,或者知道不给。 他们说着一样的语言,却像站在两个星球,无法沟通。 温凝站起身,扯下衣服还给许京淮,“我要回学校。” 许京淮撑伞堵在温凝身前,不接她递过来的衣服,拉开车门,“上车。”语调清冷不容拒绝。 温凝犹豫片刻,还是坐进副驾,避免和许京淮有目光接触,她闭目养神。 忽然,鼻尖触到纽扣,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许京淮隔着中台压了过来,胸膛几乎贴在她身上,温凝猜到他想做什么,不动也不睁开眼,有点破罐子破摔,麻木地等着他的吻落下。 一秒两秒,男人的唇并没覆过来,他抽出她身旁的安全带插.在卡扣里便退回去,一路也没来打扰。 温凝回寝室洗漱洗衣服忙了很久,收拾干净出来,宿舍已经熄灯,她打开手电筒照着回床,见桌上多了个粉色小兔子的保温杯,问室友们:“这是谁的杯子这么可爱?” 虞北棠从床铺里探出头,“那是刚刚一个学姐送过来的,说是楼下有人托她带上来给你。” 温凝滑开手机,没有新消息,不知谁送来的,她拧开杯盖,浓浓的姜味散出,是驱寒的红枣姜茶。 知道她淋过雨的人只有许京淮。 没必要和身体过不去,她仰头喝了口,辛辣中带着甘甜很暖。 第二天下课,温凝踏进排练室,不等谷天他们问起,主动说了提前编好的说辞:“刚开始没多久感情还不稳定,所以没告诉你们。” 谷天放下鼓槌,坐到温凝身边,“圣亚娱乐是许家的产业,等你将来星途大展红得发紫时,别忘了我们几个。” 温凝无奈,“我不会签圣亚娱乐,也没想过那么远。” 梁京州也坐到她身边,“昨晚京淮哥把我吓死,他对你真是用心了。” 温凝见过许京淮掐邹正和灌陈知让的场景,笑着要人命的画面远比昨晚恐怖。 梁京州虽然和许京淮相识已久,但了解程度只在表面,不过有事可以问他,“昨晚那个人为什么喊许京淮叫许三?” 小k在一旁说:“京淮哥好像不喜欢这哥称呼,我见他听到这词时眼神锋利又冰冷。” 梁京州点头,“京淮哥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排行老三,按理来说叫他三哥或许三辈分都是对的,但他特别讨厌三这个字,我哥老早就叮嘱我,不要喊他三哥。” 谷天不解:“为什么?” 梁京州:“不知道,我哥不说。” 听朋友讨论,温凝冒出个小心思,如果把许京淮讨厌的事情全做一遍,会不会惹他生厌? “许京淮还讨厌什么?” 梁京州:“你是他女朋友,你来问我?” 温凝:“我们刚开始还不了解彼此。” 梁京州想了想 ,“京淮哥那么绅士的人,除非特别厌恶的事,否则不会流露出来,你和他相处时多留心些自然知道。” “……”温凝就是不愿意和许京淮相处才想走捷径,结果没走通。 酒吧当主唱这晚,找上温凝的不只有麻烦,还有一件喜事。 都市剧《小生活》导演在网上看见温凝唱歌的视频,邀请她出演剧中酷爱音乐的叛逆少女顾小青。 这是部讲孩子和父母关系的剧,顾小青代表着许多在青春期叛逆的孩子,她与父母的紧张关系是许多家庭都存在的问题。 温凝喜欢这个剧本,也喜欢顾小青这角色,与导演见面后顺利的签了合同。 她有六年没面对过镜头,为防止紧张忘词,课余时间都在钻研剧本,揣摩人物。 恰巧许京淮去国外出差,无人打扰,每天沉浸在剧本里。 温凝和老师请好假,独自进组,第1场戏是父母撞见她和乐队成员一起吃饭强行带回家的戏。 她早早来到片场和演父母的前辈打招呼,聊天间,演乐队主唱的男演员来了,目光一触,温凝僵住,是邹正。 那天温凝删掉邹正的所有联系方式,此后没联系也没见过,时隔半年,竟然在一个剧组遇见。 过去的事已经放下,她调整心态当邹正是普通同事。 邹正也没有过多搭讪,拍戏时沉浸在剧里,停了各自看手机,拍戏期间,他们没说过一句和剧情无关的话。 温凝白天拍戏,晚上看剧本,每天像打了鸡血似的不知疲惫。 一周后消失快一个月的许京淮打来电话,“在哪?” “片场。” “地址发来。”许京淮的嗓音微哑,透着掩盖不住的疲惫。 温凝没问他是否生病,也不想见面,她需要把自己剥离出来,完全沉浸在顾小青的世界,“我晚上还有夜戏,没时间陪你。” 许京淮这段日子在伦敦忙得脚不着地,只知她接了部戏,没顾得上了解详细情况,伦敦的工作结束,他马不停蹄赶回来,下飞机立刻给她打电话。 见不到人,他有些烦躁,但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什么剧?” “《小生活》” “好,去忙吧。” 剧中正处在叛逆期的顾小青想辍学做音乐,父母不同意,双方一直僵持着,晚饭间聊起此事大吵一架,她哭着跑出家门,在父母的呼喊声中,坐上乐队主唱的摩托车,绝尘而去。 邹正饰演的主唱和顾小青相识已久,又互生好感。 这样的两个人会在无意间流露出一些小亲密,温凝思考到这点,在骑上摩托车时手自然地环住邹正腰。 骑车去海边的戏份今晚不拍,只取了顾小青坐上摩托车远走的背影,导演喊停,温凝马上收手,下车往回步行,走到楼门边,看饰演顾小青父母的前辈拍戏。 好演员煽动情绪的能力很强,顾小青母亲绝望的哭泣,看的温凝泪眼婆娑,戏服口袋里没纸巾,她抬手轻轻按压眼角,防止哭花了妆。 突然,一块柔软的手帕压在她眼角,握着手帕的指净白修长,是许京淮。 温凝忙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眼神防备,“你怎么来了?” 许京淮掌心的手帕悬停在半空,唇边挂着浅浅笑意,“看你。” 如果许京淮做演员,一定是影帝级别的,他把温雅绅士演到了极致,愤怒也好,生气也罢,表现出来永远是温润如玉,没人能看出他真正的情绪。 之前温凝也看不出,酒后纠葛才渐渐看出他隐藏在温柔下的阴鸷。 多日没见,他又在不高兴什么? 瞧见站在摩托边的邹正,温凝明白了。 “许总?”导演从屏幕前起身向许京淮走来,点头哈腰道:“您过来怎么没说一声?” “临时决定的。”许京淮朝楼门口方向扬下巴,“拍完了?” 导演:“今天先到这,许总,晚上一起吃个饭?” 许京淮笑拒,“还有事,下次我请孙导。” 导演:“您去忙。” “下次见。”许京淮偏头看温凝,“走了。” 导演目光缓缓落温凝身上,张着唇半天没说出话,许京淮深夜来片场竟是为这么个小姑娘。 温凝坐进车里,望车窗外不说话。 许京淮没说话,也没启动车。 多日没见,他们间并没普通情侣间的亲昵渴望,只有冷冰冰的沉默,无声地对抗。 许京淮搭落在腿上的手指有节奏地敲了敲,开口只有两字,“辞了。” “不!”温凝坚定。 西裤上轻敲的手指徒然收回,握成拳头,许京淮咬牙,“你就那么喜欢?” “对,很喜欢。”顾小青这个人物有个性有张力,有成长,又是温凝在大学期间接到的第一部戏,她喜欢也珍惜。 许京淮冷笑一声,随着声笑的消失,绅士也消失了,他捏住温凝下巴,强迫她转头对视,“喜欢到不介意他出去乱约,不在意染病?” 原来,他指的是邹正。 温凝对邹正早没有任何感情,但面对许京淮变态的控制欲,不想说实话,“对,不介意。” 许京淮白到略显病态的脖颈凸起青筋,危险气息不断蔓延。 温凝等着他野蛮的吻,或是可怕疯话。 可许京淮忽然松开她,暴起青筋也隐藏进皮肤下,恢复平静,“不介意也晚了,你是我的。” 明天还要继续演戏,她不想吵架干扰情绪,“开拍前的演员表里没有邹正的名字,签完合同,到片场我才知道有他,这几天我们除了演戏没讲过闲话。 许京淮,我喜欢这部戏,不想辞掉。” “我可以投一部类似的,你来演女一。” 跟着许京淮已经颠覆温凝的三观,再靠他上位,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父母知道也会失望。 许京淮随便一句话就能毁掉一个人的前途或一组人的努力,这与和温凝自小受到的教育相悖,冷静的情绪搅起波澜,“我有手脚有脑子,不需要你来干预工作。” “温凝,”许京淮徒然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凝也笑,“许总不用重复提醒,我知道我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鸟,一呼一吸都是你的,不乖不听话要被惩罚,但请许总明白,金丝雀也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木偶。” “你还在恨我拆散你们?”许京淮摘下眼镜,按了按眉心,“凝凝,他配不上你。” 温凝:“......” 驴唇不对马嘴,她懒得再说。 她不说话,许京淮心下了然。 果然还喜欢邹正,记恨他破坏她和邹正的感情。 邹正乱约都不在意,真是爱到骨子里,她会不会因为邹正不顾父母执意离开他? 这想法一出,许京淮什么醋意怒气都没了,只想抓住她别离开。 他侧身抱起温凝越过中控台坐到腿上。 温凝受了惊吓,抬手打他,“你干什么?” 许京淮不说话,手臂环紧温凝侧腰,低头埋在她颈间,贪恋地闻着女孩身上的清甜香气,“初恋我还你份更好的,别离开我。” 温凝:??? 他发丝坚硬,落在脖颈痒痒的,她往旁推了下,“初恋就算了,你把自由还我?” “我什么都能给你,只有这个不行。” “可我只想要这个。” 许京淮低头贴向她白皙的天鹅颈,不紧不慢地一下下啄吻,温柔又虔诚,“凝凝别离开我。” 温凝的困惑渐渐消失在他虔敬的吻里。 车厢气温升高,像不断加火的桑拿间。 温凝挺直的脊背慢慢软在他怀里,身体失火,理智尚在,她偏头不给他碰唇。 许京淮也没急着往她唇.瓣贴。 他顺着小姑娘清晰的下颌线往上吻,到耳下,含住软软的耳垂,舌尖轻触。 温凝呼吸加重,手掌还在推他,“你别变态。” 许京淮低笑:“我怎么了?” 温凝:“......” 许京淮没动,唇还在温凝耳边,要吻不吻的,气息轻洒,声低低的:“凝凝能不能把对邹正的喜欢分我一点?” 第18章 沉溺 还喜欢邹正?她疯了吗? 温凝不愿聊这没意义的话题, “放我下去。” 没下去,反被抱得更紧。 去年许京淮被迫接手许明宇在外海负责的项目,收拾烂摊子劳心劳力, 一年来频频去伦敦。 这次更是忙得焦头烂额, 身心疲惫, 即便如此, 他下飞机第一件事仍是去看温凝, 结果撞见她上摩托车上环住邹正的腰,一腔喜悦都空了。 可当抱她入怀,空了的胸膛又一点点填满。 “凝凝喜欢可以演, 但邹正必须走。”许京淮解开手机, 找出和导演的聊天记录放在温凝腿上, “邹正推荐的你, 导演才去网上看了你唱歌的视频,他对你存有幻想,不肯死心,演不成戏是咎由自取。” 资本可以轻易换掉原定女一号,也可以随意辞退不喜欢的员工, 个人努力在他们眼里轻得如一片羽毛,而温凝也是万千羽毛中的一片。 她没圣母病,对邹正也没留恋, 只是为他们的渺小而悲凉, 冷嘲道:“他咎由自取, 那你不怕遭报应?” 同意继续演《小生活》也无用,她心里只有邹正, 伤邹正一点她都要不高兴。 许京淮刚被温软填满的怀抱又空了,“是不是不管我怎样做, 你心里都只有邹正?” “这和是谁没关系,”温凝一直象牙塔里,对这个世界满腔热枕,黑白分明,接受不了资本的为所欲为,“首先不管邹正、王正、还是李正,他拿到这个角色都付出了努力,你随口一句话就推翻别人的努力,合适吗? 其次戏已经拍到一半,现在换人,跟他有关剧情要重拍,会给整个剧组带来了麻烦。 我不想因我拖累任何人。” 她的青梅竹马、前男友、朋友、同事,每个人都比他重要,在国外的满心期盼就是场笑话。 “剧组的损失我承担,相关演员全部加片酬,还会谁会不开心?恐怕只有凝凝了。”许京淮摆弄着温凝散落在肩头的发丝,皮笑肉不笑的,“就那么喜欢邹正?” 温凝疲了,累了,也倦了。 不再回应他荒唐的言论。 许京淮剥开女孩细软的发丝,抚到她侧颈,温热的掌心贴着皮肤轻轻摩挲,“放假有青梅竹马,开学有前男友,凝凝,你把我当什么?” 当成神经病!!! 温凝不等开口,肩上一疼,许京淮咬了下来,她痛得厉害放低了声音,“许京淮,我痛。” 他闻声松口。 温凝扯开些衣领,肩头一圈明显的淡红色齿痕。 这混蛋是真的咬,力度还不轻。 她拉回衣服,愤愤地骂:“你个疯子。” 忽然,男人宽大的手掌覆上她手背,带着她把回归原位的衣领再次扯开。 齿痕烙在她白如凝脂的肌肤,像雪山上盛开的红玫瑰。 许京淮情不自禁地低头,薄唇覆住齿痕的一角,轻轻浅浅地一触又一触,温热沿着淡红色的痕迹描摹了一圈,最后整个吻住。 温凝的肩膀还在痛,可其中又多了一丝潮热的愉悦。 他总是能让她一边痛苦,一边欢愉。 她推他,语调轻得陌生,“还疼呢。” “乖一些就不会疼。”许京淮抓着她的手勾起衣领扯回去。 又要她乖。 许京淮真当她是鸟? 温凝气得不讲话。 无论恐吓,诱哄,还是亲昵,温凝都是冷漠,心比冰雪还凉。 许京淮疯狂鼓动的心脏也被冻住,放她回副驾驶,系好她的安全带,调头往回开,车速飞快。 温凝抓着安全带,“去哪?” 红灯路口,许京淮停下车,抚了抚温凝散落下来的长发,唇边勾着浅浅笑意,“没有惩罚凝凝永远学不会乖。” 他的目光、嗓音、神情、动作,哪一项都是温柔的,可聚在一起却凉嗖嗖的,似有一层深秋的霜花裹住温凝的四肢百骸,不祥的直觉涌出,“你到底要做什么?” 许京淮仍保持淡淡微笑,“带你看清自己。” “我看得很清。”生活和工作每件事温凝都有自己的规划期待,无需旁人带她看清。 许京淮从方向盘上拿下一只手轻轻点在温凝心口,“看得清,你就不会为青梅竹马、前男友与我争吵。 凝凝,你该永远记住你是我的。” 车到冷玫瑰刺青店门前。 温凝猛然明白过来许京淮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虽憧她憬父母那样从少年到白头的感情,但也明白情爱的不定性,可能今日你侬我侬,明日就分道扬镳,她不要在身上为任何男人留下的文字或图案。 温凝拉住许京淮手臂,软下声,“我以后要上镜有刺青很麻烦。” 许京淮顺势贴向温凝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耳语说:“只要你不全luo,没人看得见。” 他找的店,一定是他认识的人,硬碰硬温凝捞不到好处,她爬过中台,用许京淮喜欢的方式,跨坐他腿上,软糯糯地开口:“我不想纹。” 许京淮眸色没那么阴冷了,哄她,“不会有人看见的。” “会疼。”温凝再找借口。 “有外敷麻药,不疼,”许京淮双臂环住她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我不用麻药,一针一针地陪你,好吗?” 谁要你陪? 又不是情侣,鬼才愿意和你一起纹身。 温凝边腹诽,边想办法,找不出借口,干脆在他怀里撒娇耍赖,“我就是不想纹。” 许京淮勾着唇,眼里满是欢喜。 温凝见有希望,抬臂勾住他脖子,“好不好吗?” 那些因她冷漠产出的愤怒,又全消散她的娇声细语里,明明是黑夜,许京淮却看见纯粹而湛蓝的天空。 他真想时光停住,将温凝永远留在这一刻。 温凝抓住机会,在他胸前小猫似的蹭了蹭,“拜托了!” 许京淮满眼宠溺地摸摸她头发,声音出奇得温柔,“不行。” 希望破灭,温凝一瞬冷却,“纹了,我也会洗掉。” 她厌他,厌得要死,怎会对他撒娇? 在风絮县,许京尝过一次被温凝哄骗的滋味,这次仍然欢喜着,可头脑却清醒了,推开车门,抱着她下车,“那也要纹。” 温凝下不去,在他怀里嚷嚷着骂:“你个变态、神经病......” 冷玫瑰门边倚着个红发女人,她咬着棒棒糖看热闹,见许京淮要开门,上前一步挡在店门口,棒棒糖吐到许京淮脚下,捏着门边的提示牌转个方向,上面写着暂停营业。 许京淮对红发女人的态度满不在意,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手机递到女人面前,“你哥的电话。” 女人接过手机讲了两句,退到一旁,拉开门,“许三,你真够阴的。” 许京淮不理她,抱着温凝进到店内,交代:“你亲自纹。” 他环顾四周,对女人眼神警告:“弄疼或者纹不好,这店就别干了。” 红发女人讥笑,“这店是我爸投的,你许三的手恐怕还伸不到我们严家来。” 许京淮也笑,温淡又儒雅:“不需要伸到你们严家去,我有都是办法弄黄你这店。” “有你后悔的一天,”女人瞪许京淮一眼,没好腔地怼他:“放她下来。” 许京淮抱着温凝进到工作室内间才出门。 女纹身师关上房门,坐到温凝身边轻声说:“别怕,我帮你涂麻药。” 温凝:“能贴个假的么?” 女纹身师摇头,“许三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温凝沉默。 女纹身师伸出手,“严嘉雅。” 温凝回握,“温凝。” 严嘉雅拿来条薄毯搭在温凝腿上,“裤子向下到腿根左右。” 温凝:“......” “许三要纹在右侧小腹下。”严嘉雅解释。 温凝迟迟不动。 严嘉雅;“门我反锁了不会有人进来。” “我不想纹,你能放我出去吗?” “抱歉小妹妹,我哥有把柄在许三手里,如果我放你出去,我们家明天就会因丑闻上头条。”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温凝躺下去,按照严嘉雅的话露出小腹。 嗡嗡声响中,听见严嘉雅说:“你还挺有勇气的。” “什么?”温凝没懂。 “和许三在一起呀。” 一口一个许三,严嘉雅丝毫不畏惧许京淮,如此有恃无恐,难道也跟过许京淮? “你......”温凝支支吾吾的,“也......跟过他?” 严嘉雅愣怔两秒,哈哈大笑,“跟他?我疯了?我就是单纯讨厌他。” 温凝:“抱歉,我想多了。” “我看你挺抗拒许三的。” “嗯。” “咱俩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用这么客气。” “好。” 严嘉雅打扮酷,性格爽朗,还厌恶许京淮,温凝的话不自觉地变多,“你为什么讨厌他?” “他小时候阴鸷乖戾,疵瑕必报,但是到他爷爷面前就特别乖巧斯文,脏字都不说一个,整天在书房看书。 有次他和我哥打架拿刀给我哥脖子划出一条口子,血直往外流,特别恐怖,现在我哥脖子上还有条细疤,我哥咽不下这口气,去许家老宅时挑衅动手,许三被打的鼻青脸肿不还手,也不去告状。 许老爷子不喜欢冲动鲁莽爱用暴力的孩子,瞧出许三被欺负特生气,狠狠地罚了我哥他们一次,老爷子教育我哥他们时,许京淮站在旁边皱眉捂着胳膊,像疼得很痛苦,但其实在笑。 现在想起许三当时邪气的笑,我还会起一层鸡皮疙瘩。 而且他那时又黑又瘦,跟营养不良似的,你要是认识以前的许三,绝对和我一样,男人灭绝了都不会喜欢他。” 温凝:“......” 严嘉雅想起他们进门前温凝骂许京淮那些话,“你不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的?” 温凝悄然抿紧双唇。 “接近他的女人都殷勤着呢,像你这么不情愿还骂他的,我第一次见有点好奇,没别的意思。”严嘉雅很直接。 “我没生气,只是不知怎么说。” “不用说,我都懂,”严嘉雅露出灿烂的笑。 这种时候看见笑容,时间才没那么难熬,温凝礼貌道谢。 “我对许三的厌恶基本来自童年,长大后接触不多,他很少参加我们的局,盯上他的女人不少,但他一个都没留,”严嘉雅加重语气,“二十六岁的男人还一个女人没有过,这很恐怖,也不知道他怎么解决生理问题的,或者根本没有生理需求。” 温凝:“......” “你别不信,像他这种怪胎,一切皆有可能,”严嘉雅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他现在找了你,应该还是有需求。” 温凝:“............” “他最讨厌别人喊三这个字,你如果想气他,可以像我一样喊他许三。” “为什么?” 严嘉雅向旁边白墙瞄了眼,小声说:“这两间屋隔音不太好,加个联系方式,下次我再告诉你。” 温凝拿手机,和严嘉雅加了好友。 “好了。”严嘉雅收起刺青笔,怜悯地看温凝一眼,“hades是他的英文名。” 原来许京淮家里的床品、书、鱼缸上面留的标记都是他名字,印上名字就归他所有,别人不可以侵占。 现在她也成了其中之一,以后不管去哪,和谁在一起,都要带着许京淮的名字。 荒唐又可笑。 回去路上,温凝一言不发,进到房间也不开口。 许京淮进厨房热了杯温牛奶端到她面前,“喝杯牛奶去睡觉,明早我送你回片场。” 温凝拿起遥控器,按开电视,随便选了个电视剧,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不说也不看。 许京淮在温凝身边坐下,牛奶往她面前递了递,“我放了一点点糖,香甜可口,尝尝?” “戒糖。”温凝盯着电视屏幕,始终不看他。 许京淮端着牛奶进厨房,过会儿出来重新坐温凝身边,“没糖了。” “乳糖不耐,喝不了牛奶。”温凝冷冷冰冰的像个机器。 许京淮端着牛奶放在一旁,抢下遥控器关掉电视,拥她入怀,“不要闹了凝凝。” 她和这房间里的台灯、书籍一样被打上标签,成为许京淮的专属,还叫她不要闹了。 温凝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抗拒,一秒钟都不愿在他怀里停留,她用力推搡,“放开我。” 许京淮臂力惊人像地牢一般,捶打啃咬吼叫都无用,温凝抬手狠狠抽他一巴掌,掌心都红了。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客厅,片刻后余音消失,房间静得针落可闻。 他们怔怔地看着彼此。 许京淮侧脸迅速红出一个巴掌印。 温凝也傻了,掌心又麻又疼,没想打他的,一直挣脱不开,才失去理智扬起手掌。 第二次打他了。 小姑娘下手狠,心也狠。 许京淮松开手,起身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转头调节呼吸,等胸腔起伏平稳了,再次转过来,语调温和没有一丝不悦,“明早我要参加董事会,凝凝是想让全集团都知道我被老婆打了?” 温凝:“......” 许京淮选的纹身的位置很隐私,不在亲密时刻,根本不会有人看见。 他轻叹一声,“我在同样的位置,也纹了你的名字,只要我们不背叛对方,不会有人看见的。” 温凝恨的不是纹身,是和水杯、书籍一样的标记。 那一巴掌好似也打在她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喊疼喊累,她低头捂住面颊。 许京淮蹲在温凝腿边,仰起头,“凝凝怎么才能开心一点?” 温凝心说:你离开,我就开心。 但知道说了也是徒劳,并未开口,她不吵不闹,也不说话。 许京淮母胎多年,谈恋爱都不会,哪会哄女人,见温凝这样子,又急又气,急他哄不好人,气他总在惹她伤心,他握住温凝的手腕,将手掌放他脸上,“要不再打我几巴掌?” 温凝木讷的眼睛,终于有了反应,她拿起茶几上的牛奶杯,指着玻璃杯上印的hades,“这是你的英文名?” 许京淮颔首。 “床品、水杯......所有你的东西都要打上标记,我和它们有什么区别?”温凝手腕颤抖,声音也抖。 许京淮直起腰,从她手里那过牛奶杯往地下一扔,“当”玻璃杯四分五裂,牛奶溅洒满地,“它们惹到我不开心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敢闹情绪?敢打我?” 他握住温凝肩膀,弯下腰,注视她眼睛,“我没有把你当做物品。” 他们之间的天平,一边玫瑰盛放,一边寸草不生。 许京淮不懂,倾斜的天平,花开得再艳丽也存活不久。 温凝清灵的眼睛又变得木讷无神,像橱窗里空有外表的模特,“求你把我也扔了。” 握在肩上的手徒然加重力度,男人克制的嗓音头顶传来,“你就这么讨厌我?” “对,”温凝倏地抬起头,红红的眼睛望着许京淮,“我看见你就恶心。”咬字很重。 许京淮忽然不说了,沉默地对视了两秒,掌心向后一推,温凝陷进柔软如云的沙发里,危险气息逼近,她无望空洞的眼慢慢恢复神采,“你想干什么?” “想试试恶心的人会不会让你爽?”许京淮抽出领带仍在一旁。 温凝:“......” 她就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惹怒这疯子。 “凝凝,这是你自找的。”许京淮俯身压过来。 温凝手掌撑着他胸膛往外推,反被许京淮钳住手腕举过头顶压住,猜出他要做什么,她抿紧双唇不给亲。 许京淮动作一停,徒然笑了,直白不加掩饰的目光顺着白皙的天鹅颈向下,“宝贝儿,想你快乐不一定非要吻.嘴唇。” 第19章 沉溺 他炙热的眼神, 盯的温凝浑身发烫,醉酒那晚心口处刺目的红痕历历在目,她别开眼, “你别——” 许京淮覆住她唇.瓣堵住后面的话。 又上当了。 许京淮的唇微凉柔软, 却带着灼热的气息和无法拒绝的强势。 温凝渐渐软了下去, 许京淮随之愈发温柔, 绵延的吻在寂静的夜里挑动着神经。 一切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去了。 风光从围墙里跑出来, 一丝不少地落入他掌心。 温凝先是躲闪着,没多久便融化在许京淮的温柔里,他的吻不急不躁, 很会安抚, 温凝慢慢接受了他指间的温度。 酒后的两次失控, 许京淮早掌握了她身体的秘密, 以致后来,温凝每次心理抗拒都抵不过身体的本能,她没办法不承认,在这方面和许京淮的契合度很高。 他知道怎么令她无法拒绝。 不知过了多久,许京淮终于停下, 手指按她唇上,贴着耳边,声轻轻的, “我们凝凝哪都软就是嘴硬。” 温凝气息不稳, 脸也热得不正常, 偏过头看墙面不与他对视,也不说话。 许京淮使坏, 掌心再次覆住。 温凝哼了声。 这本能的声音许京淮听了会兴奋得意,她咬住唇, 再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可许京淮太坏了,八百个心眼放她身上,有都是办法让她开口。 唇覆上去,没一会儿温凝便投盔弃甲。 她用仅剩的一点理智打他,“变态。” 许京淮仰起头,“看样子凝凝喜欢变态。” 温凝:“……” 许京淮把玩着她衣角,漫不经心的,“不气了,我就不动你。” 哪有这样的? “不气了,”温凝敷衍,“赶快起开。” 风光还在外,温凝想遮住,许京淮扯着不松,语气淡淡:“我不信。” 老狐狸心思深,不好骗。 她全身滚烫,恨不能原地消失,一分钟也周旋不下去,直言:“你怎么才能信?” 许京淮的指腹沿着温凝嘴角往上一挑,勾勒出弧度,“笑一下。” 温凝不耐烦,扯唇假笑,“行了吧?” 许京淮:“嗯,更敷衍了。” 温凝:“......” 许京淮在温凝额头轻轻一印,起开身,“去睡吧。” 腰间一凉,温凝忙扯下卷起的衣角遮住。 她乱糟糟的,他却衣衫规整。 温凝瞪他眼,起身小跑回卧室,关门时,身后传来一声“晚安。” 安你个大头鬼。 她拧上门锁,向外推了几遍才安心睡下。 一觉到上午九点,她慌忙穿衣服洗漱,急匆匆开门往外跑。 “慌什么?”许京淮站浴室门口,拦住温凝。 “我迟到了。”温凝心急无处发泄,“你怎么不喊我起来?” 许京淮:“房门锁那么紧,我怎么进去?” 温凝:“......” “剧组我打过电话,上午先拍别人的戏,你下午过去就好。” 温凝松一口气,“谢谢。” “过来吃饭。”许京淮牵她去餐厅。 “你怎么还没去上班?不是要开会?”想到许京淮昨晚说的话,温凝心虚地往他脸上看眼,不知他昨晚怎么处理的,巴掌印消了。 “送你回片场后我再回公司。”许京淮把牛奶和糖一起推到她面前,“加不加随你。” “......”温凝是有在控制糖,但没那么严格,昨晚那些话全是应付许京淮的,小时候父母娇惯,吃药都往里加糖,她是喜欢甜的。 她挖了勺糖明目张胆地放牛奶里搅拌,拌好喝了口。 许京淮目不转睛地看着。 温凝脸热,放下牛奶杯,“我脸上有东西?” 许京淮弯腰越过桌子,指腹在她唇角轻轻一抹,白色乳液落到指尖,“小孩一样。” 温凝从他手边躲开,抽了张纸巾擦拭,“要你管。” 许京淮:“嗯,要我管。” 温凝:“......” 饭后无聊,温凝进棋室看那只怪怪的鱼,看得正认真,身后一暖,许京淮从背后抱过来,“喜欢它?” “它是鱼?” “两栖动物,蝾螈的一种,”许京淮伸手指向水族箱,“它头顶长了六个角,也叫六角龙鱼。”见温凝看得认真,许京淮又说:“六角龙鱼很常见的宠物,花鸟鱼市场随处都有卖的,凝凝喜欢我买了送去你宿舍去。” “我不要。”温凝确实喜欢这个粉白呆萌的小家伙,但养一个就算了,集体生活喜好不一,如果有室友不喜欢比较麻烦。 许京淮有身份有财力大可养些物种稀少的宠物,偏偏养了只小巧粉萌的普通种类,温凝不愿错过任何一个深入了解他的机会,“你为什么养它?” “蝾螈是地球最神秘的生物,它有着强大的再生能力,切掉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可以再生,哪怕是一部分大脑,也能重新长出来。” “那它岂不是不会死?” “会因水源、气候等问题死亡,而且年纪越大,再生能力越差,也有死亡可能,感兴趣的话,我找几本关于蝾螈的书给你。” “好。” 温凝望着水族箱里游动的六角龙鱼,“没想到小家伙有这样的本事。” “每个渺小都是独特的。” 温凝惊愕地回头,目光一触,许京淮笑:“看什么?” “看狗嘴里吐象牙。” 许京淮:“......” “我口渴想去喝水。” 许京淮抱着她不松,“我抱你去。”。 温凝不解风情:“我有腿。” “嗯,还很长,但在我这是留着休息的。”许京淮横抱起温凝,走到厨房,放她在流理台上坐着,他接了杯温水递到她唇边,手都不用她伸。 温凝贴着杯沿抿了口,冷言冷语:“哪天许总破产了,可以去医院谋份工作。” 许京淮:??? 温凝:“当护工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 许京淮:“......” 温凝忽然眼睛一亮,语调热情:“你再喂我一口水。”许京淮照做后,她灿烂一笑,“我找到顾小青车祸后瘫痪在床的感觉了。” 许京淮:“............” 《小生活》里顾小青离家出走,和朋友在外骑车出了车祸,双腿失去知觉,卧床半年,在父母的陪伴鼓励下经过多次康复,才重新站起来,也在这期间和父母和解,病好后重新回到学校完成学业。 温凝没接触过类似的情况,正愁不知怎么演,意外在许京淮这找到感觉,一瞬对人物有了新想法,“我去给导演打个电话。” 她推开许京淮往下跳,动作太急,不小心打翻他手里的杯,水洒他们一身。 “对不起,”温凝道完歉,不管身上的水,急匆匆跑出去。 等和导演聊完,许京淮已换了套衣服,拉着她去衣帽间,“小心着凉,赶快换身衣服。” 温凝在许京淮准备的衣服里找出件连衣裙,“你出去。” 许京淮双手环抱胸前,饶有兴致地看她,“羞什么?早看过了。” “......” 温凝把裙子砸他身上,迈步往外走,不换了。 许京淮抬手撑住门框,拦住去路,“逗你的。”握着她肩膀转回身,“快去换。” 他出去,温凝反锁上衣帽间的门,又推着单人沙发堵住门口才脱掉湿衣服,换好裙子,她收起湿衣服,搬开沙发开门,许京淮站外边等。 温凝视而不见从他身边走过,“该走了。” 许京淮拉住她手腕,“衣服没穿好。” 温凝垂眸裙子很正常,“哪有问题?” “过来。”许京淮牵着温凝重进衣帽间,撩开她柔顺的长发,小黑裙上方一段拉锁没拉,布料向两端散开,中间呈出扇形,光滑雪白的肌肤,与黑裙形成强烈对比,好似茫茫黑夜里的一缕清透月光。 许京淮眸色温淡,没有欲.念,只有虔诚。 温凝就是他漫长黑夜里的那缕月光。 温凝:“好了没?” 回答她的是另一个男性的声音。 “上次你下厨还是我初三那年,有十几年了,”孟铭咬着餐桌剩下的三明治,“味道不错。” 许京淮快速拉上那一截拉链,回头,冷冷一望,孟铭嘴里的三明治猛一下掉到地上。 孟铭站衣帽间门外只能瞧见许京淮背影,不知道温凝也在,老板现在今非昔比,以后不能随便进他家来,孟铭马上变回打工人退出去,“等下有个视频会议,我去车里等您。” 许京淮:“有我挡着孟铭没看见,我会叮嘱他以后不可以随意出入我家。” 没巴掌大的一块背,瞧见也没什么,温凝没追究,催促他,“我们快走吧。” 路上许京淮一直在开视频会议,没顾上和温凝说话,车到片场,温凝开门一句再见都没说就跑下车。 他望着车窗外远走的背影,无奈摇头,小姑娘心里只有演戏。 车往公司开,孟铭说:“上午的会议您没亲自到场,董事长有些不满,有打电话过来问情况。” 在伦敦忙那么久,回来一天也无法休息,许儒真拿他当廉价劳动了,许京淮靠着座椅,摘下眼镜,捏捏眉心,“怎么问的?” “说您这么着急回来,又不第一时间去公司开会,在忙什么?”孟铭往后视镜里看眼,“还问您是不是谈恋爱了?” 许京淮戴上眼镜打开电脑,回复邮件,“不要让许家人知道温凝。” “我一个字也没透露,只说您倒时差。”孟铭又说,“上午的事怪我思虑不周,温小姐没生气吧?” “穿着衣服,也没露什么,她没那么矫情。”许京淮回复完邮寄,抬头说,“但下次不要再随意进我家,现在不同以前。” “下次有事我也不进了,只在地库等。”上午的画面看着挺温馨的,孟铭略有好奇,“温小姐,愿意做您女朋友了?” 许京淮叹气,“没有。” 孟铭:“......” 当我没问。 ** 温凝回到剧组,导演说:“和孙潇有关的戏要重拍,这几天你辛苦一下。” 孙潇是邹正演的角色。 许京淮到底还是把手伸到剧组,温凝明亮的眸暗了,“周导,这时候换演员全组都要重新适应,希望您慎重考虑。” “我也不想换,”导演万般无奈,“可谁叫咱们这庙太小养不起大佛呢。” 温凝没懂。 “邹正签了部男一的戏,档期冲突,咱们这边他宁愿付赔偿金也不演了,推荐他的一个同学过来,”导演抬手往远处指了指,“人在那边,你先去对对戏熟悉一下。” 许京淮没强行换人,还给邹正演男一? 这事的惊悚程度不亚于白日见鬼,根本不是许京淮的作风,其中可能有问题。 温凝过去和新演员打招呼,正巧撞见邹正给新演员说戏。 见到温凝,邹正马上要走,比见鬼溜得还快。 温凝为搞清楚许京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快步追过去,“邹正,我们谈谈。” “下次吧,我急着去坐车。”邹正要走,温凝揽住路不让他过,“我只有一个问题,许京淮怎么和你说的?” “一辈子别出现在你眼前,他就捧红我。”邹正如实说。 温凝:“你信?” “不信,但我必须去试试。”邹正推荐温凝来演顾小青,一方面温凝和顾小青很像,另一方面也抱着旧情复燃的希望,可这些天温凝看都不看他一眼,私下说过的话屈指可数,界限分得不能再清,他意识到他们之间彻底完了,与其在没希望的事耗费时间,不如放手赌一次。 他不信许京淮钱多到,为弄走他一次次拿钱打水漂,而且就算戏不播,拿到比《小生活》高出几倍的片酬也值了。 温凝给出提示已算仁至义尽,邹正不听,她不再多言,转身往回走。 那一霎,邹正红了眼眶。 他伤害了温凝,还利用这段关系,得到本不该属于他的机会和钱财,温凝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了,今后他们将彻底变成陌生人。 转瞬一想,感情不过是人生的一段路,光明的前程才是永久,只要他红了,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 邹正擦把眼睛,大步朝反方向走了。 《小生活》杀青温凝回学校,从零花钱里支出一部费请室友们吃饭,庆祝她成年后的第一部戏。 饭后,她和虞北棠拉手往宿舍走,聊起拍戏细节,温凝讲邹正的事说了疑惑。 虞北棠:“可能许京淮怕你不开心才用这样的方式解赶走邹正?” 温凝苦笑,“我没有那么重要,他一定有别的计谋。” 虞北棠:“直接问好了,就算他有八百个心眼子,也不至于在你身上用计。” “怎么不能?”温凝偏头看虞北棠,“忘了我怎么和他在一起的?” 遇上许京淮这种有心计有手段,自己又不喜欢的人是挺难的,虞北棠无力改变,只能多听朋友倾诉,帮着一起分析解决问题,“暑假我在横店拍《喜嫁》听了不少八卦,有个说,前年爆火的白雨是跟了北川某大佬才得到演《北冥》的机会,火了没多久,大佬喜新厌旧抛弃她,之后资源骤降,今年一整年没进组,资源降级得很严重。 这事能看出这些人都不靠谱,他们身边美女如云说厌就厌。 许京淮估计也是图个新鲜,等你不反平淡了,他会很快没兴趣的。” 北棠曲手肘撞了下温凝,“要不你演戏哄哄他,等他厌烦,不缠着你也就解脱了。” 这是个办法,但现在温凝连虚情假意也不愿意,连或许某天山穷水尽,着实想不出法子,她会逼自己一把对许京淮演一演。 “凝凝!”虞北棠打断温凝的思绪,“等下回宿舍,我看眼纹身。” 温凝面颊发烫,“不要。” “两个人的秘密。”虞北棠重复许京淮的话,“这很酷呀。” 她扯着衣领轻轻往下一扯,亮出锁骨下方的一句英文,“我也有刺青。” 温凝微怔,“你和林庭樾也纹了?” “嗯,高考结束去纹的。” “以后上镜怎么办?” “遮住呗,”虞北棠整理好衣领,“少穿低胸衣服呗,不行就用遮瑕遮住。” “不打算洗掉?分开这么久,留着也没意义。” “爱过的痕迹,也是意义。” 虞北棠笑得灿烂,温凝却觉酸涩。 爱没爱过,留不留痕迹,过去的事都已然成空,不过放不下罢了。 怕北棠想起年少往事,她停在这里,没往下说。 隔天傍晚,温凝和室友们一起下楼吃饭,四个女孩叽叽喳喳走出宿舍大厅,走下台阶几人一起愣住。 天边叠叠层层的云似被泼了橙红的染料,霞光四溢,太阳躲到云朵后,留给大地一层柔光,衬得男人眉眼更加温和,亦如晚霞的光,柔和而温暖。 他身姿高挑笔挺,与西装完美贴合,一手插.兜,一手握着手机,视线垂落,双眉微拧,是在等待屏幕里消息。 许京淮的温雅已刻进骨子,到哪都是最瞩目的。 温暖徒然忆起第一次见面。 细雪纷飞中和煦的嗓音,如缕缕春风飘进寒冬,难以忘却。 如果她当时没和邹正在一起,许京淮也没有用强硬的方法,现在怎样? 亦如初见,许京淮有感应似的抬起头,隔空对上温凝目光,他收起手机,挥挥手。 虞北棠在身后推了温凝一把,“去呀。” 温凝慢腾腾地走过去,“过来怎么不打电话?” “今晚没应酬,在这等也无妨。”许京淮拿出个小盒子递到温凝面前,“打开看看。” “是什么?”温凝不接他递过来的盒子。 许京淮打开盒子取出手链,抬起温凝的手腕戴上,欣赏了眼,“和你很配。” 女生宿舍楼门口人来人往,许京淮又气质独特,总有目光落他们身上。 温凝不愿被瞧见,拉着许京淮往人少的地方走,脚下迈步,脑中也转着。 敷衍或冷漠许京淮丝毫不在乎,假意恋爱暂时又不愿演,两个极端之间,还有个适中没试过,不冷不热正常交流,适当哄着减少相见频率。 走到人少的小路他们在长椅上坐下,沉默片刻,温凝问:“你吃饭没?” 许京淮的目光落她唇上,“没。” 温凝抬手捂住他眼睛,“我指的食物。” 许京淮低笑,“没说是凝凝。” 温凝:“......” “晚上我要做ppt,没时间出去。” “没让你出去,”许京淮拿下蒙在眼前的手,握在掌心,“我同你去食堂。” 食堂最容易遇见熟人,温凝假装没听见,自然地聊起其他,“我和邹正早已彻底结束,你没必要为这事,浪费一部戏的资金。” “没浪费,”许京淮这次给邹正的承诺全是真的,“这次剧本优秀,制作团队精良,和他搭戏的女演员也是顶流。” “你又想做什么?”温凝想不通。 “捧他。”许京淮言简意赅。 “为什么?” 许京淮的掌心落温凝脑后贴着发丝抚了抚,嗓音无限温柔,“他红了,凝凝会开心。” 温凝:“......” 她懒得再解释,直问:“找演员这方面,你最看中什么?” 现在观众已被拿腔作势和万年不变的面瘫式演技伤到,能真正带动观众情绪的演员越来越少,如果能挖掘出外表和实力并存的青年演员,在当下的环境里一定会爆。 许京淮如实说了想法。 温凝不带任何个人情感地问:“邹正符合要求?” 在帅哥如云的娱乐圈,邹正长相不算出众,演技也是零基础,和有实力相差甚远,私生活又乱,不配做个公众人物,捧他摆明是赔本买卖。 “不符合,”许京淮冷笑,“邹正跟那么多人约过,肯定有人手里留了他的照片或聊天记录,红了也可能随时塌房。” “那就不要硬捧。”温凝不愿因为自己连累任何人,也不愿因自己强行给谁红利,根基不牢的楼一旦塌了就是致命性的,而且许京淮这人阴晴不定,哪天不想捧了,掐断资源,那打击是巨大的,“我没离开《小生活》剧组,一方面因为合同赔偿,另一方面是邹正在我心里已掀不起任何波澜,生了蛆虫的蛋糕,再甜我也不会回头吃。” 细边框的薄镜后桃花眼弯起,许京淮剥开一颗糖递到温凝唇边,圆圆白白的奶糖,一端贴着他指腹,一端贴着她唇.瓣。 他指尖用力,轻轻将奶糖送入她口中,“我的糖永远不会生虫。” 糖甜融化她唇间,朱红落他指尖。 许京淮指腹相触轻碾那一抹红,眸色深暗,忽地扣住温凝后脑俯身压过去。 在学校温凝极敏感,手挡着脸颊,偏头躲开:“这都是人。” 听到她认真讲对邹正的想法,许京淮心情好,松开手退回来,“好。” 温凝趁机提出要求,“我之前落下不少课,这段时间要专心复习,以后我们只在周末见吧,工作日别打扰我,微信也不许发。” “工作日五天,周末才两天,”许京淮牵住温凝手,“这也是份赔本买卖,我不同意。” 温凝:“......” 这人心机深,没那么好哄。 他怎么才能同意少见面? 温凝思考对策间,许京淮徐徐开口:“除非凝凝给我对等的好处。” 男人想要的好处无非就那些。 在学校温凝不愿与许京淮过分亲密,“只能亲脸。” “好。”许京淮答得痛快。 温凝偏头凑近他脸颊,唇轻轻擦过皮肤,即将落下时,许京淮猛然转头,掌心扣着她后脑,咬住唇.瓣。 第20章 沉溺 温凝回宿舍摘下许京淮送的手链, 原方不动地放进包装盒,凡是许京淮送的礼物,她都放在一个收纳箱里, 等分开时一一奉还。 整理好礼物, 她上床休息, 睡前点开物理论坛, 好多天没用, 消息里积累了十几条信息,温凝逐一翻过,在论坛的官方通知里翻到一条轻舟几天前发来的私信:【星星, 女孩是不是都对初恋难以忘记?】 她和轻舟认识这么久, 第一次见他聊起物理以外的事, 轻舟神秘感太浓, 温凝不可能不好奇,她回:【不是】 他们聊天没有时效性,有时条消息延迟十天半个月才回对方,不知轻舟多久能回复,温凝又发一条, 【舟神和女友吵架?】 这次,轻舟回得挺快:【前几天遇到点问题,我不大了解女性的想法, 身边也没异性朋友就去打扰了你, 抱歉】 脑子里只有科研学术的理工男, 遇见感情困扰也正常,她若能帮助轻舟解决感情困扰, 也算回报高中三年轻舟帮她解决各类数理化难题的恩情,【只有刻骨铭心的感情才会难以忘记, 就是网上说的白月光,其实只要不被完全当成备胎就有机会取代白月光】 轻舟:【备胎?】 与温凝之前想的一样,轻舟是个不常关注网络的2g人,她解释:【就是不喜欢这个人,只在空虚无聊时找对方排解寂寞,像汽车的备用轮胎一样】 轻舟:【如果寂寞无聊也不来找呢?】 寂寞无聊都不来找那真一丁点也不喜欢,舟神这恋爱谈得太惨了。 温凝噗嗤笑了声,想到她对许京淮也是这种感觉,笑容一秒凝固。 其实这样双方都痛苦的感情,没必须往下进行,但她和轻舟交情还没深到无话不谈,讲话不能太直白,她稍委婉一点,【那可能是一丁点也不喜欢,每个人想法不一样都是我乱猜的】 轻舟好久没回,温凝切换其他软件,看会儿睡了,第二天早晨切回论坛,轻舟在凌晨三点回了条【谢谢】 凌晨三点还没睡,是不是她那些话把人舟神伤到郁闷了? 好像帮了倒忙,虽未曾谋面,但相识四年多也算朋友,温凝愧疚不安,课间把这事和北棠聊了。 虞北棠:“可能之前女朋友骗他或者怎样,他没发现,然后你那样一讲?他知道真相伤心失眠了。” 温凝欲哭无泪,“怎么办?” “连备胎都不如......” 虞北棠咯咯地笑,“真够惨的。” “别笑了,快帮我想办法。” “不认识对方能有什么办法?要不给他讲几个笑话?” “行!”温凝不会讲笑话,网上复制一条有趣的发给轻舟。 晚上轻舟回消息:【谢谢星星,我没关系的】 轻舟那样聪明,不用明说就能懂她想表达的意思,和聪明人交谈省时省力,温凝不敢乱说话,思考措辞间,轻舟又发来一条:【我早知道她不喜欢我,也不在意。 昨晚听你说那是一丁点也不喜欢,稍有挫败,感情要像物理一样简单就好了】 收到舟神这么多字的消息,温凝挺激动的,看到最后一句话,笑容逐渐消失,她中学时拿过不少物理竞赛的奖项,可至今都不觉得这是门学科简单。 她被天赋党的顶级凡尔赛刺激到,想到轻舟在感情方面的遭遇,又深信老天是公平的,【感情讲缘分,努力别后悔就好了】 轻舟:【等我解开这道最难的公式,修成正果后邀请你和墙叔来参加婚礼】 城墙是张建城的网名,温凝也是通过父亲认识的轻舟,【一言为定】 温凝和轻舟聊完,外婆的视频打进来,她接通声甜甜地喊:“姥姥。” 外婆躺在按摩椅上,一脸享受说:“这按摩椅好像把我的老胳膊老腿重新组装一遍,太舒服了,姥姥谢谢晚星的心意,东西挺贵的以后不要再买了,你还没工作,零用钱留着自己花。” 温凝早有给外婆买按摩椅的想法,只是暂时没存够钱,打算等《小生活》的片酬到账再买,昨天看到电商平台做活动,还特意把心仪的按摩椅分享到朋友圈,提示自己别忘了,没想到隔天,外婆竟收到同款按摩椅。 瞧老太太高兴,温凝没讲实情,哄着外婆挂断视频,爷爷又打开电话,“那个大一个椅子还会动,你这买的什么东西?” 爷爷奶奶嫌县城吵闹,一直生活在乡下,没见过按摩椅,老两口研究半天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想起送货员说温凝买的,赶忙打电话来问。 温凝挂断电话,给爷爷打去视频,见到和外婆家一模一样的按摩椅,大致猜出来怎么回事,她的朋友都是未出校园的学生,能有财力一口气买下两个豪华按摩椅的人只有许京淮。 她哄好爷爷,发消息问许京淮,【你给我爷爷和姥姥家买的按摩椅?】 许京淮坦然:【嗯】 温凝不怎么发朋友圈,还是三天可见,难得见到一条还是分享的广告,他点进商品详情页,评论区有许多老人喜欢这类的评价,再想到夏天那和和睦睦的一家人,便猜出温凝的心思,不知她想买给外婆和爷爷奶奶,干脆两边老人各买一份。 货已经送到,外婆和爷爷奶奶也喜欢,温凝没提退货,【钱我还你】 许京淮:【不用】 以许京淮逮住机会就要好处的狡猾心态,如果面对面准是又要亲她,温凝直接发过去一个亲亲的表情,【好处给了,钱也会给】 许京淮发来个微笑的表情。 温凝盯着那嘲讽的假笑,一时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手机那端,许京淮靠着沙发勾起唇角,他从温凝的黑名单出来许久,聊天记录里仍是寥寥数语,第一次收到温凝这么多字,还有亲亲的表情包,他欣喜若狂,要不是时间太晚宿舍锁门,他会马上开车过去,手指打字的速度都比平时快,【?开心的意思】 温凝:“......” 外婆也常爱发这个微笑的表情,老年人不懂网络上微笑表情的另一层含义,许京淮也不懂,她头大,【你不要发这个表情,它是嘲讽无奈的假笑】 许京淮马上撤回那个微笑,【抱歉】后来跟了一串笑哭的表情,【这都笑出泪了,应该是真心高兴】 温凝:“............” 许京淮:【我不要亲亲】 温凝发过去个扇嘴巴的动图,【想要这个?】 许京淮:“......” 他还没变态到喜欢没事找抽。 【明晚陪我去个局】 温凝:【明天不是周末】 许京淮:【表达感谢要拿出诚意,例如工作日陪我出来的特例】 拒绝代表她没诚意,温凝又掉坑里了。 第二天许京淮早早等在校门口,温凝上车,他说:“大学同学回国组了个局,推不开,待会儿人多环境杂,中途不喜欢或不舒服,告诉我,我们提前走。” 温凝:“好。” 刚推开会所的门,里面就传来声热情洋溢发的“hades” 一位中欧混血起身到门边迎接许京淮,座位里的其他人自动往一旁移动,空出正中间的位置等待许京淮入座。 “charles”许京淮与同学打完招呼,牵着温凝的手给好友介绍,“我女朋友。” “你好。”程骁和温凝打完招呼,转头看梁程州,“他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 梁程洲笑道:“铁树开花了。” 相互打完招呼,温凝随着许京淮落座,包间里男男女女很多人,唱歌、聊天、喝酒的,气氛轻松活跃。 她没参加任何一项娱乐活动,安安静静地坐在许京淮身边完成任务。 耳旁一串串英语聊天,温凝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倚着沙发靠背,欣赏前方唱歌的美女,女孩头发乌黑秀亮,白裙洁净清纯,坐在高脚凳上唱着低缓的音乐,像个吟唱的天使。 温凝喜欢欣赏女孩,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她都能看出一份独特的美感。 清纯美女也朝她这边看过来,视线一撞,美女的目光就移到许京淮身上,歌唱音调更柔和。 原来看的不是她,是她身边的臭男人。 相互欣赏没达成,温凝暗暗叹口气,倏地,唇边贴过来一颗红红的奶油草莓,草莓尖正对她唇峰,投喂的人还在与朋友聊天,人多温凝不好驳许京淮面子轻轻咬了口。 缺了尖的草莓,流出淡红色的汁,温凝担心果汁弄脏许京淮的手,低头要去咬第二口,草莓突然被收回去,若无其事地放进他口中。 温凝:“......” 再抬眸,唱歌的美女还是那般清纯,只是眼神带了刀,恨不得将她剁碎。 她只是个来完成任务的npc,没兴趣和任何玩家搞竞争,美女眼神凶狠,她就躲开不看,垂下眸,一双冷白修长的手映入眼帘,许京淮捏着颗大皮红的荔枝,一点点剥荔皮,露出莹白的瓤,手一抬喂到她唇边,没张嘴,眼神却在说:无聊我们就走。 温凝咬住荔枝。 梁程州说:“许京淮你欺负我没女朋友是吧?”老友相见梁程州逮住机会和程骁吐苦水,“前几天我说他铁树开花,这丫买了袋狗粮送到我办公室。” 程骁大笑:“是hades的风格。” 他揽住梁程州肩膀,“谈一个他就无法虐你了。” 几人正聊着,包间大灯突然亮起,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闯进来,抢下话筒大喊:“孙兴文,我怀孕了。” 被点名的男人,松开怀中搂的美女,走到女人身边吼道:“你瞎说什么?” 女人从包里抽出张化验单,扔他身上,“自己看。” 孙兴文看一眼,撕碎化验单扔女人身上,“要多少钱,直说吧?” “你追我的时候怎么说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叫着,“说等我有了宝宝,我们就结婚。” “娶你?别他妈做梦了。” 孙兴文不耐烦极了,“要多少钱找我助理,别在我朋友面前给我丢人,赶紧滚。” 又是一对痴情女和薄情汉。 温凝没兴趣看他们争吵,站起身去了卫生间,隔间出来,她站到洗手池拧开水龙头前洗手。 白裙美女从隔间里出来,也站洗手池前洗手,打招呼:“嗨!” 温凝微笑:“嗨!” 白裙美女自来熟地说:“刚才那女的跟孙兴文不到一年就被厌倦了,怀孕也要打掉,他们这些人没有长情的,”她叹了声,“依仗着年轻跟他们只能是这结果。” 温凝:“哦。” “姐姐作为过来人,还是要提醒你声别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没结果的,许京淮现在喜欢你,说不上就厌倦了,等他厌倦你的时候会无情特。” 包间里看许京淮的眼神,和现在的敲侧击,美女的意思很明显。 温凝挤压些洗手液,搓出泡沫,认真清洗双手,“问题是由男人引起,就该去解决男人,对同性进攻没意义,喜欢许京淮就去追,找我没用。” 她冲掉手上的泡沫,关掉水龙头,从镜子里看白裙美女,“我等下去外面透气,半小时内不回去,希望您抓住这个机会,把他从我身边撬走。” 白裙美女愕然几秒,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瞥了眼温凝,转头走了,手上的水都没擦。 真话总是不受欢迎。 温凝无奈一笑,抽出张纸巾擦手,闲着无事她又从包里拿出护手霜,涂到手背慢慢抹匀。 刚刚找孙兴文的女人捂着嘴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一通呕吐,出来时双眼泪汪汪的,眼泪都吐出来了。 温凝在包里翻出纸巾给她,“我去帮你拿瓶水。” 女人虚弱地摇头,拧开水龙头洗了洗嘴唇,拿过温凝的纸巾擦干眼泪和嘴唇,涂上口红,又恢复成刚刚的都市丽人,她靠着洗手池,点上一根烟,“你挺厉害的。” 温凝:“嗯?” 女人吐了口烟圈,“许京淮待人绅士有礼,不像他们那样混蛋,同样找有钱人,谁不想跟个绅士?之前挺多人接近他都失败了,你用什么方法把他钓来的?” 原来,他们这个圈子是这样的,怪不得白裙美女用带刀的眼神看她。 温凝苦笑,“我没钓他。” “那更厉害了。”女人吸完最后一口烟,打开水龙头浇灭了烟头的星火丢进垃圾箱,“你还是学生吧?” “嗯。”温凝点头。 “趁他现在喜欢你,想要什么抓紧时间,他们这些人个个都是花心大萝卜,追你时花言巧语,要什么买什么,到手了几天就腻,然后无情抛弃。”女人向外走,经过温凝身边时拍拍她肩膀,“多留点心眼,别信他会娶你这种鬼话,和他们在一起,不动情就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方法。” 这一点温凝早明白,对许京淮更是一分情没动过,她走出会所,来到院外。 仿古的园林建筑很有情调,她坐在回廊边望着山间清朗的月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走。 忽然,手腕被人抓住,许京淮声冷冷的,“走了。” 在包间里许京淮还好好的,这么一会儿又发什么疯?白裙美女惹他生气了? 温凝猜随他站起身,“这么快结束了?” 许京淮不说话,眸色凉如冰,似要将世界都冰封。 温凝从不在乎他的脸色,扯唇讥笑,用着阴阳怪气的口吻,“又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得罪了许总?”她还挺冤的,“别人得罪你和我又没关系,干嘛对我冷脸?” 许京淮转过身,阴冷似爪牙的目光恨不得将温凝撕碎,“你让那女孩坐到我身边的?” “......” 温凝心虚,气势不虚,扬着声调:“好东西当然要安利给姐妹,三宫六院不是男人的梦想吗?” 他带她来见朋友,她却把他推给别人,当真是一丁点都不在乎。 小姑娘心比冰凉,怎么都捂不热。 许京淮张了几次口,一个字没说出来,只剩胸腔剧烈地起伏。 他不爽她把他当成商品推来推去,可他强行把她夺来留在身边时,她何尝又不是这种感觉? 温凝对他许京淮不悦视而不见。 两人进到车里,各坐一边,一句话没有。 司机看这气氛大气不敢出,音乐也没开,车里寂然无声。 渐渐的,温凝冷静了。 他们这圈子美女如云,一茬又一茬,男男女女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混杂在一起像个大染缸,许京淮生活在这缸里,不仅不会长情,还一定有见不了光的东西。 哄着等许京淮厌倦是个方法,但耗时长短无法掌控,一年两年还好,如果五年十年,最美好的年华都浪费在他身上不划算,而且他失去兴趣抛弃她,哪天又恢复兴趣怎么办? 想真正离开他只演戏不够,要在让这基础上加深了解拿到他的软肋才行。 如此一来,既能控制耗时的长短,又不怕他再拿家人要挟。 过去她试图了解过许京淮,但通过外界得到的都是表象,想要剥开许京淮这层绅士外衣,变被动为主动,只有走进他生活,成为他信任的人。 温凝考虑清楚的事会义无反顾去做。 她扭向车窗边,悄悄深吸一口气,再转回来眼里已盈满笑意,主动绕过座椅间的中央扶手,侧坐到许京淮腿上,手臂勾着他脖颈,头靠他肩上,轻声细语地道歉,“我错啦。” 许京淮淤堵在胸口的烦闷,瞬间散在小姑娘软糯糯的嗓音了,只剩一颗心怦怦直跳,呼吸都快不会了。 见他不说话,温凝抬起指尖轻轻摩挲许京淮喉结,瓮声瓮气的,“还生气?” 许京淮还哪有气,“没。”嗓音带上微不可察的颤抖。 “你都不抱我,就是在生气。” 温凝撒娇。 许京淮像雪后白茫茫的大地,空的什么都没了。 人在怀里忘记去抱,经温凝提醒才伸手穿过她腰间,把人更紧得拥入胸膛。 安静地抱了会儿,许京淮埋进她颈窝,□□.风的嗓音低低响起,“凝凝别把我推给别人,我只要你。” “我随口一说,谁知道她真会做。”温凝说谎。 “下次随口也不要说,好吗?”许京淮抱得更紧,再次重复,“我只要你。” 温凝在许京淮唇上贴了下,“好。” 她太知道怎么让他欢喜了,轻轻一吻,许京淮眼中的那点失落便消失干干净净,但温凝忽略了没有烦闷,欲.望会疯狂生长。 这轻轻一触,打开了某扇大门。 许京淮追过来吻住她,不同于以往的蜻蜓点水,是带着浓浓欲.念的渴望,霸占她唇腔,吞噬她灵魂。 车里像燃了场野火,滚烫的火花,烧得温凝浑身发烫,呼吸急促,身体早适应了许京淮的节奏,她逃不掉。 密集的啄吻声在挡板后响起,司机知趣按开电台,女主持人悦耳的嗓音如水波潺潺流出,“一个吻一段情,世界那么多人,我们不后悔遇见,下一首歌杨千嬅的《处处吻》” 音乐声响起: “你小心一吻便颠倒众生, 一吻便救一个人......” “转过来。”许京淮的声音依旧平稳。 温凝被吻得七荤八素,顺着许京淮的手臂,转动身体,侧坐变成跨坐,刚一坐下就后悔了,挣扎着要下去。 许京淮握着她两侧腰,不让动,“你总要适应。” 温凝气鼓鼓地瞪他,“谁要适应这个?” 许京淮勾唇,“没反应成太监了。” 温凝扭头看窗外,“那你最好是。”一不小心暴露了厌恶。 气氛到这,许京淮根本没深想,勾着温凝下颌将她脸转回来,指腹在她唇上轻轻一点,“长得明艳可人,偏这张嘴比刀还锋利。” 温凝嫌弃地推开许京淮的手,“那请许总去找个人软,嘴也软的来。” “不,”许京淮答得坚定,“嘴再硬,我也要凝凝。” 温凝:“......” 凌晨三点,车辆和行人栖息在黑夜里,街道只剩闪烁的霓虹,绮丽的灯光映在车窗不断地变幻色彩,窗内的人在扫过光影中忽明忽暗。 许京淮揽着温凝的腰吻得忘情。 温凝在似火的炙热中有了回应。 冰封了快一年的酒后缠绵,终于在这第二个冬天来临之前,出现融化之迹。 他怕旖旎的梦又被冰封住,贪婪地索取,像要把她吻进灵魂里。 许京淮做事素来耐心十足,像攀登楼梯,每一阶都要生动难忘,日后不管时间如何冲刷都鲜艳明亮,无法忘记。 只是吻,他便有许多方法。 不局限在唇上,不困在情.欲里,时而蛮霸,时而温柔,变化的节奏位置和方法,不停刺激感官,吻多久都不会腻烦。 车窗的光影变幻多久,他们吻了多久。 车驶进地下车库,司机关掉电台,小声提醒:“许总到了。” 闻声,温凝推开许京淮,“好了。” 那声软得像朵云,许京淮要溺死在这独一无二的柔软里,自己多难受都可以忽略,他扯下温凝的衣角,在她耳边问:“可以下车么?” 温凝呼吸不正常、脸色也不正常,现在还走不了,她疲软地靠在许京淮肩上,面朝车窗不看人,“等会儿。” “好。”许京淮敲了敲司机的座椅靠背,“陈叔你先回吧。” 司机下车,温凝静静地休息会儿,呼吸平稳了,她推开车门,一只脚踏出去,另外一只脚正要踩地,许京淮搂着腰把她抱回来,“等会儿。” 温凝被拥着侧坐到他腿上,下落的一瞬察觉到坐的地方不对劲,话没出口脸先红了,“你......怎么......还这样?” “宝贝儿,”许京淮抱着她,声音略有沙哑,“你一直坐在这,让它怎么好?” 第21章 沉溺 温凝脸颊消退的潮热又上来, 扭头看一边,“要多久能好?” 许京淮放她在一旁的位置坐下,拿出耳机分温凝一只, “听首歌。” 温凝倚着座椅安静地听着耳机里的英文歌, 一首歌结束, 许京淮下车绕道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 牵起她的手, “走吧。” 深夜车少,地库寂静,耳机里的声音尤为明显, 前奏带着浓浓的杂音, 不是一首制作精良的歌曲, 像现场演出个人录制的版本, 但旋律温凝很熟。 “把青春献身后那——” 一句还没唱完,歌曲倏然被切掉。 许京淮速度快,温凝还是听出是那晚她在酒吧唱的《私奔》 “你录这个干嘛?” “温小姐,是想来要版权费?” 温凝:“......” 那么嘈杂的音质,简直在损伤听力, 谁要管他? 温凝不问了,随许京淮走进电梯上楼,指纹锁一开, 许京淮拉开门, 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凝轻车熟路地走进房间,背过身, 手指碰到电灯开关,正要往下按, 许京淮的手就覆上来,宽大的掌严丝合缝地盖上她手背,粗粝干燥又带着温热,手指带着她的手指,从开关上移开,顺势将她翻转过来,面对面而站。 房间没灯,只有客厅窗户透过来的淡淡月光,笼罩着轮廓。 温凝仰头直直地对上许京淮视线,“你还没亲够?” 一次怎么能够?亲一辈子也不够。 不过此刻他不是要亲吻。 许京淮低头俯向温凝耳边,诱哄的嗓音低低哑哑,“给我看看。” 温凝靠在墙边没懂,“看什么?” 温热的掌心隔着衣物落向小腹,许京淮说:“这里。” 有着他名字,装着他们秘密的地方。 纹身的位置极其隐私,他怎么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这来? 温凝真是感谢许京淮阻止了开灯,不然这会儿她要无地自容。 那纹身没留什么好回忆,不提还罢,一提温凝便胸口淤堵,想一个嘴巴扇过去叫他走远点。 她暗自告诉自己收起那些能激起他兴趣的逆刺。 “纹身在哪你一清二楚,怎么看?看完你要做什么?”温凝没怒没娇,语气平淡。 许京淮没想这么多,听温凝说完才意识到,他见了那画面必然要失控。 一些他没预想的事,她准确无误地预料到了,果真聪明。 他略微向前,唇角摩擦过她耳廓,“忘了你之前主动过,现在不愿意了?” “我为什么主动,你心知肚明,不然会放过我?” 第一次温凝醉得厉害,火急火燎地心急,那种情况下他要了,酒醒后小姑娘必然自责懊恼,许京淮不是清高的圣人君子,欲.望自己很清楚,没做,不过是舍不得她清醒后痛苦罢了。 第二次温凝清醒着解他衣服,许京淮忍下了,是看出她破罐破摔,那样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许京淮没掩饰过自己的对温凝的欲.望,但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单单的身体愉悦,若只想发泄,不会二十几岁没交过女朋友。 没有灵魂的交合索然无味。 他混蛋却也清醒。 “凝凝。” 许京淮压抑着躁动的渴望她名字,“我会等到你愿意。” 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们的秘密会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夜里悄然绽放。 低低的声线,亲昵的动作,一切属于情人间缱绻都令温凝不适,她转移话题,“你不要满脑子只想那些,静不下来心,就去抄写《心经》” “管用吗?”许京淮口吻严肃地问。 “抄十遍准保管用,”温凝往外推他,“现在就去写,明早我检查。” “好。”许京淮放开她,按亮灯。 温凝回到卧室锁上房门,长长地松了口气,其实许京淮只要不发疯,挺好对付的,尊重她想法,相信她的话,听她指令,三言两语随便哄哄就好了。 就怕发疯。 她决定暂时减少和异性接触,免得徒生麻烦。 ** 许京淮冲完冷水澡出来,没吹头发,水滴打湿睡衣,他才拿毛巾胡乱擦了两下,走进书房,展开宣纸,磨砚,挥笔写《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抄写完,窗外已鱼肚泛白,温凝这方法确实有用,十遍下来,身心都宁静了。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盒没研磨的咖啡豆,随意取了几粒咀嚼。 烟酒容易沉溺,咖啡相反,能振奋精神保持清醒。 许京淮打开手机蓝牙,连接书房音响,小声播放温凝在酒吧唱的那首《私奔》 “想带上你私奔 奔向最遥远城镇。” 带温凝私奔,是他最想做的事。 这首歌百听不厌。 温凝的嗓音与形象差距极大,声音爆发力强,听着就知是个充满力量的姑娘。 心绪宁静,一些事渐渐清晰。 以前温凝对他的厌恶明显写在脸上,怎么会突然愿意与他亲密这么久? 小姑娘又在想什么? 哄他开心然后找机会离开? 摆脱不了,就想他腻了抛弃她? 看来是受了孙兴文那件事的影响。 许京淮拿出那枚星星玉坠垂落眼前,晶莹的玉在灯光下摇摇欲坠,他微勾起唇角,温凝有想没想过,他要是永远不抛弃她该怎么办? 演一辈子? 如果能演一生,他也满足了。 假的总比空的好。 许京淮五指并拢,将伴随温凝十多年的玉坠,牢牢地困在掌心。 他要她永远是他的。 ** “凝凝起床了。”低醇的男声萦绕温凝耳边,眼睛强行睁开一条缝,下一秒,猛然睁大,人也从床上弹起,惊叫:“你怎么进来的?” 许京淮坦然:“钥匙。” 温凝:“我反锁了。” “前几天我把房间的门锁全部改装了。” 疯子! 一大早温凝就感觉凉滋滋的,裹紧被子,露个小脑瓜在外面。 许京淮无奈一笑,“怕什么?我要想怎么样,你昨晚还能安稳地进来睡觉?”他拿起床头柜上叠好的衣服放温凝枕边,“你手机调了静音,再不起床上课要迟到。” 温凝揉了揉眼睛,“那你出去吧。” 她换穿好衣服,还是很困,眯缝着眼去卫生间洗漱,以前在许京淮家睡过,她对房间的摆设还算熟悉,半闭着眼睛去碰牙刷,递到嘴边闻到草莓味,睁开眼仔细一看电动牙刷上已经挤好粉红色的牙膏,牙杯里也装满水。 温凝端起牙杯含了口水漱口,水温不热不凉,正适合晨间口腔的温度,吐掉漱口水,她望着镜子短暂地愣怔。 按摩椅她随意一发,许京淮就记在心里买下来。 起床倦怠不愿动,他也会提前准备好洗漱用品。 许京淮阴鸷手段狠厉,占有欲也强,但无法否认他的温柔和贴心, 一些旁人无人在意的小细节,他总能观察到或想到。 小时候的许京淮什么样,温凝没见过,但一个人长期演某种形象,日积月累慢慢的会变成那种人,不管许京淮心里多阴鸷冰冷,他斯文有礼都融进血液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阴冷的绅士,危险也迷人。 温凝掬一捧冷水淋在脸颊,赶走乱七八糟的思绪。 她要记住的只是许京淮的危险就够了。 回学校结束一天的课程,晚上在宿舍温凝看轻舟之前推荐的书,看完点开论坛,见有人求助热力学欧拉方程的问题,随手拿起纸笔在本子上写解题思路。 虞北棠洗漱回来,走过温凝书桌,又退回来,站到她身边盯着演算纸瞠目结舌,“你在写什么?紧箍咒?” 温凝刚要解释,北棠就双手悟头,“师父求放过。” “好了吧你,这是欧拉方程。”温凝笑着说。 北棠侧身靠着温凝的衣柜,“今晚不用出去了?” “昨天是特殊情况,他答应过工作日不来烦我的。” “答应就能做的?” “嗯。” “现在能说到做到的男人可太少了,许京淮还挺讲信用的,”虞北棠顿了下,“其实许京淮也不错......如果当时没有邹正,他正常追,你会不会答应?” “不知道。”温凝没设想过这种情况。 “我觉得能,”虞北棠言辞凿凿,“一开始你对他印象不错,总是京淮哥长京淮哥短的,还在老家给他带礼物,是后来发生那些事才转变的。” “或许吧,”温凝转动手里的圆珠笔,“不过按照你提出的假设,即便在一起也会分开的。” “为什么?” “因为多斯文的外表也藏不住那么强的占有欲。” “这个还好吧,就是和异性.交友麻烦点。” “没这个我们也没戏,他那种家庭会同意他找个学生?玩玩可以,结婚相守很难。” 在一个位高权重又温柔斯文的人身边,还能不为所动,保持清醒挺难的,但温凝做到了。 北棠忽然很心疼温凝,十九岁想要的不过是场纯粹的感情,温凝却要时刻保持清醒和许京淮周旋。 她上前抱住温凝,“等许狗挂了,咱好好谈一场恋爱。” 温凝噗嗤一笑,“那时我七老八十了,谁还和我谈恋爱?” “别灰心,”北棠起身拍拍温凝肩膀,“夕阳恋也有真爱。” 温凝:“......” 她还是想办法早点许京淮断了吧。 “喂,”北棠喊了温凝一声,直白开场,“他现在都没碰你?” 温凝回过神,“没有。” “费这么大劲把你追到手,只为看着?”北棠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许京淮不会真有毛病吧?” “没有,”温凝被闺蜜的发散思维逗笑,“他很正常。” “你摸了?还是咬了?”北棠语出惊人。 温凝:“......” 虞北棠也受不了自己的虎狼之词,一下笑了,“抱歉,和你说话习惯了不过脑子。” “你当时和林庭樾也是这样直球把他拉倒床上的?”温凝反将一军。 “没有,我们是......”提到自己的事北棠脸红了,没往下讲,“好好的,说我干嘛?” 温凝笑着说回刚才的话题:“没摸没咬,感觉出来的。” “所以他费这么大劲,是想和你搞柏拉图式恋爱?”北棠说着笑出了声,“这比笑话还好笑。” “他在等我愿意。”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世界末日?” 两个女孩相视一望一起笑了。 北棠:“许京淮还挺......” 温凝:“怎么样?” 北棠:“就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许京淮这人其实很复杂。 说他混蛋,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他博览群书,自控力强,有精神追求,不会随意被欲.望操控。 一个追求灵魂契合的混蛋。 听着可笑,却是真实的许京淮。 ** 初冬又有剧组来学校选角。 一部谍战片,温凝有幸被选中演个在宠爱中长大的娇小姐,与青梅竹马的男主一起长大,成年后和他们一起参加抗日活动,她在任务中牺牲,成了男主的白月光,戏份不算多,却是男主的成长路上重要人物。 温凝喜欢这个人物,但签合前同还是有些许犹豫,戏在寒假开拍,预示着假期她无法回家,国庆假期拍《小生活》没回家,寒假再回不去,有四五个月没见过父母。 她归家心切,又不想放弃演戏的机会,纠结了几天给妈妈打电话。 温绮欢听完女儿的烦恼不禁大笑,“宝宝,按照老家的算法,过完春节你就二十岁了,”她收了笑温声细语地安慰,“长大了总是要离开父母,晚星要学会适应没有我们的生活。” 九百多公里外的温凝握着手机眼睛湿润了,她不抗拒长大,但不愿和家人分开。 不仅父母,她还想念忘东忘西的外婆,和整天拌嘴吵架的爷爷奶奶,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她不算长的人生里留下浓重一笔,他们用不同的颜色,勾勒出一个阳光多彩的世界供她长大。 挂断电话,温凝有了新愿望。 她要在北川买一所大房子,把家人全部接过来,这样以后就不用再和他们分开。 北川的房价对现在的温凝来说是天文数字,但不妨碍一颗小小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 有了目标,无法回家也没那么难过,她痛快地签了合约。 放假前温凝以复习为由拒绝和许京淮见面,坐上去剧组的火车,才给许京淮发消息,内容依旧简短:【我去剧组了】 许京淮早习惯了她的狠心,没有责备,提醒她:【路上注意安全】 进到剧组,温凝专心揣摩,认真表演,拍摄十分顺利,许京淮也没来打扰,是一次愉快的工作经历。 最后一场夜戏在湖边,凌晨1点导演喊停,工作结束,男主的助理马上过来给他披上羽绒服接回房车,工作人员们忙着收东西下班,无人在意一个新人小演员的杀青。 南方的冬天也是冷的,凉飕飕的风直往脖领里灌,温凝没有助理,穿着单薄的戏服,哆哆嗦嗦地站在湖边,想去车里,又忍不住多看几眼湖边美景。 山间夜黑得纯粹,空中月圆星繁,湖面宁静如镜,倒映着浑圆明亮的圆月。 温凝看得入神,倏地,一件大衣披在肩上,她回头,跌进许京淮温柔的眼里,他没戴眼镜,桃花眼似月下清澈温淡的湖水。 许京淮摘下围巾,系到温凝脖子上,“这剧组也不给配个助理?” 围巾里藏着男人的体,丝丝缕缕温暖着温凝,如一朵被烤热的云缠在颈间,“用不着。” 温凝签合同后,许京淮就看过这部戏的剧本。 作为男主初恋,戏里他们有一场吻戏,他叫人给导演打过电话后吻戏删了,但仍然有许多恋爱戏份。 他看不了温凝和别人谈恋爱,假的也不行,过来探班准要不开心,担心影响她演戏,他忍了二十多天,直到杀青才来,结果一来就看见小姑娘没助理,也没带个厚衣服,一个人站在湖边冻得嘚嘚瑟瑟直发抖。 许京淮展臂将温凝抱进怀里,“怪我没考虑周全。” 男人干净温热的气息扑过来,温凝全身都暖了,可却高兴不起来,杀青可以从一个人物里出来,做回温凝,可许京淮一来,她又要进入另个角色,还是没办法做自己。 她在许京怀里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再不来,冻坏了我都不知道。”这戏的导演也是低情商,通知他删掉温凝的吻戏,竟然没懂怎么回事,许京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满腔思念被自责的寒风吹了个透心凉。 风絮县每年冬天都大雪飘扬,一点寒冷对温凝来说不算什么,也没觉得苦,甚至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你......比张老师还夸张。” 许京淮双眉徒然一拧,“张老师是谁?” 怕他脑补一出禁.忌.恋,温凝忙说:“我爸。” 许京淮眉间的褶皱舒展了,“怎么没随父姓?” “我出生前是巨大儿,我妈在生我时受了许多罪,我爸心疼,又帮不上忙,觉得我妈很伟大就让我随了母姓。” “将来我们的孩子也随母姓,姓温。” 温凝:“......” 她手撑在许京淮胸膛往外推,“这湖很漂亮,我想拍张照片。” 许京淮放手。 温凝往前跑了两步,掏出手机,对准湖中映月按下快门,仰头望月感叹:“哇!今晚月好圆好亮。” 许京淮站在她身后,没看湖也没望月,只看着温凝,深邃的眼好似也变成碧波荡漾的湖,不过湖面映的不是圆月,是漫天繁星。 月圆不圆,亮不亮与他无关。 他只看眼前的人,只钟情口袋里那枚晚星。 第22章 沉溺 温凝连拍数十张照片满意地收起手机, 回头,“走吧。” 月下,他只穿着单薄的白衬衫, 山里温度低, 穿那么少铁打的身子也会冷, 她脱下大衣还给许京淮, “我的衣服在车里。” 许京淮接过大衣, 重新批温凝肩上,不容拒绝,“穿着。” “随你, ”温凝赌气地往前走, “冻死更好。” 许京淮勾唇, 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个温度还冻不死人, 凝凝想守寡,还要多等些年。” 温凝:“......” 走出片场,路边停着辆黑色奔驰。 许京淮上前一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做出请的手势, 温凝坐好,他弯腰,扯过副驾驶的安全带插.入卡扣, 起身时, 捞起提前备好的暖宝宝放进她怀里, “刚起车温度低,先抱会儿这个。” 粉色小猪的暖宝宝, 毛茸茸的,搂在怀里像抱了只会发热的宠物, 温暖又柔软,温凝地按了下猪鼻子,“你主人要有你一半可爱就好了。” 车门拉开,许京淮坐下,边扣安全带,边说:“他主人要是有它一半可爱,你愿意嫁吗?” 许京淮看着瘦,实际该有的肌肉一块不少,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温凝曾触碰他过平整有力的腹肌,和圆滚滚的可爱形象相差甚远, 她扭向车窗外,“体型就不合格,先长它这么胖的再说。” 许京淮没着急开车,追着她视线看过去,“我努力长成一只猪。” “......” 温凝笑了。 过了许久,她问:“孟铭和司机呢?” 司机外地人,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每逢春节许京淮会多给他些带薪假期,在家好好陪陪家人,孟铭亦是如此,假期有工作,许京淮都尽量自己完成。 他启动车答:“快过春节,他们提前放假。” 打工人一年到头就春节几天放松时间,年底都归心似箭。 温凝现在就这样,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回家,拍戏地点偏僻,回风絮县路途遥远,要汽车换火车再换飞机到省会,下了飞机还要坐火车汽车倒回县里。 她担心许京淮有其他安排,延误回家日程,先入为主,“我已经买好了明天回家的车票。” “嗯,不耽误你回家。”静了片刻,许京淮倏地问,“想我没?” 这些天,温凝一条消息没给他发过,回复的消息都很敷衍,分明是不想,问这问题等于自取其辱,但他还是问了。 这种问题,以前温凝会立刻怼回去,现在要演好乖顺好情人,她偏头甜甜一笑,“想了。” 话落,一阵车胎摩擦路面的刺耳声响传来,黑色奔驰停在路边,只剩红色车的尾灯在闪烁。 温凝紧紧抓着安全带,“你干嘛?” 许京淮不说话,温淡的眼里蕴藏着压抑多日的巨浪,只要她说想,真与假他不在乎,像咖啡糖,再苦也是有甜味的。 他解开安全带,倾身压过去,用行动告诉温凝他的想念。 有更热烈的温度代替了暖宝宝的,粉色小猪掉到温凝脚边,无人理睬。 旷野山间,寒风呼啸,车内气温却不断升高,许京淮滚烫的像团火,似要把山间都点燃。 隔天清晨,两人为怎么去省会坐飞机的问题争论不休。 温凝:“马上要除夕,你不回去陪家人?” 许京淮:“来得及。” “春节一票难求,我好不容易抢到的票不想退。” “我会比火车提前到达。” 不用挤火车往y省的省会跑本是件开心事,但送人是许京淮开心就没了,温凝坚持不用他送,他又偏要送,争执一路也没个结果。 车到市里,许京淮停稳车,温凝解开安全带就要跑,转身瞬间,手腕被许京淮拉住,“真不想我开车送你?” 温凝装乖:“嗯,我票都买了。” “好。”许京淮松开她。 事情谈妥,温凝笑颜逐开,马上下车去后备箱拿行李。 许京淮也驾驶位下来,先温凝一步拿到行李箱,他朝进站的方向抬下巴,示意她往前走。 停车场到进站口没多远,温凝没反驳,到了进站口,温凝拿过行李箱,和许京淮挥挥手进站了,过完安检,上二楼候车室找了个位置坐着等检票。 候车室嘈杂,她戴上耳机看电影,看得正专注,面前站过来一个人,冷白的手指从她腿上抽走平板,同时换过来一个纸袋,“先吃饭。” 瞧见那熟悉身影,温凝无语,“你怎么进来的?” 许京淮从口袋里摸出张车票,“用车票。” 温凝:“......” “绿皮车又脏又乱,你坐不习惯的,赶快退了吧。”温凝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和我一起退。”许京淮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退票坐他的车,和同他一起坐火车,都是要和许京淮在一起,温凝丧气时,广播播报检票了。 没有选择的机会了,温凝起身要拉行李箱,许京淮先一步拿到,拉着箱子陪她一起排队检票。 站到队伍里温凝还没死心,指着前面大包小包的旅客说:“前面全是这趟车的人,上车后都没有下脚地。” 许京淮睨着她,眼神问: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温凝眼神飘向别处,“许总适应不了绿皮车的。” 男人的桃花眼微微弯起,早已洞察一切,干燥的掌落她头顶,轻轻往前一带,“走啦。” 温凝:“......” 春运火车上的人呜泱泱一片,许京淮和温凝上车时行李架早没有放箱子的空间,过道狭窄,箱子堵住了前后乘客的路,对面座位又挤了四个人,两排座位中间也塞了东西,没有放箱子的空间。 堵路给大家照成麻烦,箱子又无处安放,温凝急得团团转,许京淮抬手在她头顶摸了下,示意别急。 他和温凝对面座位的乘客地讲了几句话客气话,大家一起堆在中间的东西收在小桌上,或抱在怀里,空出个小空隙,许京淮把箱子推进两排座位间,暂时解决堵住过道的问题。 等上车的旅客安顿好,许京淮找来乘务员重新整理行李架。 女乘务员搬不动那些行李,许京淮脱掉大衣上前帮忙,折腾十多分钟,终于腾出一个刚能放下温凝行李箱的位置。 许京淮举起行李箱放进去,才解决箱子的麻烦,温凝随之松口气。 之前寒暑假回家都坐卧铺,没硬座这么多人,幸好有许京淮跟着,不然她真不知怎么安放那个大箱子。 她按开保温杯,递到许京淮面前,“喝口水。”以示感谢。 许京淮接过水杯,手不由地抖了下,低头含住吸管,温热的水流进口腔,普通的白水,却比之前吃过的任何一颗糖都甜。 温凝收回保温杯握在手里,“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座位休息吧。” 许京淮临时买的火车票只有无座,他拿票给温凝看了眼,“我去哪都一样。” “你......”温凝没说出话,站五六个小时很累的,何况平时车都不用自己开的人,她憋了半天,“你疯了吧。”带着气又补了句,“累死算了。” 许京淮轻扯唇角,弯下腰,凑向她耳边,“能让凝凝心疼,累死也值了。” 温凝:“......” 车上人多,她没再多聊,许京淮也没打扰,安安静静地站座位旁陪着她。 车厢无座旅客多,来往走路的人也多,许京淮站在过道里被人挤来挤去,陌生杂乱的气息沾染进头发、衣服里,他像被层黏腻的东西糊住,浑身不自在。 衣摆不断被人往下扯,他拧着眉往下睨了眼,一个刚会走路的小不点,坐在地上,一会儿把头藏进他大衣里,一会儿探出来咯咯笑,捉迷藏玩得很是开心。 他对小孩无感,想拎起脚边的小不点丢到一旁去,小孩有感应似的忽地仰起头笑了,天真无邪,干净得像碗清水,没有任何杂质,纯粹得耀眼。 许京淮无声一叹,弯腰把孩子抱起来,“请问这是谁家的小孩?” 斜对面一对低头打手游的年轻男女,抬起头,“我的。” 许京淮把孩子送过去,孩子爸爸眼一眨不眨地看他。 “有事?”许京淮说。 孩子爸爸迟疑片刻:“许总?” 许京淮:??? 小孩爸爸:“您好,我是财政部的张磊。” 原来是公司员工,“你好。”许京淮打了声招呼。 张磊做梦也没想到会在回老家的火车上遇见老板,“您......”他记得同事们聊过老板是北川本地人,排除回老家,应该是出来旅游,坐绿皮车出来旅游,老板也太接地气,张磊犹豫半晌慢吞吞讲出后半句话,“来旅游?” “送我女朋友回家。”许京淮淡淡一笑,“春节后见,假期愉快。” 张磊和老婆两人的视线一路盯着许京淮站到温凝身边才收回视线,张磊老婆说:“你老板好有礼貌,咱孩子那么淘气也没发脾气,还对你说假期愉快。” “嗯,老板在公司口碑很好的,都是给我们最高的福利待遇,”张磊得意道,“春节比你们多出三天带薪假呢。” 张磊老婆不满地哼了声,目光再次朝许京淮看去,见他脱下大衣,轻手轻脚地搭在温凝身上,温凝睡着了,头一阵倒向左边,一阵倒向右边,许京淮用手掌托住温凝头部,帮她保持最舒适的姿势。 张磊老婆收回视线,推了下张磊,“你老板好贴心,怕小女友不舒服,一直用手托着呢,也不嫌累。” 同事们经常私下开玩笑说老板整天和孟特助在一起,搞不好是一对,今天八卦不攻自破了、,老板不仅有女朋友,还对女友贴心到极致,隔这么远都能感受出他的温柔。 张磊忽地起身,“我应该把座位让给许总。” 老婆把张磊拉回去,“人家是来陪女朋友的,咱这座位离他们那么远,你想把两人分开?别过去捣乱。” 温凝不知怎么睡着,醒来,车窗外天色已黑,一个姿势久了脖子有些僵,一活动脖子才发现脸枕在许京淮掌心,她讪讪地摸了下后颈,“谢了。” 许京淮收回手,悄悄活动了下手腕,“汉堡已经凉了,去餐车吃点东西?” 温凝看眼过道里的人群,“餐车估计早坐满了,快到京平市,下车再吃吧。” “好。”许京淮拿过小桌上温凝的保温杯,按开盖子,“喝口水。” 睡觉口干,温凝低头喝了口。 对面座位啃着鸡爪的大娘说:“小姑娘可真有福,男朋友顾虑你一路,比刚刚那小孩子的爸妈还细心。” 温凝不好意思地笑笑。 大娘又说:“站一道了,不让人坐会儿?” 温凝迷迷糊糊睡一路,闻言才猛下想起,忘记把座位给许京淮坐会儿,她刚要起身,肩膀被按住,“我不累。” 站四个多小时,铁人也会累。 直接让,他不坐,温凝借口去卫生间,走到车厢连接处站着看风景,许京淮左右等不来人只能坐下小歇。 十多分钟过去,许京淮没打电话,也没来找,温凝踏实地戴上耳机听音乐,没多久,坐在对面座位的大娘过来碰她一下,“小姑娘你男朋友睡着了,你回去可以先坐我的位置。” 温凝道了谢,走回座位,坐到许京淮对面。 他睡觉很安静,不需要过多照顾,温凝找出候车时没看完的电影继续看,看得投入,忽听广播喊:“旅客朋友们们,前方即将到站京平车站,请您收好行李准备下车。” 这么快到站了,温凝忙关了手机站起身喊许京淮下车。 许京淮睡觉轻,听见温凝声音马上睁开眼,迷迷糊糊地拿下行李箱,随她下车, 出站口有人东西丢了,工作人员忙着帮对方解决问题,温凝和许京淮随着队伍从打开的人工通道走出车站,票也没验。 天色已黑,站外只有零星几个人接站的人。 省会的车站怎么如此冷清? 许京淮渐渐清醒,回头往后看了眼,不远处一趟低矮的平房,房顶立着三个大字:津平站。 温凝正打开网约车软件,许京淮伸手遮了下手机屏幕,“叫不到车的,我们下错站了。”他往后指了指,“看那。” 京平、津平。 天呐!下错站了。 下车时,温凝沉浸在电影里,急匆匆随着人群出来,根本没仔细瞧,现在要为粗心大意买单,她哭丧着脸,眼巴巴地望着许京淮,“怎么办?” 许京淮:“几点的机票?” 温凝:“明早8点。” 许京淮看了眼腕表,“别急,还有12个小时足够用了。”他牵起温凝的手,“我们再去买张到京平的车票。” 津平站只有一个售票窗口,工作人员查询后说:“今晚没有去京平的火车,最早明天下午1点。” 温凝:“坐中转车也可以。” 工作人员:“我们这站车次比较少,中转车也要明天。” 温凝还要问,许京淮拉了她一下,“算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走到售票室门口,他问一旁扫地的大爷,“您好,客运站在哪边?” 大爷指了下马路斜对面,“在那条胡同里面,不过这点下班没车了。” “谢谢,”许京淮转头看温凝,“我去外面找辆出租车,你在这等会儿。” 大爷扫干净垃圾,掏出手机给许京淮看,“一个小时前,去京平的高速出了起连环车祸,情况很严重,附近几个县的救护车都在往那赶,路封了,出租车也去不了。”大爷热心肠地说,“而且那些司机经常为了省油钱,经常把客人放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路,等着凑够人数,让京平的小客车来接,我有次等了一个小时才凑满人发车,可耽误事嘞。 你们不如在这休息一晚,坐明早六点的客车去京平,一个人50块钱,便宜又稳妥。” 许京淮:“出租车这种情况,您可以报警。” 大爷说的情况温凝以前在老家也遇见过,旅客着急赶路,大多数人不会为了几十块钱报警耽误时间,保险起见,她决定改签机票,听从大爷的建议明早再走。 许京淮向来尊重听从温凝想法的,“机票我来处理,你看一下附近的酒店。” 津平太小了,常见的快捷酒店也没有,都是些小旅馆,温凝在网上翻一圈没找到合适的,问扫地的大爷,“您知道这附近哪有酒店吗?” 大爷收起扫把,沉思片刻,“客运站后面,有个灿烂大酒店。” 大爷是个热心肠的人,温凝信他,而且这家酒店不仅离客运站近,名字听着也气派,和大爷告别后,她和许京淮往灿烂酒店去了,七拐八拐地来到一条小巷。 巷子里是一排自建房门,每家房门口都闪烁着红红的灯牌,寻他大酒店、知音宾馆......其中有块灯牌混迹其中格外显眼,一排店名只剩两字闪烁着——烂店。 温凝抬眸看了眼当前的地里位置,又看眼发着红光的“烂店”灯牌,最后定格在,身穿着高定大衣,斯文优雅的许京淮身上,“烂店......进吗?” 不等许京淮回答,灿烂大酒店的门打开,一个梳着脏辫的女孩探出头爱答不理地问:“我爷说了给你们打八折,进来吧。” 原来这是那位清洁工大爷家开的旅馆。 温凝在市井中长大,虽没住过这些小旅馆,但也了解清楚里面的情况,临时住一夜没什么大不了,主要担心许京淮这位养尊处优的少爷,她笑了笑,礼貌回道:“稍等一下,我们还没想好。” “随便,”女孩十分不耐烦,无所谓地说,“不过提醒你们一句,想住星级酒店,在我们这地方别想了。” 这是迎客还是赶客? 温凝还在震惊女孩的态度,许京淮已拉着她上前一步,“就这吧。” 进到店里,老板娘代替了脏辫女孩迎接他们,她态度友善,与女孩相差极大,“不好意思呀,我家女儿正在叛逆期,看谁都像欠她五百万一样。” 许京淮:“没关系,帮我们开一间房。” 老板娘:“房费五十块,押金三十,一共八十。” 许京淮付过钱拉着温凝上楼,206在二楼正中间的位置,打开房门,房间有窗户,床单没有污渍,地面没垃圾。 “还不错。”温凝环视一圈后,靠在床边要坐,胳膊倏地被许京淮拉住,“等一下。” 他脱下大衣,内衬朝上平铺在温凝要坐的位置,“坐吧。” 温凝坐下,垂眸仔细瞧了瞧床品,“这床挺干净的。” 许京淮:“那也是很多人用过。” “宾馆的床品总归不可能独属一个人,你有洁癖?” 许京淮没洁癖,只是不习惯和人共用生活用品,他只钟情于自己的东西,那些不属于他的,高端还是低廉,美丽还是丑陋都与他无关。 温凝伸手握住他右手食指,真诚道歉:“是我粗心大意下错车站,害你在这种地方休息,抱歉。” 她没拉他整个手,只握住食指。 许京淮的那根手指像被泡进温泉里,舒适的心间都开出花朵,他弯下腰,视线与她齐平,“我没关系,是担心你嫌脏。” 温凝松开手,“我还好。” 包裹在他食指的温热顷刻间消失,小姑娘一分钟都不愿与他多接触,许京淮转身按开电视,“你冲个澡,看会儿电视,我出去一下。” 陌生的地方,又是不正规的小旅馆,温凝不敢独自待在房里,上前抓住许京淮胳膊,“你去哪?” “买点东西。”许京淮回头,“你还没吃晚饭。” 温凝:“我和你一起去。” 晚上八点,镇子上大部分商铺都关了,他们走了好久才找到家规模还算大的超市,购物车很快被床品四件套、牙膏牙刷等洗漱用品堆满。 “我们只在这待一晚,用不着买这么多东西。”温凝友情提醒。 许京淮:“不多。” 温凝中午也没吃饭,确实饿了,不再管他的事,独自去食品区拿了些零食,她抱着食物回走时,瞧见玩具区摆着个电动小马,还佩戴个玩具马鞭,鞭子挥到马身上,小马就四处走动,她顺手拿了一套,准备春节送给舅舅家的小表弟。 饭后回到旅馆,温凝先去洗澡,出来时房间已焕然一新,床品全部换了新的,床边还铺了快地毯,上下床时脚可以踩在上面,拖鞋、水杯、衣挂也换了新的。 温凝擦着头发,愕然地看许京淮。 他手指床,“可以随便坐了。” “新的也可能不干净。”温凝拆台。 “嗯,但没人用过。”许京淮牵着温凝坐到椅子上,拿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头发,又从她行李箱里翻出吹风筒,站在椅子后,顺着头顶往下吹。 女孩发丝乌亮柔软,搭落在掌心如瀑般顺滑,洗发水的香气随着风飘到空中,丝丝缕缕地浸入许京淮鼻腔,火车上孩童纯粹的笑容,再次浮现在眼前,其实温凝也是如孩童一样纯粹,不积压情绪内耗,喜欢打直球,骨子里有着不服输的劲,鲜明又活力,那蓬勃的朝气,就算在污泥里也能开出圣洁的花。 那日慈惠寺雪纷纷,她背着吉他,一步步从台阶走上来,未施粉黛的脸颊,坚定有力又澄澈清明的目光,一眼便魂牵梦绕无法忘记。 还有那他找不到根源的熟悉感,从看见温凝第一眼起,许京淮就觉得曾经见过温凝。 吹风机的嗡嗡声停止,许京淮思绪也断了,他弯腰抱起温凝放到床上。 人躺好,许京淮却没着急起身,温凝霎时慌了神,手捂胸口说:“你要......干嘛?” 许京淮唇在她耳朵贴了下,沙哑着嗓音,“你说呢?” 温凝避开他的目光,“我还不愿意。” 许京淮顺着她耳朵向下,要亲不亲的剐蹭着,“混蛋的话,你也信?” 明明没做什么,温凝却脸热得烫人,骑虎难下,她只好求软,“坐一天车好累的,你放过我吧。” 许京淮忽地笑了,“逗你的。” 温凝:“......” 许京淮压着人没放,盯着温凝眼睛对视两秒,低头她额头印了口,“凝凝哄人,真叫人欢喜。” 温凝:“............” 凌晨许京淮关灯躺下,房间陷入漆黑。 第一次和许京淮同床而眠,温凝警惕地移到床边,背对他大气不敢喘一下,最大程度降低存在感。 “凝凝。”黑夜里许京淮喊她名字。 “嗯。” “我冷。” 温凝以为许京淮没有被子,“让老板再送床被子来?” “不是一直冷,忽冷忽热。” “发烧了?” “没有。” 忽冷忽热就是发烧的症状。 因为她,许京淮住到这小旅馆里,真发烧了她不能看着不管,趁着时间不算太晚,还可以下楼问问老板娘有退烧药没,等到老板一家睡了,只能干烧了。 温凝翻身到许京淮身边,手刚抬起,男人的胸膛就贴过来,劲瘦的手臂揽住她腰,得意的声音头顶传来,“躲那么远干什么?” “......” 又被骗了。 许京淮在温凝额头印了口,“宝贝儿晚安。” 温凝生气,“安不了。” 许京淮低头埋进她颈窝,“那就做点别的。” 温凝抿唇,不敢再说了。 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脖间,温凝没由来地心跳加速,睡意全无,她动了动试图从许京淮怀里出去,反被抱得更紧。 “我想自己睡。” “你再动今晚别睡了” 温凝:“......” 她一下也不敢动了,好在许京淮没有下一步动作,房间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声,温凝打算等许京淮睡沉了她再睡,忽地,隔壁房间响起突兀的叫声,起此彼伏很有节奏。 旅馆的卫生还凑合,隔音真不行,两个屋子间的墙像层布似的,声音真真切切地传来。 温凝感觉到他的体温不断升高,像快熄灭的火炉,又被添了把柴。 她怕了,用力一推,两人拉开些距离,下一秒许京淮收紧手臂重新缩没他们之间的间距,温凝牢牢地贴在他胸膛上,男人的心跳声清晰明了。 “怦!” “怦!怦!怦!” 一次跳得比一次有力。 许京淮这人阴晴不定,虽承诺过等她自愿,但会不会临时改变,温凝也无法确定。 “我要去卫生间。”她找借口结束这尴尬又折磨人的时刻。 许京淮倾身压下来,“不许去。” 温凝:“......” 窗帘没完全拉严,透进的清淡月光正能照清轮廓,朦胧中,视线相对,许京淮轻吻她唇角,“凝凝我想要你。” 第23章 沉溺 “行呀, ”温凝笑着说,“梦里什么都有。” 许京淮:“......” 回怼,泼许京淮冷水, 温凝信手拈来。 许京淮骤然咬住她耳朵, 没用力, 唇贴着, 齿尖轻轻摩挲, 一呼一吸清晰可闻,不疼极痒,神经都跟着酥麻了。 温凝不可抑止地发出一声低哼。 这次笑的人换成许京淮。 他松开牙齿, 贴她耳边说:“许京淮从不做梦。” 只要想, 没有许京淮得不到的, 他会不择手段, 也能耐住漫长的等待。 问她是在试探。 看她还会不会全身都写满抗拒,或又破罐子破摔,想知道演了这些日子,她有没有一点点入戏? 结果还算满意。 若许京淮插科犯浑,温凝还能战斗一阵, 可他严肃认真甚至带上点凶狠,她一时茫然,恼羞成怒推他胸膛, “我不想。” “为什么?” “疼!疼!怕疼。” 许京淮忽地笑了, 又在明知故问逗她, “那就乖点。” 温凝不耐烦,“我已经努力了, 你还要怎样?” “是努力了,但可以再入戏一点。” 温凝:“......”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这太脏了, 要也是等回家的。”许京淮耍无赖,“不过我猜凝凝的声音一定比隔壁好听。” “闭嘴。” “闭不上,你来封。” “......” “许京淮!”温凝打他,“幼稚。” “嗯,”许京淮慢悠悠地的,“女朋友年纪小,总要幼稚点跟上小朋友。” “您贵庚?”温凝嘲讽。 “二十六。” 许京淮的心理年龄要比生理年龄大很多。 少年时心态就比同龄人成熟,大家喜欢的事他都不大喜欢,课余时间要么在棋室专研围棋,要么在书房看枯燥的数理化。 工作后整日和董事会那些老精英周旋,心思更沉,刚回国那两三年,他像个机器人,几乎24小时在公司没有任何娱乐,直到公司情况逆转,才稍稍放松,过上正常生活。 温凝的问题,玩笑许京淮也答得认真,她又推一下他胸膛,“下去啦。” 许京淮按着她不动,“亲我一口,我就下去。” 温凝:“......” 她没感情地在他唇上印一口,“好了吧?” 许京淮不动,“凝凝演技退步了。” 温凝:“............” 老是被骗,她不说了,用力往外下推他,同时扭动身子挣脱,体力悬殊过大,温凝挣扎半天没推动许京淮,反是感受到他平息后的又一次变化。 男生怎么这样啊? 她不敢动了。 许京淮贴向温凝唇边,“不敷衍的吻一次,好吗?” 温凝:“......” 她还有别的选择? 终是,如了许京淮愿才放过她。 他们重归安静,隔壁还没停,声音持续传来。 温凝尴尬得受不了打开电视,电影频道正播放《人在囧途》 演到李成功和牛耿和旅馆睡一张床,然后李成功房间的部分,温凝笑了,弯曲手肘碰了下许京淮,“我们现在算不算真人版《人在囧途》?” 许京淮偏头端详温凝一阵,“不算。” “怎么不算?”温凝反驳,“都是春运路上的倒霉事。” 许京淮轻捏了下她脸颊,“有这么漂亮的挤奶工?” 温凝:“......” “我说的是经历。” “他们在春运的路上经历了飞机、火车、轮渡等等波折,我们只是下错站,临时休息一晚,明早会恢复正常,如果明早我们的大巴车停运,飞机停飞,或一路倒霉到除夕夜在路上过,那就算了。” 温凝抬手捂他嘴,“别乌鸦嘴。” 小姑娘的手又软又香,许京淮不由自主地想吻,担心吓跑她,转而向后躲闪,假意还要说话。 他往后躲,温凝只能半跪着起身追过去,“有时预言很准的,你别乌鸦嘴坏了我的好运。” 许京淮素来听从她的话,今晚却不听了,闪躲着不让她捂嘴,还想继续说那些倒霉情况。 他躲,她追。 体力悬殊,温凝怎么都捂不住许京淮的嘴,气得跨坐他腿上,往后把他按在墙上紧紧捂住嘴。 许京淮得逞一笑,由她捂着不动了。 温凝心生好奇,垂眸瞧见自己的坐姿,明白了。 又来骗她。 这种小事也要算计。 温凝骂他,“流氓。” 许京淮不紧不慢地勾扯唇角,“变态、流氓、混蛋、疯子,这些我听腻了,凝凝能不能换点词?” 神经病也骂过了,温凝努力想词,就听他说:“比如老公。” 温凝:“......” 她不想和许京淮说话了,抬腿要下去,男人的双手搭在她侧腰按住,“来了,哪有马上走的道理?” 温凝:“............” 有她的新年一定开心,如果当真一路倒霉困在路上也不错。 这事操作起来不难,提前安排几个人在津平客运站、火车站演戏,然后带她绕更远路,开到像津平这样的偏远小镇,车发生故障,春运一票难求,到时她回不去,她家人也过不来。 温凝以为许京淮又再想那些事,警告说:“你不可以出尔反尔。” 许京淮回过神,放下温凝,“睡吧” 他有了心事,没再闹,温凝一夜好梦。 第二天清早他们按时出门,津平客运站没有售票大厅,只在路边停着两三辆大客车,走到车门边,司机下车,站路边打量他们一眼,“去京平?” 许京淮:“嗯。” 司机:“走不了,路封了。” 许京淮:“车祸还没处理好?” 司机:“不是车祸,昨晚京平下雪,高速路口封了,你们坐火车去吧。” 许京淮:“我们要去赶飞机,火车来不及,请问还有其他去京平的方法吗?” 司机:“这小地方正规出租车都少得可怜,哪有别的方法?” 温凝一下跌进冰窟,她怎么这么倒霉?昨天马虎下错车,高速发生车祸就算了,今天又下雪封路。 许京淮站温凝面前挡着寒风,“太冷了你先回去休息,我想办法弄辆车来,走小路绕去京平。” 火车来不及,大客车不通,人生地不熟又不认识朋友,温凝只能相信许京淮。 进到房间,他打了通电话,说:“高速封路车不能马上过来,估计要等到十点多,我叫人重新定了机票。” 温凝兴致缺缺地点头,“谢了。” 确定赶不上昨天改签的飞机,她给家里打电话讲原因,父母急切的声音,给她原本就不高的情绪又裹了层霜。 腊月二十八,再有一天是除夕,温凝急得直掉眼泪,不愿许京淮看见,她在走廊打完电话一直没回去。 张建城群里发了温凝的倒霉遭遇,问大家有没有人认识这边的朋友。 之后,温凝的手机没安静过,一会儿爷爷奶奶,一会儿小姨、舅舅、小姑......大家都不认识这边的朋友,又担心温凝,只能打视频发语音来问情况给安慰。 温凝早晨受凉,又急火攻心,短短几个小时,喉咙开始痛像含了刀片,身体时冷时热,骨头像被卸了去,没有一点力气。 许京淮买饭回来,见她哭的像个泪人,放下食物过来问情况,手往她额头一搭才明白怎么回事,他脱下大衣紧紧裹住温凝,抱起人往外走,“我带你去医院。” 温凝在许京淮怀里挣扎,“我不去医院。” 她从小就怕打针,去医院抽个血,哭声能惊动整个医院,要两三个大人一起摁着,针才能顺利扎进去。 张建城和温绮欢常说女儿打针说比杀猪都费劲,后来,发烧咳嗽这些小病,夫妻俩默契地选择给她吃药,非常严重再去医院。 “不行。” 许京淮不容拒绝的语气惹恼温凝,她一口咬住许京淮肩膀,带着对他强制交往的不满,旅途的不顺等诸多原因一起咬。 不知小姑娘从哪来的力气,许京淮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想制止她,却有热流沿着领口流进胸膛,泪水流过他心口,暴躁烦乱一瞬静了。 “不去医院,”他低头,在她头顶吻了口,“乖。” 温凝安静了,虚弱地依偎在许京淮怀里,“这是急性扁桃体炎,受凉上火就复发,帮我买点消炎药和退烧药。” 许京淮放她回床上,擦盖好被子,“我很快回来,” 许京淮买药回来,温凝已经烧到39度3,迷迷糊糊一直在哭,断断续续地自言自语:“我想回家......初二要去外婆家......初三晚上和高中同学吃饭,初四......” 病中的温凝少了朝气蓬勃的生命力,添了几分脆弱感,许京淮闭了闭眼,把她抱在怀里。 温凝吃过药沉沉睡去。 许京淮守在床边,时不时摸温凝额头看温度,陪她一起退热。 温凝体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问:“车到了吗?” 许京淮:“在楼下。” 他无法理解回家和一群中老年人在一起闹哄哄的,有什么意思? 更不懂,温凝为什么会因这个急出病? 他想和她在陌生无人打扰的地方一起迎接新年,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可最终还是放弃了。 温凝掀开被子坐起,“那赶快走吧。” 许京淮在她额头摸了下,“还没完全退热,饭也没吃,晚点再走,明天一定让你到家。” “不要。”温凝坚定地摇头,“明天腊月二十九了,来不及的的。” “下飞机,司机会送你到家门口。”决定放她回家,后面的事许京淮自然全安排好。 “我最近霉运当头,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倒霉事,”温凝掀开被子下床,“我这是老毛病了,轻则三四天,重则一周多才能好,等不起,我们赶快走吧。” 许京淮拗不过,只能退一步要求她吃了饭再走。 之后一路顺畅,下飞机是凌晨,温凝要回家,许京淮不同意,“现在体温降下来,是因为退烧药,不是痊愈,再不休息,明天又要严重。” 温凝也不愿回家就倒下,依着他在市里休息一晚。 隔天许京淮没直接送温凝回家,先让司机去了趟超市,温凝归家心切,抓着他胳膊问:“又要做什么?马上除夕,你不着急回北川和家人团聚?” 许京淮笑了笑,没告诉她。 进到超市,见他拿满满一车的名贵烟酒和保养品,温凝猜到一些,又不太确认,“买这些干嘛?” 许京淮:“送岳父岳母。” 温凝:“......” 才不是你岳父岳母。 许京淮猜出温凝的心思,“以后会是。” 温凝:“............” 超市门前常有些摆小摊的人,有个卖钩织品的老太太常年在那,天冷大家都行路匆匆,没人买她摊位上的东西。 许京淮在老人面前停下,拿起只钩织的小狮子,“怎么卖?” “五块。” 许京淮指了下小摊的所有钩织品,“麻烦帮我全部装起来。” 老太太迟疑几秒,“这些小玩意除了当挂件外没什么用,买这么多用不完。” “您想多了,”许京淮随手拿起只兔子挂在手指间,“我买回去送给公司员工做新年礼物。” 老太太这才露出笑,麻利地收起摆着的钩织品装进袋子递给许京淮,“一共120,您给110就行了。” 回到车上,温凝看见老人笑着在路边买一下一副春联,120元不多却能让老人开心一整天。 许京淮没有像可怜乞丐一样施舍老人,而是编了完美的谎言,他连对陌生人,也能细微地观察到对方情绪,拿出最令对方舒服的姿态。 他能高高在上,残忍不讲理地要强制她做他的人,也能低下身和善细心地帮助陌生人。 这样的许京淮,温凝很陌生。 车到楼下,许京淮说:“我送你上去。” “不用。”温凝喊得声音太大,吓得司机往回看了眼。 她讪讪,降低音量说:“我家没电梯,不劳许总受累。” 许京淮无奈一叹,下车拿了后备箱的礼盒递过去,“你不妨直接说,不想让家人看见我送你回来。” 温凝:“这不想着大过年的少给你插一刀。” 许京淮气笑。 雪越下越大,温凝拎着东西转头就走,快进楼道时,听见许京淮喊了声“凝凝。” 她回头。 大雪纷飞,似漫天柳絮柳絮飘扬而下,许京淮一身墨色大衣站在雪里,像一棵笔挺的树,优雅傲骨。 雪如珠帘,模糊了两人视线,却隔不断他低沉温雅的嗓音,“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温凝气喘吁吁地进家门。 温绮欢倒了杯温水给她,“不知道给你爸爸打个电话?” 温凝靠着沙发边喝水,边望着父母开笑,爬楼那点累在归家的喜悦前不值一提,她放下水杯,搂住温绮欢胳膊耍贫嘴,“我这不是担心我爸累。” 张建城把剥好的橘子瓣递给温凝,“还是闺女心疼我。” 温绮欢瞪眼张建城,转头和温凝说:“累什么?他那么胖该减肥了。” 温凝拍拍张建城的啤酒肚,“老爸,你愈发油腻了。” “荤油还是豆油呀?”张建城美滋滋的,“我这主要为了让你妈省心,你看我现在去哪都没有美女来搭讪,从侧面稳定了咱家的家庭关系,而且高中生都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老师太帅也不合适。” 张建城不爱吃也不懒惰,发福主要是因为爱喝点小酒,工作期间滴酒不沾,放假小酒局不断,年纪大了代谢慢,体重只涨不降,肚子慢慢出来。 他又是个心宽的人,在身材管理和开心之间,他选后者。 温绮欢无情揭穿:“少胡扯,你就是爱喝酒。” 张建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听着父母斗嘴,温凝一身乏力退去,嗓子也没那么痛了,靠着母亲咯咯地笑不停,笑够了坐起身,“老爸,我买了两瓶好酒快去看看。” 张建城看着温绮欢阴阳怪气,“还是女儿最好。” 温凝急忙抱住母亲:“我也给妈妈买了礼物。”她说这话时特心虚,因为生病和归家心切,她忘记给父母带礼物,东西都是许京淮买的。 不想被家人知道许京淮的存在,只能说谎。 张建城拿出酒时很淡定。 温凝有点奇怪,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强调:“老爸这是茅台。” 张建城:“喝腻了。” 温凝:“......” 温绮欢过来解释:“他有个网友前些天寄来一箱茅台,他就飘得不知道自己是谁,喝腻是在吹牛,一瓶没开呢。” 张建城的网友只有轻舟,温凝问:“轻舟送的?” “是呗。”张建城得意洋洋,“他有没有送你新年礼物?” “没有。” “你们交情不行,还得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友情更长久。” “这也要比较,”温凝无情吐槽,“爸你真的幼稚。” 张建城哈哈大笑,得意了一阵,忽地忧愁起来,“我想还礼,可轻舟不说他的地址,怎么办?” “地址和手机号都是隐私信息,轻舟不要回礼,可能不想隐私泄露。”温凝分析完原因问,“舟神为什么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张建城:“我那天和他感慨说不知不觉在网络相识十年了,之后他就要我地址,说寄个认识十年的小礼物,我当时以为是书之类的东西,没在意告诉他咱家地址,谁知道他邮来一箱茅台。” 温绮欢:“这箱酒对咱家是非常贵重,对轻舟估计就是小礼物。” 温凝:“轻舟是哪里人?” 张建城:“以前在国外留学,现在好像在北川,我也不太了解。” 温凝:“北川有钱人很多,估计就是妈猜的情况不差钱。” 温绮欢:“若有机会见面,咱也送个更贵重的给人家。” 回房间,温凝主动给轻舟发了条私信:【谢谢舟神的送我爸的新年礼物】 晚上十点多,轻舟回消息:【不用这么客气】 不管这份礼物对轻舟来说是大还是小,温凝都和父母一样想尽快还礼,【我和爸爸也想送你份礼物,能留个地址吗?快递驿站的就行】 轻舟:【谢谢你们的心意】 委婉的拒绝,温凝不好再缠着问。 关灯睡觉前,许京淮发来消息:【吃药没?】 温凝踏进家门就把许京淮忘在脑后,收到他的消息才想起还不知他到家没,【你到北川了?】 许京淮:【嗯。】 温凝没回,许京淮又问一遍吃药没。 没那么难受了,温凝忘记吃药,【已经好了】 许京淮:【不会这么快痊愈,不吃药明天会严重,去把药吃了,乖!】 温凝:【我困了】 许京淮:【吃完药,我不打扰你】 温凝无奈起床,翻出药去客厅接水,推开门,客厅发着幽暗的烛光,张建城和温绮欢点着香薰蜡烛,坐地毯上喝红酒聊天,温凝喝过药,坐到父母对面,“你们竟然背着我搞浪漫。” 温绮欢拿出个新杯子放温凝面前倒满红酒,“明天除夕要去奶奶家,没时间单独给爸爸过生日,所以提前一天祝他生日快乐,以为你睡了没喊你。” “我刚吃了头孢不能喝酒,”温凝有点遗憾,“我去倒一杯饮料来,一起庆祝爸爸46岁生日。” 寂静的深夜里,莹莹烛光,散着淡淡玫瑰香,音响循环放着一首首老歌,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张建城讲起和温绮欢的恋爱细节,由此聊到温凝身上,温绮欢说:“过去我们不让你恋爱,是想你能专心考大学,毕竟文化和学历对普通人来讲还是重要的,现在大学上了恋爱可以谈。” 温凝不好意思和父母分享她与邹正那段糟心初恋,也不敢讲与许京淮的畸形关系,只讪讪一笑,没讲话。 张建城:“大学恋爱还是美好的,有合适的大胆一点,他不追你,你就追他。” 温凝缺的不是勇气,是让她有勇气的人,她挤出一丝笑,“死缠烂打很烦的,顺其自然吧。” 张建城和温绮欢互看一眼,温绮欢试探:“被人拒绝了?” “没有,”温凝想尽快结束这话题,“等遇到合适的人会告诉你们。” 夫妻俩看出女儿不愿聊这问题,没再多说,转而聊起了其他事情。 父亲身材走形,母亲没有厌恶,母亲眼角有了明显的皱纹,父亲也从没嫌弃,容颜老去依旧相爱,无论何时都有着说不完的话,是恋人,也是朋友、家人。 温凝想要的一直都是这样细水长流的相知相伴。 因为许京淮的存在,她不得不放弃这少女时的心愿。 ** 除夕过后就是走亲访友四处聚餐,初六温凝才腾出时间安静在家休息,晚上父母外出聚会,她独自在家看电影,刚看没一会儿,梁京州打来视频。 “凝凝你猜我和谁在一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掺着梁京州兴奋的声音,手机摄像头掉转方向,屏幕里出现众多的男男女女,转过众人,落到许京淮身上,屏幕外梁京州吼着,“和你男朋友在一起。” 温凝:“你少喝点吧。” 梁京州切换摄像头,对准自己,“托你给姜黎的礼物送到没?”说来巧合梁京州喜欢的女孩也在风絮县,女孩不喜欢他,号码被拉黑,他联系不上对方,只能委托温凝帮忙送新年礼物。 “送了,她不要。”温凝看着屏幕里的梁京州,想的确是刚刚梁京州切换视角时无意瞥见的画面,一个长卷发的女孩依偎在许京淮肩头,他拧开一瓶水递到女孩唇边。 会所里光线暗环境吵,许京淮没看见梁京州和温凝视频,温凝也没看清,许京淮给女孩递水时的神情,只见动作和照顾她时一样温柔。 非富即贵的圈子里,处处是诱惑,谁会长情? 许京淮有其他人,温凝不生气,但抑制不住恶心,想到以后还要和这人有亲密接触就反胃想吐,挂断视频后她跑去卫生间刷了两遍牙。 初八情人节,温凝给父母定了市里的西餐,买了电影票,让他们出去过二人世界。 她中午和闺蜜出去约饭逛街,傍晚回来,踏进小区,远远瞧见楼门口站着个身材颀长挺拔的男人,距离越近男人轮廓越清晰,看清是许京淮,她慢脚步,经过他身边时不冷不热地问:“你怎么来了?” 风絮县偏僻,又昼短夜长,许京淮从北川赶来折腾一天,还没吃午饭。 “今天情人节。”他言简意赅。 温凝不想和他一起过,找借口说:“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晚上我还有事。” 许京淮:“没事,我等你。” 想到许京淮是从另外一个女孩那过来,温凝就生理性反胃,继续编造借口,“我要回家化妆,然后去参加同学聚会,结束不一定几点,你先去酒店休息吧。” 许京淮:“你进去忙,我在这等着送你去聚餐。” 大冷天愿意等就等,反正冷的不是她, 温凝头也没回地上楼,回到家,舒服地喝了杯温水,靠着沙发看电视,一个小时后,她到窗边往下瞄了眼,许京淮还在楼下站着。 寒冬腊月,站一个小时容易冻出病,温凝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还是套上羽绒服下楼。 许京淮双耳冻得通红,见到温凝却笑了,“聚餐地点在哪,我送你过去。” 温凝扯了下他大衣,“没拿厚衣服?” 许京淮:“在酒店。” “先回去换件厚点的衣服。” 温凝不想进到酒店房间里,但手在许京淮掌心握着挣脱不开。 她推开门,暖色小灯亮起,地板正中淡粉色的玫瑰花瓣铺城一条小路,尽头是白色气球拼成的巨大弯月,气球与气球之间小空隙里,藏着明亮的小灯,似把天上的月带到她面前。 弯月旁,放着一束巨大的粉冰山,相比红玫瑰艳丽,外白内粉的粉冰山更受她青睐。 整个房间只有粉白两种颜色的装饰,充满了少女的梦幻,正常恋爱的女孩,看见男友精心布置的房间会激动,可他们的情况,温凝开心不起来,尤其想到他昨天可能刚为其他女孩布置过同样的房间。 她心里清楚,此刻应该演出见到惊喜的欢快,可就是恶心入不了戏,几次调整情绪也欢喜不出来,转头要走,许京淮锁上门,堵住去路。 一见面,他就发现温凝恢复了之前那种骨子里透出的冷漠,装也不愿意装了,这段日子,他鲜少来打扰,对于她不高兴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伸手环住她腰搂在怀里,“闹什么?” 温凝往外推许京淮,“我累了,想回家。” 她越挣扎,他抱得越紧。 许京淮来过风絮县,不可能不了解这里的气温,穿这样少就是为引她进酒店,在他的地盘,他想怎么就这样,心机比潭还深。 温凝更气,用力挣扎着不让他抱。 许京淮猜不出温凝不开心的原因,也是烦躁,禁锢着她按到墙上,一手握着她双手腕举过头顶,另一手捏着她下颌,视线相撞,强制对视,“想回家?” 温润的嗓音透着丝丝阴冷。 温凝仿佛一瞬回到最初,身体不由地打寒颤,极力控制着,眼里还是流出恐惧,眼睛微红,脆弱得好像一碰就碎。 许京淮鬼迷心窍地俯下身。 头被他禁锢着,温凝只能疯狂嘶吼,“别碰我。” 她反应越激烈,他心中火苗燃烧得越忘,就在唇要触碰上时,温凝哭了,低低的啜泣声近乎祈求,“共用一个男人真的很恶心。” 许京淮不解:“什么共用一个男人?” 温凝筋疲力尽,没心思再较劲,“初六那天晚上我和梁京州视频,我看到了你和别人在一起,”她抬眸,炯炯目光对上许京淮的眼睛,“聚会结束你和她去哪里?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 许京淮回忆片刻,忽地笑了,捏着温凝下巴的手指,滑到她眼下抹掉泪,“你在吃醋?” “恶心而已。” 小姑娘脸皮薄,吃醋不愿承认也正常,许京淮放开温凝双手,“聚会结束后我送她回家,时间太晚,就在她家睡了一夜。” “你与她怎么样,我不管,但以后吻我前请洗干净嘴唇,”又想到一点,她顿补充,“还有手。” 许京淮放开了对温凝的禁锢,但脚步没移,身子还堵在她前面,眉眼一弯,“洗手干什么?” 温凝脸颊发烫,头扭到一边,“你自己清楚。” 许京淮倏地低头,咬住温凝羽绒服的拉锁,拉到胸前,仰起头邪邪一笑,探进去,掌心覆住,指腹摩挲着毛衣。 温凝的毛衣只有薄薄一层,男人指腹的热度很快顺着毛衣传入肌肤,她闪躲着,“先去洗手洗嘴,洗一百遍。” 许京淮无奈松手,直视温凝眼睛,“那个卷发女孩是我表妹许明真,她喝多酒在我肩上靠了会儿,然后我就送她回家了,正好那天大伯找我有事,聊得比较晚,我就在大伯家客房睡一夜,第二天我们一起去给奶奶庆寿。 整件事就是这样。” 温凝:“......” 见她不说话,许京淮往外掏手机要给许明真打视频,温凝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一把夺了下来,“我没说不信。” 许京淮掌心落她腰间握住,“现在还用洗一百遍吗?” 第24章 沉溺 温凝侧头, 悄悄抿紧嘴唇。 许京淮低笑一声,放开手后退一步距离,手掌落她头顶抚了抚, “这是凝凝第一次为我吃醋。” 没有吃醋!没有吃醋! 温凝心里咆哮着, 面上却淡然, 盘算着可以借这事表明一下立场, 她转回头, “多对一很恶心,你别做让人反胃的事。” 许京淮颔首。 忽地,他话锋一转, “邹正跟过那么多人, 仍然能俘获凝凝的心, 到我这就恶心反胃, 是不是太偏心了?” 温凝当然也恶心邹正的行为,可当时不知,过去了也不想提,只有许京淮总认为她喜欢邹正,解释过也不信, 她再次:“我现在不喜欢他。” 许京淮唇角一勾,“喜欢我?” 温凝:“......” 廊灯轻暗,粉白两色的氢气球飘在棚顶, 捆绑气球的银色细绳落下, 温凝推无聊地拉着气球细绳, 腰间再次被温热覆盖,隔着毛衣, 将他掌心的触感传进肌肤。 侧腰滚烫,她不得不放开氢气球, 推许京淮胸膛,“赶快换衣服,出去吃饭。” “不吃饭,”许京淮直直地看她。 温凝心生不详,硬着头皮说:“又要干嘛?” “让我抱抱你。” 分开九天零十个小时,许京淮很想她。 温凝没闪躲,靠着许京淮胸膛给他抱了会儿,“走吧。” 许京淮吻她额头,“还没抱够。” 温凝:“……” 他向下擦过她脸颊到耳边,克制着急促的呼吸,嗓音低醇沙哑,“凝凝别躲,好不好?” 温凝鬼使神差地没躲。 毛衣外的温热落到肌肤,似会游走的火团,所过之处都要燃起野火,好在路不长,火烧到心口停住。 许京淮打不开束缚,几次尝试后开口问:“单手怎么开?” “解不开就算了。”温凝答得冷漠又无情。 “那打得开呢?” 话音刚落,温凝就很轻的哼了声。 全部落入掌中。 许京淮贴向她耳边,“宝贝儿,这点事还难不到我。” 情人节大雪飞扬,他们在房间里失控。 许京淮头埋进温凝颈间,声音不在平静,带着喘息后的余波,“还要多久凝凝才能愿意?” 温凝心在白茫茫的雪里,身却在燃烧的火里,无法思考。 安静片刻,许京淮直起身,打开的锁扣重新扣回去,整理好衣角,展臂把人搂在怀里抱会儿,不带情.欲地在她额头印了口,“多久我都等。” 热潮退去,温凝也恢复正常,“一辈子呢?” 许京淮稍作思考,“凝凝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 少年时情窦初开,同龄人都装着风花雪月,许京淮却满心的算计谋略,对和异性接触没兴趣,启蒙类电影还是成年后大学室友拉着看的。 遇见温凝,他才明白自己不是异类,也不是没有欲,只是没碰到能开启那扇门的人。 喜欢的姑娘在身边,想是肯定想的,但要说得不到就耍手段不至于,克制.欲.望这事他很小就会了,真等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他想,没什么做不到的事。 “那就等到入土吧。”温凝五官偏幼态,眼睛也清,可却有股劲藏在清澈下,平时感觉不出来,一旦被惹到那股锋芒就出来了,冷冰冰的。 许京淮捏着她下巴抬起,“入土也要和凝凝一起,做成鬼我们继续。” 温凝:“……” 她找借口,结束刚刚的话题,“我饿了,快走吧。” 许京淮还是抱着她不松,“不喜欢今天的布置?” 温凝扬眉往远处看了看,房间以月亮和玫瑰为主题,粉白两种色调,浪漫梦幻又不俗气。 问题不在房间布置,在人。 她挤出一抹笑,“喜欢呀。” 许京淮:“你都没进去看看。” 温凝:“......” “你一直抱着,我怎么进去?”她找理由反驳。 房间许京淮找当地公司设计布置的,设计师的审美没办法和北川的比,温凝不喜欢也正常。 “算了,”许京淮松开手,“下个情人节,我们去外面过。” 温凝走到客厅里面转一圈,抱起粉冰山闻了闻,“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粉冰山很好看,温凝喜欢却不能拿回家,在这摆一晚就要被丢进垃圾箱,她有些可惜,“真是浪费。” 许京淮:“你喜欢就不浪费。” 温凝放下花,勾过一个气球拿在手里玩,“你以前也这样哄女人?” 她不说前女友,也不明确说是谁。 许京淮听得云里雾里,“前女友?”他自问自答,“我没哄过女人,也没前女友,只有凝凝一个。” 大冷天,许京淮在楼下站了一个多小时,温凝有些过意不去,出于弥补,她放下花束,走到许京淮面前,嫩如葱白的细指落在黑色纽扣上,一颗颗解开,又落到他肩上,往下一扯,大衣滑落她手中,挂进衣柜,转身勾住许京淮脖子,“这么说......我是你的初恋?” 许京淮话没出口,耳朵先变了颜色,比立在窗边那束粉冰山还鲜艳,身体僵直的像棵树,唇齿间发出声“嗯。” “现在初恋邀请你去吃饭,可以走吗?” “可以。” 温凝满意一笑,松开手往外走,进了电梯,发现许京淮只穿了件毛衣。 她捏着他衣角扯一扯,“没穿外套。” 许京淮不仅忘记穿厚衣服,房卡、手机也一并落在房间没拿,空白着大脑就随温凝出门。 那一刻,她去天涯海角,他也会追随的。 酒店在县城最繁华地段,许京淮没开车,牵着温凝的手在雪地里步行。 走了一段路,温凝悄悄往回抽手,许京淮牢牢抓住不放人,她找理由,“手冷。” 许京淮握着温凝的手一起放进羽绒服口袋,“这样就不冷了。” 温凝:“......” 雪停了,夜依旧冷,呼啸的寒风似锋利的刀刃,吹在脸颊像被硬生生划开一条口子。 温凝戴着口罩帽子,冷得牙齿打架,步伐加快,放在许京淮口袋里的手,像与这冷风下的身躯做了告别,它潮湿温热,相互取暖的温度,寒风都要躲起来。 “县里条件有限,随便吃一口吧,”温凝看他,“酸菜海鲜锅怎么样?” 许京淮没吃过,也没听过。 “就是酸菜和海鲜的火锅,既有海鲜的鲜味,又有酸菜和肉的香,而且铜锅热气腾腾和冬天很配,”提起这道菜,温凝的话也多了,“小时候冬天经常和爸妈在家吃,你可以尝尝,不喜欢我们再换。” “好。” 温凝带许京淮去的店在当地很有名,晚餐桌桌爆满,他们去时,只剩自助调料台前的一个空桌,落座后,温凝给他介绍,小料自助,卫生间在二楼。 许京淮听得很认真,抬眸瞬间不知道看到什么,眸色忽然冷了。 温凝看着他讲话,正巧精准地捕捉到这一细微变化,她顺着许京淮视线,回头往调料台方向看去。 一位穿得花枝招展,体型富态的阿姨,端着调料碗,站在小料台前眼一眨不眨地看许京淮。 看上了? 不可能,年龄差距太大。 认识? 许京淮是北川人,十几岁出国留学,不可能认识风絮县的阿姨。 正当温凝困惑时,阿姨端着小料碗走过来,站到许京淮面前,“你是......泽安?” 许京淮眼里的冷漠已散尽,只剩待人谦逊有礼的温和,“您认错人了,我不叫泽安。” 阿姨没走,还端着小料碗站桌面端详许京淮。 她身材肥硕,站在桌边堵的过道无法走人,而且这么直勾勾地看人不礼貌,温凝下意识开口:“我男朋友不叫泽安,麻烦您别堵着路。” 妇女各自看两人一眼,半信半疑地端着碗走了。 铜锅还没端上来,桌面空空的没东西,温凝手撑着下巴看对面,许京淮长得清隽斯文,很好看,而且温文尔雅,清淡雅贵的气质,在普通人群里比较少见,怎么有人把他认成别人? 许京淮没躲避温凝的视线,目光与她隔空相撞,嘴角噙着笑,“你刚才说我是你的什么?” 刚刚心急讲话没过脑子,冷静了温凝绝不会再叫,她抿紧嘴唇,不说话。 “男朋友。”许京淮低低地重复,“凝凝喊这三个字真好听。” 温凝:“......” “我去调小料。”她找借口离开,腿刚迈出去,那位阿姨领着个男人又来了。 中年男人一看许京淮便呆住,怔了好一会儿,“泽安我是舅舅,这是舅妈,不认识我们了?” 许京淮温润地笑笑,“我已经对您妻子说过,我不叫泽安,也不认识你们。” 中年男女悄悄互看一眼,男人说:“不可能有这么像的人,你掀起头发我看你额头有没有疤?” “你们再纠缠不休我报警了。”许京淮握着手机,淡淡开口。 “算了算了,”妇女拉着丈夫往回走, “周泽安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这么多年没联系我们,找到也没什么用。” 男人撕扯着不爱走,“叫他还抚养费,怎么没用?” 人走远,温凝说:“莫名其妙的人很多,我们吃饭吧。” 许京淮情绪没受影响,夹了片肉放锅里,“好。” 距离情人节结束还有五个小时,许京淮不想浪费,饭后拉着温凝去看电影。 雪天开车不安全,他们就近去了县城的一家小影院。 情人节档上映的全是爱情片,进场前温凝查了电影的评分,之后没对影片抱希望,情人节出来看电影的多数为了气氛,真心实意被剧情吸引来的少,制片方也是抓住了观众这种心里,一到情人节好不好看都往院线塞。 温凝喜爱看电影,对烂片的承受能力也强,会边看边分析为什么烂,或为什么精彩,全场都在昏昏欲睡或亲热时,只有她和前面一对男女看得认真。 电影快结束时,认真观影的男人回头扫了眼。 温凝看清对方的脸,猛吸一口凉气,立刻扣上羽绒服的大帽子,手捏住帽沿两侧脸藏起来,然后顺着椅背滑到下面,不让对方看清自己。 那认真观影的男女是张建城和温绮欢。 她给父母定的b市的影院,他们怎么回来看了? 许京淮往上拉温凝一把,小声问:“怎么了?” 温凝食指贴在唇上,“嘘!我爸妈在前面。” 许京淮:“......” “我们俩分开走,”温凝声小的做贼一样,“你先出去,我紧随其后。” 许京淮无耐离席,到影厅外等,没几分钟,温凝偷偷摸摸地出来了,边走边往后看,确定身后没人,才和许京淮说话,“走吧。” 他们并排往外走,刚走两步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张建城:“现在电影真无聊,还是咱们那时候的好看。” 温绮欢:“不是电影无聊,是我们不适应,快走吧我担心晚星一个人在家害怕。” 声越来越近,温凝不知所措地拉一下许京淮衣角,“我爸妈在后面怎么办?” 许京淮自然地搂过温凝肩膀,转身把她按在墙上,两侧手臂撑着墙面,他长得高,手臂长,这姿势能挡住温凝,路人看了只以为他们是热恋的小情侣。 温凝顺势搂住许京淮腰,脸贴在他怀里,藏得严严实实。 温绮欢路过时看他们一眼,小声和张建城说:“现在的小情侣真是大胆,这人来来往往也不怕。” 张建城:“年轻无畏。” 两人聊着走出影院走廊。 许京淮拍拍温凝后背,“叔叔阿姨走了。” 温凝从他怀里出来,长长吁出一口气。 “走了,”许京淮握住她掌心,“你要赶在叔叔阿姨前回到家。” “那赶快。”温凝握紧许京淮的手就往前跑。 忽地,走廊前方拐角处过来两个人,和正在奔跑的他们撞了个正着。 张建城夫妇惊愕地看着许京淮和温凝牵在一起的手,“凝凝?” 温凝:“……” 第25章 沉溺 “爸、妈。” 温凝拖着长长的尾音。 温绮欢从两人相握的手间, 移到许京淮身上。 “叔叔阿姨好,我叫许京淮。”许京淮主动打招呼。 张建城:“你好。” 温凝猛然清醒,松开和许京淮握着的手, 尬笑:“你们怎么回县里了?” 温绮欢:“下雪路滑, 我怕晚上开车不安全。” 温凝:“哦。” 温绮欢笑着问许京淮:“以前没见过你, 不是本地人吧?” 许京淮颔首, “北川的。” 张建城震惊, “那么远。” 许京淮:“还好。” 温绮欢:“今天太晚,明天去家里吃饭吧?” 为什么要邀请他去家里吃饭? 温凝抓狂,抢在许京淮开口前说:“他还有工作, 明天要回去。” “这么远来的, 吃了饭再回, 不差一顿饭的时间。”张建城热情好客。 “好的, 我明天上午去过去。”这次许京淮比温凝开口快。 温凝对父母笑着,手却在背后悄悄掐了下许京淮胳膊泄愤。 小动作一下不落的落父母眼中,夫妻俩相视一笑,温绮欢对许京淮摆手,“我们先回了, 明天见。” 许京淮:“叔叔阿姨再见。” 温凝随着父母回家,路上她生无可恋地盯着车窗外发呆。 前几天才对父母说了单身,转而就被抓现行, 有比她还倒霉的? 不想家人知道她和许京淮的事, 却直接把人招家来了。 带男朋友回来吃饭在家里算大事, 明天极有可能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小姨小姨夫......全来看许京淮。 想到那场面,温凝徒然精神了, 坐直腰板,手扶着前排两个座椅的靠背, 身子向前,探到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中间,左看看,右看看,讨好地笑道:“不是有意隐瞒你们,是我和许京淮刚在一起没多久,八字还没一撇,想等以后感情稳定了再说。” 温绮欢:“猜到了。” “谢谢妈妈理解,”温凝先感情,再吹彩虹屁,“遇到这么善解人意的父母,我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我同学都羡慕我有你们这样的父母......” “停!”温绮无情地打断了女儿的吹捧,“有话直说。” “那个......”温凝慢吞吞开口,“既然......” “去掉没必要的代词连词,直接说。”温绮欢教语文的,听不得啰嗦的话。 温凝豁出去了,“先别告诉爷爷奶奶、小姨他们,等我以后有能结婚的稳定对象,在介绍给大家,许京淮说不上那天就分了。” 张建城开着车说:“闺女你这是耍流氓呀。” 温绮欢极力赞同丈夫的观点,“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 温凝:“......” 她经常拿流氓一词骂许京淮,结果骂来骂去,自己成“流氓”了。 “年轻人的事你们不懂,总之先别告诉爷爷奶奶他们,拜托了。” 温绮欢和张建城忍着笑,做出难为情的表情,“看你表现吧。” 回家温凝立刻变成劳动小能手,拖地扫地整理衣物,忙了一个多小时后,走去磕着瓜子看电视的父母身边,“这样可以了吗?” 温绮欢:“妈妈饿了。” 张建城:“闺女,爸缺一盆泡脚水。” 温凝:“......” 看出父母故意整蛊,她放下拖布,叉腰,“你们好过分。” 夫妻俩哈哈大笑,温绮欢拉着温凝坐下,“傻瓜,你刚二十岁以后的路还长,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我们怎么可能你交个男朋友就介绍给家人?肯定要等你确定了对方值得嫁才会让他融入我们的大家庭。” 温凝悬着的心落地。 “好啦,不闹你了,”温绮欢握住温凝的手,“给爸妈说说,许京淮多大了?做什么工作?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父母听过看过不少北川那些艺术类名校的八卦,大一还特意叮嘱过,叫她不要招惹校外的社会人士,说许京淮做生意有自己的公司,父母要带入八卦起疑心。 她说谎:“27,大学老师,我们网恋认识的。” 温凝外婆和去世的外公都是教师,父母、小姨也是,算教师世家,对同行接受度比较高。 张建城夫妻很开心,“这么年轻就做大学老师,挺厉害的......” 一家三口围着许京淮聊到很晚才睡,隔天一早,张建城和温绮欢去菜市场,温凝被炖肉的香味诱惑醒的,出去时,许京淮已经到了,正和张建城聊天。 张建城拿着许京淮送他的礼物笑不拢嘴,“小许呀,这酒挺贵的以后别买了。” 小许? 许京淮大概这辈子也没听过人喊他小许,温凝上前说:“爸,他有名字,别叫小许。” 许京淮:“没事,叔叔随意。” 张建城:“叫名字多生分,小许亲切。” 温凝:“......” 张建城:“小许你教什么的?” 许京淮没答,抬眸看了眼温凝。 温凝捂唇假咳了一声,“我爸问你在大学教什么学科?” “物理,”许京淮又补地了句,“现在只是助教。” 张建城眼睛一亮,“我也教物理。” 同行业,又教同一课程,张建城对许京淮更是喜欢,“咱俩真是有缘。”瞧见温绮欢从厨房出来,他对许京淮说,“你和凝凝待会儿,我去厨房帮凝凝妈做饭看。” 温凝去洗漱,留许京淮一个人坐客厅看电视,洗完回房间关房门时,门外伸进来一只胳膊,许京淮不请自来。 房门关上,温凝往外推他,“我要换衣服。” “换呗。”许京淮说得坦然。 温凝转身不理他,“你别来我家。” 许京淮:“叔叔阿姨邀请我来的。” “你不是有工作急着回去解决?” “没有比见岳父岳母重要的工作。” 温凝扭头不看他,“无赖。” 许京淮吊儿郎当的,“对呀,不然怎么能追到凝凝?” 温凝:“......” 许京淮耍无赖时会带上几分痞气,比平日温文尔雅多了些生动的真实感。 论耍无赖,温凝甘拜下风,“这是我家,你别乱来。” “那要看我心情。” “许、京、淮!” 他笑:“你哄哄我,说不定心情就好了。” 温凝翘起脚尖,碰他唇。 许京淮得到满足,却没松手,垂眸瞧着温凝。 小姑娘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帽子上一对粉色的兔耳朵垂落两旁,白皙透亮的小脸白裹在帽子里,这样放松自然又可爱的温凝,他从没见过,很想把她带回家,私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温凝拉下帽子两侧的兔耳朵,用帽檐遮住眼睛,隔断许京淮的视线,“可以了吧?” 唇齿间留存的清甜草莓牙膏味,令许京淮成瘾无法自拔,想永远占为己有,他低头吻住她脖颈,留下一个深红的草莓印。 温凝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根本推不开许京淮。 过后,她走到许京淮最远的位置,防备地盯着,他明知一会儿要面对她父母,还在这样明显的位置留痕迹,摆明想父母看见他们有多亲密。 以此无声地宣布温凝是他的人。 这人真可怕。 温凝憋着气,又不能吵闹惊动家人,随手捞起床边的草莓熊砸过去。 许京淮长臂一伸,轻松抓住,得意地晃了下,拿着草莓熊往她身边走去。 “再乱来,不理你了。”温凝气着。 许京淮堵在她身前,“刚见过父母就闹别扭?” 温凝指着脖子上的红印,“一会儿我怎么面对我爸妈?” “叔叔阿姨是过来人,又通情达理,不会说我们的。” 温凝:“变态。” 许京淮展臂想拥她入怀,温凝往外推着不让抱,推搡间,温凝拖鞋滑,直直往后仰去,许京淮向前拉她,没拉住,一起扑倒床上。 阳光透过窗子,肆意地洒在他们身上,咫尺的距离,气息交融,瞳孔映着彼此,谁都忘了起来,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 “凝凝,”温绮欢推门开,见到床上的两个影一怔,倏地关上门,“吃饭了。” “......” 温凝想死。 怎么什么倒霉事,都发生她身上。 平日父母进房间会敲门,今日可能敲了她没听见,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用许京淮处心积虑地宣告,父母已经看见他们的亲密。 房间里系围巾不合适,温凝翻出个创可贴,欲盖弥彰地贴在吻.痕上,出去吃饭。 刚刚的姿势是个成年人都能看出他们在房间里亲密过,饭间温绮欢一字没提房间里的事,可温凝一撞见父母的眼神就脸热,一顿饭温凝吃得如同嚼蜡。 饭后许京淮启程回北川,温凝紧绷着神经仍旧无法松懈,独自在房间里不出来,父母没来打扰。 晚饭前,温绮欢敲门进来坐床边,温凝马上坦白从宽,“妈妈,我们俩上午是疯闹时候摔倒了,你信吗?” “信,”温绮欢笑笑,“你说创可贴下面是被猫挠了,妈妈也信。” 父母已经明察秋毫,她还说什么?只能沉默。 温绮欢握住温凝手掌,从口袋里拿出个正方形的小盒子放她掌心,“妈妈不是老古董,婚前试爱、同居都可以,保护好自己就好。 你还在读书,有了意外比较麻烦,平常一定要避.孕,安全期也别信都不可靠,如果哪次没控制住,事后要及时吃药。” 温凝低着头,脸红的像熟透的虾,“知道啦,谢谢妈妈。” 温绮欢摸摸她头发,“以前妈妈也和你讲过这些,羞什么?” 温凝:“不一样。” 温绮欢:“有实际经验了是吧?” 温凝原地裂开,拉着妈妈解释,“我们没有过。” “随你。”温绮欢压根不信,“如果有了意外,千万别去电视演的那种小诊所,一定要告诉妈妈,我会陪着你解决的,别为隐瞒父母伤了身子。” 温凝摇晃着妈妈手臂,“如有意外小奴一定如实禀报,求温老师放过我吧?” 温绮欢笑:“行啦,我没告诉你爸看见了什么,赶快出来吃饭。” 许京淮长相斯文,气质儒雅,待人有礼,又学识渊博,深得张建城和温绮欢的喜爱,夫妻俩对他赞不绝口,仿佛认准了他是未来的女婿。 温凝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回到房间后愈发惶恐。 正常情况,男友受父母喜爱是高兴事,但他们情况不同,许京淮和父母认识后,逢年过节他再来,父母都会热情招待,一来二去完全俘获住了父母的心,不利于他们以后分开,幸好没把他介绍给其他亲人,不然以后阻力更大。 这不是个好兆头。 要想办法尽快和他分开,可许京淮查她容易,她查许京淮难,这些天来,挖掘他弱点的事丝毫没进展。 火锅店那对中年夫妻围着许京淮喊泽安的场景再次浮现,疑问也随之而来。 泽安是谁? 他们为什么这样称呼许京淮? 还有许京淮在北川长大,怎么认识风絮县的人? 温凝打车去了昨晚火锅店询问,店长和服务员全不认识那对夫妻,温凝留下电话号码麻烦他们再看见那对夫妻给她打电话。 风絮县城不大,但县下面村镇多,仅凭一面之缘想找个人陌生人并不容易。 她白跑一趟,无获而归。 陌生人找不到,认识的人里,梁京州对许京淮不了解,孟铭不会随意向她透漏许京淮的事,只有严嘉雅了,或许她能知道一二。 离开冷玫瑰之后,温凝和严嘉雅在网上聊过几次,她翻出聊天页面,【许京淮以前叫泽安?】 严嘉雅:【不是啊,一直叫许京淮】 【许家晚辈们的名字里都有个明字,只有许三没有】 温凝:【为什么?】 严嘉雅:【因为他不配】 温凝:【那他认识风絮这边的人吗?】 严嘉雅:【许三八岁多才回许家,之前在哪里生活我也不清楚】 【一直忘记和你说他为什么讨厌三这个字,这事讲起来太长,哪天回北川我们见面聊?】 温凝:【好,我回去后约你】 许京淮爷爷身居高位,父亲是北川知名商人,母亲是经常出现在媒体上的名媛贵妇,这样的家庭环境,他小时候为什么不在北川生活? 火锅店里那对夫妻震惊坚定的眼神,不像认错人。 相见不相认,必然隐藏着某些原因。 这不为人知的秘密,会不会就是许京淮的软肋? 温凝翻出随手携带的笔记本,一条条记下了解到的情况和困惑,这些事能否帮助她彻底逃离许京淮是未知,但她不能错过任何一丁点的机会。 手机响铃,是那家火锅店的店长,“小姑娘你上次来找的那对夫妻又来吃饭了,你还找他们吗?” 温凝倏地从床上坐起,“我马上去。” 二十分钟后,她再次见到那对喊许京淮为泽安的夫妻。 第26章 沉溺 “叔叔阿姨好, 我能了解些泽安的情况么?”温凝礼貌问。 中年妇女看温凝眼,“你不是他女朋友吗?” 温凝微笑,“您说我男友是泽安, 我有些好奇他们有多像, 所以想了解下。” 中年妇女伸手。 温凝:??? 她往水杯里续满一杯温水递到中年妇女面前。 妇人白她一眼, 给出提示:“20万。” 她丈夫一旁开口, “他现在那么有钱, 20万可不够。” 妇人小声训斥她丈夫,“你别说话,”她看温凝, “泽安欠我们的不用你还, 这是你想了解泽安情况的费用。” 问个情况要二十万, 简直狮子大开口。 温凝:“阿姨我没有那么多钱, 2000可以吗?” 妇人不爽地重哼了声,“你跟着他还能没钱?2000块打发要饭的呢?” “你们有钱人随便洒点出来都够我们花一辈子了,这样抠门,别想从我们嘴里问出一个字。”妇人的丈夫说。 他们口中的泽安到底是不是许京淮还是未知,这种情况拿20万不值。 离开火锅店, 温凝不仅没得到有用信息,还惹一肚子气,乡里乡亲的张口就20万, 还道德绑架, 这对夫妻颠覆了温凝的三观, 如果她有这样的亲戚,也不认。 这边没收获, 开学温凝又去见了严嘉雅。 她们约在一个咖啡馆,严嘉雅放下杯中咖啡, “许京淮讨厌三字是因为他妈妈是小三,为嫁入豪门19岁就把他生下来,真够贱的。” 温凝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一时沉默。 严嘉雅继续说:“许儒叔叔当年为从商和家里闹了好久,后来娶了清雨阿姨,靠着张家的第一笔资金才做起来。 男人有钱就学坏是万古不变的道理。 许叔叔事业越做越大,身边的女人也不断,但没闹出过什么风波,一家四口幸福地度过八年了,直到许京淮找过来。 许家老爷子带他做了亲子鉴定后决定他留下,清雨阿姨闹了很久,许家没人敢忤逆老爷子,闹来闹去也只能接受,和睦的一家因许三的到来再不得安宁。 那时许三穿的破破烂烂,瘦的像骷髅,还满身伤痕,看谁都带着敌意,像只奄奄一息的刺猬,我哥他们经常偷偷凑他。” 忆起往事,严嘉雅笑道:“有次我哥和明宇哥他们为验证老鼠是否咬人,让管家买来上百只老鼠放在地下室,然后把许三关进去,他们断地下室的电源,锁上门,许三在那黑乎乎的地下室里和老鼠待了一天一夜。 出来的时候,许三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破了,身上还带上伤,像个疯子。” “老鼠咬人会传播鼠疫,很危险的。” 温凝脱口而出。 “死了更好,”严嘉雅讥笑,“你还心疼他?” 老鼠咬人传播的病不只是鼠疫,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许京淮,温凝都会站出来说话。 “许三命大着呢,别说老鼠,五毒也没弄死他。” 严嘉雅继续说,“他不怕老鼠,我哥和明宇哥他们又找来蛇、蝎子、蜈蚣、蟾蜍和壁虎试他反应,这次许三学聪明,怎么骗都不去地下室。 许三以为他不来,我哥他们就没办法,人多力量大,他不来就抓孟铭来。 孟铭是许三保姆的儿子,那保姆多管闲事,见我们没人搭理许三,经常偷偷带自己儿子来陪许三玩,他俩关系很好,抓到孟铭不信许三不来,后来许三自愿上钩,换走孟铭,进了地下室。” 严嘉雅强调,“这次买的可是毒蛇。” 温凝的心悬到嗓子,“后来呢?” 严嘉雅脸上没了得意的笑,带着不甘说:“没死成呗,他满身是血的从地下室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把刀,刀尖滴血,像仙侠剧里的魔。 我哥他们进地下室发现那些五毒都死了。 那以后,许三就变成两幅面孔,在许爷爷面前斯文又有礼,特绿茶。” 温凝松了口气。 咖啡店出来,温凝沿着马路往地铁站路。 冬去春来,路边的柳树发出绿芽,枯草长出新叶,樱花飘落,而她却好像还留在冬天。 ** 许京淮独坐围棋桌前,捏着黑色棋子思索着下一步,瞧见孟铭进来,说:“陪我下一局。” 孟铭坐下,边下棋边说:“孟天快当爸爸,他想孩子出生后认你做干爹。” 许京淮盯着棋盘,落下黑子,“没必要。” “你这样......我们心里有愧,毕竟结婚那笔钱不算小数,我们家已经欠你很多。” 许京淮又拿出一颗棋子,“再聊这些出去工作吧。” 孟铭:“......” 孟天的婚房和婚礼都是许京淮出资完成的,事后孟天来送礼感谢许京淮不接,想孩子认他做干爹来报答,也被拒。 许京淮认准的人,出资出力甚至命也会护着,不仅对孟铭一家,对梁程州也是这样。 前段时间,梁程州公司出现危机,他直接从私人账号给梁京州转了比不小的数额,证据都没留一个,想起这事,孟铭问:“梁总上次发来张电子借条。” 许京淮:“别接,不需要这些东西。” 孟铭犹豫,“不是小数目。” “当年,许明宇和严嘉锐背后搞鬼,我被全班孤立,只有程州不在意他人眼光,愿意和我做朋友。 钱是不少,可程州值得。” 许京淮确实护短,但不会随便一个人都能来欺诈一番,工作需要他经常交际应酬,看似朋友很多,实际工作外能把他喊出来的,只有梁程州和三两个国外的同学。 他这人,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无端来伤害的人,他睚眦必报,一步步算计潜伏着,无论十年二十年,都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而真心相待的人,他千倍万倍奉还,像坚不可摧的城墙,能攻进城内的人很少,但只要进得去,他都拿命护着。 春节后,许京淮到处出差,在北川的时间不多,与温凝见面的次数也随之减少,算起来已有一个月没见过,眼下他在国外无法回国,和温凝见面更是遥遥无期。 棋盘上,许京淮堵住孟铭的最后一口气,两人毫无悬念,兴致缺缺地收回各自的棋子。 孟铭忍不住唠叨:“无论怎么练都赢不了,跟你下棋挺无聊的。” 许京淮也有同感,“午休打发时间。” 孟铭:“......” 每次去伦敦出差,许京淮都忙得像陀螺,前些天忙里偷闲抽时间给温凝发消息,温凝回复得敷衍又不耐烦,担心打扰她上课,这几天许京淮减少发消息的频率。 对温凝生活状况的了解都是通过孟铭,“温凝最近怎么样?” 孟铭收起围棋的云子放进棋篓,“不太好。” 许京淮动作一顿,手里的棋篓重重放在桌面,“怎么回事?” ** 《春夜不眠》剧组到学校选角。 温凝和同学们一起参加剧组面试,经过层层筛选,全班女生只有她和对门宿舍的杨念一同进到最后环节。 导演要求温凝试了一段女主创业成功变成霸气女总裁的戏份,杨念则相反演一段女主青涩时期的戏。 一个月后剧组公布演员表,女主是杨念。 试戏前,温凝为剧中人物写了小传,找过相同类型的优质电影和电视剧学习演技,做了一个多月的努力,落选还是有失落的,只不过那点不良情绪很快被她调整好。 她的长相气质适合女主前期的青涩阶段,但不逆袭后的女主,相比之下长相成熟的杨念更适合。 温凝就是这样,不开心的事想清楚了就会马上放下,不否定消耗自己,也不吝啬对其他人的夸赞,她和室友们一起去对门宿舍祝福杨念。 大家在上课之余都找机会演戏、拍广告、拍短视频或短剧,但能演上主角的杨念是班里第一人,整个轰动全班,杨念一夜之间成了班里最瞩目的人。 晚上,温凝在宿舍看梁京州之前发来的剧本,杨念和室友从对门过来,杨念说:“凝凝别难过,下个女主一定是你。” 温凝:“我没难过,在看朋友准备的毕业作品。” 虞北棠:“念念不用想人太多,温凝要是对落选的事不满或者有想法,会坦诚地讨论,她才不会把不满压抑在心底折磨自己。” “也是,”对门住了两年,杨念对温凝也是了解的。 这点她挺羡慕温凝的,同样是小地方靠自身努力考上来的,温凝心态一直很稳,行动力也强,很少陷在思想的沼泽里。 杨念时不时来温凝她们宿舍聊天,温凝和室友也常去对门。 小插曲很快淡出大家视线。 周三晚上,杨念来和夏甜一起做美甲,温凝还在看梁京州毕业作品的剧本,虞北棠在跳舞拍短视频,大家各自忙碌着,杨念美甲坐到一半出去接了通电话,回来时,重重地摔了下门。 巨大的声响,震得几个人不约而同向杨念看去。 杨念冷着脸,一声不发地走到夏甜桌边,手机啪一声丢在桌面,木椅往后用力一拉,椅子腿和瓷砖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温凝和北棠互看一眼,一同起身走到杨念身边问情况。 杨念嗤笑,“有些人真是比厕所里的蛆还恶心。”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猜不出怎么了,夏甜放下美甲工具,“角色出问题了?” 杨念咬牙切齿地说:“被贱人抢走了。” 角色被抢,温凝、虞北棠和夏甜一起跟着生气。 虞北棠:“谁抢的?怎么会这样?” 杨念冷冷地瞥眼温凝,“演技好的人呗。” 这一眼堵住温凝为那些未出口的安慰,杨念满满的敌意,她不懂为什么? 疑惑之际,手机响了,温凝接起陌生来电,“你好温小姐,我是《春夜不眠》的总导演薛宁,想约你碰面聊一下。” “聊什么?”温凝懵懵的。 “我们经过多次研讨,觉得你更适合孙雅安这个角色,想与你聊一下具体的合作细节。” 温凝终于懂了杨念的敌意。 剧组公布演员表之前必然经过深思熟虑,突然换成她,很不对劲。 能让导演改变初衷的只有资本或人际关系,又是许京淮。 “抱歉,我不想演。”温凝果断拒绝导演的邀请。 她挂断电话,杨念走过来,扬声讥讽:“朋友的角色也抢,温凝你可真是个好演员。”杨念看向众人,“你们都听见了,就是温凝抢走了我的角色。” 众人瞠目结舌。 温凝痛恨用不正当手段抢他人角色的行为,现在她被迫成了那个人。 她不怪杨念生气,心平气和地解释:“念念,这件事有误会,等我问清楚一定会给你个说法。” 杨念听不进去任何劝解,也顾不上昔日友情,“我们都见过他在宿舍楼下等你,做人家的情儿,不就是为了资源吗?何必又当又立?” 温凝没有一刻不想离开许京淮,可她像笼中雀,再怎么努力,也飞不出他的笼。 不管是许京淮的女朋友、还是情人,在外人眼里都是跟了资本,她咬了咬唇,没反驳。 虞北棠:“念念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事情没搞清楚原因,讲话不要这么难听。” “怎么难听了?难道她不是许京淮的情人?”杨念大声反驳。 虞北棠:“凝凝和许京淮在一起是不是为了资源,别人不清楚,你经常来我们宿舍会不清楚?还有她是许京淮的女朋友,不是情人。” 杨念冷嘲:“行呀虞北棠,现在就开始抱大树了?想等温凝红了带你一起?别做梦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北川这么多美女,许京淮为什么偏偏强.迫她?不过是心机深,暗中勾引罢了。” “见人就咬是吧?杨念,我今天还真的开眼了。”虞北棠说。 杨念嗓音依旧扬得老高,“资源抢到朋友身上,该开眼的是我吧?” 事情没百分百确定前,温凝不想大肆争吵,“如果这事真是许京淮所做,我会道歉,角色也会还你。” 温凝拉着虞北棠胳膊走出宿舍,到楼下北棠依然愤愤不平:“杨念的心情我理解,也想安慰她,但她说话实在太难听,若你是真想要资源,用得着抢吗?和许京淮说一声,杨念连试戏的机会都没有。” 无论真相如何,有虞北棠这份信任,温凝都暖暖的,“谢谢你相信我。”她拿出手机,“我先给许京淮打个电话。” 温凝在电话里直言问许京淮,得到的答案与她预想中一样,摁断电话,她看向虞北棠,“是许京淮做的,不能让杨念白受这份委屈,我出去一趟。” 虞北棠不吭声。 这件事,许京淮有他的理由,杨念有她的委屈,只有温凝最惨。 温凝抱了抱虞北棠,“我可以处理好的,不用担心,不管怎么样错因我而起,道歉是理所应当的,不委屈。” 虞北棠:“那你小心些。” 温凝:“好。” 温凝拒绝许京淮开车来学校接,直接打车去他家。 电话里问完,便急匆匆赶来,许京淮早猜出温凝的来意,他接了杯温水递过去,“杨念与你闹了?” “换成你,你会一笑而过?”温凝理解杨念的心情,不然也不会放任杨念说那些伤人的话,“为什么这么做?” 许京淮出差期间有委托学校的一位老师帮忙关注些温凝的情况,杨念受到全班关注的那几天,温凝正巧痛经,她被腹痛折磨得状态不好,老师以为她落选难过,悄悄把这事和孟铭说了,孟铭又回报给许京淮。 许京淮看不得温凝受委屈,自然要解决。 温凝没否认许京淮的好心,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擅自为她做决定。 上次他擅自换掉原定好女主,邀请温凝出演,还给她的室友都安排了重要角色,导致她们宿舍被同学议论,温凝坚决不演,女主才重新换回去。 这次许京淮又不打招呼,擅自为她做决定。 拍《小生活》时温凝和许京淮明确表达过,不想因为自己牵连他人,希望他在做与她有关的事情时,能够询问她的意见。 现在他还是这样,许京淮根本不懂什么是平等尊重的感情,只是拿她当私有物品,当有人想走进这件私有物,或无意间给这件私有物带麻烦,他都要做出反击。 不只在她身上,所有打上hades标签的东西,他都会这样对待。 这根本不是爱,只是浓浓的占有。 温凝心灰意冷,吵都懒得吵,语气平淡地说:“许京淮,你根本不懂什么感情?什么是尊重?把角色还给杨念,并郑重向她道歉。” 许京淮积压多日的思念,在见到本人后沸腾升温了,他克制着涌动的暗潮,抚了抚温凝头发,“宝贝儿,她抢了你的角色,我不可能给她道歉。” 温凝偏头从他掌心下躲开,“杨念的形象比我更贴近人物,导演这样认为,我也这样认为,我们从头到尾都是公平竞争,她没有抢我的任何东西。 现在我们两个宿舍被这件事搅得天翻地覆,你要道歉,我也要道歉。” 许京淮沉默片刻,忽地改口:“今晚别走,我就道歉。” 一个多月没见到人,他很想她。 “明天中午十二点,学校北门对面的川菜馆。”温凝丢下道歉的时间地点,起身走了,似没听见许京淮的话。 回到宿舍,温凝第一时间向杨念道歉。 隔天中午许京淮来了,向大家澄清误会原由,郑重向杨念道歉,还送了杨念和众人限定款的礼物,并承诺会为杨念投一部电影作为补偿。 杨念欣然接受,两个宿舍重归于好。 可就在当天晚上,网络突然有许多大v爆料,某高校表演系女学生为得到资源,主动献身给北川大佬当情人。 爆料中对于这位大佬的单身还是已婚写的模棱两可,无形中引导网民往小三上想,同时还对女学生的个人信息透露的非常多,甚至放出两人一起走路的背影图。 资源咖、小三都是能点燃网民愤怒的词,当晚就上了热搜。 有人扒出是女学生是演过《小生活》的温凝,她的背影网民不熟,但认识温凝的人都能看出是她,甚至有情商低的男同学,在班级群温凝问是你吗? 温凝没正式出道粉丝少得可怜,不存在黑粉,而且文章隐含的详情很多,陌生人写不出来。 了解她和许京淮的详情,最近又和她有过节的只有杨念。 角色已归还杨念,许京淮来道歉时,杨念欣然接受,礼物也收了,事后又来这一出,算怎么回事? 温凝拿着手机去了对门寝室,在杨念桌前亮出手机里的娱乐新闻,平静地问:“什么意思?” 没悬念的事,杨念也没装,“没什么意思,实事求是而已。” “实事求是为什么不写明他的年龄和单身,而含糊着引导网民往小三方向想?”错的事温凝道歉,没错的事绝不低头。 杨念撞见过好几次许京淮来学校找温凝,坐下来交谈还是第一次,他谈吐儒雅,待人有礼,做事方方面面想得周全,出手也大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矜贵。 吃饭时杨念很高兴,可饭局越想越恐慌,温凝长得漂亮,演戏有灵气,又有人在背后支持,想不红也难,而她的男朋友,只是个普通学生,给不了任何资源,以后她怎么办? 她是班级里第一个当主演的人,已经习惯同学们的羡慕眼光,她想一直停留在鲜花和掌声中,绝不能昙花一现,以后没戏拍去演女二、女三。 想保持住这份“荣誉”,就不能让温凝红起来,即便真红了,也要让温凝永远被打在“小三”的耻辱柱上。 杨念拒不道歉,温凝和她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当晚大v迅速删了这条爆料,各大平台相关的报道一夜间全部消失,不肯道歉的杨念也在深更半夜来找温凝道歉。 删除网络贴子容易,删除人脑的记忆难。 同学校友,凡是认识温凝的人,都知道她和许京淮在交往。 朋友们的态度没变化,可陌生的校友和有敌意的同学,看她的眼神满是鄙视,偶尔从人群穿过,还会看见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她就是那个为了抢资源当小三的女生。” “听说那老男人都五十多岁了。” “还没红呢就做这样的事,以后红了指不定要拆散多少家庭呢......” 温凝虽不在乎这些无稽之谈,但心情总归受到影响,每天宿舍和班级两点一线,期间唯一开心的就是许京淮没来打扰。 倒是轻舟时不时在论坛里给她私信,周末,轻舟发来麻省理工大学的物理公开课。 温凝打开视频,老师讲的引力波观点独特,课程生动,而后几天每晚她都沉浸在物理课,专注在公式里很解压,流言蜚语的影响渐渐淡了。 全部课程看完,她给轻舟发私信:【课程全部看完了,谢谢舟神】 轻舟:【这位老师讲课很生动,下课时,同学们都不愿离去】 星星要暴富:【是呀,连续听了几天的课心情变好许多】 轻舟:【心情不好?】 星星要暴富:【和同学之间发生了一点不快】 轻舟:【与人相处有摩擦正常,向前看】 温凝最郁闷的时候全靠着轻舟发来的视频缓解焦躁,虽然现实中不认识,但轻舟却是很懂她的朋友,知道哪些可以引起她的兴趣,转移注意力。 轻舟无心之举,温凝很感激,和杨念的事她不愿在再提,话题转移到他身上,【舟神恋爱谈的怎么样了?】 轻舟:【不太好,我给女朋友带去了一些麻烦,导致她最近被同行欺负心情不好,出这口气容易,但哄她开心难】 他帮了她的忙,作为朋友,温凝也愿意帮轻舟排忧解难,【或许也不用做什么,陪着就好了,陪伴是最珍贵的礼物】 轻舟:【我的陪伴只会给她带去烦恼】 温凝想起来了轻舟和女朋友的事,【那试着做些她喜欢的事,真心相待总会被看见,说不定哪天想法就变了】 轻舟:【假如是你,你的想法会变吗?】 接着,他又补了条:【别误会,我只是猜不透女孩子的心思】 这问题不用假设,简直为温凝量身打造,她和许京淮的倾斜程度与轻舟的恋爱差不多,【抱歉舟神,这问题我也不知道,毕竟每对恋人的情况不一样】 温凝确实答不出。 在与轻舟聊完天的周末,许京淮出现在夜漫酒吧。 演出结束,温凝卸完妆走出化妆间,一个挺拔如松的身影堵住狭长的走廊,冷白的灯光下,许京淮招手:“过来,” “我今天累了,想回学校。” 温凝最近颇为疲惫,不愿见许京淮,更不愿再对着他表演。 “凝凝,你已经两个月没陪过我。”许京淮堵着路,摆明不会放她回去。 “我为什么不愿见面,许总应该清楚。”温凝还在奋力挣扎。 许京淮:“我们出去说。” 后台常有同事出入,温凝也不想堵在路中间被围观讨论,随着他离开酒吧。 许京淮拉着温凝坐上车,一个半小时后,车停在北川规模最大的游乐场,下班时间,游乐场关着门里面黑漆漆一片。 “已经关门,我们来这干嘛?”温凝问。 许京淮打开车门接温凝下车,揽过她肩膀带着往里走,入园口门敞着,进到院区内那些暗淡的城堡、摩天轮、旋转木马......一瞬间亮起,五光十色的灯像永不熄灭的烟花。 许京淮凑近她耳边,“今夜它只为一个人营业。” 他忽地抱起温凝向深处走去。 温凝毫无准备,猛下被抱起本能地搂住许京淮脖颈,“你干什么?” 走到过山车入口,许京淮放温凝坐下,系好安全带,坐在她身边,“准备好了吗?” 温凝高中学业压力大时,经常去游乐场里玩刺激类的项目,将压力不快散在尖叫中遗忘掉。 机器启动,车缓慢向上,爬到顶端极速向下,温凝疯狂地尖叫着。 他们的手不知何时握到一起,五指交叉,掌心相贴,严丝合缝地抓牢对方,像要嵌进彼此身体。 机器运转的轰鸣声和温凝的叫声掺杂一起,回荡在空旷的游乐场,几圈下来,蒙在温凝心间的灰尘就不见了,只剩澄明。 过山车上下来,温凝畅快地笑了,无意一回头,瞧见倚着墙壁休息的许京淮,目光一撞,他也笑了。 不用排队的游乐场对温凝有着致命吸引力,她像撒欢了小兔子,每个刺激类都玩一遍。 许京淮默默地陪着。 游乐场出来,温凝依旧兴奋的像个孩子,叨叨不绝地分享感受,“我们老家的过山车和这个比起来惊险程度差太多,还是这个更爽......” 许京淮:“喜欢下个周末再来。” 温凝急忙否定:“不要来了。” 许京淮顺势追问:“为什么?” 温凝心情明朗,话也多了起来,“正常人都是心情好才来游乐场,我可能有怪癖,只在喜欢在郁闷时来,每次来都表示有不开心的事,所以最好一辈子别在来。” 许京淮沉默几秒,“嗯,我尽力。” “尽力什么?”温凝没懂。 许京淮:“尽力让你开心,一辈子不再来。” 温凝:“......” 他们走了一路,聊了一路,进到车里,温凝打开手机,张建城两个小时前发来条消息:【小许有恐高,别让他玩那些刺激项目】 ??? 温凝冷静片刻,疑惑渐渐通了。 许京淮是从父亲哪问出她排解情绪的方法才来的游乐场。 上次那顿饭,许京淮已经和父亲熟稔到互加联系方式,甚至父亲还了解到许京淮恐高。 这不是父母会社交,是许京淮有意而为之,他清楚家人对她的重要性。 家人喜欢他,以后他们路就少些阻碍,甚至会成为帮助他的助攻,上次的忧虑又涌出来,再不尽快与许京淮分开,父母也快成了他那边的人。 温凝扭头目光落到旁边座位的男人脸上,他今晚没戴眼镜,阖眼仰靠着座椅,不知是睡了,还是在休息,面色苍白,额头一层薄薄细汗。 过去,许京淮在车里多是在查阅邮件,或哄逗她,这般沉默还是第一次。 温凝打开手机查恐高的症状:呼吸困难,腿软恶心,出汗......具体症状挺多的,可在里面玩时没发现他有异常。 当时她沉浸在刺激里,其实也没仔细观察过许京淮,现在仔细想想,许京淮总是脊背挺直,姿态矜贵优雅,会倚靠墙壁休息明显不对。 有恐高还去玩那些,他疯了? 温凝刚因他故意靠近家人燃起的愤怒莫名散了。 她拧开瓶水,递到许京淮面前,“喝口水。” 许京淮若无其事地撩起眼皮,“你喂我。” “......”温凝收回水瓶,“不喝算了。” 许京淮轻扯唇角没说话。 “恐高还去玩,你在作死。” 许京淮靠着椅背,看她,“嗯,我活该。” 温凝头扭向车窗外,水瓶再次递到许京淮面前,瓶口对上他嘴唇,“快喝。” 她在喂了,但许京淮不接受,他偏头躲开,“你就这样喂一个快死的人?” “恐高会难受但还不至于到死亡的程度,”温凝扭回头,“别想骗我。” 许京淮:“作死也算死。” 温凝:“......” 僵持片刻,温凝出于人道主义,“你想怎么喂?” 许京淮伸出食指按在她唇峰上。 温凝假笑,“您还是死吧。” 她收回水,仰头喝了口,水瓶在唇边没等离去,许京淮骤然起身压过来,夺走她含在嘴里没等咽下去的水,又夺走氧气,没有章法地吻她。 过后,温凝气得要打他,手落到他胸口,迟迟没落下去,许京淮一把握住她手腕,“怎么不打?心疼我?” 温凝不看他,嘴上放狠话:“心疼你怎么没从过山车上掉下去。” 许京淮握着温凝手腕,拇指轻轻摩挲她脉搏, “掉下去也是我们一起,我怎么舍得带凝凝去死?” “话这么多,不如再去玩一遍?” 许京淮没有犹豫:“好。” “......”温凝不理他了。 回到许京淮家,温凝睡不着,裹着睡衣去阳台看夜景。 凌晨的北川市依旧灯火辉煌,她又有了在这城市安家的念头,想得正入神,腰间被拦住,男人宽阔温热的胸膛贴过来,“在想什么?” 许京淮也刚刚洗过澡,男士沐浴液的清香直往温凝鼻腔里钻,她稍稍侧开一点头,“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分开。” 揽在腰间的力度突然收紧,“凝凝演技退步了。” 温凝:“......” 许京淮下巴贴着温凝肩膀,头发贴着她侧脸,“杨念的事怪我没了解清楚情况就做决定,害你无端被揣测议论,凝凝不要急,造谣的人会付出代价的。” 他的头发剐蹭温凝侧脸,有点痒,她抬手拨了拨,发茬扎着掌心,许京淮忽地抬头,一处温热落在温凝掌心,她触电似的收回手,“那许总打算怎么处置自己?” 杨念的事还是许京淮误伤在先,如果他当时问一问她的想法,后面的一系列事都不会发生。 要说错,也是他错在前。 许京淮听得出温凝的弦外之音,“只要凝凝不生气,怎么惩罚你决定。”他握着温凝手背移到心口,“把它挖出来也可以。” 温凝往回抽手:“我才不要。” 许京淮抓着她的手不放,“可它只想给你。” 第27章 沉溺 一段温凝和梁京州他们在夜漫演出的视频意外火了, 有人认出女吉他手是《小生活》里面的演员,温凝的社交账号涨了十几万粉丝。 这波热度突如其来的热度,给温凝带去新机会, 有电竞题材的偶像剧剧组, 邀请她演女主闺蜜, 这部戏制作班底优良, 男女主都是实力颜值并存的顶流。 这样的机会, 温凝自然不能错过,拍摄期一个月,她与老师沟通后接下了这部剧。 温凝没玩过游戏, 为体验剧中人物对电竞的喜爱, 练习一段时间剧中植入的真实游戏, 进组时已打得十分熟练, 同组的演员都是年纪相仿的同龄人,又是电竞题材,拍摄之余大家喜欢聚在一起打手游。 男主迟野在剧中饰演电竞大佬,剧外则是游戏小白,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每次组队都拖大家后腿,后来他不再玩了,大家一起组队打游戏, 他就一个人在一旁坐着。 剧中男主是整个团队的核心, 剧外却一个人孤零零的, 温凝觉得这样不利于人物塑造,主动带他练, 像老师似的一步步指导,迟野打趣叫她师父。 温凝玩游戏的时间最短短, 技术却是组里第一,欣然接受了迟野的玩笑。 时间一久,迟野师父喊顺口,温凝的名字也不叫了,张口闭口师父。 这天傍晚,大家在片场吃过晚饭,迟野从房车跑下来找温凝,“师父,咱俩双排。” “好。”温凝点开游戏,“你随我一起跳。” 两人并排坐着专注打游戏,在温凝多日指导下,迟野技术越来越好,第一局他们就赢了。 在不擅长的事情上取得成绩是件十分高兴的事,迟野兴奋的像个孩子,“赢了、赢了,师父我们赢了。”他转头看温凝,“saf第一次赢得比赛时,暮野应该就是我现在的状态,甚至更兴奋。” 温凝笑:“我们现在和真正的比赛差很远,但在游戏里身临其境,总能找到感觉。” 迟野点头:“师父,谢谢你。” 温凝觉得迟野这人很有趣。 年纪资历都比她大,又是行业顶流,却一声声师父喊得频繁又亲切,她唇边弧度更大,“等下和他们组队来一局。” 迟野:“好。” 两人玩得专注,聊得开心,谁都没看见,前方站着个人,更不知那人的神色冷若冰霜。 许京淮和温凝在一起这么久来,从没看见过她这般自然纯粹的欢笑,他求之不得的东西,她就这样随随便便对陌生的男人展示。 而那个男人看她时满眼爱慕,分明对她有好感。 温凝是他的。 敢来窥探的人都该死。 许京淮走过去,站到温凝面前,拿走她手机关掉屏幕,“走了。” 他怎么突然过来探班? 温凝怔然。 “你干嘛??”迟野先温凝一步站起身,伸手想往回拿手机。 许京淮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放进口袋,边都不让迟野碰到。 鄙夷明显。 众星捧月的顶流,哪里受得这样待遇,迟野不给温凝解释的机会,上前一步,“随便拿人手机你谁呀?” 许京淮揽着温凝腰搂进怀里,低头吻住她唇.瓣。 速度极快,不给温凝任何解释的时间,直接用行动告诉迟野他是谁。 迟野瞠目结舌。 许京淮没有深.吻,轻轻一触便放开温凝,目视迟野,镜片后的眸光冷如刀锋,“离她远点。” 迟野出道演了一部戏就红成顶流,片约不断,处处被捧着,受不了许京淮的嚣张,“就算你是她男朋友,也没资格决定她的交友权吧?” 他看向温凝,“师父,你还要和我一起打游戏吗?” 温凝被禁锢许京淮抱在怀里动不了,仅能活动头部,她回头,“我晚会儿和你说。” 不愿被同事们当成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她仰头看许京淮,“走了。” 许京淮放开温凝却没走,上前钳制住迟野的脖子,往后逼退,把迟野整个人贴在放车上,指间用力,唇上勾着,“你喊她什么?” 迟野没想到这个斯文清隽的男人,力量如此大,没几秒他就呼吸困难,在剧组每个人都拿他当“神”一样,没人敢这般对他,那股不服的对抗欲愈发浓烈,他红着脸蹦出声“师、父” 温凝拉住许京淮手臂,试图让他放开迟野,拉不动,她喊道:“许京淮,放开他。” 许京淮手不松,力度也不减,望着温凝冷笑:“他活该。” 过去许京淮对邹正、陈知让再狠厉,也不曾对她冷过,这次不同,他的眼里全是冷漠,冰冷的像个杀手,仿佛下一秒就要掐断迟野的脖颈。 即便知道许京淮有分寸,温凝依旧怕极了。 她克制住那股寒意,求他,“你先松手,我回去和你解释,别伤了人。” 许京淮神色更冷,“心疼他?” 为防止迟野受伤,温凝没有时间思考太多,她从背后抱住许京淮,换成娇嗲的语气哄他,“许京淮,你这样我害怕。” 话落,温凝感觉到许京淮紧绷的肌肉稍有松弛,她趁机又软声撒娇,“我想你了,我们快走吧。” 迟野和邹正、陈知让不同。 他很倔强,丝毫没表现出对许京淮的畏惧,涨红着脸,说:“师父别求他。” 许京淮怒火重燃,指间用力,“师父?谁允许这么叫她的?”他唇边挂着温淡的笑,眸色却凉得瘆人,“再叫一声,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迟野眼里还在不爽,但口中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快死了。 情急之下,温凝捂着肚子大叫一声,表情痛苦,“许京淮,我肚子好痛。” 许京淮倏地松开迟野,扶住她手臂,“怎么了?” “我不知道,好端端的忽然就痛起来。” 许京淮抱起温凝,“我带你去医院。” 温凝松口气,进到车里趁机给迟野发消息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迟野:【没事缓过来了,他真是你男朋友?要不要我报警?】 温凝:【他误会我们的关系才这样】 莫名其妙伤了同事,她愧疚极了,又道歉:【真的、真的对不起,先去医院看看,我明天和你详细解释】 迟野报警号码都按出来了,见温凝承认许京淮是她男朋友,又关了。 男性之间搏斗方式大多是挥拳,像许京淮这种方式,迟野第一次见,不用留满身伤,却让人回想起时心有余悸,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迟野原本还心有不服,经历这么一遭,有些怵了,也不想温凝在中间为难就算了,他和导演请假,回酒店冷敷脖子上的红印去了。 温凝已经尽量减少和男性接触,但总有些情况无法避免,工作同事有一半是男性,电竞剧有很多团队并肩作战的戏份,私下不融入,戏里怎么演得自然? 许京淮的忌讳,她根本做不到。 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温凝不要找许京淮的软肋了,什么都不要了,只想逃离。 撞得满身鲜血也要冲出他建筑的牢笼。 “还疼吗?”许京淮拧开保温杯,递过来一杯水,“到医院还有一段路,先喝口水。” “好多,不用去了。”温凝冷冷淡淡,全然没了刚刚的撒娇和痛苦。 许京淮懂了,她刚刚的柔软只是为了让他放开迟野。 前男友、青梅竹马,这又来一个同组的演员,原来温凝不是忘不了邹正,而是在她心里任何一个男人,都比他重要。 温凝越是这样,他越要她看清她的男人是谁。 许京淮骤然倾身,压住她,凶狠地吻过来,像要把她的灵魂吻碎。 温凝不挣脱,也不回应,麻木地承受着。 许京淮舌尖尝到了湿润的咸,起开身,温凝已经泪流满面,静了一瞬,他发出声极冷的笑,“怕我掐死他?” 温凝闭上眼睛不答。 她和迟野打着游戏的欢笑声,一遍遍在许京淮耳边回荡,那么刺耳。 这一年多,他克制着,小心翼翼哄着,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怎么做,她都不喜欢。 许京淮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从口袋里翻出几颗咖啡豆放进嘴里,唇腔的苦涩盖住了那股难以言说的烦闷。 咖啡融化,他偏头,视线落温凝脸上,她仍闭着眼,卷长的睫毛沾了小水珠,眼下河流不息。 豆大的泪像长了刺,滚下一颗,许京淮的心就扎一下,末了还是轻下声哄她,“我不会真伤了迟野,只是给他点教训,脖子上的印记,一两天会消褪。”他握住她手背,“凝凝,他不会有事。” 温凝没睁眼,也没说话。 许京淮贴她眼下,轻轻的,一寸寸吻干那条细细的河流。 不被爱的痛苦,窥探者层出不穷的烦闷,都比不过她的眼泪,许京淮什么气都没了,只剩懊悔和疼惜。 只要她不哭,他可以做任何事,“我去道歉,凝凝不哭了,好吗?” 温凝还是流眼泪。 许京淮抱她坐到腿上,手臂揽着温凝腰,“告诉我,怎么样你才能高兴一点?” 温凝不哭了,看着他,一字一顿:“分、开。” 许京淮眸色一凉,“不可能。” 温凝再次沉默。 许京淮:“除了这点都可以。” 温凝冷冷地望着他:“一份正常的感情,该是尊重彼此的生活,不是破坏。 你像个野蛮的侵略者,根本不顾我的感受,许京淮这不是爱,只是占有。” 她自嘲一笑,“我为什么要和你说爱?你这种人根本不懂,也不配。” 喜欢就要占为己有,晚一秒什么都没了,贴上名字牢牢的守住才是他的。 这是许京淮世界里的爱。 车路过温凝住的酒店没停,拐去郊区一处别墅区,是许京淮在南川市的房子。 进到房间,许京淮没再做出格的事,只让她早点睡。 温凝睡不着又给迟野发了几条道歉消息 ,凌晨1点,她口渴下楼找水喝。 一楼灯关了,房间黑漆漆的,温凝点开手机手电筒,走到厨房开冰箱拿了瓶水,转身上楼时瞧见走廊尽头有扇门,门内闪着羸弱的光。 她走过去,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这么晚了有人在地下室?许京淮还没睡? 好奇心驱使下,温凝顺着楼梯往下走,光从尽头的门缝里发出来。 温凝握着水瓶,心惊胆战地推开门进去。 地下室灯光明亮,晃眼的光下只有一个搏击擂台,台上两个戴着护具的男人正在对打,其中一个肌肉发达喷张,相比之下许京淮显得清瘦了,但力量不弱,每一拳都精准地打到对方。 原来许京淮不常健身,身上的肌肉却恰到好处的原因在这,他喜欢格斗。 自由搏击是一项正常运动,想打去俱乐部就好,许京淮却在南川市的房子里建造这么个隐蔽的擂台,说明不想让人知道他有这项爱好。 这般纯粹的身体搏斗,与许京淮的斯文禁欲格格不入。 眼前这个野性侵略的许京淮更为真实的,他想藏住这点才来南川市打搏击。 肌肉男被打倒,许京淮卸下护具,抬头一瞬看见温凝,目光相撞,温凝转身就走,地下室的门却自动关上了,她怎么拉扯也打不开。 许京淮手肘撑着擂台栏杆朝温凝招手,“过来。” 在他的地盘,他不放人,她逃不掉。 温凝走过去,隔着擂台围栏,仰头看他,退掉西装眼镜的许京淮,眉眼间的温和少了些,冷漠强势的侵略气息更强。 许京淮捏住温凝下巴扬起,正要开口,肌肉男突兀地插.话:“许总,我先走了。” 他颔首。 那门锁得死死的,温凝想知道肌肉男怎么出去,她打掉许京淮落在下巴上的手,回头,见肌肉男从口袋里掏出张卡刷了下,门自动开了。 她向许京淮亮出掌心,“卡。” “我用指纹,只有那一张卡给俱乐部了,方便他们送人进来。”许京淮在片场的阴郁全散了,隔着擂台的围栏,弯腰捧住温凝双颊,吻她。 没太久,他跳下擂台,走到她身前,捏着腰将抱她进到围栏里面,“坐里等会儿,我去冲个澡。” 白天的事好似没发生过,许京淮又待她像恋人般亲腻。 温凝靠着围栏抱住双膝,侧头贴着双膝休息,盼望时间过得快些,再快些,最好眨眼就到明天,离开许京淮,可上天好像与她作对,这漫长的夜总是到不了尽头。 干爽的浴巾落在肩上,温凝仰头,许京淮换回衬衫领带,恢复了往日的绅士,他带着男士沐浴液的清爽气息坐到她身边,拧开手中的蜜桃气泡水递到她面前,“睡不习惯?” 满腹心事,在哪都睡不踏实,温凝望着他手里的水没接。 许京淮拿着水瓶往前递了递,“无糖的。” 他还记得,她敷衍时说戒糖。 许京淮这人,有天使的温柔,也有恶魔的危险。 温凝接过水抿了口,随即拧紧瓶盖,垂下头,捏着汽水瓶,不看人也不说话。 思念多日的姑娘近在眼前,许京淮做不到心静如水。 他伸出手抚住温凝脸颊,带着她转过头,再含住她唇.瓣,不像在车里那样野蛮,每一下都无比虔诚,温柔得不像话。 在这寂静的深夜,他的缱绻温柔遇了雪,被牢牢冻住,使劲浑身解数,也得不到回应,温凝明明已经呼吸急促,但就是不回应。 她抽走了灵魂,留给他麻木绝望的身体。 那个会打他、骂他,挣扎反抗,充满朝气的女孩消失了。 许京淮打了几个小时才驱散烦躁,再次心底滋生,似带毒的藤蔓,很快裹住刚愈合的创口。 他握着温凝肩膀,直直地望进她眼底,像要望穿她的灵魂,克制着翻滚的烦躁,哑着嗓音,“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和我分开?” “没那么想。”温凝异常平静。 她确实没想过用这种方法摆脱许京淮,只是单纯不想和他接.吻。 没了薄镜的遮盖,许京淮温润谦和的眉眼变得清冷锋利,像闪着光的刀刃,他伸手,虎口掐住温凝下颌扬起,强制道:“吻我。” “不想。” “为什么?” “恶心。” 贴在温凝皮肤上的指腹没用力掐捏,但望向她的眸光寒气逼人,似要把她生吞。 他们身体相贴,呼吸相融,眼神却都带着凛凛寒气。 他的不甘,她的恨,像两把利剑厮杀着彼此。 相望片刻,许京淮忽地笑了声,很轻的声音里满是阴鸷。 他只字未说,抱起温凝走下擂台进了衣帽间,放人站到镜子前,从后搂住她纤细的腰,略带苍白的手指绕过她身前,捏住下巴扬起,强迫温凝看镜子里映出的亲密身影。 男人贴着她后背,一寸不离地抱着,一只手环在腰间,另一只手卡着下巴不许她低头躲避,许京淮低头吻她耳垂,沿着雪白纤瘦的天鹅颈缓缓向下,路过之处,泛起层淡淡的粉色。 温凝手心泛起一层潮热的细汗,不禁咬唇。 仅是掌心的潮热怎么能够? 搂在温凝腰间的手,似阵风吹开衣角,探了进去,吹过纤薄的侧腰,吹开锁扣,抚停在剧烈跳动的心口,盈满掌心。 炙热的,酥麻的,那些本能欲.望破土而出,疯狂增长,镜中冰冷的眼神渐渐迷离。 温凝厌极了这具先她一步接受了许京淮的身体,想侧头躲开,许京的手始却终停在她下颌,禁止闪躲。 她无望地闭上眼睛,视线能自主隔断,听力和触感却不能。 地下室太静了,许京淮被欲.望侵染过的嗓音,萦绕温凝耳边过分清晰,“闭眼做什么?不敢看自己被恶心的人弄得脸红心跳?” 温凝不理。 “睁开眼睛,”许京淮指间加大力度,“看清楚谁在吻你。”轻磨在她颈间的唇再次重重落下。 温凝掌心的潮热蔓延全身,鼻息间的呼气愈发浓重,咬着唇也控制不了喉咙里发出的细碎声音,但她仍旧闭着眼睛,不肯如许京淮的愿。 她沉默的对抗,激起了许京淮更多恶劣。 “一而再再而三,凝凝就是学不乖。”他抱着温凝重新回擂台,放下人,单手抽出领带,深蓝色的领带一圈圈缠住她双腕。 温凝察觉出不对劲,挣扎着惊呼:“许京淮你做什么?” 他将领带在她腕下系上死结,轻扯了下唇角,俯身凑向她耳畔,“等一下,凝凝会睁眼的。” 第28章 沉溺 温凝倏然睁大眼睛, 握住他手腕,“许、京、淮。” “睁眼了?”许京淮面色如常,“晚了凝凝。” 温凝紧紧握着他手腕, “你说过——” 等她自愿。 许京淮记得, 也会遵守诺言, 但不妨碍当下要做的事, “乖一点, 我就不动你。” 温凝安静了。 许京淮扯过围栏上的浴巾铺在温凝身下,隔开冰冷的擂台,倾身想吻时, 瞧见她乖乖的, 忽然不忍心惩罚, 望了几秒, 头埋进她颈间,哑着嗓音,“凝凝能不能对我也那样笑一次?” 温凝对迟野自然欢快的笑,不断地出现在许京淮脑海里,他嫉妒得发狂, 也想要,她发自内心的笑,哪怕只有一点点。 温凝笑不出, 倒是眼睛先红了。 朋友相聚的愉悦是自然流露, 无法复制。 这浅薄的道理, 许京淮就是不懂,“用手段逼.迫我和你在一起, 把我当成和枕头、书本一样的东西打上标记占为己有,我怎么笑得出来?”她加重语气, “许京淮,两情相悦才会有你要的笑容。” 许京淮沉默。 温凝轻:“你关我一时,关得了一辈子吗?总有天我会离开你。” 两情相悦许京淮可以等,多久都没关系,可温凝说要离开。 一瞬间,许京淮像跌进没有光的深渊,只能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慢慢等待死亡。 他抱紧温凝,低低乞求:“不要离开我。” 温凝无言。 许京淮轻吻她脖颈,“凝凝要记住这个夜晚。” 温凝还在思索他的意思时,隐藏在蕾丝下的刺青,倏然露在光下,许京淮动作快得她猝不及防。 “不许看。”温凝边说,边往下推卷到腰间的裙摆,“不许看。” “呲啦”一声响,裙摆撕开了。 瓷白的肌肤上,一串黑色英文。 他的名字在她身上。 许京淮第一次看见这个刺青,伸手去触,即将碰上时又收回来,手太脏会玷污它。 他俯下身吻住。 温凝不停往下推他,含糊不清地喊:“许京......淮......别......唔......”微微的战栗感袭遍全身,陌生难言的感觉堵住了她的话。 许京淮仰起头向上,湿润的指尖亮在她眼前,“我们凝凝总是很会骗人。” 那些本能的欢愉是身体的一部分,也是温凝的一部分,她脸颊热得发烫,又无处可躲,偏头躲许京淮滚烫的目光,“变态。” “嗯,”许京淮承认,“凝凝最好乖一点,不然更变态。” 温凝:“……” 屋顶灯光通明,身下是擂台,连床被子也没有,温凝向上举手,“打开。” “凝凝乖一点。”许京淮解开领带。 温凝抬手遮挡住眼睛。 不用做后一步,单是许京淮花招百出的行为,足够折磨她了,像现在,她根本不敢垂眸往下看。 挣扎咬人这些反抗行为,不仅没用还会激发许京淮的兴奋点,安静点,或许可以快点结束。 她乖了,可预想中的尽早结束并没发生。 舌尖潮湿温热,是未曾触碰过的新领域。 战栗感骤然变得如海浪般汹涌,她仅剩的一丝理智还在挣扎,抓着许京淮头发试图推开,“别......这......” 许京淮根本不给她讲一句完整话的机会。 温凝一手抓住他头发,一手死死抓着擂台边的围栏,咬唇,忍着陌生的欢愉。 隐秘的暗河,因他汹涌澎湃,奔流不息。 隔凉的白色浴巾,氲湿了一块。 许京淮满意了,起身要吻她唇。 温凝伸掌推开,嫌弃道:“别亲我。” 许京淮笑:“自己也嫌弃?” “嗯。”温凝无法接受这样的吻,闪躲了不让他碰。 许京淮偏偏吓她,追着要吻。 温凝快疯了,掌心捂着唇说:“不许亲我。” “凝凝很甜的。” “......” 许京淮手肘撑在温凝身体两侧,手指剥开挡住她眉眼的碎发,“凝凝,别离开我。” 温凝没答,但心中坚定无比。 一走了之后,家人怎么办? 每次产生离开的想法这问题就冒出来。 她不能轻易冒险,还是先稳住他,“学校在北川,我能往哪离开?” 许京淮深如幽潭的眸,漾出层层灿烂的波纹,低头贴向温凝唇角吻了口。 温凝立刻抬起手背擦拭唇角,双手发愤地捶打他,“都说了别亲我......” 刚刚的吻是许京淮欢喜的潜意识行为,听见这话才想起来温凝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他笑意加深,“再打,换地方亲了。” “......”温凝停下动作,偏过头,手掌轻轻往下推他,“下去。” 许京淮不动,盯着温凝的眸,“我两年前见过迟野,那时他是charles妈妈的男朋友,你想和我同学的母亲共用一个男人?” 温凝:“......” “说话。” “不想。” “那就别喜欢迟野。” 许京淮温和的眸忽然冷却,“迟野那么愿意笑,我就让全网都知道顶流的这段忘年恋,让大家陪他一起笑。” 以迟野在圈中的地位,想凑近他的美女应该数之不尽,放着众多年轻美貌的女孩不选,选一个比自己大出二十多岁的中年女性,背后的原因不言而喻。 这事一爆出,会对迟野的前途有着致命的打击。 无冤无仇,温凝不会连累迟野身败名裂,“我不喜欢迟野。” “可你今天对他笑得很开心。” “以后我只对许总笑,好么?” 许京淮心知温凝的话是假,但眸中的冰还是融化了。 第二天回到片场,温凝不敢再和迟野单独见面,只在微信里问情况。 迟野:【伤因师父起的,师父都不来看一眼?】 于情于理温凝都该去探望的,思虑再三,她还是去了迟野的房车,进门就道歉,“对不起。” 迟野扬了扬脖子,“已经好了。” “那我走了。”温凝转身要走,迟野拦住她,上下打量一眼,“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当然有怎么样,只是说不出口。 温凝摇头。 “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不用,我先走了。” 迟野仍然堵住路,不让温凝过去,语重心长地说:“师父换个男朋友吧,那人看着......不太对。” “知道了。”温凝担心许京淮来片场,急着离开,推开迟野就跑。 整个下午温凝除了正常走戏,不再与任何异性讲话,晚上送走许京淮,她回到酒店,失眠睡不着。 这病态的感情,不正常的生活,她一分钟也不想继续。 许京淮很贪心,对她不仅有占有欲,还想要她的爱。 想要一个人的爱,会去伤害她最在意的人吗? 伤了,她是永远不会爱他的。 许京淮那么聪明,不可能不明白这点。 用父母做要挟,或许只是虚张声势的恐吓。 她想赌一次。 赌许京淮不会真动她父母。 ** 傍晚许家别墅,传出一声怒吼:“我反对。” 许明宇拍桌站起身,怒气冲冲地瞪着餐桌对面的许京淮。 许京淮舀起勺汤,吹了吹,不疾不徐地送进嘴里,头都没抬一下。 “坐下,”许儒望着大儿子,“这是爷爷的安排。” “爷爷老糊涂,你也老糊涂了?”许明宇指着许京淮,“他有什么资格接管澄天?” 许家老爷子不参与许儒生意上的事,但关系到孙子孙女的问题则由他做主,许京淮和哥哥姐姐一样,毕业后开始经管集团下的子公司。 澄天是许明宇负责的影视公司,三年来一直在亏损,投的戏一部比一部拉胯,老爷子见他不成器,提出有许京淮接手澄天影视。 这并非老爷子偏爱。 许京淮毕业回国后接手了一家即将倒闭的科技公司,当时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笑话,他却仅用一年时间就将公司起死回生,研发的app迅速成为年轻人装机必备的软件。 公司盈利后,他投的其他项目,也都赚的满盆钵提。 老爷子见了许京淮的能力才把澄天影视转由他经营。 许儒:“一家人难得吃个团圆饭,你嚷嚷什么?” 许明宇不敢再嚷,人坐下,目光还带着强烈不满,“他只跟您一个人是家人,和我们可不是。” “明宇。”大姐许明柔出声制止,又向许儒说,“爸,这公司明宇经营三年,突然不让他经手总要有个理由,不然他怎么能心安?” “澄天由他接手前一直在盈利,这三年不仅亏损,口碑也下降到被网友避雷群嘲的程度,”许儒恨铁不成钢,“成绩摆在眼前,他还好意思要理由?” 许明宇:“影视行业寒冬,亏损也是正常的。” 许儒把手里的筷子朝许明宇砸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投那些烂戏?为哄女人开心,你根本不在乎公司前途。” 许明宇揉着胳膊,目光转向母亲,委屈巴巴地喊:“妈。” 张清雨一边帮儿子揉胳膊,一边望着许儒,“京淮是我们的孩子,明宇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爷子做这样不公平的决定时,你就该出声制止。哪有一毕业就能经营好公司的?多给些时间明宇不差的。” 许儒叹口气,“澄天按老爷子的意思转由京淮经营,明宇这边我出资在投家公司就是了。” 许明宇露出笑,“我还想做娱乐公司。” 许儒默许,“随你。” “明天去找外公也投些钱,有了许张两家的资金,我们明宇准会比之前做的好。”主张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张清雨,已经也忘了这套理论,只忙着鼓励许明宇。 许儒夹起块肉放许明宇碗里,“吃饭。” 许明宇:“谢谢爸。” 哄好许明宇,一家人重新其乐融融,许京淮像是透明的,只有许明柔看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他们开始吃饭,许京淮已经吃完,他起身,“爸妈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等一下,”许明宇喊住人却不对许京淮讲话,而看向父母,“爸妈还不知道吧?京淮先些天为了让一个没毕业的女学生当女主,不仅砸了大量资金,还请程叔出面帮忙。” 他带着小孩告状的气势埋怨道:“为哄女人开心不在乎公司前途这事,爸,应该向京淮说才是。” 这些年来,许京淮没谈过女朋友,绯闻对象也没一个,更不像许明宇那样纨绔,突然做出这样的事?许儒难以置信,“京淮是吗?” 有些事不单是靠资金解决,还需要用到人脉,误伤杨念那事,许京淮有找许儒的一位好友帮忙,未曾想好心办错事,还被许明宇抓到把柄。 可许京淮不后悔。 小姑娘跟了他,他就不能让人受到委屈,别说动用许儒的朋友,就算动用整个许家,他也会做。 其他人,许京淮不管。 “那件事有些误会,我以为女朋友被欺负,心急处理才找了程叔帮忙。” 张清雨在一旁插言:“京淮做事这样冲动,怎么能把澄天经营好?” 许儒:“为一个女人成何体统?再有下次,澄天就别做了。” 澄天影视在许明宇手里这三年已经千疮百孔变成个烂摊子,许京淮压根不想要,是为了哄老爷子开心才接手,到许儒这倒成了美差。 但这些他没说,也没做任何反驳,恭敬道:“知道了。” 许儒摆手:“走吧。” 张清雨慈祥一笑:“京淮下次放假记得回来。” 母慈子孝的戏码演多了,许京淮也回笑:“一定。” 走出许家的门,许京淮脸上的笑顷刻间消失,他在这个家,像茫茫大海里漂泊的小船,没有人和他行驶在同一浪花上。 羽翼还不够丰满只能继续陪他们演着。 终有一天,他要亲自揭开这层伪善的面纱,停止这虚假的阖家欢乐。 回到车上,许京淮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撕开一颗咖啡豆放进嘴里,手上拨了温凝的电话。 冰冷的机器声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以关机。 许京淮望向前方,“剧组那边怎么说?” 孟铭:“温小姐的戏份提前杀青,之后她就走了。” “学校叫人去看了没?” “看了,温小姐暂时没回学校。” “找她朋友。” “梁京州和虞北棠都说温小姐没与他们联系过,他们给温小姐打电话也是关机。” 许京淮咬着牙,“她父母。” “派人去看了,温小姐没回老家。” 温凝第一天关机,许京淮以为手机没电,或在山里拍戏没信号,没太放在心上,可第二天依旧没开机,他才意识到不对劲,“飞一趟南川。” 孟铭不敢耽误,马上定了去南川的机票,温凝失联超过48小时,飞机落地,许京淮马上报警。 在警察的帮助下,查到杀青当天温凝坐飞机回了北川市。 许京淮又马不停蹄飞回北川,重新去学校找,还是没有,温凝根本没回学校,也查不到她从北川去其他城市的购票记录。 哪里都找不到。 温凝消失了。 第29章 沉溺 总裁办里, 孟铭来回踱步,“温凝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电脑屏幕后的人,摘下眼镜放在一旁, 靠着座椅闭了闭眼, 声淡淡的, “不会。” “可学校、酒吧、家里、片场, 她能去的地方都没有, 不然再报一警?”孟铭刚坐下又起来踱步,“她一个女学生能去哪里?” “坐下,你晃的我头疼。”许京淮睁开眼, 戴上金丝边眼镜。 孟铭坐下又用手指一下下不停敲击桌面, 心急之下不顾上下级关系, 拿出朋友的语气说:“这些年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干嘛非一个小姑娘不可?现在人不知道去哪了怎么办?” “全国这么大, 她有意要躲,我们找不到的。” 孟铭以为许京淮会暴跳如雷,或动用全部关系找温凝,但都没有,许京淮异常平静。 “那现在怎么办?” “你不用管了, 我自有办法找到她。” 孟铭重重一叹,发出困惑已久的疑问,“为什么非温凝不可?喜欢她那种类型的, 我可以去找。” 许京淮摇头, “我不喜欢温凝那种类型的, ”他坚定,“我只是喜欢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她就是我的。” 许京淮看见温凝第一眼就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像拾回了多年前丢失的宝物, 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孟铭又叹,“京淮,强扭的瓜不甜。” “不重要,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许京淮拿住一颗咖啡豆含入口中,“咖啡也不甜,但不妨碍我喜欢。” 甜是什么滋味? 许京淮没体会过,他只知道喜欢的就要牢牢守住,晚一分钟一秒钟就不是他的了。 世界从来不公平,抓在手里才是真实的。 这边孟铭为找不到温凝担忧,另一边温凝怕被找到而担忧。 逃去哪里? 这问题温凝想了许久。 找个偏远山村,许京淮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但她不能为了躲避许京淮不读书,不工作,不与家人相见。 学业未完成,她迟早要回北川,躲一辈子不现实,这次离开只是试探许京淮会不会真对父母做什么。 关系到父母,她不能走太远,隐藏在父母身边才能在有危险时第一时间出来阻止。 回风絮县,温凝没敢坐公共交通,在网上找了位回家的老乡坐的顺风车,父母、亲人家不能去,她躲在一个初中好友家里。 这位好友没读大学,职高毕业一直在县城里上班,温凝躲在好友租的小房子里很少不出门。 白天无事可做,温凝打开电脑看电影或逛论坛,期间轻舟发来私信推荐一本书过来。 温凝查了下书籍的内容,回:【下单了,谢谢舟神推荐】 轻舟:【我下错单买了两本,你地址发来,给你寄去一本】 星星要暴富:【不用啦,我暂时没在学校】 轻舟:【放假?】 星星要暴富:【有些事,请假了】 轻舟:【那我邮寄到你家里去】 轻舟往家里邮寄书籍,张建城肯定要问,温凝不想父母知道她回来的事,【没回家,我在朋友家里,不麻烦舟神了】 轻舟:【扔掉浪费,不会打扰你朋友,只是借用地址邮寄本书】 学霸都是爱书的,况且网络上的朋友与现实没关,给轻舟知道现在的地址也无妨,温凝把朋友家的地址发过去。 她偶尔开机看父母、朋友的消息,也会悄悄去父母就职的学校和家里看情况,躲了四天,父母的生活和之前一样,许京淮没来打扰。 当天晚上好友生日,非拉着她去楼下吃小火锅。 生日这么特殊的日子,温凝没办法持续拒绝,想着朋友这离家挺远的,不能那么轻易遇见,就跟着下去了。 单人单座的旋转小火锅,温凝和好友相邻而坐,边吃边聊正开心,肩膀被人拍了下,一回头,嘴里的食物瞬间不香了,磕磕巴巴喊了声“妈。” 温绮欢:“你怎么在这?” “我的戏份提前杀青了,回来待几天。”温凝搬出好友做挡箭牌,“棉棉身体不舒服,我照顾她几天就回家。” 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温凝是否说谎,温绮欢一眼便能看出,她看向徐棉,“怎么了?” 温绮欢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严老,徐棉上学时最怕她,毕业很多年依旧发怵,她从背后推了把温凝,“凝凝我好多了,你快随温老师回家吧。” 温凝:“......” 温绮欢被同事邀请到家楼下吃火锅,碰见温凝纯属意外。 母女回到家,张建城很是意外,围着温凝问怎么了。 温绮欢:“说吧,到底怎么了?” 温凝嘴硬,“没怎么。” 温绮欢不信,“被人欺负了?” 温凝:“没有。” 张建城:“和小许吵架?” 温凝:“没有。” 温绮欢搂着温凝肩膀抱进怀里,“晚星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爸爸妈妈都在你身后。” 温凝眼眶潮湿。 正因如此,她才不敢告诉父母实情让他们跟着担忧。 突然从学校跑回来,不说出个合理的理由,父母不会善罢甘休。 思来想去,只有和许京淮吵架这理由不痛不痒,又能说服父母。 张建城和温绮欢年轻时也吵过架,知道年轻人谈恋爱吵吵闹闹很正常,劝解温凝一番,算是翻篇了。 第二天温凝随着温绮欢去外婆家,没放假突然回家,谁见了都要问一嘴原因,温凝不仅谈恋爱的事暴露了,还被姥姥和小姨教育一顿。 温凝和母亲离开时,外婆千叮咛万嘱咐,许京淮下次来风絮,一定要让她看看,为温凝把把关。 母女俩回到家,餐厅飘出饭菜香和酒气。 张建城喜欢饮酒,家里有酒气并不稀奇,温绮欢边换鞋,边唠叨:“只要放假一个人也要喝酒,干脆睡酒桶里算了。” “我没一个人喝,”张建城从餐厅走出来,“你们看看谁来了?” 许京淮随即起身,礼貌打招呼,“阿姨好。” 温绮欢抬起头,“小许呀。”渐露笑意,“过来怎么没提前打个招呼?” 张建城看着温凝哼了声,“晚星手机关机,小许联系不上,急的他开了一夜的车赶过来,咱家没人又在门口等了一下午。” 温绮欢和张建城没把小情侣吵架看得太严重,夫妻俩还是热情招待许京淮,尤其张建城,和许京淮一见如故聊得甚是开心。 饭桌上,许京淮和温凝父母其乐融融,只有温凝一言不发。 她知道回家后,许京淮迟早会找来,万没想到这么快,不仅如此,许京淮和父母的关系还愈发亲密,但整件事不算完全失败,至少可以确定,许京淮不会轻易对她家人下手,不然这几天,他有足够的时间用父母逼她出来。 温凝和母亲没回家前,许京淮已对张建城讲了他们吵架的原因,想小情侣尽快和好,张建城说:“我年前时,也因为你妈妈身边那些男同学生过气,喜欢才会嫉妒吃醋,你要理解理解小许。” 家人不知实情,稍有些偏袒许京淮,温凝不生气。 许京淮:“叔叔凝凝还小,怪我没掌握好分寸。” 温凝不愿多聊,“十点了,你们快喝吧。” 一个小时后张建城和许京淮还没散局,张建城去卫生间期间,温凝对许京淮下命令:“不许再喝。” “好。”许京淮趴在桌上,头枕着手臂,眼皮沉沉地合上。 “喂!”温凝推他,“别睡。” 温绮欢拉住温凝胳膊,“小许喝多了,今晚让他在咱家睡吧。” 家里只有两间卧室,许京淮留下只能睡温凝房间,“咱家哪有他的房间?”温凝继续推许京淮,“起来去酒店睡。” 温绮欢意味深长地笑了声,“你们以前没一起睡过?” “......”温凝继续挣扎,“不一样,我们还没结婚呢,让邻居们知道没结婚就留他在咱家过夜不好。” 温绮欢朝许京淮抬了抬下巴,“他醉成这样子,我们俩谁有力气把他弄走?” 温凝:“我爸。” 正说着,张建城从卫生间出来,扶着墙刚要往客厅走,突然呕了几声又返回卫生间,他比许京淮醉得还厉害。 温绮欢:“你爸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能送小许?” 温凝:“......” 无奈下,温凝扶着许京淮进到卧室,安顿他躺好后,她从柜子里拿出毯子去客厅的沙发睡。 “你在这干嘛?”温绮欢无情地掀开温凝身上的毯子,“小许醉成那个样子,身边没个人不行,进去睡。” “醉酒又不是绝症,死不了的。”温凝往回抢毯子。 温绮欢不给她,“你们的矛盾你们私下解决,小许来到这是咱家的客人,照顾好他,是我们的责任,万一小许在里面吐了,或没盖被子感冒,明天我和你爸怎么好意思面对他?” 来者是客,温凝只好起身回房间。 “等下。”温绮欢含住她问,“上次给你的东西还有没?” “什么东西?”温凝问完就后悔,她想起来那一盒还在抽屉里锁着的套。 温绮欢没说话,从口袋里重新拿出一个塞给温凝。 “他都喝成那个样子了,”温凝不往手心里接,“用不着这个。” “万一半夜酒醒了呢?”温绮欢强行塞给温凝,“用不着就扔柜子里。” 温凝掌心被那四四方方的东西扎着,五味参杂,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许京淮没乱翻也没吐,睡得很安静,温凝随手把套扔在床头柜上,换了睡衣,准备上床休息,见他穿着西装,睡觉不舒服,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坐他身边解扣子。 纽扣打开,衬衫之下的流畅的肌肉清晰可见,男人宽阔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解到最后一颗扣子,许京淮突然翻身侧躺,温凝侧身追过去,他又躺平,来来回回的,温凝急了,跨坐他身上,按住人,再去解最后一颗扣子。 手刚碰到扣子,腰间徒然多了道力度,拉着她往下坐实,温凝下意识要尖叫,许京淮捂住她的唇,“嘘!” 四目相撞,他眸色清明哪里还有醉意。 温凝意识到被骗,抬手要打,手腕被许京淮握住,“你坐的那位置,我就算醉得不省人事也会清醒。” 装醉又翻来翻去,不让她解最后一颗扣子,分明是有意引导她坐他身上。 坏透了。 温凝又羞又气,腰还被他搂着下不去,只能嘴上放狠话,“变态、流氓。” 许京淮搂着人,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腻了,凝凝该换点新鲜词。” 温凝:“......” “放我下去。”怕惊动父母,温凝不敢大声喊,到许京淮耳朵里,奶声奶气的像在撒娇,他搂着她一起翻身,由下变上,彻底将她压住。 “消失这么多天,就这么对我?”他说得轻描淡写,实则度日如年,得知她在风絮县,马上开车追过来,这会儿见到人,不可能轻易放过。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温凝索性不躲,看着许京淮的眼睛,“你在我家附近安排人蹲点了?” 许京淮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道:“我自有我的办法,就算凝凝不回家,我也能找到。” 温凝:“......” 许京淮轻吻她脸颊,“别再想离开我,除非我愿意,否则凝凝逃不掉的。” 她的学校、家庭、好友,许京淮了如指掌,逃掉谈何容易,温凝这次也仅是一次试验。 “可你怎么样才能愿意?”温凝泄气地问。 许京淮垂眸望着她眼睛,“认真和我谈一次恋爱。” 第30章 沉溺 “认真谈恋爱你就会放过我?”温凝不信。 “你至少该让我先得到, 再谈分开,”许京淮伸手指插.入温凝发丝抚了抚,“凝凝这么聪明不可能不明白, 不急, 你慢慢想。” 温凝受不了他的亲腻, 往下推人, “睡吧。” 许京淮不动, 瞥见床头柜的上东西,拿过来瞧了瞧,“想趁我酒后占便宜?” 温凝:“......” 她抬手往下抢, “还给我。” 许京淮随手放进西裤口袋, “阿姨给的?” 逗一下脸就红的小姑娘, 主动买这个可能性比较小, 又在她的卧室,不难猜是温绮欢给的。 温凝耳朵都红了,扭过头,“嗯。” 许京淮:“那不能浪费。” 温凝:“......” “害怕了?”许京淮很小就会察言观色,对人的情绪抓得很准, 小姑娘怕他在她家里做点什么。 酒后自控力差,温凝确实怕,“这是我家, 你别混蛋。” 许京淮双手抱着温凝, 头埋进她颈间, 耍无赖,“那你哄哄我。” 他总喜欢压着她头埋进她颈间亲昵, 挺黏人的,与发疯时做那些事截然不同。 温凝习惯了许京淮阴晴不定, 也知道他有机会就索取的商人本质,“怎么哄?” 许京淮凑近她耳边,“叫声老公。” 温凝不吱声。 “不喊?”许京淮笑了声,“别后悔。” 话落,他的吻就落下来,如疾风骤雨,又凶又狠,像要夺走她全部的氧气,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温凝真是怕了他,双手握着许京淮往下探的手腕,“别、别......别那样。” “别哪样?”许京淮明知故问。 温凝说不出口,为尽快结束,只能依他喊了声“老公” 许京淮默了一瞬,那双桃花眼忽地盈满欢喜,这几天的奔波,连夜开车的疲惫,找不到她的烦闷,都散得无影无踪,他好像变成氢气球,轻飘飘地飞向云端。 欲.望快将许京淮撑开,手却舍不得继续向下,也舍不得再用力吻,轻轻在她额头印了口,翻身下去,还了温凝自由。 胸口没了沉甸甸的重量,温凝畅快地吸了口气,关掉灯,黑暗中问:“你没对我爸乱说话吧?” “没有。” 许京淮太会讨上辈欢心,不能让他和父母接触太多,温凝决定明天一早和父母说他们和好了要回北川,她提前告知许京淮:“明天吃过早饭我们就回北川。” “走不了,我答应阿姨明天随她一起去看望外婆。” 温凝登时从床上坐起,大声问:“我妈什么时候说的?” “你去厨房洗水果时。” “你不能去见我外婆,”温凝睡意全无,瞪着许京淮说,“明天就说公司有急事,我爸妈会理解的。” “什么事也没有见外婆重要,”许京淮直白摊牌,“凝凝,我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许京淮想认识温凝家人,融入她的家庭,走进她的人生。 这点他从不掩饰。 可这对温凝来说,是极可怕的。 她不能让许京淮留下。 第二天她编了许多离家的理由,都被许京淮一一拆台。 论手段,温凝不是许京淮对手,最后还是带他去了外婆家,小姨和小姨夫闻讯也来赶来,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 许京淮长得斯文,又知礼节,做事滴水不漏,讨足了长辈的喜爱,外婆和小姨都对他夸赞不绝。 午饭前,许京淮陪张建城、小姨夫聊天。 温凝闲着无聊,进厨房帮忙。 外婆家厨房小,温绮欢、温绮乐姐妹两人在厨房,没有温凝的位置,她靠着门边听妈妈和小姨聊天。 温绮乐:“凝凝这男朋友,我越看越像泽安。” 温绮欢:“泽安是谁?” “你不记得了?”温绮乐放下手里的菜看姐姐,“周茉的儿子。” 周茉是温绮乐闺蜜,年轻时两人关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温凝出生时,周茉还带着她儿子去家里探望过,时间久远,温绮欢对当时跟着周茉身边的小男孩几乎没印象。 经妹妹一提,温绮欢也只想起周泽安的轮廓,记不清具体长相,“那孩子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姓氏也不同,不可能是一个人。” 提到已故闺蜜,温绮乐想起许多往事。 周茉初中毕业后没再读书,十八岁那年随着邻居去北川市打工,不到一年回风絮县,回来后肚子越来越大,十九岁生了个男孩,起名周泽安。 至于孩子爸爸是谁,温绮乐也不知。 周泽安三岁,周茉再婚又生了个男孩,没几年车祸意外去世,男方家拒绝再抚养周泽安,后来周泽安被周家人送走,至今已将近二十年音讯全无。 “周茉走后我问过孙阿姨,她说把泽安送回亲爸那去了,周茉当年就在北川怀的孩子,说不定小许就是泽安。”温绮乐擦干手上的水,“我记得咱家还有泽安的照片,我去找找看。” 上次那对夫妻也喊许京淮叫泽安,温凝还特意去问过那对夫妻关于泽安的事,没问出来却意外在小姨这听到。 她忙跟上温绮乐的脚步,进了小姨和母亲以前住的房间。 温绮乐从床下翻出一本相册,一页一页地翻过去,找到周泽安的照片抽出来递给温凝,“你看像不像小许?” 照片中的小男孩六七岁的模样,又黑又瘦,怀里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女婴,笑得十分灿烂,周泽安的骨相五官等比例放大后就是许京淮。 “这——”温凝语塞。 温绮乐:“像吧?” 温凝点头,“几乎一模一样。” “这婴儿是谁?周泽安弟弟?”温凝问。 温绮乐笑道:“这是你。” 温凝抬眸,手指着自己,“我?” “对呀,你满月那天,周茉带着泽安来看望,”忆起往事温绮乐嘴角勾起笑容,“泽安特别喜欢你,一直嚷着要把你抱回家去,周茉不同意他就哭,哭得特伤心。 你妈看他哭得可怜就让他抱抱你,开始我们还担心泽安抱不好把你摔了,没想到他抱得可稳了,而且一抱到你眼泪马上没了,笑得嘴都拢不上。 你爸那会儿正给你拍满月照,见泽安有意思,随手按了下快门留下这张照片。” 这些事温凝完全不记得,更不记得有周泽安这样一个人。 她还在难以置信,温绮乐却忽然感伤,“二十年了,也不知泽安现在怎么样?小许有没有给你讲过他家里的情况?” 许京淮没提过,但严嘉雅讲过,许京淮的妈妈是小三,许京淮以前又黑又瘦......这些情况都与小姨说的周泽安有些像,温凝把了解到的情况对小姨讲了。 “狗屁的小三。”温绮乐爆粗口,“周茉当年只有十八岁,男生手都没摸过,怎么可能有心机破坏别人家庭?而且她一直在县里长大,豪门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可能有心机想嫁入豪门。 当年周茉邻居带她去北川一家高端饭店打工,她长得漂亮被北川的渣男盯上,对方口口声声说自己单身,送花送礼物地追求。 周茉一个没见过世面,没有感情经历的小丫头,哪里顶得住大城市男人的追求?没多久同意和对方恋爱,怀孕后对方让周茉先回来老家养胎,他回家和长辈商量一下就来提亲。 周茉等啊等,肚子都大了也没等来人。 意识到有问题给渣男打电话,打不通了,她母亲带着快生产的周茉去北川找,从渣男的朋友口中得知渣男有家庭,根本不可能娶她。 北川那么大,周茉和她母亲根本找不到渣男家在哪,没办法只能回来,当时泽安已经九个月,打不掉,周茉只能把孩子生下来。 十九岁她还是个孩子,哪里会当妈妈? 没学历,没工作,又带着个孩子,住在娘家忍受哥哥嫂子的冷言冷语,苦楚无处发泄,那几年周茉很难。 后来嫂子赶她出门,不走就要和她哥离婚,周茉没办法带着孩子嫁给同村一个酒鬼。 那男人婚前对周茉百般服从,婚后生完孩子,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一会儿嫌弃她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一会儿嫌弃泽安是拖油瓶。 公公婆婆也只喜欢亲孙子,不喜欢泽安,那男人又爱喝酒,酒后一想周茉以前生过孩子就打人,有一次要泽安摔死,周茉拼命拦着也没拦住,泽安被他举起来摔到地上,都摔断气了。 泽安命大,自己缓过来,额头磕到柜角缝了几针,其他地方没大碍。 被打骂也就算了,好歹能有口饭吃,可就这口饭老天也不让泽安吃稳,没几年周茉出车祸走了。 周茉一走,泽安成了烫手山芋,继父不要,舅舅不养,姥姥想养没能力,没办法泽安姥姥把他送到隔壁村里一户法生育的人家。 泽安在那待了一年,那家女主人突然怀孕,又把泽安送回来。 那家人对泽安不好,一年他瘦的皮包骨,像个外星人,身上还都是伤口,周茉母亲见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把泽安养在身边,儿媳妇和儿子怎么也不同意,老人没办法带着泽安去北川,通过渣男的朋友把泽安送到亲生父亲那去。 那之后,我再没见过泽安。 泽安从出生就像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虽然最后回到了亲生父亲那,但他父亲根本不是个有责任感的人,和周茉相识时就结婚好几年,突然冒出个孩子,他妻子肯定生气,对泽安也不会好,不知道那家人又把泽安踢到了哪里去。 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泽安还活不活着?” 提起闺蜜遗子,温绮乐泪眼婆娑,良久,她抹干泪照片递给温凝,“如果小许真是泽安,周茉在地下也能安心,照片拿给小许看看。 如果小许要是泽安的话,看了照片能认出自己。” 严嘉雅说过许京淮八岁回到许家,而周泽安离开风絮县也差不多是这个年龄,又连续有人把许京淮认成周泽安,多处相似不可能是单纯的巧合。 温凝走去客厅,坐到许京淮身边,照片放他腿上,“在姥姥家的老照片里看见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 许京淮面不改色地拿起照片瞧了瞧,“是和我小时候有几分相似,”他指着照片里的小婴儿,“这是?” 温凝刷一下抽回照片,不给他看了,“我表妹。” 张建城在一旁说:“什么表妹,那是你刚满月的时候。” 温凝:“......” 张建城从温凝手里拿过照片,“这小男孩是绮乐朋友的孩子吧?” 温绮乐:“周茉的儿子周泽安。” 张建城:“对对对,叫周泽安,我记得这孩子特别有意思,见了晚星喜欢得不行,非让他妈妈把晚星抱回家去,不抱走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拿什么玩具都哄不好,后来绮欢把晚星包好给他抱了抱,这才止住哭声。” 外婆笑道:“放下时又哭,让他亲了咱晚星才算好。” 张建城一下清晰地想起当时的情况,愤愤道:“臭小子拿走了我女儿的初吻。”话说完意识到不妥,对许京淮笑笑,“小孩子不懂事的,可能觉得小婴儿可爱。” 他看眼照片,又抬头看看许京淮,“小许和泽安还真有几分相似。” 温绮乐:“简直一模一样。” 许京淮:“听大家一聊,我也有几分好奇,这位泽安在哪?倒是想看看我们现在还相像不?” 温绮乐:“他早离开风絮县,我们也不清楚现在人在哪。” 许京淮:“那遗憾了。” 温绮乐又拿出周茉的照片,“这位是泽安的母亲。” 许京淮瞧了眼面色如常:“很漂亮。” 温绮乐捏着照片,迟疑片刻,“你真不认识周茉?” 许京淮翻出许家合照,指着张清雨说:“这位是我母亲,她在北川。” “世上竟然有长得这么像的人。”温绮乐收回照片,彻底死心了。 张清雨根本不是许京淮的亲生母亲,温凝没办法当众拆穿,悄悄观察许京淮,他专注地听着长辈们聊周茉短暂悲惨的一生,眸色平静无波,没有一点当事人的悲伤或愤怒,找不出任何破绽。 一个人说许京淮和周泽安长得像可能是看错,两个三个,认识周泽安的人都说许京淮和周泽安高度相似。 这很有问题。 温凝不死心,拜托小姨带她去一次周泽安舅舅家,早晨她趁着许京淮睡熟,换上衣服出门,打车到周泽安舅舅家楼下,小姨临时有事不能过来,但已经和周泽安舅舅打过招呼,他们不会在狮子大开口要20万。 上楼前,温凝想起没带礼品,拐去超市买东西,等好东西回到周泽安舅舅家楼下,楼门口多了辆北川的车。 初冬的清晨寒气凛凛,地面结了层薄薄的霜,许京淮一袭墨色大衣,双手插.兜倚靠车门,唇边挂着淡淡笑,“凝凝要去哪?” 没有愠怒凶狠,眼神也不冰,温凝却不受控地发抖。 她的天衣无缝,他一眼就看穿,没什么能逃过许京淮的眼睛。 礼盒掉落地面,许京淮弯腰拾起,放进后备箱,转身拉着温凝坐进车里。 车内暖气像胶水黏住温凝的嘴,她阖上眼睛,不看许京淮也不说话。 车开出县城,停在一处偏远荒芜的小路。 温凝睁眼向外看了看,敞开摊牌,“对,我是想去查你,想怎么样随便吧。” 许京淮侧过身,抬手拨开挡着温凝脸颊的一绺头发掖入耳后,指腹顺着她耳廓落到耳垂捏了捏,温热的呼吸喷洒下来。 温凝宁愿许京淮残暴地吻过来,也不要这样亲腻,她厌恶身体不受控的心跳和呼吸。 她倏然睁大眼睛,冰冷地瞪着他,“又想搞新花招折磨我?”她脱下外套扔向后排,“还要赶路,请许总尽快。” 许京淮捞起那件衣服重新披到温凝肩上,“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没必要浪费时间去查。” 温凝一怔,心想这可能又是什么陷阱,她绕弯弯,“问过许总的人还少吗?” “不少,但他们都不是温凝,”许京淮卷起温凝的一绺长发缠绕指间,漫不经心说,“我只对温凝讲真话。” 第31章 沉溺 “那你到底是不是周泽安?”温凝问。 “满月就夺走你初吻的人是我。”许京淮没有任何犹豫。 “小孩子间哪有初吻, ”温凝扭向车窗外,“别讲得那么变态。” 许京淮轻笑:“那么小就想把你抱走,应该说命中注定。” 温凝回头警告:“许、京、淮!” 许京淮像没看懂温凝的警告, 抬手轻抚她发丝, “原来凝凝一出生就是我的了。” 温凝急得伸手捂他嘴, “闭嘴。” 话落, 她掌心落下湿儒的一吻, 又向上,停在手腕的脉搏上。 “你别......”温凝抽回手,“乱亲。” 许京淮骤然倾身, 把温凝抱到自己腿上, 扣着她脊背, 严丝合缝地吻住唇。 一吻结束, 他说:“这不算乱亲了吧?” 温凝:“......” 斯文矜贵的许京淮和处处被遗弃的周泽安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现在两个世界的人合二为一,温凝不适应,诸多疑问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许京淮掀起额角的头发露出一条疤痕,“小姨应该和你讲过, 周泽安继父酒后想摔死他,他命大没死成,留下这条疤痕, 上次在火锅店, 舅舅上前就想看这条疤。” 那些不想被人知道的过往, 在温凝面前许京淮毫无保留。 只要她愿意,他随时可以扒掉那层光鲜亮丽的外衣, 给她看他的全部。 许儒就是温绮乐口中的渣男。 当年许儒欺骗刚成年的对周茉,事后冷漠无情, 坑害周茉一辈子,周茉母亲对这人厌恶透了,宁愿把周泽安送去陌生的家庭,也不愿送到亲生父亲身边。 可天不作美,周泽安在养父母家生活没多久被送回来,儿子与儿媳妇坚决不养,老太太走投无路,只能带着周泽安去北川找他亲生父亲,心知许儒的人品差,她直接找了许家老爷子。 老爷子安排人给周泽安做了亲子鉴定后,将人留下,改名许京淮,此后不许他对任何人提起亲生母亲,也不许他再回风絮县,并外称许京淮是许儒和张清雨的孩子,幼年身体不好送去国外调养八年才接过来。 只有少量和许家关系特别密切的亲戚朋友知道实情。 许京淮外婆回到风絮县后把许家给的补偿金交给儿媳妇,一家人换房子买汽车,过了几年风光日子,钱花没又想找许家要,老爷子被他们的贪得无厌惹恼,给了警告舅舅一家才没再去北川。 许京淮的童年记忆没有一丁点美好,连带着对风絮县也无好感,唯一的温暖就是外婆,读书期间曾偷偷回来过一次,那时外婆已经去世。 唯一留恋的人不在了,他也彻底和周泽安告别。 许京淮不愿承认是周泽安,一方面是老爷子不允许,另一方面不愿再记起童年那些不美好。 看过小时候和温凝的合照,他才发觉黑暗的土壤里也曾开过艳丽的花,难怪第一次见温凝他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原来,他们早在时光深处见过。 温凝覆住许京淮额角的疤痕,“回到北川以后的生活怎么样?” 与无情的父亲和满心怨恨的继母一起生活,日子能好到哪去? 许京淮不想与她讲那些不快乐的事,笑了笑,“挺好。” 他突然这样坦诚布公地承认了,温凝调查的计划被打乱,撑着许京淮胸膛推开些距离,“我们该回去了。”说着要从他腿上下去。 许京淮摁着温凝的腰不让下去,“我那天说的事,你考虑怎么样?” “什么事?”温凝不记得了。 许京淮重复:“认真和我谈一场恋爱。” 认真恋爱才能换来解脱,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下下策,温凝现在不想,还在找希望,“还没想好,别来催我。” 她动了动,许京淮还不放人,温凝没了耐心,“放我下去。” 许京淮向车窗外静谧无人的山林望了眼,“这里僻静冷清,不会有人来打扰,这么走了有些可惜。” 温凝捶打他胸口,“都亲过了,你还想做什么?” 许京淮轻笑:“一次怎么能够?” 温凝一字一字地发出警告:“许、京、淮!” 响亮的声音突然停住。 车窗上映着的身影再次贴近纠缠,分不清彼此。 ** 长辈们十分满意许京淮,温绮乐得知他们延后一天回北川,马上定饭店,在群里邀请全家一起吃晚饭。 温凝不想许京淮多与家人相处,找理由不去,【小姨,许京淮明天要开车不能喝酒,我们不过去吃了】 温绮乐:【明天都要上班,不喝酒】 温凝:【我们明天起早出发,今晚要早点休息】 温绮乐没回,温凝以为小姨同意了,正要锁屏就见群里来了条提醒:【小姨邀请hades加入温家大院】 温绮乐:【小许不用担心,今晚都不喝酒,晚上7点见es】 hades:【好的小姨,温温降温了】 小姨和许京淮什么时候加上的微信?两人已经熟到跳过她直接沟通? 温凝抢下许京淮的手机放一边,“你什么时候加的我小姨微信?” 许京淮:“昨天去外婆家吃饭,小姨过来找我加的。” 温凝:“还加了谁的?” 许京淮:“小姨夫、外婆、还有禹州表弟。” 温凝:“......” 温凝警告:“你别以为和我家人关系好,就能左右我怎么样?” 许京淮捞起手机,拇指和中指拎着手机从容不迫地转了个圈,“没那么想,我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他们是我家人,不是你家人。”温凝无情拆穿。 “是这样,”许京淮依靠沙发把玩着手机,似笑非笑地看她,“但你是我的,他们自然也是我的家人。” 温凝:“......” 张建城和温绮欢没在家,许京淮倾身把她抱到腿上,下巴抵着温凝肩膀,“生气了?” 温凝不吭。 “只要凝凝愿意和我认真谈一场恋爱,以后分开,我也不会动他们一下。”许京淮凑向温凝耳朵,声轻轻的,“这次没动他们,是我还没蠢到人一没就动手,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凝凝下次再这样玩失踪,可就说不准了。” 温而轻的声调,像冬日里绵延的小雪,看似不大却能压垮松枝。 温凝脊背泛起层层凉意。 男人的手落她后背轻抚了抚,“只要凝凝乖,我会一直拿他们当家人。” 许京淮手掌干燥温热,温凝泛起的寒意,又消融在他掌心。 只要锁不开,笼中鸟就算撞碎羽翼也逃不出去,她的愤怒挣扎在这场不公平的较量中都无济于事,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道理温凝清楚,但总不甘心就这样如了许京淮的意,明知逃不过那个结局,仍旧不愿顺从,不想乖,“明知我不喜欢,还要我认真和你谈一场恋爱,许京淮,你真的很不讲理。” “那么小就对你喜欢到爱不释手,” 许京淮低头埋进她颈间,“谁又对我讲过理呢?” 温凝任他抱着不动,“小朋友的感情很单纯,不能和现在混为一谈。” “没有情.欲的喜欢也是喜欢,我对凝凝是本能,”许京淮握着温凝手背放在脖子上, “想本能消失,唯有杀了我。” 温凝真想掐死他,可那手仿佛失灵了怎么都发不出力量。 她收回手,“别发疯。” 许京淮笑:“我们凝凝的嘴什么时候能像身体这样诚实?” 骤然被覆住,温凝大脑空白一瞬,抓住许京淮手腕,“我爸妈快回来,你别胡闹。” “温阿姨连套都为我们提前准备了,”许京淮没所谓,“撞见也能理解。” 温凝心知他故意犯坏,拼不过体力,只能软下声,“认真谈一场恋爱不是小事,总要让我想清楚,才几天就着急,哪有你这样追人的?” “几天?”许京淮指间用力握住,“一年多了,凝凝。” 温凝咬住下唇,打他,“你别......乱动......” 许京淮顺着她,抽出手,环在她腰间,“元旦之前考虑清楚,新的一年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温凝怕他再使坏,点头答下。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聊天笑声满满。 饭间,温绮乐女儿边玩手机,边问:“京淮哥,你这网名什么意思?” 许京淮解释:“哈迪斯是古希腊神话里的冥王。” 温绮乐女儿网上查了一番说:“天呐!冥后竟然是冥王强制掠夺来的,冥后父母为救女儿找天神帮忙,宙斯下令,珀耳塞福涅才回到父母身边,离开前,冥王哄骗耳塞福涅吃了冥界石榴籽,迫使她每年必须有四个月待在冥界。 这冥王好可怕。” 许京淮笑笑:“天神都无法改变,说明命定良缘。” 他说这话时,抬眸看了温凝一眼。 “这豆腐很嫩,姥姥尝尝。”温凝给姥姥夹菜,不理许京淮。 她身上纹着hades的名字,怎会不知道哈迪斯和珀耳塞福涅的传说,许京淮当众和表妹聊冥王,无非是想告诉她,珀耳塞福涅的家人找来天神都无法彻底摆脱hades,你又怎么能摆脱? 表妹还在讨论黑暗之神的传说,温凝不想听,起身去卫生间。 温绮乐跟出来,两人一起往卫生间走,见温绮乐闷闷不乐,温凝问:“小姨怎么了?” 温绮乐:“下午我碰到一位学生家长是周泽安养父母家的邻居,她说当年泽安养父因无法生育被村里人嘲笑,脾气特别古怪。 泽安住到他们家里,像根刺时刻提醒他不能生育的事,心有怨气无处发泄,全发到这没有血缘的孩子身上。 寒冬腊月零下二十几度不给泽安穿衣服,让他光着身子站在雪里,美名其曰锻炼身体磨炼意志。 若不小心做错事,他会把泽安关进狗笼子里,不给饭吃,不给水喝,饿的昏厥才抱出来喂饭。” 温绮乐重重地捏了把温凝手腕,“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孩子?当时我和你小姨夫外打拼,不在县里生活不知这些事,不然我一定报警。” “这样痛恨小孩为什么要领养呢?”温凝不理解周泽安曾经的养父母。 “为了面子呗,”温绮乐愤愤道,“结婚那么多年没有孩子,村里难免有人说三道四,为堵住街坊邻里的嘴才去领养的,当年网络不发达,街坊邻居也没智能手机,不然一定有好心人曝光他。”温绮乐越说越气,“虐待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还叫个人?挨千刀的东西。” 温凝尊重许京淮的隐私,没擅自把真相告诉家人,她握住小姨手背拍了拍,“都过去了,或许周泽安现在生活得很好。” “但愿吧。”温绮乐抬眸望向温凝,“我昨晚一夜没睡,怎么回忆都觉得小许就是泽安,不然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而且小许的鼻子嘴巴和周茉长得一模一样。 或许小许不想承认自己是周泽安,又或许我想多了,不管哪一种,小姨都希望你和小许好好的。” 温凝:“好。” 饭后,许京淮默契地跟随温凝父母一起回家,关上卧室房门,温凝说:“今晚没喝酒,你为什么不去酒店睡?” “阿姨说家里暖和,”许京淮面色如常,语调却带着遮不住的得意,“阿姨还说明天给我包饺子。” 温凝气呼呼地去敲父母房门,温绮欢打开门,“怎么了?” “明早不要包饺子,揉面拌馅多麻烦,我们去楼下早餐店吃一口就好了。” 温绮欢推温凝回去,“不麻烦,饺馅都弄好了,你快去睡吧。” 温凝不走,“妈,许京淮不是好人,别对他这么好。” “你这孩子,哪有这么说自己男朋友的?”温绮欢关上房门,强推温凝出去。 再次回到房间,许京淮人没在,手机响个不停,温凝怕有急事,拿着手机去浴室门口敲了敲,“你电话一直响,” “咔哒”浴室门锁开了,人没出来,许京淮说:“我手上都是泡沫,能送进来吗?” “不能。”温凝斩钉截铁。 许京淮不说了,浴室只有哗哗水流声。 温凝掌心的手机停了又响,时间不早了,她不想影响父母休息,打开一条门缝,手臂探进去,“给你。” 话落,一股强劲的力量,拉着她手腕扯了进去,门关上,温凝额头磕到硬邦邦的胸膛,有些疼。 温凝揉着额头抬眸,许京淮赤着上身,手臂和头发都已擦干,腰间系着浴巾,全身没有一滴泡沫,刚刚的话分明在骗她,“混蛋。” 头顶落下一声笑,“别喊,不然叔叔阿姨以为我们再做坏事。” 怕惊动父母温凝不和他计较,“你手机一直在响。” 许京淮拿起手机看了眼,调成静音扔在洗脸池边,“不用管。” 温凝怕许京淮做出格的事,软下声哄他,“我帮你吹头发。” 许京淮一怔,“真的?” “不用算了。”温凝转身要走,许京淮从后抱住她,“用。” 布满水汽的镜子,慢慢散去,相拥的身影愈发清晰,许京淮双臂环着温凝,下巴轻搭她肩上,微微偏头,“凝凝别骗我。” 温凝不耐烦,“快点。” 许京淮不敢再多问,松开温凝坐在椅子上,想象中的暖风还没吹起,门边先吹来一股冷风,温凝一溜烟地跑进卧室,只剩凉风吹着许京淮头发,他望着那扇门徒然笑了,气的。 就不该信她。 许京淮吹干头发,穿好衣服,拿手机去了阳台,从通话记录里翻出那串北川的号码拨过去,电话一通,那端传来声咆哮,“许三,你他妈耳朵聋了是吧?” 许京淮淡道:“有事没听见。” 许明宇派人查过许京淮行踪,知道许京淮没在北川,为个女学生追去叫不出名的穷乡僻壤,许明宇怒气不减,“为个女人公司都不管了,还真是跟你妈一样,为了爽,别人有家庭也不在意。” 公司的事许京淮每天都在处理,至于许明宇那些冷嘲热讽听多早激不起任何波澜,他没情绪说:“没事,我挂了。” 打这么多电话过来,不可能没事,许明宇正要说,听筒传来盲音,他气得一脚踢翻椅子。 许明宇厌恶透了这个半路出现的弟弟,多来年,处处与其作对,却总是丢了夫人又折兵,没捞过好处。 许京淮这人,看似无波无澜,对谁都谦和有礼,实际心思阴沉得可怕,无论许明宇说多少污言秽语,许京淮都淡淡地回应,甚至在他骂完,还能恭敬地喊一声哥。 然而每一次,许明宇那些难听的话都会以不同的形式传到主张家庭和睦的老爷子那,坏了他在爷爷心里的形象,这几年爷爷对他越来越失望,甚至把收回澄天的管理权,转给许京淮。 许明宇咽不下这口气,又拿许京淮无可奈何,有事还得低气地找他帮忙,电话再次拨过去,他放低语气,“娜娜想演《圣启》的女主,你安排一下。” “谁演女主要看实力,我决定不了。”许京淮公事公办。 许明宇冷笑,“你为帮那个女学生抢女一,程叔都搬出来了,到我这,又要看实力?”他冷下声,“许京淮你别忘了,澄天是我的,你不过代管几天,等我把爷爷哄好,有你后悔的时候。” 许京淮去网上随便查了下娜娜的资料,不咸不淡地说:“面部僵硬,整容迹象太明显,观众不认,砸多少钱也捧不红,这么多年大哥也该考虑换换口味,不然再给您十个澄天也会赔光。” 许明宇把在行业顶尖的公司经营到即将破产,主要原因就是投的戏和捧的演员,不看实力,而看他最近喜欢谁,这样不计后果的挥霍,金山银山也会空。 许京淮没一个脏字,却一针见血地扎到许明宇心上,提醒他,真正为女人不管公司的人是谁。 许明宇无话可讲,急得直接问结果,“你到底帮不帮忙?” “我帮大哥收拾的烂摊子还少吗?这点事,大哥就别来为难弟弟了。” 许明宇在电话里咬牙切齿:“许京淮,你别后悔。” 许京淮挂断电话,没理他。 这几年分到许京淮手里的全是一些快活不下去的项目和公司,接手不过是为哄老爷子开心,其他人,他不在乎。 许京淮打完电话进房间,温凝正在看社交账号下粉丝的留言,许京淮从她手里拿走手机,“凌晨了,睡吧。” 温凝仍保持垂眸的姿态,目光自然落到许京淮脚上。 他真的白,却不失男性的力量,脚背青筋可见,踝骨处一条狰狞疤痕延伸进脚底看消失不见。 疤痕太明显,温凝没忍住好奇,手指了指问:“怎么弄的?” 许京淮朝下看了眼,“小时候不小心摔的。” 划在玻璃尖或者铁钉才会有出那么长的伤口,显然许京淮没讲实话。 额角、脚踝,许京淮身上到底藏着多少伤? 小姨对周泽安的了解也只是个大概,他被继父厌恶,被舅舅一家嫌弃,被养父虐.待,以及回到许家后的细节,无人可知,但一定比温绮乐讲得还残忍。 一个从没见过光的人,如何一心向明满身温暖? 许京淮没有扭曲成反社会人格,已是自身强大。 温凝鬼使神差地展开手臂抱他,没讲话。 许京淮摸摸她头发,弯腰抱到床上,关掉灯,低头吻她额头,“晚安。” “晚安。” 这一夜,温凝没再拒绝许京淮的怀抱,彻夜相拥而眠。 睡前温凝千叮咛万嘱咐父母别早起给许京淮包饺子,父母还是起来包了。 温绮欢常年与各种性格的学生打交道,看人不说百分百准确,也十有八九,她看得出许京淮对温凝的真心实意。 至于家庭条件和工作这些外在条件,温绮欢不在乎,在愈发浮躁的社会里,真心比钱难找多了。 不管未来女婿是谁,只要真心待温凝,她都会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孩子,以同样的真心回馈。 温绮欢和张建城包的饺子是很普通的白菜猪肉馅,味道也没有特别之处,但入到口中就很香,胃都跟着暖了,许京淮从不吝啬夸赞,真心地表达了对这顿饺子的喜爱。 张建城夫妻俩笑不拢嘴,“喜欢吃,下次来叔叔阿姨还给你包。” “谢谢。”这声谢许京淮发自内心,他现在财富自由,美食吃不尽,但没有人会亲自为他下厨包一顿饺子。 温凝和父母告别,随着许京淮回北川,路上许京淮打开车载音乐,熟悉的旋律响起,温凝跟着轻哼,许京淮专注地开车,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清晨。 意外往往就出现在毫无准备的日子里。 有段路拥堵严重,许京淮根据导航提示,开进一条狭窄偏僻的小路,想绕开拥堵路段。 县城类似的狭窄小路很多,温凝听着音乐没在意,小路对面行驶来一辆厢式货车,许京淮放慢车速等着错车,可厢式货车速度不减,直直地朝他们撞过来。 许京淮见情况不对立刻转弯,却还是晚一步,车被撞到路边的树上。 温凝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就撞昏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阵剧烈的头痛醒过来,想抬手摸头,手动不了才发现四肢被绳索困住动不了,后背贴着冷冰冰的柱子,嘴上贴着胶带发不出任何声音,全身只有眼珠可以灵活转动。 她抬眸,许京淮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和她一样被绑住手脚,贴住嘴巴,他低垂着头,还在昏迷,头和手臂都是血。 温凝还在眩晕疼痛的大脑猛地清醒,意识到他们被绑架了。 风絮县多是朴实的体力劳动者,小偷小摸有,绑架这么严重的事,温凝一次也没听说过,只在电视里见过。 她四处望去,他们在一个窗户被木板钉死的空厂房里,具体什么厂房,什么位置这些一概看不出。 是谁要绑他们?为了钱财还是其他什么? 温凝毫无头绪,想喊许京淮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熬着等许京淮醒来,时间犹如被拉长,每一秒钟都变得漫长难耐。 半小时后,铁门响动,几个壮汉拎着食物和酒走进来,有人看见她呦了声,“那妞先醒了。” 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男人看温凝一眼,扭头对其他几人说:“赶快吃,吃完做正事。” 几个壮汉围坐在一起,风卷残涌地吃着桌面的餐食。 刀疤脸拿起啤酒瓶仰头灌了口,拎起水桶走到许京淮面前兜头灌下,没醒,他又淋了一桶,许京淮才缓缓睁开眼皮,和温凝一样,他怔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 刀疤脸揭开他嘴上的胶布,“许京淮?” 那辆厢式货车直奔着他们撞过来,显然有意为之,以老爷子的声望,敢对他动手的只有内部人,而许家这些兄妹亲戚中最恨他的非许明宇莫属。 “许明宇指使你们来的?”许京淮反问。 刀疤脸摇头:“不认识。” 许京淮眸色未变,“你们想要什么?” 刀疤脸站到温凝面前,从腰间掏出刀,刀尖轻轻划过温凝脸庞,顺着白皙的脖颈,挑开一颗纽扣,回头笑道:“不要什么就陪你玩玩。” 许京淮平静的眸霎时掀起层层巨浪,“敢动她一下,你们都要陪葬。”温润嗓音变得冷冽狠厉,如一把刀刺进刀疤脸的心脏, 刀疤脸拉过把椅子,坐到许京淮对面,“我们敢干这行的就没把命看在眼里,死之前能快乐一阵足够了。”他回头看那几个还在吃饭的壮汉说:“兄弟们等会儿谁先来?” “我!我!”几个壮汉嬉笑着喊。 温凝被捆绑在对面的柱子上,眼下没有泪,清亮的眼里满是惊恐,许京淮不敢多看,瞧一眼心口就钝痛,他咬了咬牙,“许明宇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 刀疤脸:“首先我确实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其次这不是钱的事,我们欠了人情,不要这条命也得还上。” 看来绑架之前对方做过充分准备,这人很了解许京淮,知道他心思沉,会想方设法策反这些劫匪,就提前设好陷阱,让钱在这里失灵。 许京淮边思考其他对策,边放平语气和刀疤脸谈,“男人之间的事别牵涉女人进来,放她走,想怎么玩我陪你。” 刀疤脸回头看温凝一眼,转回来时目光轻蔑,“果然是情种,老板说了弄她,比直接弄你有趣。” 一个人高马大的胖子走过来往地上啐了口,“女人都他妈是祸害,你要不宠这女的能被人抓到软肋?”他踢了踢刀疤脸的椅子,“行了哥,咱别和他废话,这妞长得不错,我先上。” 在这与世隔绝的空间里,法律、金钱、地位全部失效,她和许京淮像任人宰割的羔羊。 胖子油腻的眼神一飘过来,温凝就恶心,宁愿死也不要被他碰一下,可现实是她连死亡的机会也没有。 目光相撞,许京淮唇角略弯,扯出平日的温淡笑容,没说话,眼神却在告诉她:别怕。 刀疤脸低头摆弄着手机屏幕没说话。 许京淮看眼他手机屏幕,忽地冷笑,笑声像一阵冷风吹的那些绑匪毛骨悚然,“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你女儿的?” 刀疤脸忙收起手机。 许京淮还阴恻恻地笑着:“你今天敢动她一根头发,明天你女儿就会以十倍百倍来偿还。” 刀疤脸听得出,许京淮不是在吓唬他们,是真敢那样做,他思忖片刻,“放你出去一样有人来搞我们,不死也得扒层皮,这事已没有回头路。” 他朝胖子递了个眼神,“上。” 胖子解开腰带,色眯眯地朝温凝走去。 温凝不住地摇头。 胖子回头问许京淮,“你在哪找的这小美人?哭起来也这么好看。” 许京淮的眸似腊月的风雪,要把胖子活活冻死,可短短一瞬又恢复平静,对刀疤脸说:“女人像件衣服,今天喜欢可能明天就烦了,你们弄死她,我顶多伤心几天,照成不了多大的痛苦。 想要好玩,还是来弄我比较有趣。” 刀疤脸和胖子互看一眼,胖子说:“也对,像我以前爱兰草爱到死,现在见她就他妈的烦,睡我身边都不想弄。” “你先等一会儿。”刀疤脸对胖子讲完,拿着手机出去,回来时站到许京淮面前展开双手,“十根手指我们就不动她。” “可以,但你们要先放她出去。”许京淮没有任何犹豫。 “为了双方都有保障,先拿一根让我们有个保障,不然她跑出喊来警察怎么办?” 这些亡命徒没信用可言的,拿了一根,不放人怎么办? 许京淮明知这点还是答应下来。 那几个壮汉看温凝的眼神如狼似虎,他不敢冒险,有一线希望也要争取。 人的日常生活离不开手,没了手指不仅影响美观,吃饭工作都成问题。 温凝已顾不上和许京淮的之间的感情纠葛,她不停地摇头,告诉他绝不可以答应。 许京淮望着她,唇边还是那样温润地笑着,这次他开口了,“凝凝闭上眼睛。” “都过来。”刀疤脸把人都招呼过来围在许京淮身边,按住他,从绳索中抽出他一条胳膊,按住手腕,掌心贴在椅子上。 许京淮身上还捆着绳索,又被六七个壮汉摁着,即便他练过格斗也没办法挣脱。 胖子蹲下身从工具箱里拎出把菜刀,放在磨刀石上磨了磨。 “菜刀一下就断,没意思。”许京淮还是往常那般温润平淡,“我建议你们用小刀慢慢割,肉开了,骨头一点点划,然后拍成视频,你们老板准会满意。” 胖子顿了下,又去看刀疤脸。 刀疤脸从胖子手里拿过菜刀,用指腹试了试刀刃,随之举起,“我们不能什么都听他的。” 那净白如玉骨的手指,不该有空缺。 温凝眼下有泪滑落。 不要!不要! 许京淮不要! 她发疯地呐喊到嘴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模糊的视线里,一道锋利的光下落,温凝在这瞬间晕了过去。 原来她费尽心思想找的软肋,竟是自己。 第32章 沉溺 迷蒙中, 温凝闻到一阵清新的花香,睁开眼,床头柜上放着束百合花。 花束后是许京淮精致的侧颜。 零散的记忆逐渐凝聚, 温凝猛然从床上坐起, 拍了拍发晕的头, 掀开被子下床, 走到许京淮床边, 二话不说掀开被子,见他四肢完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松了口气, 还不放心, 又问他:“你没事吧?” 许京淮轻笑:“凝凝不都检查过了?” 温凝想起刀疤脸说要手指, 忙拿起许京淮落在床边的手, 见五指健在,她拍拍胸口,又去拿他另一侧的手,五指也在,但小指带着指骨夹板。 “他们……把你小手指怎么了?”温凝鼻音浓重, 像在哭。 许京淮搭着温凝后颈,将她扣向胸膛抱住,掌心一下下抚她后背, “他们什么也没做, 一点皮外伤而已。” “骗人, ”温凝抬头,“骨折了才需要用那个固定。” 许京淮的掌落到她后脑摸了摸, “骨折很常见,养养就好了无大碍。那些人已经被警察带走 , 凝凝不用担心。” 他胸膛热热的,像拥抱了夏季最炙热的阳光,温凝道歉:“对不起。” 劫匪原本要动她的,是许京淮用自己做筹码才将那些人引到他身上。 许京淮抬起温凝下颌,凑过去吻她唇角,没有情.欲,只是疼惜,“该道歉的人是我,吓到凝凝了,对不起。” 孟铭从门外进来见到这一幕,忙转身出去,速度不慢,还是惊动他们。 温凝坐直身体,许京淮朝门外匆忙的背影喊:“进来吧。” 孟铭转回身,“温小姐醒了,要不要喊医生?” 许京淮:“要。” 医生过来帮温凝检查一遍,叮嘱她好好休息,人走后,温凝问:“后来怎么解决的?我们现在在哪?” 许京淮追来风絮县找温凝时比较突然,电脑平板都没带,为不影响他处理工作,孟铭带着办公设备追过来。 孟铭怕干扰许京淮和温凝家人相处,一直待在酒店办公没露面,回北川前和许京淮约好在高速路口碰面。 过了约定时间,许京淮没到,电话打不通,给温凝打也是不通,孟铭心里焦急,擅自打开许京淮的电脑查看他手机定位。 手机定位显示许京淮在风絮县下的一个村子里,许京淮做事向来稳妥,临时有事改路线不可能不告知。 孟铭越想越奇怪,便开车往定位的方向走,位置太偏僻,他担心有意外寡不敌众,路上报了警。 警方赶过去救下许京淮和温凝,一起送来医院。 “好险。”温凝说,“谢谢孟特助。” 孟铭:“我——” 许京淮不合时宜地咳了声,孟铭看他一眼,改口:“温小姐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温凝:“你们没告诉我爸妈吧?” 孟铭:“温小姐晕倒是受了惊吓,身体方面无大碍,就没通知叔叔阿姨。” “不要告诉他们。”温凝强调,“一个字也别说。”家人要是知道她出车祸又被绑架,肯一担心得发疯,她不想他们知道。 孟铭:“好,我会守口如瓶。” 温凝:“那些人为什么绑架我们?” 许京淮:“警方在查,别担心,我会处理。” 温凝社交简单,不至于得罪人被绑架,她隐约猜到这事是许京淮那边的原因。 两人都无大碍,她没再追着细问。 下午温凝睡了一觉,晚饭后去病房外遛弯消食,vip楼层很安静,她悠哉地走了一圈,转弯回走时,跟在两个从病房换药出来的护士身后。 两个护士没察觉到身后有人,边往护士站走边聊天 ,“7号的男病人巨帅,你见了没?” 另一个护士说:“我下午进去时,只一个床有人,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那他可能出去了,你下次进去仔细看看,骨相特绝,皮肤还白。” “帅有什么用?重接的手指恢复再好,也无法达到损伤前的状态,算一辈子落下残疾。” “还好是左手小指,对日常生活影响不大。” “那也是留下残疾了。” 夸许京淮帅的小护士叹气,“是可惜了。” 7号vip是温凝和许京淮住的病房,小护士讨论的人正是许京淮。 断指? 不是骨折吗? 温凝愣在原地,一些疑问慢慢涌上来。 许京淮被绑在椅子上,动都无法动一下怎么会骨折?况且她晕过去前明明看见劫匪挥刀。 还有她刚刚说感谢孟铭时,孟铭想说什么被许京淮打断,无关紧要的话没必要打断,他是怕孟铭说漏嘴。 骨折是谎言。 事实是孟铭和警察赶到时,劫匪已经动手了。 得到这条结论,温凝出现短暂的空白,被路过的人撞了下,才渐渐确认,许京淮不是骨折,是断了一根手指。 温凝走去步行楼梯,里面静悄悄的,光也没有,她坐在楼梯上,抱着双腿,凝望黑暗。 不管劫匪奔谁去的,过程中想伤害的都是她,如果许京淮没把劫匪的注意力吸引走 ,现在躺在病床上就是她。 许京淮承受了,原本她该承受的伤痛。 她厌恶他。 他却为她断了一根手指。 活生生被砍断一根手指,那画面温凝一想就浑身发冷,眼泪像开闸洪水,收不住。 黑暗中闪出一道光亮,消防通道的门打开,孟铭瞧着温凝背影松口气,“温小姐怎么在这?许总担心您遇到麻烦。” 坐在楼梯上的小姑娘不说话,只留给他清瘦的背影。 孟铭又喊了声,“温小姐?” “马上回。”鼻音很重。 声控灯亮了。 孟铭坐到温凝身边,“您怎么了?” “我年纪没你大,也不是你的老板,不用称呼您,喊名字就好。” 温凝已在孟铭过来前擦掉眼泪,但哭过的痕迹还在,孟铭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遇见麻烦了?” “没有。”温凝抬眼看孟铭,“他的手完全断了是吗?” 孟铭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没有,只是轻微骨折。” 温凝不再说话,扭过头不理人。 沉默几秒,孟铭叹气,“他不想你知道,抱歉。” 温凝转回头,眼前蒙上一层泪,像不相信护士的话,又一次确认,“去国外也没办法复原?” 孟铭:“接指有时效性,没时间去国外。” 温凝不死心,“回北川后认真做康复呢?” 孟铭:“骨肉断开能重连,但一些细小的神经,再精湛的医术也恢复不到受伤之前。” 蒙在温凝眼睛上的泪流下来,一颗连着一颗。 见状,孟铭忙开口:“不会落残疾,只是灵敏度稍差些,而且小手指没有拇指和食指使用率那么高,对日常工作和生活没多少影响。” “对不起。”温凝还是哭。 “不用有愧疚,”孟铭安慰她,“他做事从不后悔。” 温凝眼泪止住,可脸颊还挂着泪珠,“许京淮也为别人断过手指?” “......” 孟铭被逗笑,“他没那么滥.情,我认识京淮十几年,只见他追过一个女孩就是你。”孟铭稍作停顿,又说,“京淮这个人是挺冷漠的,很少有东西能走进他心里,但凡是走进的,他都会拿命护着。 对朋友是这个样子,对喜欢的女孩更是,只要能护你周全,别说一根手指,命他也不在乎。” 孟铭提起往事,“我六岁时,我爸出了场车祸,下肢失去知觉,无法再赚钱养家,生活重担全部落到我妈头上,她听人说去有钱人家做阿姨赚钱,就辞掉之前工作,去许家照顾京淮饮食起居。 那时京淮又黑又瘦,手脚都生了冻疮,身上好多鞭痕伤疤,不仅没法和许家那些孩子比,就连普通人家的小孩也比不上。 许家的孩子都拿他当异类嫌弃,经常偷偷欺负他。 我妈不敢管教那些小姐少爷,只能加倍对京淮好,洗澡、涂药、变换营养菜谱,没多久京淮身上的伤好了,人也长胖,看着和普通孩子没差别,但是一直不讲话,被人欺负也不还手,整天一个人待着,怕他换上心理疾病,我妈经常悄悄带我去许家陪他。 面对京淮的冷漠,一开始我也不爽,几次吵着要回家,我妈不同意强迫我和他玩,时间久了,在我的软磨硬泡下,他终于开口讲话。 许明宇大我们5岁,经常带着一群朋友来找麻烦,我和京淮年纪小,又没他那么多朋友,常常被打,许京淮爸妈不管,阿姨们不敢说,其他孩子只会跟着看热闹,没人在乎他的感觉,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四年。 有年假期许明宇回国,和他那些朋友玩心大起,在家里地下室放了许多老鼠,然后把京淮骗进去,在里面关了几个小时,还不过瘾,又找人买了许多蛇、蜈蚣,想再把许京淮关进去。 骗不动许京淮,他们就把我抓起来殴打,再把打我的照片发给京淮,他为了救我,明知会在地下室里面对什么,还是去了,这次他被关在里面整整一天,出来时满身是血。 许明宇以为京淮是被蛇虫咬的,进去一看才知,那些蛇虫全被砍死了,当时他才十二岁。” 这件事温凝曾经听过,只是和孟铭讲的不太一样,严嘉雅讲述时有着惩治恶人的欢快,孟铭讲的却是个为了朋友心甘情愿被欺凌的少年。 十二岁温凝还在父母面前撒娇卖萌,许京淮却独自在黑暗里杀出一条活路,同样的年纪,天差地别。 长辈恩怨与孩子无关,少年的生活也不该这样。 温凝不禁鼻子发酸。 久远的伤口,再次触摸依然有隐隐痛感。 孟铭望着远处空白的墙壁,沉默良久,重重地吁出一口气才重新开口,“那之后京淮就变了。 许家老爷子文化底蕴深厚,偏爱有书卷气浓,知礼教的孩子,偏偏许家的几个晚辈都被优越的环境被宠坏,骄纵得狠,没一个喜欢读书的。 京淮捕捉到这点,刻苦读书,阅读范围很广,遇到有疑惑会与爷爷讨论,得到老爷子的更多关注,慢慢从不被人关注的边缘人物,变成老爷子的心头好。 现在斯文有礼的许京淮,基本就是许老爷子年轻时的样子。 只有在许家立柱脚,身边的人才不不会受牵连被欺负,他处心积虑地讨好老爷子,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护我和我妈,可仅讨好老爷子还不够。 许明宇当着爷爷的面和他兄弟和睦,背后仍然处处找麻烦。 有次,许明宇找事扇了京淮一巴掌,京淮忍了没做任何反击,事后他趁家里没人,进许明宇房间,我不知他具体做了什么,结果就是许明宇再没来找过我们麻烦。 许明宇有父母做靠山,可京淮一无所有,大事小事都要靠自己,我知道你不喜欢他的一些做事方法,但在举步维艰的许家,明面上硬碰硬,他很难赢,不用些特殊手段,只能一辈子被欺压辱骂。” 温凝确实不喜欢许京淮的做事手段,但也没深想过他为什么这样,听后一阵沉默。 孟铭拿不准温凝的心思,及时住嘴,“对不起,怪我多嘴了。” 温凝摇头,“麻烦孟特助,再多和我说些他的事。” 孟铭:“想知道些什么?” 温凝想了想,“他为什么在东西上留名字?”她不好意思讲自己身上有许京淮的名字,只用东西代替。 孟铭答得很快,“怕失去。” 小时候每到夏天,许京淮都幻想能吃到一支奶油雪糕,每次开口周茉都拒绝不给他买。 寄人篱下,周茉怕丈夫生气打人,不敢给许京淮买任何好的东西,被小孩吵得没办法就给他买根冰棍糊弄过去。 她不知道再甜的冰棍也代替不了香糯的奶油雪糕。 有次外婆给许京淮买一支雪糕,他激动得跳起来,撕开袋子闻了又闻,正要吃,被舅舅家的表哥一把抢了去,三两口吞进肚子,许京淮哭了一下午。 外婆没钱再去给他买雪糕,哭再久眼泪也是白流。 回到许家虽衣食无忧,多甜糯的雪糕都能吃到,但却有一群人讨厌他,想要什么做什么,总有人站出来反对阻拦,想要的东西依旧得不到,能到手里的许京淮格外珍惜。 防止有人来抢夺,他从小就在自己的东西上刻名字,有了标记,即便落到别人手里,也是他的,像抢夺地盘的猛兽,每开拓一片地盘,都要打上记号死死护住。 长大以后,没人来抢夺,许京淮也要写上名字,已经成了习惯。 温凝小时候,家里有好吃的好玩的,长辈们全给她,生长在小县城却早游遍全国,爱和物质她双手捧满,没有过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一直以为许京淮那么做只是占有欲。 孟铭见温凝掉眼泪才讲了这么多,换做以前绝不敢多言,现在话题打开,也不打算就此轻易放过,再次开口:“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走进他的生活,其他的问题温小姐不妨亲自去找答案。” 温凝清楚走进许京淮的生活意味着什么,她还没做好准备。 许京淮强行拉她卷入自己的生活,一路来温凝想的都是如何逃离。 想了解许京淮也不过是为了抓住他的弱软肋,拿此要挟逃离,忙碌一场到到头来发现,那个能拿捏住许京淮的弱点,竟然是自己,讽刺至极。 孟铭看出温凝的犹豫,又说:“喜欢常有,但能为其舍命的不常有。”话点到为此,后面的事,孟铭不打算干预,起身和温凝告别。 楼道静了声,声控灯熄灭,温凝靠着栏杆,隐藏在黑暗里。 她没见过许京淮受伤的场景,眼前却能浮现出刀刃划开皮肤、肌肉、骨骼,一帧帧比亲眼所见还清晰,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许京淮破坏了她一份原本就生疮的感情,还她的却是身体的残缺。 感动也好,无路可走也罢。 温凝决定去试试。 用他想要的,来偿还这份断指的人情。 她起身回了病房。 孟铭早已向许京淮汇报过的行踪,这会儿,许京淮正开着电脑开视频会议。 温凝去卫生间洗漱,之后回病床等着,半小时的会议结束,许京淮合上电脑,偏头望向温凝,与此同时,她也抬起眼,他们隔着两床中间的百合花对望。 片刻后,温凝下床,拿走许京淮腿上的电脑放在一旁,随即跨上床,代替了电脑位置坐他腿上,“许京淮,我们在一起吧。” 许京淮骤然心跳加速,快得像要不会呼吸,大脑变成一片茫茫的雪地,他握着温凝肩膀,将人向后推起,隔开一拳的距离,垂下眼眸,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什么?” 温凝不说了,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许京淮仿佛一下回到许久之前,见到那个冰冷绝情的小姑娘。 她在耍他玩,或者是出现了幻觉,心跳速度跟着变慢冷却,他放开温凝肩膀,“抱歉,我听错了。” 温凝收回视线,低头一笑,没讲话,双手搂住许京淮脖颈,凑前封上他嘴唇。 -------------------- (本書出处:龍鳳互聯) 第33章 沉溺 小姑娘技巧很差, 笨拙地吻他。 许京淮的思绪一下回到初见那天晚上,温凝喝多酒,在车里歪歪斜斜地倒下, 头滑到他腿上枕着。 车里暖气热, 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热出汗。 许京淮扶她坐起, “脱了外套睡。” 温凝睁开迷蒙的眼, 一眨不眨地看许京淮帮她脱羽绒服。 许京淮把羽绒服放在副驾驶的空位, 退回座位,温凝的目光也随着退回来,他抬手在她鼻尖刮了下, “看什么?” 温凝不说话, 只傻笑, 笑够了凑上前拿下许京淮眼镜放在一旁, 没了镜片的阻隔,她目光更加大胆放肆,“京淮哥好帅。” “......”许京淮躲开她的目光,看车窗外。 醉酒的人不知收敛,更不知危险, 伸手碰男人发红的耳廓,“京淮哥也喝多了?” 许京淮无奈暗叹,转回头说:“坐好。” “哦。”温凝声小小的。 见她乖, 许京淮稍稍放松, 谁知下一秒, 小姑娘爬过来坐到他腿上,双手一起勾着他脖子, 软糯糯的甜声问:“京淮哥,我要亲你。” 许京淮喉结滚了滚, 抓着她手腕,“凝凝喝多了。” “没多,”不让搂脖子,温凝又去解他领带,“我还能喝一瓶。” 许京淮:“......” 温凝抽出领带扔在一旁,头偏在他肩上靠着,嘴里小声嚷着,“我要亲你。” 许京淮轻拍她后背,“睡会儿,到了我喊你。” “不,我要亲你......亲你......”小姑娘声越说越大。 “醒酒了给你亲。” 许京淮轻声哄着,温凝根本不听,摁着他强行封住唇,没技巧地胡乱吻着。 许京淮一路的克制瓦解。 两团火碰到一起,越燃越旺。 她放开,他追着吻上来。 他松手,她又勾过来。 就那么痴缠着吻了一路。 车停两人都没发现,司机不合时宜地咳了声,他们才停止。 温凝现在的吻,同初见那天晚上一样简单赤诚,没有敷衍和不耐。 许京淮也如初吻时扣住她后脑变被动为主动,教她该怎么接.吻。 贝齿被撬开,舌尖探入,描摹纠缠,誓死不休。 敲门声传来,温凝如梦初醒,连忙推开许京淮,身体分开距离,男人的手臂却还横在中间,像连接两人的桥梁。 温凝意识到许京淮刚刚做了什么,抬手打他,“你怎么......松开。” 许京淮没松手,反是游到她后背,“帮你扣上。” “门口有人,”温凝闪躲着。 “让他等着。”许京淮扣好锁扣,整理好衣角才放开她。 小姑娘脸皮薄,这时放人进来准要害羞,许京淮下床走出房间,到外面和和孟铭说话。 温凝躺回自己的病床,心还怦怦的跳着,她扯过被子头顶蒙住,过会儿,被下探出一只纤瘦的手臂关了灯,房间陷入漆黑,温凝从被子里出来,拍了拍滚烫的双颊。 房门打开,男人颀长的身影走近,停在她床边。 温凝闻声翻身背对着许京淮,忽然被子掀开,冷风灌进,短短几秒,又有温热贴向后背。 “想好了?”许京淮抱着她轻声问。 “嗯。”温凝答完,又说,“你答应我一件事。” 许京淮不问原因,一口答应,“好。” “这样草率的答应,就不怕我想做的事是分割财产?”温凝揶揄。 “不用分割,全是你的,”许京淮语气笃定,“我们可以去领证。” “我还没毕业,谁要和你结婚?”温凝讲起正事,“我会认真和你谈恋爱,但你必须答应,如果哪天我不想谈了,你不能纠缠不放。” 许京淮没答。 温凝等得没了耐心,翻身催促许京淮,“说话。” “我们不分手。”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 “万一出现些不可抗力因素呢?”温凝说了一些极端情况,“比如我发生意外死了或者残了。” “不许胡说,”许京淮捂住她嘴,“残了我照顾你,死了我陪你。” 温凝:“......” 许京淮从背后抱着温凝,“因为感动?” 他果然什么都明白。 温凝没否认,“谢谢你。” 止痛药过劲,许京淮手指的伤口钻心疼。 他却摸着指骨夹板笑了,一根手指,换她愿意,值了。 “别骗我。” “没有。”温凝指尖碰了碰男人搭在她腰间的手臂,“疼吗?”她网上看断指重接术后很痛,可许京淮风轻云淡,没事人似的。 “不疼。” 温凝翻身面朝许京淮,拿起他手腕,借着月光看他戴着指骨夹板的手指,“真的对不起。” 许京淮收回手不给她看,“与你无关。” 微光下,温凝瞧见他额头有层薄薄细汗,她不敢确认,伸手触了下,果真是汗珠,房间不热怎么会流汗? 她猛然明白过来许京淮在说谎,术后哪有不疼的,“你骗人。”她说着要起身按铃喊护士。 许京淮搂着她腰把人按下,“凝凝让我抱会儿就不疼了。” 温凝:“......” 过会儿,她说:“还是要喊医生。” “正常现象,除了止痛药医生也没办法。”许京淮不愿任何人进来打扰。 人总是贪心的。 过去许京淮只想温凝能留在身边,现在又不满足只把她留在身边,还想要更多、更多。 他低头,抵着她额头,鼻尖相贴,“可以不只是感动吗?” 温凝做事素来坦诚,说了和他谈恋爱自然会认真对待,但能不能爱上是未知。 她不想欺骗许京淮,“爱是建立在相互尊重之上,你先学会尊重,再来说爱。” “凝凝能不能不要和心怀不轨的男人接触?” “不能。”温凝答得斩钉截铁。 这世界男女共存,生活学习工作,哪里都会有异性,她没有火眼金睛,做不到看出每个异性的心思,也没有精力去判断哪个男人对她有心思,哪个没有,更不可能为谈恋爱切断一切社交。 这事没得商量。 许京淮听出温凝的坚决,贴向她唇碰了碰,“好,都听凝凝的。” 她想要什么,他都给。 不会爱便去学。 ** 那天情况紧急,孟铭接了许京淮直接送去市里的医院,接指有时效性,无法赶回北川,就在当地医院做了手术。 许京淮工作忙,温凝也着急返校,术后情况稳定了立刻启程回北川。 路上聊起这次的事,温凝问:“警察审出原因了吗?” 孟铭:“审出来了,刀疤脸说前几天在你家楼下瞧见许总的车,判定是个外地的有钱人,想在他走之前捞一笔。” 许京淮不信刀疤脸这理由。 他曾提出过给钱,那些人根本不理,一心要动温凝,他说用自己交换,刀疤脸出去打了通电话才同意。 劫匪要是为了钱,提出给钱时他们不可能不理。 为了美色,也不可能因许京淮三言两语就把目标从温凝身上转走。 排除财色两种常见的原因,只剩恩怨。 温凝社会关系简单,不可能和谁产生这么大的恩怨,只能是他。 不知劫匪欠了什么人情,嘴严得很,警方审了几天,他们一口咬定是为了钱财。 真正的原因还需要时间去查。 许京淮不是个被一巴掌马上要打回去的人,他有着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和耐心,擅长放长线钓大鱼。 上次杨念到处散布温凝谣言的杨念,许京淮至今未采取任何行动,甚至承诺杨念的一部电影也做到了,只是杨念心虚不敢去演。 不是他心胸宽广可纳百川,是在等,等时机到来,一击毙命。 许京淮不愿温凝参与进这些事里,没讲过多的细节。 回北川后,温凝疯狂补课,许京淮也忙,要做康复,还要要出差,说好谈恋爱,实际一个月没见过。 期末汇演结束,文化课考完,温凝连轴转的忙碌生活才结束。 傍晚接到许京淮的电话说在学校里,她匆匆下楼,到楼下远远瞧见许京淮,正要去打招呼,迎面走来个同班的男同学堵在楼梯,“这么快?” 温凝:“嗯?” 男生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微信没看?” 刚刚忙着下楼,温凝没看手机,手伸进包里准备去拿,男生说:“不用看了,谢谢你这次期末演出的帮助。”他递过去一盒洗好的樱桃,“我等下要去机场,没时间请你吃饭,这盒水果你拿着吃。” 这男生专业课不太好,经常找不到人物状态,温凝和他一组演对手戏,经常帮他讲戏说感觉,随着对人物理解的加深,男生状态越来越好。 不足挂齿的小事,温凝摆手拒绝:“不用。” 男生坚持,“嫌弃少呀?” “不是。” “那快拿着,”男生强塞进温凝手里,“一盒水果而已。” 同班同学,温凝没再推脱,“谢谢。” “客气什么?”男生没有走的意思,站在路边和温凝闲聊,“今年寒假,你回家还是进组?” “进组。” “我接了条广告,明天去拍。” “挺好的,广告也是不错的锻炼机会。” 傍晚时分,光线朦胧,米粒大的小雪飘下,落满许京淮肩头,他手插.进大衣口袋,望着温凝的目光从炙热到冰冷,再到阴鸷,向前迈了步又退回来,低头撕开一颗糖放进嘴里,不等糖融化,直接咬碎咀嚼。 许京淮前些天答应过不干预她的生活,这时候,温凝自然不会马上结束和同学的聊天,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班级趣事和假期生活。 足足二十分钟,温凝才和同学告别,捧着樱桃走到许京淮身边,“久等了。” 许京淮没说话,气压很低。 温凝:“许总又觉得人家喜欢我?” 许京淮:“......” 温凝有点爽。 坐进车里,许京淮还是没说话,温凝也不哄他,打开水果盒子,拿出一粒红彤彤的樱桃,放进嘴里一口咬碎,甜滋滋的果汁落入舌尖,感叹:“好甜。” 她拿着水果盒从前排两个座椅间穿回去,举到孟铭面前,“孟特助尝尝。” 孟铭哪里敢吃,笑道:“开车空不出手,温小姐吃吧。” 温凝收回水果盒,又拿出一颗樱桃咬在唇边,正要吃,手里的盒子突然被抢走,许京淮倾身压过来,掌心捏着她腰,气息逼近,唇贴着唇,咬走她嘴边的半颗樱桃,暗红色的樱桃汁沾染了他们两人的唇角。 “那有一盒子,你干嘛抢我的?”温凝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唇。 “难吃。” 许京淮低头吐掉那半颗樱桃,“又苦又涩,哪里甜了?” 温凝:“……” 许京淮:“路边停下车。” 车停稳,许京淮下车,冷白的关节捏着水果盒的边沿投进垃圾箱,重新上车,“走吧。” “浪费食物,”温凝扭头看车窗外,“幼稚。” “那么难吃的东西扔掉不算浪费。” “明明很甜,是你嘴有问题。” “嗯,我樱桃过敏。” 温凝:“…………” 回到家,许京淮进书房开会,温凝独自在客厅看电影,看得正专注,门铃响了,她趿拉着拖鞋跑到门边开门。 “您好,”外卖员说,“是温凝女士吗?” 温凝点头,“是。” 外卖员把一个系着蝴蝶结的红色礼盒捧到温凝手里,“您的包裹,麻烦签下字?” 温凝:“什么东西?” “抱歉,我只负责按照地址跑腿。” 温凝道了声谢接过盒子,关上房门,去了书房。 知道她今晚在许京淮家的人只有孟铭和许京淮,孟铭不会无端送礼物,只能是许京淮。 温凝把盒子放他办公桌上,“什么东西?” 许京淮把视频会议的话筒按了静音,“打开看看。” 温凝懒得和他卖关子,三两下解开丝带绑成的蝴蝶结,拿起礼盒盖子。 暗红色的丝绒包着圆润饱满的樱桃,色泽艳丽,还沾着清洗过后的晶莹水珠。 温凝一时哭笑不得,“你真的——” 都找不到揶揄他的词了。 许京淮轻拍了下腿,“过来坐。” 温凝绕过桌子斜坐到他腿上,许京淮一手搂她腰,另一手伸进礼盒捏着绿色果柄扯起一颗樱桃,贴向她唇峰,“这才是甜的。” 温凝吃了他喂过来的那颗樱桃,“这也不甜,很酸。” 许京淮:“......” 温凝无语他的行为,“我出去了,你开会吧。” 许京淮搂着她腰不让走,手里又拿颗樱桃喂过来,“陪我会儿。” 温凝吃着樱桃,百无聊赖地听许京淮和员工开会。 忽然,许京淮喊她名字,“凝凝。” “嗯。” “我手指好疼。” 出院那天医生说手指术后的疼痛可能会持续半年到一年,温凝在医院见过许京淮疼得冒冷汗的样子,心猛然提上来,“止痛药在哪?” 许京淮:“吃没了。” 温凝起身,“我出去买。” 许京淮搂着她重新坐下,“药店关门了。” “那我们去医院。” “一直吃止痛药对身体不好。” “去问问医生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 “什么?” “凝凝的吻。” 温凝:“......” “这么严重的问题,你严肃一点。” “我很严肃,”许京淮轻触她唇角,“凝凝的吻可以治愈一切。” 第34章 沉溺 温凝拿了颗樱桃放许京淮嘴里, “凝凝没有那么大魔力。” 许京淮咬着那半颗樱桃强行还给温凝,手指轻按她唇上,不让吐出来, “到底谁买的甜?” “当然是我同学了, ”温凝学他在车上的语气, “这颗又苦又涩, 难吃死了。” 许京淮气笑, “刚从新西兰运过来。” “那也难吃。” 许京淮推走礼盒,倾身压过来,抵着温凝鼻尖, 轻轻厮磨, “送你点更甜的?” 温凝猜出他要做什么, 忙改口, “京淮哥买的樱桃最甜了。” 许京淮抬起头,手指在她鼻尖刮了下,“这么会儿就甜了?” 温凝不敢再气他,“一直甜。” 许京淮满意了,但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低头再压过去,“甜也晚了。” “许总觉得ann的想法怎么样?”电脑里传出声音。 温凝趁机一推,“会议没结束呢。” 许京淮搂着她腰不放人, “让他们等着。” 温凝求软:“京淮哥的樱桃世界第一甜, 我最喜欢了。” 许京淮低笑了声, 放开人,按开话筒, “ann的想法没问题,尽快设计出一版高仿真的产品原型, 发我邮箱里。” 温凝回到客厅抱着樱桃边吃边看电视,电影演完许京淮的还没开完会。 夜里11点,她关上电视回房间洗澡,之后去衣帽间找睡衣,许京淮准备了很多款式的睡衣,温凝没仔细选,随便拿了件纯棉睡裙,想着许京淮在书房工作,不会过来,她解开浴巾准备换睡衣。 裙摆落到腰间,穿着白衬衫的手臂徒然截住,温凝毫无防备地贴向男人胸膛,惊得要喊,许京淮空出一只手轻捂她唇,“是我。”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看见了什么? 这些细节,温凝没心思去想,忙往下扯裙摆。 许京淮手臂往外扩张,不让裙摆落下。 蛮力拼不过,温凝急得打他。 许京淮任她捶打,躲都不躲一下。 温凝打累,安静了,随着缓缓向下的手掌,她忽地全身烧了起来,像只煮熟的虾,力气拼不过,只能想其他办法,她转身圈住许京淮脖子,挂件似的贴他身上,嗓音娇嗲,“京淮哥放过我吧。” 温热停在小腹,没再继续。 许京淮很像春节都讨不到的糖的小孩,看似疯狠乖戾,实际稍微给块糖就乖。 争不过就哄这办法温凝百试百灵,现在力度还不够,她抬起脚尖,在他侧脸印了口,“这么亮的灯,你那样,我会疯。” 许京淮: “好。” 温凝正要得意,就听他说:“但你要答应,以后不分房睡。” 没糖的小孩在尝到过几次甜味后变聪明了。 一起睡更亏,温凝翘起的嘴角落下,“我考了一天试很累,你在身边我睡不好。” “明天没课。”许京淮言外之意,睡不好明天补觉。 温凝继续胡扯,“我睡觉打呼噜。” 听到这鬼扯的理由,许京淮不和她拉锯了,手转向后落在柔软里一捏,“味道都尝过了,羞什么?” 温凝受不了他的直白,“闭嘴。” 许京淮的手悬停在那,“同不同意一起睡?” 关掉灯羞耻感没有这么强,在这明亮的灯光下,温凝被迫无奈,“同意。” 许京淮在她tun上轻拍一巴掌,收回手臂,放裙摆下落,“回去吧,我冲个澡。” 温凝心有不甘,瞪他,“坏种。” 许京淮笑:“你不是早知道吗?”说着伸手想把人拉回来,温凝反应极快,一溜烟地跑了。 进到卧室,温凝关掉灯想尽快睡着,脑子无比清醒,怎么能不让他进来? 卧室的门反锁没用,可以拿东西堵上。 许京淮装了那么多年绅士,总不能为进一姑娘房间,叮叮当当撞门制造杂音影响邻居吧? 温凝按开灯,使出莽荒之力把两个床头柜摞在一起堵住门,许京淮要是硬闯,上面的柜子会掉下来发出巨响。 做完这些,她累得往后一仰倒在床上,之前和许京淮同床共枕过很多次,今晚倒不是害怕和他一起睡,纯是不甘心被套路被拿捏,想反击气他。 她躺在床上,静等猎物过来,没多久房门传来一声响。 许京淮推门没推开,以为她又反锁,拿来卡刷了下,还是打不开门,他用力推开一条门缝,见两个落在一起的床头柜,笑了,也不知小姑娘哪来的力气搬动两个柜子。 想进两个柜子阻拦不了他,只是强行推开,柜子倒地,噪音太大,许京淮关上门,回了对面房间。 温凝听见离开的脚步声,对着空气比了个耶。 手机一震,许京淮发来条消息:【再给你一次机会,打开门】 温凝:【不要哦】 许京淮:【凝凝你会后悔的】 温凝不理他的威胁,甩去个胜利的表情包。 许京淮:【行】 温凝盯着这充满无奈的“行”畅快地笑了,一夜好眠。 第二天,她忘了昨晚和许京淮较的劲,洗漱后搬开床头柜开门出去。 许京淮坐在沙发里看电脑,温凝走过去,“没去上班?” “休息。” 工作日休假,生病了? 温凝好心好问:“不舒服?” 许京淮合上电脑放在一旁,扯住温凝手腕,向前倾身压住,“舒不舒服,你不知道?” 温凝记起昨晚的小胜利,得意一笑,“不知道,反正我睡得很舒服。” “宝贝儿好样的。”许京淮说着温柔的话,却做着不温柔的动作。 蕾.丝被扯下,温凝慌了,抓着他手腕,用老办法哄人,“我错啦。” 许京淮直起腰,松松领带,随手把领带从衣领里抽出来,轻轻缠绕住腕骨,垂下眼眸望她,“晚了。” 温凝猜出他要做什么,双手悄悄藏入身后。 许京淮挂着温淡的笑,强行拉出温凝藏在身后的双手,举过头顶,解开腕上的领带,一圈圈缠住她手腕。 “你这混蛋,”温凝抬腿踢他,“要做什么?” 许京淮绑好她手腕,低头面不改色地亲了亲温凝,“是凝凝先不讲信用的。” “我——”温凝理亏,又不想认错,和他强词夺理耍赖,“好男不和女斗,你要让着我。” “是这个道理,”许京淮手撑在温凝身体两侧,低垂着头,直直地望着她,“但可惜我不是好男。” 温凝气结,又担心大清早的许京淮就做出格的事,还是保持平和的语气,“我今晚保证不堵门。” “没惩罚,凝凝是不会长记性的。” 许京淮软硬不吃,温凝手脚又动不了,只能嘴上嚣张,“我不要惩罚,许京淮你混蛋、王八蛋……” 许京淮发了狠地吻她,似要把昨晚没拿到的,连本带利要回来。 许京淮的修长的手指,游进无人探过的暗河。 温凝挣扎的四肢逐渐平静,好似漂浮在大海深处,没有边际,全世界都空了。 这样还不够。 许京淮拿过一旁放着的东西,调了最轻的频率,“还要分房间睡吗?” 温凝不理他。 许京淮:“我们凝凝总是这样倔强。” 调快频率。 温凝在一点点瓦解。 许京淮重复:“还分房吗?” 温凝在破碎中挤出个“不。” 许京淮满意了,“以后乖一点。” 温凝狠狠地咬住他肩头,“变态。” 许京淮不以为然,“按照凝凝的标准,恐怕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变态。” 温凝不愿讨论这问题,向前伸出双手,“解开。” 许京淮压着不动,“以后还乖不乖?” “不堵了,随便许总进出,可以了吧?” 许京淮徒然一笑。 温凝不知道他笑什么,便问出来。 “哪都可以随便我进出?” 温凝反应过来,面颊一红,扭头看远处的墙壁,“我指的是门,普通的房门。” 许京淮解开温凝手腕的领带。 一切回到原位,他重新系上领带,戴上眼镜,打开电脑说:“还有两封邮件处理完陪你。” “谁要你陪。”温凝小说揶揄。 许京淮笑了,没再说话。 温凝坐着无聊,打量起身旁的人,他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食指无意识地划过高挺的鼻梁向上推了推眼镜,手腕的纽扣打开,衣袖挽到手肘,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 整个人透着淡淡的温雅,与刚才捆绑手腕要她乖的暴徒,判若两人。 她没由来地想到一个词——斯文败类。 “看什么?”许京淮扣上电脑,揽过温凝肩膀,“还想要?” 温凝推他,“你闭嘴。” 性是身体的一部分,许京淮不觉得享受其中有什么羞耻的,但小姑娘脸皮薄,让闭嘴就闭嘴。 “饿没?”许京淮搂着温凝肩膀重新把人拥进怀中,“出去吃饭看电影?”讲了陪她,他便告知孟铭,下午不要来打扰,一切工作等明天去公司再汇报。 温凝补习请假期间缺席的功课,连轴忙了一个多月,休息下来,哪都不想去,只想在家窝着,她如实说了。 许京淮一口答应,对他来讲,只要能和温凝在一起,宅家还是出去没差别,“午饭想吃什么?” “你做?” “可以试试。” 许京淮还没灶台高的时候就会做饭,那时周茉上班忙,继父整日喝酒打牌,家里只有他和三岁的弟弟,弟弟年纪小饿了就哭嚎,许京淮没办法,只能搬着小板凳去厨房,踩着板凳碰到灶台学着母亲的样子给弟弟煮粥。 来到许家后温饱问题不用操心,他也没再下过厨,简单做些三明治没问题,复杂的菜系只能试试。 “算了,我怕中毒。”做饭太慢,温凝饿了不想等待,“叫外卖吧。” 许京淮下单点完餐,温凝问:“怎么不请住家阿姨?” 许京淮的世界有道厚厚的城门,极少有人能撞进来,这些年照顾过他起居阿姨不少,能真正走进来的只有孟铭母亲。 孟母待他虽不能和亲儿子比,但友打实拿他当成亲人,其他阿姨做不到孟母这程度,只是普通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不仅阿姨,朋友来过许京淮家的也寥寥无几。 许京淮这人就是这样,恩怨爱恨分得清清楚楚,真心相待的人,他会十倍百倍奉还,拿不出真心的人,连他世界的大门都摸不到。 工作上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混得如鱼得水,生活里厌极了无效社交,多数时间都在家里看书下棋,家是他浑浊生活里的一块秘密基地,不愿不相干的人进来窥探。 他轻描淡写地回她,“不想被打扰。” “你真是——”温凝停下想了想,“怪人。” 怪吗? 或许吧,不然也不会只在幼年见过她一次,便一辈子也装不下别人。 好人坏人还是奇怪的人,许京淮不在乎,在乎的只有她。 前些天熬夜太狠,闲下来,温凝只想睡觉,饭后,她又回到卧室见周公。 这一觉睡到傍晚,再出来客厅没人,书房也没人,温凝睡眼朦胧地走到棋室门口,歪头往里看眼。 许京淮独坐在棋桌前,掌心托着暗红色的棋篓,冷白的手指捏着黑色棋子,缓缓放入黑白相间的棋盘。 窗外高楼林立,晚霞满天,火红的霞光,落在许京淮头顶映出一层金色光芒,他毫无察觉,手里捏着棋子悬停在棋盘上方,双眉微微拧着。 黑白交锋本是两人的对决,许京淮却时长一个人。 工作中的许京淮温凝不了解,工作外许京淮朋友不多,也不喜娱乐场所,多数时间都是独自在家看书下棋,挺孤独的。 她走到棋桌对面坐下,“怎么一个人下棋?” “梁程州不喜欢围棋,孟铭赢不了我。” 温凝拿起颗白子把玩指间,“围棋是两人的游戏,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 “练习。” “练什么?” 许京淮拿起颗黑子放入棋盘,抬起眼眸,“落子无悔。” 他的生活不仅枯燥无趣,还如履薄冰,稍有差池就会被抓了把柄踢出局,和棋局很像,许京淮必须步步谨慎,才能走稳不落遗憾。 指下是棋,亦是人生。 温凝指间的白子在许京淮的黑子旁落下,“教我陪你一起玩。” 许京淮笑笑,掌心覆着温凝手背收起一颗白子,五指并拢将棋子牢牢握于她掌心,“凝凝等着赢就好。” 白玉棋子烙入掌心凉凉的,温凝掌心向上亮出棋子,“像不像十五的月?” “小名叫晚星?”许京淮答非所问。 “我爸说,我出生时我妈累得快虚脱,无意往窗外一看,天上星星又多又亮,他们就起了这个小名。”决定和他在一起,温凝放下些戒备,话也多了,“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叫温晚星,入学校后才适应温凝这名字,现在已很少有人叫我晚星,只有家人还在喊。” 许京淮:“晚星?” 温凝抬眸,“嗯。” 许京淮伸手在温凝脸颊轻轻捏了捏,“我的晚星最亮。” 温凝:“......” ** 虞北棠在南方山区拍戏,晚上连续给温凝发来多张风景照片,【这边真的好美,过来玩几天?】 温凝一张张翻阅北棠发来的美照,【想去,可是爸妈还在家里等我。】 北棠:【寒暑假只要不拍戏你就回家,祖国的大好河山都错过了,出来玩几天嘛!】 【包吃包住,还包机票,来不来?】 【我一个人在这拍戏好孤单,呜呜呜】 【摊牌了,姐妹我需要你的陪伴】 温凝在虞北棠连续的信息轰炸中决定去探班,行程突然改变,许京淮安排人买了机票,送温凝上飞机。 一天奔波,温凝到了虞北棠拍戏的村子,山里自然景色绝美,但生活不便,出入村庄路途遥远,剧组集体住在村里。 温凝、虞北棠和来当地支教的老师睡在一个宿舍,晚上大家围在一起吃饭,聊起当地教育环境,校长说:“我们原来只有一间房,几个班级错开时间上课,下雨天棚顶还漏水,环境比现在艰苦多了。” 一位老师看了看现在立着的两层小楼,“现在的环境比之前好多了。” 校长感慨:“多亏了许先生,不然许多孩子都辍学不读了。”校长问那位老师,“去年毕业的孙永乐,你记得不?” “记得,他家还有个姐姐,听说成绩很好,不知道现在还读不?” 校长:“读着大学了,许先生资助的。” 虞北棠和温凝互看一样,虞北棠好奇心上来问校长,“这位许先生是哪里人?全名叫什么?” 校长:“北川人,具体叫什么我不清楚,平时都是孟助理和我联系。” 许先生,孟助理。 这独特的巧合,温凝也没办法不联想到许京淮,“孟助理名字是孟铭?” 校长惊诧,“你认识他?” “是她——”虞北棠话说一半,手腕被温凝悄悄拉住,虞北棠及时去掉男字,“是她朋友。” “那也认识许先生?”校长问。 温凝:“认识。” “太好了,”校长激动得直拍手,“我这有份礼物,正想去县城给许先生寄过去,认识的话就麻烦小温帮忙带回去。” “好的。”温凝答应。 听到温凝认识许京淮,众人对许京淮的八卦之心不断上升,围着温凝问东问西。 “许总今年多大?” “结婚没?” “他在北川有几个公司?” “......” 温凝知道的一一答了。 “许总在我们这建了好几个小学,还资助那些贫困家庭的孩子读高中大学,”校长在当地从事多年教育事业,深知本地教育面对的困难,许京淮改变的不是一家一个人的问题,是山里许多孩子的人生,“许总是孩子们的恩人。” 夜里温凝睡不着,去到院子里眼望着月,想起的却是校长泛红的眼睛,那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许京淮在欺骗和遗弃中出生,之后成了母亲的累赘,被继父嫌弃,被舅舅一家厌弃,再被养父母虐待丢弃,像颗没用处的棋子被到处丢弃。 他在爆雨中长大,还能记得帮他人遮风挡雨? 建希望小学,资助贫困学生,这些事怎么想都和许京淮有违和感。 一个混蛋会懂得他人的苦? 温凝荡着秋千,胡乱地想着。 手机一震思绪打断,她拿出手机,是许京淮发来消息,【睡了没?】 温凝:【没有】 许京淮:【在干嘛?】 温凝正在琢磨许京淮建希望小学的事,被问起便实话实说:【在想你】 许京淮没回,过了五分钟,温凝又手机震动,还是许京淮,【回头】 温凝似乎有预感,心怦怦直跳,握着手机转缓缓回头,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月下,独特温润的嗓音响起,“我也想你。” 温凝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话落,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按进胸膛。 许京淮的大衣沾染着冬夜寒气,清冽微凉,薄薄的凉意下又有着能融化冰山的热。 怦!怦!怦! 温凝满耳都是许京淮的心跳声,如雷如鼓,震得她也心跳加速,不由地抬手抱住许京淮。 小镇的夜不如城中那样璀璨,黑得更纯粹。 月清亮浑圆,似一颗高悬的明珠,淡淡清辉落入如墨的夜色,莹莹光亮,只能看清彼此。 温凝抬头,视线跌进许京淮眼里,距离太近,她脸颊发热,抬手蒙住许京淮 眼睛,又问:“你怎么来了?” 许京淮看不见人,依旧能精准地找到温凝耳朵,齿尖抵着她耳廓撕摩,似咬非咬,“想你。”低醇浑厚的嗓音充满蛊惑。 温凝收回蒙在许京淮眼睛上的手,抵着他胸膛往外推了推,“你别......一会儿有人出来看见不好......” “别什么?”许京淮轻笑。 温凝不想往他挖的坑里跳,想了想措辞,说:“别咬我。” “好。”许京淮松开牙齿。 温凝刚松了一口气,唇被封住。 她轻敌了,早该想到许京淮坏得狠,才没那么好说话。 许京淮的吻直白热烈,与冷冽的冬夜截然相反,像团火在宁静的夜里燃烧思念。 虽只有几日没见,但他已经很想很想她了。 如若可以,他恨不得将她24小时留在身边,一秒也不要分开。 温凝有些窒息,推开许京淮,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这么晚你睡哪?” 许京淮伸出指尖,在她心口点了点,“这里。” 温凝:“别闹了,我在说正经事。” “没闹,”许京淮望着温凝的眼睛,“我想在你心里冬眠。” 温凝垂眸看脚尖,不说了。 许京淮再次伸手点了点她心口,“有我的位置吗?” 温凝还是沉默。 “不说话当你默认。” 温凝望着他小指的固定器,“一点点吧。” 许京淮吻她头发,“见过岩石里长出的树吗?一点点缝隙就能长成参天。” 一声咳嗽,打断情人的蜜语。 温凝猛一下推开许京淮,保持开距离,咳嗽的是位起夜的老师,温凝打过招呼后又想起这么晚了许京淮睡哪的问题,“县里才有宾馆,你赶快开车去吧。” “不麻烦了,”许京淮看眼腕表,“就在车里对付一夜。” “赶了一天的路,还是去宾馆好好休息吧。” 许京淮笑:“心疼了?” “谁要心疼你?”温凝小声哼了哼,转身往回走,“睡大街也没人管你。” 许京淮唇边的弧度放下来,冲她背影说:“晚星晚安。” 温凝回头,“京淮哥晚安。” 宿舍不暖和,裹着被子仍然手脚冰凉,温凝在不温暖的被子里辗转反侧,房间里都这样冷,许京淮在车里怎么睡? 她悄悄下床,从行李箱里翻出几贴暖宝宝,穿上衣服开门往院外去,打开院门撞见孟铭站门边抽烟。 北川到这边很远,温凝没想孟铭也来,略微惊诧,“孟特助?” 孟铭笑着解释原因:“正巧在这边出差。” 温凝点头,“怎么没睡?” “不困。”孟铭看眼天上的圆月和星辰,“乡下的夜安静适合思考人生。” 温凝笑道:“您思考吧。” 她晃了晃手里的暖宝,“我去给许京淮送个暖宝。” “他睡了,”孟铭望着停在路边的车说,“赶一天的路又累又乏,进到车里就睡了。” “那我不进去打扰。”温凝没马上回去,站路边也望了眼夜空的繁星。 孟铭摁灭烟,“南北生活习惯诧异还是挺大的,在这边住得习惯吗?” 温凝:“我刚来没多久,还在新鲜中。” 孟铭指指身后的教师宿舍和希望小学,“我们第一次来时这边还是一片空地,”他指向西北,“当时的小学在那个位置,只有两间教室,一个老师,学生的年纪也参差不齐,一到三年级的学生混在一起上课。” 在此之前温凝对贫困山区了解不多,听到如此简陋的教学环境,一时沉默,许久才问:“你们当时怎么想到来这边建小学的?” “新闻上见的,”孟铭忆起几年前的情景,“京淮回国后接手集团旗下一家快倒闭的科技公司,私人财产几乎全部投进公司,看见这边的情况后卖掉一处房产,来这建了新校区和职工宿舍,还去资助贫困家庭,让那些辍学的孩子子重返校园。 我不赞同他这样做,毕竟自己还没站稳脚跟,但劝不动,他决定好的事无论多难都会进行到底。 我当时不理解,经常讨论着就和他吵起来,有次回家和我妈讲起这事,我妈说,他是自己淋过雨,明白在阳光下长大多重要,才这样执拗。 听我妈讲了些他来北川之前的事,我才渐渐明白他为何说教育是苦难里的一束光。 他在黑暗里长大,明白童年对人一生的影响多大,才尽所能去营造光,给更多的孩子希望。” 许京淮坏吗? 强迫温凝和他在一起,也会伤到她身边的人,算不上好。 但他又会为陌生人撑起一把伞,为更多在苦难中长大的孩子送去希望。 是个有暖度的混蛋。 温凝被自己的总结逗笑。 孟铭咳了声,她的思绪停住,扭头看过去,孟铭讪讪一笑,“其实我是想跟你说,他虽然对温小姐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但并没那么坏。” 先前温凝还奇怪,孟特助向来不多言多语,今夜却和她讲这么多,原来在这等着呢。 她笑道:“孟特助费心了,但坏种就是坏种。” 孟铭:“......” 车窗徒然降落,许京淮睡后嗓音沙哑,“你们在聊什么?” 孟铭:“谈人生,聊理想。” 许京淮:“......” 他对温凝招手,“过来。” 温凝坐进车内,下意识摸了下许京淮手背很凉,她撕开热宝,贴到他大衣上,“你们该去县里睡一晚,明早过来。” 许京淮抢过她手里新撕开的暖宝,贴到她衣服上,“需要这东西的人是你。” 他搂住温凝肩膀揽进怀里,“怎么不睡觉?人生理想也可以和我谈。” “我们在聊你来这边建学校,资助学生的事。” “孟铭又乱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当时的经济情况也不乐观,但坚持要来这本建学校。” “嗯,钱都投在公司里了。” “量力而行,为什么非要来建不可?” “宏观来讲少年强则国强,微观来说童年会影响一生,受到正规的教育引导很重要,教育也能改变家庭带来的缺憾。” 来北川前,许京淮学校都没进过,他太懂得教育对普通人的重要性。 听许京淮亲口说这些,和从孟铭口中得知不一样,温凝的心好像被箍住了,酸酸胀胀的。 亲生父母、继父、舅舅、养父母,许京淮从胎儿时就一直在被遗弃,在无光的世界里长大他狠戾偏执,瑕疵必报,可根却是正的,很像悬崖峭壁间长出的树,危险也正直。 当初如果有人为许京淮撑一把伞,如今的他可能又是一番模样。 温凝心口泛酸,仰头在他下颚亲了口。 许京淮捏住温凝下巴,往下垂头,“这是凝凝自己送上门的。” 温凝撑着他胸口往外推,“刚刚亲过了。” 许京淮看眼腕表,“一个小时前的事,与现在无关。” 温凝抿紧嘴唇不给亲,“你这人......怎么整天亲还不够?” 许京淮对温凝的欲.望一直都有,而且超乎寻常的多。 他清楚这点,也没想过伪装,提着温凝腰抱到他腿上坐着,“嗯,就是亲不够。” “你肯定有肌肤饥渴症。”温凝断定。 许京淮其实很讨厌和人有肌肤接触,不慎碰到下手要洗两遍以上,不仅肌肤,他的东西也不许人随意碰,若有人未经允许碰了贴有hades名字的物品,他直接扔掉。 这点没有人比孟铭更清楚,要不是童年相识,相互了解,孟铭指不定要在下班后和多少人吐槽老板怪胎。 他看似斯文儒雅,实际挺难相处的,和黏人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只是这些习惯到温凝这全部失灵,他喜欢抱温凝,也喜欢亲她,恨不能24小时在一起。 要说皮肤饥渴,也只对她一个人有。 闹来闹去,温凝还是被许京淮禁锢在怀里亲了。 以前温凝的吻多是敷衍或带着极强的目的,这次许京淮尝出了过去没有的滋味,她很投入,像在补偿什么。 许京淮勾起食指,在温凝鼻尖轻轻刮了下,“当时卖的房产已经买回来了,没有孟铭说得那么夸张,不用心疼。” “不要自作多情,” 温凝打他手背,“我还不喜欢你,更不会心疼。” 许京淮看眼戴着指骨夹板的小指,笑了,“怪我用词不当,是可怜。凝凝不要因为可怜我影响心情。” 可怜的确更准确,温凝无法反驳。 许京淮双手搂着她腰,“可怜就多爱我一些。” 第35章 沉溺 早晨温凝在一阵吵闹声中醒来, 她走到院中,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喝咖啡吃汉堡。 虞北棠他们这戏,全剧组都住到村里, 没有汉堡、咖啡这类食物, 偶然看见都很兴奋, 那些从没吃过汉堡的孩子更激动。 温凝搞不清谁不买的, 不好直接去拿, 正准备找北棠问情况,手臂被抓住,一回头, 许京淮拎着早餐袋站在她身后。 “来这边吃。”还是他一贯的温儒嗓音。 许京淮拉着温凝到一处无人的地方, 打开早餐袋, 拿出汉堡递到温凝面前。 温凝接过汉堡咬了口, “你买的?” “好吃么?”许京淮答非所问。 温凝点点头,想起昨晚叫许京淮去县里睡宾馆,他不去,反是大清早去很远的市里买早餐,“就睡几个钟头, 你不困?” “孟铭在车里睡不着,去男生宿舍的空床对付了一夜。” “许总不仅是体恤员工的好老板,还有金刚不坏之身呢。”温凝揶揄。 许京淮勾了勾唇角, “谢谢老婆可怜。” “别乱喊, ”温凝气鼓鼓的, “谁是你老婆?” 许京淮笑而不答。 他背靠着窗,身后正是一天之中最柔和的光。 以前许京淮的温柔下裹着阴冷, 像一团热气裹着冰块,笑得再柔和, 也能感受出寒凉,而这个早晨,寒凉之气不见了,他和晨光融在一起,温暖明亮。 温凝收回目光,没话找话,“干嘛大清早开那么远去市里买早餐?” “因为凝凝瘦了。”南北饮食差异较大,加上山区条件艰苦,昨晚一见面,许京淮就发现温凝瘦了,买不到她家乡的食物,只能退而求其次买快餐。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麦满分?”温凝和许京淮在一起时从未吃过快餐,不免有些好奇。 许京淮:“秘密。” 好奇心没得到满足,温凝哼了声。 许京淮抬头在她头顶揉揉,笑道:“有次早晨送你回学校,车上有孟铭顺路买的早餐,你上车后看了两眼他买的套餐。” 什么时候的事,温凝她完全没印象。 这人真是细致体贴到可怕。 “总算找到你了。”虞北棠在温凝身边坐下,晃了晃手里的咖啡,对许京淮说,“谢了。” 许京淮:“客气。” “该谢凝凝才对,我们全是沾了她的光,”虞北棠调侃道,“许总千里追妻?” “她跑这么远来陪你拍戏,”许京淮无奈一叹,“你比我重要。” 虞北棠噗嗤笑了,扭头看温凝,“我陷入三角恋了?”她抬手宣誓,“对灯发誓,我只喜欢异性。” 温凝笑着推推北棠,“别闹啦。” “讲正事,”虞北棠敛了笑,讲起剧中人物,“凝凝你说,张夏第一次见冯来该激动还是悲伤?” “先喜后悲,”温凝看过这部戏的本子,时常和北棠两人探故事和人物,“恋人重逢肯定激动的,但时隔多年,张夏已经嫁人,两个人再没可能,想到这点该是悲伤。” 北棠:“喜悲掺杂在一起,好难演。” “想一下你和林庭樾重逢的画面,就不难演了。”温凝一针扎到虞北棠最痛的地方,意识到讲错话忙道歉,“对不起。” “干嘛道歉?”虞北棠强颜欢笑,“前男友谁还没有?” 她们从工作聊天情感,许京淮不便再听先走了。 温凝沉默片刻,“我听说庭樾现在——” “不用告诉我,”虞北棠打断,“都过去了,他的事再与我无关。”她弯曲手肘撞了下温凝,“倒是你,不管什么原因,既然决定和许京淮在一起,就好好谈场恋爱,别和我一样。” 温凝:“我尽力。” 虞北棠:“如果当初没邹正那些事,许京淮光明正大追你,你会不会答应?” 温凝想了想,“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有戏,他这么远追过来看你,没睡几个小时又开车去市里买早餐给你,其实还不错。” “那是你没见过他恐怖的一面,大一那年暑假,陈知让差点被他用水呛死。”时隔两年,再回忆当时情景,温凝仍然心有余悸。 虞北棠抿了口咖啡,伸出小手指, “可他宁愿自己留下残缺,也不让人动你分毫。” 温凝沉默。 北棠走后,温凝闲着无事出来找许京淮。 学校的事校长都是和孟铭联系,很少见到许京淮,突然到访校长迷茫,“许总过来出差?” 许京淮牵过温凝的手,“来陪女朋友。” 校长打量一眼温凝,“小温好福气。” 许京淮笑笑:“是我的福气。” 校长注意到许京淮小指的指骨夹板,问:“许总,手怎么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 需要带固定器必然不是小伤,见许京淮不愿多说,校长没再追问。 一旁的温凝听着他们聊天思绪飘回从前。 许京淮转回北川的医院后,经常需要处理伤口和换药,温凝胆子小,不敢看他伤口,每次护士来都去外面等着,回去问起许京淮总说不疼,好像手上的伤只是破了快皮,久而久之,温凝的忧虑慢慢淡了。 有天学校有事,她没时间过去陪护,便提前通知许京淮,谁知当晚活动临时取消,温凝得知消息后没告诉许京淮,直接打车去医院,进到病房正巧碰上护士换药。 她悄悄站在门边往里看,距离远,看不清换药细节,只见许京淮脸色苍白,唇紧抿着。 护士处理一半,抬头问:“需要止痛药吗?” 他闭着眸,摇摇头。 那一刻,温凝恍然发觉自己的天真。 断开的骨头、肌肉、神经都需要重新长合,怎么会不痛? 他风轻云淡,不过是不想她担忧罢了。 许京淮睁眼瞧见温凝,紧抿的唇立刻弯起来,“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嗓音温润,目光柔和,仿佛刚才的痛发生在别人身上。 温凝一瞬红了眼睛。 这世上也只有许京淮一人,能让她恨时咬牙切齿,动时满是疼惜。 “前段日子,余苗的受伤了。”校长的声音,将温凝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余苗是许京淮资助的学生之一,目前正读高三,他问:“和同学打架?” 校长惊诧一瞬,又重重一叹,“您不知道她辍学了?” 来的路上,许京淮问起过资助生的情况,孟铭并没提余苗辍学,想来孟铭也不知道这事,“不知。” 校长:“她奶奶去年患了癌症一直瞒着没说,十一假期余苗在家发现诊断书,一心想给奶奶治病,不顾旁人劝阻,辍学打工去,在火锅店干两月赚到七千块,刚要送奶奶去医院就出事了。 客人酒后吵架打翻了火锅,滚烫的红油淋到她身上烫得很严重,昨天刚从医院回来。” 许京淮看温凝,“我去一趟余苗家。” 花季少女发生这样的事,温凝也难过,她握紧许京淮掌心,“我和你一起去。” 校长带路,三人一同往余苗家走,路上许京淮说:“余苗两岁时父母外出打工,煤井坍塌父亲走了,母亲拿了赔偿金后再没回来,是她爷爷奶奶一手把她拉扯大的,两年前爷爷也走了,只剩奶奶和她相依为命。” 每个资助生的情况,许京淮都十分了解。 温凝:“奶奶没有其他儿女?” 校长:“老人家不能生育,只有余苗的父亲一个养子。 余家爷爷活着时,一家人还能勉强维持生活,爷爷去世后,奶奶只能给余苗一口饭吃,余苗高一辍过一次学,许总给了帮助后才重新走进学校,余苗也争气,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 可惜命运弄人,眼看高考奶奶又病了。” 三个人沉闷地走到余苗家,余奶奶坐在低矮破旧的小屋前洗菜,见到许京淮哭了,拉着他的手,“求你救救我们家苗苗。” “奶奶您放心,等她养好伤,我送她回学校。”有了许京淮的安慰,老人平静下来,带着他们走进屋里,余苗左边半个身子缠着纱布,躺床上看书。 余苗见许京淮悄悄低下头,她因收了资助金却辍学的事羞愧。 许京淮和温凝对视一眼,温凝点点头,许京淮放下礼品出去。 温凝在床边坐下,拨开挡在余苗额前的头发,“万幸没烫到脸。” 房间没人,余苗抬起头,“你是许总的新助理?” 温凝摇头。 余苗:“女朋友?” “你介意他有女朋友吗?” “不介意。”余苗明白温凝的意思,“他之前过我家一次,之后我没见过他,有事和孟特助联系。” 同性之间,一个眼神能立起敌意,也能拉近关系。 温凝没有许京淮身上那股压迫感,温婉亲切,余苗不觉地多讲了几句,“我没想过感情的事,只想赚钱读书给奶奶治病。” “我读高中时也没想过谈恋爱,只想考个好成绩。”温凝睡着余苗的话题聊。 提及大学,余苗眼里有了光,“你后来考上哪?” 温凝说完学校名字,余苗哇了声。 “你想考哪?”温凝反问。 “海洋大学,”余苗兴致勃勃地说,“小时候做梦都想去看海。”高昂的声音忽地降落,“大海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但大学不可能了。” “没高考呢,还有希望的。” “放弃奶奶不管,我会一辈子活在愧疚里,读了大学也不安安心。”余苗苦笑,“替我和许总说声对不起。” “他一定不想听这声抱歉,奶奶的病我们想办法,你安心读书。” “我已经亏欠许总很多,不能再让他出钱替奶奶看病。” “奶奶在医院花多少钱,你打个欠条给他,工作以后慢慢还就是了。” 余苗处在自尊心极强的年纪,满心想着不能一味地受人资助,想不到用其他办法解决问题,温凝能懂她在意的点,三言两语化开余苗的心结。 屋外。 许京淮和校长陪余奶奶聊天,话讲一半,余奶奶想起还未给客人倒水,去屋里拿水杯,留许京淮和校长二人在院里,两人聊着学校建设的事,忽听院子后有人大喊“余奶奶。” 许京淮和校长不约而同地朝余家后院跑去, 温凝也闻声出来跑过去,绕到后院发现余苗家屋后竟然有个野湖。 余奶奶在水里扑腾挣扎,发现余奶奶跳水的妇人不会游泳急得直跺脚。 “扑通”一声,许京淮跳进水里,游过去把余奶奶拉上岸,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老人吐了几口水,状态稳定后哭了起来,“你不该救我上来,我活着只会拖累苗苗。” 她进去拿水杯时,听见余苗说宁愿不读大学也不能放弃奶奶,一瞬间,老人做了离开这世界的决定,打开后门走到湖边,没有任何犹豫地跳进去,全程只发生短短几分钟里。 幸而隔壁邻居看见大喊一声引来众人,被许京淮救上来。 余苗抱着奶奶失声痛哭,闻声赶来的村民有劝慰的,有递毛巾的,团团将祖孙俩围住,而许京淮早退到人群之外。 他全身湿.透,头发不停滴水,温凝取来条毛毯搭他肩上,“回去换套衣服吧。” “等孟铭过来,我再回。”许京淮握着温凝肩膀,“天凉快进去把外套穿上。” “许京淮!”温凝郑重地喊他名字,“现在最该穿衣服的人是你。” 许京淮笑了,“我不冷。” 等到孟铭过来,他交代清楚后续送余奶奶去医院及余苗重返学校的事才离开。 许京淮在学校的男职工宿舍换好衣服出来,温凝发现他小指上的指骨夹板不见了,还没完全恢复的小指红肿着。 温凝惊慌失措,拉着许京淮手腕不停问:“固定器呢?固定器呢?” 许京淮:“在水下缠到水草,我扯下去丢了。” “赶快去医院。”温凝拉着许京淮往外走 ,走了两步回头,“不许说没事。” “好。”许京淮勾唇,都顺着她。 孟铭把余奶奶去医院,又回来接许京淮去医院,路上几次欲言又止,温凝看在眼里,许京淮进去拍片子时,她问:“你在车上想说什么?” “没有。”孟铭捂唇咳了声。 温凝目不转睛地看他,“此地无银三百两。” 孟铭讪笑,“我想问问他情况。” “医生刚刚说具体情况要等照完影像才能知道,”温凝嫌弃道,“换个理由。” “没骗你,我指的情况不是手指,是下水后的状态。”孟铭顿了顿,“他怕水。” “怕、水?”温凝不可思议地重复。 孟铭点头,“小时候就怕,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他进到水里会呼吸急促头晕。” 温凝:“可他会游泳。” 孟铭:“曾经为克服心理障碍学的,但没成功,进到水里还是有躯体反应。” 余奶奶被救出水面后,温凝和众人一起围上前看老人情况,没看许京淮,确认老人无碍才去看独自坐一旁的许京淮,那时许京淮神色如常,看不出不适。 许京淮这人心思比海还深,不想被知道事,藏得天衣无缝,不漏一点破绽。 那股酸涩又弥漫上温凝心头。 医院出来天色已黑,回村子里路途遥远,他们决定在市里留宿一晚,饭后孟铭回去休息,许京淮和温凝一起进房间。 温凝坐沙发上不讲话。 “该多扣孟铭点工资,他才能管住嘴。”许京淮坐下,手臂穿过温凝背后,搂着腰把她带进怀里,小姑娘沉默一路,他早察觉不对劲,进房前从孟铭那了解到原由。 温凝推开许京淮,和他隔出一人宽的距离,“畏水还往湖里跳,量力而行,你不懂?” “来不及想那么多。”许京淮摁着腰把温凝抱到他腿上坐着,两人间的距离从一人宽变成零,双臂环在温凝腰上,头轻轻靠着她肩膀,“我做一段时间的脱敏训练,进到水里还会有不适,但比之前好多了,没孟铭说得那么夸张,不会没命。” 温凝五味陈杂的,说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随口道:“傻瓜。” 许京淮轻扯唇。 温凝抬手不让许京淮靠她肩上,语气凶巴巴的,“你笑什么?” “心疼傻瓜的人,”许京淮凑前在温凝脸颊印了口,“是小傻瓜。” 第36章 沉溺 “为什么怕水?”温凝靠在许京淮怀里。 许京淮不咸不淡道:“小时候不小心掉进过河里。” “哦。”温凝冷漠起身要从许京淮腿上下去, “我想一个人睡,请许总出去重新开一间房。” 许京淮用力搂紧温凝腰肢,不让她下去, “过去的事, 不想你跟着担忧。” 温凝僵持着不坐下, “我才不会担心一个混蛋。” 许京淮低笑了声, 讲起真正的原因, “继父一家觉得我是累赘,多次想把我送人,母亲不同意, 他们经常为此争吵, 继父心生埋怨, 想杀死我一了百了。 有天他带我去捞鱼, 那时我虽不喜欢他,但贪玩抵不住下水捞鱼的诱惑随他去了。 我们出县城,来到一片农田之间,正值夏季,河两侧的玉米秆有成年人那么高, 我站在其中什么都看不见,像被一群怪物围住,哭闹着想回家, 他说越偏僻的地方鱼越多, 还在河边捞出几条小鱼给我看。 小孩子总是玩闹第一, 看见那些小鱼,我放松警惕, 在他的指引进到河里,不等站稳脚跟就被他抓住头发按进去, 我灌了好几口水,本能地挣扎起来,越挣扎,他越用力,渐渐意识模糊。 或许命大,紧要关头,玉米地里走出两个农民来到河边,他见有人来慌了神把我从水里捞出来,对过来的人说我不小心掉进水里,那两人见我情况危险急忙开农用车送我去了医院,捡回一条命。 那之后,我只要进到水里就会胸闷呼吸困难,像又一次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被灌在水里出不来。” “那时几岁?” “5岁。” “他是谋杀,你该告诉你妈妈然后报警。” “告诉了,”许京淮轻描淡写的,“我妈叫我烂在肚子里,不要对任何人讲。” 那时的周茉二十岁出头,除了漂亮脸蛋空无一物,又带着许京淮,还有个一岁的小儿子,无一技之长,没独立生存的能力,只能依靠丈夫,不敢得罪丈夫一家人。 许京淮低头埋进温凝颈窝,低低道:“对不起。” 他为无法克服恐惧道歉。 一个自己还需要保护的孩童,怎么可能对抗过成年人? 不公平的对抗,许京淮挺过来了,还能心中有光,已经很勇敢,无需向任何人道歉。 “该道歉的是他们。”温凝轻靠着他头顶,发出感叹,“怎么都发生在你一个人身上?” “因为我的好运,都用来遇见你了。”许京淮仰头,触碰她唇。 温凝回应着。 灼热的柔软向下,蔓延过温凝脖颈,温雅的嗓音带上微微喘喘.息,“多爱我一些。” 徒然被覆住,温凝的声音也变了,“我在努力。” 那灼热的柔软每到一处,温凝就颤栗一分,掌心死死抓着许京淮衣服,他却像没事人似的,停下说:“今晚也努力一下。” “不——”温凝刚蹦出一个字,唇再次被封住。 “凝凝。” “嗯。”温凝含糊地答着。 “我想要你。”许京淮的声音彻底变了,温雅彻底消失,只剩浓浓的欲。 温凝快不能思考的大脑,听见这句话清醒了些,“我......”以前她厌恶许京淮,不愿与他亲近,现在不厌恶了,却也没马上接受,还差着一点距离和心里准备,“还没准备好。” 许京淮凑近她耳边轻轻啄吻,“那帮帮我。”低沉的声充满蛊惑,温凝不自觉地随他手腕探过去,触碰到的一瞬,心跳剧增徒然慌了。 之前的亲密都是她袒露给许京淮,对他只停留在理论层面,碰到真实她慌得不成样子,“我......”支支吾吾半天没讲出话。 一时失控吓到她。 许京淮忍下来,牵着温凝去卫生间洗手,水流冲走她指尖的泡沫,他道歉,“抱歉,刚刚没控制好。” 情深难自控,温凝能理解许京淮,反觉得自己有点怂,又不是来真的,慌什么? 她擦干手,暗暗吸了一口气,指尖搭在他腰带的卡扣上动了动,“重来一次。” 许京淮:“......” 他握住温凝手腕,制止她胡闹, “乖!进去睡了。” ** 旅行结束,温凝回家过春节。 新一年照例收到轻舟的祝福消息:【新年快乐】 温凝回:【舟神也新年快乐】 闲来没事,她往上翻了翻和轻舟的聊天记录,他们好久没说过话,上次聊天,还是杨念造谣那段日子,轻舟像有心理感应似的,总在她心情低谷期间出现陪她聊天,等走出阴霾后,他又隐退消失,不来打扰。 要不是和轻舟认识很多年,她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她爸装的。 有段子日没联系,不知轻舟和那位不太喜欢他的女友怎么样,温凝顺手问:【快到情人节,舟神准备送女友什么礼物?】 轻舟:【还没想好】 【星星谈男朋友没?】 轻舟之前问过一次,现在又问,看来对她也蛮好奇的,温凝这次诚实答:【交啦】 轻舟:【同学?】 星星要爆富:【不是,我在校外认识的哥哥,大我几岁】 轻舟:【祝福】 【情人节星星想男朋友送什么礼物?我参考一下】 星星要爆富:【我最想要的不是物品,是他能懂得尊重】 轻舟:【???】 星星要爆富:【我男朋友有时有点疯】 轻舟:【......】 这天过后,温凝和轻舟又断了联系。 情人节在正月初五,温凝随父母出去聚餐。 这年长辈之间的聚餐,陈知让依旧没来,那年暑假漂流的事发生后,温凝再也没见过陈知让。 先前她找过陈知让几次,每次陈知让都不出来,慢慢的,温凝不再主动就断了联系。 温绮欢问起陈知让的情况。 陈母叹气,“感冒在家躺着呢,药不吃,针也不打,谁说也不听,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 温绮欢:“知让从小听话懂事,是不是学校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或者失恋了?” 陈母:“说没谈女友,问多就不吱声,具体情况咱也不知。” 温绮欢看向对面,“晚星,知让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温凝和陈知让一起长大,又一起考去北川读大学,之前一直是关系要好的朋友,长辈们不知两人已经断联系许久,突然被点名,温凝放下筷子里的食物,“没有。” 陈母想起儿子最听温凝的话,一拍手,“凝凝呀,知让最听你的话,阿姨麻烦你去我家劝劝,带他去打一针。” “他......”温凝欲言又止。 张建城夹走温凝盘子里的锅包肉,“赶快去,肉回来再吃。” 温绮欢也催促,“去吧。” 众人催促,温凝只能硬着头皮去陈家,房门打开,两人相望而沉默。 陈知让请温凝进客厅,“我爸妈让你来的?” 温凝没往里面走,站门边说:“换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陈知让:“不用了。” 温凝:“这是我的任务。” 两人看着彼此,谁都不肯退一步。 温凝能理解陈知让被许京淮吓到,不愿和她走太近的心情,但这么多年好友,一声招呼不打,擅自绝交,她还是有些气,“我不问你为什么不吃药,请你也别耽误我时间。” 陈知让沉默片刻,套上羽绒服,随温凝去了急诊。 常规检查后,医生开药,温凝陪陈知让进输液室,他病得严重,边输液边咳,像要把内脏都咳出来,温凝于心不忍,去超市买瓶水给他。 陈知让接过水看眼商标,“你还记得我喜欢喝这个。” 温凝:“我忘性没那么差。” 陈知让病恹恹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谢谢。” 温凝没再说,拿出手机低头看。 药快滴完,陈知让说:“你还和那个人在一起?” 温凝想说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转念一想没必要解释这么详细,就点头默认。 “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 许京淮是温凝和陈知让友情破裂的根本原因,追溯起来,还是因她连累陈知让受惊吓,温凝再次道歉,“那年暑假的事对不起。” 陈知让:“......我......” 见药滴没,温凝忙跑去喊护士,拔掉针,她问:“你刚刚要说什么?” 陈知让想了想,“没什么。” 离开医院,陈知让感冒症状稍有缓解,坚持要送温凝回家,争执不过,温凝便由着他。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他们并排往里走,越接近楼门,陈知让步伐越慢,温凝偏头问:“有事?” 陈知让僵硬地笑了下,“没有。” 温凝叮嘱:“医生开了三天的药,明天别忘记去。” 陈知让:“你还陪我去吗?” 温凝摇头。 陈知让:“回去休息吧,再见。” “再见。”温凝转身要跑,陈知让拉住她衣袖,“等下凝凝,我有话——” 话没讲完,远处传来一声轻咳,温凝看过去心下一惊。 她两三年没见过陈知让,见一面却被许京淮撞见,怕是又要发疯,随着许京淮脚步的靠近,温凝心随着提起来。 陈知让知趣地松开温凝衣袖。 许京淮站到温凝身边,牵起她手,望向陈知让,“谢谢你送她回家。” 谦和有礼,无半点怒意。 陈知让:“祝你们情人节快乐。” 许京淮:“你也快乐。” 陈知让走了,许京淮揽住温凝肩膀,“走吧。” 温凝站在原地没动。 许京淮低头吻她头发,“外面冷,回家了。” 情人节被有异性送回家,许京淮会这样淡定? 不对,绝对不对。 温凝挣脱许京淮的怀抱,与他面对面站着,“今晚我们两家聚餐,陈知让生病没来,阿姨叫我带他去打针。那年他被你吓得和我绝交,已经两三年没联系过,你不要再对他做什么。” 许京淮:“好。” 温凝不信许京淮会这样好说话,推开他说:“我和陈知让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孟铭也不可以再去打扰陈知让,若你们背后耍手段,我会生气。” “对他,我还用不着背后做手段。”许京淮把人拉进怀里,带着点不满,“情人节凝凝一直说别人的事。” “......”温凝抬头看许京淮,“来多久了,冷不冷?” “终于想起男朋友了?”许京淮抱紧人回答说,“不冷。” 孟铭把陈知让摁进水里的画面历历在目,温凝还不放心,“许京淮,我是个正常人,身边不可能一个异性没有,你不要见到谁和我走得近一点就伤害对方,可以吗?” “可以。”许京淮摸摸温凝头顶,“我不会动陈知让。” “我不信,”温凝哼了声,“混蛋才没那么好心。” “我确实不愿他靠近你,也没那么好心,”许京淮握着温凝双肩,弯下腰与她对视,“放过他,是在学着尊重。” 许京淮从口袋里掏出礼盒,打开盖子,拿出里面的星星项链,戴在温凝脖子上,“以前送你的星星项链,你一次都没戴过,这次不许取下来,宝贝儿情人节快乐。” 他学着正常去爱,比礼物更珍贵。 温凝心怦怦跳着,比任何一次都强烈,不由展开双臂抱住许京淮。 “我们的第二个情人节。”许京淮也抱住温凝。 “去年不算,”温凝在他怀里仰头,“那是你耍无赖。” “好,我耍无赖。”许京淮宠着她,“去年说下一个情人节要在外面过,今晚和叔叔阿姨说一声,晚上不回家?” “不行。”父母虽然不干预她的事,但光明正大的和男友夜不归宿,温凝说不出口,拉着许京淮往外走,“先去吃饭。” 进车里,温凝接到虞北棠的电话,北棠和几个高中好友在小区门口等她出去玩。 高考后,大家分散到不同地方读大学,只有寒暑假能见面,虞北棠毕业后一次没回过风絮县,几个人总是聚不齐,难得有一次聚齐的机会,温凝自然不能错过。 挂断电话,她转向驾驶位:“你随我一起去吧,大家也想见见你。” 温凝第一次邀请他见朋友,许京淮笑着应下。 聚在一起大家都高兴,在ktv里喝了些酒,温凝知道许京淮不喜吵闹,坐到他身边说:“这些人都是麦霸,唱起来可吵,你先回去休息。” 许京淮:“不吵,去唱吧。” “《私奔》《私奔》凝凝快来。” 朋友在远处大声地喊。 “来啦。”温凝顾不上许京淮,转身跑去接话筒。 伴奏响起,温凝和北棠一起高声欢唱,下首歌两人又跳起舞,一曲不够换成dj,几个女孩在包间中央肆无忌惮地蹦迪。 音量巨大,吵的许京淮头疼,但他没有走的意思,独坐角落望着温凝。 他的小姑娘唱着、跳着、喊着,那样开心,弯着的唇角没放下来过。 许京笑了。 真是个小孩子。 他喜欢看温凝笑,更喜欢她鲜活充满生命力的模样,脑中浮现出那年冬天慧聚寺的初见。 许京淮没有宗教信仰,那天是陪奶奶去的,等待间无意一瞥,瞧见爬楼梯的小姑娘,瘦瘦的却背着把大吉他,双眸亮如水,干净得看一眼便深陷其中。 短短一瞬,他寒冬般的世界春暖花开,万复复苏。 他当时不明白对温凝的熟悉感来自哪,直到见了那张陈年旧照才明白原来她一出生,他们就见过。 凌晨散场,温凝没有悬念的醉了,事先和父母打过招呼,许京淮没送她回家,直接回酒店。 许京淮打开房门,不等插房卡,就被温凝环着腰抱住,额头顶着他胸口乱蹭,娇嗲地一遍遍喊:“京淮哥,京淮哥......” “在呢,”许京淮知道温凝酒后的样子,没吃惊也没意外,全由着她来。 他抬手插.入房卡,房间一瞬亮起,温凝不适地眯了眯眼,仰起发红的脸颊,“京淮哥,我想亲你。” 又来了,一醉酒就想亲他。 许京淮笑着在她唇上碰了下,“好了。” 温凝嘟起嘴,不高兴,“是我亲你,不是你亲我。” 许京淮:“......” “又来引诱我犯错,然后酒醒翻脸不认账?” 温凝跺脚,“到底给不给亲吗?” 许京淮气笑,“随你呀,够得到就亲。” “1米87了不起呀?”醉鬼不服,仰头踮脚只亲到许京淮下巴,气得跳到他身上,温凝双腿缠住他腰,手搂着他脖子,傻笑道:“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凝凝。” 许京淮倚着墙,手托着温凝,“最好酒醒后也能保持这份勇敢。” 温凝思绪转瞬飘到别处,抬起指尖从许京淮眉心滑下,“京淮哥眼睛长得好看,鼻子也挺,”滑到唇上她卡壳,“嘴巴、嘴巴......看着就好亲。” 许京淮没说话,等待吻降落。 温热的指腹临摹着他唇.瓣,却迟迟没亲下来,温凝还在自说自话,“不涂唇膏,还这么润,是不是经常和人接.吻?” “只亲过你一个人。” “不信。” “试试就知道了。” “好。” 温凝凑前,鼻尖抵住许京淮鼻尖,气息交融,近在咫尺,她忽地拉开距离,“我很会亲的,你准备好了吗?” “......”许京淮忍无可忍,一字一顿地喊她名字,“温、凝” “你好烦呀,”放火的人先急了,温凝迷迷糊糊地喊,“到底准备好没?” 许京淮:“......” 他转身,让温凝靠着墙,二话不说凑前堵住光说不练的唇,被吊了一晚上,许京淮吻得又凶又急,温凝承受不住哼唧出声,停下时,两人已经躺在床上。 “睡吧。”许京淮平复呼吸,拉过被子盖温凝身上,小姑娘喝多乱来,怕失控他今晚不打算在床上,起身要出去,手腕被拉住。 “不许走,”温凝跟着坐起,“我要再试试。” 许京淮:“试什么?” 温凝不答,按着许京淮躺下,跨坐他腿上,手按着腰带卡扣,嘴里嚷着:“有什么可怕的?凝凝往前冲。” 许京淮:“............” “别闹了,小祖宗。”许京淮握住温凝双手制止她。 手被禁锢住,想的事做不成,温凝忽感委屈,“京淮哥,不喜欢我了。” 这都哪跟哪呀? 许京淮没辙,放开温凝双手,任她宰割。 双手重获自由,温凝如愿解开,碰到,又疑惑上了,“怎么不......不.....” “不什么?”许京淮明知故问。 温凝脑子不清楚,却没上许京淮的当,她换了个词,“你让它起来。” “它不听我的。”许京淮逗她。 “那听谁?” “你。” 醉鬼认真想了想,低头在许京淮唇上啄了口,起身往下看,“骗人。” 许京淮:“......” 温凝丧气:“根本不听我的。” 许京淮勾着她脖子揽到身前,认真吻了会儿,“要这样。” 温凝又向下瞧眼,笑了,“有趣。” 许京淮:“......” 温凝酒前酒后两个人。 有了之前的经历,她酒后做任何事,许京淮都不震惊。 “怎么......弄?”温凝迷蒙着双眼问。 许京淮握住她手腕,“这样——” “不要你教,”温凝猛地抽出手来,“凝凝可以的。”她伸食指戳了戳,“它好丑。” 许京淮:“............” 温凝握住,“这样吗?” 许京淮拧眉“嘶”了声,“宝贝儿,你想后半生守寡?” 温凝脑子还晕晕的,“怎么了?不对吗?” 许京淮引导她,“轻一点。” 进行一半,温凝忽然松开倒在床上,“好累,我睡了。” 许京淮:“......” 被搁在半路的感觉不太好,刚要张口哄她进行到底,耳边响起酣睡声。 温凝几乎秒睡。 隔天上午,温凝睡醒就见许京淮一脸严肃,“以后没我在场不许喝酒。” 温凝戒酒好长时间,昨晚因为都是闺蜜才破戒,这会儿脑子还混沌着,淡淡“哦”了声。 “又不记得了?” “什么?” 许京淮:“......” 他握住温凝手腕,“还酸吗?” 昨晚的画面浮现,温凝尖叫了声,扯过被子严实不露地蒙住自己。 许京淮轻笑了声,扯开被子,“凝凝,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第37章 沉溺 新学期开学, 温凝去酒吧为室友夏甜庆生,大家都要了酒,只有温凝点果汁。 夏甜说:“今晚没男生, 喝点没事。” “我酒品不好, 喝了惹麻烦。”温凝 虞北棠凑到温凝耳边小声说:“上次喝酒又亲许京淮了?” 死去的记忆再次复活, 她双手捂脸, 重重一叹, “岂止亲,腰带都解开了。” 虞北棠八卦地“哇”了声,手肘撞她, “用强了?” 温凝:“......” “许京淮从了?”虞北棠心急地催促道, “快讲讲。” “就......就......”温凝讲不出去, 在好友的反复催促下, 破罐子破摔地说,“就该碰的都碰了。” 虞北棠:“什么感觉?” 温凝想想,“手酸。” 虞北棠愣怔片刻,切了声,“没滚床单?” “我强迫他上手, ”温凝抓狂,“这比滚床单还炸裂吧?” 虞北棠:“......” 温凝懊恼地拍了拍额头,“为什么我一喝酒就对他不安分?真是该死。” “心动而不自知, 酒后才表露心声, ” 虞北棠说, “你可能早对他心动了。” “不可能。”以前温凝对许京淮印象是不错,但和心动还差很远。 “刚开始那种潜意识自己意识不到, 不然你和梁京州他们喝过那么多次酒,为什么一次没出格过?偏偏和许京淮?” 温凝无话反驳。 北棠端起酒和温凝的果汁杯碰了下, “命定的,认了吧。” “诶?杨念上热搜了。”吴婧兮突兀地讲了这么一句。 虞北棠:“《春夜不眠》播了,她经纪公司肯定借此买一波热搜。” “不是,” 吴婧兮亮出手机给她们看,“大v爆料,她能演《春夜不眠》的女主,是给制片人做小三,知三当三,聊天记录都爆出来了。” 手机屏幕里大v的爆料有聊天记录、还有视频,锤得不能再锤。 杨念多次在聊天里说不在乎对方有妻子,只想对方在一起,还有许多和形象不符的露.骨照片视频,更有她向制片人要女主演,诋毁当红女星演技不行,造谣温凝被包养等多方面的证据,信息量大到令网友咂舌,热搜都爆了。 夏甜:“这么锤,经纪公司也想不出对策。” 吴婧兮:“早不爆,晚不爆,偏在杨念崭露头角的时候爆,摆明要毁她。” 虞北棠:“明知故犯,怪不得别人。” 温凝和杨念发生过摩擦,没发表任何看法,安静地听室友聊天。 吴婧兮:“这么私密的聊天记录,只有当事人有,杨念不会自毁前程,难道制片人自己爆的?” 虞北棠:“可能制片人老婆?” 夏甜:“这个制片人我认识,经常沾花野草,他老婆管不了,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他之前和其他女星时就曝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吴婧兮:“那就怪了。” 虞北棠:“可能杨念不听话,或两人发生矛盾,制片人一怒之下直接曝光毁掉她。” 夏甜:“这样的话,制片人的前程也毁了,两败俱伤,他没那么傻。” 吴婧兮脑洞大开:“会不会是某个制片人也害怕的大佬在背后操作的?电视一般都这么演。” 夏甜:“有这种可能。” 虞北棠:“看来杨念得罪到大人物。” 吴婧兮:“大佬就大佬,一锤下去杨念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夏甜托腮疑问:“会是谁?” 虞北棠忽地看向温凝。 ** 许京淮在办公室下围棋。 孟铭进来汇报完工作,说:“杨念的事引起很大的舆论,以后不会再有戏拍。” 一颗黑子落入棋盘,许京淮没有任何表情,眼皮都没抬一下,斯文清隽面容,有着最狠厉的目光。 饶是相识已久,孟铭也不寒而栗。 说起来,也是杨念自找的,当时许京淮放下身段给她道歉,并承诺送一部大制作电影来表达歉意,杨念愉快地答应,全程没露任何不满,转头就散播谣言诋毁温凝。 这事许京淮一直没出手,是在等。 等剧播出,杨念有了人气,再一击毙命,这时带去的影响,比在剧播前动手脚影响大很多,可以说直接毁了杨念的星途。 许京淮做事不会为一时畅快冲动,他耐心十足,时机不到一直等,像身处暗处的蛇,无声观察着,被盯上的无人能逃。 杨念这事早在他掌控之中,没有任何悬念。 他收了棋子问:“许明宇查得怎么样?” “刀疤打电话的人叫大成,这人曾经在北川生活过,他当时跟着的大哥叫鱼仔,你和温小姐出事前,许明宇的一任女朋友给鱼仔打过300万,”孟铭顿了顿,“但这只靠转账记录不足以证明这笔钱是许明宇指示鱼仔等人绑架你和温小姐的酬劳。” 许京淮:“那就突破许明宇的那位女友。” 孟铭迟疑,“就算我们拿到许明宇是幕后主使的证据,许叔叔和老爷子也不会同意你把他送进监狱,强行送进去,对我们很不利。” 许京淮收起一颗颗棋子放进棋篓,起身望了眼窗外,“我知道。” 孟铭:“那——” “继续查!”许京淮低沉温润的嗓音藏着锋利的针,“有些事急不得。” ** 梁京州在亲哥的支持下,成立一家影视公司,温凝签在旗下。 公司的第一部戏贩.毒题材的悬疑电影,温凝在剧中饰演男主女儿,前期活力满满的青春少女,后期被毒.品摧残的不成样子最后吸食过量死亡,男主为追查女儿死亡原因,揭开二十年前的秘密。 剧中引.诱孙婷走上这条不归路的人,也是剧中的终极boss,一直没找到合适男演员. 温凝推荐了曾经合作过的迟野,戏正式开拍。 温凝和孙婷年纪相仿,前期几乎本色出演,难在后期的变化,她看了大量电影和纪录片,也有模仿吸毒者的神态,但试戏时导演仍然说不够真实。 为追求真实感,温凝去戒毒所,见到真实的吸.毒人员。 从那回来,她重新找人物状态。 ** 许京淮忙完工作,孟铭开车送他回家,路上说:“温小姐一个人公寓里十多天了,您不过去吗?” “不去,”许京淮合上电脑,拿下眼镜揉揉眉心,“澄天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怎么还没发过来?” “说财务总监请病假要晚两天。”孟铭往后瞄了眼,前段时间温凝和迟野在片场经常一起聊天打游戏,很少主动联系许京淮,现在又消失半个月,许京淮竟然面色如常,没一点暴躁愤怒的痕迹。 之前差点封杀迟野,现在平静如水。 他有点搞不懂老板的脑回路了。 许京淮抬眸,在后视镜里精准地捕捉到孟铭的目光,淡道:“有话直说。” 孟铭讪讪,又重复一遍:“温小姐已经十多天没联系过您。” 许京淮颔首:“十八天七个小时十二分钟。” 孟铭更不懂了,暗示道:“从这十五分钟就能过去。” 许京淮思忖片刻,点头默许。 孟铭改路开到温凝公寓楼下,“到了。” 许京淮下车,望向十二楼,不禁想她在干嘛?吃饭没? 十分钟后,他拉开门坐进车里,“回吧。” 孟铭终于忍不住直白地问:“你们吵架?” “没有。” “那为什么不上去?” “我答应过要尊重她。” 孟铭启动车子往回开,脑中还在想刚才的问题,“尊重和见面有什么关系?” 许京淮吁了口气,戴上眼镜,边打开电脑,边说:“她现在是孙婷,我冒然出现会打乱她的节奏,导致之前她积累的人物感觉消失。 尊重不仅是有正常社交,还包括工作,她该有独立的个人空间。” ** 炎夏,正午的光最是灼热。 强光穿不透厚厚的窗帘,只能悄悄从窗边细小的缝隙里溜进来,寥寥几缕,漆黑的房间有了些许光亮 温凝瞧见光不适地眯了眯眼,抬手遮在眼前,猜测该是中午了。 她翻身,背对窗,捞出枕头下的手机看眼12点24分,她放下手机,躺回去望着屋顶发呆。 温凝已半个月没出过房间, 为演出孙婷染上毒瘾后的真实状态,她每天躺在床上不见光,不见人,也不吃饭,只靠水和营养剂维持,加上昼夜颠倒,极度不正常的生活方式,暴瘦到六十斤,精神状态也达到抑郁崩溃的边缘。 导演有要求演出真实感,没要求玩命,这“自.残”一样的方式是她个人选择。 《冬之夏》不仅是温凝的第一部电影,也是公司的第一部戏,她想拼尽全力。 其次,这部电影有一定的教育意义,她演得越逼真,观众越能感受到毒.品对身体的伤害,达到普及宣传效果。 失踪多日的温凝再次出现在片场,早已与数日前的明艳美女判若两人。 她瘦得皮包骨,脸颊凹陷,面色苍白,眼睛内凹,眼下黑眼圈浓黑,目光呆滞涣散。 梁京州直接爆了句“我草” 温凝笑得有气无力,“我们这是文明片场。” 梁京州拉过把椅子,“坐下说话,别被大风吹走了。” 温凝:“......” 谷天拿了份营养餐给她,“瘦成这样卖不出价钱,多吃些,肥了才有人买。” 温凝气得拿手里的餐巾纸盒打他,“你闭嘴。” 朋友们打趣,把温凝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一些,她戴上假发,化好冰疮和牙齿的妆容,来到摄像机前,全场鸦雀无声,无需开口,她已经是个被毒.品.侵害已久的人。 孙婷被毒.品摧残得不成人样后,最后一场是和母亲相遇没被认出的戏。 摄像机里温凝的眼神麻木又冰冷,面对养育自己多年母亲,没有一丝波动。 导演正好喊“咔” 温凝忽地眨了下眼,眸中尽是悔恨和对母亲的思念,转瞬又恢复了呆滞。 麻木是毒.品带去的伤害,悔恨是孙婷残留的人性。 短短一分钟,没有一句台词,温凝却将人物的内心展现得淋漓尽致,导演站起身为她鼓掌。 温凝也在大家的掌声中和孙婷做了彻底的告别. 她杀青了。 人群中温凝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和导演讲完话,再抬头,人影不见了。 她离开片场,寻到外面,角落里再次望见许京淮。 他穿着笔挺的西裤,纯白的衬衫,衣袖卷到过手腕,凸起的腕骨下戴着深蓝色的表盘,冷白的指间亮着猩红的火光。 第一次见许京淮抽烟,温凝放慢脚步,胡思乱想起来,他工作不顺,还是看见迟野不高兴?越想越乱,她停住脚步,还是决定不过去打扰。 温凝来到空无一人的化妆间,卸掉特效妆容,洗干净脸,坐在桌前涂抹化妆水,无意抬眸,镜中出现一束巨大的玫瑰,她回头,许京淮捧着花束站在后面。 相顾望了片刻,温凝起身,许京立刻把人拥进怀里。 温凝仰头看见薄镜后泛红的眼角。 面对凶狠的劫匪,许京淮不曾求饶过一声,在医院做手术做康复,同样没嚷过一句,却在这一刻失控。 他学着尊重,给她空间,她却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枯瘦如柴,哪里还是明艳朝气的小姑娘? 许京淮心如刀绞,恨不得冲出去拉全剧组赔罪。 “怎么这样瘦?”他答应过温凝不殃及无辜,自然不能出去找导演和梁京州问罪,只用力抱紧她。 温凝仰头,目光撞进许京淮眼底,“怕了可以先不见面。” “不怕,”许京淮低头,“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这只是一份工作,不可以再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要看有角色需要。”温凝假意在他身上嗅了嗅,“你抽烟了。” 许京淮在她鼻尖点了下,“小狗的鼻子。” “怎么忽然吸烟?” “我本来也会,只是没瘾头,抽不抽都可以。” 许京淮是个懂得克制的人,不会随便因无聊点上一支烟。 没问出答案,温凝推开他,“稍等我一下。” 许京淮拉回温凝,玫瑰花递她身前,“杀青快乐。” 温凝嗅着花香,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带来的阴霾忽地一扫而光,她抱着火热红艳的玫瑰拍了张照片,屏蔽掉家人发朋友圈:【感谢还有人在这个时候送我花】 一个小时后,她收到了虞北棠、夏甜、梁京州、谷天、小k、迟野等众多好友的鲜花。 北棠在卡片上写道:花会枯萎,但凝凝永远绽放。 曾经暗不见光的卧室,如今盛满鲜花。 一段故事结束,温凝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 长时间昼夜颠倒,作息错乱,导致开始恢复正常作息那几天,她习惯性失眠,夜夜睡不着。 无事做,许京淮带她去市井小馆寻食,他像个探店博主,带她满城跑。 偶尔累了不想出去,许京淮亲自下厨,烘焙、小吃换着来,不足半个月温凝长胖十斤,体重恢复到七十多。 早晨温凝意识苏醒后,伸手朝旁边摸了圈,指间空空,她眯缝着眼睛,带着浓浓睡音喊了声“许京淮” 没人应答,手机也没留言,不知人去了哪里,她下床走出卧室,棋室、书房、次卧都敞开着门,只有厨房门紧关。 厨房门打开,许京淮望向门边笑道:“早饭马上好。” 温凝走到他身边,望了眼盘中摆着的食物,“这些够吃了。” “蛋白质量不够,等我煎块三文鱼。” 许京淮穿着墨色居家服,手里拿着洗了一半的欧芹,目光干净柔软,没有任何心计谋略,整个人都是温柔的。 温凝忽然展开手抱住他,瓮声瓮气地撒娇,“我吃不了那么多,你这些天很像在养猪,准备喂肥卖钱吗?” 许京淮擦干净手,转身正面搂住温凝,手在她腰上捏了捏,“有这么瘦的小猪吗?”他低头在她额头印了口,“暂时不考虑发展养殖业,现阶段目标是养老婆。” 温凝藏在许京淮胸膛咯咯地笑,“许总不怕老婆养胖了会跑掉?” 许京淮认真想了想,“跑掉就再追回来。” 温凝哼了声,“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可没那么好追。” “那就抢回来,我的人总归是逃不掉的。” “我是我自己的,才不是你的人。”温凝推开许京淮,置气地跑了。 许京淮望着小姑娘的背影扯了扯唇,她没真生气,他低头继续做饭。 晚上,温凝趴在浴缸边沿,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发给虞北棠,吐糟:【大概只有变态才会对着浴缸装这么大一面镜子】 北棠回复得很快:【也可能是自恋狂】 温凝:【变态的自恋狂?】 北棠发来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接着说:【祝贺温小姐成为变态之妻】 温凝:【.......】 吐槽完许京淮,温凝从水里站出来,镜子里人影太过显眼,她不得不抬眸望过去,洁白无瑕的肌肤上,一串黑色纹身尤为明显。 hades许京淮的名字,也是把她占为私有的标记。 她从来不是任何人的私有物品,也不需要被标记。 温凝当即决定洗掉纹身。 如此想着,也就如此和许京淮讲了。 许京淮听后抱起温凝坐到他上,双臂环过她腰肢,埋头凑向她后颈,“可不可以不要洗?” 她要的尊重自由,他都给,唯独不愿她抹掉他们留给彼此的印记。 他身上也带着温凝的名字,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洗掉,哪怕躯体成灰,落进土里,也要与她一起开出花朵。 温凝回头,望着他眼睛郑重道:“许京淮!我是我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许京淮没讲话,久久的沉默后说:“去严嘉雅那洗吧。” 温凝心满意足地靠在许京淮怀里,“严嘉雅那么讨厌你,你还照顾她生意?” “她技术好,我怕其他地方洗不好伤了你。”严嘉雅讨厌许他不过是过过嘴瘾,没有实质性伤害,相比许明宇那些手段,严嘉雅这样人许京淮压根不会放在过心里。 他睚眦必报,但也恩怨分明, 温凝和严嘉雅约了时间,突然被一档音乐综艺打乱。 节目编导在网上看到温凝唱歌的视频,主动向她发出邀请,温凝体重和状态都恢复得差不多,接下邀约。 录制结束后导演邀请嘉宾们吃饭,温凝同合作的前辈一起出席,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工作聚餐,到了才知有投资商。 导演向大家介绍坐在正中的男人,“这位是儒光集团的许少爷。” 有女嘉宾站起来向许明宇敬酒,“谢谢许总给我们这次机会。” 许明宇坐着和起身的嘉宾碰了下杯,“喝光,下次还给你机会。” 女嘉宾一口气饮进杯中酒,许明宇轻蔑一笑,“酒量不错,再来一杯。” 连喝三杯后,女嘉宾头重脚轻站都站不稳了,许明宇又让服务员给她倒满一杯,女嘉宾连连摆手,“许总我喝不动了。” 许明宇似笑非笑地女嘉宾,“表达谢意要有诚心。” 众人吃瓜不敢多言,怕得罪了许明宇,没人愿意站出来为女嘉宾解围。 灌女人酒真的没品,温凝看不下去,端起女嘉宾的酒一饮而尽,讥笑着说:“可以了吗?” 许明宇拍了拍手,看导演,“这哪来的女侠?” 导演忙起身介绍,“温凝。”导演给温凝递了个眼神,“小温快叫许总。” 温凝不吭,转头问身边的女嘉宾,“还好吗?” 女嘉宾摇头,“能陪我去趟卫生间吗?” 温凝扶着女嘉宾进卫生间,女嘉宾进去时,她站洗手池边等,忽感头晕,她用冷水了洗把脸,没缓解反而更重,一杯酒不至于醉,担心发生酒劲大发生意外,温凝给许京淮打了通电话喊他过来接。 昏沉间,许明宇站在她身后,轻薄地撩起温凝的头发,“许三看上的女人,当真有趣。” 温凝偏头从许明宇手里抢过头发,防止他再碰,随手挽成低丸子,不屑地瞥许明宇一眼,“你认识许京淮?” 许明宇皮笑肉不笑,“看来许三没和你提起过我这个哥哥。” 温凝知道许京淮排行老三,有一个哥和一个姐,但具体是谁,长什么样一概不知,联想到许京淮少年时的遭遇,她对许明宇更是厌烦,“有个这样的哥哥换我也不提。” “嚯!”许明宇又阴阳怪气地鼓掌,“这么快就爱上许三了?” 温凝头晕眼皮沉,手撑洗手池边沿强站着,为不让许明宇看出破绽,她拿出全身的力气,“我男朋友什么样,我清楚,不需要你在我面前阴阳怪气。” 许明宇邪邪一笑。 温凝的眼皮上像放了千金重的石头,想睁也睁不开,醉酒不会这样,意识到不对劲,她推开许明宇往外跑,刚走了两步就晕倒失去知觉。 许京淮陪温凝来录综艺,从酒店赶过来,见卫生间门口放了暂停使用的提示牌,心生不详预感,踹门进去,许明宇搂着个长发女人接.吻,温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躺在冰冷的地面显然不对劲,许京淮明白了,他这个哥哥又不安生了,放着温凝没动,不过是被女人缠着没来得及处理。 踢门声惊扰了两张被唾液黏住的唇,许明宇回头瞧了眼门口的人,“你怎么在这? 许京淮上前抓起许明宇的头发猛一下磕在墙上,鲜血瞬间流出来,模糊了许明宇的视线,许明宇抬手在眼前抹了把,见到掌心的血,惊呼:“你他妈敢打我?” 许京淮冷笑了声,抓着许明宇头发,扯到洗手池旁,待水续满,摁着许明宇灌了进去,“我不仅敢打你,还敢弄死你。” 许明宇在水中快窒息了,挣扎着求饶。 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尖叫了声,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许明宇从水里出来,大喊:“许京淮你他妈给我等着——”话没说完又被摁进水里。 许京淮做事的手段,许明宇早领教过,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为哄爷爷开心装出的斯文,偏偏爷爷很吃这套,总是偏爱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孩子。 更有传言说将来家里的一切,老爷子都会给许京淮,许明宇原本不信,直到老爷子把他经营多年的澄天娱乐交给许京淮,他才意识到危机,多年挤压的恨意达到顶峰,想方设法地整许京淮。 反复下水,几次濒临死亡,许明宇满腔怒意都被恐惧占领了。 这疯子真敢杀了他。 许明宇软声求饶,“京淮你误会了,哥就是请温凝吃顿饭,没想到她会喝多。” 许京淮充耳不闻,抓着头发强行许明宇仰头。 镜中的人眸光如刀,早没了在家里的谦逊温和,更没半点兄弟情,像个冰冷的刽子手,许明宇双腿本能地颤抖。 许京淮在镜中望着许明宇,冷声警告:“你有什么阴暗手段冲我来,再敢动温凝一根头发,老子要了你的命。” 第38章 沉溺 温凝睁开眼, 就听虞北棠哭嚎道:“凝凝你总算醒了?” “北棠?”温凝揉揉发沉的眼皮,向四周环视一圈,见在医院病房, 目光停在虞北棠梨花带雨的脸上, “我得绝症了?” “不是, ” 虞北棠哭着解释, “你睡了很久, 医生说有醒不过来的危险。” 温凝抬手擦掉北棠眼下的泪珠,“许明宇好像在我酒里放了东西。” “去掉好像,”虞北棠义愤填膺, “该死的狗东西给你酒里下了大量安眠药, 那个秦晴和周导都是帮凶, 你们那一桌去的嘉宾, 都是入行多年不会轻易管闲事的前辈,只有你一个棱角分明的学生。 许明宇算准你会站出来为秦晴出头才故意为难她,其实他们早就好上了。” 温凝社会经验虽少,但在各类剧本里早明白人性的恶,平静问:“报警没?” “秦晴自己报的, ”讲到这虞北棠面露喜色,翻出手机相册里的照片,递给温凝看, “许京淮差点弄死许明宇, 你看许明宇顶着满头水跪着向许京淮求饶的鬼样子, ” 北棠开心地笑两声,“门边一圈看热闹的人都不敢上前。” 温凝坐起身, 抓住北棠的手,“许京淮被警察带走了?” “没有, 没有,秦晴报警后被许明宇臭骂一顿,他和警察说是自家兄弟间的小矛盾,又把民警送回去了。许明宇对弟弟女朋友动手脚,传出去许家的脸都被他会丢光了,哪里敢声张。” 温凝松了口气,望向门边,“那许京淮呢?” “一天没见就想了?”梁京州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他和孟铭拎着水果、午饭走进来。 温凝不管这混球的玩笑,视线瞥向孟铭。 “他被许叔叔喊回家了。”孟铭说。 温凝悬着的心落地又弹起来,“许明宇会不会在家人面前讲谎话?” “不用担心,京淮会处理好的,”孟铭看眼腕表,“他说今晚过来陪你。” “许家的事外人插.不上手,你别乱想,”梁京州支开餐桌,打开刚买回来的午饭摆在餐桌上,“来吃点东西。” 四人围在一起吃饭,温凝食欲不浓只喝一碗粥。 饭间梁京州说:“出院后舟姐带你。” 温凝:“为什么?” “这次的事,归根结束是辛楠的疏忽,如果她事先先了解到节目最大的资商是许明宇,拒绝参演,能从根本避免这种情况。”梁京州放下筷子说,“还有不可以再拒绝助理,京淮哥有工作,不可能每次都陪在你身边,没个人照应,下次再发生意外,连个打电话报警的人都没有。” 梁京州想的很周到,温凝同意他的安排。 温凝检查各项指标正常后出院,回到家已是傍晚,许京淮不在,也没打来一通电话。 许京淮继母得知他打了许明宇一定很生气,母子联手,许京淮有再合理的理由也讨不到好处,温凝坐立不安,又问孟铭,“他怎么还没回来?”从医院到家已问过十多遍。 孟铭面带歉意,“抱歉,电话打不通,我也联系不上。” 温凝:“你有许京淮爸爸的号码么?” 许京淮向来守时,没回来可能遇到无法脱身的事,打电话八成也得不到准确消息,孟铭决定亲自去一趟。 “我也去。”温凝背上包跟在孟铭身后。 “温小姐——”孟铭欲言又止。 “你有话直说,我不方便去?” 孟铭点头,“他因为你差点呛死许明宇,叔叔阿姨看见你,恐怕更气。” 温凝没为难孟铭,“我在车里等你可以吗?” 孟铭开出市区,经过远郊僻静的别墅区,停在一处古香古色的四合院门前,孟铭下车对门口的警卫讲了几句,朱门打开,孟铭消失在温凝的视线里,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 半小时后大门打开,孟铭出来,他一开车门,温凝迫不及待问:“许京淮呢?” 孟铭:“他在受罚,今晚回不来了?” 温凝从没被父母责罚过,对这词极为陌生,“怎么罚?” 孟铭:“跪在佛前自醒。” “许明宇错在前,为什么罚许京淮?”温凝愤愤不平。 “他动手在先,”孟铭喟然长叹,“许家老爷子最厌兄弟阋墙。” 温凝怒气冲冲:“根本就是偏心。” 孟铭没否认。 许明宇背后有母亲和外公外婆撑腰,许京淮孤身一身,一碗水端不平也是常事。 “许家奶奶、姑姑或大伯没一个站出来主持公道?” “许奶奶信佛,整日吃斋打坐,很少管家里的事,大伯工作忙很少回老宅,没有姑姑。”孟铭顿了顿,“原本只要跪个两三小时就好,但倒霉碰到他生日,只能跪倒明天了。” “今天许京淮生日?”温凝疑惑,“生日不应该罚得轻些吗?” “对,许总的生日是9月21日。”孟铭接着解释她的第二个问题,“他的出生代表着许叔对家庭的背叛,张阿姨每到这天都会闹,周茉已经去世,张阿姨怨气无处发泄只能发在京淮身上。 他出国前前,每年生日都在佛堂跪着替生母赎罪。” “周茉阿姨一直不知道许京淮父亲有家庭,等知道时孩子已经生了,杀.人犯法,她能怎么办?”温凝悲愤交加,“许京淮的出生,也间接毁了她的人生。” “张阿姨不管这些的,她只把周茉阿姨当成勾引许叔叔的狐狸精。” “两个女人都是受害者,真正犯错的许京淮父亲,要跪也该他去跪。” 孟铭又长叹一声,“清官难断家务事。” “前些天许京淮在片场抽烟是因为快过生日了?” 孟铭想了想摇头,“是在自责没照顾好你。” “我只是瘦了,不是病了。” 孟铭笑,“温小姐难道真不知自己是许总最在乎的人?” “......”温凝确实不知,或者说没在意。 她连许京淮的生日都不知道,怎会了解他想什么在乎谁。 许家的事温凝插不上手,只能和孟铭返回家等,路上接到严嘉雅的电话,想起今天是洗纹身的日子,孟铭调转路线,送温凝去冷玫瑰刺青馆。 过了下班时间,店里只有严嘉雅和温凝两人,正式洗前,严嘉雅说:“你这个颜色比较深,洗完依然有少许痕迹。” 纹身的位置较为私密,不洗也没多少人能看见,温凝不太在意那点残留痕迹,“没关系。” 严嘉雅珍惜自己的作品,动手前略有不舍,“这么长时间了,还恨许三?” 温凝过去的恨,随着许京淮坏掉的手指散得差不多了。 情感经历丰富的严嘉雅一眼猜出温凝和许京淮的关系不似从前,身边的人都在分分合合,她对情侣间忽好忽坏的关系没有半点惊奇,“喜欢上了?” “没......有。”温凝支支吾吾,两个字还卡壳。 严嘉雅笑笑,拿了面镜子到温凝眼前,“不喜欢脸红什么?” 温凝:“......” “许三感情干净,和他谈恋爱应该不错太差。” “你不讨厌他了?” “讨厌啊,”严嘉雅和温凝说这么多,与许京淮没关,是舍不得自己的作品消失,“但一码归一码,我们这个圈里没几个感情干净的,许三是个特例。 你们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 温凝:“刚开始没多久。” 严嘉雅挽起衣袖,露出手臂内侧的图案,“这是我和我男朋友的情侣纹身,留一场爱的痕迹其实蛮酷的。” 正常的情侣纹身,温凝也不觉得有问题,但她身上的是许京淮曾经留下的标记。 她如实讲了,严嘉雅说:“他身上也有你的名字,就算标记也是公平的。” 温凝沉默。 严嘉雅:“其实简单,看爱多还是恨多。” 夜里十一点,温凝回家泡进浴缸,浸在水里疲惫退去,想了许多。 过去,她只看得见许京淮那可怕的占有欲。 这段时间,看见许京淮自己淋过雨仍会为他人撑伞,甚至会为救人奋不顾身。 他阴暗也向阳,是极其矛盾的。 前些日子许京淮去探班,看到她和迟野演对手戏,没有露一丝愤怒,还有情人节,看到她和陈知让没发疯,她疯狂减重期间,也没有来打扰。 许京淮克制占有欲,给她正常社交和工作空间,学着和她谈一份正常的谈爱。 他在隐藏阴暗,努力向阳。 她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 三年的时光,许京淮陪她坐绿皮火车从南到北,开一天的车赶到风絮县和她过情人节,为她断了一根手指,又和许明宇大打出手被家人惩罚,做了很多,她却连他的生日都不知。 许京淮28岁生日,温凝想送个特别的礼物。 她吹干头发,打开浴门,脚下一滑,身体前倾要摔,正欲喊,一双有力的手臂托住她,“小心。” 熟悉的声音令时光倒转,好像回到慈惠寺的初见。 温凝顾不上要摔倒的惊吓,仰头笑了。 许京淮扶住人,低头在她头顶落下一吻,“都要摔了,傻笑什么?” “你怎么回来了?”温凝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讲过晚上来陪你一定会来。”许京淮走时,温凝还在睡,但不管她清醒还是昏睡,他承诺的事都会做到。 温凝上下打量许京淮一眼,“他们有没有对你动刑?” “动了,”许京淮弯腰抱起她往床上走,“像容嬷嬷一样拿针扎。” 温凝:“......” 许京淮笑笑:“电视剧看太多了,这是法制社会。” “法治社会还搞家罚。”温凝揶揄。 “许明宇头顶缝了五针,爷爷总要给个说法,不然他母亲会闹得全家不宁。”许京淮把温凝放床上,人还弯着腰没离开,“我之前每年都跪,早习惯了,不累也不疼。” “和我解释这些干嘛?你累不累和我又没关。”温凝嘴上放狠话,手却勾着许京淮脖子不松。 “嗯,所以凝凝去许家老宅只是散步?” 温凝:“......” 许京淮低头在她唇上贴了贴,“醒来后有没有不舒服?” “医生都检查过了,一切正常。” 许京淮:“累了先睡,我去冲个澡。” 温凝看眼时间,23点27分,许京淮28岁生日还没过去,她在许京淮转身瞬间,坐起身从后抱住他。 许京淮转回身,面朝温凝,“怎么了?” 温凝仰头望他眼睛,“生日快乐。” 小姑娘讲得祝福简单,眼里却藏了许多,许京淮看得到,忍不住低头寻她唇。 温凝毫不吝啬地回应着。 许京淮从站立,到弯腰,再成趴。 温凝紧紧勾着他脖子,迎合回应,没有停的意思。 第一次许京淮先停下,“好好休息,我去隔壁睡。” 刚从医院回来,他不忍心折腾她。 温凝关掉床头的灯。 黑暗中,她凑向许京淮耳边,“我还没送你生日礼物。” “你能在这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话音刚落,许京淮的衬衫扣子开了。 黑色领带缠到温凝纤细的手腕上,白色纽扣脱离禁锢,冷□□瘦露在月光下。 许京淮严肃地喊她名字“温凝,”双手撑在她两侧,支起身,隔开和她的距离,“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没喝酒。”温凝也严肃地答他。 许京淮还是没有动作,“不怕了?” “怕,但想。”只要温凝愿意,一切恐惧都能克服。 许京淮从没掩饰过想要她的想法,但也放弃过无数次得到她的机会,不差这一时一刻,他宁愿日复一日地忍耐,也不要她因一时冲动留下遗憾。 该确认的他都要确认到,“真的好想了?” 窗帘没拉,月色渗入,温凝就接着这淡淡月光望向他眼睛,“想好了。” 许京淮没急着吻下来,而是回望着她,讲了那句压在心底许久的话,“温凝,我爱你。” 他不要在被欲.望控制的时候说话爱她,他要清醒地沦陷。 温凝忽然哭了。 像许京淮这样温柔的疯子,再不回有第二个。 她因他黑暗,也因他温暖。 许京淮的吻在这时落下,不在唇边,在眼下。 他吻干了那两行清泪,告诉她,“不要哭,只要月亮在,许京淮就在,永远伴在晚星身边。” 温凝仰头吻住男人喉结,小腹的纹身与另一个纹身在暗黑里重合...... 许京淮28岁生日这天,温凝把自己送给他。 事后,许京淮抱着她去洗澡,又抱回床上休息。 窗帘拉得严实,房间一片漆黑,温凝躺在许京淮怀里,伸手戳了戳他胸膛,“窗帘遥控器在哪?” 许京淮抓住她愈发不安分的手,“敢见人了?” 房间太黑,他往上戴的时候,想开床头小夜灯,温凝十分强硬地不许,只能全程在黑暗中进行。 刚刚她用黑暗裹住羞怯,这会儿,她想见人。 窗帘滑动,月光倾入。 轮廓渐清,许京淮清俊的五官比月还温柔,温凝忍不住往他怀里靠了靠,手指又去戳他,“喂!” “嗯?” “你什么感觉?” “像在做梦。” 温凝不喜欢他,是许京淮老早就知道的事实,心甘情愿给他这事只出现过梦里。 梦成真,他只有虚无的不真实感,至于身体感受没过度关注过。 “你不会第一次见我就想了吧?” “嗯。”许京淮第一眼看温凝就有了悸动,也有欲.望,这点从未遮掩。 “那你舒服吗?”小姑娘语出惊人。 许京淮一手抱着人,一手在她脸颊捏了下,“保持这个胆量。” 温凝在这方便属于事后能耐,那股羞怯劲过去,探索欲就上来了,她没体会到大家说的愉悦,最大感觉是疼,自身无法满足好奇心,只能缠着许京淮,手指又戳了他一下,“你也疼?” 不回答小姑娘能追问一夜,许京淮迫于无奈,“不疼。” 两个字太笼统,满足不了她对这事的探索,“具体怎么......样的?你详细点。” 许京淮笑:“空手套小黄文?” 温凝:“......” 许京淮突然翻身,手肘撑在她两侧,借着月光,凝视她眼睛,随即落下一吻,温热沿着眼角,滑到耳廓,停落耳边,气息喷洒,声线沙哑,“下次宝贝儿就知道感觉了。” 温凝察觉到他身体变化,好奇心和胆量都没了,慌慌张张往下推人,“我不问了。” “晚了。” 温凝唇被封上,讲不出话。 上次她紧张害怕,许京淮都没完全进去,加上梦一样的不真实感,他也没仔细感受,考虑温凝不适,没想再折腾,偏偏她问个不停。 终于温凝安静了。 “有爽——”许京淮话没说完,温凝用力捂住他嘴,“不许问这个。” 许京淮:“......”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霸道的小姑娘。 温凝又困又累却睡不着,依偎在他怀里,“膝盖疼不疼?” 许京淮:“不疼。” 跪在他经历的过的惩罚里算很轻了。 刚来北川时,许明许和朋友诬陷他偷东西,许儒问都不问,拿起木条就往他掌心抽,“还偷不偷东西?” 带着毛刺的木条落到八岁孩子的掌心,娇嫩的皮肤瞬间红肿渗血,许京淮一滴眼泪没流,盯着许儒一字一顿道:“我、没、偷、过、他、的、手、表。” “没偷怎么在你床下?难道手表长腿?”许明宇咄咄逼人。 “别打了,一块手表而已,”继母张清雨在一旁装腔作势,“京淮在乡下没见过好东西,起了不干净的心思也正常,以后多给些零花钱就是。” 许儒一听更气,挥着木条又抽过去,“没教养的狗东西。” 许京淮咬着牙一声未吭。 “给你哥道歉。” “我没偷。” “还不承认?不要脸的玩意,我打死你。”许儒连续抽了多下,胳膊都酸了,握着木条吼,“道歉。” 鲜血一滴滴从八岁孩童的掌心流下,他握着快被打烂的掌心,“我没偷。” “你......你......”许儒气得说不出话。小县城物质匮乏,加上周茉文化不高,经济条件不好,疏于对孩子教育等因素,他深信许明宇的话,认为许京淮偷东西后嘴硬不承受。 那天许京淮被打得半死,依旧没向许儒低头,时隔多年,掌心还有当年留下来的疤。 他的出生是许儒、整个许家的污点,没人在意一个“污点”的感受。 久而久之,他学会算计,学会自我保护。 温凝还在愤愤不平,“错在许明宇罚的却是你,这到哪里也说不出个理来。” 许京淮孤军奋战多年,习惯了不被偏爱的日子,没指望过谁能来拉他一把,关心一句,现在有个小姑娘为他不平,还险些闯进老宅,许京淮的心好似什么被握住了酸酸涨。 他的小姑娘对他终于不再只有厌恶。 “京州有没有和你说起过我爷爷?” 梁京州倒没怎么讲过,谷天和小k讲了不少,都是离温凝生活很远的人和事,她说:“了解一点。” “许儒是爷爷奶奶最小的孩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环境中长大,浪荡不羁比大伯二伯都叛逆。 想经商家里不同意,他靠着那张脸哄到了富商张明盛的女儿,以我爷爷的影响力张家也不亏,两人没多久结婚,婚后许儒靠着老爷子的名望,和张家的资金,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接受不少张家的帮助,还在外面招花惹草,有了私生子。” 许京淮自嘲一笑:“张清雨针对排挤我也正常,谁能忍受丈夫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当年外婆把我送回许家,张清雨闹得全家天翻地覆,老爷子出面才把这件事压下来。 她为报复许儒也在外面找了男朋友,许儒怒不敢言,还要对张清雨言听计从,他们的婚姻不过外表光鲜,实际千疮百孔。 或许是因为愧疚,我回许家后,许儒对许明宇更宠爱,许明宇也更加轻狂。 老爷子前段日子把由他经营的娱乐公司交由我来管理,最近又有个科技公司转到我手下,他记恨我才对你下手。” 这次再晚一步后果不敢设想,没保护好温凝,许京淮自责,抱着温凝鼻音很重,“对不起凝凝。” “我是你女朋友,有问题自然一起承担,没什么对不起的。”温凝拒绝他时多绝情,同意在一起后就多认真。 “许儒虽是集团董事长,可实际掌管许家的人是老爷子,毕竟当年张家也是看在老爷子的面上才同意许儒和张清雨的婚事。 人人都说老爷子偏心我,其实不是那样的,他命许儒交给我的公司都是亏损和快倒闭的,看似给我了很多,实际全是即将废弃的垃圾。 若真喜欢我,就不会在明知许明宇诬陷我偷东西时视而不见,爷爷对我更多是无奈,许儒闯下的祸,总要有个人来收拾,我身上流着许家的血,他迫于无奈才接纳我。 小时候察觉出爷爷喜欢乖巧有礼貌好读书的孩子,我就朝他喜欢的样子长,严嘉雅总说我在装,其实不准确,我并没有刻意装什么,准确来说是改变,掩埋周泽安变成另外一个人。 像西瓜不成熟时,把它放进正方形的模具里,长大后就变成正方形,它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是圆的。” 初来北川的许京淮只是个孩子,还不懂得伪装,只是为了生存在改变。 父亲、继母乃至整个家族没人欢迎他,不牢牢抓紧唯一的希望变成爷爷喜欢的样子,要一直被许明宇欺负,还有可能死在某个意外里。 最亲密之后,许京淮没急着沉沉睡去,而拥着温凝讲了许家的不堪和他的过去。 那些无人所知的,毫无保留地告诉她,他在用一颗赤诚的心,欢迎她来到他的世界。 只要你来,我定倾尽所有。 第39章 沉溺 回学校, 温凝想起朋友们几乎都知道她脱单这事,只剩轻舟不知。 轻舟讲过女朋友的事,她也该说声, 【舟神, 我谈恋爱啦】 轻舟:【祝福】 星星要暴富:【谢谢】 舟神高冷, 多说打扰, 温凝退出软件, 正要锁屏,软件通知提示有新消息。 轻舟:【能让星星暴富的人?】 大神还挺幽默。 温凝也开玩笑:【不对,是能让星星枯萎的人】 轻舟:【你喜欢他吗?】 温凝握着手机迟迟没打出字。 她没看见那血淋淋的场面, 但劫匪挥刀的一瞬却定格脑海。 那一刻, 许京淮依旧淡然, 甚至望她着笑了下, 那么恐怖的时刻,他还在安慰她。 这人破坏她初恋,拿父母要挟,强迫她纹身,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可又为她留下残缺。 出于感动,她尝试接受了解许京淮,得知许京淮被惩罚, 她愤怒担忧恨不得跑去找许家人理论, 那些情绪都无比真切。 她已在不知不觉中对许京淮悄然转变。 许久没回, 轻舟连发两条消息过来:【???】 【不喜欢为什么在一起?】 稍慢一会儿,轻舟怎么这样着急? 温凝困惑着回:【喜欢】 轻舟:【真的?】 面都没见过的网友, 她干嘛骗他? 温凝感觉轻舟今天怪怪的,【当然真的】 轻舟:【那你打算嫁给他么?】 ??? 这也扯太远。 她虽然到了法定结婚年纪, 但还没毕业,结婚很遥远。 轻舟似乎也察觉出不妥,又补了条:【没别的意思,是我打算和女朋友结婚,随口问你一句】 原来这样。 温凝回:【没想过那么远的事】 【祝福舟神】 轻舟:【谢谢】 之前轻舟讲过结婚会邀请温凝和张建城,聊到这温凝说:【舟神是北川人?】 轻舟:【嗯】 星星要暴富:【和我家不算特别远,举办婚礼时别忘了通知我爸和我】 轻舟:【你们一定会参加的】 笃定的好像他们是亲属一样,温凝笑了,【等你好消息】 时光匆匆,转眼温凝大学生活接近尾声,忙着排练毕业大戏,有段日子没和许京淮见面。 许京淮忙碌之外,还有件颇烦的事,长辈又要他去收拾许明宇闯下烂摊子。 许家书房。 许儒抽着烟问:“你有没有好办法?” “没有。”许京淮答得干脆。 许儒沉默片刻,“你出国一次,尽量把事情的损失降到最低。” 许明宇手上的娱乐公司转交许京淮经营后,一直不服气,在集团内没折腾出水花,说是传统行业限制了他的才能,要自立门户,从家里拿一大笔钱去硅谷创业,走之前说得天花乱坠,去没多久赔个精光。 钱许明宇挥霍了,烂摊子却要许京淮去收拾,他不去,“我手上还有很多工作,走不开。” 许儒摁灭烟,“你呀,不要心胸那么狭窄,不就一个女人吗?还想为一个女人和亲哥断绝关系?” 许京淮:“她是我女朋友。” “那又怎样?”许儒讥笑,“没有许家,你是个是什么东西?在个小县城里窝着,她会给你做女朋友?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许家给的,理应为这个家效力。” 父母养育未成年子女是义务,到许儒嘴里变成天大的恩赐,许京淮这几年扭转几个濒临破产的子公司,又为许明宇解决过多个烂摊子,不亏欠任何人。 许京淮为许明宇解决过的烂摊子数不胜数,不差这一次,但不能轻易答应,他手指在腿上有节奏地敲了敲,浅笑,“你说得对。”语气恭敬,态度疏离。 许儒想找茬发火都找不出,近几年许京淮崭露头角,在集团内口碑越来越好,手里的几个子公司利润逐年增长,许儒不喜欢这个二儿子,又没办法否认他的能力。 冷的不行,就来热的。 许儒没了那么强硬的语气,“再帮你哥一次,想要什么爸送你。” 正中下怀,许京淮的确有件事要许儒帮忙,没有直接讲出来,“我去试试,之后的事回来再说。” 许儒露出笑意。 夜深人静,又只有他们父子俩,他想起了二十年前漂亮清纯的周茉,“你长得很像你母亲,她那时特漂亮,还记得她什么样子不?” 亲生母亲的样子,许京淮当然记得,可不想对许儒说,他未答反问:“欺骗一个刚成年的女孩很有趣?” 周茉初来北川那年刚满十八,隔年生下许京淮,花一样的年纪,因许儒一辈子毁了,而许儒却在这美滋滋地追忆往昔。 许儒霎时变脸,“我逼着她发生关系了?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那睡之前,你告诉她你结婚了?” 许儒讲不出话。 很长一段时间,周茉将不幸和对许儒的恨,全部转移到许京淮身上,对亲生骨并不喜欢,嫁人后更为严重。 母亲留给许京淮的记忆很少有温情时刻,但他没有恨过周茉,因为她没抛弃过他,不喜欢也一直带在身边养育,不像许儒,欺骗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毫无责任感可言。 两者相比,许京淮还是站在母亲这一方,“请父亲不要再提起她,张阿姨听了要闹,”他顿了下,“其次,你也不配。” 温柔恭敬的声音,讲着最扎心的话。 许儒手里握着的茶杯险些摔出去。 时间紧迫,许京淮去学校陪温凝吃了顿午饭便匆匆启程。 许明宇这次的问题比较棘手,不单纯的商业问题。 以前许明宇闯下烂摊子转头就跑,这次不仅没跑,还留下处处与许京淮做对,拒不配合。 起因是,劝说许明宇出国创业的华裔朋友是个骗子,套走许明宇的创业基金不说,还对许明宇进行洗脑,导致许明宇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不认为对方是骗子,还不停向家里要钱。 许京淮可以解决公司的各种问题,但没办法解决许明宇,给家里打电话沟通协调,一会儿许儒飞来,一会儿就张清雨飞来,夫妻俩对宝贝儿子,不舍得打骂,像小孩一样哄着,根本没用。 无奈下许京淮喊来长姐,许明柔不像父母那样宠溺弟弟,聊不通一个巴掌扇过来,劈头盖脸一通骂后许明宇才同意配合许京淮报警。 处理完许明宇本人,许京淮着手解决公司问题,骗子所言虽是假,但ai方向还是很有前景的,而且集团下还没有触及这块的业务。 他现在手里公司都在盈利的,管理好这些公司,衣食无忧可以衣食无忧一辈子,可这不是许京淮想要的,他想要一个和许家没有任何关联的独立领域。 没有父母支持,也没经济实力雄厚的外公兜底,创业失败极可能倾家荡产,无法再翻身。 孟铭作为保守派极力反对许京淮进入新兴领域,俩人争执到很久,孟铭走后,许京淮给温凝打视频。 小姑娘穿着睡衣,头顶戴着螃蟹钳的发带,隔着屏幕对他笑,“你在忙?” 许京淮刚和孟铭争执问题的阴霾一下散了,“刚忙完,想了你。” 温凝怀抱着一只草莓熊,头靠玩偶,声软甜软甜的,“我也想你,还要多久能回来?” “你再说一遍。”生日那天后,许京淮总觉得像在梦里,牵着她手都觉得不真实。 “我也想你。”她调皮地喊,“听见了吗许大爷?” 男人唇边弧度扬得很大,“还是没听见,温小姐?” “别听了,反正这话也不该你听。” “哦,那我该听什么?” “变态、混蛋。” 许京淮:“......” 温凝把手机支在椅子上,蹲下整理散开的行李箱,“我毕业了,明天和室友们去毕业旅行,大概要十多天,之后回家待一段日子,然后进组拍公司的新剧。 这次演个侠女,超酷的,我好喜欢,等会儿发定妆照给你看。” 她忽然拎出两件衣服,思维跳跃很快,“你说我明天穿哪一件?” 许京淮指其中一件,“这件吧。” “好。”温凝笑着收起衣服,“给你看我今天买了个东西特别可爱......” 她喋喋不休地讲了很多琐事,许京淮每一件都听得入迷。 原来真正恋爱的温凝会表达爱意,会分享趣事,鲜活可爱。 视频挂断许久,许京淮唇边的弧度都没降下。 如果这是一场梦,他祈祷永远不要醒来。 独自创业孟铭没劝住。 许京淮孤注一掷,赔上全部财产也要试一试。 他做事有规划,会把控风险,不像许明宇听人吹嘘就投钱。 孟铭不再劝,大不了回北川卖房子,总归是要和许京淮一起的。 创业是个漫长的过程,许京淮没马上展开行动,目前阶段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回国,他下飞机直奔公司,不在北川的这段日子,积累了许多事要处理,晚上下班,他上楼敲响许儒办公室的门。 多日没见,许儒只有句淡淡的“回来了?” 许京淮也无需父亲热情迎接,找许儒是有事要说,“大哥的事能追回一半的损失,他们一起娱乐消费的那部分无法追回。” 先前在电话里沟通过,许儒早已了解,“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我和你妈妈还有爷爷很欣慰。” 许京淮懒得演父慈子孝,直奔主题,“父亲承诺过答应我一件事。” “我记得,”许儒说,“明天你去4s店,看中那辆车尽管提。” 许京淮放下公司,和温凝分开这么久,可不是为了一辆车,“我不需要车。” 许儒预料到他会不要,早有准备,“换套房子?” “也不需要。” 许儒笑笑,拿出父亲的慈祥,“京淮呀,你现在在集团占股份不少了,就算我的那份全给你,你妈妈、舅舅、小姨的你也要不去,怎么也是争不过明宇,别折腾了。” 这意思不能再明显,就差直说想争股份先照镜子看看自己,许明宇有个怎样的外公?你又有个怎养的外公?你连和他争抢的资格都没有别做梦了。 许京淮扯唇笑笑。 这次帮许明宇,还真不是为争家产,他一个字没讲,许儒就坐不住,先跳起来。 许儒:“周茉要不是靠着脸好看,能爬上我的床生下你?打工妹的孩子摇身一变成了许家少爷,是你的福气,做人不能太贪。” 颠倒黑白,避重就轻,对故人毫无尊重。 “够了。”许京淮第一次对父亲露出不耐,和许儒多待一分钟都是折磨,他直言,“我来找你不是要股份” 许儒眼珠骨碌一转,“那你要什么?” 许京淮掷地有声:“我要结婚。” 许儒愣怔片刻,旋即一笑,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哥哥姐姐都没结婚你急什么?还有你想和谁结婚?那个女学生?” 许京淮再次强调:“她是我女朋友,不是什么那个学生、那个女人,她已到法定年龄,也毕业了。” “晚辈里只有你大伯家的明诚结婚了,你知道他老婆是谁的女儿吗?不知道去查查。”许儒语气决绝,“这事我同意没用,和你爷爷说去。” 许京淮就是知道表哥结婚的全过程才没直接和老爷子说。 许家子女的婚姻多掺杂其他因素,想完全自由有难度,加上他在许家处境,没老爷子,还有张清雨各种设障碍。 倒不是针对温凝,单纯是张清雨看不得许京淮好,不管他娶谁张清雨母子都会想办法捣乱,拆不散也闹个不得安宁。 其他事,许京淮可以孤军奋战,像结婚这样涉及到家庭关系的,他需要帮手,即便许儒劝不动老爷子,也能阻碍张清雨母子。 许儒品着茶,悠然道:“这事我可帮不你。” 许京淮拿出一张照片,慢条斯理地放在许儒面前,收回手,饶有兴致地看着父亲的脸从红变白。 许儒立刻把照片放进碎纸机,咬牙切齿地问:“你怎么拍到的?” 许京淮能想到老爷子不同意他和温凝的婚事,张清雨和许明宇会从中作梗破坏,自然也能想到许儒不讲信用。 他不打无准备的仗。 照片是许儒和张家小女儿的不雅照。 许儒情史丰富女人很多,要说能挟制住他的还就这一个。 这位小女儿是张老爷子第二任妻子生的,和张清雨那支姊妹是同父异母。 两位母亲生的孩子素来不对付,形同陌路,但外人不知内情,这样的丑闻一爆出,许儒名声会一落千丈,直接影响集团股价,家里也会大乱,他绝不会允许这张照片曝光。 许儒摔碎手边的杯子,“许京淮你竟然敢算计到我头上。” 许京淮轻拍拍了溅到身上的水渍,抬眸,“我要和女朋友结婚爸爸同意吗?” 许儒扶额半天没说出话,末了长叹一声,“我去试试,具体还要看你爷爷的意思。” “谢谢。”许京淮往外走两步,许儒喊住他,“照片必须彻底删除。” 许京淮回头笑:“那要看父亲是否真心帮忙。” 许儒又把烟灰缸摔了。 一周后,许京淮被老爷子喊回老宅。 “上次你爸来说了你的婚事,正巧爷爷最近也想找你聊这事,”许家老爷子指指一旁的椅子,示意许京淮坐下,又喊阿姨来端上两杯茶。 许京淮坐下,下意识抓起衣角。 他小时候紧张就用指腹摩擦衣角,来到北川后用了近三年时间改掉这习惯,谁曾想,十几年后又回到小时候,掌心都浸出一层薄汗。 老爷子:“你想结婚爷爷非常高兴,但那个女孩不行。” 许京淮的眸渐渐暗下去。 他有那样的把柄在手上,许儒不敢敷衍,努力劝说不行,便是老爷子另有打算,“她和她家里都很干净,不会给许家带来任何麻烦。” “干净也不行,”老爷子说得坚决,见许京淮脸色不好,老爷子又说:“你喜欢就养着好了,没必要非结婚。” 许京淮过往种种恩怨,像个普通晚辈一样和老爷子聊天,“爷爷,我是认真的。” “京淮!”老爷子严声厉色,“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张家人早对你动手了,爷爷过几年没了现在的声望,树倒猢狲散,家里还有谁会护着你? 那时候你怎么办? 女人什么样的没有?但能护着你和张家人抗衡的人少之又少,不要犯糊涂。 爷爷已经帮你选好这个支柱,明日你备上礼品去探望严长海。” 众多晚辈中,许老爷子虽然不是最喜欢许京淮,但却最心疼他。 旁人有父母护着,只有许京淮孤零零一人,以后他退了病了死了,许京淮该怎么办? 这事是老爷子的心病,几年前就在寻找合适人选,最近找到最佳人选,正想告知许京淮,许儒就来说许京淮想结婚的事。 趁着现在他还有声望,要尽快把这事定下来。 这些年,许京淮读书努力,工作努力,一切都朝着爷爷喜欢的样子长,唯有这一刻,无法遵循爷爷的意愿,“对不起爷爷,我只娶温凝。” 老爷子重叹:“严家实力不比张家差,而且严长海是我一手带起来的,你与严嘉雅结婚,日后不管我在不在这世界上,严长海都会护着你,有他在明宇不敢动你分毫。” 许京淮心思细腻聪慧,又常年在老爷子身边,怎会不懂爷爷讲的这些?他明白,但做不到。 娶温凝是他早想做的事情,不过她在读书一直没提罢了。 “我和严嘉雅自小两看生厌,怎么可能结婚?这太荒唐了。” “我和你奶奶结婚时也不喜欢对方,一样过了这么多年,有什么关系?”老爷子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严嘉雅家境好,长得也不差,哪里比不上你喜欢的那个野丫头?” “她好不好与我无关,”许京淮一字一字咬得很重,“我只娶温凝。” 老爷子在许家说一不二,无人敢反对,老爷子听到这话,气得犯了心脏病,阿姨闻声冲进来,赶忙给老爷子喂药,谈话到此中断。 许京淮在老宅待到爷爷情况稳定才离开。 孟铭见他脸色不对,开车问:“怎么样?” 许京淮拿下眼镜扔一旁,闭上双眸,后仰倚着座椅靠背,“同意结婚,但结婚对象是严嘉雅。” “严、嘉、雅?”孟铭快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许京淮疲惫地“嗯”了声。 孟铭没往下说了,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说。 许京淮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坐直说:“问问梁程州在哪?” “梁总在夜漫酒吧,刚刚有打电话找你过去。” “去夜漫。” 梁程州闲来无事,去酒吧听弟弟唱歌,许京淮电话没打通,他和程骁先来,酒喝没多少,许京淮到了,梁程州向服务生要杯酒,想到许京淮不喜饮酒,改说:“换成果汁吧。” “不用。” 许京淮和他们在一起偶尔也小酌,梁程州没多虑,酒端上来他发现不对,许京淮点的是杯烈酒,“被老爷子训了?” “没,”许京淮小酌一口,“老爷子被我气犯病了。” 梁程州嘴里的酒险些没吐出来。 在许家众多孩子里,许京淮最孝顺,向来听从老爷子的话,他会气到老爷子真是稀奇,“怎么回事?” “我要娶温凝,爷爷不同意,要我娶严嘉雅。” 这次梁程州直接呛到,咳了半天缓过来,“老爷子看中了严家实力?” 许京淮颔首:“爷爷好心,是我不能接受。” “打算怎么办?” “离开许家。”许京淮饮着酒说得坚定。 梁程州:“你想把老爷子气死?而且没了老爷子的庇佑,许明宇和张家那伙人会放过你?” “他们会变本加厉地找我麻烦,直到我从这个世界消失,或者永远离开北川,”没有人比许京淮更清楚,离开许家他要面临什么。 梁程州:“一无所有了温凝还会嫁给你?许京淮清醒一点。” 许京淮不可能让温凝跟着他过一无所有的日子,他有自己的一盘棋,爷爷的反对只是提前开局而已。 “等等,”程骁突然在一旁插话,“hades什么时候和温凝求的婚?” 这话一出,梁程州也怔了。 温凝刚毕业就要结婚?而且没听过一点他们要结婚的消息。 “还没求婚,”许京淮说,“结婚的事温凝不知道。” 程骁:“......” 梁程州:“............” 第40章 沉溺 温凝结束一天拍摄, 回房间看见许京淮怔了怔,猛一下跳到他身上,“你怎么来了?” 许京淮接住她抱在怀里, “42天18个小时05分钟没见, 我当然要来。” “怎么没告诉我?” “想看看凝凝房间有没有别的男人。” “你.......”温凝打他, “我要下来。” 许京淮抱着温凝不松手, 低笑:“想给你个惊喜。” “无聊。”温凝在许京淮肩上靠了会儿, 直起腰,“放我下去了。” 许京淮不松手,抱温凝转身后背靠着墙壁, 望着她眼睛, 相顾无言, 但已然沸腾。 他撬开贝齿, 长驱直入,夺走氧气,搅得温凝呼吸急促。 外套被扯下扔到地上,接着一件又一件...... 客厅到卧室的路上,有她的, 也有他的,满地狼藉,分不清彼此。 重重栽倒床上。 卧室没开灯, 窗帘没拉, 月光泻下, 如一层会发光的薄薄蝉翼披在痴缠的身影上。 他浓重的呼吸,和她轻似猫叫的哼声, 在薄如蝉翼的月光下交织。 不必开口,已感知对方的想念。 忽然, 客厅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 温凝停下,推推许京淮,“你手机响了。” “不用管。”他嗓音暗哑,带着浓浓的欲。 打电话的人铁了心要打碎这场旖旎的梦,许京淮不接手机就一直响。 温凝无办法再投入,“快去接电话。” 许京淮无奈起身,走去客气捞起电话,没好气的“喂”了声。 许儒在那端说:“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没在家。” “又去找那个女学生?”许儒暴怒,“老爷子被你气犯病,还不知道收敛?” “您有话直说,我还要事。” “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许京淮别以为你有张照片,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马上回来,我有事找你谈。” “门锁密码0921,您先进去休息会儿,我等下回去。” “结婚的事,你不要再动外脑筋,老爷子不同意,我也不同意,家里没一个人同意,马上断了,多去严家走动......”许儒说个不停。 “爸。”许京淮极少这样喊。 许儒要打亲情牌,得意道:“喊爸没用。” 许京淮声音恭敬平淡,“我忘了诉您,您和小姨的那张照片删了也无用,我还要很多张。” 电话里传来踢门的响声,许儒怒吼:“你、你、你这个混账。” 许京淮冷笑了声挂断电话。 给过警告,还想在他的婚事里插一脚,许儒真是不知好歹,看来要给这对夫妻平淡的婚姻生活加点染料,耳边才能清净。 他拨通孟铭电话,“把那张照片发给张家人。” 许儒在许京淮家里坐了不足半小时被岳父的电话叫走。 这一晚,张家炸锅了。 许京淮回到卧室。 温凝侧卧在床边,酣睡声轻轻,已经睡了。 许京淮上床,从后抱住她,轻轻的,“宝贝儿,晚安。” 温凝迷迷糊糊地转身抱他,“怎么打这么久?” “家里的一点事,已经处理好了。” “哦。” “睡吧。” 温凝揉揉眼睛,“睡不着了。” “凝凝,”许京淮声低低的,“洗掉了吗?” “什么?”温凝只剩一件小小的,顷刻间也没了,许京淮速度太快,她惊呼了声,“你干嘛?” “还在吗?” 潮热的掌心覆在她的纹身上,温凝心跳如鼓,嘴硬道:“洗了。” “我看看。”许京淮不信勾着那件小小的一扯到底。 温凝闪躲,“都没了,有什么好看的。” “现在的技术做不到百分百还原,洗了也有痕迹。”许京淮起身拉上窗帘,按开床头小夜灯。 温凝抓起手边的枕头挡住脸,羞愤交加,“许、京、淮。” 许京淮忘了回应,怔怔地看着那行黑字,他的名字还藏在她身上最隐秘的角落,没有洗掉。 血液一瞬间沸腾。 他拿走温凝挡在眼睛上的枕头,在她羞怯的目光中,低头吻下去。 纹身被炙热的呼吸烫得颤抖。 他虔诚专心,像在拥吻信仰。 温凝潮热难耐,含糊不清地软声喊他名字。 许京淮抚了抚温凝的纹身,“说你爱我。” 此刻讲爱毫无意义,许京淮不在乎,只是想听她说。 温凝如了他的愿。 “凝凝乖起来真叫人欢喜。” 许京淮再次吻住温凝的纹身,像要吻进她灵魂。 他办法太多,温凝嗓子都哑了。 洗漱后,许京淮不带情.欲地吻她,“宝贝儿今晚好乖。” 温凝抬手挡住,“别亲我。” 许京淮逼近吓她,“尝尝自己什么味道?” 温凝抿住双唇警告,“敢碰我咱俩没完。” 许京淮低笑了声,“甜的。” 温凝:“......” 隔天一早,许京淮被手机铃声吵醒,温凝还在睡,他握着手机去阳台,接通喊声爷爷。 “你白天过来一趟。”老爷子说。 “恐怕不行,我今天要陪女朋友。” “那个女学生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抱歉爷爷。” 老爷子重重一叹,“这事以后再说,你先回来。” “您在电话里讲。” “不行,这事必须当面说。” 许京淮无奈和温凝告别,回到老宅,进书房,老爷子开门见山,“你爸的事是不是你告诉张家人的?” “我爸怎么了?”许京淮断定许儒拿不出证据,故作茫然。 “京淮,当真不知?” “不知。” “有人给张家人发了你爸和张家小女孩的私密照,你爸说这事是你干的,为了逼他支持你和那个女学生结婚。” “爷爷,她叫温凝。”许京淮再次强调。 “这事是不是你做的,我不追究了,但你必须尽快和那女孩断掉,我已经安排好餐厅,周末你和严嘉雅出去吃饭,先熟悉下关系的转变。 严家最满意的是你表哥明章,我费了很大力气才让严长海同意你。 京淮,不要让爷爷失望。” “我不会去见严嘉雅,也请爷爷不要再为此事费心。” “你真是......非气死我不可?” 见老爷子又要犯病,许京淮不敢再说,忙去取药喂爷爷吃了。 ** 严嘉雅早知逃不掉为家族联姻的命运,对结婚这事想得也开,不过一张纸而已,非要在许家选一个结婚对象,她选许京淮。 许明章自小暗恋她,结婚后必会纠缠不休,难有自由。 许京淮不同,他们互看生厌,婚后可以各玩各的,两不打扰。 相比之下,严嘉雅比许京淮积极。 许京淮不接电话,她去公司找他,“餐厅位置我发你了,周末晚上八点别迟到。” “我有女朋友,”许京淮专注地处理工作,“不会和你结婚,也不会去吃饭。” “呵!”严嘉雅讥笑,“许三,我也有男朋友,别说的好像我喜欢你一样。” “既然这样,请你回家和你家人说清楚。” “这婚不是我们不喜欢彼此就可以不结的,别太天真。” “随你怎么想,”许京淮扣上电脑,瞥眼严嘉雅,“我只和温凝结婚。” 严嘉雅用看神经病的眼神冷瞥他一眼,转身走了。 周末严嘉雅如约去餐厅,迟迟等不来许京淮,找出他的头像,【你到哪里了?】 界面提示:您还不是对方好友,请先验证。 许京淮竟然把她删了,严嘉雅气炸,打电话打不通,一气之下,跑去剧组找温凝。 这个圈子里最不值钱的就是感情,严嘉雅自小看亲哥和许明宇他们频繁换女友,对感情想得非常开,可以接受名义婚姻,至于对方的个人生活没兴趣。 她也有男朋友,而且男友知道她要结婚的事,压根没把这形式婚姻当回事。她以为温凝也如此,气冲冲跑去剧组,见面就吐槽,“许三竟然把我删了。” 温凝:“怎么?” “家里要我和许三结婚,安排我们出去吃饭,我提前告诉过他时间地点,他没去还把我删了,害我等了快一个小时,简直气死。” 结婚? 前几天许京淮还和她还那样亲密,怎么会要和严嘉雅结婚? 而且这么久,许京淮没透露出一点。 严嘉雅见温凝脸色不对,迟疑道:“他没和你说我们要结婚的事?” 温凝默然摇头。 严嘉雅表态:“我有男朋友,许三有你,我们的结婚只为应付长辈,婚后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温凝没有严嘉雅那么开放的思想,接受不了男友朋友要和别人结婚这么荒唐的事,聊天也提不起精神,严嘉雅见情况不对,吐槽几句走了。 房间只剩温凝一人。 她拿出前些天买的领带,和许京淮认识这么久,她没送过他实体的礼物,那天看见这条领带觉得和许京淮很搭,就买下来,打算下次见面送他,现在却听见他要结婚的荒唐消息。 凡事不能听片面之词,温凝收起领带给许京淮打电话,电话接通 ,那边很温柔地喊了声,“凝凝。” “今天严嘉雅来过了。”温凝很平静,“她说你们要结婚。” “我没有要和她结婚,是我爷爷的意思 。” “所以严嘉雅讲的是真的?” “凝凝,我不会和她结婚。”许京淮再次解释。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想你参与进来。” “我男朋友要和别人结婚,这真的很荒唐。”温凝咬唇,“许京淮,我无法给你当地下情人。” “那只是我爷爷的想法。” “你拗得过你爷爷吗?” 许家的情况温凝听说过,老爷子是一家之主,许京淮父亲都要听他的,许京淮根本拗不过。 “我自有办法,给我一些时间。” 忤逆许家老爷子谈何容易,许京淮需要的时间是只长不短,温凝没严嘉雅那么开放,也等不起,“抱歉,我无法和一个有婚约的男人谈恋爱。” “凝凝——” 电话挂断,许京淮回拨回去打不通,聊天界面现叹号。 他被删除。 水杯摔落地面,发出一声巨响。 孟铭闻声赶来,见到地面碎裂玻璃杯,放慢脚步,许京淮许久没动过这么大的怒,能惹他如此生气的只有温凝,孟铭清扫玻璃碎片,“和温小姐吵架?” 许京淮没透露想和温凝结婚,就是不想把她牵扯进许家的事情里,过程如何她不需要知道,只知完美结果即可。 现在,他用了几年时间才得到的结果,和想结婚的计划,都因严嘉雅破坏。 许京淮胸口剧烈起伏着,“喊严嘉雅过来。” 孟铭:“严嘉雅还在剧组,我们现在喊她过来,她可能又告诉温凝。” “那我们过去找她。” 严嘉雅听孟铭说,许京淮要与她谈结婚的事,未多想按照孟铭的指示去了对面房间,她因被许京淮删除的事耿耿于怀,气冲冲推门,刚进去,手臂就被孟铭握住捆绑。 她大呼:“孟铭你做什么?” “对不起,请严小姐暂时委屈下。”孟铭讲完,拿胶带封住严嘉雅的嘴。 娇生惯养的严嘉雅哪里受过这委屈,呜咽着大骂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去。 孟铭拿来一把椅子给严嘉雅坐下,严嘉雅看见许京淮,气得发疯,含糊不清地骂他。 严嘉雅受许明宇的影响自小讨厌许京淮,经常明着暗着骂他,许京淮充耳不闻,这么多年,没对严嘉雅爆过一次粗口,更没动过手。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打女人就可以肆意妄为?”许京淮站到严嘉雅面前,“谁让告诉温凝,我要和你结婚的?” 严嘉雅莫名想起,少年时许京淮满身血,握着把刀到从地下室走出来的场景,当时他也这样轻淡,可眼神却是想杀了他们。 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许京淮的那个眼神,现在他又在用那种目光看她。 严嘉雅冷汗涔涔,张不开嘴巴,喉咙里呜呜着说:“你敢动我一下,我爸妈不会轻饶你。” “那最好了,否则我还要想办法拒绝联姻。”许京淮拿出一把刀,锋利的刀尖闪着寒芒,他用指腹轻摸着刀刃,笑对严嘉雅说:“这些年许三、许三的喊那么多声,我不与女人计较,都算了。 可你为什么嘴巴那么大? 是断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手向前,刀尖轻触严嘉雅唇边,顺着向上滑到耳垂,“你那么喜欢乱讲话,我今天就把你的嘴巴变大怎么样?” 严嘉雅知道许京淮表里不一,未想到如此可怕,像个杀人恶魔,她连喉咙里那些呜咽声也发不出来,只拼命摇头。 刀尖又从严嘉雅耳边滑下,停在脖子上,“我女朋友现在生气把我拉黑了,你说该怎么办?” 严嘉雅呜呜着:“我哄。” 许京淮笑而不答,刀尖滑过自己指腹,冷白间渗出一条鲜红,带着血的指腹在严嘉雅唇边一挑,一条红色的弧度扬起,警告性十足。 这才笑着说:“用不着。” 严嘉雅浑身抖着,眼泪哗哗直流。 “管好你的嘴巴,不要再靠近温凝乱讲话,”刀尖再次贴在严嘉雅脸颊,“听见没有?” 严嘉雅连连点头。 刀尖向下挑开她身上困绑带的绳子,“走吧。” 严嘉雅重获自由,撕掉嘴边的胶带,吼了声“许京淮你给我等着。”扭头跑了。 人走后,许京淮擦拭干净刀刃上的血。 孟铭:“这办法能行吗?你不怕许家的人找过来?” “找过来不是更好么?”许京淮淡淡的,两家闹起来联姻的事彻底不可能。 他对严嘉雅是有气,但还不至于对一个女人下手,今天主要为吓她。 严嘉雅认为和他结婚后可以各玩各的互不干扰,对这婚事也比较积极,只有让严嘉雅知道他多恐怖才会放弃结婚,这样一来,既不用忤逆老爷子,又能摆脱联姻。 果然没几天严家传来消息,严嘉雅要和许明章订婚,拒不同意许京淮,谁敢逼她就绝食自.尽,严长海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宠着。 许家老爷子百般劝说不用,顾虑到两家交情,只能由着严嘉雅的选择,让她和许明章结婚。 和严嘉雅结婚的事彻底解决了,许京淮才去找温凝,他带去严嘉雅在两家人面前表决心的录音。 温凝听着录音中,严嘉雅的声音没了之前那种嚣张跋扈的劲,心有困惑,“你对严嘉雅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许京淮淡淡的。 温凝不信,“她以前喊你许三,可录音里喊的都是许京淮,嗓音听着也不对。” 录音是想告诉她,他和严嘉雅绝不可能结婚,也没婚约这一说,可温凝注意点全在严嘉雅的变化上。 “凝凝,我们不要管严嘉雅了,”许京淮握着她双手,“我只与你结婚。” 第41章 沉溺 许京淮拿起桌上的深蓝色礼盒瞧, 几天没来探班,又有讨厌人的往温凝身前凑,这些人什么时候能永远消失? “给我。”温凝往回抢。 许京淮手举高不让她碰到, “谁送的?那个迟野?” 不干涉温凝的交友自由, 不妨碍他讨厌那些对她别有用心的异性。 “与你无关。”温凝踮起脚尖去拿。 许京淮闪躲着不给, 温凝用力一抓抢掉礼盒盖子, 领带赫然出现他们眼前。 男士用品显然不可能是异性送温凝的。 “送我的?”许京淮拿出领带, 眉宇间的阴鸷散去,“怎么不早点说?” 温凝又去抢,“别自作多情。” 许京淮牢牢抓住领带, “颜色和我今天穿的衣服正搭, 凝凝帮我戴上。” 温凝不理他, “都说了与你无关, 送我爸的。” “我记得张叔叔不穿西装,”许京淮一手握着温凝买的领带,另一手抽出衣领下的领带放一旁。 他拿出领带放温凝手里,“凝凝买的,就要凝凝戴。” 温凝:“......” 他已猜透, 温凝没再辩解,接过领带,站到许京淮身前, 握着领带绕到他衣领下, 双边交叉打了个温莎结, “好了。” 腰间徒然多道力度,揽着她坐下。 温凝侧坐在许京淮右腿上, 没弯弯绕绕,“这是送你的礼物。” “最近没有节日。”许京淮说。 “补你前年的生日礼物。”大学四年大小节日许京淮都会送礼物来, 而温凝一次没送过他,这份礼物带着点补偿的意思。 许京淮拿起领带轻吻了口,“27岁的许京淮谢谢凝凝。” 他放下领带,偏过头,抵着温凝额头,“别生气了,好吗?” 温凝推开他,再次表明立场,“我无法接受男朋友有婚约,更不可能等你结婚后做你的地下情人。” “我从未想过要你做我的情人。”许京淮抱紧温凝,“录音你听了,严嘉雅已和我表哥订婚,我身上没有婚约。” “暂时没有,以后还是会有,没了严嘉雅还有别的女孩,许京淮你拗不过你爷爷的。”婚姻和恋爱不同,婚姻是两家人的事,他们的家庭悬殊巨大,温凝很久前就明白,现阶段也没想过要与许京淮结婚。 “我暂时是依靠着许家,但不代表永远,凝凝给我些时间。”许京淮手抱着温凝腰,额头再次抵住她,“我这一生要么不娶,要么只娶温凝。” “可我没想过与你结婚。”与许京淮谈恋爱温凝是认真的,但婚姻于她而言很遥远,未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谈婚姻太过缥缈。 “没要你马上嫁给我,”许京淮吻她头发,“别分手就好。” “等你下次有婚约,我还是会分开。” “不会再有。” 与许京淮分手谈何容易,温凝没再说。 许京淮:“杀青后我们去旅行好不好?” 温凝:“去哪里?” “找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 这天后,没多久许京淮出国了。 温凝杀青时,他项目进行到重要阶段,回不来,旅行成了奢望。 温凝也忙。 读书期间拍的戏虽都是配角,但乐队在酒吧唱歌的视频经常火,几个人涨粉不少,温凝个人账号有两百多万粉丝,也给她带去不少机会。 公司自投的戏杀青,她马上去录制一档综艺,后面还要去试一部悬疑电影,中间有几天空闲时间,温凝想回家看父母,根本没时间旅行。 那次一别,两人又许久没见过面。 温凝在s市录制综艺,恰巧梁京州他们也在,综艺录完,温凝去了夜漫酒吧在s市的分店。 乐队有人气后,梁程州买下夜漫酒吧,后又在其他城市开分店,如今夜漫酒吧已成年轻人旅游必打卡的地点。 他们在酒吧唱歌,一方面能给酒吧带来利润,另一方面增加乐队人气,为公司的新电影新剧做宣传,属于双赢。 酒吧未正式开业,只有梁京州、小k几人,温凝去了,梁京州聊起最近有部古装剧《春欲晚》来邀温凝,众人讨论着这部剧的制作班底,都给出相当高的评价,这样的剧主动找上来,是温凝的幸运,她很珍惜,为此延后回老家的时间,窝在房间里看剧本。 毕业后温凝和北棠在外租的房子,有许京淮她经常无法回到自己的住所,这次想回去,许京淮又委托她去家里给那只六角龙鱼喂食。 在北川只有几天时间,温凝没折腾,独自在许京淮家住下来。 这天孟铭打电话要来拿东西,温凝打开门,“怎么你一个人回来的?” “hades走不开,我回来取一份文件。” 孟铭在书房找东西,温凝站水族箱前看那只孤独的六角龙鱼,孟铭找到文件过来说:“在看什么?” 温凝指指水族箱,“这个小家伙。” 孟铭:“它是蝾螈的一种,有着强大的再生能力。” “嗯,许京淮讲过。” 孟铭沉默片刻,“其实和hades很像。” “嗯?” “现在的一切都是hades自己重新长出来的,过去的四肢已被剪掉。 ” 孟铭走后,温凝慢慢懂了。 人幼年时父母像四肢,万事都要靠着他们,可周茉去世得早,许儒又无责任心,许京淮没有任何可依赖的人,他的四肢早被剪掉。 少年时受继母和哥哥的虐待,他想办法博得爷爷的喜爱,在许家有了一席之地,重新长回四肢。。 不管上天减掉哪个部位,许京淮都可以靠着重新长出来。 他养着这样一只宠物,何尝不是在养着自己。 温凝忽然很想他。 她提前办了签证,去《春欲晚》剧组试过戏后飞去硅谷。 孟铭在机场等着,温凝坐进车里问:“你没告诉他吧?” “没有。” “我准备给他一个惊吓。” 公司新成立没多久,项目又在重要阶段,大大小小的事全要许京淮做决断,他忙得睡觉都成了奢侈。 许京淮连续多天熬大夜,孟铭劝不动。 温凝这时候过来,绝对不是惊吓,是救命良药,可以让许京淮好好休息几天。 到公司,孟铭带着温凝上楼,引她到总裁办休息。 “许京淮呢?”温凝问。 “在那边开会。” “我可以过去看看嘛?” 孟铭笑:“整个办公楼你想去哪就去哪。” “谢谢。”温凝和孟铭分开,独自前往许京淮开会的会议室,窗玻璃没遮挡,温凝一眼看见座位正中间的许京淮。 他戴着温凝送的那条领带,手里握着笔,垂眸似在思索什么,有人喊许总时,他抬眸,目光正巧落在玻璃上,与她撞个正着。 温凝笑笑。 许京淮再无心思开会,对员工讲了几句,推门出来,拉着温凝的手走进总裁办,“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没多久。” 办公室门关上,温凝顷刻间被压在门上,许京淮急切地吻过来,温凝抱着他慢慢回应。 吻完,许京淮捏捏温凝脸颊,“又瘦了。” “试了一个古代美女的角色,为上镜好看,更贴近人物,有在控制饮食。” “已经很瘦了,不要再减,走,带你去吃饭。” “不用开会了?” “放假,陪老婆吃饭比开会重要。” 温凝:“……” 饭后回到许京淮的公寓,温凝先去洗澡,贴着面膜,泡在温水里退去疲惫。 正惬意,外面传来一声东西摔地的声响。 “怎么了?”她朝外喊。 “没事。” 听着许京淮声音不对劲,温凝担心他手指又痛了,撕下面膜洗干净脸,裹上浴巾出去,刚开一条缝,门就被一股外力拉开,许京淮靠着门边,挂着得意的笑:“担心我?” “许、京、淮!”温凝气得打他。 许京淮抓住温凝双臂抱住,“不这样,凝凝不开门。” 温凝不能理解,“我在洗澡,你进来干嘛?” 许京淮抓了条浴巾铺在洗脸池边沿,抱起温凝坐上面。 温凝怕摔倒搂紧许京淮脖子,心里急着回去洗澡,“到底干嘛?” 许京淮轻淡一笑,贴向她耳边:“干_你” 他手一扯,白色散开,春.光.无.限,接着唇贴上,不给温凝讲话的机会, 没在唇上多停留,沿路向下,停在软如棉絮的山峰,覆盖攀岩。 温凝手掌在洗手池上支撑,另一手抓着他肩膀,艰难地喊他名字,“许、京、淮......别......” 许京淮停下,仰头,“别什么?” 温凝像海上漂舟,想抓住什么让浪停下,停了又觉空虚,究竟要说什么自己也搞不清,被他问起,含糊道:“别咬我。” “好。”许京淮答应得爽快。 温凝正心奇许京淮今日怎么这样好说话,就听他说:“不咬凝凝,换成吃好不好?” “不好、不好。”温凝往外推许京淮。 “那就进,”许京淮托起温凝往浴缸方向走,“进去凝凝就好了。” 他衬衫西裤,非常整齐,而她...... 温凝不爽,掬起一捧水扬许京淮身上,白衬衫湿了一片。 许京淮垂眸看一眼,忽地笑了,“喜欢这样?也不是不行。” 哪样啊? 温凝不等问出口,就和许京淮一起水里。 她直起腰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这样容易溺水,很危险的。” 许京淮擦干温凝脸颊沾上的水珠,“危险才难忘。” 互换位置,许京淮拍拍浴缸边沿,提醒她:“抓着点。” 话落,温凝就五指收紧,用力抓住浴缸边沿。 许京淮半跪在浴缸里,弯腰浸到水下,亲吻珍珠。 水下没有氧气,憋闷的窒息感在她的声音里消退。 这样还不够。 他要那暗河比池中水还多。 温凝抓着许京淮头发,想制止,却说出完整的话,只剩单音节声调。 许京淮探出水面,衬衫全部湿透,冷白肌若隐若现,他腰薄劲窄,腹部线条分明,充满力量感,嗓音微微沙哑,“要么?” 温凝喘着,讲不出话。 许京淮:“自己打开。” 走到一半,进退两难。 明知他在使坏,无力拒绝。 温凝第一次看见许京淮的纹身,一样的位置,是她的名字,不由伸手触碰。 许京淮握住她手腕向下,“凝凝该握这个。” 温凝一乖,失控的就是许京淮。 他快要溺死在她掌心里。 失控前,许京淮从她手里抽离,手掌从颈后穿入她发间托住,不让剧烈的撞击伤到她...... 温凝躺在浴缸里一动不动,太累了。 许京淮每次都有不同的办法和使不完的力气。 “眼神干嘛那么幽怨?”许京淮抱她出来,拧眉深思,“不爽?” 温凝本想舒服地泡个澡缓解一下疲劳,结果更累了,气呼呼的,“超级不爽。” “所以喊那么大声是溺水害怕?” 温凝:“……” “我快累死了,你知不知道?” 许京淮低笑:“据我所知凝凝一下没动。” 温凝:“…………” 身体疲惫,睡眠就沉,温凝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床边没摸到人,喊了声“许京淮” “先这样了赵叔。”许京淮挂断电话,坐到床边,在温凝额头印了口,“这了。” 温凝揉揉眼睛,“你在忙?” “不忙,我爷爷的管家打来问一点工作上的事。” 温凝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家里下次再给你找结婚对象,记得告诉我一声。” “凝凝。”许京淮的声音里带着明显不悦。 温凝置若罔闻,“从别人口中得知男朋友要结婚很差劲。” 她平静的像在说别人的事。 难得一见,许京淮不想因这些事不开心,住嘴不说,拿起床头柜的文件递给她,“签上名字。” 温凝接过看眼,还给他,“我不要。” 两份文件,一份是许京淮在北川为她买的新房,一份是在伦敦买的。 许京淮不接,“送给凝凝的礼物。” 温凝把文件重新放回床头柜上,搂着许京淮脖子坐他腿上,“房子我自己会买,谢谢京淮哥。” 许京淮还要说,温凝捂住他嘴,“再说不理你了。” 在陪许京淮的几天里,温凝连续收到几条好消息,之前试的悬疑剧和古装剧都通过,正在走合同,公司去年拍的电影也快上映。 首部电影要上映,梁京州他们也激动,温凝回国马上去公司,和经纪人聊完的工作安排,去找梁京州,进门听小k说:“这事有点不对?” “什么事不对?”温凝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回应她的是三张一筹莫展的脸。 温凝坐过去,“怎么了你们?” 小k推推谷天,“你说。” 谷天踢梁京州,“还是京州说吧。” 梁京州捂唇咳了声,“《春欲晚》和《十二杀》的合同没签成,他们临时换人,还有之前的音综这一季也不签合同了。” 温凝眼里的笑意慢慢没了,这两部戏她都很喜欢,也是下半年的主要工作,突然换人等于给她当头一棒。 小k:“还有刚打来电话说,我们的电影暂时也上映不了。” 所有的情况集中堆到一起,明显不对劲。 谷天说:“三部戏都和凝凝有关,你最近是不是得罪谁?” 温凝今年才算刚刚踏进娱乐圈,没背景没资本,也没抢过资源,会得罪谁? 她想不出来。 “算了,”梁京州宽慰,“不用凝凝是他们的损失,机会我们再找。” 庆祝不成,温凝回到和虞北棠合租的房子里,见温凝失落落的,北棠问原因,听后想了想说:“这手法像许京淮的作风,也只有他们那种人能随意替换角色,会不会是许明宇?” 温凝:“许明宇已经找过我一次麻烦,该不会这么快又这么大动作。” “许京淮父亲?”虞北棠独自分析,“他们家人不喜欢许京淮,连带也不喜欢你,所以搞事情捣乱,在我们认识的人里除许家人有这么大的资本权利,再无其他。” 许儒要想对她做什么,不用等这么久,早可以下手。 温凝想到许家那位无人敢得罪的老爷子。 正思考时,手机震动,她接通喊了声“爸” 张建城焦急道:“奶奶有没有你打电话?” “没有,”温凝问,“奶奶怎么了?” 张建城唉声叹气,“奶奶下午去地里收白菜,到现在也没回来,爷爷去找地里没人,手机关机,不知道走哪里去了?” “啊?” 温凝握着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会不会去姨奶奶家?” “她常去的地方,我们全找过没有。”张建城说,“行了你忙吧,我挂了。” 温凝:“实在找不到赶快报警。” “知道了。” 挂断电话,温凝握着手机来回踱步,奶奶只是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生活范围狭窄,能去哪里? 人消失,手机关机,不像是走失。 短短几天,工作上定好的戏被临时换角,家里奶奶失踪。 真是巧合? 手机又响,一条陌生的北川号码。 第42章 沉溺 “温小姐你好, 我叫赵承,是许家的管家,想约您明天见一面。” 那日在硅谷, 她睡醒喊许京淮, 当时和许京淮通话的人就是这位赵管家。 回国后, 奇怪的事开始一件接着一件。 联想之前的猜测, 温凝拿着电话的手都是在抖, “可以现在见吗?”她迫切地想知道奶奶在哪里。 那边停顿片刻,似乎在询问,过会儿说:“可以, 你说地址我过去。” 温凝说了附近咖啡店, 半小时后, 见到这位赵管家, 四十多岁,身材清瘦,气质温雅,和许京淮有些相似。 “您找我有事?”温凝先开口。 “温小姐急着见面大概已经猜到。” 温凝默了一瞬,“所以确实是你们扰乱我工作, 拐走我奶奶?” 赵承没否认,“不能说拐卖,我们只是碰巧知道她在哪里。” 爷爷奶奶在村庄生活一辈子, 对村里的每个角落都熟悉, 没人恶意引导, 绝不会走丢不回家,还有北川离风絮县这么远, 他们不做手脚,怎么会知道奶奶在哪? 不过说得冠冕堂皇罢了。 温凝急切问:“我需要知道她在哪里。” 赵承点头, “温小姐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温凝:“和许京淮分开?” 赵承笑笑:“温小姐果真聪明。” 许京淮当初为得到她费尽心思,许家老爷子为让她离开用了相同的手段,他们这一家人当真可怕。 赵承又说:“既然温小姐已经猜到,我也不绕弯弯了,您跟他这么久,应该知道些京淮的事。 他在家情况特殊,日后想事业顺畅,需要一位能在这方面给予帮助的妻子。 温小姐年轻貌美,和京淮很登对,但身份不合适,结合到一起也没好结果,将来京淮身无分文,您也不会继续留在他身边。 我在许家工作很多年,是看着京淮长大的,他自小就乖,一向听老爷子的话,可前段日子他为了和您结婚,气得老爷子心脏病发作,威胁他父亲,恐吓严小姐。 这些事与京淮以前的行事风格相差甚远,再这样下去,恐要出事。 老爷子没了办法才来找您,实属无奈之举,还望理解。” 许京淮没向她求过婚,也没提过想结婚,怎么会为了和她求婚,气坏许家老爷子?还恐吓严嘉雅? 温凝想着这事,没开口。 赵承以为她不愿意,“温小姐还年轻,未来择偶机会很多,只要您愿意,什么条件随便开。” 温凝:“不愿意呢?” 赵承:“您应该知道。” 工作上没戏拍被雪藏,生活里家人受到牵连, 她可以不在乎许京淮的身份地位财产,但不能不顾自身前程和家人安危。 许家老爷子比许京淮手段更狠,前后两条路都堵死了,她没有选择。 “还是严嘉雅吗?”温凝问。 赵承:“京淮把严小姐吓到,她死不同意与京淮结婚。老爷子又为他寻得一位良人,是xx的女儿,长得没温小姐漂亮,但性格温柔,又是独生女,婚后她父母会全力支持京淮的,有了他们的支持,无人敢对京淮起歪心思,京淮有所依了,老爷子后半生才能安心。” 赵承说的职位遥不可及,离温凝的生活太远,这样的支持,她的家庭确实无法给予。 过去温凝幻想过无数次与许京淮分开,这天真的来了,却鼻尖泛酸。 和许京淮纠缠了整整四年,逃时逃不掉,留时留不下,上天像在与她开玩笑。 “温小姐可以慢慢考虑,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全家都在找奶奶,温凝没时间慢慢思考,“不用想,我答应,请您告诉我奶奶所在位置。” “请温小姐三思而后行,如果出尔反尔,到时可不仅仅是警告。” 这么严重的事,他竟说成是警告,更严重的会是什么? 温凝和她家人在这些人面前太渺小了,像把细沙扬撒到哪由不得自己,当初许京淮这样,现在许京淮家人也这样,“许京淮也知道我家人的情况,他不同意分手我没有办法。” “这点您不用担心,京淮手段再强硬也硬不过许老爷子,如果他敢恐吓您,或者做什么极端的事,您可以给我打电话,老爷子会处理。” 家里为找奶奶已经乱成一锅粥,温凝迫切想知道答案,“我奶奶在哪里?” 赵承指指桌面的手机,“您需要先拿出些诚意来。” 温凝在桌下死死攥住手机,感情不是商品说扔就扔,分手需要时间,首先她自己要先接受了才能和许京淮沟通,“许京淮的个性打电话说分手没用,他不会同意,还会回来折磨我,和他分开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需要时间思考对策。” 赵承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温小姐最好不要言而无信。” 温凝讥笑:“我的前途和家人安危都掌握在你们手里,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请先告知我奶奶在哪里?” “还有一件事,温小姐不可以透露出我们今天的谈话,分手是你们感情的问题,与旁人无关。” “好,我答应。” 赵承这才说:“z市鑫福小区2单元1002。” “半个月内我会与他分开,也麻烦您告知许爷爷不要再打扰我家人。” 温凝起身走了,出了咖啡店,马上给家里打电话告知奶奶的位置,张建城立刻开车去市里找鑫福小区,没多久找到奶奶。 老太太在地里收菜,听见人说去市里听保健课送大米白面就跟着去了,到市里老师要求认真听课关手机,老太太被洗脑没想家人是否着急,听话地关机上交。 哄骗老年人简单,甚至用不着许京淮爷爷亲自出手,但对温凝家的影响很大,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着急上火容易生病,父母担忧奶奶影响工作和生活,她在北川也无法安心。 父母接奶奶回到家,温凝的心算落地。 事情解决了,虞北棠说:“许家人好过分,好像你为上位才和许京淮在一起,还用这种方式逼你分手。” 温凝淡淡一笑:“许京淮怎么说也是许家的孩子,许老爷子再不喜欢也会纵容,而我是个外人,伤不伤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虞北棠叹气,“你打算怎么办?” 温凝摊手,“我有选择的余地?” 她不可能为谈恋爱不管前途,不顾家人,赵程说了这次是警告,下次爷爷奶奶可能就不是被骗去上保健课这么简单,还有她那些凭努力争取来的角色,以及公司自投的戏,都不能一夜化为泡影。 温凝做不到为恋爱放弃一切工作和生活。 虞北棠:“许京淮连他爷爷的话都不听,你怎么分?” 温凝后仰陷阱沙发里,“我想想。” “当初许京淮逼你跟他在一起,你跟了,现在他爷爷又来逼你分开,”北棠靠在温凝肩上,“这都什么事?” “许京淮在许家无依无靠,挺难的,他爷爷这样做,是想给许京淮找个无人敢惹的岳父,这样一来就算老爷子日后不在了,也没人敢动许京淮,归根结底也是为他好。 赵管家跟我说,这次许家老爷子给许京淮安排的结婚对象比严家背景还强,是xx的女儿。” 北棠登时挺直腰杆,“天呐,这已经不是商业联姻了。”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我都没办法不放手。” 北棠:“你舍得吗?” 温凝笑笑,没说话,她舍不舍得不重要。 当天晚上温凝给许京淮发消息:【我们分手吧】 许京淮没回,也没打电话,平静得吓人。 温凝整夜睡不踏实,梦一个连着一个,一会儿梦见许京淮要杀了自己,一会儿梦见他拎着满是鲜血的刀站在家门口,告诉她这就是凝凝离开我的下场。 她从这个梦中惊醒,早晨6点,给家里打视频。 张建城带毕业班,起的早,正在厨房准备早餐,接通视频说:“怎么醒这么早?” 温凝脑中还是梦里那鲜血淋淋的可怕场面,瞧见父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做梦了。” “奶奶这事吓到你了吧?她常年在村里,又年纪大,生活节俭,容易被骗,那个店说给老人讲保健知识,实际就是卖保健品的,大米白面只是吸引人来的噱头,我已经举报了,你用担心。” 父亲不知道奶奶被骗是有人故意为之,还在安慰她,温凝鼻尖泛酸,找借口挂断视频。 时间还早,她翻看一遍手机,许京淮一整夜都没回消息。 这种平静温凝感觉恐惧,但事已至此再无其他选择,许京淮回应与否,她都会分手,如此提心吊胆,不如删了干净。 她拉黑了许京淮的号码和好友。 白天她去公司,下班和梁京州他们一起离开公司,准备去夜漫唱歌。 出公司大门,迎面撞见孟铭,他指指路边停着的车 ,“温小姐,许总喊您过去。” 梁京州他们不知道温凝要分手的事,推她向前,“去吧、去吧。”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温凝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过去,进到车里坐在许京淮身边,没说话。 许京淮也没说。 孟铭更不敢说,三人各怀心事沉默一路来到许京淮家。 温凝换上拖鞋,坐到许京淮身边,先开口:“消息你看了吧?” “没有。”许京淮答得平静,眸光却藏着层层愠怒。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们分手了。” “温凝,我当你没说。” 温凝冰冷地重复:“我要分手。” 许京淮咬了咬牙,转头看她时眸色已然平静,“为什么?” 几天前温凝还去了硅谷,他们那样开心,回国短短几天,突然要分手,没有矛盾没有争吵,许京淮想不通原因,在看见消息马上回国。 “我一直不喜欢你,你不是很清楚吗?同意和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那次你断了手指,心生怜悯而已。” 不喜欢没关系,只要在他身边就好。 许京淮压过去凶狠地吻她。 温凝不动不躲不回应,就麻木地承受着,一切仿佛又回到最初,徒然无趣。 他捏住她下颌,“又是这样不乖,凝凝是想受惩罚吗?” 温凝没表情地伸出双手,“捆吧。” 许京淮冷笑:“你觉得我只有这一种方法?” “许总办法多得是,但无非都是床上那点事,”温凝扯下外套扔一旁,“需要我怎么配合?” 一夜间,会撒娇说想他的温凝不见了,又变成那个敷衍不耐,眼神都透着冷漠的人。 许京淮烦躁极了,按着她翻身。 温凝疼得厉害,吼道:“许京淮你混蛋。” 他不再温柔,嗓音阴恻恻的,“你不是早知道吗?” 温凝疼痛难忍,不得不软下来,“许京淮我疼。” 他这才退出,俯身,牙尖轻触她脖颈,没咬也没亲,“还分手吗?” 温凝像被吸血鬼盯上的猎物,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在他齿下。 她不受控地发抖,眼睛也红了,忍着说:“你就会用这折磨我。” 许京淮沿着她脖颈向上,疼惜地吻她耳朵侧脸,“凝凝,真正的折磨是无能无力,你的残忍才是折磨。” 他俯在她耳边,“不分手了,好不好?” 温凝默默流下眼泪,“放弃吧许京淮,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与你分开。” 许京淮说:“不痛,凝凝永远记不住。” 痛感再次来袭 。 温凝咬着下唇忍住没求软,许京淮也没再留情。 他们相互较劲着,疼痛没有持续太久,河水回涨。 温凝仍旧咬着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的沉默给许京淮浇水上一桶油,他像个侵略者,疯狂掠夺占有。 几乎没有停歇。 温凝快无力思考,紧要关头,理智复苏,“你敢……” “有了就生下来,”许京淮没停,气息不稳地问:“还分手吗?” 温凝没心思答他这些问题,“敢那样,我永远不原谅你。” “不原谅,我也是你孩子的爸爸。” 察觉他越来越明显的变化,温凝语无伦次,“许京淮……我不要……你敢……” 腰间忽而一热,温凝悬着的心落下来。 许京淮终是没忍心。 擦干净,许京淮抱着温凝进浴室洗澡,之后抱回床上,温凝始终一言不发。 许京淮忽然怕了,从背后抱着她,低低说:“凝凝怎么才能不分手?” “你以前答应过,认真在一起后,我想分开你就放手。” “不作数。” “许京淮,我们别再相互折磨,就此放过彼此吧。” “我不要。” 温凝放狠话:“你就算折腾一夜,我也要和你分开,没得商量。” 许京淮没再多说,抱着温凝睡了。 第二天早晨温凝醒来,床边没人,客厅也没有,事情已经跟许京淮说清楚,温凝不打算多在他家停留,收拾好随身物品要走,却推不开门。 她被许京淮锁起来了。 温凝打电话,许京淮不接,联系不上人,她只能在家等。 中午孟铭过来送饭,放下饭要走,温凝拦住他,“我要回去。” 孟铭:“抱歉,温小姐。” “拘禁违法。” “昨晚您自愿过来的,今天还没超过24小时,而并没对您实行捆绑殴打致残等伤害行为。” 温凝:“......” 孟铭是学法律的,况且这些震吓不了许京淮,他想做一件事,就算被拘留罚款也会做。 这办法行不通,温凝放平语气,“铭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孟铭:“抱歉。” 温凝:“不用你放我出去,帮我劝劝他就好。” “抱歉,京淮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温凝咬唇,“可我必须和他分手。” “赵承找过你?” 温凝微怔,“你......怎么知道?” “他有安排人盯着老爷子和许儒,那天盯着老爷子的人开小差晚一步,赵承才有机会去找你。” “我奶奶失踪了,我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精力和实力参与到许家的事情里去。”温凝克制着,嗓音还是变了,“我的家人、公司同事、自己的前途都要牵扯进来,这已不是单纯的感情问题。” 孟铭试图劝说,“许家的事我们正在想办法,你给他些时间。” “这种需要连累他人和毁掉前程的等待,我等不了。” 许京淮那边孟铭其实劝过的,结果和温凝这边一样,两个倔强的人,孟铭无奈着离开。 餐桌上的食物,温凝一口没动,抱着双膝,坐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蓝天。 对许京淮这样极端的人,劝说无用,要用极端办法。 之前闪现过的念头,慢慢具象化,她要试一试。 许京淮晚上回来,扔掉餐桌上一动未动的食物,打开新的餐盒,“过来吃饭。” 温凝不动。 许京淮端着餐盒坐到她身边,“刚做出来的海鲜粥,尝尝。” “你准备关我多久?锁一辈子?” “只要你不分手,随时可以离开。”许京淮放下粥,握着她肩膀扭过来面对面,“我安排人去县里,保证不会再有人靠近爷爷奶奶和外婆。” “除了几位老人,还要我爸妈、小姨、舅舅等等,你每个都安排人守着?况且有些事守不住的,像我小姨开少儿舞蹈机构的,不用动她分毫就有很多办法可以让店铺关门。 许家人做事的手段,你比我清楚。 姜还是老的辣,许京淮你斗不过你爷爷的。” “凝凝,我需要时间。” “嗯,可我等不起。” 许京淮需要时间和整个家族抗衡,温凝没办法牺牲前途和家人的安危等他。 话至此,彼此都无话可说。 沉默片刻,许京淮起身,明确告诉她,“分手绝不可能。” 温凝拿起藏在身后的一把水果刀,刀尖抵着脖颈,“那我就死在你面前。” 许京淮回头冷笑,“凝凝,这办法很愚蠢。” 在温凝的生活里家人、工作甚至朋友都排在他前面,许京淮不相信这么聪明通透的人会因为恋爱问题伤害自己。 整个下午,温凝都在想许京淮的反应,不相信,她有预料到,也做好准备,手向内推,刀尖刺破皮肤,渗出鲜血。 许京淮愣住一秒,猛然抢下她手里的水果刀扔到地上,“咣当”一声,他胸膛剧烈起伏着,“你——” 话没说完,温凝又从身后取出一把刀抵在脖子上,目光坚毅,“我要分手。” “先把刀扔掉。” 温凝含泪摇头。 许京淮闭了闭眼,短短一秒做好决定,再睁开放平声调,“刀扔掉,伤口处理好,我送你回去。” 温凝忍着的泪落下。 许京淮站到温凝面前,双手捧着她面颊,抹掉两行清泪,“乖!” 他取来医药箱,拧开盖子,拿棉签沾着消毒液清理温凝刚刚划伤的一小条伤口。 温凝倚着沙发,垂下眸。 许京淮冷白如玉的指,捏着棉签清理伤口,动作轻缓,一下又一下,认真也温柔。 她一下想起,初见那天许京淮擦拭椅子上水珠,走廊里问她是否需要衣服。 过了这么久,温凝依然记得他细致温柔。 这个下午,温凝想过和许京淮剧烈争吵,想过受伤进医院,万没想到是以这样柔和的方式结束。 许京清理好伤口,重新拿起一旁的餐盒,舀出一勺海鲜粥递到温凝唇边,“一天不吃东西,容易出胃病。” 温凝吃了。 半份海鲜粥吃完,许京淮说:“东西拿走吗?去收拾一下。” 温凝摇摇头,抹了下眼睛,“对不起。” 许京淮抬手在头顶揉揉,“一开始就是我动了歪心思,你没做错任何事,无需道歉。” “忘了我吧。”温凝哽咽。 “已经印我身上,怎么忘?”许京淮再次抹掉她眼下的泪,过去他的混蛋行为,现在爷爷做的事,于温凝而言都是伤害,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 温凝额头抵着他胸膛哭够了,仰头又恢复清冷的语调,“忘不掉也要忘。” 这话也她自己说的。 许京淮家到温凝租的房子到四十分钟路程,这期间两人一句话没讲。 到小区门口,温凝下车,“再见。” 许京淮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点点头。 温凝关上车门,走进小区,爬到三楼道时,身后忽然传来声“凝凝” 她回头。 沉响的脚步声传来,感应灯亮起,许京淮阔步上来,走得匆忙,只穿着单薄的衬衫,胸膛微微起伏,眼镜也没戴,温如水的眸一眨不眨地望着站在楼梯上方的她。 “还有事?”温凝开口问。 许京淮将她拥进怀里,久久没有开口,声控灯灭了,黑暗中他凑向温凝耳边低低道:“别忘记我。” 第43章 晚星 五年后。 “舅舅在电视台门口等, 晚会结束你和舅舅一起回来。”温绮欢在视频里叮嘱。 “好的,”又是一年春节,温凝在北川电视台录制春晚, “妈我先化妆了。” 去年温凝在北川买了套别墅, 父母和爷爷奶奶、外婆全部住进来还会有空多余房间, 可惜没一个家人愿意搬过来。 父母不到退休年纪, 热爱工作不愿辞职, 老一辈们又在风絮县生活习惯,不喜欢生活节奏快且环境陌生的北川,房子只能空着, 假期她还是要回老家。 演出结束, 温凝随着舅舅一家人一起回风絮, 路上闲聊, 舅妈问:“上次热搜说你和迟野约会,你们在恋爱?” “没有,记者乱写的,那晚我们好几个朋友一起,他只放我和陈知让的照片。” 舅妈:“大学毕业后一直没谈恋爱?” 温凝:“嗯。” 温凝明艳漂亮, 又早早财富自由,不缺乏追求者,而她一直谈, 舅妈好奇, “忘不了前男友?” “不是, 工作挺忙的没时间想那些,也没遇见合适的人。”和许京淮分开的五年里, 温凝心思全在工作上,没太想过感情。 “小许这几年在干嘛?” “不知道。” “你们没联系过?” “没。” 刚和许京淮分手那阵, 虞北棠还担心许京淮会不守承诺来骚扰,给温凝带麻烦,实际那晚一别,许京淮再没出现过,消息也没发过一条,已彻底退出她的生活。 “以前你爸妈可喜欢小许,总在和我们面前夸他。”舅妈感叹,“你们那会儿谈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分手?” 温凝没对家里透露过和许京淮分手的真实原因,只说性格不合适,现在依然是这理由。 舅妈:“可惜了。” 温凝从不想可不可惜,后不后悔,这类问题。时光无法倒退,目光也该向前看。 但失恋的痛还是有的,大学四年到处都是许京淮的影子,人非机器不可能说删掉就删除,刚分手那年她疯狂工作,几乎全年无休,不留一点空闲时间遐想,这才慢慢习惯没有许京淮的生活。 五年,彻底放下。 舅妈:“上次老太太托我和你舅舅在北川给你介绍男友呢,她听你妈妈说你高中好友都结婚了。” “去年十月一结的。”温凝笑笑,“姥姥也嘱咐小姨帮我介绍男朋友,她比我妈还急。” 在外温凝是人气女星,在家还是以前的温凝,年纪稍长点后,也会被家人催着恋爱。 和舅舅、舅妈聊一路,到家温凝就去睡了。 傍晚,温绮欢喊她起来,一家人出去聚餐。 温凝自小常跟着父母出去,对父母的朋友都了解,没有抵触情绪,简单化淡妆随父母出门。 他们一家去时间比较早,等待其他人的过程中,温凝看了会儿手机,一一回过微信里的未读消息,最后停在和轻舟的聊天界面。 轻舟卡点发来的新年祝福:【星星新年快乐】 星星要暴富:【舟神也新年快乐】 她和许京淮分手那年,曾经说要邀请张建城和温凝参加婚礼的轻舟也失恋,在那段时间,他们加上好友,聊天频率还和之前在论坛差不多,但是五年来一直有保持联络。 轻舟:【春节在北川?】 星星要暴富:【回老家了】 轻舟:【代我向墙叔说新年快乐】 星星要暴富:【好的,你今年春节还在国外?】 轻舟:【嗯,最近有点忙回不去】 温凝没问过轻舟的职业,只听张建城说在国外创业,具体什么领域,张建城也不知,但父女俩都能看出来轻舟真的忙。 星星要暴富:【什么时候休假回国,告诉我和我爸一声,请你吃饭】 轻舟:【好】 温凝正聊着,忽听一声惊诧的“哎呦” 她寻声看过去,长辈们堵在门口围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问东问西,细一看竟是陈知让。 那年情人节,温凝陪陈知让去医院输液后,至今一次没见过,听父母说,陈知让在国内读完本科,出国读了两年研究生,回国后在北川医院上班,前两年春节在医院值班没回家。 长辈们的注意力一下集中在陈知让身上,张建城把人拉到身边来拉,说:“坐叔叔这。” 温凝知趣地往旁移了下,空出个位置给陈知让坐。 陈知让和张建城打过招呼,转头对温凝说,“好久不见。” 温凝礼貌回应:“好久不见。” 多年不见,少时无话不谈的友谊淡了,彼此都没在说话。 张建城说:“知让在哪个科室?” 陈知让:“急诊。” “很忙吧?” “嗯,经常要处理些紧急情况。” “等下次叔叔有病去北川找你。” “您还这么幽默。” 温凝握着水杯,安静地听父亲和陈知让聊天,突然被张建城点名:“凝凝下次不舒服就去找知让。” 她抬头,“好。” 张建城:“你们俩一起长大,又在一个城市,没事多联系,有点啥事也能相互帮忙有个照应。” 陈母在一旁说:“是呀,这几年也不见你们俩一起玩了,高中有时间就往一起凑,不少老师都以为你们谈恋爱呢。” “妈!”陈知让制止。 温凝尴尬地笑笑。 陈母:“妈知道你们没谈过恋爱,就是和张叔叔一个意思,希望你们多走动,北川离家那么远,有事我们都过不去,你们相互帮忙,我们在这边也安心。” 温凝:“会的,阿姨。” 长辈们不再说,温凝手机一震,收到条陈知让发来的表情包,她疑惑地看过去,陈知让笑道:“还以为你把我删了。” 温凝:“我不删好友。” 陈知让:“那怎么看不了你朋友圈?” 温凝:“因为我关了。” 服务人员端来一盆热饮,分给温凝时,陈知让抬手挡了下,“有核桃露吗?” 服务员:“有,在楼下。” 陈知让:“我下去拿,这个不要分给她。” 温凝第一次发现杏仁过敏还在小学,两家出去野餐,她吃了杏仁饼干后全身长疹子,吓得长辈们饭也没吃好,急忙带她去医院。 陈知让取了新的饮品回来,温凝说:“你还记得?” “嗯,不仅如此,我还记得你不吃辣,喜爱酸,最喜欢和学校门口的冰奶茶,冬天也要带冰。” 忆起高中的饮食喜好,温凝笑了,“那时学校超市卖的甜酸角,我一次能吃一包。” 陈知让:“心情不好能吃两包。” 温凝拧眉:“哪有吃过两包?” “高三第二次月考,你因为化学成绩一直上不去郁闷,在校门口买了两包一路吃到家。” 温凝和陈知让同班三年,每次考试都比陈知让少三五分,成绩次次排在第二,同学们打趣叫她万年老二。 高三第二次月考只差两分,还是次次丢分的化学上,父母请家教补习,买额外练习册,无论怎么折腾化学成绩都提不上去。 她气自己总是无法超越那几分,长期压抑,那次月考成绩一出,绷不住了,放学没等陈知让独自回家。 校门口陈知让追过来,随她进超市,没敢说话,默默陪着走到温凝家楼下。 那之后,陈知让没考过年级第一,每次都排在温凝后面,有时分数会差出十几分。 没了陈知让做对比,温凝化学成绩可以占到班级第一,两三分差距的心结自然解开。 那时他们十七岁,时光一转已有十年。 陈知让:“林庭樾大学毕业后也去北川,他现在可以讲话了。” 温凝从回忆里出来,“你和庭樾还有联系?” 陈知让:“有啊,我们关系一直很好。” 高三虞北棠转来后,他们四个经常在一起,毕业后北棠和林庭樾闹分手,温凝和林庭樾也断了联系。 谈起过往,高中恍如在昨天,温凝说:“庭樾和北棠重新在一起了。” 陈知让:“我知道,年前我还和他俩一起吃饭。” 温凝:“你们竟然不叫我?” 陈知让反问:“你和他俩一起吃饭,不是也没喊我?” 聊到这,温凝索性讲出心里话,“因为你从大二开始就莫名其妙不理我。” 陈知让暗自叹了声,“对不起。” 温凝:“没什么可道歉的,也是因为他吓到你。” “不是因为许京淮,”陈知让欲言又止,“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 饭后长辈们去唱k,温凝不打算去,和父母打过招呼后,独自下楼,陈知让拿着车钥匙追来,“我送你。” 温凝:“没多远我走回去就好。” 陈知让收起车钥匙,“太晚不安全,我走路送你。” “不去唱歌?” “你忘了,他们都是麦霸?” 以前和长辈们去k歌,温凝和陈知让都坐在角落里发呆,完全参与不进去,只能干陪着。 温凝:“我爸又菜又爱唱,没人能抢过他。” 陈知让:“我爸更可怕,不管谁唱歌都要伴舞。” 温凝没绷住笑了,“陈伯伯最喜欢跳蒙古舞。” 陈知让:“嗯,不管什么类型的音乐都要来一段蒙古舞。” 两人聊着长辈,不知不觉走远,快到温凝家小区时,陈知让问:“你们......那时为什么分手?” “原因有点多,主要家庭不合适。”温凝顿了顿,“他家——” 陈知让抢先道:“他爷爷许敬山,是北川市的......基本无人敢得罪。” 温凝:“嗯。” “听我妈说......你之后一直没谈男朋友?” “嗯。” “忘不掉?” “一个人挺好的,不想谈。” “你呢?”温凝反问,“交女朋友没?” “没。” “也分手了?” “我......没谈过。” 温凝顿步,诧异地看陈知让,“啊?” “就是你想的那样,母胎单身。” 陈知让长得阳光,27岁身上还有着浓浓的少年气,换上校服,和高中生毫无违和感。 温凝不免好奇,“没遇上合适的人?” 陈知让:“算是吧,我不想凑合。” 温凝:“那等等,总会遇见合适的。” 少年往事拉近空白的十年,不知不觉聊一路,到温凝家楼下,陈知让说:“明天有安排吗?” “白天去小姨家,晚上没事。” “晚上一起吃个饭?这几年一直想和你道个歉。” “不用,我没怪过你。” “那更要来,咱俩快十年没一起吃过饭。” 温凝笑笑:“地址发来。” 约好时间地点,温凝和陈知让告别,往楼道拐时瞧见远处站着个笔挺颀长的身影,穿着黑色大衣,指间夹着猩红的火光,似在等人。 匆匆一瞥,没看清长相。 进到房间,温凝愈发觉得那身影熟悉像许京淮,拉开客厅窗户探头往下瞧,雪地里只有两行脚印,人走了。 关上窗,她想起那年情人节下着大雪,许京淮在她家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穿的也是件黑色大衣,。 五年,许京淮可能已结婚生子,怎么会来这?况且他不抽烟,一定是看错。 温凝驱散乱七八糟的想法,进去睡了。 第44章 晚星 隔天晚上, 陈知让来接温凝去吃饭,餐厅是高中时他们常去的一家。 相识多年,他们之间从不缺乏话题, 随便一件往事都能聊好久。 餐厅在高中校园附近, 饭后, 陈知让提议去学校逛逛, 路程没多远步行过去, 路上遇见一家超市,陈知让进去买东西,温凝等在门口, 他出来时递给温凝一盒仙女棒, “我买了这个。” 温凝接过, 笑道:“高考结束那天, 我们点了好多。” 陈知让也笑:“虞北棠的衣服还烧了洞。”他忽地感慨,“还是那时好。” 温凝沉默走路,没接话。 “你不觉得那时美好?”陈知让问。 “好呀,只是我不喜欢往后看。” 青春哪有不美好的?但频频回忆会有抓不住的无力感,温凝更喜欢能握在手里的现在。 陈知让:“高中和大学, 你更喜欢哪个阶段?” 温凝:“都喜欢啊。” “只能选一个。” 高中温凝在是否参加艺考这事上耗了很久,挺沉闷的,其他时间都在刷题补习中度过, 细回忆起来很枯燥, 大学时间宽松, 可以组乐队,看大量电影, 演话剧等等,相比之下更喜欢大学。 她如实说了。 陈知让眸色一暗, 低头没说话,过会儿,苦笑:“大学时间自由还能恋爱,确实比高中好。” “你也这样觉得?不过我听说学医挺辛苦的。” “嗯,我还好没觉得辛苦。”陈知让讲了谎话,他更喜欢高中。 他们边聊边走,时间仿佛退回高中。 那时,温凝下晚自习通常和父母一起回家,有时父母没去学校,陈知让会送她回去,冬天也是这样并肩步行回去,温凝调皮,经常趁着陈知让不注意抓雪打他,疯闹着回家。 到学校门口,陈知让点燃仙女棒,“来玩你画我猜吧?” 这是他们以前常玩的游戏,用仙女棒写字或画画另外一个人猜,温凝拿过仙女棒,“我先来。” 她画了只简笔乌龟。 陈知让一下猜中。 又画五角星,也被猜中。 温凝丧气,“你来。” 陈知让用仙女棒画了个爱心, 温凝:“你不可以这样划水。” 陈知让笑笑,重新画个温字。 温凝猜中,“你这些太容易猜。” 陈知让又画一个,温凝回头没细看,从站在校门口放烟花棒起,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看她,回头几次都没看见人,心生困惑。 “这次猜不出了吧?”陈知让偏头,瞧见温凝在往后看问,“在看什么?” “抱歉,我刚才没看见你画的什么。”温凝说。 “没关系,”陈知让问,“后面有人?” “没有,是我感觉错了。” 仙女棒放完,陈知让指着月色朦胧的篮球场说:“以前篮球场在西边。” 过往再现,温凝笑道:“有次你也是莫名其妙不理我,然后我来篮球场找,你一直打篮球,像没看见我一样,气得我一个月没理你。” 那件事,陈知让记得很清。 当时老师给温凝自选同桌的机会,她选了班里成绩最差并且话最少的一个男生,之后每到下课,她就和新同桌聊天做题,几乎一天不理他。 “你当时真不知我为什么生气?”陈知让问。 温凝确实不知,十年后才问他原因。 “你选异性做同桌却不是我,”陈知让自嘲,“我有时候挺别扭的。” 温凝:“老师担心张威那个状态持续下去会抑郁,多次叮嘱我平时多帮他,我选他做同桌,跟他聊天,都是想把他从紧张自卑中拉出来融入班级。” “毕业后他有追你?” “嗯,我没同意,他就把我删了。” “他当时就对你有心思。” “张威和谁说话都脸红,不是对我有心思。” 温凝在感情方面敏感度很低,看不出异性的小心思,只有抛直球才能明白,陈知让无奈笑笑,没多说。 他们往回走,忽听有人喊抓小偷,声刚落,陈知让快步追过去抓住小偷,小偷为挣脱出拳打他,陈知让闪躲进攻非常精准,像专业人员,三两下制住小偷,抢回女孩手机。 温凝随着,一起把小偷送去警察局,回来路上,她说:“你速度好快。” 陈知让开着车说:“有每天锻炼体能,也学过搏击和散打,拿过几个冠军。” “干嘛?想转行做警察?”温凝玩笑。 红灯,陈知让停车,偏头看她,“自身强大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他目光灼热,温凝一时怔然,别过脸,望向车窗外。 假期后,温凝和陈知让关系回升。 五月,温凝在北川拍综艺,收工时小助理不慎踩空摔下楼梯台阶,手臂疼得不敢动,温凝送她去急诊,接待她们的医生正是陈知让。 他为小助理做检查,温凝等在一边,检查完,她问:“严重吗?” “应该骨折了,拍个片子看看。” 温凝拿到检查单扶着小助理出去,到门外助理说:“这医生好帅。” “我高中同学。” “啊?”小助理顿步,“那你们怎么好像不认识的样子。” 温凝回头望眼诊室外排队的患者。 小助理霎时明白,来急诊的人都着急,温凝不愿影响陈知让工作。 走到x光室,温凝手机一震,陈知让发来条消息:【晚上一起吃饭?】 温凝:【要先送助理回家】 陈知让:【好,我送你们】 温凝和小助理拿着检查结果再回诊室,坐在电脑前的是另外一位医生,陈知让在站窗边,见她们进来,走上前看检查结果,为小助理戴手臂固定支具,处理完,他脱掉白大褂,随着温凝和助理一起出门。 “不用送,我打车就好。”小助理坚持要打车回家,温凝为她叫来辆出租车。 人走后,陈知让说:“医院后面有家涮羊肉不错,去试试?” “好。”温凝戴着鸭舌帽,口罩,遮挡得严严实实。 餐馆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陈知让拿到号,温凝口渴拐去一旁的便利店买饮品,担心咖啡扬洒,注意力手上,没往前看,走到门边迎面进来位顾客。 温凝低着头,只能看见对方的西裤和鞋,下意识往左边移出一步,对方随着左移一步,堵住她让出的路。 温凝往右,对方也随着往右,再次挡住路。 无奈下,她仰起头,这一看,登时怔住。 男人西装笔挺,五官清隽,气质温雅,亦如当初。 许京淮站在门面前,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温凝,显然堵路是有意为之。 惊诧过后,温凝公事公办,“麻烦让一下。” 许京淮不动。 门外走来的顾客说:“能让一下吗?” 许京淮才错身让开。 温凝趁机溜走。 回到餐馆门口,陈知让说:“还要等一会儿,着急换一家?” “不用折腾。”温凝在陈知让身旁的位置坐下还惊魂未定,握着咖啡往便利店方向瞥眼,门口空荡荡,许京淮不在了。 捂得那样严实,还能在人群里找到她,自然偶遇的概率很低。 关于许京淮的消息,温凝只听梁京州说他出国很少回来,其他的一律不知。 五年,许京淮从没来打扰过,怎么现在突然出现?他要做什么? “小心。” 陈知让扶了下温凝手里的咖啡杯。 “哦。”温凝回过神,握紧手里的杯子。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陈知让问。 “没,”温凝抿口咖啡,又感有人注视自己,自春节后常有这种感觉,四下寻一圈没看见人,徒然没由来地心慌,转头对陈知让说:“我们换家餐厅吧。” 陈知让起身,“好。” 这时餐厅经理推门出来,“哪位是b10?” 陈知让看眼手里的号码,“到我们了。” 已经到号,无法再走,“那进去吧。”温凝随陈知让一起进去,在一处角落的桌里坐下。 温凝帽檐压得很低,又在角落里,无人注意到她是演员,饭间陈知让讲着高中趣事,温凝听得咯咯直笑,心情好转。 中途,她去卫生间,洗过手出来,一眼瞧见走廊窗边站着的高挑身影,许京淮倚着窗台,指间把玩着一根没点的烟,温雅中带着几分痞气,目光直直落卫生间门口,似在等人。 在一个庞大的城市里一天偶遇两次,温凝不信这样的巧合,无心细想许京淮的目的,只有一个很强烈的念头,不要再和他有任何关系。 许京淮这人像恶魔与天使的结合体,阴暗和明亮都是极致的体验,难被旁人替代,也难忘却,温凝用了五年才真正放下,她不要重蹈旧辙,向后退。 如在超市时一样,温凝视而不见,加快脚步往餐厅大堂走,短短几步路,掌心浸出一层冷汗,回到座位,向后瞧了眼,见许京淮没追来,悬着的心才落下, 大四那年她和许京淮有过正常恋爱的甜蜜,但许京淮也给她留下过极深的恐惧,以至于多年后重逢,温凝仍然怕他像过去那样强行拉走她,或强.吻,又或发疯要她怎么样。 这一刻,曾经的甜蜜胜不过恐惧。 “尝尝我刚点的甜点。”陈知让把餐盘推到温凝面前。 温凝挖出一块放进嘴里,“好吃。” “多吃点。”陈知让抽出张纸巾递过去,示意她擦下唇边的奶油,“你吃东西还和小时候一样。”他点开手机相册,放温凝面前,“自己看看。” 照片里六岁的温凝一手拿着生日蛋糕,一手对镜头比耶,唇边沾了奶油,这是陈知让生日那天,她和父母去陈家吃饭时拍的。 “后面还有。”陈知让提醒。 温凝往后翻一张,她十一岁生日的照唇边也沾了奶油,后面还有十二岁、十三岁......的生日照,以前他们每年都会出现在彼此的生日上。 陈知让手机里的最后一张照片,是大一上学期寒假他们在长辈聚餐上的合照。 那之后,友情断线他们再没拍过照片。 一张张照片看下来,温凝眼睛有些潮湿,有感叹时光如梭,也遗憾曾经断了线的友谊。 “可不可以再和你拍张照?”陈知让小心翼翼问。 温凝笑着举起手机,“干嘛说得那么生分?” 陈知让喊来服务员,帮忙给他们拍张照片,服务人员认出温凝也拍了张合影。 温凝坐下后收到陈知让发来的图片,猛一看她表情有点奇怪,放大图片仔细瞧,意外在背景中看见个熟悉身影,照片中许京淮坐在远处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眼神阴冷如潜伏在暗处的蛇。 手机一瞬掉落桌面,温凝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转回头,许京淮还坐在那看她,满桌菜一口没动。 陈知让拾起手机,顺着温凝的视线看过去,他和许京淮只有一面之缘,时间久远早记不清,餐厅人又多,瞧一圈没看见什么,收回视线问:“怎么了?” 许京淮阴鸷的目光像层薄冰裹着温凝,再无胃口吃饭,“我吃饱了,你呢?” 陈知让明白她的意思,“走吧,我也饱了。”走出餐厅,他问:“5号你有时间没?” 温凝慢半拍地“啊?” 拍完照后温凝魂不守舍的,和在门口等餐时状态很像,陈知让几乎全程在她身边,没出现娱乐记者偷拍或私生饭这些能影响心情的事,一时想不通,“不舒服?” “没有,”温凝强颜欢笑,“你刚刚说什么?” “真没有?你现在脸色很差。”陈知让担忧。 “可能有些累。” “5号有时间没?”陈知让重复。 温凝打开日程表看眼,“有。” “我爸妈5号来北川玩,他们想你能一起。” 温凝对陈知让父母熟悉且喜爱,愿意和他们在一起,爽快答应,“好,他们来玩几天?” “五天左右,”陈知让笑道,“旅游只是借口,他们就想来看看我在这边生活的怎么样。” “父母都这样的,我爸妈以前也用过这个理由。” 走到商场卫生间门口,陈知让说:“去趟卫生间,稍等我一下。” “好。”温凝站走廊里等待时想起许京淮的眼神,仿佛一瞬回到许京淮占有欲浓强到可怕的时光,可那时许京淮若看到她的陈知让一起吃饭必然发疯,不会像今天这么平静。 这异于常态的平静,要么是许京淮已结婚生子,过来只是看她,要么在伪装,风平浪静下藏着巨浪。 他还会来疯狂掠夺她的一切吗? 温凝正想着,面前突然站过来一个人,抬眸,对上许京淮的目光。 一晚上四次相遇,必然不是偶然,她拿捏不准许京淮的想法,愣怔片刻,还是选择躲开,脚步一迈,手腕被握住,清润温雅的嗓音,“不认识了?” 温凝往外抽手抽不出去,“先松开我。” 许京淮不听,拉着她拐进一旁消防通道,铁门关上,温凝被压在墙上,男人干燥粗粝的指腹落在下颌扬起,“凝凝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 温凝抬起另外一只手打他手背,“你先放开我,不然我不会再讲一句话。” 许京淮了解温凝的倔强,思忖片刻放开手,站她面前目光灼灼。 温凝活动了下手腕,“因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许京淮咬着牙:“害怕我?” 这时,铁门外传来陈知让的声音,“温凝、温凝......人去哪了?” 温凝刚张开唇就被男人大掌捂住,发不出声音,温凝踢他,许京淮动也不动,俯身从她口袋里拿出震动的手机挂断,贴向她耳边:“你和陈知让现在什么关系?” 第45章 晚星 温凝抬手戳了戳许京淮手背, 示意他拿开手才能说话,许京淮放松些力度,温凝趁机张口咬住他掌心的肉。 许京淮吃了痛, 本能收回手, 温凝立刻推开他跑出去, 打开铁门, 喊:“知让, 我在这。” 陈知让看眼她身后的消防通,“怎么去那了?” “进去打个电话,我们快走吧。”温凝心有余悸, 下意识抓住陈知让衣袖, 匆匆往前走。 消防通道里, 许京淮望着掌齿痕笑了, 死气缓慢的血液在丝丝痛感中重新沸腾燃烧,五年,他终于感受到自己还活着,摸着胸膛怦怦跳动的心脏,眼前现出她明艳漂亮的脸。 下一秒, 他唇角的弧度徒然抿直,温凝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可眸光却满是恐惧, 五年没见面, 她没有半点喜悦, 反是像见了怪物、杀.手。 他旖旎的梦破碎在她惊恐的眼神里。 打开门走出来,许京淮向上推了推眼镜, 站门边双手抄兜,凝视着温凝和陈知让的背影, 眸色暗沉。 片刻后,他拿出口袋里的星星玉坠,亮于掌心遮住她咬过的齿痕,细绳上的毛刺比五年前还多。 五年来,这玉坠存不离他身,可玉坠的主人已经把他忘了。 再抬头,温凝身影也消失了,他望着空寂的走廊,心口灼烧,那么匆忙的脚步,她连背影也不愿留给他。 许京淮转身下楼去停车场,车开出地下车库,孟铭察觉出老板神情不对,犹豫一瞬说:“温小姐不愿见您?” 许京淮摘下眼镜放一旁,后仰倚着沙发靠背,合上眸,很淡地“嗯”了声。 “您没主动一些?”孟铭说得含蓄,实际指的是像以前一样抢过来。 “她怕我。” “以前她也怕您,可后来慢慢不是好了。”孟铭的意思明显。 “不一样,”许京淮直起上身,摁了摁眉心,“孟铭,我三十四了。” 他早不是二十几岁无所顾忌的许京淮了,再用那样不顾及温凝感受的方法,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所以看着她奔向其他男人无所动,但这不代表他会拱手相让。 是他的人,不管空白几年都是他的。 “可——”孟铭欲言又止。 “直说无妨。” “陈知让与邹正不一样,他和温凝青梅竹马,有太多共同回忆,随便拿出一件都不会冷场,春节到现在才几天,他们关系就恢复到从前。 温凝现在无所动,是还没看出来陈知让的心思,如果陈知让表白,您能确保她不心动? 五年不是五天,况且凝凝的性格不会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情感里,她向前看,而您在后,能有多少胜算? 这还没包括,她和陈知让双方家长的助力。” 许京淮向来懂得审视局势,怎会不知自己目前处在下方,可正是这样,他才要一步步从底下爬上来站到她身边,而不是把温凝再次拉进深渊。 他有自己的计划节奏,可总有些跳梁小丑蹦出来。 孟铭又说:“对了,我查到陈知让父母买了来北川的票,到时温凝还会和陈知让见面。” 许京淮按下车窗,燃起一支烟,缕缕白烟飘向车窗外,他温淡开口:“给梁京州打电话,让他......” ** 暗无光线的地下室,只有棚顶悬着一盏橘色小灯,光下,陈知让被捆住手脚绑在椅子上,许京淮在旁边捏着把闪着寒芒的刀,刀尖抵住陈知让喉咙,许京淮抬眸笑道:“凝凝喜欢他是吧?” 温和的笑容下,寒光凛凛。 温凝无措地摇头,哭喊着:“我不喜欢、不喜欢,你别伤害无辜。” “无辜?”刀尖划开陈知让皮肤鲜血渗出,“他约你吃饭,就是在靠近你,而靠近你的人都该死。” “不要、不可以......”温凝喊得喉咙沙哑,“许京淮,我们只是朋友。” “心疼了?”许京淮收了刀,来到身前,扬起她下巴,“凝凝越心疼,我越要他痛苦。” 刀尖挑起裙摆,划开最后的一块。 没有任何铺垫,当着陈知让的面探入。 惊恐、疼痛、恐惧、羞耻一齐而来,她挣扎抗拒拼命喊着,许京淮犹如没听见,还在畅快地施.暴。 她双手被捆绑着动不了,只能承受着许京淮的暴行,看着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睛被欲.望填满,还不满足,他用力提速。 一旁的陈知让看着他们,目光快将她烧成灰烬,阻止不了许京淮,她绝望地发出声怒吼:“啊!” 这一喊,猛然醒来,温凝摸到床头灯按亮。 凌晨3点20,在她的卧室,没有许京淮、陈知让,只是场梦。 她抹干眼角的湿润,长长吁出一口气。 这么久没见过许京淮,一见面就做这种梦真不是个好兆头。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她太怕了,才会做这样恐怖恶心的梦。 再无睡意,身体因噩梦冒一层冷汗,温凝下床去冲澡,浴室镜中映出小腹上那一行英文,她的思绪回到过去。 演《小生活》时她不知邹正在剧组,戏演一半许京淮去探班,以为她还喜欢邹正,带她去纹了这名字。 还有那次在南川他家别墅地下室的搏击擂台上,一半颤栗,一半羞耻的感觉,她现在还记得,甚至怀疑刚刚的梦就是从这件事上演化而来。 许京淮曾经做的这些事,不知在何时一点点刻进她骨子里,以至于过去这么多年,看见他仍有当时的恐惧。 温凝开冷水洗了把脸,躺回床上看电影,之后短短地眯了一觉,再醒来给陈知让发消息:“工作还顺利吗?没遇见故意为难你的人吧?” 相比许京淮对自己怎么样,温凝更怕他对朋友下手伤及无辜。 陈知让:【没有,怎么了?】 温凝:【随便问问】 陈知让:【昨天遇见你前男友?】 回家后陈知让重新想一遍和温凝见面后的所有事,又看他们的合照,在照片上发现许京淮有些熟悉的面孔,再联想她的状态,隐约猜出怎么回事。 温凝:【嗯】 陈知让:【你还喜欢他?】 温凝:【不喜欢】 陈知让:【那不要怕,我来想办法】 温凝:【不麻烦你了,他昨天有看见我们在一起,你小心些】 她和陈知让聊天,只想看许京淮有没有对陈知让做什么,没有心也就放下来。 34岁在许家那样的家庭,早该结婚生子,或许想多了? 为搞清这问题,温凝给梁京州发消息:【许京淮回国了】 梁京州:【什么时候回的?没听我哥说呀】 温凝:【你帮我问问程州哥,他结婚没?】 梁京州:【???】 【想旧情复燃?】 温凝懒得详细解释:【不是,你快帮我问问】 梁京州:【我哥今早上飞机去巴黎,暂时联系不上,等等吧】 越心急越得不到结果,气的温凝不管了,在家看两天剧本,到5号出门陪陈知让父母游北川。 逛一天,去晚饭时梁京州打来电话,邀她晚上去夜漫唱歌,乐队成员难得都在北川,温凝答应。 挂断电话,她对陈知让父母解释不能一起吃晚饭的原因。 陈母:“年轻人的聚会,也带上知让呗。” 温凝往旁边看了眼,陈知让说:“我想去现场听你唱歌,可以吗?” “当然。” 温凝和陈知让到酒吧,时间尚早,台上其他歌手在唱,温凝带着陈知让上二楼卡座,刚踏出二楼台阶就听到小k的笑声,她顺着声音过去,“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话落,温凝唇边的笑僵住,卡座中间坐着许京淮和梁程州。 同样惊住的还有梁家兄弟,两人互看一眼,梁京州转向温凝身后的陈知让,“这位是?” 温凝侧身介绍:“我发小陈知让。” “你好,”陈知让率先伸手。 “你好,”梁京州自我介绍,“梁京州。” 接着陈知让依次和谷天、小k、到许京淮时,他跳过,手掌伸到梁程州面前。 梁程州正要起身,许京淮挡了下,先一步起身,望着温凝笑道:“凝凝你这发小是近视眼?” “抱歉,还真没看清。”陈知让手移到许京淮面前,加重语气,“陈知让,和温凝一起长大的朋友。” 楼下的音乐,周遭的喧嚣,都与他们这一小块方寸之地无关了。 众人屏着一口气,一声不敢吱。 梁程州悄悄给弟弟递了个眼神,如暗示果打起来,一人拉一个。 许京淮在大家的目光中扯出轻淡的笑,与陈知让相握,“许京淮,和温凝谈过恋爱的男朋友。” 酒吧光线暗,众人看不清陈知让的表情,只有许京淮瞧见他五官有一瞬扭曲。 陈知让的手指关节似要被生生捏碎,他往外抽手,抽不出,只能忍着痛,“许总少说了前字,一字之差可有天差地别。” 许京淮仍笑着,“不重要,怎么算字数都比你多。” 他们长时间握手,引起温凝的注意,正要上前看,许京淮松开陈知让,若无其事地坐回去。 光暗,温凝看不清陈知让被捏到发白的手指,只当他们是普通握手。 原本欢快的局,因陈知让的到来冷清许多,梁京州不想冷场尴尬说:“来来来,划拳玩游戏。” 大家虽然都有年纪上涨,但过三十的只有梁程州和许京淮,划拳这类吵闹游戏,两人都不感兴趣,梁程州说:“我和京淮不参与了,你们玩吧。” 许京淮忽然开口:“我玩。” 大家围坐一起玩过7,遇见7和7的倍数要喊“过” 不能说出来。 前两局小k输,第三局陈知让输。 梁京州:“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谷天在一旁起哄:“真心话、真心话。” 陈知让看眼温凝征求意见。 温凝:“你随意。” 陈知让:“那就真心话。” 情商不高的小k说:“有没有女朋友或者喜欢的女生?” “女朋友没有,”陈知让隔着人群,挑衅地看许京淮,“喜欢的人有。” 全场只有温凝和小k没听出来陈知让话里有话,小k补了句,“哪的姑娘?你们医院的?” 陈知让笑:“那是下一个问题。” 许京淮也笑,“不错。” 没人明白他这句不错什么意思。 提心吊胆的梁京州赶忙开始下一局,“再来、再来。” 第四局许京淮输了,他主动说:“大冒险。” 这可把梁京州等人难住了,许京淮在他们心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兄长,无人敢说惩罚他的方法。 梁程州一旁解围说:“京淮不擅长和异性相处,不如让他现场亲吻一位异性。” 众人目光一霎落温凝身上。 她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许京淮快她一步堵在身后,温凝眼神警告,他笑了下,俯近她耳边,“梁程州故意整蛊,我借位一下,不会真碰到你,不然他没完。” 温凝迟疑。 仅是一瞬,许京淮就扣住她后脑把人带进怀里,偏头在她脸颊亲了口,明目张胆,与说得截然不同。 温凝气得想打人,碍于现场都是朋友,还是忍下来,气呼呼地坐回去。 陈知让藏在桌下的手指又疼了,这次是自己攥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许京淮轻描淡写道:“继续吧。”话对大家说的,看的却是陈知让。 目光相对,硝烟滚滚。 “快到上台时间,我去化妆。”温凝无心思再玩。 她一走,梁京州他们三个也跟着走了。 温凝走几步扭头回来,“知让,上面视野不好,去下面看吧。” “好。”陈知让不愿和许京淮待在一起,起身随她下楼。 几首歌曲表演完,温凝下台,去座位找陈知让没人,打电话不接,她跑上二楼,卡座里只有梁程州一人,“许京淮呢?” 梁程州指指前面vip包间,“2号。” 许京淮以前答应过尊重她,现在怎么又变成那样? 担忧成真,她一口气冲进2号包间。 房间空荡荡只有许京淮一个人,他靠着沙发座椅闭目养神,瞧见撞门而入的是温凝,眉宇间的不耐散去,对她招手,“过来。” “陈知让在哪?”温凝边走边说,“许京淮你不能这样。” 许京淮眸中的困惑听到这句话散了,“陪我玩个游戏,就告诉你陈知让在哪。” “不可以伤害我朋友,你以前答应过我的。”温凝气势汹汹地站许京淮身前。 “以前你是我女朋友,现在是吗?”许京淮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温凝坐下,“现在和过去不一样,再用以前的方式要求我,不合适吧凝凝?” 这点确实如他所说,关系变了,以前的承诺怎么能作数? 温凝坐下,收了怒气冲冲的口吻,“别让孟铭伤害陈知让,尤其是手,他是医生要拿手术刀救人的。” 许京淮眸中的温和刹那间消散,冷嘲:“医生的手重要,普通人就不重要?” 担心陈知让受牵连,温凝一时忘记许京淮的手曾经受伤过,“对不起。” 谈到这个话题上,两人都没想到。 久久沉默后,温凝说:“你刚刚说的游戏是什么?” 许京淮:“真心话。” 温凝:“你问。” 许京淮没马上提问题,而先说:“我没结婚,也没生孩子,不用再找京州问。” “我问这些不是想对你怎么样。”温凝解释。 “嗯,只是想确认我这次出现在你身边的目的。” 许京淮什么都猜得到,温凝没必要在藏着,“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一次只答一个问题,现在该我问你,”许京淮侧身看温凝,还是那天的问题,“你现在和陈知让什么关系?” 这问题难答。 包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实话实说,许京淮恐怕要做出格的事。 讲假话,陈知让又可能受到伤害。 迟迟等不来答案,许京淮没了耐心,手掌落温凝后颈,强迫她转向自己,“什么关系需要想这么久?” 男人气息逼近,危险近在眼前,温凝再没有思考时间,脱口而出,“恋人关系。” 许京淮停住。 温凝心道糟糕,这问题怎么答都是坑,正欲开口挽救弥补,许京淮忽地自嘲一笑,“每次想追凝凝,老天都与我作对。” 他抬手指腹落她下唇轻轻摩挲,“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给凝凝做情人。” 第46章 晚星 许京淮手掌穿过温凝的发丝贴上她后颈, 禁锢住,拇指从她唇上移开,唇逼近。 温凝慌了, 双手撑他胸膛往外推, “我都说有男朋友了, 你有没有道德?” 许京淮空闲的那只手, 握住温凝双手腕, “道德是什么?” 温凝:“......” 他还在逼近,温凝真是怕了,“骗你的, 骗你的, 我和陈知让没在一起。” “那可以接受我的追求吗?”许京淮问得自然。 “你先回答我, 陈知让在哪里?” “不清楚, ”许京淮答得坦然,“可能卫生间?” “你——”温凝气结。 “我什么?”许京淮得意地笑,“我没动他。” “......” 手机震动,温凝说:“松开手,我要接电话。”她拿出手机, 按下接通键,“知让,你在哪?” “在座位上啊, 我去卫生间回来发现台上换人了, 等好久你没过来, 想问问你在哪?”陈知让说。 “我马上来。” 温凝挂断通话,“没动陈知让为什么不早说?” 许京淮拨开金属打火机盖子, 慢条斯理说:“早说了凝凝会告诉我真话?” 温凝摔门而出。 许京淮摸着触碰过她下唇的指腹笑了,终于不在是照片、视频里的温凝了。 陈知让开车送温凝回家, 时不时往倒车镜里看眼。 “怎么了?”温凝也车窗外的镜子里看,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后面那辆车跟我们一路,会不会是记者?” 天色黑看不清车内的人,温凝也不确定,“没事,小区内陌生车辆进不去,拍不到什么隐私。” 陈知让放下心,“今天——”他吞吞吐吐。 温凝:“抱歉,我今天不知道许京淮会去。” “你们现在一点联系也没有?” “嗯。”温凝说,“他今天没为难你吧?” “没有。”她上台演出时,陈知让想过许京淮来找麻烦的场景,实际他未从二楼下来。 温凝:“那就好。” 陈知让:“明早我来接你。” “不用去上班?” “最近请假。” 他们到小区门口,尾随一路的车也到小区门口。 温凝下车,陈知让提醒:“那辆车也在跟来了,你小心。” “好。” 陈知让没马上走,坐车里看温凝刷卡进小区,接着尾随他们的那辆车从他一旁开过去,到小区门口,大门自动打开,那辆车进去,陈知让马上给温凝发条消息提醒。 温凝按出附近派出所的电话号码,心想如果是尾随的私生饭马上报警。 “叮!”电梯门打开,她进去按了关门按钮,电梯门关到一半,重新打开,门外走进来个人。 温凝看清那人的脸,霎时明白陈知让说的有人尾随是怎么回事。 许京淮白衬衫黑西裤,手腕搭着件西装外套,阔步踏入,淡道:“好巧。” 温凝讥笑:“巧吗?” 许京淮笑而未答。 “我差点报警。” “哦?有人骚扰你?” “是呀,都跟到电梯里来了,”温凝皮笑肉不笑,“许总有孟铭那么个法律高材生在身边,难道不知尾随犯法?” 她忙着和许京淮唇枪舌战忘记按楼层,许京淮也没按,电梯门关上许久仍在一楼。 没等到他答话,温凝讥讽:“您也知道尾随不对?” 许京淮不疾不徐地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门禁卡对着电梯刷了下,按亮20层,回头说:“我帮你一起按了。” “......” 温凝脸一阵红一阵白。 电梯上升到10层憋出一句“你怎么也住这?” 许京淮看她,眼神在说:有问题? 温凝不再说了。 两人下电梯分别走进2001和2002,关上房门,温凝靠在门上,对门原先住着一对老年夫妇,她经常出差在外,对许京淮什么时候搬过来完全不知道。 第二天温凝早早起床,换完衣服正要化妆,门铃响了,她从门锁监控里看见是许京淮假装没听见,手机一震,许京淮发来条消息:【开门,不然我一直按】 温凝把手机摔进沙发,带着一身怒气打开门:“干嘛?” 许京淮拎起手里的餐袋,“早餐买多了,送邻居一份。” “谢了。”温凝没和他客气,随手要关门,许京淮拦了下,“不邀请邻居进去坐坐?” 刚收下早餐的温凝:“......” 拿人的手短,她松开手。 进到房间里面,温凝去餐厅吃饭,“随便坐。” 许京淮坐她对面环视一圈客厅,“一点前男友的东西也没有?” 温凝:“谁会留前男友的东西?” “去世的人要祭奠,去世的爱情也该同等对待。”许京淮摸摸胸前领带,“我就带着前女友送的东西。” 温凝:“......” 她吃饭完去化妆,许京淮又跟到化妆台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打扮这么漂亮要去和陈知让约会?” “对。”温凝故意气人,“许总没事请回吧。” “不能回,”许京淮说,“情人要有个情人的样子,我送你去约会。” 温凝:“......”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许京淮这么会气人。 温凝收拾完出门,许京淮拎上衣服跟出去一起下电梯,到车库,许京淮握着她手腕往他的车位走。 在房间时,温凝以为许京淮是打嘴仗气她,到这才明白他来真的,“我自己开车,不用你送。” 许京淮面不改色道:“送女朋友和别的男人约会,是我的职责。” 温凝:“............” 上车,温凝把地址发过去,二人再无话可说,许京淮放开音乐默默开车。 以前在车里许京淮最喜欢抱她坐到腿上,拥抱亲.吻,过火时也曾衣衫不整,那些画面像电影一帧帧在她脑海里重播。 温凝脸颊升温。 许京淮在这方面没掩饰过,一直是直白地侵略,行动告诉过她——想要.她。 相比之下,现在收敛了些,换做以前昨晚她根本逃不掉,今天也不会这样平静地坐在车上。 他现在处理感情更温和了,但温凝不愿再回头。 她轻咳一声,认真说:“许京淮,我们谈谈。” “你说。” “其实我也没那么冷血,大学四年到处是你的影子,那些坏的事都在回忆带上滤镜。 刚分开的日子很难熬,总想起你,深夜睡不着偷看你朋友圈和ins,也会拐弯抹角向梁京州打听你的消息,甚至看见大学同学、回到校园都会想起你。 演分手戏份借机爆哭,演甜蜜的部分产生去找你的冲动,去伦敦录综艺幻想在异国的陌生街头与你偶遇,类似的事情许多,很长一段时间我带着情绪工作,自责又控制不住。 脱离自我掌控的感觉很糟,我为逼自己放下旅行、运动、阅读、进修表演不停尝试,不留一点空闲乱想的时间。 这样过了五年我才彻底放下,而你在这时突然回来说要重追我,这是不是太霸道? 以前你想要我,就不讲理地把我困在身边,现在想和好又冒然出现说重追,即便方法比之前温和,也改不了不顾我感受的事实。 不抓身前的阳光,反退回沼泽,与我的人生观相背。 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所以你耗再多心思,我也不会回到你身边。 18到22岁,我们纠缠四年,而后又还给你五年,整整九年,我人生最好的时光全给了你,还想怎么样?” 温凝咬唇,克制潮湿的眼睛,“这九年,我像在一座大牢里服刑,现在刑满释放,过去的好与坏都不重要,我只想卸下一段经历往前走。” 许京淮车停路边,转过身,见她咬着唇,还是有两行清泪滑落,积压心底的话一句也讲不出来。 他最看不得温凝哭,指腹贴她眼下抹干,“不哭了。” 分手时,温凝没在许京淮面前表现出过多伤心。 五年后,当时的委屈,遗忘的痛楚,一瞬迸发,眼泪越流越凶,呜咽着说:“就算我当时什么都不顾,执意与你在一起,你的家人也不会同意,分手我也承受了很多,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委屈。” 温凝的委屈,许京淮当然知道,不然他也不会时刻克制冲动,一步步追求。、 听她亲口说出来,许京淮比受凌迟之刑还痛。 他在没光的地方生活久了,习惯与痛苦为伴。 温凝不一样,爱里长大的小孩,唯一的污点恐怕就是他,许京淮做不到看她哭无动于衷,他怎么样在这一刻变得不重要,全部脑细胞都在举旗高呼:要温凝开心。 他抬手再次抹干她眼下泪,“乖!不哭了。都听凝凝的,我不来打扰你,不追了。” 温凝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哭了许久才说:“你做得到?” 许京淮再下决心:“做得到。” “那我走了。” “在这不好打车,凝凝再忍会儿。” 许京淮开车向前,温凝沉默地坐着,彼此再无一字交流。 音响里唱着: “你小心一吻便颠倒众生, 一吻便救一个人......” 这是温凝第二次在许京淮车里听见这首《处处吻》 第一次听见时他们正坐在后排热.吻,那些痴缠的旖旎画面,久远陌生又无比熟悉。 短短一个早晨掩埋进土里的回忆,如雨后春笋般往外冒。 温凝再次眼眶湿润。 到地方,温凝下车,“再见。” 许京淮喊:“凝凝。” 温凝扶着车门,弯下腰问:“怎么了?” “笑一下。” 温凝强扯出一个笑,“好了吧?” 许京淮颔首:“再见。” 温凝关上车门,调整情绪,跑去景区门口找陈知让一家,没瞧见身后跟过来的身影。 许京淮买票进入景区,混迹在人群里默默跟着,见温凝笑他举起拿手机假装在拍风景,实际拍了张温凝的照片,他手机里还有许多这样的照片,清楚这行为不道德,却是唯一能看见她的方式。 游逛半个景区,许京淮确定温凝情绪彻底调整过来才离开。 晚饭间,温凝告诉陈知让父母明天有工作不能过来,两位老人遗憾却也没办法。 临别前,陈母递给温凝一个袋子,说是他们老两口送温凝的礼物。 盛情难却,温凝收下,回家打开纸袋是条连衣裙,她拿出裙子展平想试穿,却有个本子从裙子中掉出。 她放下裙子,拾起地面的笔记本,款式老旧封页泛黄看着是以前的旧物,温凝没翻动,拍张照片给陈知让母亲发过去,【伯母,裙子里有个笔记本,明天我请同事帮忙给您送过去?】 陈母:【那也是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送她个旧本干嘛? 温凝带着疑惑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写着:高三(2)班,陈知让。 原来是陈知让的笔记本。 她接着往后翻,是陈知让为积累词汇摘抄的精美散文,一页页看过去,十页后摘抄变成日记: (一) 她居然把我买的水给张威喝!!! 看不见瓶子上的草莓口味?想不起来自己最喜欢草莓? 同桌选张威,不理我这些就算了,我买的水也给张威喝。 温晚星,我生气了。 (二) 晚星来篮球场,我没理,看她离开时气冲冲的背影,好想追上去。 可一想她对张威那么好,心里又憋着一股气。 篮球打坏一个,烦躁的快不认识自己。 (三) 我还是去哄她。 没办法,她对我生气,我一样不开心。 怎么都不开心,不如让她开心些。 (四) 夜空星辰明亮,地上的星却在流泪。 两年了我竟然没发现她一直在为“万年老二”这事痛苦,原来她月考后郁郁寡欢的根源是我,真该死。 看她偷偷抹眼泪,还要吃东西假装淡定,我发现考第一很讽刺,不会再有下次。 以后每次考试第一名都是晚星,只能是她。 (五) 今天她生日,差点说出来。 还有42天高考。 相比大学,我更期待告诉晚星——我喜欢她。 其实很久很久了,久到我也不不清楚从哪一刻开始的。 (六) 发烧了,以病人身份耍赖要她喂我一瓣橘子。 这辈子吃过最甜的橘子了。 (六) 终于高考结束。 准备好一切,却听她说,高中男生都和陈知让一样很幼稚,她不要和幼稚鬼谈恋爱。 原来,我在她心里是幼稚的代表。 讲出口可能朋友也做不成,还是等等,等我变成熟一些再说。 (七) 医学院和晚星的学校距离好远,同在一个城市也见不到面,好不安。 (八) 明天去漂流,我又蠢蠢欲动。 漂下来就表白。 (九) 我看见那个男人亲她。 夜空的星还是那么亮,可再与我无关了。 少年心事装在这轻薄的本子里,如一块千斤重石压在胸口,温凝呼吸一滞。 第47章 晚星 少年陈知让阳光充满活力, 上课之余都在篮球场挥汗如雨,看异性的眼神与同性无差别,找不到一点情窦初开的痕迹。 抓她马尾, 讲话凶巴巴, 闹脾气, 没有一点对心怡女孩的温柔。 温凝不仅没察觉他的心思, 还产生过陈知让讨厌她的念头。 她和张威做同桌那段时间, 陈知让莫名其妙不理人,温凝想不出原因,买了水去篮球场哄他, 结果陈知让全程没看她一眼, 她主动递过去水, 陈知让如没看见, 当着她面拿了其他女生的水。 温凝不气陈知让喝其他女生的水,但气他不理人的态度。 不管为什么不开心,她已经去哄他,不接受也该说清楚原因,错在哪都不清楚就被他冷淡。 回家后, 她对母亲说了陈知让的行为。 温绮欢告诉她,男女思维不同,男性通常不会表达, 或不知道怎么表达, 憋着情绪就会拧巴, 青春期的男孩更为明显,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直爽。 母亲的宽解打开温凝心结, 后来才答应陈知让的求好。 十年后再回首,温凝恍然明白陈知让当时别扭在哪。 她合上笔记本, 重重叹口气。 太突然,温凝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本子是陈知让母亲给,陈知让是否知情,以及现在什么想法都是未知,她选择暂时沉默。 温凝工作结束,再回北川是三天后,陈知让父母已回老家。 晚上,她挂断和北棠的通视频通话,准备洗澡睡觉,陈知让打来电话说在小区门口。 人到门口了,没有不迎的理。 温凝给门卫保安打电话放陈知让进来,见到人她如常问:“伯伯、伯母什么时候回的?” 陈知让:“一个小时前上的火车。” 温凝微诧:“你怎么没回去休息?” 陈知让沉默一瞬:“临走前,我妈说她把我以前的日记本给你了。” “嗯,”温凝起身要去拿本子,陈知让拉住她,“我不是来要本子的。” 客厅窗户没关,春末晚风吹进,纱帘呼呼作响,房间很久没有这样安静过,温凝甚至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良久,陈知让打破宁静,“坐下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温凝坐下。 “我先为我妈擅自做决定的事道歉。” “对不起知让,我拿你当朋友——” 陈知让抬手用衣袖挡了下温凝嘴,阻止她后面的话,“听我把话讲完再拒绝,拜托了凝凝。” 温凝点头。 “日记高中写的,但那之前已经很久,知道你对我没心思一直没敢讲,怕讲出来朋友也做不成。 上大学没多久我就后悔。 两所学校距离太远,你在学校的事我一无所知,很不安,没多久预感成真,北棠说你在学校交男友了。 第二学期暑假听说你分手,我下定决心告诉你,却在漂流那天看见许京淮亲你。 听说和亲眼所见带来的影响截然不同。 你知道,我以前挺自信的,可那天我感觉自己弱爆了,家世拼不过,年纪不够成熟,连体力也拼不过,像只会做白日梦的丑小鸭。 所以不理你,不是被许京淮吓到,是我......阴暗自卑,又嫉妒得发狂,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后来我健身练搏击,努力学专业知识,学着如何不惊不躁成熟稳重,除了家庭情况,其他方面都在学着改变,只想有天再有机会站到你面前时不惧怕任何人。 在没有达到我自要求前,我躲着不见你,强迫自己放下,拧巴了好几年,坦白讲也想过接受别人,但做不到,手机、电脑、眼睛、心里,处处都有你的影子。 我逃到国外,想在那边定居不再回来,有天和我妈视频,无意间听她说你早分手了,我当即决定回国。 长期自卑逃避,回来后我也不敢见你,直到工作得到患者和医院的认可,能在北川扎下根,才敢回老家见你。 我没奢求什么,只希望你别急着拒绝,给我一次机会,试着转换关系接触一下,如果期间你发觉厌恶我,或有其他不适,再拒绝,可以吗凝凝?” 换成旁人,温凝早如以前一样冷脸拒绝,可这人是陪伴她走过青春的陈知让。 少年好友带着沉重的心事,卑微地求她给一次机会。 他不贪婪,也没过分请求。 温凝拒绝不出口,只是茫然。 陈知让:“不说我当你默认。” “我......”温凝斟酌着说得委婉,“我近期没有谈恋爱打算。” “没要和你谈恋爱,”陈知让说得再简单些,“只想你试着接纳心怀不轨的陈知让,别把我删了。” “容我想想。”温凝进退两难。 陈知让拿起脚边的礼物袋递过去,“送你的。” 温凝委婉拒绝,“我......不缺什么......” “不是衣服那些,也不是花,”陈知让把茶几上,起身告别。 他走后,温凝打开纸袋是本diy的手工相册,翻开里面是她和陈知让从婴儿到成年的所有照片,婴儿时他们坐在一起哭,幼儿时相互争抢玩具,少年时一起穿着校服...... 在最悸动的年纪里,他们一个迟钝,一个怯懦,交叉过后渐行渐远,少年的热烈只剩遗憾。 温凝很迷茫。 周末,温绮欢和张建城来北川。 晚上一家三口坐一起聊天,温绮欢翻看着陈知让做的手工相册说:“有些照片咱家都没有,知让有心了。” 温凝强扯出一抹笑,没说话。 温绮欢合上相册,坐到温凝身边,“晚星,人不能老活在回忆里。” 张建城连连点头,“小许是不错,可已经五年,一辈子有两三段恋爱正常的,你不能因为一段恋爱不成功就停滞不前。” “和以前没关系,我只是不想谈恋爱。”温凝解释完,品出一点不对劲,陈知让父母回去没几天,她父母就过来,见面两人一唱一和地聊她谈恋爱的问题。 陈知让妈妈和温绮欢是无话不谈的闺蜜,看来父母已经知道那本日记的事,温凝开门见山地问:“陈伯母和你们说了陈知让以前喜欢我?” 张建城和温绮欢互看一眼,温绮欢也直说:“我们是为这件事来的,你和许京淮分开五年了,也该试着接纳其他人。 知让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哪一点都百分百放心,我们不想你错过。” 温凝要开口,温绮欢打住她,“不要急着下结论,先告诉妈妈你讨厌知让吗?” 他们做了那么多年朋友,相互熟悉,自然不讨厌。 温凝如实说。 “不讨厌就够了,爸妈不会逼你谈恋爱或者结婚,只是希望你能试着接纳知让,最后不合适也没关系,我们和陈知让父母这么多年的情谊,不会因为你们怎么样而破裂。”温绮欢握住温凝手,“这不仅仅是给知让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哪怕往前走一点点,我和你爸爸都高兴。” 这几年,父母虽没讲过她的感情问题,但不难察觉出他们的担忧,会来北川劝说,也是积压到一定程度。 温凝有愧,点头应下。 温绮欢唇角扬起弧度,“你同意了?” 温凝:“丑话先说在前面,如果在这过程里我觉得不合适或者喜欢不上,你们不可以道德绑架。” 张建城:“以前许京淮学识、品味、礼节,哪一方面我和你妈妈都非常满意,拿他当准女婿对待,结果你们说分手就分手,我们连分手原因都不知道,不也接受了,有道德绑架过你?” 父母宽容宠爱,温凝清楚的,抱住温绮欢撒娇,“我这不是先给你们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难堪。” 陈知让不同于其他人,这事迈出第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一旦开始,交往与否她和陈知让都无法退回从前。 朋友不纯,恋人不是,最后只能是陌生人。 这是温凝最犹豫的点,因此格外谨慎,父母走后,她没有立刻找陈知让说,而约虞北棠出来见面。 虞北棠与林庭樾复合后,工作之余都在谈恋爱,许久没有出现在朋友视野中。 温凝到时,北棠正在和梁京州他们聊天,她走过去,又在人群里看见许京淮。 打过招呼落座后,许京淮发来条消息:【我和梁程州来这边办事,京州说他在店里顺路过来瞧瞧,不知道你会来,如果不舒服,我马上走】 许京淮信守承诺,自那日答应不再纠缠后,温凝没见过他。 今天她主要来见虞北棠的,许京淮在不在影响不大,而且有梁京州在,他们不可能一辈子不见面,【不用】 许京淮没再回,他坐在沙发最左端和梁程州聊天。 温凝和北棠坐在沙发最右端聊天,中间隔着梁京州、小k几人。 全程零交流。 中途梁京州几人下一楼,许京淮和梁程州不知去哪,只剩她们两个女孩,北棠说:“许京淮真不追你了?” 温凝:“嗯,我现在的烦恼不是许京淮。” 北棠早在视频里听温凝讲过陈知让的事,猜出她烦乱的原因,“林庭樾高中时 就知道陈知让对你的心思,只有你傻傻的看不出来。” “你不也没看出来?” “我那时忙着追林庭樾,又是文化课的冲刺阶段,哪有心思观察陈知让对你什么感情?” 温凝长叹,“前几天我爸妈为这事专门来一趟北川,希望我能试着和陈知让接触,我答应了。” 虞北棠:“你真想好了?” “嗯,我一直说向前看,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不该错过,而且只是转变心态接触看看,没要马上谈恋爱,只是......” “还喜欢许京淮?” “不是,”温凝否决了北棠的猜测,“我担心假如恋人不合适,又没办法退回做朋友,这么多年的情谊一夜归零有些可惜。” “你做事一向看重努力的过程,结果没那么重要,这次怎么犹豫了?” “不知道。” “忘不了许京淮吧?” “没有。”温凝再次否定,“我不会回头。” “回头有什么不好?物是新的好,人嘛?还是旧的香。” 温凝:“被林庭樾灌迷魂汤了?” 虞北棠笑:“跟他无关,我觉得和一个人谈过两次恋爱也很酷,他还是他,但又和过去不一样。” “你和庭樾有过美好的回忆,我与许京淮不一样。” “高考后我和林庭樾闹成什么样你忘了?折磨多过美好,可人生就这么不讲理,越相互折磨越忘不了。”虞北棠稍稍停顿,转了话题,“十年好漫长,陈知让值得尝试勇敢一次,别想那么多了。” 闺蜜的鼓励剪碎温凝最后一道防线,她们聊得专注,没看到身后的许京淮和他愈发阴郁的目光。 温凝散局回家已快凌晨,洗澡后看见梁京州在群里说给大家每人点一份外卖,有外卖员敲门别害怕,她放下手机没多久,门铃响了,门锁监控里是位穿着外卖工作服的人。 温凝没多虑,随手推开门,刚打开条缝隙,一股猛烈的外力将门拉开,温凝随着那股拉力一个踉跄踏出室外。 “小心。”许京淮扶住她。 “怎么是你?”温凝抬手臂从他掌心移开。 “你希望是谁?”许京淮踏进房间,外卖袋子放在置物柜上。 温凝随着进来,门没关,“你家在对门。” “嗯,”许京淮绕过她侧身关房门,拧上锁,“但我今晚不回家。”他手撑到门上,另一只手臂也抬起撑在门上,将温凝牢牢困在臂弯里。 气息逼近,温凝闻到淡淡酒气,“喝酒了?” 许京淮自嘲一笑:“我喝没喝酒?活着还是死了?你在意吗?” 温凝不想和酒鬼一般见识,掌心推了推他,“起来,我送你回去。” 许京淮双臂如钢铁般坚硬,在她深情纹丝不动,直直地盯着她眼睛,似要把藏在皮囊下的灵魂都看穿,“你要和陈知让在一起?” 温凝没答。 许京淮忽地冷笑,“我答应不再纠缠,可不是为让你和别的男人谈恋爱。” 温凝深深一吸,努力平复情绪不惹恼他,“你不可以言而无信。” 许京淮声调平平,语气却极冷,“再言而有信,你就成别人的了。”睡裙卷起,掌心触到她的纹身,“现在正式通知你,我反悔了,之前承诺不作数。” 第48章 晚星 “先回去休息, ”许京淮喝了酒,温凝不想招惹,“其他事我们明天说。” 许京淮低头抵着温凝肩膀, “凝凝我头疼。” 他不知喝了多少酒, 看样子醉得不轻, 温凝无奈说:“去沙发坐, 我冲杯蜂蜜水给你。” “谢谢。”许京淮放开温凝, 走去沙发坐下。 温凝冲好蜂蜜水回来,许京淮拿下眼镜,靠着沙发阖眼休息, 她递过去水杯, “给你。” 许京淮睁开眼, 握着水杯没喝, 眸中蒙了层薄如纱衣的醉意,目光带着些哀怨,“为什么忘记我?” “说好五年,我做到了,你没有。” “你在胡乱说什么?”温凝拿了个凉毛巾给他, “不舒服?擦擦脸。” 许京淮不接,也不喝手里的蜂蜜水,“为什么不给我回信?明明是你说喜欢手写信的。” 温凝着实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安抚道:“先把蜂蜜水喝了。” “真正不讲信用的是凝凝。” 温凝托着杯底向上, “蜂蜜水喝了我们再聊。” 杯到嘴边, 许京淮还是不喝,“你喂我。” “......” 温凝懒得和他计较, 手往上一抬,杯沿儿贴到唇上许京淮才喝, 完成任务,她说:“回去睡吧。” 许京淮顺势躺下。 温凝:“我是说回你自己家去睡。” “冷,”许京淮蜷缩在沙发里,“有毯子没?” 温凝点开通信录翻出几年前存的孟铭手机号,打过去提示已停机,“孟铭现在的手机号多少?” 许京淮:“凌晨1点,孟铭下班了。” 温凝去他口袋里摸手机,外侧没有,她弯腰横过许京淮去内侧拿,口袋里没有,一抬头瞧见手机在许京淮头顶,她上身转了个方向,去许京淮头顶拿手机,指尖刚碰到手机,腰间徒然多了道力度拉着她向下。 许京淮力气太大,温凝直接贴在他身上,掌心撑着沙发想起来,许京淮双臂禁锢着不让她起来。 “别耍酒疯,放开我。”温凝说。 “你以前也这样对我的。”许京淮面不改色地望着温凝,“那是我初吻。” 温凝:“......” “现在我要夺回来。” 温凝扭头不给他亲,“也是我的初吻,我们谁也不欠谁。” “我还没同意,你就亲过来,算强.吻吧?” 温凝:“............” “那时我喝多了。” “现在我也喝多了。” “你耍无赖。” “强.吻才是耍无赖吧。” 温凝深吸一口,转回头将要张嘴,许京淮突然抱她翻身调换位置,下变上,同时钳住她双手腕举过头顶,唇轻轻划过她唇角,要亲不亲的,炙热的气息划过脸颊凑近她耳畔,“别浪费口舌了,我只是在找借口亲你。” “......” 太近了。 耳边是他的呼吸,鼻腔是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久远的陌生感霎时又熟悉,死去的细胞重新复活。 温凝无处可躲,再次偏头看别处。 许京淮低笑了声,俯在她耳边,“我还没亲,你脸红什么?” 温凝不理。 许京淮向下,贴在温凝心口听会儿,抬头,捏着她下巴扭回来强行对视,“凝凝不是最会演戏吗?这时候应该厌恶、恶心、想吐吧?怎么还心跳加速?” 争辩讨论,只会无休止纠缠下去,温凝下定决心不理。 许京淮看出温凝心思,手掌不急不躁地落她侧腰,指尖捏了下,“还是那么瘦。” 他掌心温度高,似块会移动的热毯,所过之处皆留余热。 以前身体就先她一步接受许京淮,现在依旧如此。 温凝屏着呼吸,对抗本能。 许京淮向上,掌心停在肋骨,指尖往上触了下,“没穿?” 记忆复苏,温凝想起很久前因不理许京淮被惩罚的场面,出声制止,“你敢!” “有我不敢的事?”许京淮轻笑,“只看想不想。” 指尖继续向上,触到边缘,“还和以前一样软。” 温凝受不了他,软下声,“放过我吧。”许京淮动作停住,她趁机说:“你怎么样才能去睡觉?” “你喜欢陈知让?” 送命题,温凝不答。 许京淮继续向上,就快团住了。 温凝一时慌乱,“不喜欢、不喜欢,我谁也不喜欢。” 他停住,“不要和陈知让在一起。” “又想像以前一样控制我?”温凝冷笑,“我二十七岁了,没有人能干预我的人生。” “好,”许京淮爽快答应,“那就公平竞争,允许陈知让追你,也要允许我追你。” 温凝:“......” 他手掌又向上,“不同意?” 温凝:“有个前提,你必须马上睡觉。” “我也有个前提,在你家睡。”许京淮说。 温凝:“沙发。” “可以。” “可以放开我了吗?” 许京淮坐起身,温凝扯下裙摆站起来警告:“活动范围只能在客厅。” “好。”话落,许京淮栽倒,一秒睡着。 温凝找来条毯在盖他身上,关灯进卧室。 手机里一条陌生的未接电话,她回拨过去,“你好。” “是我梁程州,我在京淮家门口,他喝了酒电话打不通,我有些不放心,在你那边吗?” “在的,他睡觉了。” “好,那我不打扰。” 好朋友的哥哥来家门口,不出去见一面不礼貌,“程州哥稍等下。”温凝换套衣服,去冰箱拿出瓶水握着出门,见到梁程州水递过去,“怎么这么晚过来?” “谢谢,还真渴了。”梁程州拧开瓶盖喝口,“他今晚心情不好喝的有些多,我回家后不放心过来看看。” “他......”温凝隐约猜到些,又不敢肯定,“怎么了?” 梁程州笑笑:“你不知道?” 温凝悄然低头,“我有和他把话讲清楚。” “他这几年在国外创业很不易。”梁程州解释,“感情是个人选择问题,聊到这就多讲几句,没别的意思。” “程州哥,我明白。”温凝说,“他想在许家站稳脚跟,辛苦也是该承受的。” 梁程州惊诧,“你不知许家集团破产了?” “啊?”温凝不常关注财经新闻,比梁程州还惊,“我去年还在颁奖礼后台见过许明宇,好像陪一个女演员去的。” 梁程州:“三年前许氏集团开始下滑,降得不多许儒没重视,去年集团只剩个空壳子,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公司亏损没影响许明宇个人消费,所以他看上去和以前没差别。” 温凝:“许明宇外公那边没帮忙?” “张家老爷子因为许儒和他小女儿的丑事,对许儒产生芥蒂,况且张家的情况也不好,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管许儒。” “许家破产了,许京淮怎么办?” 梁程州一笑,“他早卖掉股份,辞去职务,在国外独立创业,不受影响。” 温凝下意识松口气,“他这次回来,是帮家里度难关?” 梁程州又笑:“你知道许明宇今年在哪么?” “不知道,好久没见过。” “监狱。” 温凝再次瞠目结舌。 梁程洲:“那年是许明宇找的人绑架你和京淮的。 原计划让许京淮看那些地痞流氓轮流动你,而他无能为力的模样,没想到京淮承诺用十根手指换,没手指文件都签不了,这么大的诱惑,许明宇恨不得京淮残疾,听后马上答应,幸好后来孟铭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敢想。 这事京淮早怀疑是许明宇,一直暗中找寻收集证据,你们分开那年证据找到了,但他没交给警方,许家不倒,许明宇不会真正受到惩罚,判几年出来还是风流少爷,只有砍掉许家这颗大树,许明宇才再无翻身机会。 一起进去的还有许明宇母亲。” 温凝:“她也参与绑架?” “没有,京淮生母的车祸是张清雨安排的,还要其他两名曾经被许儒骗过的女性也死在她策划的‘意外’里,张清雨其实很在介意许儒在外沾花惹草,管不了许儒,她把矛头指向那些被许儒欺骗的女性,认为她们勾引许儒,于是找人暗中观察策划制造‘意外’” 上一件事没缓过来,更震惊的事又来了,温凝演过的豪门偶像剧都没许家夸张。 梁程州:“京淮没和你讲过?” 温凝摇头。 “那怪我多嘴,”梁程州继续说,“京淮现在工作和个人的一切问题都是自己做主,不会再有人出来指手画脚。” “许家爷爷呢?” “老爷子年纪大归隐山林了,当时老爷子担心退隐后许京淮无人倚靠才逼他和严嘉雅结婚,京淮出国后,许明宇和张家人的手伸不到那么远,老爷子劝说过京淮几次,说不动就不了了之。 这一两年许儒破产,老爷子跟着焦头烂额,更无心管京淮。” 聊到这,温凝明白梁程州这番话根本不是无心之谈。 梁程州知道她聪明,笑说:“我只陈述事实,不干涉你的选择。” 送走梁程州,温凝回家,许京淮睡得沉,开关门走路都没影响他。 温凝躺到床上睡不着。 梁程州说只有砍掉许家这颗大树,许明宇才能没有翻身的机会,所以许家破产也和许京淮脱不开干系。 许京淮连亲生父亲也不放过,曾经许家人亏欠他的都要连本带利拿回来,狠历,瑕疵必报。 她胡乱想着,不知多久睡去,早晨身后暖热,下意识伸手摸索,掌心碰到棉质布料,心下一惊,正欲翻身回头,耳后传来许京淮迷蒙中的沙哑音,“别闹了凝凝。” 温凝猛然睁眼,头是许京淮手臂。 昨晚没锁房门?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崩溃起身,被许京淮拦腰抱回去,“再睡会儿。”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温凝扭动挣扎,动着动着忽然停了,大早晨的,那里,她实在没办法忽略。 许京淮从后抱着温凝,头埋进她颈间,眯着眼,半睡半醒,“知道乖了?” 温凝没变乖,是太了解许京淮。 这种时候,持续推搡挣扎的后果就是被他占到便宜。 许京淮这人没什么道德感,分手,没有关系了,流氓这些警告,他压根不在意。报警也不怕,在警方来之前他会拿到想要,然后心甘情愿受罚,常规手段在他这起不到作用,有些吃软不吃硬。 温凝任他抱着,“我今天还有工作,等下助理过来,你要睡到几点?” “她几点来?” “中午。” “那来得及,再抱一会儿。” 温凝:“......” 许京淮不守承诺,事情就变得棘手。 这情况,她没办法和陈知让尝试。 手机铃声打破晨间安静,温凝瞧见屏幕上显示是陈知让没接。 “怎么不接?”许京淮拿过手机,“要我帮你接?” “还给我。”温凝翻身抢手机的一瞬,许京淮猛地压住她吻过去,毫不讲理地野蛮侵袭。 安静片刻的手机又响。 许京淮捞过手机,滑开接听键,擅自接听还把手机放在温凝耳边。 “凝凝你在家吗?”陈知让干净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温凝正要张口,许京淮捏着她下颌,再次吻过去。 啄吻声密集,电话就在耳边,温凝慌乱不安,推打着许京淮无效。 “温凝?”陈知让的声音带上急切,“怎么不说话?” 温凝又急又羞,情急中手向下,隔着西裤握住。 许京淮呼吸一重,错愕又渴求地望着她 ,“凝——” 刚说出一个字,温凝马上松手狠狠一退,拿起手机下床,她呼吸不稳,微微喘着,“刚刚没听到,怎么了知让?” 陈知让:“我爸妈寄来一些特产让我给你送来一些,你在家吗?我现在在你家门外。” 第49章 晚星 和前男友共处一室, 谁看见都要误会,高层也没法跳窗,只能暂且拒绝陈知让。 不等温凝拒绝, 许京淮拎着衣服出来说:“昨晚谢谢前女的照顾, 我走了。” 温凝捂住手机听筒, 跟到门边拉住许京淮, “陈知让在门口, 看见你出去他会误会,不许走。” 许京淮按亮手机屏幕给她看,“孟铭打来打电话, 喊我去处理工作。” 电话里陈知让问:“凝凝在听吗?” “不好意思, 我没——”温凝话说一半, 许京淮手机响起比老年人还夸张的超大响铃, 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她咬牙切齿地抢下许京淮手机挂断,对电话里的陈知让说:“马上来,我刚刚在洗漱。” 切断电话,温凝推着许京淮进了门边的书房里,关门前警告:“不许出来, 也不许出声,如果故意使坏让陈知让误会,别想重新追我。” 她重重关上书房门, 走去门边拉开家门, “洗漱耽误一些时间久等了。” “没关系, ”陈知让进门,手里的袋子递给温凝, “我妈非叫我给你送来一些。” “替我谢谢陈伯母。” 门边赫然放着双男士鞋,陈知让看眼地上的鞋, 又看眼温凝,“方便我进去吗?” 温凝忙着“处理”许京淮忘记把他鞋收起来,临时想借口说:“我爸新买的鞋,回家时忘记穿走。” 陈知让扯起唇角,语气不自觉轻松,“我还以突然过来打扰到你。” “没有。”温凝引他进到客厅,“你怎么进来的?”小区私密度高,没有业主允许保安不会随意放人进入。 陈知让:“一个保安闹肚子去卫生间,另外一个去一旁登记车辆,我在等待过程中,有业主刷卡进门把我一起带进来。” 温凝:“我们出去吃早饭吧?”许京淮是个定时炸弹,还是尽快带陈知让离开比较安全。 “好啊。” “那稍等一下,我进去穿件外套。”温凝从衣帽间出来,招呼陈知让,“走吧。” 陈知让缓缓起身,步伐很慢,温凝到门边换好鞋,陈知让才跟过来,感觉有点奇怪,她问:“怎么了?” “没事。”陈知让笑得牵强。 “我们之间有话直说就好了,”相识多年的好友间温凝习惯直接。 陈知让终于开口,“我......想问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有许京淮在,温凝不想谈这些,“我们出去聊吧。” “好。”陈知让换鞋。 两人出门前,书房传来一声巨响“当!” 陈知让闻声望过去。 温凝扯着他衣袖往外走,“可能是狗打翻了什么东西,我们快走吧。” “养的什么狗?怎么不放出来?”陈知让还差一只鞋没穿完。 “疯狗。”温凝随口说。 “啊?” 见陈知让震惊,温凝又解释:“新买的狗还不适应我家环境,愿意乱咬东西,关起来安静点。” 狗的听觉十分敏锐,听见陌生脚步和声音通常会叫,温凝养的狗听见声居然一下不叫,有点奇怪。 陈知让正疑惑,书房门开了。 许京淮探出半个身子,委屈巴巴的,“凝凝,我手指流血了。” 温凝:“......” 她想打人。 陈知让石化一瞬,逐渐慢慢恢复,“这就是你养的疯狗?” 温凝没绷直笑了声。 许京淮不理陈知让是不是有意,面色如常地走到温凝身边揽住她肩膀,“疯狗也有主人,总比单身狗强一点。” 进书房时他穿戴整齐,这会儿领带没戴,领口还解开两颗扣子,引人遐想,许京淮目的明显,温凝不愿配合,弯腰从他手臂下躲开,“我还有事,你回去吧。” 许京淮伸出食指,“真流血了。” 温凝:“............” “找孟铭。” “他在路上堵车。” 刚刚孟铭还电话不断,短短时间又在路上堵车。 温凝想不理,又担心许京淮纠缠不休,只能转头对陈知让说:“稍等一下,我去拿个创可贴。” 她走后,陈知让和许京淮面面相觑,陈知让悄悄握紧拳头,如果许京淮再像以前那样,他马上挥拳。 陈知让在俱乐部对打训练会下意识把对方幻想成许京淮,狠狠打许京淮一顿,找回那年丢失的颜面,是他埋藏多年的心愿,如今人在眼前,着实有些控不住。 “想打我?”许京淮轻淡一笑,“你该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温润的嗓音讲着最轻蔑的话,和当初一模一样。 陈知让当即情绪失控,挥拳重重砸过去,原想落脸上,许京淮一躲落到腹部,一拳后陈知让摆好姿势等待许京淮反击,预想中的场景迟迟没出现,许京淮却捂着腹部坐到地上,双眉紧拧很痛苦。 许京淮不过是打嘴炮罢了,没有助理在身边,一拳都承受不住,陈知让沾沾自喜。 “怎么了?” 听见温凝的声音,陈知让如梦初醒,无缘无故打人要怎么和温凝解释?报仇太幼稚? 受害者能获得同情这浅薄的道理无人不知,他能跨越多年空白和温凝的友情迅速变回以前,和当年他被许京淮呛水,温凝心生愧疚有关。 现在温凝将同情的目光落到许京淮身上,“还好吧?”她拉着许京淮手臂试图扶起来。 许京淮虚弱摇头,“我坐一会儿。” 温凝蹲在他身边,握住受伤的手指贴上创可贴,又问:“要不要去医院?” 许京淮无力摇头,“你朋友下手真狠,我缓一会儿看看。” 陈知让:“......” 眼下什么原因打架没那么重要,当务之急是确保许京淮身体健康,那年暑假她也同样担心过陈知让,“我给急求中心打电话。” 许京淮拉住温凝手腕阻止,“没那么夸张,我家有跌打损伤药膏,扶我回去涂抹一些就好。” 紧急情况,温凝无法拒绝,转头和陈知让说:“你和我一起扶一下。” 陈知让上前扶住许京淮另一侧手臂,许京淮站起身马上把胳膊从陈知让手里抽出来,告诉温凝:“抱歉凝凝,我家不欢迎喜欢动粗的人去。” 伤者为大,温凝没办法,“知让,你先坐着等下,我过去帮他找出药,我们再出去吃饭。” 陈知让没理由拒绝。 温凝搀扶许京淮走进对门,“药箱在哪?” 许京淮指指远处的置物柜,温凝拿出药箱坐他身边,找出药递过去,许京淮不接,“凝凝我手指也受伤。” “那我喊陈知让进来帮你涂抹。”温凝放下药膏要出去,许京淮拉住她,“我和陈知让共处一室,可能会出现更多伤。” 温凝:“......” 她把许京淮的衬衫下摆从裤带里抽出卷起,平坦的腹肌上一块明显的紫红色淤痕,陈知让力道不轻,温凝没找到棉签和一次手套,把药挤在指腹,侧身弯腰靠近,指腹带着药在许京淮腹部缓慢涂开。 许京淮倚着沙发靠背,目光垂下,看到的是温凝头发,淤青位置低,从上俯视很像......他喉结滚动,或许太久没纾解过,他克制着闭上眼睛不看她。 黑暗中感官放大数倍,女孩指腹软如无骨,又带着药膏的滑润,每过一处就能激起阵阵颤栗,酥麻蔓延全身冲向某处。 他倏然睁眼,握住温凝手腕,“别涂了。” 还是晚一步。 距离太近,温凝看见了,“你......”话没出口脸先红。 原本许京淮还克制着,发现温凝瞧见后无所顾忌了,捧住她脸,不由分说地吻过去,不给一点反驳逃跑的机会。 温凝踢他。 许京淮停下,握着温凝腰抱到腿上,握着她双腿,“乖一点,不然我会让你那痴心的竹马,听见你是怎么叫的。” “你总是这样,”温凝眼圈泛红,“得不到满足就威胁,把我当成什么?陪你睡觉的玩物?” 她的话如盆凉水兜头而下,许京淮的热潮一瞬凉了,“我回国就为认真追你,可你给机会吗? 你不想回头,我给你时间适应,五年都等了,不急于这一时,结果呢?快适应成陈知让的女朋友了。” “谁规定的我这一辈子必须跟你?”温凝也有些急了。 许京淮:“我规定的。” 温凝:“疯子。” 许京淮轻拍她后背,“别气了。” “你要没大碍,我回去了,知让还在等。” 许京淮不放人,“公平竞争,你是不是也该陪我吃顿饭,我也饿着肚子呢。” 温凝:“......” “他来给我送东西,不是约会。” “下午我也过去给你送东西,晚上陪我一起吃饭?” 不讲理耍无赖这方面,温凝甘拜下风,“晚上再看,你先放我出去。” “不答应就让陈知让一直那边等着。” “你腹部不疼了?”温凝转移话题。 许京淮不答。 温凝已进许京淮家许久,心急出去暂且答应,回到家陈知让已等候多时,“许京淮还好吧?” “嗯,不用担心。” 陈知让没解释打架原因,温凝也没问。 吃饭间,温凝说:“抱歉知让,我没办法和你尝试,如果这让你感觉不舒服,我道歉。” 短短一夜,她先前做好的决定被推翻。 与前男友没断干净的情况下,温凝不会进入新感情,对陈知让也不公平。 陈知让嘴角的笑慢慢放下,“你和许京淮复合?” “没有,他昨晚喝多酒不肯回家。” “那为什么不能?”陈知让言辞诚恳,“只是试着接触一下,凝凝。” 许京淮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疯子,温凝不知该怎么解释。 陈知让又想到大一暑假的事,当时许京淮冷森森的目光,陈知让一直记到现在,“凝凝不要怕,现在我可以保护你,今天你也看到,没有孟铭在身边,许京淮什么都不是,他体力大不如从前,我一拳就可以打倒。” 温凝看到许京淮腹部淤青的一刻,也觉得许京淮体力不如从前,还困惑以前许京淮在南川有个专业的地下擂台,怎么这么几年,退步到一拳击倒的程度? 后来涂药,她什么都没做,许京淮就起了反应,她从那开始回味出不对劲,真正挨打受伤的人满腔懊恼痛苦,哪有心思想那些乌七八糟的,如此一看,这一拳是许京淮为博她同情自愿承受。 “许京淮这人很复杂,不是打一顿能解决的,谢谢你知让,我们还是好朋友,其他的算了。”温凝说得更直白一些。 “复杂又能怎么样?大不了我辞职不干了,回老家去也饿不死,”陈知让郑重说,“凝凝,我不怕他。” 陈知让对许京淮了解太少,就算躲回老家,许京淮也不会放过,温凝说: “知让,我的决定和许京淮没有关系。” 藏了这么多年,陈知让不甘心就这样算了,他拿出所有勇气孤注一掷,即便没结果也要不留遗憾,“我不会放弃。” 第50章 晚星 颁奖晚会结束, 温凝和虞北棠坐一辆车回去。 北棠说:“陈知让送东西那天,最后你有没有陪许京淮吃晚饭?” 温凝:“不吃他能放过我?” 虞北棠低笑了声,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已不在温凝的计划里, 和许京淮认真聊过后的很长一段日子, 许京淮没来打扰过, 酒吧偶遇也没有搭讪或为难, 她以为往后的日子大家各自安好,谁知他又改变主意。 “咱们高中附近有一个冷饮店,记得吗?”虞北棠问。 高中时, 温凝喜欢喝冷饮经常光顾那家店, 印象最深的是店里有一面贴满便利贴的留言墙, 高考前, 温凝也写了为自己加油鼓气的寄语贴到墙上,“记得,春节假期我和陈知让去学校附近吃饭,见那家冷饮店已经改成超市。” 虞北棠:“各种寄语中有一幅画,一个男孩站在海底, 透过波光粼粼的水波,望着一个岸上欢笑的女孩。” 墙上贴的寄语全是文字,只有一张是绘画形式, 温凝记忆深刻, “画得很好, 可作者没留署名。 当时我们还猜画中想表达的意思,我说作者应该是和我们一样读高三, 海底代表高三,而岸上的女孩代表高考后的轻松生活。 你不赞同我的观点, 你说海底的男孩是作者本人,岸上是他喜欢的女孩,相隔遥远的距离表示女孩不知道有这样个人喜欢她。” 虞北棠:“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啊?”温凝不可思议,“你找到那幅画的作者?” 虞北棠点头,“陈知让。” 温凝张嘴结舌。 虞北棠:“陈知让压抑太久现在才无所顾忌执意要追你,有时我希望你和他在一起,弥补少年时酸涩的不圆满。 有时又希望你和许京淮在一起,许京淮为了与你结婚没阻力,不仅与父母翻脸,还一步步把许家集团掏空破产,分开了也一直在你们的事谋划。” 温凝:“所以?” 北棠侥幸一笑,“幸好这么难的问题没发生在我身上。” 温凝:“......” 单身五年,温凝工作之余陪家人朋友,平淡而充实,这段日子,被许京淮和陈知让搅得乱七八糟,话讲清楚后,她离开北川去工作,没接过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电话。 “明天休息吗?”虞北棠聊起其他。 “嗯,可以休息三天。” 虞北棠雀跃,“我也有三天假期,我们出去玩?” “去哪里?” “我听经纪人说,明阳山下有个露营地方不错,梁京州、夏甜都叫去。” 虞北棠是一个麻利爽快的性子,凌晨确定出去玩,早晨把露营地址发给温凝,露营装备虞北棠他们准备好,温凝只带了些随身物品。 明阳山下地势平坦,溪流清凉,夏季打卡圣地。 温凝到的时间比较早,稍等会儿,虞北棠和林庭樾到了,随他们一起下车的还有陈知让,他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遮阳帽,见温凝头上戴着帽子,尴尬笑笑,手里的帽子扔回车上,“以为你还和以前一样,经常想不起遮阳。” “现在晒黑要被经纪人骂。”温凝说。 “我也是,不仅黑,胖了也要挨骂。”虞北棠拉住温凝的手,对林庭樾和陈知让说:“现在知道女明星有多难了吧?” 有虞北棠在,温凝和陈知让正常聊天,偶尔也会说笑,看上去和以前无差,实际上只有他们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戳破就无法再复原。 林庭樾和陈知让拉着东西走在前面,温凝和虞北棠牵手跟在后面,温凝小声说:“带知让过来,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明知陈知让对自己有心思,还若无其事的当朋友相处,温凝做不到,和异性之间,她只要纯粹的友情和爱情,两者之间的模糊关系,她不要。 虞北棠:“ 我只比你早知道几分钟,还没来得及对你说,陈知让自己开车过来的,只在进来这一段路坐的我们车,是林庭樾在暗中搞鬼。” 林庭樾是陈知让的好朋友,做出这样的举动不难理解。 虞北棠:“你不要有负罪感,他愿意追就追嘛,反正你把情况都跟与说清楚了,他不听那后果自然是要承担的,我们又不能控制别人的思想,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或许知让并没想你做什么,只是为自己不留遗憾。 如果强行不让他追,他可能会遗憾一辈子,随他去,或许某天他想通就放弃了。 其实许京淮也这样,越阻止可能越起反作用。 唉!许京淮为什么这时候回国,再晚一段日子,你变成陈知让女朋友后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烦恼。” 提起这问题,温凝忽然想起春节时,她在家楼下看见过一个和许京淮很像的身影。 虞北棠化身福尔摩斯,有条有理地分析:“风絮县和许京淮身高气质相似的人有几个? 寥寥无几。 我猜你没有看错,许京淮极有可能早回国了,一直偷偷跟着你,直到看见陈知让送你回家有了危机感才出现和你见面。 这么想有点恐怖啊?”虞北棠有了更大胆的猜测,“会不会你这五年的生活都在他监控之中?” 温凝认真想想,除了那次春节以外,她没有见过和许京淮相似的人,“应该没有。” 虞北棠:“像许京淮这样的身份想要监控你,不一定非要本人,或安排个人跟在你身后那种尾随。 他有很多途径了解你的生活。 你和迟野那部仙侠剧播出后,好多网友磕你们的cp,还有狗仔跟踪偷拍,有次拍到你们一起吃饭,说你们两人在一起,还上过热搜,但没多久,那条热搜就撤下去,相关讨论全部消失,磕你们cp的话题也解散。 后来迟野有将近一年没接到戏,还和我们诉过苦,说有几部剧就差签合同黄了,当时你和许京淮分手许久,咱们谁都没往许京淮身上面想过,今天这么一聊,我忽然觉得这事极有可能是许京淮在背后操作的。 还有前年sc盛典,你的礼服被人调包换成山寨版的,穿假的要被群嘲,不穿又没有衣服,你们团队急得团团转,没多久品牌方居然派人又给你送来一套礼服,还是他们当季最贵的那套。 品牌商可不是活菩萨,没人在后面操作,他们不可能送衣服过来,还那么快。” 分手后,许京淮一次没来打扰过,温凝自动将他从生活里剥离出去,发生过的大小事没往许京淮联想过,今日听北棠复盘是觉得奇怪。 这五年,许京淮一直都在? 走到搭帐篷的地方,梁京州他们已搭好帐篷,无事可做,温凝环看一圈周围风景,露营地两面环山,中间是清澈见底的溪流,水中鹅卵石清晰可见。 远山近水,犹如置身在水墨画里,温凝拿出手机拍照留念,拍完前方转身拍侧面,屏幕一转,山水中蓦然出现一个男人的背影,他站在溪流边望山,手指间夹着猩红的火光,时不时呼出缕缕白烟。 梁京州他们聊天嬉笑声音嘈杂,他丝毫不受影响,安静站在溪流边,像要融进的青山绿水,寂寥又落寞。 温凝按下快门,将他背影定格在山水中。 这身影她太熟了,拍完那张照片她收起手机去了梁京州身边,“许京淮怎么来了?” “哦......那个......路上遇见的。”梁京州磕磕巴巴。 温凝瞪他,“讲实话。” “我看京淮哥想重新追你,想着为你们提供些机会就喊他一起来了。”梁京州不知道陈知让也在追温凝,一心想着撮合温凝与许京淮复合。 林庭樾带来陈知让,想撮合温凝和陈知让。 梁京州带来许京淮也想撮合。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两位朋友有当红娘的潜质? 温凝头大。 这次来的朋友多,温凝不想闹八卦,紧跟着闺蜜们,不留任何能与许京淮或陈知让接触的机会。 陈知让与梁京州他们组队打游戏很快打成一片。 许京淮不打游戏,也不喜吵闹,独自坐一旁看电脑,像迫于无奈带孩子出来游玩的长辈。 温凝和北棠、夏甜在溪水里拍照,北棠撞了温凝说:“许京淮看着挺孤独的,你要不要去陪陪他?” “不去。”温凝坚决。 虞北棠和夏甜开了会儿玩笑,继续拍照,温凝坐岸边的石头上选照片,翻着翻着到那张背影照,许京淮在交际场左右逢源,得心应手,看似朋友很多,实际就梁程州那两三个,工作之余不喜欢去吵闹的场合,也不喜欢饮酒作乐,喜欢去围棋室,或陪她窝在家里看电影。 今天这样闹腾的局,许京淮应该很不习惯,温凝鬼使神差地回头,他穿着休闲装,倾身看着桌上的电脑,有感应似的,目光刚落他就精准地捕捉到,仰头,隔空相望。 温凝马上扭回头,快速翻走那张背影照。 溪边有蚊子,温凝小腿被蚊子咬出个包,她忘记带驱蚊喷雾,问北棠和夏甜有没有,夏甜说:“我包里好像有,你去找下。” 温凝小跑回营地,打开夏甜背包没找到,打语音过去,“驱蚊喷雾在哪个各层里?” 夏甜:“好像最外面的隔层了。” 温凝拉开最外的隔层,看见驱蚊喷雾,兴奋地拿出来,拿掉盖子往下一按,笑容僵掉,瓶子空了喷不出来东西。 好在蚊子只咬了一个包,没到无法承受的程度,她把驱蚊喷雾放回去,走回小溪边。 天色渐黑,众人聚在一起准备烧烤食材,许京淮的电脑还在桌前,人不见了。 温凝问梁京州:“许京淮走了?” “没有啊。”梁京州望许京淮坐的地方看眼,“诶?京淮哥哪去了?”他拿出手机电话,过会儿挂断,“没接,不然你打一个?你打他肯定接。” 温凝:“......” 她没打,站桌边给荤素菜分类,忽然,手里的串被抢下去放在盘子里,许京淮拉着她往一旁走,“过来。” 身边都是朋友,温凝怕他做出格的事,挣扎着说:“放开我。” 许京淮见她不好好走路,弯腰抱起,准确来说是扛,温凝趴在他肩上,想叫又不想吸引朋友们的目光,咬牙忍了。 到他帐篷前,许京淮放下温凝,“坐好别动。” “你到底要做什么?”温凝咬牙切齿的。 许京淮握住她脚腕,推起一截长裙。 远处她朋友们都在看着,许京淮真是疯了,高度紧张下,温凝条件反射地扬手扇许京淮一巴掌,“混蛋。” 许京淮摸着脸颊,愣怔片刻,忽然笑了。 气的。 他再次握住温凝脚腕,力度比刚刚重一倍,“叫大点声,让你朋友们全过来看看。” “许京淮,”温凝不再强硬,软下声哄他,“当着朋友们的面,我会疯的。” 许京淮没理,手伸入口袋拿出个东西。 温凝一霎心凉到底。 “不想围观就安静点。”许京淮警告。 温凝咬着唇恨恨瞪他,眼泪都快出来了,心知无处可逃,绝望地闭上眼睛,小腿一凉,蚊子咬的包不痒了,丝丝凉凉很舒服,她睁开眼,许京淮低着头,一手拿着药膏,另一手移到她脚踝给那处的蚊子包抹药。 涂好药,许京淮抬头,“27了还像小孩一样不会照顾自己,来这种地方怎么能忘记带驱蚊液?” 他又从一旁的袋子里取出瓶喷雾,对着温凝的前后和四肢喷一遍,之后扣上盖子,两瓶药一起递给温凝,“防蚊喷雾有时效性,常喷着点,另一个是止痒的药膏,不小心被咬了及时涂抹。” “哦。”温凝底气不足,声小小的。 许京淮拉着她起身,“回去了。” 并肩往回走,温凝道歉,“刚才......抱歉。” “不怪你,”许京淮徒然一笑,“其实我挺想那样做的。” 温凝:“......” 安静走一段,她说:“不习惯你就回,没必要非留在这。” 许京淮:“有必要。” 路走一半,夏甜打来电话,喊温凝开车带她去附近的镇子上买女性用品。 露营地偏远,她们回来有些晚,大家已吃得半饱。 温凝在虞北棠身边坐下,先喝杯水,水杯刚放下,身旁传来两声“凝凝” 她寻声去看,许京淮把烤好的食物放在她面前,“饿了吧?尝尝。” 与此同时,陈知让也端着餐盘过来,“我烤了你爱吃的鸡翅。” 温凝:“……” 第51章 晚星 朋友们的目光一齐落到温凝身上, 她强笑下,拿起许京淮盘子里的鸡翅,偏头对陈知让说:“谢谢知让, 我不吃辣。” 陈知让微怔, 以前温凝无辣不欢, 怎么不吃辣? 她什么时候改变的口味, 他全然不知, 近十年改变的事太多,而他了解的只是过去的温凝。 许京淮拿过他烤的其他食物放温凝面前,她演《冬之夏》那年为塑造好吸.毒.后的形象, 疯狂减重, 饿坏胃, 吃不了辣, 吃不了冷,食后胃痛。 那之后,温凝吃东西格外小心,平时油炸、烧烤这类食物都不吃,朋友聚会等特殊场合会少吃些。 过去五年和她有关的记忆在许京淮脑中重复无过数遍, 大事小事都记忆深刻,他坐在火炉前也是担心梁京州他们口味重,烤出来的食物温凝吃了胃不舒服。 饭后, 梁京州拿出乐器, 喊:“谁唱一首?” 夏甜和北棠一起喊:“凝凝。” 温凝没推搡, 上前唱首抒情歌。 许京淮听着她的歌声,在写着十多个地名的手机备忘录里, 加上一个宁池古城。 唱完歌,温凝收到轻舟发来的一张古城照片。 轻舟:【星星, 喜欢这里吗?】 星星要暴富:【舟神回国了?】 轻舟:【没有,网上看到这张图觉得好看】 温凝放大照片,看不出是哪里,【这是哪?】 轻舟:【宁池古城,还没被完全商业化】 温凝搜了下这座古城,历史久远,但因位置偏僻,一直未被开发,去年刚修好路接待游客,知名度很低,【这么小众景点,哪看的?】 轻舟:【国家地大物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美丽地方】 星星要暴富:【舟神要去?】 轻舟:【我在做一件事,成了就去】 星星要暴富:【中彩票?】 轻舟:【中了带你一起,去吗?】 聊天次数变多后,温凝发觉轻舟其实没那么高冷,也时长开玩笑,她勾扯唇角,【去啊,回国别忘记告诉我】 “跟谁聊天呢?嘴角都要扬上天。”夏甜说。 虞北棠往温凝手机屏幕上瞥眼,“又是那个网友。” 温凝收了手机,“你们两个好八卦。” 夏甜:“面都没见过有什么好聊的?他能和你爸做朋友,说明年纪不小,万一是个退休老大爷你怎么办?” “大爷就大爷呗,谁都有老去的时候。”温凝和轻舟不是每天聊到深夜的网恋对象,只是偶尔聊天的网络朋友,长相、年纪这些她没想过。 陈知让和林庭樾出去买酒,回来时陈知让拿着个冰淇淋兴奋地递给温凝,“我在镇上的超市里找到你喜欢冰淇淋。” 温凝胃痛怕了,不敢吃,礼貌笑笑,“我不吃。” 以前温凝最喜冰奶茶、雪糕、冰淇淋这些凉性食物,冬天零下二十几度也常咬着雪糕,陈知让又往前递了下,“香草味的?” “她吃辛辣冰凉的食物胃痛,”夏甜接下陈知让手里的冰淇淋,“给我吧。” 陈知让望着空空的掌心,仿佛心也空了。 了解温凝一直他引以为傲的事,高中时她的每个动作眼神,他全明白,除温凝父母外没人比他更了解温凝,可现在她前男友、室友每个人都比他了解。 他做了快十年逃兵,期间只是在屏幕上看过温凝,生活中一无所知,想填满近十年的空白很难,即便温凝同意试着接受他,怕也是没结果。 陈知让笑容渐渐消失。 “那边月色好漂亮,我们过去拍照吧?”虞北棠站起身拉着温凝和夏甜去溪流边拍照。 溪水清浅,拍过照片,她们在水里扬水花,闹的衣服湿了才上来。 温凝发现腕上细链没了,问:“你们看见我手链没?” 虞北棠和夏甜一起摇头,陪温凝返回去溪水里找,天暗,水底鹅卵石多手链细,卡在石头缝里很难找,三人许久没找到,只能返回去。 温凝对物品恋旧,对戴久的饰品格外珍惜,当年弄丢外婆送的玉坠她郁闷好一阵,现在找不到手链也失落,好在时间晚了,大家各自回到帐篷休息,没人注意到她的小低落。 众人入睡,营地重归安静。 温凝拉开帐篷,想再去溪水里找一遍,穿鞋站直身,远远瞧见有个人在溪水里摸找东西,天黑距离远,只能看清是男性。 她没大声宣扬过手链丢了,溪水里的人可能是其他丢东西的游客,温凝没多想,走到溪水边,男人从水里出来,阔步站到她面前,展开掌心,“找到了” 是许京淮。 “你——”温凝语塞。 许京淮怎么知道她手链丢了? 一个多小时,他一直在水里找? “凝凝的每件事,我都知道。”许京淮猜出温凝困惑主动解答,他用手帕擦干手链戴上温凝手腕,“这是我送你的22岁生日礼物。” 手链戴好,许京淮握温凝手腕的力度加重,“为什么还戴着我送你的礼物?” “喜欢这个款式。”温凝冷淡回答。 22岁是他们认真恋爱的一年,那之前许京淮送的礼物堆在温凝柜子里落灰,一件没用过,许京淮早发现这点,送手链时多次叮嘱不许拿下来,热恋期温凝没气他,一直戴着,时间久成习惯,不戴总觉得手腕少点什么,工作期间外,她都会戴着这手链。 “只喜欢款式,我再送你条款式相同的,”许京淮低头解手链,“这条扔了。” 温凝护着手链不让他打开,“你敢扔。” 许京淮眼眸一弯,按着她脊背扣进怀里,“凝凝哪都软就嘴最硬。” 温凝没抱他,也没推,算是对刚刚找手链的补偿,过会儿,她推开许京淮,“回去睡吧。” 许京淮松开手,没强迫她做什么,跟温凝身后往回走,走一半,他瞧见陈知让站在温凝帐篷旁四处张望,应该是没见到人在四处寻找。 他徒然顿步,拉住温凝手腕,在她没反应过来前,将人禁锢怀中吻住。 速度快的温凝没有任何推搡机会,远看就是夜间难舍难分的热恋情侣。 陈知让扫过他们时怔住,时间仿佛退回那年暑假,他也是这样远远看着许京淮吻温凝,那天他做了逃兵,从此再没走进过温凝的生活,现在呢?冲过去打许京淮一顿?可他以什么样的身份?而且温凝看上去并没抗拒。 他们已经和好了,温凝在欺骗他,陈知让做出这样的定论,转头走了。 人走远,许京淮松开温凝,“抱歉,没控制住。” 温凝气得说不出话,好半天蹦出句,“没控制住就随便亲人?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没随便亲人,亲的是女朋友。” “建议许总找个语文老师重新学一下前女友和女朋友的区别。”温凝一口气跑回帐篷,拉上拉锁再没理许京淮。 陈知让睡不着,给温凝发消息:【你和许京淮和好了?】 温凝:【没有】 陈知让猛然坐起,真是昏了头,误会温凝欺骗他,根本是许京淮恬不知耻。 被前男友纠缠强.吻,温凝一定不开心,刚刚不该犹豫。 温凝素来爱憎分明,那年暑假对许京淮做的事也十分生气,这种情况下,她会抛弃朋友不管,躲在树林里和男友亲吻? 这设想一出,陈知让彻底没睡意。 以温凝的个性,那种情况绝不会撇下朋友,若无其事地和男朋友躲在树林里亲吻,当时极可能也是许京淮强迫的。 陈知让胸膛怒火燃得更旺。 如果当时他没逃走,而冲过去帮温凝一把,或问问情况,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陈知让重重地拍了拍额头,悔不当初。 每次该站出来的时候,他都沉浸在自己的酸涩中,没有站出来问她情况,没有相信她。 陈知让倏地滑开帐篷拉锁,站出来找寻许京淮身影,见人在河边抽烟,他悄悄跑过去,准备从背后一拳让许京淮扑进水里,再抓着头发摁进水里,也让许京淮也尝尝濒临死亡的感觉。 走到许京淮身边,陈知让按计划出拳,即将碰到许京淮衬衫时,许京淮猛地转身抓住他手臂,同时一脚踢到膝盖上,陈知让吃痛地跪在地上,要起身,许京淮脚踩着他后背往下按,手臂在痛,直不起腰,陈知让重重地趴在溪流边的泥里。 许京淮若无其事地吐了口烟,“打我打上瘾了?” 寂静深夜,两人撕破白天伪装出的平和友善。 上次一拳打的许京淮坐地上起来,陈知让还以为许京淮年纪大体力不行,此刻恍然大悟,许京淮那天不过是装弱博温凝同情,同时给他扣上个行事冲动的帽子,狡猾至极。 陈知让多年的学识修养坍塌,只剩原始愤怒,连串骂出多句脏话。 许京淮听着污言秽语,只是笑,“瞧瞧你这样狗急跳墙的样子,怎么配得上凝凝?”他踩着陈知让蹲下身,一手按着陈知让胳膊,另一只手拿下嘴边的烟掸掸烟灰,漫不经心道:“如果我有你这便利条件,现在和凝凝的孩子都生了,机会摆在你面前那么多年,自己抓不住还有脸骂别人?” “草!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说得冠冕堂皇,”陈知让侧脸躺在泥土里说,“我至少没不顾她的感受强行接.吻。” 问候祖宗的污言秽语,许京淮听太多,已经没有字能激起他的愤怒,“我吻她是告诉你离她远点,医学院的高材生看不懂这点意思?” “呵!”陈知让冷嘲,“别做梦,我绝不放弃。” “好啊。”许京淮还是平静的语调,眸中却渐渐冷暗,指间夹着的猩红火光,调转方向,摁在陈知让背上。 陈知让痛得叫了声。 许京捏起熄灭的烟,含在唇边,拨动打火机滑轮,火光在暗夜里亮起,“以前我心急冲动,给她留下恐惧,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得到人,得不到心。 这次我想要她的全部,才忍着没动你。” 火苗点亮熄灭的烟,他吸了口,呼出烟雾,指间猩红火光再次压向陈知让脊背,“离她远点,不然这只是个开始。” 话到此,他松开陈知让。 十几二十岁时,许京淮喜欢看人因疼痛而屈服的神色,那些求饶痛苦的眼神像兴.奋.剂扎进心脏,刺激着快死的人活下去。 后来张清雨、许明宇、许儒、严嘉锐这些人陆续消失,许京淮忽然厌弃以前的一些手段,挺没劲的,要不是陈知让搞偷袭,他根本没想过动陈知让。 苦练多年搏击的陈知让再次受到屈辱,他从地上爬起,动作缓慢,目光却悄悄盯着站一旁点烟的许京淮,趁许京淮拨动打火机的空隙,快速起身搂着腰一转把许京淮摔进水里,“该放弃的人是你。” 许京淮磕在石头上,疼痛眩晕一起袭来,他扶着头坐起,“我没出现前,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你胆小怯懦一次次错过。 即使没有我,凝凝也不会跟你。” 陈知让听到温凝和邹正在一起的消息时很难过,但也只是难过,他没有许京淮那样的勇气。 积压多年的怒意再次燃起,陈知让冲进水里与许京淮撕打。 ** 温凝睡不着,拉开帐篷的小天窗隔纱望月,闲来无事给轻舟发去条消息,轻舟迟迟没回,她跑去超话和粉丝聊天,忽然远处传来“咚咚”的落水声。 她坐起身,拉开帐篷看不清,走出去站起身,瞧见两个打架的模糊身影,直觉是陈知让和许京淮。 温凝穿着拖鞋跑过去,到溪水边预感成真,许京淮抓着陈知让头发死死摁进水里,温凝过去猛地推开许京淮,“放开他。” 许京淮听到温凝的声音,转身握住温凝手腕,“凝凝。” 温凝甩开他,满是嫌弃,“别碰我。” 她转身扶起陈知让,“还好吧?” 陈知让咳两声,没说话。 他不说话,温凝心慌,“要不要去医院?” 陈知让摇头,“有点冷。” “去我那,我有毯子。”温凝扶着陈知让离开。 许京淮猛踢了下脚边石子。 温凝帮陈知让擦干头,拿了条新毯子披他身上,确定没大碍送陈知让回去休息。 重新躺下,她依旧睡不着,跑去许京淮帐篷找人没有,溪边没有,打电话也没接,无奈又回来。 凌晨2点,轻舟回了她消息。 星星要暴富:【如果能和前女友重遇,舟神还会重新追吗?】 轻舟:【会】 那会儿,温凝还有心思和轻舟闲聊,现在只剩怒气,【我不会】 轻舟:【为什么?】 星星要暴富:【因为一个满心占有欲的暴力狂不值得爱,我不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轻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星星要暴富:【没有误会,我以前看过他那么对我朋友】 轻舟:【眼见不一定为真】 星星要暴富:【我亲眼见过两次,两次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我不会再理他】 轻舟:【那就不理,气坏自己不划算】 【我最近打算回国】 星星要暴富:【哪天一回来?】 轻舟:【等定好日期,告诉你】 星星要暴富:【好】 相识多年,又陪伴她走过许多低谷,温凝期待和轻舟见面。 隔天,众人一起去明阳山庄。 陈知让整天情绪不高,没吃晚饭提前回去休息。 温凝打包一份饭菜,嘱咐林庭樾等会儿拿去陈知让房间。 林庭樾饭没吃完,温凝先收到陈知让消息,麻烦她帮忙买盒感冒药送去,想来是昨晚被许京淮按在水里着凉感冒。 她心里有愧,出去买药拿去陈知让房间。 陈知站门口,“我四肢乏力,能麻烦你帮忙烧点热水可以吗?” 温凝进门,拧开纯净水倒进热水壶,插.上电,打开药盒,按照说明书拿出药放在一起,“昨晚着凉了?” 陈知让没否认,“许京淮......叫我离你远点。” 重逢后,温凝不敢接近许京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恐惧,怕那些不美好重演,心惊胆战还是发生了,昨晚消化掉的愠怒,重新升起,“又伤害到你,抱歉。” “凝凝你越这样乖顺,许京淮越肆无忌惮,”昨晚陈知让彻夜未眠想了很多,想追到温凝仅有真诚热情还不够,“昨晚我查到许京淮的父亲破产,母亲和哥哥入狱,姐姐远嫁国外,爷爷隐退。 没有靠山,他和我们一样,我不怕他。 我帮你气走他,好不好?” “你想和我假扮情侣?”温凝猜出陈知让心思。 “嗯,许京淮死心了自然会走。” 陈知让身上还有着少年稚气,温凝没认识许京淮前也这样,他们都被家里保护得太好,思索问题片面简单。 “不麻烦你了,好好养病吧。”温凝要走,陈知让拉住她,“你喜欢许京淮?” 温凝挣脱掉陈知让的束缚,“知让,别再去招惹许京淮,他没你想的那样简单。 你说不怕,只是指肢体冲突,可这些在许京淮那手段都算不上,顶多算发泄,如果他真想动你,逃回老家也没用,他有很多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 你想想那个大集团,如果没有知根知底了解集团内漏洞的人,怎么会轻易破产?” 手机铃声,打断温凝的话,她接起,“你好。” “你好温小姐,”听筒里女人声音焦急,“您房间刚刚不明原因起火,现在火势已灭,麻烦您回去检查一下是否有私人物品损坏。”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温凝推门跑出去,走廊斜对面的房间开着门缝,她推门进入,房间摆设和早晨一样,没有火烧的痕迹,正要转身看卫生间。 “咔哒”房门锁了。 温凝寻声转头,许京淮倚着门边,双臂环抱胸前看她。 “你......”温凝抬手要拧门锁,许京淮握住她肩膀,调转方向,将她按在门上,目光冰凉阴恻,“你去陈知让房间做什么?” “和你有关系?”温凝带着气。 “答应做他女朋友了?” 温凝不理。 “没关系,就算你们结婚,你也是我的。”许京淮伸出指腹按压温凝唇上,“他亲你了?” 温凝不说话,许京淮指腹沿着她唇向下,滑过脖颈,停在心口,覆住,“那是碰你?” “我们什么都没做。” “他骗你进去,会什么都不做?”许京淮掌心用力,一些富余的溢出指间,抬腿抵过去,嗓音暗哑,目光阴郁,“他会让每次都爽到嗓子沙哑吗?” 危险逼近,温凝无心解释其他,推着许京淮胸膛,“我要出去。” 许京淮进一步逼近,“出不去了。” 第52章 晚星 “陈知让感冒, ”温凝加大音量,“我进去给他送药然后聊会儿天就这样。” 许京淮冷哼了声,“陈知让回房间时还哼着歌, 十多分钟就病的要人照顾?他在装病。” “你昨晚不那样, 他想装病也没机会。” 许京淮握着温凝的手搭到后脑。 温凝掌心触到一块纱布, 手指带着许京淮脑袋侧转了下, 真切地看到他后脑贴着块纱布, “怎么弄的?” 陈知让第一次偷袭没成,第二次趁许京淮点烟,将他搂住摔进溪流, 许京淮头磕到一块大鹅卵石上, 头疼晕眩, 抬手摸下后脑, 满手鲜红,他猜出可能脑震荡了。 当时陈知让站在他旁边,看着清澈的溪水变成红色,目光冷漠,没有一丝慌张或想处理伤口的意思, 当真恨透他。 许京淮在许明宇、继父、继母身上看过同样冷漠的眼神,不爬起来,死在冷水中, 旁边的人也不会扶一把。 他强撑着站起来, 和陈知让撕打在一起, 才有了温凝赶到时看到的一幕。 “陈知让摔的,”许京淮轻描淡写地转身指指桌上的一摞纸, “医院诊断报告在那。” 温凝推开他,走去桌旁拿起诊断书, 日期在凌晨,轻微脑震荡,后脑伤口缝三针,昨晚到处都找不到许京淮人,原来是去医院。 近十年的空白,温凝和陈知让早不在是彼此记忆里的少男少女。 陈知让不知温凝改变了饮食喜好,温凝也不知陈知让有这样狠厉的一面。 “抱歉......我误会了。”温凝说。 “我没装病,”许京淮从后抱住她,“凝凝也可怜可怜我吧。” 温凝没挣扎,偏头问:“疼吗?” “疼。” 许京淮预想中的温柔没到来,温凝话锋一转,严肃说:“疼你也不该那样,万一呛到水很危险。” “可是我不爬起来打他,昨晚可能就死在河边。 欺软怕硬人的本性。” “知让,不会见死不救。” “宝贝儿,十七岁和二十七岁的行为想法天差地别。” 温凝沉默片刻,委婉送客:“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许京淮靠在温凝肩上,“我头疼。” “昨晚带伤打架怎么不疼?” “疼,凝凝扶陈知让走的时候最疼。” 温凝:“......” “让我抱抱吧?”许京淮说。 温凝安静地给他抱了会儿,“许京淮,我们就这样吧,别再浪费时间。” 刚刚还那么乖,转瞬冷若冰霜,以前这样,现在也是。 小姑娘总是这样狠心。 她继续说:“我不会陈知让谈恋爱,但你也不要再纠缠,好么?你这样我们都不快乐。” “非要这样绝情?”许京淮轻不可察地叹了声,“就一点也不喜欢了?” 温凝:“嗯。” 许京淮没再说,握着温凝侧腰转过来面对面,低头,吻她额头、眉心、鼻尖、一步步落唇上,蜻蜓点水一触,缓缓加深力度,不急不躁,满腔缱绻。 时间停止,世界只剩他的温柔。 温凝像被晒过的被子包裹着,柔软中带着清冽,不由自主地回应。 许京淮撬开贝齿,由浅至深,浅吻变唇齿纠缠,脚步也移到床边,带着她一起陷进棉被里。 温凝沉浸在许京淮的温柔里忘记一切,发现不对劲为时已晚,她握着许京淮手腕试图阻止,“不行。” 男人的力气她怎么阻止得了? 许京淮持续向前,“不喜欢为什么会这样?” 冷色白炽灯亮在头顶,明光下,他们的欲.望,羞涩,闪躲,每个神情都在对方眼里,像一场彼此的审讯。 温凝偏头看别处,不说话。 “都可以洗床单了,凝凝。”许京淮勾着温凝下颌把她扭回来对视,“其他男人你也会这样?” “对呀。”温凝气他。 许京淮不怒反笑,“那就看看谁技术更好。” “你又想——” 温凝话讲一半卡住,死死抓着他肩膀,脚趾微卷,克制着还是发出声音。 关键时刻许京淮停下,说:“我不会像过去那样了,不要怕好不好?” 温凝:“你这时候讲这个是作弊。” 许京淮笑笑,“就是要作弊。” 他知道温凝什么时候意志最薄弱,最容易说出他想听到话。 温凝咬着唇不肯说。 许京淮见她倔强的模样可爱,没再为难,亲了亲唇,送她到达。 蜷曲的脚趾舒展开,温凝望着通明的白炽灯,空白的大脑慢慢恢复,推开许京淮坐起身,“我要去洗澡。” 许京淮拉住她手腕,意味深长地喊了声 “凝凝” 温凝明白他的意思,抽出手腕,“没有。” 许京淮:“......” 温凝不仅没管,还把人撵出去。 睡前,温凝想起许京淮走时委屈又无奈的表情笑了。 以前他强.迫她做过那么多不喜欢的事,现在他也该尝尝不爽又没办法的滋味。 手机屏幕亮起,陈知让:【有体温计吗?】 温凝思忖良久,【你来一下大厅】 她提前下去,在酒店大厅的自助售水机买两瓶水,陈知让出电梯,她递过去一瓶水,说:“出去聊聊?” 陈知让接过水,还懵着,“行。” 山间的夜宁静,漆黑,漫天星辰。 温凝在酒店院外的一处台阶坐下。 陈知让坐她旁边说:“有年小学暑假,去你爷爷奶奶家吃饭,晚上我们在院里星星也像这样亮。” “当时你还扮鬼吓我,”温凝笑笑,问起其他,“知让,你讨厌许京淮吗?” “讨厌。” 温凝偏头看陈知让,“可你现在做事都在模仿他。” “我模仿他?”陈知让不可思议。 “偷袭、见死不救、装病。”温凝一件件讲出来。 谎言被拆穿,陈知让无地自容,做事风格什么时候变的和许京淮一样,他自己都不清楚。 “在这样下去,我要不认识你了,停止吧。”温凝没有愠怒很平静,“约你出来前,我想了很多,情窦初开最容易动情的年纪,我们每天在一起,我都没对你产生一丝情愫,现在大概率也不会产生,试了也没结果。 为没有结果的事,改变自己非常不值。” “你不喜欢现在的方式,我可以换。”陈知让说。 温凝叹口气,“知让,人生只有一次,错过就是错过,重新找回也没有当初的味道,像一块放了很久的蛋糕,看着依旧漂亮美味,实际早变质了。 强吃一块变质的蛋糕,我们都会生病。” 陈知让默了瞬,“你要与许京淮复合?” “和他没有关系,我是不想看你变成自己讨厌的人。” “真一点机会也没?” “没。” 这次谈话后,陈知让再次消失在温凝的生活里。 温凝进组拍戏后也无心想这些,夏到秋,她在剧组待了整三个月,休假第一件事回家,父母工作忙,她跑去乡下看望爷爷奶奶。 风絮县四季分明,秋天漫山遍野的金色。 傍晚,温凝一个人漫步在稻田地旁,红日西落,她拿出手机拍张照片,随手发给轻舟:【乡村的傍晚】 轻舟:【回老家了?】 星星要暴富:【嗯,昨天回的】 轻舟:【墙叔呢?】 星星要暴富:【他今年带高三超忙】 轻舟:【那怎么见面?我回国了】 星星要暴富:【晚上我回家问问他】 轻舟:【我最近不算忙,方便的话我可以过去】 星星要暴富:【偏远落后的小县城,舟神来了恐怕会不适应】 轻舟:【城市大小没不重要,生活着舒服最重要】 星星要暴富:【那等我回去问问我爸周末有没有课】 轻舟:【好】 陪爷爷奶奶吃完饭,温凝开车回去,进门听见一声的母亲的长叹,她换上拖鞋走过去,“谁惹温老师生气了?” 张建城:“你呗。” “老爸,我才刚回来一天。” 温绮欢锁掉手机,“你陈伯母给我发来张知让的照片,唉!瘦了一圈。” 温凝:“抱歉。” 张建城护女心切:“感情不是商品,不喜欢谁也没办法,凝凝不要自责。”他踢了下温绮欢,“你们年级组那个王老师的女儿也在北川,午休时你问问她女儿是不是单身,等知让开始新感情,状态自然就好了。” 刚才唉声叹气的温绮欢,立刻燃起新希望,“等周一上班我问问。” 夫妻俩兴致勃勃地聊起身边还有哪些和陈知让年纪相仿的女孩,温凝等他们聊完,说:“爸,轻舟回国了。” 张建城早听温凝说过见面的事,“我最近有点忙,去不了外地,你邀请他来咱家玩。” 温凝犹豫:“舟神一直在国外生活,能适应咱们这吗?” 张建城:“在国外生活,他也是中国人,有什么不适应的?” 温凝:“好吧。” 周末,温凝和张建城约定饭店等轻舟,父女俩到的比较早,边看菜单,边聊轻舟的情况。 温凝:“我朋友说舟神可能和你年纪差不多,要是真是你这个年纪,我该叫叔叔还是伯伯?” 张建城:“以前聊过他好像没我年纪大,叫叔叔就行。” “轻舟叔叔?”温凝被这个称呼逗笑,“好奇怪。” “他一直喊我墙叔,这才怪。”张建城忽然笃定,“他喊我墙叔,年纪肯定不大。” 温凝:“也可能是对你的礼貌称呼,从跟他聊天的感觉来看,年纪应该不小。” 张建城整理一下衣服,“哎呀,你看我这衣服行不行?” 温凝笑了声,“爸,你好像来相亲。” 张建城:“......” 父女俩聊得正嗨,身后传来声,“抱歉,来晚了。” 闻声,父女俩一同抬头,又一起怔住。 第53章 晚星 “京淮?”张建城放下水杯站起身诧异地说, “你怎么在这?” 许京淮没喊张叔叔,而喊一声“墙叔” 城墙是张建城用了许多年的网名,只有网络上的朋友知道。 看到许京淮的一刻, 虽有猜到许京淮是轻舟, 但听到他这样喊, 张建城还是发懵, “你......轻舟?” 许京淮颔首:“是。” 父女俩互看眼一时都沉默。 三人面面相觑了片刻, 张建城拉开身旁的椅子,“坐下说。” 许京淮坐下,语气自然地说:“我算着时间, 想着提前二十分钟到应该够了, 没想到你们这么早。” 张建城:“怕你找不到, 我们就早点来了。” 温凝握着水杯喝水, 没抬头说话。 张建城桌下轻踢她一脚,示意她和许京淮打招呼。 温凝没理,滑开手机,翻出以前和轻舟的聊天记录,越看越疑。 许京淮拿起点菜的平板递到张建城面前, “叔,点菜。” “哦哦,”张建城接过点了两个菜, 平板还给许京淮, “我点好了, 你也点几个喜欢吃的。” 许京淮看着平板上点好的菜品,“谢谢叔还记得我喜欢吃的菜。” “我记性好。”张建城说着桌下又踢温凝一脚, 示意她说话。 温凝抬眸回应一眼父亲,抢过许京淮手里的平板, “你说你是轻舟拿出证据来?” 许京淮淡然地拿出手机面部解锁,当众点开微信、论坛两个app放到温凝面前,“随意检查。” 手机聊天记录可以作假,温凝推回去不看,问了两个尖锐的物理问题,许京淮对答如流。 张建城在一旁鼓掌叫好,“上次我带学生参加省里的竞赛就有这问题。”张建城拍拍许京淮手臂,将他的目光拉倒拉到自己身上,“你对玻尔兹曼统计了解多少?” 许京淮:“只浅读过《统计力学》” 张建城:“你读的原版,还是译版?我前几天买了原版,好些专业词语看不懂。” “叔叔不介意的话,可以看我之前读过的那本,上面有做标注。” “真太好了,”张建城喜出望外,“麻烦你回家给叔叔邮过来,地址我重新发给你。” “不用等我回家,我现在叫人寄过来,地址叔叔不用重新发,我记得。” 物理太小众的爱好,张建城满县城也找不到一个兴趣相投的朋友,难得遇见一个,过去的事也忘了,拉着许京淮聊不完。 温凝听着那些晦涩难懂的物理知识,信了许京淮是轻舟的事实,张建城算物理发烧友,提出的问题精辟刁钻,没有真学识交流不了。 这点伪装不出来。 张建城和轻舟有着相同的爱好,聊起来话题不断,谈到兴头,张建城说:“晚星把咱们给小许准备的礼物拿来。” 不了解轻舟的职业年纪和其他喜好,选礼物时父女俩思考许久定不下来,还是温绮欢建议送支钢笔,既可书写,也可收藏,不会踩雷。 温凝慢吞吞拿出纸袋,不情愿地放到许京淮面前。 许京淮也给温凝和张建城带来礼物。 张建城当场打开,一条款式经典价格不菲的腰带,他拿出来腰间量了量,“谢谢小许。” 许京淮拿出钢笔,“也谢谢墙叔和晚星的礼物,我很喜欢。” 温凝迟迟不看礼物,许京淮把礼盒往她面前推推,“打开看看。” “我去趟卫生间。”温凝留下礼物没开,起身走了。 人走远,张建城尴尬笑笑,“她十几岁就和轻舟认识,期盼这么久发现是......前男友,换谁都接受不了,你理解一下。” “是我没提前告诉你们,抱歉。”许京淮真诚说,“叔叔,五年前因为我家里的一些事,被迫和晚星分开,当时我状态很糟,也觉得没资格见你们,对不起。” “都过去了,不用和我们道歉。”张建城说。 “没有保护好她,我该道歉,”许京淮顿了下,“叔叔,我现在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晚星,希望您和阿姨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事还是看晚星个人意愿,我和她妈妈不干预她的选择。” “我会努力,只希望您和阿姨不要对我生气。” “以前我们拿你当准女婿对待,然后你们一声不吭分了,我们多少是有些不开心,但过去这么久都淡了。 主要还是看晚星个人,我们和她妈妈你不用担心,我们支持她的一切选择。” “谢谢叔叔。”许京淮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温凝父母温暖又开明,他发自内心感激,“麻烦您回去和阿姨说声,我想请你们一起吃顿饭,没其他意思,只表达我的歉意。” “不用这客气,”抛开许京淮和温凝的情感问题,张建城非常喜欢许京淮,“我晚上回去问问,不管结果如何,我们俩都是朋友。” 饭后回家,温凝没和父母多说,直接进了自己房间,还没彻底从轻舟是许京淮这事里出来。 张建城敲门,递进来一个袋子,“小许送的礼物,打开看看吧。” “知道了。”父亲走后,温凝打开纸袋,拿出里面的礼盒,绒布间一枚钻戒,她扣上盖子放在一旁,再次翻看和轻舟的聊天记录。 北川人,近几年在国外,与女朋友恋爱、吵架、分手的时间节点,这些细节都与许京淮对的上,只是当时她没往许京淮身上想。 温凝在好友列表里找出许京淮,拍了张钻戒的照片发过去,【我不会收】 许京淮:【接了就是你的】 温凝走时没动许京淮的礼物,是张建城拿回来的,【我爸接,与我无关】 她发完这条,点开和轻舟的聊天页面,在轻舟的账号里发:【究竟哪个才是许总?】 许京淮在轻舟的账号里回:【都是】 温凝:【小号是网友专用?】 许京淮发来张轻舟的通讯录截图,列表只有温凝和张建城两人,【下来,我和你说】 温凝拉开窗帘往下看眼,许京淮倚靠车门边仰头望着她房间的方向,当面聊比打字讲得更明白,她下楼站到许京淮身边,“说吧。” “去前面走走?”许京淮边说边往前走,见温凝跟过来又说,“有年春节给墙叔送新年礼物,拿到地址才知你们。 那之前,我也不知。” “当时怎么不说?”温凝带着气,“戏弄我们有趣?” “没想戏弄你和叔叔,”许京淮暗暗叹了口气,“没说是我怕有天你会抛弃我。 轻舟是我们之间的另一条绳子,有他在分开我也可以陪着你,不会彻底从你的生活里消失,算我为自己留的后路。 因为轻舟的存在,我知道刚分手时你很难过,靠着大量工作缓过来。 也知,分开第一年,你接了很有挑战性的配角后,被一些入戏太深的观众骂而不开心。 分开第二年,外婆突然昏迷入院,你担心坏了,从剧组请假,连夜坐车回来看望。 分开第三年,虞北棠和她初恋男友复合,你为他们高兴,在夜漫喝得大醉。 分开第四年,你拿到金兰奖最佳女主角,获奖感言你说得平静,回家后却哭了。 分开第五年,你回来过春节,陈知让借此机会与你见面...... 这五年,我一直在。” 他连虞北棠和林庭樾复合,温凝为北棠高兴而喝醉的小事都清楚。 温凝不禁鼻尖发酸,中带着一丝暖,五味陈杂,“我把轻舟当朋友的。” “对不起,”许京淮停步,注视温凝眼睛,“我只是不想离开你。” 温凝没答,反问:“那么久都没说,现在为什么说了?” 过去想许京淮需要借助轻舟的身份留在她身边,现在许家没人能左右得了他,自然也不再需要这层身份,“因为我不会再与你分开。” ** 几天后,温凝收到一张父母和许京淮吃饭照片,她不可思议,问小姨怎么回事。 温绮乐:【你不知道许京淮今晚请我们吃饭?】 张建城和温绮欢一个字也没透露,温凝一头雾水,【他为什么请你们吃饭?】 温绮乐:【你们分手时他没来咱家说明情况,这次专为这事向大家道歉,你爸和许京淮不是网友嘛,以前收过人家一箱酒,不好意思拒绝拉着你妈来了】 温凝:【那你怎么也去?】 温绮乐:【有年你小姨夫的店资金周转不开,我们急得团团转,许京淮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主动投了一笔钱在店里,那之后,我与他一直有联系。 中午听你妈妈说他来了,我们过来感谢他那次的帮助,与你们的事无关】 这几年,许京淮不仅知道她发生的,还知道她家人的事。 他讨长辈欢心的本事,温凝见过,怕家人的天平倾斜,她立刻打车过去。 进去没一会儿,温绮欢找借口带她出来。 母女俩站走廊尽头的窗边,温绮欢说:“之前你爸总念叨你们一声不吭分手的事,自从上次见过许京淮后不提了。 今天这顿饭,他解释了当时分手没来对我们说的原因,又郑重道歉,分手期间还帮过你小姨,每一件事都做的滴水不漏,许京淮太会讨人喜欢。 我们看得出,他这次以网友身份来见你爸,主要是想与你和好。 所以你与妈妈讲实话,你到底怎样想? 若坚决不与他和好,我要告诉你小姨、你爸再可不与许京淮见面,不然用不了多久,全家都会劝你与他复合” 温凝不说话。 温绮欢催促,“我们怎么做取决你的态度,你不表态妈妈很难办。” 温凝低头靠上母亲肩膀 ,声音丧丧的,“我不知道。” 她现在凌乱如麻。 温绮欢:“趁着假期好好想想。” “知道啦。”温凝小声应答。 饭后温凝没随父母回家,留下对许京说:“你别再打我家人主意了,他们左右不了我的想法。” 温凝家人和气友善,许京淮很早就喜欢,帮温绮乐也是发自内心,“我只是喜欢他们而已。” “我一直拿轻舟当朋友,没有别的感情,所以你是轻舟也改变不了什么。”温凝转身离去,手腕被拉住,许京淮说,“轻舟没想改变什么,只想追你。 凝凝,我们重新开始吧?” 第54章 晚星 梁京州生日派对, 小半个娱乐圈都来了。 温凝到的时间较早,一个人坐二楼围栏边喝香槟。 苏佩在她对面坐下,“我听说梁导哥哥才是你们公司真正的老板?” 温凝之前与苏佩合作过一部电影, 关系还不错, 答她:“好像是。” 公司创办之初, 温凝还是学生, 对管理方面一窍不通, 没仔细追问过梁程州出资多少,至今也搞不清公司大股东是谁。 “他哥哥三十四?”苏佩继续问。 “嗯。” “结婚没?” “没有。” “有女朋友吗?” “我不清楚。” 苏佩笑笑:“抱歉,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了解梁程州的人。” 温凝:“佩姐......是想追梁总?” “帮不帮我?”苏佩缠着她说。 “我对程州哥了解很少。”温凝实话实说。 “那也比我多, ”苏佩握住温凝手背, “先告诉姐姐哪个是梁程州?” 温凝:“............” “人是谁都不知就撩?你不怕翻车?” “不怕, ”苏佩指着人群中最高挺笔直的男人问, “那个是吗?” 温凝看过去,男人白衬衫黑西裤,戴着轻薄的细边框眼镜,正与一位老者谈笑风生,斯文俊雅, 在人群中十分瞩目,是许京淮。 苏佩误把温凝的沉默当成默认,“长这么好看还单身, 翻车也不赔, 等着姐姐的好消息。” 温凝回过神一把拉住苏佩, “他不是梁程州。” “看样子也是有钱人,管他是不是梁程州就这个了。”苏佩要走, 温凝又拉她一把,“佩姐, 他是我前男友。” 苏佩:“......” 温凝指着许京淮身后的人说:“那位才是梁程州。” “谢谢。”苏佩迈着妖娆的步伐走了。 温凝独自坐了会儿,目光朝下,不知怎么又落许京淮身上,他还在和那位老者聊天,谈笑间往上一瞥,漫不经心却和温凝撞个正着,她慌忙低头移开。 上次在风絮县,温凝没答许京淮的问题,只把他送的戒指还回去。 许京淮没缠着她没穷追不舍,一个月过去,一次没联系过,连轻舟的账号也没说过话。 有明确目标的人,行动力都超强,像苏佩为钓有钱男人来参加这场派对,进来就开始行动,而许京淮的重新开始只是嘴上说说。 温凝手里的香槟杯重重放在桌上,郁气难解,又挖一大口甜点吃了。 虞北棠打电话,温凝才清了乱七八糟的思绪下楼见朋友。 梁京州、虞北棠他们围坐一起聊天,温凝走过去打招呼,瞧见人群里多了几个陌生面孔,梁京州站起身介绍,“徐澄我发小,这位她老公周南荀。” 相互打过招呼,梁京州又说:“周队也是风絮县的。” 虞北棠仔细看眼周南荀,“南荀哥以前是不是在县刑侦队?” 周南荀:“对。” 虞北棠:“你以前来处理案子,来我家做过笔记录。” 周南荀经手的案子大大小小数不胜数,不记得虞北棠说的是哪个案件,但都来自风絮县话题源源不断。 “风絮县的冬天山间地里白茫茫一片,我好喜欢。”徐澄边聊天,边端起面前的水杯要喝,周南荀抢下,“水凉。” “大热天,我喝不下去热水。”徐澄撒娇装可怜。 周南荀想想,“只能喝一口。” “好。”徐澄伸手去拿水杯,周南荀举高不给她,“等会儿。” 周南荀挑出杯子里的冰块,水杯端到徐澄面前喂她喝了口。 看似野痞不羁的周队,实际对老婆十分贴心。 众人猝不及防地吃了口狗粮。 温凝:“周队、橙子姐你们在一起多久?” 徐澄:“我们早结婚了。” 虞北棠:“看着像在热恋。” 徐澄笑笑:“可能对人每天都是热恋?” 梁京州插.话:“他们俩能在一起,可离不开我的功劳。” 钟晴:“还有我。” 梁京州:“当年周队死鸭子嘴犟,我和钟晴拉着橙子演了一场才让他吐露心声......” 温凝听他们讲徐澄和周南荀恋爱过程,眉眼跟着弯了弯,徒生出些许向往。 过去这么多年,她还是期待向往能厮守终生的感情。 中途,温凝出来透气,走在外面见泳池边空无一人,走过去,脱下鞋子在池坐下,玩着水自娱自乐,吵闹中寻求片刻安静。 十分钟后手机响铃,北棠打电话催她回去,温凝放好手机,一手抓着座椅扶手,一手撑着地面起身,瓷砖有水,脚下发滑,她动作缓慢,直起腰站稳脚步,手慢慢放开座椅扶手,往前迈步,刚走一步脚下一滑,“扑通”掉进水里。 温凝身体直直地沉下去,扑腾四肢想起来,可不会游泳起不来。 忽然,一双用力的手臂在水下握住她腰肢举到水面,重获氧气,她来不及看身后的人,大口呼吸。 “还好吧?”许京淮的嗓音身后传来,抱着温凝到泳池边坐下。 她坐在池边,他站在水里,面对面望着。 许京淮全身湿.透,镜片满是水珠,他摘下眼镜丢在一旁,轻抚她头发,“别怕。” 温凝从落水的意外里回过神,猛然握住许京淮手臂,心急道:“你快上来。” 孟铭说过许京淮怕水,在水里会头晕,呼吸急促。 “快一点。”温凝催促。 许京淮轻笑了声,手掌撑在她身体两侧向前逼近,“关心我?” 温凝顿时冷静,他们现在没任何关系,而且许京淮说着重新追她,实际一个月没联系,哪有他这样追人的?干嘛要关心他? “随你。”温凝起身要走,许京淮握着她腰摁住,“小心又会摔倒,坐着别动。” 许京淮上岸,扯过一旁的浴巾裹住温凝抱起往外走,“先去我那边吹干,再回来。” 温凝:“不行,你家太远。” 许京淮叹一声,“我家也不记得了?”他朝左边扬扬下巴,“那栋房子是我的,以前周末带你来过。” 以前周末,他们经常来许京淮在郊区的别墅,但许久没来又在夜里,温凝一时没想起,“这么久谁还记得这些琐事?” 许京淮眸色一暗,没说话。 进到家门,许京淮放下温凝,“去二楼浴室洗一下。” 温凝站门边没动,“还有我的衣服吗?” 许京淮不常来郊区住,不仅没温凝的衣服,自己的也很少,他进到衣帽间拿件衬衫给她,“等下先穿这个,换下来的衣服大概一个小时可以洗完烘干,不会影响你今晚回家。” 没有其他办法,温凝拿着他那件白衬衫进浴室,脱下身上湿衣服,站花洒下淋浴,温热漫过身体,记忆苏醒。 大四那年圣诞夜,他们在这间浴室里待了快两小时。 水滴缓慢又绵延不断。 许京淮的吻在细水中到来,不急不躁,沿着优美的曲线,向下侵袭。 温凝腿软站不住,许京淮抱她贴到墙面,给支靠却不给其他。 她低低的哼声,比绵延的水滴更令许京淮心痒。 两个纹身刚触到一起,温凝便失控,许京淮哄着她,“说你爱我。” 温凝这时候总是很乖,软糯糯地说:“我爱你。” “爱谁?” “许京淮。” “多久?” “永远。” 他明知这时的承诺缺乏真实性,还是愿意听,头埋在她颈间,低低道:“凝凝的每一寸都是我的,不可以让别人这样。” “好,我只要你的。”温凝的声音轻轻颤抖。 许京淮很坏。 温凝说了他想听的话,还是不肯完全满足,要她彻底沦陷,捱不住,主动迎接他。 站着,温凝很难,娇嗲地喊:“老公,我累。” 许京淮才肯放过,扶她翻过身,掌心撑着墙壁...... 察觉呼吸急促,温凝立刻关闭水龙头,空白太久,冲个澡竟想起那些。 她转身拿浴巾,目光落到墙壁,贴靠着墙壁的画面又浮现,整个人都不好了,急急忙忙擦干穿上衣服。 里外衣服全湿透,她只能空穿着许京淮的衬衫,衣摆虽有盖过腿根,但太短,而且不习惯。 温凝迟迟不出去,许京淮上来敲门,“湿衣服要清洗烘干,再不出来,今晚干不了。” 温凝硬着头皮打开浴室门,“洗衣机在哪?我自己洗。” 门里门外,咫尺之隔。 白衬衫在她身上宽宽大大的,袖子很长,手腕处挽了好几层,下摆将能遮住腿根,笔直的腿纤细匀称,细腻光滑的触感仿佛还在掌心,许京淮滚了滚喉结,移开视线,抢走她手里的衣服,“下去休息看电影。” 湿衣服里有内衣,温凝抬臂去抢,许京淮手背在身后不给她,“我知道要手洗。” 温凝双颊发烫,“还给我。” “羞什么?又不是没碰过?”许京淮手依旧不肯给她,“再不走,亲你了。” 话落,温凝一溜烟似的跑了。 许京淮望着楼梯上小姑娘惊慌的背影笑笑,还是这样不经吓。 温凝坐在沙发上,用力往下扯衣摆,还是只能盖到腿根,她抽出身后的靠枕盖上腿上,才安心打开电视,随便找了部电影播放。 电影讲述穷小子爱上富家女的故事,热恋期男女主有段大尺度亲密戏,温凝沉浸在连贯的剧情里,没格外关注这一段,也没发现身后过来的人。 许京淮盯着屏幕看会儿,温淡开口:“喜欢看这种?” 温凝吓得遥控器掉在地上,将要弯腰去捡,想起靠枕遮盖不住侧面腿根,坐着没动。 电视屏幕里男女主还在大尺度激.情热吻,温凝耳根都跟着热了。 许京淮拾起遥控器递到温凝手里,不等开口,电视屏幕黑了,他笑笑,进卧室拿条薄毯给她,“用这个。” 温凝接过毯子严丝合缝地盖在腿上,“谢谢。” 电视关了,四下无声。 温凝望着地板,许京淮望着她,谁也不开口。 温凝被他灼热直白的目光盯得心怦怦直跳,恼羞成怒,偏头瞪他,“看什么?” 许京淮笑而不答。 “衣服多久能干?”温凝没话找话。 “一个小时左右。” “我自己等就好,你去忙。” “不忙。” 又安静了。 陌生又熟悉的尴尬,像浇水淋在他们中间,黏腻又窒息。 手机一震,温凝松口气,感谢这位发来消息的朋友,滑开手机一看却是轻舟,【不亲你,别紧张】 温凝也手机上回他:【没紧张,别自作多情】 耳畔传来声低笑,手机又震:【那抬头】 温凝侧脸被许京淮看的发烫,不肯抬头,找借口支走他,【我口渴】 下一秒,身旁的目光收走,许京淮去倒水。 人走远,温凝看眼聊天界面,又抬头看许京淮背影,明明坐在一起却网上给她发消息,莫名其妙。 她一边腹诽,一边唇角扬起弧度。 许京淮端来杯水递到温凝面前,“40度现在喝刚好。” 温凝手伸一半顿住,许京淮握在水杯上的手指,小指疤痕明显,也没有其他手指那样直,想到他这根手指受伤的场景,温凝唇边弧度降下,接过水杯抿了口,“你怎么来泳池?” 一整晚许京淮的目光都在温凝身上,她出去透气,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但他没这样说,“有位女士想追求程州,提议与我换座位,我就出来了。” “苏佩姐?”温凝问。 “不认识。” “哦。”温凝十指用力捏着水杯,“你没事吧?” 许京淮思忖片刻,紧拧的眉舒展开,“担心我?” 温凝还握着水杯,“没有。” 许京淮扯唇,“我不怕水了。” 现在他没有任何恐惧。 “怎么好的?”温凝终于放下水杯,抬眸看他。 “生存欲可以战胜一切恐惧。”许京淮说得轻描淡写,实际非常危险,过去几年,他多次跳进野生湖泊河流里,逼自己在死亡和恐惧中遗忘。 温凝:“人人都有恐惧的事,也不用非克服不可。” “要克服,”许京淮淡淡的,“我已经有一个软肋,绝不能再有第二个。” 他口中的软肋是谁不言而喻。 温凝收回目光,又不说话,良久后,裹着薄毯站起身,“我去看看衣服干没?” 许京淮看眼腕表,“还差五分钟。” 温凝坐回去,盯着薄毯上的花纹发呆,五分钟好像五十年一样漫长,终于熬到时间,她再次起身,“我上楼了。” 许京淮:“慢一点。” 温凝拿出烘干的衣服换上,下楼时迎面撞上许京淮。 楼梯狭窄,温凝站上,许京淮站下,中间隔着一阶楼梯。 她顿步,他也停住。 目光相撞,温凝说:今天谢了。” 许京淮没说话。 “先走了。”温凝往下迈步,擦过许京淮身边,手腕被拉住,“我们不提许京淮,可以轻舟一次机会吗?” “上个月在风絮县,许总问过一次这个问题,一个月后又来问,强盗改成懦夫了? 这次问完,又要消失一个月? 你不是心机深沉很聪明吗?不知道机会要自己争取,而不是一遍遍寻求他人意见?”温凝突然一口气噼里啪啦讲了许多,话落胸膛还微微起伏着,安静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在生气,脸慢慢红了,甩开许京淮心虚地跑走。 许京淮望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 ** 梁京州生日派对后,温凝开启长达四个月的剧组生活,家人朋友各自忙碌,她身边只有小助理一人,中午收工进到房车,开门闻到阵阵饭香,“今天好——”话说一半停住,餐桌旁忙碌的身影,不是小助理,是许京淮。 “洗手过来吃饭。”许京淮招呼她说。 温凝戴着古代头饰,穿着古装,走到洗手池前洗手,“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晨。” “我助理呢?” “放假了。” 温凝气呼呼地看他,“谁叫你擅自决定的?” “我来代替她的工作。” “你不用上班?” “上班没追你重要。”许京淮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花递到温凝面前。 温凝没接,“谁要你追。” 许京淮笑笑,放下花,烧好的菜往她面前推推,“尝尝味道怎么样?” 温凝夹起一口青菜,“你做的?” “嗯。”许京淮对刚学的厨艺信心不足,满眼期待地望着。 温凝气他,“难吃。” “咸?”许京淮拿起筷子严肃地夹口,“厨师说放一勺盐就可以。”他咀嚼几下,“我吃口感正好,你觉得咸,下次我放半勺盐。” “什么厨师?你要开餐馆。”说着难吃的温凝正大口吃饭。 “对,凝凝私人小厨。”许京淮担心做不好菜,专门请厨师过来手把手教学,还在影视城附近买下一套房子,孟铭也跟过来办公。 温凝终于露出笑,“无聊。” 许京淮在桌对面坐下,望着她说:“没有不付出行动,是怕追太紧你害怕,不适应。” 温凝没说话。 上次不高兴的点,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明明不想接受他,不想再回头,却又不知何时生出期待。 很矛盾。 温凝一直认为足够了解自己,上次小插曲过后,对这定论产生疑惑。 有些潜意识或者是被强行压下去的想法,她以为不存在了,其实还在。 那晚回家,她和虞北棠聊起此事。 北棠说:“我大学时说过许多次,这辈子不再和林庭樾有一丁点瓜葛的话,不是骗谁或矫情,是说的那一刻确实想此生不复相见,而且下了很大决心。 后来过了很久我才明白,当时讲的狠话或下的大决心,不过是欲盖弥彰,放不下罢了。 真正的放下,不需要下决心或说狠话,自然而然就忘了。 你与邹正分手后,校园里那么多能引起回忆的东西,你为什么一次没回忆过?剧组重逢后,你没过度强调绝不回头,也没生气,只拿邹正当普通同事,这种无波无澜,不会再因某个人产生任何情绪波动才是真正放下。 现在你的过分强调,见物思人,莫名不开心,都在说明你还没完全放下,或者想放,但放不下。 凝凝,别再自欺欺人。” 久久沉默后,温凝说:“你与林庭樾复合后开心吗?” “带着伤痛重新圆满当然开心,其实只要能到目的地,向前走还是向后走没那么重要。” 虞北棠又说:“对了,我昨晚在以前的书里发现一封你的信。”她翻出信件,视频里给温凝展示,“五年前的信,粉丝写的吗?” 温凝摇头,“不知道,你哪找的?” “刚毕业那会儿咱一起合租,搬家时好多废物我没舍得扔,全在新家仓库里,昨天收拾东西,在书里掉出这封信,不知道以前谁夹里面的,信封上还有邮戳呢,我给你邮寄到剧组去?” “好。” 三天后,温凝收到北棠寄来的快递,撕开文件袋里面一封手写信。 信封颜色泛黄,黑色钢笔字写着邮编和她当时住的地址,右上角贴着邮票,上面卡着邮戳,寄件人和地址没写,寄件人的邮编也是北川。 信封上的地址,没有粉丝知道,知道当时租房地址的人都是现实里的朋友,可朋友们沟通多是网络社交和电话,谁会寄手写信? 温凝带着浓浓的好奇心,撕开信封,展开信纸。 凝凝: 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我已经在遥远的大洋彼岸。 离开前多次徘徊在你楼下,迟迟迈不出上楼的脚步,因为知道我的出现会给你带去糟糕的事或负面情绪。 我害怕你发红的眼睛,不敢再出现,就这样道别吧。 那个冬天,我陪奶奶去慈惠寺礼佛,平常普通甚至有点无聊的一天,我站在树下百无聊赖地等着奶奶,无意回眸,瞧见台阶上未施粉黛的女孩,眼眸净如水,身形清瘦却充满生命力,仅仅一刹,我枯树般的生命逢春了。 熟悉、喜悦、悸动这些陌生的词汇,接二连三从深厚的冰层下冒出来,我讨厌一切失控的事,可遇见你的失控令我着迷,随之才有过去扶你的下意识行为。 可能从那一刻我就开始“别有用心”了。 你说的对,我不懂爱,不懂尊重。 我一出生是母亲的负担、父亲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杀.人不犯法,我早不在这世上了,活着就是多余的存在,没人教我如何爱。 做了那些伤害你的事,非我本意,我只想能留你在身边。 今天这结果是我作茧自缚,应得的报应,不敢奢求原谅,只想你不要遗忘。 蝾螈重新长出四肢需要时间,求你也我一点时间,最久五年,等我好吗? 我一定砍掉许家这颗大树,弥补上现在的残缺,重新建造个世界给你。 答应我,别喜欢上别人,别忘记我。 许京淮。 那晚水滴晕湿信纸。 他说不要忘记,可她不知,五年来全在努力遗忘,才会重逢后如此抗拒。 温凝恍然明白,那日许京淮醉酒说“为什么忘记我?五年我做到了......”这些话的原由。 手写信慢又容易丢失,他为什么不邮寄快递? 温凝从回忆里回过神,放下筷子,拿出信放桌上,“你写的?” 许京淮颔首,苦笑:“以为你会等我。” 这五年,许京淮人不常在国内,但关于温凝的大小事一件没错过,以为她没交新男朋友是看了那封信后等他回来。 瞧见她和陈知让走得近,以为她不等了,这才立刻出现,一面想挽回,一面又怕激进吓到她,偶尔发疯用了激进的办法,他都要放慢速度重新来弥补,着实艰难。 “陈知让来找你时,我只差一点点就好。”许京淮嗓音暗哑,“为什么不能再等等?” “我前几天才看见这封信,那时合租不知谁把信收回来放在书桌还是什么地方忘记说,前几天北棠收拾旧物才在一本书里发现,”温凝有点无奈,“你该用需要本人签收的快递来邮寄。” 许京淮怔了证,“你这几年没谈恋爱不是在等我?” 温凝摇头,“是在努力的忘记你。” 她重重一叹,“我不想几年努力成泡影,才特别抗拒你。” “以前你说外婆家柜子里有很多外公写给外婆的信,那个年代没有手机网络,爱意都在笔下,慢却珍贵,你喜欢那样的方式,而当时,手写信是我能给你留下的唯一的浪漫。” 他的挽留,她的遗忘,也如他们所在的地区一样,有了时差。 漫长的五年,他们都在向着不同的方向奔跑。 温凝鼻尖泛酸,眼睛升起雾气。 许京淮起身揽着她肩膀拥入怀中,“怪我没想周全。” 温凝靠在他胸膛,积压许久的委屈一瞬上来,许京淮轻抚她后背,“不哭,都过去了。” 晚上收工,温凝坐窗边看剧本,窗外时不时漂氢气球,她放下剧本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眼,许京淮握着一把气球站在隔壁阳台。 温凝无情地关上阳台窗户,拉上窗帘,她倚靠窗边,想起十九岁生日那天,许京淮也是不知从哪弄来一束气球,挂着生日快乐的灯牌,飘过她窗户。 这么多年过去,他就没点创新? 温凝扯着气球的线,时抬高,时放低,唇边悄悄弯起弧度, 手机响铃,许京淮来发消息:【打开窗帘,不然浪费了】 温凝唇边保持弧度,指下飞快打字:【这些哄小女孩的方式,已经打动不了我】 hades:【现在的凝凝想要什么方式?】 温凝不缺乏追求者,对送花、吃饭这些常规的追人方式没多少兴致,许京淮又与其他人不同,她灵机一动,想到一种专属许京淮的方式,【惩罚你】 像以前他惩罚她那样。 hades:【打开门见面罚】 温凝还没想好具体怎么做,【先在房间等着,我准备好会去找你】 以前许京淮惩罚她那些方式都难太以启齿,可不让他感受下羞涩无力的感觉,她又过不去那道坎。 温凝心一横,开了瓶酒一饮而尽,带着蒙蒙醉意,敲响许京淮房门。 第55章 晚星 “喝酒了?”许京淮开门第一句话。 温凝不吭声, 径自走进房间坐下,她刚洗过脸,肌肤清透细腻, 瓷白如雪。 许京淮抬指在她脸颊轻触了下, “想什么呢?” 温凝迷离地盯着墙上漆黑的电视屏幕, 突然问:“你那只六角龙鱼呢?” “养着呢。” “带去国外了?” “没折腾, 还在原来的房子里, 有人照顾它。” “它重新长出四肢要多久?” “幼崽需要一个月左右。” “哦。” 温凝又不说话。 半醉不醉的,许京淮摸不透她心思,索性起身倒了杯红酒给她。 一罐酒醉不倒温凝, 头脑还清醒, 做不出许京淮以前做过的那些事, 她没有犹豫, 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纯粹为了醉而饮,两杯过后,脸颊泛起红晕。 相比平时清醒冷静的温凝,许京淮更喜欢她酒醉后的娇憨大胆。 他们最好的那一年, 周末见面,许京淮时常陪她小酌,然后哄着宠着, 也享受着她的大胆。 时隔五年, 再见温凝迷离的眼神, 恍如梦中。 许京淮唇边的弧度就没落下来过,“惩罚之后, 凝凝可以嫁给我吗?” “先罚了再说。” “怎么罚?”许京淮拿起她手腕,“打一拳?” “打不过, ”温凝没醉得断片,小声嚷着,“陈知让都打不过你这混蛋,我怎么能打过?” 许京淮在温凝头顶摸摸,挽起衣袖露出小臂抬到她嘴边,“不然咬一口?” “不行!”温凝起身,奶凶的眼神盯着他,突然俯身逼近,许京淮后躲进沙发靠背,漫不经心说:“强.吻啊?” 温凝动作停住,“你好像很期待?” 许京淮:“......” 他捂唇咳了声,“倒也没有。” “哼!你以前对我做的事比强.吻过分多了。”温凝低头解开许京淮领带,抽出来,缠绕腕上,“今天我要让你也体验一次被惩罚的滋味。” 许京淮主动递出双手腕,“捆吧。” 温凝站他身前,捏着那条深蓝色领带,半天没动,“你怎么都不反抗?” 许京淮拧眉,“还要反抗一下?”他渐露笑意,“我心甘情愿受罚。” “行叭!”温凝展平领带抬起,“这领带好熟悉。” “你买的。” “哦,怎么还带着?” “凝凝只送给过我这件礼物。” “那我好小气。” “不小气,”许京淮头靠在沙发椅背上,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你把最好的青春给了我。” 温凝一条腿跪在沙发边缘,低头把领带绕上许京淮双腕系紧,做完这些得意一笑,“让你也尝尝被混蛋强.迫的感觉。” “好呀。”许京淮饶有兴致地等她下一步。 温凝迟迟没动作,耳根都红了,酒醉也做不出许京淮以前对她做过的那些事。 许京淮:“不敢了?” “不许说话。”温凝凶他,目光不觉地往下,记起有年情人节她和闺蜜们喝多酒,在酒店握过一次,这好像不算惩罚,她不太清醒的大脑努力运转着。 她想着想着,坐到许京淮身边不动了。 等太久,许京淮打了个哈欠,“温小姐,我困了。” 温凝重新跪在沙发边缘,凶巴巴说:“不许睡,我还没惩罚你。” “那快点吧。”许京淮伸出被捆绑的双手。 温凝一咬牙,双腿跪上沙发,眼神凶凶的,手指搭上许京淮腰带,“咔哒”一声解开,抽出扔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解纽扣时顿住,指腹捏着纽扣就是不解开。 “我帮你?”许京淮开口。 “怎么帮?”温凝抬眸,醉蒙蒙地看他。 许京淮轻笑一声,双臂抬高将温凝圈进臂弯里,凑上前,不由分说地吻住她。 他双手在温凝后背绑着,她想逃也逃不出去,承受着他有点凶的吻,缺氧许京淮才停下,俯在她耳边挑衅说:“要这样,会不会?” 胜负欲被挑起,温凝趁许京淮不注意,勾着他脖子吻回去,又向下,探出软糯的舌尖,轻触他脖间凸起的一块。 男人喉结滚动,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温凝停下,嚣张说:“别以为只有你会。” 许京淮:“还学了什么本事?” “还有......”不知想到什么,温凝脖子也红了,“不告诉你。” “只此一次,”许京淮嗓音温淡,眸光平静运筹帷幄,“凝凝今晚不惩,明天起不会再有机会。” 温凝熄灭的愠怒,又被挑起,她捂住许京淮眼睛,“我还可以自己来。” “那么厉害?”许京淮头枕着沙发靠背,悠然道,“只说不练没说服力。” 温凝低头打开那颗扣子,又停住,“你都没反抗,这不是惩罚,我才不上当。” 许京淮徒然一笑,小姑娘长大不好骗了,他扣着她翻身,反客为主,压着,吻她。 情到浓时,许京淮急切地想打开双腕上的束缚,温凝缠太紧他打不开,只能坐起身,双腕伸她面前,“解开好不好?” 温凝衣服乱了,呼吸也不稳,大脑却清醒着,不给许京淮解开,也不说话,坐会儿,忽然哭起来,豆大的眼泪一颗连着一颗。 许京淮心一惊,顾不上手腕的束缚,双手落她眼下擦拭,“我不闹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惩罚,不哭了。” 温凝不回应,也没哭声,只默默流眼泪。 许京淮最看不得温凝哭,心脏像被人攥住捏碎,猜不出她哭什么,一遍遍擦拭眼泪,“对不起。” 酒精能放大喜悦,也能放大悲伤。 温凝悲从中来,积压心底多时,凌乱没逻辑的话噼里啪啦往外蹦,“分手时,我以为我们再没可能,这几年我努力忘记你,终于可以放下,你又突然出现......还有那封信,过了五年我才看见......好讽刺...... 我想向前看,可我又会因你心情低落,莫名生气......我不想这样的......” 理智告诉她人生要向前走,可又有条绳子拴着她走不了,长久的积压全在酒后倾吐。 “没想你回头,与许京淮相关的过去,我们封起来不动,”许京淮双手揽着她拥进怀里,“现在站在你身边是轻舟,你十六岁就认识的轻舟,这些年一直在你身后的轻舟,轻舟陪你一起向前。” 高中温凝最迷茫时,轻舟给了建议。 大学多次心情低落,轻舟陪她走出。 毕业失恋痛苦,轻舟还在。 如棵树默默站她身后。 许京淮吻她头发,“我们都不回头。” 温凝:“你家人——” “爷爷知道我搞垮许儒的公司,报案抓走许明宇母子后不理我了,”许京淮用力抱紧她,“凝凝,我已经没有家人。” 茫茫人海,他只有温凝一个人。 放不下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困在纠结矛盾里永远也出不来,不如走出来试试。 温凝拿出全部勇气,捧着许京淮双颊,“你还有我,我们以新的身份重新开始吧。” 许京淮笑了下,停住,拿出手机点开录音,“凝凝你再说一遍。” 温凝哭笑不得,“我还会骗你?” “不会,”许京淮说,“你可能会忘记。” 温凝:“......” 许京淮拿着温凝的录音,连续听了两遍才放下手机,对着温凝脸颊狠狠亲了口。 温凝靠在他胸膛,头晕着,眼皮发沉。 “不可以睡。”许京淮收回双手,给她自由。 他怀里暖和,温凝都快睡着,被放出来一下清醒,嚷着:“干嘛不让睡觉?” 许京淮亮出双手,“温小姐,你还没惩罚完。” “哦,饶恕你一次。”温凝低头解开他手腕上的领带,随即站起身,“我回去睡了,晚安。” 许京淮:“......” 温凝刚迈出一步,许京淮横腰把人抱回来坐到腿上,“在我这睡。” 隔天早晨,温凝醒来,眼睛没睁开,先摸到柔软的棉质布料,她蹭了蹭,声若蚊蝇:“许京淮。” “醒了?”许京淮翻身抱她。 “几点了?”温凝还没睁开眼睛。 “6点。” “该起床去化妆了。” “我送你过去。”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失而复得,许京淮几乎一整夜没睡,他抱紧温凝,“我需要确定这不是梦才能睡着。” 温凝睁开眼,推他,“没复合前你就亲过我,是否复合对你有影响?” “没复合前亲你属于没遵守道德标准,现在合情合理,只差合法。” 许京淮的怀抱很暖,温凝蹭在他怀里竟赖床不愿起,闹钟一遍遍响起,她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收手时无意一瞥,瞧见无名指上多了个戒指,是和张建城一起见许京淮那天,许京淮送她的礼物,已经退回去,怎么又戴到手上? 她动了动手指上的戒指,“怎么回事?” 许京淮早猜到她会忘记,没解释,直接拿起床头手机播放录音: “凝凝,我们结婚吧?” “好呀。” “不许反悔。” “嗯。” 许京淮关掉手机录音,“昨晚你答应了我的求婚。” 温凝:“......” 录音里她的声音一听就是醉着不清醒时说的,“醉话不算数。” 许京淮握着温凝肩膀,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像要望进她灵魂。 温凝呼吸一滞,手指悄悄捏住被角,莫名紧张起来。 娶温凝,是许京淮第一次见她就确定的事,她大学还没毕业,他就在筹划。 五年过去,他已迫不及待,温润的嗓音坚定有力,“我们结婚吧?” 没有华丽的仪式,没有喧闹的观众,可许京淮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温凝掌心浸出一层薄汗,“哪有刚复合......就结婚的?” “要适应多久?”许京淮严肃问。 温凝深深一吸,推开他,“不知道,我还没和我爸妈讲。” 许京淮:“叔叔阿姨那边我去说。” “太快,”温凝拿起枕头遮住他的严肃认真目光,“我暂时没有结婚打算。” “五年了,”许京淮拿开枕头,也坐起身,“快吗?” 温凝转身抱住许京淮放软语气,“容我想想。” 许京淮吻她额头,“别让我等太久,凝凝。” 温凝趁着化妆间隙,在一家三口群里宣布与许京淮复合。 张建城:【我们已经知道了】 温凝:【???】 张建城:【京淮早对我说过要重新追你,今天凌晨发消息来说你们和好】 温绮欢:【复合了就好好在一起,有事和爸妈说,不要再闹分手】 现在就有件棘手的事,温凝没犹豫直接告诉父母:【他想结婚】 这条消息过去,两位老师一起不回消息。 到晚上温绮欢才回:【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但婚姻非儿戏,要谨慎】 温凝:【知道,我还没答应】 她还在事业上升期,婚姻着实不在计划内。 晚上收工温凝随许京淮去了他新买的房子。 进门,房间没开灯却有微弱的亮光,许京淮牵着温凝走到餐桌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餐桌烛光悠悠,摆着精致的菜和酒。 许京淮在影视城待一个月,温凝已吃习惯他做的中餐,忽然换成西餐,有些好奇,“你的厨师还会西餐?” “这些是以前读书时国外同学教的。”许京淮擦干净手,切了块牛排喂过去,“尝尝。” 温凝吃完竖起拇指,问:“这几年你在国外做什么?” 许京淮捞起一旁的电脑,打开盖子放到温凝面前,展示出一份详细的个人计划书,内容包括创业计划,许儒公司业务漏洞,追查许明宇母子,以及如何克服恐惧和掌控欲。 温凝没见过这么详细的计划书,大到整体目标,小到每个小时需要做的事,密密麻麻,犹如电脑程序,他会在每天时间表里标注是否完成,完不成还有惩罚。 “这就是我五年来的生活。”许京淮说。 温凝翻着一页页枯燥的时间表,“你是机器人?”翻到最后几页指尖停住。 9月22日:她感冒了(药梁京州已送) 10月11日:盛天奖最佳女演员(演技越来越棒,实至名归,礼物经纪人已送) 10月13日:录制《去岛上》摔倒,膝盖流血(小助理已处理) 10月16日:回北川去夜漫唱歌(鲜花店长已送) ...... 五年来,她的每一天都在许京淮的记录中。 感冒朋友及时送来的药许京淮让的,获奖后经纪人第一时间送来的礼物许京淮安排的,在酒吧唱歌店长第一时间送来鲜花也是许京淮送的。 分开仿佛只是她单方面离开,而他一直都在。 许京淮察觉温凝神色不对,拿回电脑,“后面乱写的。” “怎么不告诉我?”他做了那么多,温凝一件也不知道。 “没有足够的能力前,不想去打扰你,”给温凝看到那些记录非本意,许京淮只是想给她看这几年的工作情况,一时忘记后面的记录内容,准备这顿饭是为新开始,不是为过去,他端起红酒杯,转移话题,“过去的事不提了。” 温凝没那么快调整出来,想到他在许家唯一的依靠也没了,说:“你和爷爷完全没有联系?” “有的,他虽然不理我,但我时常去老宅看望。”没有老爷子,也就没有今天的许京淮,他时刻记得爷爷的恩情,无论老爷子什么态度,他都会一如当初地敬重。 许京淮的狠厉只对伤害他的人,有爱有恩的全部百倍奉还。 温凝本想讲讲自己分开这几年的生活,看他都知道没多说,问:“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许京淮:“没和陈知让在一起后悔没?” “没有,”温凝认真答,“在最容易动情的年纪,每天在一起,我都没有任何悸动,现在试着接触了,大概率也不会喜欢,但是有愧疚。” “不必愧疚,”许京淮轻晃酒杯,“陈知让已经放下,最近和一位女医生走得很近,有好消息应该会告诉你。” “你......怎么知道?”温凝微诧。 “我还知道邹正最近在做网红,多次被爆出睡粉后,依然本性不改,”许京淮抿了口酒,“性.瘾是病,他该去医院看看。” 温凝和邹正已成陌路很多年,许京淮还在关注邹正一举一动,即便是她对许京淮早有了解,仍然毛骨悚然,“你真的很恐怖。” “我只是想保护,我在意的珍贵的人。” 温凝边吃饭,边闲聊,“假如以后我出轨背叛,你怎么办?” “弄死那个人。”许京淮切着牛排淡然地说。 “是我主动。”温凝强调。 “那他也要死,”许京淮抬眸望她,“敢来偷窥我的人就该死。” 温凝放下餐具,抽出张纸巾擦擦唇边,“疯子。” 许京淮没否认。 餐后,温凝去开灯,许京淮背后抱住她,凑近她耳边声低低的,“别开灯,我想就这样抱抱你。” 灼热的身躯贴在身后,男人的气息喷洒肌肤,暧昧在摇曳的烛光中发酵扩散,温凝转身抱住许京淮腰,靠在他胸膛,听着他如雷如鼓的心跳声,而她的心跳也在加速,分不清谁的更快。 烛光微暗,一点点暖光笼罩他们,房间幽静,呼吸可闻。 久违的怀抱与温度,两人都不愿分开,抱在一起,静静地感受彼此的心跳和炙热。 “凝凝。”清润低醇的嗓音寂静中响起,比任何一次喊都动听。 “嗯。”温凝轻声答着。 许京淮伸出手指,沿着温凝侧脸下滑,指腹临摹她轮廓,“我每天都在想你。” “抱歉,”温凝抱紧他,“以后我也每天都想你。” 许京淮掌心托住她后脑,温热落在脸颊,沿着下颌线贴到温凝唇上,鼻腔唇间全是他的气息,温柔而绵长。 许京淮托着她抱起。 温凝手臂搂着他脖子,紧紧抱着,回应他。 他们清醒地吻着彼此。 一路狼藉。 窗外下了雨,滂沱大雨在玻璃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水痕,雨滴声连绵不断。 被雨幕隔断高层卧室里,没开灯,也没有烛光,幽暗的光线里两道身影。 许久,房间重归寂静,只剩窗外嘀嗒嘀嗒的连绵雨声。 清洗干净,温凝拿起床头的东西,“什么时候买的?” “房子清扫干净那天就买了。” “那时我哈没同意与你和好。” “嗯,我先准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坏。” 许京淮笑了下,轻吻她脸颊,“杀青后,休一段时间假吧?” “干嘛?” “私奔。” 多年前,温凝站台上唱那首《私奔》的时候,许京淮就想带她私奔,去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第56章 晚星 温凝在剧组待三个半月, 许京淮陪她三个月,只有中途几天离开回去参加必须出面的工作。 杀青后,温凝想爸妈要回风絮县, 许京淮一同前往, 她说:“有工作你就去忙, 不用一直陪我。” “不忙, ”过去几年空白, 许京淮要补回来,“公司日常有人管理,重要的会议我线上参与。” 温凝没多言, 赶在张建城生日那天开车回来, 她打算给父母一个惊喜没提前通知, 到家便去超市买食材, 为父亲准备生日宴 。 她的厨艺只在烧水煮泡面的程度,亲自下厨有难度,买回食材,开始刷app找教程。 许京淮挽起衣袖,拿下她手机, “你等着就好,我去做。” 这段日子,许京淮每日为温凝准备营养餐, 厨艺大有提升, 不需要她进厨房。 “不行, ”温凝抢回手机,“我要亲自下厨。” 许京淮笑笑, 顺着她,“那我们一起。” 温凝准备大展身手, 进到厨房只允许许京淮洗菜,她先做最简单的西红柿炒蛋,炒好后信心满满地夹起尝口,瞬间变了脸色吐掉口中食物,“怎么会有腥味?” 许京淮取下她的围裙,穿戴身上,“鸡蛋炒熟后先盛出来,等西红柿炒出汤汁,再把鸡蛋放进去一起翻炒。” 温凝站一旁,看许京淮重新搅拌鸡蛋,“厨师教你的?” “不是,”许京淮偏过头,“小时候我妈妈教的。” 夕阳余晖透过窗户笼罩厨房,暖光肆意,许京淮穿着休闲装,眉眼间皆是温柔,无半点阴郁,仿佛周身都是暖的。 温凝喜欢这样的许京淮,不禁从后抱他,探出脑袋问:“我们去看看周阿姨吧?” “算了,”许京淮侧头在她额头印一口,“她不喜欢我,也不会想见我。” “如果周阿姨不爱你,早把你丢弃或送人,干嘛要带在身边?她只是年纪小不会当妈妈,加上生活环境所迫,没办法全心全意爱你。” 许京淮沉默。 “你怎么查出许明宇母亲是当年车祸的幕后主使?”温凝问。 “意外车祸常见,但车祸后,肇事司机一家从农村搬到省会定居,还买了两套房产和两辆汽车的不常见。 继父和舅舅一心想着赔偿金,拿到赔偿金后又分配问题闹了好久,没人关注肇事司机家的情况,更不会发现问题。 我工作后安排人回这边了解他们情况发现不对劲开始暗中追查,早就查到相关证据,碍于张家情况无法马上报案。” 许京淮跟在母亲身边的那几年,没有美好回忆,却仍然暗中追查为周茉讨回公道。 他对周茉是有亲情的,不去墓地看望,只是童年时周茉不喜欢他的记忆刻得太深,以至于二十多年过去依旧抹不掉。 不被爱的孤寂,温凝无法体会,只是心疼他,“我爸妈对小辈都很好,以后也会对你好。” 许京淮早习惯不被爱,不想温凝跟着心疼担忧,转了轻松的语气说:“还有我们的孩子。” 刚提过结婚,又讲小孩,温凝面颊发烫,松开环在许京淮腰间的手臂,“谁要和你生宝宝?”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许京淮翘起唇角,低头切菜。 张建城、温绮欢下班回家,见到女儿脸上的笑没消失过。 许京淮打过招呼,四个人坐下吃饭。 张建城望着满桌菜肴,“你们做的?” 满桌菜温凝只做了盘水果沙拉,略有羞愧,“是——” “都是凝凝做的。”许京淮抢先说。 “我家晚星厉害了,”张建城夹起块红烧排骨,吃后对温凝竖起拇指,“好吃,谢谢闺女的心意。” “京淮做的吧?”温绮欢慧眼识珠。 “还是妈妈厉害,”温凝强调,“我有洗菜。” “谢谢你们俩。”张建城爱饮酒,说着给许京淮倒上一杯酒。 许京淮望眼杯中酒,转身从餐桌旁置物柜上拿过一个文件袋,取出里面的文件放到温绮欢、张建城面前。 众人因他忽然凝重的眼神都不说话,气氛一下沉重了。 张建城瞄眼桌上的文件,“这是什么?” 许京淮挺直脊背,双手放在腿上,坐姿端正,“是我在北川以凝凝名字购置的房产和公司股份转让书,以后会凝凝是我们公司最大的股东。” 温凝对经商一窍不通,打断许京淮,“我不会管理公司,你在乱说什么?” “无需你管理,只拿收益就好。”许京淮望向张建城和温绮欢,“我父母的情况叔叔阿姨都清楚,爷爷年岁已高,这几年在修养身体,不参与晚辈的事。 没有长辈代我上门,请允许我亲自与你们说。 九年前,我对凝凝一见钟情,追求的过程不算顺利,但早将她看做妻子对待,对你们也早如同家人。 以前受家庭束缚,很多事情我不无法自主决定,不够强大只能卑躬屈膝,迫于无奈和凝凝分开去海外创业,如今公司已步入正轨,彻底与家族企业划清界限,无需再依靠任何人。 这几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强大起来,不受约束,保护想保护的人。 现在我可以向叔叔阿姨郑重保证,往后余生绝不让凝凝受一丝伤害,我会一辈子爱她敬她,也希望叔叔阿姨给我次机会,允许我和凝凝结婚。” 结婚的事,许京淮和温凝都在网上与张建城夫妻聊过,但实际面对面讲出来的震撼,比在网上沟通强烈许多,夫妻俩一时愣怔。 许京淮正襟危坐,严肃地看着温凝父母。 张建城和许京淮在网络上是相识多年的朋友,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和聊不完的话题,对许京淮喜爱有加,自然同意。 温绮欢也没意见,“我们尊重凝凝的一切选择,只要她同意我们没意见。” 得到父母祝福是幸福婚姻的前提,温凝父母的态度非常重要,听到他们亲口默许,许京淮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只要叔叔阿姨没意见,凝凝我可以等。” 张建城抛开温凝父亲的身份,以网友城墙的身份和许京淮说:“叔叔祝你好运。” “谢谢叔叔。”许京淮答着张建城的话,眼睛却望着温凝勾扯唇角。 温凝还懵懵的,桌下给许京淮发消息:【你又发什么疯?】 许京淮边和张建城聊天,边打字给温凝回复:【一直都想娶你】 温凝感受到桌对面看过来的直白目光,不好意思抬头,【不许看了】 许京淮:【宝贝儿真好看】 父母还在,温凝脸颊一阵阵发热,锁上手机不给他回了。 许京淮很轻笑了声,转头问:“阿姨,我和凝凝小时候的那张照片可以交由我保管吗?” 温凝有许多童年旧照,温绮欢爽快答应,“明天去外婆家,我拿出来给你。” 隔天,许京淮头像换成他抱着温凝的童年照。 还是孩童的他,万没想十几年后会在遥远的北川再遇见温凝。 冥冥之中仿佛早有注定。 父母上班,温凝带许京淮去舞蹈教室找小姨。 随着温凝的走红,温绮乐的舞蹈教室生源不断,周末和寒暑假忙得连轴转。 工作日舞蹈教室学生少,温凝和小姨坐桌前饮茶聊天,玻璃窗外,走过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走路一瘸一拐,手里还拎着瓶白酒的醉汉。 他走几步喝口酒,站不稳索性靠在路边树下坐着喝,隔着玻璃窗看见温凝和温绮欢,抬手指着她们呲牙一笑。 温绮乐重重叹了声,起身要出去,温凝扯她一把,“小姨,他看上去醉得神志不清。” “没事,”温绮乐拍拍温凝手背,“他不伤人。” 温绮乐拿了瓶水和湿巾出去,温凝不放心紧跟其后来到马路边,温绮乐把装着水、湿巾的袋子放到醉汉面前,“几天没洗脸了?擦一擦。” 醉汉傻笑不说话。 温绮乐又一叹,拿出两百块钱放醉汉手里,“去洗洗澡,理个发。” 醉汉嘟囔一句,“茉莉......剪......”随后举起酒瓶咕咚咕咚喝一大口。 温绮乐无奈摇头,拉着温凝进到店里。 因张建城爱喝酒,温凝自小见过不少大人饮酒的场面,但拿酒当水一样喝的第一次见,回到店里还频频往外看那醉汉,“小姨,你认识他?” 温绮乐点头,“周茉的丈夫。” 温凝:“许京淮以前的继父?” 温绮乐:“嗯。” “周茉阿姨去世后,他没再娶妻?” “娶了,还生个女儿。 周茉给他生过一个儿子,那孩子一直在爷爷奶奶家生活,他与后娶的妻女一起生活,也算幸福。 有年他外出去打工发了笔小财,回来后吃喝嫖.赌.样样来,风光一段日子,染上赌.瘾沉迷其中,赚的钱全部输光,还把房子抵押出去。 要债的人天天没追着他,老婆受不了,起诉离婚带着女儿走了。 他还不上钱,腿被讨债的人打坏落下残疾,之后开始整天喝酒,慢慢这个样子。” 温凝:“在外地做生意?” 温绮乐:“他哪有做生意的头脑?就是普通劳动。” “那怎么会突然发财?” “听说是工友拉着他买了五千块钱的什么股票,不到一月涨到20万,和天上掉馅饼一样。” 事出必有因,这平白无故飞来的20万,一定是有人安排给他的,不过他不知道认为天上掉馅饼。 “聊什么呢?”许京淮的声音打断温凝和小姨的谈话。 温凝猛然一惊。 这位继父曾经差点杀.死许京淮,而许京淮睚眦必报,导致继父堕落的这20万怕是许京淮暗中安排的。 温绮乐瞥眼窗外倚着树干的醉汉,对许京淮说:“还认识他吗?” “不认识。” 许京淮随母嫁到继父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温绮乐知道内情没多说,转而聊起其他。 他们离开舞蹈教室时,醉汉已不见踪影,时间还早,温凝说:“我们去墓地看望周茉阿姨吧。” 她第二次提起这事,许京淮没拒绝,买了鲜花开车前往墓地。 周茉的墓地没有石碑,只是块长满荒草的土包。 “阿姨我们来看你了,”温凝放下鲜花,“这是泽安给您买的花,他找到害死您的凶手,您在天堂可以安心了,他现在生活稳定,一切都好,”她牵起许京淮的手,“以后会更好。” 最后简短的的五个字,惊震许京淮,温凝讲着他的现状,也是在承诺他们共同的未来会更好。 他终于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许京淮轻抱了下温凝,俯她耳边低声说:“谢谢凝凝。” 温凝偏头抵着他额头,“许京淮有人爱你的。” 她又讲了些周茉小儿子的情况才离开。 返程前,许京淮靠车边燃起一支烟。 温凝站他身边,望着前方蜿蜒的路,“你恨他们吗?” 那些带你来世上却不珍惜,一次次遗弃伤害,甚至虐待你的人。 “今天那人是我继父,”温凝太聪明,什么也不瞒不过去,许京淮倾吐一口烟,白雾缕缕散尽,露出镜后的幽深不可测的眼眸,只要温凝不怕,那些阴暗见不得光的手段许京淮可以全告诉她,“继父变成今天这样子是我做的。 他是个游手好闲,整天幻想一夜暴富的人,我笃定他有钱便会毁掉,安排工友忽悠他收下那20万,拿到钱之后的事我没安排过,但发展结果与我预想的一样。 我曾经的确恨透他,每次进到水中被他摁在河里灌水的场景都会在我脑中重现,他想杀.死我,我不可能不恨他,但凝凝,那些都是过去了。 现在我不恨任何人。 因为你让我明白,爱比恨重要。” 温凝虽和许京淮纠缠很多年,但实际认真相恋只有一年,她没觉得自己为许京淮做过什么感动天地的事,“我没做过什么。” 许京淮摁灭烟抱她,“你的出现胜过一切。” 遇见温凝前,他的生活只有算计仇恨,隐藏在温润的皮囊下的是满身戾气,像来人间复仇的恶鬼。 这时,温凝出现了。 她朝气鲜活,如黎明的一缕光,让他心动,渴望,贪恋,从死寂中复苏,感受到生命的色彩。 至暗时刻,相遇便是希望。 她站那,他才会从沼泽里爬出来,走到光下。 温凝靠着许京淮胸膛,身后踏实暖热,似被温柔的夕阳包裹着。 她忽然明白,为放下许京淮做的多年努力,为什么会在他回来的短短时间内坍塌? 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像许京淮这样,没有理由,不要回报地爱她的全部。 第57章 晚星 许京淮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世界地图, “先去欧洲还是南美?” 温凝合上电脑,在他腿上转身,模仿平日孟铭讲话的口吻:“许总, 环球旅行最少要小一年, 我只有一个月假期, 中间还要回来参加一次品牌方活动, 建议您选在国内。” 许京淮一手抱她腰, 另一手重新打开电脑,“孟铭要是这么讲话早被辞退。” “我学的不像?” “语气像,”许京淮在她脸颊轻咬一口, 咬重语气, “但嗓音太甜, 有勾引的嫌疑。” 温凝摸着被他咬得发痒的脸颊, “你属狗的?” 许京淮忽然托住温凝后脑吻过去,亲够咬了口温凝下唇,随即指腹压下,“其实我喜欢咬的是这。” “恶犬才有这些奇怪的癖好,”温凝察觉到他的变化, 推开人,做出结论,“色。” 她洁白如玉的肩上只有一条暗绿色的细绳带, 扯开便风光无限, 许京淮勾住细绳扯了扯, “你穿这么少在我怀里亲吻,没反应才有问题。” 温凝捂住他扯过的带子, “别乱动。” 她洗澡换上睡衣,准备去睡觉被许京淮强行抱来书房, 没时间换衣服,抬手掌蒙住他眼睛,“你最近纵.欲过度,不可以了。” 许京淮唇边勾笑,嗓音温柔,“宝贝儿,我比窦娥还冤。” 在风絮县那几天,温凝担心父母撞见或听见,不让亲也不让碰,每晚防着,还把被子叠成筒搁在中间,防止他越界。 “开一天车你不累?”风絮县回北川都是许京淮亲自开车,温凝借此转开话题,“我这是为许总身体考虑,毕竟这么老了。” 裙摆下,突然覆上温热,沿着腿根向上,许京淮嗓音暗哑,“这么老了应该尽快生个小宝宝。” “我乱说的,”温凝隔着布料按住他手腕求饶,“京淮哥最年轻了,刚刚开电脑要给我看什么?” 许京淮收回手,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国内线路图,“我在国内也选了几个地方。” 温凝大致看眼,“之前你说的宁池古城在哪?我们去那吧?” 许京淮向后翻一页,展示出古城的照片,“好,我安排人定机票。” “干嘛非要和我去旅行?”温凝靠在许京淮怀里软绵绵地说。 “因为想把你藏起来。”许京淮说着又要咬她,温凝躲开,“再咬,我也咬你。” “随你。”许京淮一把抱紧温凝,低头贴向她肩,没咬但留下个很深的草莓印。 “许、京、淮!”温凝娇嗔地喊。 正闹着手机响起,温凝从许京淮腿上下去,拿起手机按开接通,“北棠。” “凝凝,回北川没?”视频那边虞北棠贴着面膜,“再不见面,过几天我又要进组。” “今天回来的,”温凝说,“明天我去找你。” “我在西北待一个多月,好想看海,明天我们去海边吧?” “好呀。”温凝一口答应,“庭樾去吗?” 虞北棠:“不带男人就我们俩。” 温凝隔天早起就走了,许京淮计划的旅行不得不延后。 许久没见的两女孩,见到面激动得抱在一起。 初相识在艺考的考场上第一次见面,等待期间她们相互聊了几句,本以为走出考场以后很难再见到,未曾想艺考结束没多久,虞北棠转到风絮县读书,她们正式相识成为朋友。 两人听着音乐,开车往距离北川最近的海边走,温凝说:“梁京州想我们一起演部双女主的剧,本子还不错,讲一对大山里的姐妹走出山区,在城市里扎根的不同人生。” “什么时候开拍?”虞北棠期待与闺蜜一起演戏。 “春节之后。” “行。” 她们聊着工作开到海边,一切安顿好,虞北棠换上漂亮的裙子,“傍晚有海边音乐节,你们乐队最近怎么没出来演出?” “都忙聚不到一起。”温凝和梁京州他们不是职业乐队,一起演出要等大家都有空闲时间。 虞北棠换好裙子,瞧眼温凝上的t恤,“你干嘛不换衣服?穿这么简约,小心遇见黑粉说你衣品差。” 温凝无奈地扯开肩头,“昨晚被狗咬,穿不了露肩的衣服。” 虞北棠笑道:“许京淮怎么还这么喜欢给你留吻.痕?” “谁知道。” “潜意识里想告诉别人你是他的,许京淮的占有欲怎么还和以前一样浓?” “比以前好些,但本质还是那个样子。” “其实林庭樾也这样,我这次出来就是要晾他几天。” “庭樾那么拽......怎么也这样?” “是拽,也超难追,但在一起后就超级黏人。” 温凝:“我们同命相连。” 虞北棠:“所以不理他们,过几天单身生活。” 傍晚时分,温凝和虞北棠戴着鸭舌帽,混迹在人群里,随着台上的乐手大声唱歌,几个小时下来,嗓子都唱哑。 结束时两人没过瘾,温凝说:“bef乐队的歌百听不厌。” 北棠:“是呀,好想再听一遍。” 站她们身旁的男生,见证她们卖力唱歌的全过程,插.言说:“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来寻野酒吧,我会重唱一遍bef乐队今天的歌。” 再听一遍正和两人心意,虞北棠和温凝一起答应。 寻野酒吧在海边不远,走路可以过去,温凝和虞北棠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点两杯饮品,坐着聊天,没一会儿,与她们聊天的男生站到台上唱歌。 酒吧不能像海边那样跟着大声唱,但听着喜欢的音乐,享受着静谧的夜晚也很美妙。 男生模仿着乐队主唱的唱腔,看得出是bef忠实歌迷。 温凝随手拍下张男生唱歌的照片,又把和北棠的合照,音乐节现场的照片,编辑成九宫格发朋友圈。 刚发完就收到许京淮的点赞,同时发来消息:【难看】 温凝:【什么?】 许京淮把她拍的唱歌男孩的照片发来,上面还特意圈出男生轮廓,【这个人】 温凝:【......】 许京淮返回朋友圈,重看一遍温凝刚刚的九宫格,唱歌男生的照片竟然在最中央,【他唱的什么?】 温凝:【《秋离》】 不一会儿,许京淮发来一段语音,温凝点开放在耳边,许京淮唱了《秋离》的副歌,与平时温润的嗓音不同,他唱歌低醇磁性极有野性,音调也准,和摇滚乐适配度很高。 温凝出乎意料,重点又听一遍,发出竖拇指的表情。 许京淮:【喜欢我去现场唱给你听】 第一次听他唱歌,温凝喜欢的,但来现场还是算了,今晚是她和闺蜜的时光,【等我回去】 许京淮不死心,【喝酒了,我可以照顾你】 温凝发过去一张饮品的照片,【果汁】 “糟糕。”北棠的声音打断温凝聊天,温凝锁上手机,“怎么?” “林庭樾看见我朋友圈发的帅哥照片要过来。” 温凝抿唇忍笑,“许京淮也想过来。” 四目一撞,异口同声,“不让他们来。”然后低头各自拒绝男朋友。 她们在酒吧待到打烊,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化妆去海边散步聊天,惬意的假期,两人不愿分开,三天行程变成五天,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第六天,虞北棠邮箱收到一张林庭樾和其他女生一起看烟花的背影照,打电话回去林庭樾说不知道,虞北棠再无游玩的心情,开车回去找林庭樾算账。 温凝也跟着回来。 林庭樾不是平易近人好相处的个性,大多数女生喜欢他都不敢表白,怎么会突然和女生一起看烟花? 温凝困惑一路,见到许京淮开门见山问:“林庭樾的照片是不是你恶意拍的?” 许京淮捂唇咳了声,“不算。” 很明显是他的暗中捣鬼,温凝望向车窗外,不理许京淮,“你这样,他们会吵架。” 车停路边,许京淮捧着她双颊强行扭过来对视,“那张图是在林庭樾同意的前提下p的,我在接到你时,已经把实情真相告诉北棠,他们不会吵架。” 温凝脸颊被他捧在掌心,唇微微嘟起,许京淮在她唇上印了口,“我真要比窦娥冤了。” “林庭樾怎么会同意你p假图?” “他想北棠尽早回来。”许京淮说,“你们两个不回来,又不让我们去,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你们......” 温凝无语。 “凝凝的假期要陪家人,还要陪朋友,”许京淮敲出一支烟,神色落寞,“就是不陪我。” 温凝: “......” 许京淮跟着周茉时,衣服要穿表哥不要的,小朋友喜欢的零食玩具一样没有,那时世上没有真正属于他的东西。 到许家物质丰富,却有许明宇却处处抢夺,小到水果玩具,大到学业工作,想要的许明宇都会抢走,落到他手里的只能是不喜欢的。 这样的日子许京淮生活二十几年,以至于后来真正走进他生活的每一件物品都无比珍贵,贴上标签牢牢守住,像没吃过糖的小孩突然得到一罐子糖,恨不得睡觉都要抱在怀里,生怕被人抢走。 他对物品这样,对温凝也是,工作之余的所有时间想和她在一起,甚至愿意放弃一部分工作陪她,如果有人过多抢占温凝的时间会不开心,恋爱中有那么一点与年纪性格不符的黏人。 温凝了解许京淮,也知道如何让他心中郁气消散,她转身凑前,手臂勾住许京淮脖子,“北棠是我闺蜜,不能吃她的醋,假期还有二十天都陪你好不好?” 许京淮暗淡的眸亮了,“真的?” 温凝颔首,“嗯。”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原本停在路边的车忽然飞速开走,温凝抓住车内扶手,“去哪?” “私奔。” 带她私奔,许京淮想了很多很多年的事。 东西许京淮早整理收纳好,回家取了箱子直奔机场,下飞机,坐上当地的车,温凝还懵懵的。 说走就走,也太疯。 连夜赶路累,温凝没问接下来的行程,进酒店洗洗睡了,一觉到第二天中午,身边没人,她拨通许京淮电话,响一声人从外面进来,递给她一杯温水。 温凝坐起身,喝水润润嗓子,“等下我们干嘛去?” 许京淮:“吃饭,赶路。” “宁池古城这么远?” “我临时改了路线,下一站去宁池。”许京淮滑开手机地图给她介绍,“我们目前在这里,距离要去的地方开车要22个小时左右。” “昨天飞机飞了4个多小时,今天又要开车20多小时。”温凝叉腰像个小霸主,“你要把我拐出国界?” 许京淮揉揉她凌乱的头发,“差不多吧。” 温凝赖床不爱起,靠在他怀里磨蹭,“高反怎么办?” “我带着充足的氧气和药。”许京淮捞起床边的衣服要帮她穿,“现在出发明天这时间才能到。” 温凝没理由赖床,接过他手里的过衣服套上,“司机和我们一起?” “只有我们两个。” “开那么久的车很累。” “嗯,但我不想有旁人打扰。” 饭后,他们上了辆当地牌照的越野车,一路向北,驶出市区,路两侧愈加空旷,远山白云,宛如画卷。 经过一片湖泊时,温凝怔住,湛蓝的湖水像一块蓝翡翠镶嵌在大地,纯粹神圣,她拿出手机,对着车窗外拍下一张照片。 许京淮按下车窗,“要不要去那附近看看?” 湖泊看着近,开车过去不知道要多久,温凝摇头,“我拍张照就好。” 许京淮一手握方向盘,另一手拿出相机给温凝,“一路美景很多,用这个拍出的效果更好。” 温凝摆弄着手里的专业相机,“你还会摄影?” “一点点。”许京淮高中时痴迷物理,各类竞赛拿奖拿到手软,但老爷子不许他走物理专业,只能无奈放弃,按照爷爷意愿学了经济。 围棋也是爷爷喜欢才去学的,三十几年来唯一按照他个人意愿做的事,便是和温凝谈恋爱带她私奔。 温凝拍了几张满意的照片,收起相机放在车后座,转过身按开音乐。 “在欲望的城市,你就是我最后的信仰. 洁白如一道喜乐的光芒将我心照亮。 ...... 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 想带上你私奔 去做最幸福的人。” 《私奔》是首老歌,温凝和乐队在一起时翻唱过,听到熟悉的旋律自然跟着哼唱。 白云、远山、公路、音乐,前所未有的自由。 她仿佛也变成一朵云,轻快自在。 一曲唱完,下一曲还是《私奔》 温凝抬手要切换,许京淮悠然开口:“只有这一首歌。” “......” 不用开车,温凝无事可做,靠着座椅偏头看许京淮。 他没戴眼镜,穿着休闲装,右手肘搭着车窗,左手开车,衣袖随意挽起,坐姿慵懒,与平时的斯文守礼大为不同。 或许自由随性才是真实的许京淮。 温凝抬手摸摸他额角疤痕,“以后我们每年都出来过一段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许京淮喜出望外,“不可以骗我。” “嗯。”温凝想陪他找回被埋藏在时光深处原本的许京淮。 傍晚,许京淮加完油,准备开去附近县城吃晚饭,离开加油站没多远,路边站着位想搭车的女孩。 温凝见女孩孤身一人,“我们载她一段吧?” 许京淮偏头看她一眼,温凝为防晒在车里也戴着帽子墨镜口罩,一块面部皮肤也没露在外,“你这样她恐怕不敢上我们的车。” 温凝:“......” 许京淮停车降下车窗,温凝拿掉口罩,“你去哪里?” 女孩想去县城正是他们等下要去吃饭的地方。 “我们也去那,”温凝热情招呼女孩,“上来吧。” 女孩上车安静地坐在后排,温凝回头说:“我怕晒要戴上口罩,你别怕。” “不会,”女孩没有任何防晒,皮肤黝黑粗糙,“这边紫外线太强,不戴保护好皮肤就会像我这样。” 普通话流利不像当地人,温凝问:“你来这边多久?” “半年。” “一直徒步?” “对。” 温凝心生敬佩,同时也担心,“一个女孩很危险。” “前段时间搭车遇见坏人,身上的钱全被抢走,我在路上走了两天才找到个镇子,在那边打一个月工,拿到工资才重新上路。” “你不怕?” “怕,但还是想走,好像不走完这条线人生就不完美,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执念。” 温凝捂得严实,女孩没认出她是演员,无所顾忌地畅快聊一路。 下车,温凝还沉浸在女孩的勇敢里。 高中时,她对表演也有过女孩这样的执念,想着也就说出来。 许京淮:“或许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这种执念。” 温凝:“你的执念是物理?” 许京淮笑笑,牵起她掌心,“我的执念是你。” 温凝没想到许京淮会这样说,墨镜和口罩挡住她慌乱的眼神和发烫的面颊。 许京淮拿下她的墨镜,“凝凝对自己认知太不清晰,”他握着温凝手放在心口,“在我这,你胜过一切。” 温凝接不住突如其来的告白,扭捏着转移话题,“我饿了。” 天色渐黑,剩下的路还有很远,许京淮坚持不休息继续走。 夜晚车辆稀少,道路两侧的美景也失去美感,空旷幽暗,阴森森的。 许京淮犯困,按下车窗,点上一支烟,吸一半温凝睡醒,他立刻摁灭,“解困吸了一支,抱歉。” “干嘛道歉?”温凝揉揉眼睛,调直座椅,想起白天说让他戒烟,“我随口一说,不用放心上,你想抽就抽。” 许京淮打开颗糖放嘴里,“不抽了。” 凌晨三点,许京淮快一夜未合眼,到服务区,温凝坐上驾驶位强制他休息,两个小时后,许京淮醒来换下温凝,一路开到下午,进市区找家酒店洗澡休息。 整一天的车程两人都累,洗澡后抱着睡了。 夜里许京淮喊醒温凝继续出发,又开两个小时,车停下,许京淮说:“到了。” 奔波二十多个小时,温凝以为他要去多绝美的地方,却停在一片黑乎乎的空地里,“这是哪?” 许京淮看眼腕表凌晨刚过,下车拉开副驾驶车门,“出来看看。” 车门一开,冷风灌进来,温凝打了个寒颤,许京淮拿出车后座提前备好的衣服披到她肩上,牵着下车。 温凝裹着大衣,四下一望,黑漆漆一片空地什么都没有,正要发问,许京淮说:“凝凝抬头。” 她仰头,霎时愣住。 苍穹之上繁星璀璨,银河横贯天际。 银河周围的繁星,如一颗颗夜明珠镶嵌在黑色幕布,密集明亮,真正的繁星点点。 温凝没见过这么美的晚星,唇边不自觉勾起弧度,感叹:“好漂亮。” “这边海拔高,大气层稀薄,夜空深邃辽阔,星星也更亮,”许京淮倚靠着车门,抬手揽她入怀,“晚星,生日快乐。” 他越过大半个国家,不停地连夜开车,只为在生日这天送她最美的晚星。 在路上,温凝没想过生日也没提过,许京淮却一直记得,她转身抱他,“这是我收到过最美的礼物,谢谢。” “喜欢就好。” 他们一起仰头凝望。 温凝悄悄收回视线,趁许京淮不注意,勾住他脖子,跷脚碰他唇。 许京淮愣了下,很快调换位置被动变主动,掌心撑着车面,圈她在臂弯里发狠地吻着。 情.迷中,不知谁按开后排车门,他们拥抱着吻进车内。 第58章 晚星 进到车内, 许京淮关上车门,温凝趁这空隙偏头靠在他肩上,调整急促的呼吸, “我们怎么进到车里来了?” 许京淮也不清楚, 抱着她说:“谁知道。” “接下来, ”温凝抬指尖戳许京淮胸膛, 瓮声瓮气的, “我们做什么?” “谈人生,聊理想?” 一个明知故问,一个明知不答。 目光一触, 两人不约而同笑了。 许京淮敛笑, 手指在温凝后脑的发间穿过, 掌心带着她向前坐直。 车内封闭, 距离拉近,她头发上的香味直往鼻腔钻。 他凑近,在温凝耳后的发丝间细嗅了嗅,淡淡的茉莉香,似有似无又撩拨心炫。 凌晨的旷野大地静谧无声, 车内更静得针落可闻,相近交融的呼吸每次都清晰可闻。 温凝听见他呼吸加重,也跟着心跳加速, 她坐在他腿上感受到明显的反应, 默默等待男人的唇覆过来。 许京淮手抱着她腰, 抵着她额头,鼻尖相贴, 气息相融,低哑地喊她名字“凝凝。” 似哄诱, 似蛊惑。 预想中的迟迟没落下,温凝先碰上他的唇,纠缠了会儿,许京淮探撬开她贝齿,搅的她缺氧难耐。 遥远边疆的原野,远离人群,只有明澈的星光和野风。 不担心有人过来,他们没有顾虑,只沉浸享受当下。 温凝常说许京淮纵.欲,实际他又很会克制,不会为发泄而发泄,过程漫长。 她抓着许京淮肩膀,颤抖着瘫软在他怀里,气息不均,说不出话。 许京淮抱着她向前,抽出张湿巾,擦拭湿润的手指,清理干净,双臂拢在她两侧搂紧,“那次凝凝说可以自己来,今晚试试好不好?” 温凝空白的大脑渐渐恢复,“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要惩罚我那次。” 温凝想起来,她为此还喝酒壮胆,最后还是没好意思,清醒后才发现那种惩罚对许京淮而言不能算惩罚。 思绪拉回,她靠在他胸膛软声说:“可我已经好了。” 言外之意,不想动。 许京淮轻笑:“下次会更好。” “不想要了。”浪潮刚平息,温凝只想靠他怀里休息。 许京淮安静地抱片刻,等温凝缓过来,重新吻过去。 熄灭的火再次燃起,他贴在她耳边,“车里空间小,我站不起来,年纪又大,凝凝小巧年轻,在这里试试正合适。” 温凝怀疑许京淮在套路自己,可又觉得有点道理,慢吞吞答:“好叭。” 许京淮手臂虚拢在她两侧,等了片刻,小姑娘头一歪靠在他肩上没下文,他偏头正能碰到她唇,轻轻一啄,“怎么了?” “没呀。”温凝不与他对视。 全景天窗开着,无需灯光也能看清彼此,她躲在他肩颈间耳朵都红了,以前的很多次全是许京淮主导,温凝配合,现在要在能看清的情况下,自己迎入,她没办法不缓慢,手落到他腰带上,指尖捏着纽扣却不解开。 许京淮捏捏她粉红的耳垂,随即向后向下,滑过节节脊柱,下摆探入。 温热覆住,温凝渐渐瓦解,学会接纳迎入。 这次她真一点力气也没,乖乖地由着许京淮清理,收拾干净,温凝靠在许京淮怀里休息,手指在蒙着水气的车窗画爱心,又在一旁写上他们的名字缩写,“怎么想到来这边?” “想送晚星一片晚星。”许京淮记得温凝小名叫晚星的原因,便想着在她生日这天,带她看世界上最美的晚星。 温凝仰头,透明玻璃外,苍穹浩瀚深邃,亮如明珠的繁星围绕着银河铺展开,星星点点,熠熠生辉,“我很喜欢。” 许京淮望着她,“我也很喜欢。” 温凝转身捶他心口,“我说的是景色。” 棉花似的拳头,打的许京淮心尖乱颤,抓住她手腕,“我也没说其他啊?” 骗人。 他的眼神,明明不是说景色。 车顶变成真正的星空顶,他们在银河星辰下安静相拥。 流星划过,温凝倏然坐起身,“有流星快许愿。” 她双手合十,悄悄许下心愿。 女孩总是喜欢相信这些,许京淮靠着椅背,勾唇睨着她,流星只是种自然现象还没虔诚认真的小姑娘好看。 温凝对上许京淮目光,催促:“快许愿。” “好。”许京淮学着她的模样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温凝重新靠回许京淮怀里,好奇心满满,“你刚刚许的什么愿望?”话音一落又说,“算了,讲出来就不灵验。” 许京淮不信这些,倒是没所谓,全听她的。 过会儿,温凝又好奇,“说一下好像也没关系。” 许京淮轻笑:“我许的愿望是凝凝愿意嫁给我。” 温凝不吭声。 “怕了?”许京淮手臂搂紧温凝腰腹,“第二个愿望是能和凝凝儿孙满堂。”他垂眸看她,“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温凝反问,“你呢?” “都不喜欢。”许京淮握起温凝的手十指交扣,“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我只能装下凝凝。” 这是温凝没想到的,“不喜欢还想儿孙满堂?” 许京淮:“我是不喜小孩,但如果和凝凝生的孩子,会爱屋及乌。” “我才不给混蛋生孩子。” “那你想给谁?陈知让?”许京淮低头封住温凝唇,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凶狠一吻结束,“凝凝可以不生,但如果生只能和我。”语气强硬不容辩解。 “我偏不。”温凝是懂得怎么气许京淮的。 许京淮眸色一暗,握住她双手腕要使坏,“现在就生,有个旅行宝宝也不错。” 情侣间的玩笑,温凝没想真惹怒他,软下声哄道:“过几年给你生好不好?” 许京淮目光一瞬温柔,“先嫁给我。”相比生孩子,他更想和温凝结婚,合法地长相厮守。 “看你表现。”温凝双手得到自由,坐起身拿过相机,“还没好好拍照,我下去拍几张照片。” 拍星空的参数温凝调不好,手机又没有网,温凝试拍几张都不满意,许京淮从车后备箱拿出三脚架,接过她的手里相机安装好,“快门速度不要超过30秒,光圈试试f2.8......” 相机参数调好,温凝接过相机重新拍。 星落日出,他们才开车往回走,路上温凝无聊刷眼手机,朋友圈里意外看见条许京淮的动态。 这人从不发朋友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他发了张温凝仰头望着星空的背影照,配字:晚星的晚星。 朋友圈里夜猫子不少,照片下好几天评论。 梁京州:【我什么时候改口叫嫂子?】 许京淮回:【现在】 虞北棠:【这就是恶意给我男朋友p图的原因?】 许京淮回:【祝你事业长虹,别来霸占我女朋友】 梁程州:【又来虐狗?】 许京淮回:【嗯,虐你】 这人竟然闲到逐条回复,温凝翘起唇角,“见许总发朋友圈,比见流星还难。” 许京淮淡淡嗯了声,“公布下恋情。” 温凝:“......” 驶出无人旷野,天彻底亮起,温凝偏头看车窗外景色,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视线里一闪而过,她按下车窗,探出头向后看眼,“那好像是只狗。” 清早路上无车,许京淮调头开回去,停在路边,温凝下车,“真的是只小狗。” 她抱起卷缩在路边的瑟瑟发抖的小黄狗,重新上车,“它一直在抖。” 小狗通体淡黄色,普通的中华田园犬,看样子只有三个月左右,不知从哪个村庄里跑出来的。 许京淮捞起后座的毯子把小狗围裹起来,重新放温凝腿上,“应该是冷的。” 裹了毯子小狗还是抖,虚弱地趴在温凝腿上,“我们送它去医院吧?” “好。”许京淮加快车速,回到市区直奔宠物医院。 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建议小狗留在医院观察调养。 安顿好小狗,他们回酒店休息,前一晚没睡好,两人到酒店沉沉睡一下午。 夜幕降临,他们醒来。 “我们去看小狗吧?”温凝睁眼后的第一句话。 许京淮抱着她笑了声。 温凝在他怀里翻身,面对面问:“笑什么?” “我们以后不要生小孩了。” 温凝:??? 许京淮慢悠悠开口:“一只小狗你都这样在意,若有了小孩大概率会不理我。” 温凝:“......” 无言以对。 许京淮讨厌一切能分走温凝注意力的事物,但还是起床联系宠物医院带她过去看望路边捡到的那只狗。 宠物医院的照顾下,小狗的状态比早晨好多,身上不再抖,也开始进食。 了解清楚情况,温凝和许京淮去吃晚饭,没查攻略,随意找有眼缘的餐馆。 夜里的边境小城,温凝戴着帽子口罩,不用担心被认出,安心地和许京淮手牵走路,无拘无束,十分惬意。 他们沿路走了二十多分钟,没找到想进的餐馆,却被一片喧嚣吸引。 “那边人好多,我们过去看看。”温凝拉着许京淮挤进人群,是当地少数民族在唱歌跳舞。 看了会儿,许京淮问:“饿不饿?” “饿。” “先去吃饭?” “好吧。”温凝拍下一段视频,恋恋不舍地退出人群。 饭后,温凝不想回去休息,拉着许京淮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走,时间较晚路上行人不多。 她想到饭前看的歌舞,拿下口罩说:“我小学时看过一本地理摄影集,然后特想出来环游世界,感受各地不同的自然和人文风光,还做旅行计划和爸妈分享,那之后他们每年暑假都带我出来旅行。 你小时候有没有这种愿望?” “有,想变成孙悟空。” “为什么?” “可以踩着筋斗云飞走。” 变成孙悟空踩着筋斗云飞走是孩子反抗无力生活的唯一方法。 勾起他不好的回忆,温凝后悔,“对不起。” “怎么了?”许京淮没懂。 “我以后少聊小时候的事。” 许京淮这才明白温凝怎么忽然失落变脸,他牵起她的手紧紧握住,“想聊什么尽管聊,现在除了你,没有什么能伤到我。” 即便不在意,那些不美好的记忆也存在,温凝决定还是少聊。 安静地走一段,许京淮停住脚步,深邃地眸凝望她,嗓音依旧平稳温润,“凝凝。” “嗯?”温凝随之停下,带着笑意,“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牵在一起的手没松,许京淮倾身贴向她耳边,“我能吻你吗?” 男人身躯贴靠在身边,热息萦绕耳廓,温凝呼吸放慢,环看四周,有些不确定,“在这?” “嗯。”许京淮答得坚定,“就在这。” 他想在无人认识的陌生街头,无所顾忌,明目张胆地吻她。 第59章 晚星 许京淮捧起温凝脸颊, 不轻不重在她唇上啄了下,温凝心跳剧烈。 吻过很多次,还是心动难捱。 男人炙热的气息, 再次落到唇上, 温凝闭上眼睛, 抱着他回应。 奔驰呼啸的车声, 广场舞的音乐声, 都像被按了静音,身在闹市却又远离喧嚣。 考虑温凝的职业,许京淮没吻太久, 一吻结束牵着她继续沿路前行。 一家餐馆门口站着几个身穿少数民族服装的年轻人, 其中靠近玻璃窗那个五官最为清晰, 剑眉心目长得不错。 公司最近在招新人, 温凝想着要不要上前要个联系方式交给经纪人,抬眸又看一眼,忽然眼前一黑,许京淮蒙住她双眼。 “蒙我眼睛做什么?”温凝问。 “他们更愿意找同民族的女性做女友,凝凝还是不要看了。”许京淮淡然地答。 温凝拿开许京淮搭在眼睛上的手掌, “公司最近在签新人,我觉得他长得还不错,想推给经纪人看看。” “这些事情有专门的人去做, 凝凝不要管了。” “霸道。”温凝经哼了声, 气呼呼走了。 许京淮追过去, 拉住她手腕,“累不累?我们坐车回?” 温凝不理他, 只道:“以后你也不许看美女。” “我从不看美女。”许京淮算是晚熟的人,同龄人情窦初开时他毫无感觉, 工作后身边常出现些漂亮的女孩子,他都没有任何感觉,更不会多看一眼,美女对他来说还不如围棋有趣。 许京淮进一步解释,“等回到北川,工作需要你可以随便选新演员,我不干预。 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的假期,我不想其他人和事参与进来。” 几年前,许京淮就明白温凝想要的是什么样的感情,也有克制自己,只是这次他期待了很久,难免失控。 “算了。”温凝不想因为这点小事破坏心情,而且许京淮一直是这个样子。 她喜欢他,自然也接纳了他高于常人的占有欲。 漫步在陌生街头,有着平日里得不到的惬意,温凝不想回去,牵着许京淮走了许久才绕回酒店。 酒店门口灯光通明,穿着民族服饰的小女孩蹲在门边小声吆喝。 许京淮和温凝听不懂小女孩在讲什么,见她身边摆放的花篮猜出在卖花。 他们买下小女孩所有的格桑花。 小女孩拿着现金欢快地跑了,花篮也没要。 温凝和许京淮望着小女孩雀跃的背影,互视一眼,一起笑了。 格桑花的茎长短不一,随意散落在花篮,有些已经蔫了,应该是小女孩胡乱采摘的,而且卖许久没有卖掉。 他们买下这些花用处不大,只想女孩早点回家。 温凝进门随手把格桑花放在了桌上,洗漱睡觉,睡醒床边没人。 许京淮不贪床,经常早起在外面看书或处理工作,温凝已习惯睡醒后床边没人。 她舒展四肢,抻了一个懒腰,抬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瞧见柜上多出一束花,五颜六色的格桑花修剪得整整齐齐插.在玻璃瓶里。 醒来看见束颜色艳丽的花,心情跟着变好,温凝坐起身拿过格桑花,放鼻下闻了闻,没有很浓的香味,自然而然清淡的花香。 昨日这些格桑花凌乱蔫巴,没有任何生机和美感,许京淮修剪后焕然一新,观赏心情截然不同。 温凝细瞧才发现插.花用的瓶是纯净水的玻璃瓶。 没有花瓶就用身边触手可得的玻璃瓶代替,残败即将丢进垃圾桶的花可以找出最美的修剪好,偷偷的放在床边,带去清晨第一眼的绚烂。 许京淮这人,假使落魄到极点,也是温柔的。 他的浪漫与金钱无关,是骨子里自带的,就算在普通匮乏的环境里,也能给带去色彩,制造意外的小惊喜。 温凝给这束特别的格桑花拍下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清晨第一眼的快乐。 刚刚按下发送,许京淮便推门进来,“醒了?” 温凝在房间看花看手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好奇问:“你怎么知道我睡醒?” “我对你的社交软件做了特别提醒,你在任何一个平台发状态,我手机上都有通知。” 温凝瞪大眼眸,“你这样子很像私生饭。” 许京淮:“……” “早晨我给宠物医院打过电话,说小狗明天可以出院。”许京淮拿起提前准备好的新衣服放在了温凝腿上,“起床穿衣服,今天我们去看日落。” 温凝穿好衣服随他出门。 越野车奔驰在无人的道路,沉沙飞扬,许京淮不要温凝替换,独自开了四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 温凝头痛胸闷,有一些高原反应,靠在椅背里吸氧。 许京淮找出提前备好的药,撕开铝箔,晾好了水温,喂她喝过药,又在车里休息许久才下车。 群山围绕着湛蓝的湖泊,这里没有车辆、高楼和人群,只有绵延的山脉。 远山的白色山尖,如篱笆围住湖泊,也围住他们,置身其中只觉渺小。 温凝拿相机拍照,许京淮从后贴住抱紧,没讲话,只安静看她拍照。 厚重的衣服挡不住男人胸膛的热度,脊背传来的温热像一个小暖炉团团围住温凝,任何寒风也透不进去。 他们去的地方都不是游客很多的景点,观赏到景色却比景区内还美,温凝好奇许京淮从哪找到的这些绝美地方,“你怎么在找到的这些没有旅客的地方?” 许京淮捋顺她侧脸被风吹乱的头发,轻声说:“我们不是旅行,自然要避开拥挤的人群,不然到处都有人认识你,那和粉丝见面会有什么区别?”他加重语气强调,“我们是来私奔。” 这些地方许京淮不是第一次来。 他们分开的第三年,温凝过生日在网上做了现场直播,她穿着漂亮的裙子,在粉丝陪伴下切蛋糕许生日愿,美如画卷,那一刻,许京淮的思念达到顶峰。 他做了有生以来最任性的一件事,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立刻买机票回国,在温凝家楼下等待八个小时见到人。 远远一眼心中翻起的滔天巨浪就平息。 他没有马上飞回国外,一个人去了许多地方,那时就在策划带温凝私奔的路线,这些小众的地方全在那时找到的。 温凝望着远山上的白雪,联想到一些雪山失踪的新闻,发散思维说:“我们死在这都不会有人知道。” 许京淮没应答,她继续自言自语:“在雪山上气温低尸体能保存下来,我们在山下尸体估计会被野兽啃食干净。”边说边幻想的那场景,不禁抓住住许京淮手背,“好恐怖。” 许京淮还是没答话。 “喂,”温凝喊他,“在和你说话,如果死在这种地方,真的好恐怖。” “不恐怖。”许京淮声淡淡的。 “尸体要野兽四分五裂,鼻子、耳朵都成了它们的美食。”温凝戏拍多了想象力比较丰富,“这还不恐怖?” 许京淮抱紧她,嗓音依旧平淡,“尸体被野兽啃咬也是与你在一起,只要与你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怕的,我死而无憾。” 温凝专注想那些恐怖画面,没考虑其他问题,听他这样说略微惊诧。 爱与希望全部寄托到一个人身上是危险的,许京淮在感情里是不计后果的疯子,温凝不是,她想与许京淮长相厮守,也怕被给予太多,过于沉重承受不住。 沉默片刻,她说:“未来的路很长,你不要全投到我身上,或许某天也会喜欢上其他人。” “不会,”许京淮无比坚定,“我喜欢的人生生世世只有温凝一个。” “你这样我有压力。” “我们终将会厮守,不要有压力。”许京淮的笃定来自于信仰,他很清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和温凝分开,更不会让其他人破坏。 傍晚时分,红日垂落,山尖弥漫出金色,渐渐蔓延,没多久,整片山脉的雪峰都变成金色。 他们幸运地遇到日照金山。 温凝激动地拍着照片。 许京淮默默站在一旁,山川霞光之中某些念头再次复苏,没有任何犹豫,他拿出口袋里时刻准备的戒指,单膝跪地,“凝凝,嫁给我。” 被求婚次数多了,温凝也会幻想嫁给许京淮,但工作和年纪隔在中间,没办法不顾一切。 没得到回应,在许京淮的意料之中,温凝的顾虑,不影响他想娶她的决心。 他们习惯了不在同频的交流方式,求婚未成,无任何不愉快。 许京淮的相册里没有一张自己的照片,他不喜欢拍照,尤其自拍,却在这天和温凝连续自拍多张照片,他想留住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一刻,拍完照抱起温凝坐在车盖上,他站在车前搂着她腰,“凝凝。” 温凝双臂勾着许京淮脖子,下颚抵在他肩,望着远处被霞光笼罩的金色山顶,轻声答:“嗯?” “别回北川,留在这过只有我们俩的生活好不好?”许京淮偏头目视她说。 温凝收回视线,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收回你那些危险的想法。” 许京淮无数次幻想过把温凝藏起来,真真正正属于他一个人,但不会去做,永远也不会那样做,这样说只是呈口舌之快,“骗我一下。” “不。”温凝无情嘲笑,“你现在很像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楞头青。” 许京淮轻笑了声,捧住温凝双颊吻过去,在日照金山的橙色中,给她最温柔细腻绵长的一吻。 隔天他们去宠物医院接回那一只没有名字的小狗,经过几天调养,小狗活蹦乱跳,也打好疫苗。 喜悦过后小狗的归去成了问题,他们不在这边生活,带着只小狗四处奔走很不方便,在此处又没有认识的人,无法为小狗找个靠谱的主人。 温凝抱着小狗,说:“我爷爷家以前养过一只这样的狗,它没有名字,通体是黑色的,我叫他小黑,我们同一年出生,但我小时候怕它,因为它叫起来超凶。 有一年暑假,我跟爷爷邻居家的小孩一起玩,她胆子大,一直拿棒子打小黑。 我劝不听,她说小黑拴着链子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后来小黑咬伤她的手。 爷爷去给邻居家道歉,又带她去打狂犬疫苗,回来后爷爷奶奶担心小黑再咬伤其他人,就把它送给亲戚,听说后来被亲戚拿到狗市上卖掉。 乡下的小狗好多是四处流浪被车撞死或者被老鼠药毒死,要么一辈子被拴着或关在笼子里。” 许京淮摸摸乖乖躺在温凝怀里的狗,“我们养它吧,不卖掉也不关进笼子,像朋友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 温凝喜欢小动物,但常年在外拍戏,担心照顾不好,一直没养过,有些没信心,“进剧组几个月回不了家,我担心照顾不好。” “你拍戏时,我来照顾。”许京淮说,“为它起个名字?” 温凝:“叫日落吧。” 许京淮挑眉:“嗯?” 温凝:“它是我们在这边遇见的,昨天看日落又好美,用这名字纪念一下。” 一切定好,许京淮开车载温凝和日落去下一站,不用赶时间他们速度很慢,在哪遇见美景就在哪停下休息。 日落还小离不开照顾,温凝几乎24小时不离它身边,还时常碎碎念: “日落,你今天的营养膏还没吃。” “日落,不可以挑食。” “日落,你快看日落……” 中途下车观赏风景,许京淮为温凝披上薄毯,防止风大受凉感冒,温凝每次都扯下来裹在日落身上,担心它路上生病,找不到宠物医院。 不仅如此,吃饭洗漱等问题,温凝也先以日落为主,已养成凡事日落第一的习惯。 在她精心呵护下,日落不仅身体越来越健壮,脾气也大了一倍,经常对许京淮呲牙咧嘴,大声吼叫,充满敌意。 每当它这样,许京淮都无奈看温凝,“这小白眼狼不喜欢我,晚上让它去外面自己睡。” 前几天日落对许京淮还很友好,相处几天竟有了敌意,以后她去拍戏,许京淮还要照顾它,这个样子可不行,温凝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数落日落,“你不可以这样……” 日落能分辨出人的语气和神态,见温凝不高兴,立刻安安静静趴在座椅上,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可没多久,又对许京淮充满敌意。 许京淮满不在意,主动喂它食物,拿球给它玩,日落全部不接受,只要许京淮靠近它就叫。 温凝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服务区休息,温凝卫生间出来,走进停车场远远听到熟悉的狗叫,她加快步伐赶回去,车门没关,听见许京淮说:“笨狗。” “汪汪汪。” 许京淮掌心里的球放在日落眼前,日落抬爪要抓,他立刻收回来,藏在身后警告:“你现在霸占我女朋友太多时间,想玩球就离她远点,不听话小心我把你丢出去。” “汪汪汪汪。” “还叫?”许京淮凶狠地盯着日落 ,“小笨狗,你再不收敛,下场非常危险。” “汪汪汪……” 日落听不懂他说什么,根据语气表情判断这人不友好,叫得更凶。 困扰温凝几天来的谜团终于解开,许京淮时常恐吓威胁日落,才导致它敌意满满。 她打开车门,看许京淮。 被抓包的人不慌不忙说:“这几天你的心思都在它身上,”他深情地喊她名字,“凝凝,”眼神委屈,“你和我出来私奔,不是你与日落带着司机出来旅游。” 听着惨兮兮的声调,温凝心里的气一瞬消散,产生几分愧意。 日落在路边奄奄一息的画面太深刻,导致温凝惶恐焦虑,生怕它又变回那个样子,关注也就多一些,没察觉到忽略了许京淮,她面上绷着,“那也不可以恐吓一只狗。” 许京淮:“你把对它的注意力分我一半,我就与它和平相处。” 温凝无奈又好笑,抱起日落放在后排专门为狗准备的垫子里,关上后排车门,走到驾驶位。 服务区偏僻,偌大的停车场只有他们一辆车,不用担心被人撞见,温凝肆无忌惮地坐到许京淮腿上,靠在他怀里说:“日落是宠物,你是男朋友,宠物可以有很多,但男朋友只有一个,而且无法替代。 我照顾日落是担心它会生病,这是抚养它该尽到的责任。 对你是喜欢。 你和日落不一样,也没有可比性。 这次复合我完全是因为喜欢,纯粹的情感上的喜欢,与其他因素没关,不会离开或背叛,更不会遗弃你,不要恐惧好吗? 许京淮,我很喜欢你。” 童年的许京淮不断被遗弃,少年又有继母和大哥处处为难,恐慌中长大无时无刻不在害怕温凝被抢走。 从虞北棠、到流浪狗,连续的吃着莫名其妙的飞醋,正是因为这点,像在心里藏了颗定时炸弹,只要有人分走靠近温凝注意力就会引燃一次。 温凝知道原因,所以坚定地给了答案,亲口告诉他,许京淮有人爱你,而且无可取代。 许京淮不知如何表达这一刻的澎湃,抱着温凝用力吻下去。 他大概是用光这辈子所有的运气才遇到温凝。 晚上他们到市区休息。 温凝早早睡下,许京淮独自在客厅处理工作。 凌晨两点,温凝醒来,许京淮还在外面工作,她裹上衣服出去,坐到他身边,“我们回北川吧,你这样太累。” 许京淮人不在公司,但公司的诸多事宜项目不能暂停,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处理。 “不累。”温凝剩下的假期余额没几天,他一分钟也不想错过,更不愿提前回去,“前几天积压的事有一点多,今天稍晚一些,明天不会忙到这么晚。” 晚上不熬夜,许京淮也会起早处理工作,有时在服务区休息,还要接工作电话或回邮件,出门本身就累,他又要处理工作,温凝心疼,“我前年跟着梁京州投资赚了些钱,加上之前的积蓄足够我们花,你不用那么拼。” 许京淮在她头上揉揉,笑道:“包养我?” 温凝听出他在玩笑,还是心疼,“我物欲不强,也能养活自己,你真不用那么辛苦。” “不太行,”许京淮合上电脑,注视温凝眼睛,“不努力怎么做凝凝的后盾?” 娱乐圈水深,有着许多身不由己,他希望温凝能有足够的底气做自己,不喜欢的剧不拍,不想上的综艺不接,不被杂乱的染缸染上颜色,永远自由无畏,保持赤子之心。 而那些辛苦肮脏全由他来做。 即便温凝不需要帮助,许京淮也会这样做,创造坚实的依靠是他作为男朋友的责任。 温凝依偎在许京淮怀里,身心皆是温暖。 她的后盾只有父母,现在很幸运又多了一个人——许京淮。 第60章 晚星 “私奔”最后一晚, 他们开车经过一座村庄,村委会前的小广场坐着许多村民,墙壁上挂着幕布, 在放露天电影。 温凝第一次见到真实的露天电影, 降下车窗直往外看, “现在怎么还有露天电影?” “可能村里举行的活动, 或者在普法。”许京淮车停路边, “过去看看。” 温凝清澈的眸弯起,笑如孩童,轻快地答应:“嗯。” 广场人群吵杂, 无人注意到悄悄进来的两人, 最后一排空座很多, 他们在最边角的位置坐下。 夜幕沉沉, 月色清淡,沉旧的白色幕布播着一部香港老电影。 幕布画质不清,影片内容不够新颖,村民们聊天嗑瓜子玩手机干嘛的都有。 声音嘈杂,温凝却格外安宁。 沉寂的夜晚, 偏远村庄,露天电影,时光仿佛退回到物质不发达, 没有网络, 一切都很慢的年代。 温凝观影无数, 对幕布上播放的电影内容早熟烂于心,更多是在感受露天电影的气氛, 她偏头目视许京淮,悄悄问:“如果我们出生在以前的年代会是什么样?” 许京淮指指前方一对照顾三个小孩的夫妻说:“像他们一样生很多小宝贝。” “你……”温凝避开目光, 轻捶他腿,“你怎么老想这些呀? 许京淮笑得坏,“哪些?” 温凝不上他的当,“我指的是日常生活,与生宝宝及的过程无关。” 许京淮唇角还勾着, “那我可能会变成诗人。” “嗯?”温凝再次对上许京淮目光,“以前的年代主要是劳作变成农民才对吧?” “我会给凝凝写很多手写信,包括情诗,写多了自然变成诗人。”许京淮握住她手,放在掌心慢慢摩挲,“不像现在只写过一封,还是时隔五年你才看见。” 那封信温凝有些遗憾,偏头靠许京淮肩上,“我真没想到你还以那么古老的方式叫我等你。” “如果早早看见,你会等吗?”许京淮问。 “会。”温凝坚定,“你最初让我等你时,我因奶奶的事有阴影,满心想着保护我家人不敢等,分开后逐渐冷静,想了很多,当时你爷爷更多是在恐吓我,他那时德高望重,名声在外,绝不会为阻止我们恋爱做违法行为断送整个家族。” 许京淮:“聪明。” “聪明的话当时就该明白。”温凝叹气,“你和你家人还真是会抓人软肋,知道我最怕家人受伤,全拿家人来牵制我。” “对不起。”许京淮由衷道歉,为他和他家人那些年给她带去的伤害。 “原谅你了。”温凝声软软的,有撒娇的意味,许京淮欢喜,低头在她发丝间印下一口。 好喜欢她。 劣质的音响声和村民的吵闹声依旧在继续,他们躲在人群里,依偎在角落一起看完整场电影。 ** 回到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北川,旷野星辰的惬意全部消失。 温凝回到繁重的工作,许京淮也不比她轻松,没忙完工作推积成山,连续几日加班。 两个人各自忙碌,日落交给专职阿姨照顾。 月底e志局办慈善晚宴,温凝受邀参加,出门前在家化妆。 小助理看着到场的嘉宾名单,不满道:“苏主编明知道您和张书慈不合,还同时邀请你们一起参加,故意的吧?。” “谁知道呢。”温凝边化妆,边没所谓地说。 这一类晚宴,温凝参加过太多次。 主办方借此提高知名度,到场嘉宾们也是为提高曝,或结交导演投资人等。 没人真在意她和张书慈的关系如何,晚宴中途若能撕起来,众人才开心,上热搜大家都能提高曝光。 温凝倒没觉得与张书慈不合。 前年她们一起演过部现偶,温凝女一,张书慈女二,剧中演闺蜜,剧外因为兴趣爱好不同,话题不多,就普普通通的同事。 那时还没人说她们不合,转折点是去年张书慈爆了一部剧,纵身一跃从三四线小咖变成流量女星。 之后温凝和张书慈一起演的那部剧也播了,那之后,开始有营销号拿两个人进行比较,甚至还把她们在片场时没有互动的片段拿出来解读。 她们的关系,没到不合或互撕的程度,但相互无感是一定的,甚至在后来几次相遇中,温凝能感受出,张书慈眼中的隐隐敌意。 温凝和张书慈没有过多的来往,不在意她喜不喜欢自己,一直以来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小助理唠叨着换一件礼服艳压张书慈,温凝没折腾,还是穿了原定的礼服,她不需要艳压任何人。 走红毯和拍卖环节,女嘉宾们都身穿礼服,妆容精致,站姿笔挺,时刻在镜头前保持微笑,像橱窗里的模特。 网民称温凝是新一代小花里最接地气的一个,相比在这光鲜亮丽的场合保持着虚假的笑,温凝更喜欢走进人群里感受人间烟火。 晚宴阶段,温凝和张书慈坐在一桌,同桌的除了演员,还有导演和资商。 张书慈一杯接一杯地向投资商敬酒,众人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无人多言。 凑巧的是同一饭桌的这位资商,正是温凝下部戏《晚风欲来》的投资商。 导演之前与温凝合作过,这次早早把剧本发给她,温凝喜欢剧中人物,也答应出演,双方只差走合同。 即便这样,温凝也没想太多,毕竟投资商不可能只投一部戏。 中途她离开去卫生间,洗完手出来时,同桌另外一位女演员进来说:“《晚风欲来》剧组已经接触你了吧?” 温凝:“嗯,最近在准备合同。” 女演员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估计走不上合同。”她安慰性地拍拍温凝肩膀,转身进到隔间。 温凝霎时明白,女演员暗指张书慈动了《晚风欲来》她加快步伐回到晚宴现场。 张书慈靠在资商身上醉酒撒娇,瞧见温凝回来醉意全无,挑衅地瞥她眼,转头软声软气地对资商说:“刘总,那咱们《晚来欲雪》的事就这么说定了?” 资商知道原定女主是温凝,抬眸对温凝歉意一笑,转瞬搂住张书慈,“定了。” 温凝不在意张书慈用什么方法拿资源,但无法容忍公开来抢她资源这么猖狂的事,她开口:“张总《晚来欲雪》导演和制片人已经与我们团队有过口头协议,目前在准备走合同,您突然换人是否该给导演制片以及演员一个交代?” “这个......”资商歉意笑笑,半晌不答话,温凝不仅人气高口碑好,还是北启影视的股东,梁京州那伙人不好得罪,他色令智昏答应张书慈,这会儿不知如何应对温凝,支支吾吾许久,“这个吧......我自罚一杯。” 废话文学,温凝不听,直言:“一部戏演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导演编剧每个工作人员都十分重要,您换人前是否该问问他们的想法,尊重一下他人劳动成果?” 投资商两边为难,拍拍张书慈,又看温凝,打官腔拖延,“这事我们回头再商量。” 张书慈去年一夜爆红,短短时间内从三四线挤到一线,如此快的走红速度,给她带去嚣张狂妄,拿曾经同剧组的女一号温凝当眼中刺肉中钉,她不缺资源,明着抢《晚来欲雪》就是为气温凝,到嘴的肉不能飞走,她手扶额头,“张总我头好晕,可以麻烦您送我回去吗?” 顶流小花明抢资源,谁都能看出故意针对温凝,坐实她们不合的传言。 尊重员工与顶流小花相比,投资商必然选择后者,温凝想对策间,身旁传来温润和煦的嗓音,“张总饮酒不能开车,我助理滴酒未沾,愿意为张小姐效劳。” 许京淮笔直地站温凝身后,声音平和,眉眼间却阴冷。 张书慈不认识许京淮,趁着酒劲,无骨似的靠着投资商,“他谁呀?” 话落,投资商一把推开她,起身向许京淮让座,“许董怎么来了?” 温凝不愿公开,许京淮不敢乱讲,只道:“见朋友。” “您快坐。”投资商喊人搬来把椅子和许京淮挨着坐。 圈人无人不知,许儒破产后,许京淮迅速占领许儒以前的业务,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成为北川新贵,不仅如此,还在国外拥有新型技术公司,国内外两边一起发展,远比许儒做的更强,而且爷爷隐退了,还有大伯在,家族背影强大。 利益为先的商人,不可能为稍有暧昧的女明星得罪惹不起的人物。 投资商看眼温凝,“温小姐您朋友?” 温凝眼神警告,许京淮不情愿地否认,“不是。” 女朋友要保密,他只能顺从。 全桌都看出这位许董身份不一般,张书慈醉得发晕,没瞧出不寻常,又靠上资商肩膀,嗲嗲地喊:“张总。” 许京淮掩唇咳了声。 资商再次推开张书慈,笑道:“张小姐喝多了。” 许京淮不关心这些,饮着香槟,慢条斯理说:“喝多就能随便抢资源?” 资商作为商场老油条,许京淮简单一句话,便能分析出其中的利害关系,以及许京淮护着温凝,资商赔笑:“酒后话不作数,导演和制片人定了温小姐,我怎么能随意更改?再说温小姐的演技和人气,能出演这部戏是我们的荣幸。” 令人作呕的两幅面孔,许京懒得再搭理他一句。 晚宴杂音重,许京淮和资商的谈话只有他们两以及倚靠在资商身上的张书慈能听见,其他人以为他们正常交谈。 许京淮视线落向对面,温凝和身边的女演员不知聊什么正在笑,目光一触,笑容消失,温凝躲开他的注视像不认识。 回北川各自投入工作的前一晚,温凝躺在他怀里,说不想与他分开,会想他......巴拉巴拉一堆,许京淮翘了整夜唇角,两个月过去像不认识他。 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小姑娘。 手机一震,温凝发来条消息:【不许一直看我】 装作不认识,还不许看,真正霸道的到底是谁? 直白赤.裸的目光消失,温凝稍感自在,晚宴明星众多,她不想在此环境下公开恋情,成为抢热度的手段,手背被洒上酒水,她离席,拖着长裙去清洗,洗干净手,拐进走廊,远远瞧见高挑挺直的许京淮。 走廊狭窄,他气场太强,想忽略也忽略不掉,温凝保持着不熟的状态从许京淮面前走过,擦肩一瞬,手腕被握住,猛地拉进一旁的隔间里,门咔哒落了锁。 温凝掌心撑着他胸膛往外推推,小声说:“你干嘛?” 许京淮脱下外套披温凝肩上,摁着她双侧肩膀贴向墙壁,礼服露脊背,直接贴墙凉且脏,有外套做阻隔会舒适许多,没有顾虑,他重重压下,“不认识?” 温凝挣扎,“我们回家再说,这样容易被人拍到。” “清洁阿姨下班了,不会有人进来。”许京淮指腹捏着温凝下颌抬起,“怕什么?我就这么见不得光?” 温凝放下顾虑,额头抵许京淮胸膛,双手缠他劲瘦的腰上,软绵绵的,“我男朋友善解人意,能伸能屈,全世界第一好,怎么会见不了光?” 许京淮眼角弯起,但阴鸷还没完全消失,“今晚去我那。” “好好好,”温凝顺着他,“你先放我出去。” 参加这无聊的慈善晚宴,忍受着圆滑油腻的恭维,只想见见忙碌的小姑娘,结果却遭到她的无情冷藏,许京淮不松手还有不快,温凝踮起脚尖,主动贴上他唇角,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吻着。 小姑娘柔软微凉的唇覆过来,似块q弹的果冻,轻轻一触,难以解痒,许京淮启唇包住柔软,放肆啃咬。 唇.瓣整片被含住,温凝抱紧他,轻声哼了哼。 一门之外,走廊上脚步声不断,伴随着高低不同的嗓音,还有刚才聊天的同桌女演员问另一个人,“看见温凝没?” “没。” “她刚刚来洗手,怎么没在这?” “有事出去了?” “我再找找,你先回吧。” 听着门外的声音,温凝心提到嗓子,生怕下一秒女演员推门进来撞见,扭动着想停止,许京淮却钳住她双手,举过头顶摁住,给她短暂的呼吸后撬开贝齿,冲进去搅弄。 温凝心砰砰跳,腿软站不住,还要忍着愈发急促的呼吸,不敢发出声响,紧张中带着酥麻。 许京淮向下,漫过白皙光滑的天鹅颈,停在锁骨,齿尖忽然咬住,舌在坚硬的牙齿中探出,疼痛中带着潮湿的温热,仿佛冰火两重天,温凝咬着唇才控住着唇边溢出的声音。 “许、京、淮”带着chuan.息的破碎嗓音娇得不行,她还不知,“我......我......”断断续续半天,头脑终于清晰了些,“别咬我,会留痕迹。” 许京淮松齿,粗粝的指腹覆上她锁摩挲,低头压向她耳边,热息喷洒如一股暖流包裹耳廓,“宝贝儿的chuan声真好听。”他的嗓音不再温润,磁性低沉,染满欲.望。 温凝耳朵发烫,承受着他的直白,“你听到了苏佩在找我,放我回去吧,好不好?” “不好。”男人的热息沿着耳朵又向下。 公众的晚宴上做不了什么,反复撕磨是漫长难捱的折磨,他这样明显在使坏。 “今晚我原本就打算结束后回去陪你的。”温凝轻声哄诱,“先放我回去,不然别人以为我们在偷.情,光明正大的恋爱怎么可以被误会成偷.情?” 听到这句话许京淮的阴鸷才彻底消散,“结束后坐我车。” “好。” 双腕打开,重获自由,温凝整理好裙子,“我出去了。”推门要走,许京淮先她一步握住门把手,“先等着。” 他站到走廊,确认四下无人,温凝才出来,没办法小姑娘不想公开,他就得悄悄护着。 望着她步履匆匆的身影,许京淮弯了弯唇角,这慌忙的脚步倒真像“偷.情”结束。 晚宴结束,温凝履行承诺,上许京淮的车随他一起回家,路上问:“你怎么突然过来?” 这些宴会每年都会邀请,只是许京淮不喜吵闹,孟铭全暗自拦截回拒,这次瞧见嘉宾名单上有温凝,随口提了嘴,没想到许京淮一口答应,不过省掉了前面那些环节最后才到。 “想见你。”他说得直白,又问:“张书慈为什么与你关系不好?” 同行相互竞争,抢番位资源,互看不顺眼的事很多,温凝没有深探究过,“前年一起拍戏,兴趣爱好不同,玩不到一起去,我没与张书慈过多接触不多,可能她觉得我耍大牌?红了后追过来打击报复?” 遇见性格兴趣相吸引的同事多聊几句,相同不补吸引的保持距离,这是很正常的社交方式,她没有伤害过张书慈,被敌对也是无奈。 “《晚风欲来》张书慈拿不去。” “谢谢。” 第二天早晨,温凝酸着四肢醒来,往旁一摸掌心温热,许京淮竟比她醒得还晚。 她翻身侧卧,望着许京淮清隽的五官,抬起指尖,沿着他侧颜滑过,忽然停在他鼻翼两侧使坏捏住。 呼吸不畅,许京淮醒来,见她调皮得意的清眸,大脑快速清醒,猛然翻身压过去,“想谋.杀?”话落又咬她肩膀。 “怎么这么喜欢咬人,狗一样?”温凝捶他后背,试图把人打下去,然而许京淮压着稳如泰山。 待在客厅的日落,有感应似的,对着他们卧室门口“汪汪汪”叫了几嗓子。 温凝忍不住扯唇。 大清早许京淮被它叫烦了,偏头喊道:“再叫把你炖成汤。” “汪汪汪......” “那我把你也炖成汤。” 温凝和日落一起攻击他。 许京淮:“......” 看吧,还是狗对你重要。 他决定要用另一种声音盖住聒噪的狗叫。 咬变吻。 周围气温不断升高,温凝明白过来,双臂环抱胸前阻止他,“不可以了,现在腿还酸呢。” 昨晚回家晚,许京淮又特能磨人,两个小时才结束,温凝累得动不得,清洗休息片刻,又被他哄着进行了第二次,天亮才睡觉,睡醒身体还没缓过来。 早晨比较难停下来,许京淮握着温凝双腕试图拿开。 温凝没他力气大,环绕的手臂轻而易举被打开,见他要含,讲了实话,“昨晚太凶......有点疼......” “肿了?”许京淮顿时感觉全无,坐起身向下,“我看看。” 温凝扯进被子,脚上踢他,“不行。” 大亮的天,她没办法目视许京淮直白地观察她。 许京淮握住她脚腕不让踢,“我不做别的。” 温凝还是没法接受。 许京淮俯身亲她额头,耐心且温柔,“乖!” 温凝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 许京淮再次保证,“不碰就看一眼,伤了要涂药。” 她不再强烈抗拒,许京淮打开,确实肿了,十分恼火,抱着她道歉:“bb 对不起。” “都怪你......过大......照成的......”一句话温凝断断续续停了几次。 “嗯,下次注意。”许京淮认真检讨,昨晚确实过火,他去药箱拿出药,涂抹好,躺下抱着她,“昨晚怎么不说?” “当时太......没感觉到,后来太累直接睡着,今早缓过来些注意力才放到这上。”温凝往他怀里蹭蹭,抱住腰,“你补偿我。” “好,想要什么?”许京淮手臂搭她背上也往怀里搂。 “陪我去次慈惠寺。” “就这?” “嗯。” 午饭后,许京淮开车带温凝去慈惠寺。 又是一年冬天,寺庙屋顶,树尖都压着积雪。 许京淮一身黑色大衣,牵着帽子口罩遮挡严实的温凝,踩着薄雪踏进寺庙的朱门。 大殿前,白烟缭绕,香气绕鼻。 前来参观跪拜的游客比十年前多,寺内香火旺盛。 许京淮牵着温凝爬大雄宝殿前最陡的台阶 ,也是他们初见的地点,台阶有雪,许京淮让出路,让温凝走在靠近扶手的一边,他站另一侧叮嘱:“小心路滑。” 温凝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大你七岁,在我这就是小孩。”许京淮握紧她手,若不是旁边游客多,直接抱起。 忆起过去,他说:“那天你来慈慧寺拜什么?” 温凝:“没特别的事,那段时间不顺过来寻个心里安慰,说来也神奇,那天下山就接到夜漫让我们去演出的邀请,也遇见你。” 许京淮:“我们是命定,夜漫是人为。” 温凝顿步,“怎么回事?” 许京淮笑笑,牵着她继续往前走,“梁程州其实和梁京州一样不喜经商,不过身为长兄责任重,加上没有梁京州那么叛逆,选择妥协。 自身被束缚,他想弟弟能活得自由,梁京州被父亲撵出家门,断掉一切经济来源,一夜间从富少爷到身无分文,梁程州怕弟弟承受不住巨大落差,鼓励他发展兴趣,组乐队出来演出。 你们乐队当时默契度不够,技术唱功都没达到眼前一亮的程度,自然找不到工作,是梁程州提前与夜漫老板打过招呼,你们乐队才顺利进入。” 原来当年的喜悦与实力和运气都无关。 “我当时还以为是转运了。”温凝说。 许京淮:“《金刚经》上说: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拘泥形式是见不到佛主的,面都见不到,又怎会满足升官发财这些贪念?不过心理安慰罢了。 ” 温凝以前跟着外婆接触过一些佛经,来寺庙更多是喜欢寺里宁静的氛围,寻求片刻安宁,从未发过愿,今日也一样。 信仰自由,她不强求,爬上台阶说:“我去点香,你在这边等我。” 许京淮颔首。 温凝燃香,插.入香炉走大殿,跪在佛像前闭目,心无所愿单纯叩拜,三次起身软垫旁多了个熟悉的身影。 许京淮双手合十,闭着眼眸跪在她身边。 走出大殿,温凝问:“你怎么进来?” “许愿。” 温凝:“……” “你不是不信?” “嗯,但我今天要信一次。”许京淮是无任何宗教信仰的无神论,今天抛开一切,单纯想信一次。 “许了什么愿望?”温凝好奇。 “猜猜看?” 大部分人的愿望无非是工作顺利发财这些。 “想公司业务进展顺利,规模扩大?”温凝说。 许京淮笑笑没答,下山路依旧牵着温凝,慢慢往下走。 十年前相遇那天,他们都没想过,一眼便是一生。 下了台阶,温凝又想起刚才许京淮在佛前许下的愿,“你还没说,突然进到大殿里许了什么愿望?” 夜里的流星和殿前佛像,许京淮都许了相同的愿望。 愿妻温凝一世喜乐安康。 他想要的只有这么简单。 第61章 晚星 张建城和温绮欢休寒假, 温凝带父母和爷爷、奶奶、外婆一众家人去海岛度假,春节也在那边过的,节后回来照例参加长辈们组织的各类聚餐活动。 餐桌遇见陈知让胖了些, 他来打招呼, 温凝笑着回应, 他们不再是亲密的朋友, 也没有成为互不讲话的陌生人, 只是普通平淡的老同学。 陈知让:“前段时间我追了你的新剧《下一个雨天》” 温凝:“你有时间追剧?” “吃饭时看,电子榨菜。” “吃饭看悬疑剧,你口味够独特的。” “对着尸体吃饭才香。” “器官见多麻木了?” 他们边吃饭, 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些没营养的话题。 “告诉你件事。”陈知让突然咳了声, 神色严肃。 温凝下意识放下筷子, 挺直脊背, “你说。” “我今年打算结婚。” 温凝没想到是喜事,翘起唇角,“恭喜啊,知让。” 陈知让抓了抓头发,“谢谢。” 温凝:“哪的姑娘?我们县里的?” “北川人, 我们单位同事。”陈知让大方分享女友照片,“跟我们同龄,独生女, 是我高攀了。” 陈知让聪明且努力, 本身非常优秀, 温凝如实说:“这么好的个人条件肯选择你,说明你也很优秀。” 陈知让:“不出意外婚礼在今年十月, 风絮和北川各办一场,你来参加吗?” 温凝:“只要时间允许, 我一定去。” 陈知让手里的筷子夹起食物又放下,反复几次,终于开口:“恋人之间的缘分很玄妙,时间也重要,缺少哪一点都不可以。 如此简单的道理,我用了很久,想了很多才明白放下。 讲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想告诉你,我已经彻底放下,你也不要为此愧疚或自责。 我们还是朋友。” 温凝曾经在母亲那听到不少陈知让颓废的事,也为此歉意许久,许京淮为减少她的愧疚感,告诉过她陈知让谈恋爱的事,但听人传述与听陈知让亲口说效果不同,压在心口的那块石头此刻才彻底碎了。 她为陈知让高兴。 相比温凝春节的热闹,许京淮清冷许多。 国内放假,孟铭休假在家,许多事情都要许京淮亲自处理,聚会聊天不存在,只有开不完的会议和审查不完的工作邮件。 情人节前家庭聚会,小姨问:“情人节,凝凝打算怎么过?” 温凝:“略过。” 温绮欢在一旁补充解释:“许京淮在国外回不来,她一个人只能略过。” 温绮乐笑道:“他回不来你就去嘛,反正你最近也没工作。” 2月14日经常赶在春节假期,许多异地情侣无法见面,以前许京淮多次从北川开车来风絮陪她过情人节。 这次温凝想过去陪他。 连夜买机票,回北川再去国际机场,在2月14号凌晨到达。 许京淮全然不知一点,开门一刻愣怔许久还以为在梦中。 直到香软的女孩扑进怀里,笑着喊道:“情节人快乐。” 他才恍恍惚惚有了那么点真实感。 温凝清亮的眸子望着他,唇微嘟,带上点不开心的小表情,“不欢迎我来?” “没。” “那干嘛不抱我,也不让我进去?” 许京淮对她似有肌肤饥渴症,见到人就喜欢亲亲抱抱,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种愣怔着不行动。 许京淮抬臂,将她全部拥进怀里,熟悉的香味盈满整怀,黑夜仿佛一下亮起,他偏头轻吻她脸颊,“抱歉,太开心忘记了。” “好叭,原谅你一次。”温凝贴着他胸膛,感受熟悉的心跳声和他身上的温度。 他们都好想对方。 许京淮拉进温凝的小箱子,关上房门,“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这么晚一个人过来多危险?” “提前通知还怎么算惊喜?”温凝扶在墙边想换拖鞋,环视一圈没找到,茫然地看他。 许京淮打开鞋柜,拿出双全新的男士拖鞋放她脚边,“没想到你会过来,先穿这个对付一晚上,明天我们出去买。” “我提前有和孟铭沟通,他安排了你们公司的车在机场等我。”人生地不熟的,不提前做好准备,温凝不会冒然过来。 她换上宽大的黑色男士拖鞋,走了几步,停住笑道:“你的鞋子好大像只船。” 许京淮蹲下身横着抱起温凝,“小心滑倒别穿了,想去哪里我抱你。” 温凝一手勾着他脖子,一手调皮地点他胸口,“想去京淮哥心里。” 许京淮心口酥麻,“早已经住进来了。” 凌晨两人都不困,依偎在沙发里聊天,许京淮起开瓶酒,倒出少半杯递给温凝,“今年春节有没有好玩的事?” 温凝扭头拿包,打开包包拉锁,拿出三个红包给许京淮,“我爷爷奶奶、外婆和爸妈给你的红包。” 小时候没人给过许京淮新年红包,那些小朋友习以为常的事,对他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品,他手微微一抖,“我不是小孩子,不能接长辈们的红包。” 温凝强塞他手里,“在爷爷奶奶他们心中你就是小孩。” “谢谢。”许京淮掌心红包沉甸甸的,比千金还重。 “许京淮,”温凝举着酒杯和他碰撞,玻璃杯发生清脆响声,“爷爷奶奶他们和我一样喜欢你。” 她在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有人和我一样爱你。 许京淮放下酒杯,从旁揽住温凝腰,下颚抵着肩头,偏头看她侧颜,“替我谢谢爷爷奶奶。” 温凝向后靠着他胸膛,“他们都想你呢。” “等回国我就去风絮县。” 喝到微醺,温凝打了个哈欠,“我们去睡吧?” “好。”许京淮弯腰要抱,温凝躲开,“我自己走。” 她穿上那双大拖鞋,走到阳台边停住,手扶栏杆,望着异国街头。 公寓在三十三层,对面是公园,其他街区的霓虹喧嚣被公园隔住,视野内没有城市的吵杂熙攘,安安静静像一方净土。 温凝开窗深深一吸,头脑顿时清醒不少,冷风灌入,凉意袭来,她转身拿件衣服,男人炙热的胸膛贴过来,似团火驱散凉气,手臂覆上她的手臂,肌肤相贴,带着一起环到她身前。 温热落她颈间,从侧面缓缓向前,游走的热息,每过一处,温凝气息调快一拍,渐渐分不清谁的呼吸更炙热急促。 温凝转身,软绵绵地靠他身上,头埋在他胸前,气息不稳说:“回卧室。” 许京淮托着她抱起来,低声回:“就在这好不好?” “对面能看见。” “公园里没人能站到这么高,而且这时间都睡了。” 温凝慢半拍地记起他这房子是风景房,对面没人,又在三十三层,“我……还是不要了。” 许京淮轻拍她脊背慢慢安抚,“我们拉上窗帘。”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按下窗帘遥控器,白色纱帘从窗帘盒两边滑出,遮住明亮落地窗。 “灯也要关掉。”温凝有动摇,但做不到完全放开。 小姑娘脸皮薄,许京淮都顺着她,关掉灯,纱帘稍微扯开一点缝隙,透进更多月光。 温凝手扶着栏杆,明静的玻璃外湖泊清亮,月光淡淡,可她视线模糊看不清,只能用力抓紧围栏。 围栏中间浸出一圈水珠,抓痕明显。 温凝站不住,许京淮抱她进去洗漱,又抱到床上休息。 中午还睡着没醒,许京淮喊醒她起来吃饭,午饭后又回去睡。 坐那么久飞机,见到面折腾那么久,小姑娘是真累了。 许京淮没再打扰. 温凝睡到晚上七点,下床眯缝眼睛走去书房,哈欠连连钻进许京淮怀里,头靠着他闭上眼睛,觉已睡足,大脑还没完全清醒,不愿睁眼讲话。 许京淮一手揽着她腰,用一只手打字回复最后一封邮件,处理完工作合上电脑,“换衣服出门,带你去吃饭。” “不想动。”温凝依偎他怀里,瓮声瓮气小孩似的, “京淮哥帮你穿。”许京淮抱温凝去衣帽间,当真一件件帮她穿,大脑有一半还停在睡眠里,不清醒,羞.耻感也没那么强,她乖乖享受男朋友的特殊服务。 “好了。”许京淮握着温凝肩膀走到镜子前,“看看可以不?” 温凝转一圈,竖起拇指,“男朋友眼光不错。” “谢谢夸奖。”许京淮拿过帽子戴她头上,“走了。” 这次温凝待了五天,几乎每天腻在一起,对许京淮的依赖超过之前,最后一天两人都不愿分开,机场抱了又抱,恋恋不舍地道别。 ** 许京淮回国在一个月后,温凝外地录节目没在北川,都在国内也碰不上面。 见不到温凝,许京淮直接回老宅,老爷子过生日不能不到,他还像以前一样对待爷爷,可爷爷对他却和过去相差甚远。 许儒公司破产,许明宇入狱后,老爷子对许京淮视而不见,像从不相识的陌生人。 没有爷爷就没有如今的许京淮,这点他不曾忘记过,无论老爷子态度如何,他都坚持回去探望。 老爷子生日在许家算重要日子,晚辈们全回来为爷爷庆生。 许京淮拎着礼物推开门,欢声笑语戛然而止,许家人的目光齐齐落他身上。 “混账你来做什么?”许儒最先开口。 许京淮依旧是过去温顺敬重的语气,“回家。” 许儒抓起身边的抱枕砸过去,“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 许京淮一把抓住飞来的抱枕,放在一旁,径自走到老爷子身边,“爷爷生日快乐。” 老爷子叹气没说话。 “我他妈的这辈子作孽,生了你这么个孽子,”许儒手指门外,“你马上给我滚。” “不管怎么样京淮都是你儿子,我们家的一份子,” 许诚呵斥弟弟,“你给我安静点。”许诚引着许京淮去书房,“京淮来这边,大伯有话和你说。” 许京淮随许诚进到书房,关上房门,许诚递过去一支烟,“你做的事毁了你爸和明宇一辈子,也不能怪他生气。” 许京淮答应过温凝戒烟,没接许诚的烟,他在桌对面坐下,“大伯,我没求他带我来这世上,他哄骗我母亲上.床生下我时,就该想到有这一天,现在一切是他咎由自取,我没做错什么。 至于许明宇,他指示人绑架我,”许京淮亮出小指上的疤痕,“还砍掉我一根手指,他既没有把我当做弟弟,又无视法律,进去接受惩罚改造是必然的,我错在哪?” 这些年许儒如何对许京淮的许家人全看在眼里,许诚哑口无言,沉默良久说:“爷爷年纪大思想执拗,给他些时间。” 老爷子最注重家庭关系,要求许家孩子们兄弟和善,不可反目成仇,并且他一直认为许京淮是众多晚辈中最斯文和善的一个,没想到,许京淮破坏父亲公司,还报警抓大哥,违背老爷子意愿的同时,也毁掉多年来在爷爷心中的绅士知礼节的好印象。 “我没怪过爷爷。”许京淮说。 许诚拍拍他肩膀,“你们理解就好,老爷子看似怨恨你,实际也惦记,昨天还问明章你最近在忙什么。” 许京淮:“最近在国外没时间来看爷爷。” 家里的事说开,许诚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许家晚辈们只剩许京淮一个未婚,许诚作为大伯跟着心急,“还单身呢?” 许京淮:“交女朋友了,还是温凝。” 许诚笑:“爷爷说你执拗还真是,兜兜转转还是这个女孩。” “只喜欢她,没办法。”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有了孩子爷爷高兴,对你的心结也容易打开。” “她年纪小,职业也不适合早婚,还没详细计划过。” “你年纪可不小了。” “我努力争取尽早娶她进门。” 之前许京淮和大伯关系一般,老爷子不理他后,反倒和许诚关系近了些。 生日宴进行一半,许京淮独自出来透气,老爷子的院子古典美观,没人打扰时格外安静,待了会儿,转身要回去,许儒站他面前堵住去路,“狗东西,等明宇出来,我们父子联手一定让你后悔。” 许京淮不想理他,“随您。” 他往左迈步,许儒就往左堵路,“我早该知道周茉那个贱货生不出来好玩意,当初该把你打掉。” 许儒借着酒劲宣泄不满。 “她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是认识你。”许京淮声音冰冷,“如果能选择,我会找你父亲?你懂父亲两字怎么写吗?万事必有因,怨恨别人不如想想自己做过什么。” 许儒拉着他,“你不用嚣张。” 许京淮嫌弃一甩,“别拉我。” “我他妈的是你老子,”许儒再次抓住许京淮手臂,大声嚷嚷,“王八蛋,你这条命都是老子给的,没有老子,你他妈能活着?能有今天?” 许京淮冷笑了声,正要开口,门口保安慌慌张张跑进来,“门外有个女孩——”话没说完,清瘦的身影冲进院内。 温凝一口气跑到许儒面前,抬手甩过去一巴掌,干脆响亮,“嘴巴放干净点,你想干什么?” 许儒被打蒙了,捂着脸,“哪来的小丫头片子?私闯民宅活腻歪了是吧?” 说着要扯温凝,许京淮上前一步挡在温凝前面,“眼睛也喝多了?和我撒泼就算了,敢动她一下试试?” 许儒眯眼睛仔细瞧了下,认出来是温凝,讥笑:“我风流倜傥一辈子,怎么会有你这样执拗缺心眼的儿子?为了个女人,忤逆爷爷,吓唬严嘉雅,现在还要打老子? 许京淮,只要老子活一天,她别想进我们许家的门。” “想多了,”许京淮牵起温凝的手,“她不会进许家的门,也不会和你有半毛钱关系。” 许京淮压根没想过要温凝见许儒,更无需许家人是否同意,他在外面自立门户,就是不想温凝进许家这个大染缸,也不要她看任何人脸色。 “结婚还敢不通知父母?”许儒压抑许久的不快在酒后胡乱发泄。 许京淮对一旁的保安使了个眼色,两个保安立刻拖着许儒送回宴会厅。 许京淮牵着温凝往外走,压制着有诸多疑问,“吓到没?” 温凝摇头。 “怎么在这?”许京淮问。 节目昨天就录制结束,温凝想给许京淮惊喜,骗他说在外地工作回不来,其实中午就在家等了,许京淮迟迟未到家,她打给孟铭才知许京淮去老宅为爷爷庆生,担心他会被许家人为难,温凝追过来。 大门进不去,她正和保安沟通,忽然听见许儒的骂声,以为许京淮被欺负,温凝不管不顾冲进去,护在许京淮面前甩许儒一巴掌,现在回想觉得自己太冲动,“你父亲......没事吧?” “他醉了,明天醒来很可能不记得被打的事。”许京淮拉开车门请温凝先进去,他绕过车走到另一侧坐进车内,“就算他清醒着也没关系,第一他该打,第二凡事有我。” 温凝自我反省,还是觉得冲动,“抱歉。” “该道歉的是我,”许京淮搂着她肩膀说,“许儒那些话不要放在心上,他没资格参与我的事情,以后你也不会再见到他。” “不用担心,我没关系的,”温凝依偎在许京淮怀里,“他们是你的家人,以后我们结婚,我总要面对适应。” 许京淮愣住一瞬,掌心握住温凝两侧腰肢,侧身与她面对面,视线平齐,一字一顿问:“你、说、什、么?” 温凝被他夸张的反应震到,缓缓启唇:“说以后我们结婚——”她顿住,脸颊绯红,不说话了。 “凝凝是愿意嫁给我的。”许京淮从口袋里拿出小盒,打开是那枚戒指,他握住温凝的手腕,取出戒指戴她中指上,“先把结婚的事定下。” 温凝:“......” 随身携带戒指就算了,还强制她订婚。 她低头看眼中指上的银色戒指,转了转,终是没舍得取下来。 第62章 晚星 小助理盯着温凝手上的戒指, 大声惊呼:“凝凝姐,你结婚了?” 温凝转动中指上的银色素圈,笑得有些娇, “没有......算订婚。” “还是先不要告诉舟姐, ” 温凝在事业黄金期, 这时候结婚热搜要爆, 经纪人不会同意, 小助理紧张兮兮的,“被她知道了准要生气。” “你们又做了什么怕我知道的事?”周舟拎着两杯咖啡进来,分温凝和小助理各一杯, 目光在她们两人身上打量一圈, “谁先讲?” 温凝一手拿着咖啡, 另一手展开五指, 给周舟展示中指的戒指,“我与许京淮订婚了。” “什么时候扯证办婚礼?”周舟淡然问。 “没想那么远,”温凝收回手,握住咖啡杯吸了口,“这只表示我愿意与他结婚, 无名指戴上戒指才会想领证和婚礼问题。” 周舟:“相当于许董的定心丸是吧?” 温凝笑:“差不多。” 听到两人和谐的聊天,小助理茫然了。 周舟典型工作狂,结婚五年还没生孩子, 容不下一点能影响工作的事, 现在居然心平气和与温凝聊天, 她小心翼翼开口:“舟姐,你不担心凝凝姐结婚影响工作?至少无法组cp。” 换做其他艺人, 周舟会有相关顾虑,但温凝她没有。 温凝单身时也没组过cp, 有提出这种想法的剧和综艺周舟都拒了,用这种方式宣传很可能反被吞噬,而且有人明确告诉过她不可以给温凝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再有,温凝现在是公司股东,演戏不是为了生存,是单纯的热爱,相比其他艺人更自由,不用完全遵照娱乐圈的一些规则,哪天累了不想演戏,做个隐身大佬也有可能。 环境条件不同,要求自然不同。 小助理听完周舟的解释自叹不如,她还是肤浅了,接往深处思考,想起个传闻,没过脑子顺口说出来,“公司流传说许董是咱们公司最大股东,隐藏大佬,反对凝凝结婚就是与许董作对,舟姐因为这个吧?” 周舟:“......” 刚毕业的学生果然无所畏惧。 知道许京淮是公司幕后老板的人非常少,周舟因为是温凝经纪人才得知详情。 他们分开那几年,许京淮与周舟沟通最多。 工作安排,他鲜少参与,经常问的是温凝是否有对其他人动心,或者有没有暧昧对象,以及有没有被抢资源,受导演冷落这些。 正因为许京淮是大老板,周舟没办法,那几年没少“出卖”温凝的消息。 周舟捂唇咳声,“传言你也信。” 温凝信了。 事后找梁京州“严刑拷打”一番,问出实情,公司创办到投资运营,每一步都是许京淮策划的,梁京州只负责执行。 梁京州不喜经商才和父亲闹翻,落魄到打工赚生活费,毕业后,他在剧组工作虽然辛苦不满,但没想过向父亲投降回家学经营公司。 是许京淮找到他提出创业的想法,用有自己的影视公司创作上可以更自由这点说服梁京州,而且经营方面不用担忧,做表面老板就可以。 不出钱投资,创作不受限制,还是公司股东,天上掉馅饼的事,梁京州自然不能错过。 梁京州好奇过许京淮为什么不自己出面做这件事,冷静一思考,明白了原因,温凝当时刚崭露头角,有公司抛来橄榄枝,她没经验不知如何选择,又不得不选。 娱乐圈年轻俊美的演员很多,能否发展起来与公司有很大关系,签错公司极有可能断送前途。 有时还要受限于公司的规定和选择,被迫出演不喜欢的剧。 想随心自在,唯有自己创团队做老板。 当时温凝不接受许京淮在工作上的任何安排,十分排斥,许京淮只能打着梁程州关心弟弟为其投资创业的旗号,给她轻松自由的环境。 事实证明,许京淮眼界深远。 温凝前期没名气,公司为其量身打造适合的角色,小有名气后找过的剧本,经纪人初步筛选后交给温凝,至于接哪一部全由温凝决定,接自己喜欢的剧,演起来也会充满激..情,温凝出道以来,没演过一部烂剧,口碑和观众缘很好。 没出现过被黑、群嘲这些糟心事,星途顺畅,烦恼减少,人也快乐,温凝出道多年依旧眼神清澈干净,毫无疲态,保持赤子之心不变等都与这分不开干系。 傍晚温凝去了许京淮公司。 许京淮开会走不开,孟铭早早等在停车场,接到人引着她上专属电梯直奔顶层总裁办。 电梯里,孟铭说:“许董在开会,还要一个小时左右,温小姐可以在总裁办随意逛逛。” 温凝:“又喊温小姐?” 孟铭笑:“工作间我与京淮是上下级关系,理应这样。” “随你吧。”一个称呼而已,温凝没深究。 电梯打开,孟铭说:“我还有工作就不陪您了。” 温凝:“拜拜。” 电梯们关上,温凝站门边环望一圈,不同于以前,许京淮现在的办公室是整个楼层,左右两侧分为分办公区和休闲区。 她先往休闲区走去,健身、游泳馆、餐厅、阅览室、观赏区、衣帽间,和专门用做午休的卧室,应有尽有像个小型会所。 办公区许京淮和孟铭的办公室各占一边,许京淮办公室的装修和以前相似,窗边都放着围棋桌,桌面还摆着没走完的黑白棋子。 全部逛完,温凝脱下外套,依靠在沙发上休息,瞧见圆几上放的原版物理书籍,拿起翻阅,不知不觉睡着,醒来身上多了条薄毯,坐起身,窗外已一片漆黑。 她揉了揉后颈,“我睡了多久?” 电脑屏幕后注视她的人,敛回眸光站起身,坐到她身边,指着腕上的表盘,“两个小时。” 温凝后仰靠在许京淮身上,“这么久呀。” “又连续工作?”许京淮侧身,双手搭在温凝腰上,“梁京州也不控制下。” 还没彻底睡醒的温凝,听到这话直起腰,转身向后,掌心推着许京淮胸膛,把他按进沙发靠背,跨坐他腿上,“你有没有骗过我?” 许京淮沉思片刻,摇头。 温凝翻起许京淮衣领,扯松领结,将领带拿到衬衫衣领外,卡在他喉结处抽紧,“好好想想。”奶凶奶凶的, 许家风光背后那些肮脏,许京淮都对她讲过,可以说绝对坦诚,没有隐藏或欺骗过。 小姑娘这架势,摆明已掌握到什么,许京淮不得其解,向她要提示。 温凝没再卖关子,直言:“公司。” 许京淮霍然懂了。 当初温凝抗拒他厉害,直说她不会签进来,只能麻烦梁京州,创办时说好管理工作无需梁京州参与,实际许京淮在国外这几年只参与重要事务,日常工作全是梁京州在处理。 梁京州虽不喜欢经商,但有父亲精明的商业基因在体内,做得很出色。 时间一久,许京淮没把自己当成北启影视的老板,有时甚至忘记是第一股东这回事,也忽略了隐瞒温凝的事实。 这么多年温凝都不知情,忽然知道真相,许京淮不免好奇,“把梁京州灌多了?” “我自有办法,”温凝缠着许京淮领带的手,“为什么骗我?” 领结卡在喉结,微微窒息,不影响讲话,许京淮握住她手腕,“当时你恨不得和我划分得一清二楚,说是我创办的公司,你会签约?” “不会。” “所以实属无奈之举。” “还有没有其他骗我的事?”温凝再次抽紧许京淮的领带,语气凶狠,“不许说谎。” 窒息感加重,许京淮没觉不适,唇边扯起弧度,“没有,但我很想说有。” 领结紧紧卡着他喉结,皮肤在领带勒缠下出现细微褶皱,温凝的力度不至于缺氧死亡,但窒息不适感还是有的,许京淮却眼底带笑,藏着隐隐兴奋。 温凝察觉危险,解松些力度,“变态。” 领带松了,许京淮没有劫后余生的轻快,而略有遗憾,但他不是个会留遗憾的人,猛然凑前,大掌托着后颈,啃.咬她颈肩,像电影里的吸血鬼。 他咬得力度不大,痛感不强,一丝丝痛楚带着巨大酥麻。 疼痛兴奋混杂一起,温凝无所适从不禁抓住许京淮肩膀,想推开使不上力,想抓紧又有着强烈的羞.耻。 她坐不住软成一滩水,想找个倚靠也找不到,许京淮掌心向下,停在腰间,握住支撑她不倒下。 “这是办公室。”温凝嗓音都快破碎了。 “没我的允许,没人能进来。”许京淮停下,起伏的胸膛给她靠着。 温凝侧头靠贴着许京淮,听他如鼓的心跳平复呼吸,像做了场意犹未尽的梦。 许京淮一手抚着她后背安抚,另一手指着远处围棋桌,“去那好不好?” 温凝沉浸在酥麻与微痛的特殊体验里没缓过神,什么都说不出,只“唔”了声。 人还坐他腿上,许京淮托着抱起,走向围棋桌。 温凝还懵懵的,明明是来找他算账的,怎么......怎么有点不对。 第63章 晚星 温凝坐到棋桌, 黑白棋子着落地面,发出一连串响声。 无人理睬。 温凝抓着棋桌边缘,仰着头, 被他吻得七荤八素, 仅存的一点力气推推许京淮, “办公室的门锁了吗?” 棋桌低, 许京淮掌心捏在温凝两侧腰, 俯身弯腰站她身前,“顶层电梯不对外开放,没人进得来。” 温凝还是不放心, “不行, 你还是去锁上。” 气氛正浓, 许京淮不愿离开, 低头含住她唇.瓣轻吻,耐心十足。 温凝的忧虑渐渐消失在他的温柔里。 远处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片刻停了又震,依旧无人接听。 过会儿,敲门声响起,惊扰桌边旖旎梦。 温凝猛然推开许京淮, 整理好衣服,揶揄他,“没人进得来, 是阿飘在敲门?” 许京淮:“......” 领带还勒在脖间, 许京淮解开抽出扔一旁, 托起温凝抱到沙发上,“稍等我会儿, ”他拿起圆几上的平板递给她,“无聊看会儿剧, 我很快回来。” 转身要走,温凝拉住他手腕,“等下。” “怎么?”许京淮茫然。 温凝指腹落他唇边按压擦掉一抹红,“你这个样子出去要被员工笑死。” 许京淮不以为然,“是嫉妒。” “公司高管大部分年纪都不小,可能结婚生子比你还幸福,谁要嫉妒?” “都嫉妒,”许京淮弯下腰,双手撑在温凝两侧,“嫉妒我有这样漂亮的老婆。” 温凝推他,“还不是你老婆,不许乱喊。” 许京淮拿起她右手,在中指的戒指上落下一吻,“就要是了。” 敲门声又响,温凝羞愤道:“快出去吧。” 门外,孟铭见老板领带不见了,领口还敞开两颗扣子,眸中带着压制下来的烦躁,马上道歉,“抱歉,henry有急事找你,我没有办法。” 许京淮知道孟铭不会随意打扰,没迁怒于他,“henry要说新项目的事,在哪间会议室?” “楼下,”孟铭带路,“随我来。” 四十分钟的视频会议结束,许京淮说:“今晚我要出去约会,工作明天再谈。” 孟铭边点头,边整理文件,“对了,我妈今天又打电话问我,你和凝凝哪天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孟母多次邀请许京淮带温凝去家里吃饭,工作原因他一直拖延没时间去,“明天什么安排?” “周末休息。”孟铭说。 “过糊涂了,”许京淮笑笑,“那就明晚。” “好,到时我去接你们。” “我自己开车就好,你在家里陪老婆吧。”想起孟铭妻子快生产,许京淮又说,“你下周交接工作,休假回去陪孙雅待产吧。” 孟铭:“我妈和岳母都陪在她身边,我等入院时再休假。” 许京淮抢下孟铭手里的文件放一旁,“丈夫是父母和公婆无法替代的角色,你陪在她身边可以减轻产前焦虑,就这么定了。” 孟铭:“谢谢。” 许京淮无语地看他一眼,孟铭勾唇,玩笑道:“以后温凝怀孕,我们是不是会见不到老板?” “是,”许京淮笃定,“但有点远。” “你不急?” “不急。” 许京淮这年纪的人基本都奔着孩子才结婚,他着急结婚却对孩子没兴趣,孟铭不懂,“那你急着结婚干嘛?” “合法拥有。”许京淮言简意赅。 孟铭:“......” 许京淮想要的从来都是拥有温凝,其他的不重要。 再回办公室,温凝咬着颗棒棒糖在看综艺,一会儿左腮鼓起,一会儿右腮鼓起,像个小朋友。 许京淮坐过去,指尖贴在她鼓起的脸颊按了按,“好吃吗?” 糖是在他办公桌抽屉里找到的,温凝心虚,“我过去找笔发现的。” “喜欢我叫人多买些给你送去。” “不要,”温凝连连摇头,“偶尔偷尝一下就算了,经吃说要被经纪人骂,保持身材是女演员的基本素养。” 许京淮温淡的眸色倏然狠厉,“周舟骂过你?” 温凝:“不是你想的那种骂,相互监督语气肯定要凶狠些,不然怎么长记性?” “凝凝不需要长记性,想怎样就怎样,长胖就不演戏,没什么大不了的,开心第一。”艺人还是素人,胖或瘦,只要她是温凝,许京淮都不在意。 “不行。” 温凝扔掉棒棒糖不吃了,不演戏绝不可以。 许京淮记起温凝演《冬之夏》时瘦到眼睛凹陷,几乎皮包骨,毫无美感可言,那时她还在读大学,正是爱美的年纪,她却可以为角色自毁形象。 演戏在温凝心中地位,许京淮自知比不过,无奈笑笑,“走了,去看电影。” 温凝靠在沙发里休息得正舒服,懒洋洋道:“有新片子上映?” 许京淮:“没有,是想和你出去约会的理由。” 他们恋爱过程与一般情侣不同,正儿八经的约会很少,温凝还是离开柔软舒适的沙发,直起腰,“走吧。”转身一瞬,瞥见围棋桌旁散落满地的棋子,刚刚差一点在办公室里做了,真是太疯,想想就脸热。 她跑过去拾起地面的棋子放进棋篓,语气老成地教育许京淮,“以后你克制点,工作地方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许京淮在棋桌另一侧拾棋子,闻言,走过去揽住温凝腰,掌心还握着棋子,“哪些是乱七八糟的事?” “就......情事......”温凝手握棋篓不看他。 许京淮把掌心的黑白棋子放进她拿起的棋篓里,慢条斯理道:“做不到。” 能将混蛋话讲得如此坦然,也只有许京淮。 温凝转身推开他,语气严肃,“烟可以戒掉,这怎么做不到?” 正面相对,许京淮双手圈住温凝,手指在她后腰相扣,又把人抱进怀里,低头凑向她耳边,“因为抽烟没有gan你爽。” 他身上西装得体,嗓音和煦温润,可讲出来的话与这一切都不符,像个斯文败类,割裂感很重。 温凝耳朵发热,抬高掌心捂他双唇。 许京淮眉眼弯起,舌尖一探,温凝掌心纹路被柔柔地填满,她慌张收回手。 论犯浑使坏,温凝不是对手。 许京淮低笑了声,牵住温凝手,十指相扣,“走吧,不逗你。” 进入电梯,温凝的耳朵还红着,许京淮抬手摸摸,“还和以前一样不经逗。” 温凝不服气,“是你太坏。” “那怎么办?”许京淮提出疑惑,又不紧不慢给出解答,“凝凝只能适应了。” 温凝:“......” 到影院时间较早,他们并肩坐椅子上等候,墙壁两侧摆放着两排娃娃机,一对小情侣站在娃娃机前,男孩抓取,女孩拿着游戏币在一旁紧张观看,一次两次男孩没抓出来,女孩不高兴地嚷了句,推开男孩自己抓,还是没抓出来,最后恹恹地换台机器放弃了。 温凝在小情侣那样的年纪,因为许京淮没体会过普通恋爱,望着那对小情侣一时出神。 “去玩。”许京淮不知什么时候买了游戏币回来。 温凝指着正前方香肠嘴的娃娃说:“我喜欢那个。”她拿过满满一小筐的游戏币,信心满满,“等我把它带回家。” “加油!”许京淮跟着走过去站她身旁。 温凝投币,找准位置,按下抓取按钮,勾爪平稳抓住娃娃,顺利上升。 她望眼许京淮笑意满满,“好像可以一次抓上来。” 话音刚落,勾爪一晃,娃娃掉落回去。 温凝笑容僵住,即将成功却突然破灭的感觉不大好,她又投进两枚游戏币,再次抓取刚刚掉落的娃娃,还是抓上来后勾爪晃动又掉回去,反复几次,温凝明白了娃娃机的套路,“这个很难抓上来,我们走吧。” “我试试。”许京淮投币抓取,结果同刚刚一样,勾爪一晃动,娃娃掉回去。 “抓不上来的。”温凝点开相机拍旁边的娃娃拍照,忽听“咚”一声,洞口掉落出一只粉色香肠嘴的娃娃,她蹲下身拿出来,笑颜逐开,“怎么抓到的?” 许京淮:“这机器有概率,大约10次左右掉出一个。” 温凝抓了七八次耐心已磨没,了解到深层机制后索然无味,“我们走吧。” “不要其他的?” 温凝晃晃手里丑萌的娃娃,“想要的已经得到。” 许京淮放下没用完的游戏币,“好。” 温凝转身一瞬撞到人,对方带着帽子口罩看不清脸,她忙说:“对不起。” 娃娃掉落地面,那人捡起娃娃拿在手里看眼,压低帽檐,扯下口罩,“抓娃娃这事太大众,师父小心被认出来围观。”讲完重新戴上口罩。 竟然是迟野。 温凝瞠目结舌,比抓到娃娃还震惊,“你怎么在这?” 迟野后转给温凝展示后背透明袋子里满满当当的娃娃,“我来练技术。” 抓娃娃为零的温暖惊呼:“这么多?” 迟野:“没上次多,抓娃娃其实很简单,来我教你?” 许京淮上前一步横在迟野和温凝中间,伸出手,“娃娃。” 许京淮没戴口罩,迟野一眼认出他,出道多年,只有那么一次被完全不放在眼里。 迟野无视许京淮,继续对温凝说:“师父我们去那台机器。” 许京淮咬重语气不疾不徐道:“请把娃娃还给我太太。” 太太这两字意义太重。 迟野一惊,许京淮立刻抢回娃娃交到温凝手上,随即牵起她往外走,“电影马上检票,走了。” 直接忽视,温凝觉得不礼貌,回头向迟野挥手,“我先去看电影,下次见。” 非节假日,情侣厅人不多,他们坐在后排角落,周围没人。 许京淮进场开始沉默,电影演过一半没讲一句话。 难得出来约会一次,温凝不想被小插曲影响心情,主动戳戳他胳膊,小声说:“我没打算跟迟野去抓娃娃。” 许京淮气压低的点不在温凝,而是这么多年过去,迟野看温凝的眼神还藏着爱慕,真想把他眼睛挖出来,一辈子别想再窥视温凝。 “与你无关,我只是厌恶对你有心思的人,”许京淮握住温凝手,掌心相贴,手指相交,“凝凝,我们结婚吧。” 他抬起她手背轻轻啄吻,“孤魂野鬼想要个家。” 有人把婚姻比作坟墓囚牢,可对许京淮来说婚姻是归宿,是新生。 合法拥有,便可不减弱对失去的恐惧。 温凝仿佛吃了颗酸梅,舌尖心头到处蔓延着酸涩,“小时候许明宇能他们随意抢走你的事或物,是因为事情或物品自身没有思想,需要依附主人。 而我有灵魂有思想,只要我不愿意,无论是谁都不能把我送你身边抢走,不要怕。 你常说只要我,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也只要你?” 现在的许京淮像橱窗里摆放的珠宝,精致矜贵,触不可得,但无人知晓华丽下藏着残缺,是无论他有多少财富也弥补不了的缺陷。 温凝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填补那块残口。 他克服不了恐惧,她就一次次告诉他:我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也无人抢的去。 温凝讲话声音很小,一字一字传到许京淮耳多却如雷般轰鸣,全身血液都沸腾了,言语变得匮乏苍白,搂过人要吻,温凝推开他,“有监控。” “这场没开。” “你怎么知道没开?”温凝说,“我在网上看影院里的监控很清晰的。” “这是我投资的影院。” 温凝:“......” 回家路上,许京淮说:“张阿姨就是孟铭母亲,邀请我们去她家吃饭,我定了明天中午。” “好。”温凝听孟铭讲过,许京淮来北川后由孟母照顾他生活起居,但不清楚其中一些具体细节,“张阿姨照顾你几年?” “十年,我年成后去国外读大学,她辞职回家。” 来北川前一年,许京淮在养父母家受尽折磨,被锁在狗笼子里,没饭吃都是常事,还在恐惧中没缓过来,又被丢去人生地不熟的北川,再次进入陌生的家庭,不知这个家什么样?还会不会再被殴打?他看谁都充满戒备,攻击力很强。 凶狠防备的眼神像只野兽,全然没有孩童的天真浪漫,阿姨不喜欢他,前后换了三个才到孟铭母亲。 张淑娟温柔耐心,像照顾自家孩子照顾许京淮,许京淮吃不惯许家的饮食,开小灶单独为他做,没多久许京淮体重追上同龄人,她不仅日常起居上巨细无比地照顾,还将自己儿子介绍给他做朋友。 张淑娟是许京淮的第一缕曙光,多年过去他依然拿她当亲人。 许京淮轻车熟路找到张淑娟家,全家人也早准备好饭菜等着他们到来,一一介绍后,众人落座吃饭。 饭间聊天,孟铭一改平日拘谨与许京淮起开玩笑,许京淮也玩笑着回应,甚至会配合孟铭极冷的笑话。 相识这么久,温凝还是第一次见这两人如此放松,听着他们聊天,也不自觉翘唇。 张淑娟为温凝夹菜,问起她父母工作,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这些家常。 温凝常与家人接触,了解父母那一代人的想法,耐心给出解答: “爷爷奶奶都七十多了,身体硬朗,在老家种菜养家禽,不愿来城市里生活。” “我爸妈都是中学教师,妈妈教初中语文,爸爸教高中物理。” “我是独生女,没有姊妹。” “......” 张淑娟还要问,被小儿子孟天打断,“妈你别查户口。” “不了解清楚情况,以后我和你爸怎么去凝凝家帮京淮提亲?”许京淮与孟铭同龄,孟铭要当父亲,许京淮婚还没结,这事快成张淑娟心病。 孟天稍年长温凝几岁,了解年轻人不喜欢长辈们唠叨,担心温凝不开心,说不通母亲给亲哥使眼色。 温凝瞧个正着,笑道:“没关系,”偏头转向张淑娟,“阿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张淑娟是传统的中式家长,孩子到一定年纪,最关心的便是结婚生子,“京淮和孟铭同龄,孟铭快要当爸,京淮婚还没结,凝凝呀,你们该抓紧趁年轻尽早生一个,等年纪大——” “张姨,”许京淮打断,“凝凝还小,小朋友照顾不了小朋友。” 张淑娟二十九岁时,孟铭七岁,孟天一岁。 温凝二十九岁,许京淮说她还是小朋友,真是宠得没边。 众人目光一齐落温凝身上,她脸热,桌下踢了许京淮一脚,手机一震,许京淮发来条消息:【小朋友脸红了】 温凝捂着面颊又踢他一脚。 饭后,温凝和张淑娟、孟铭妻子几位女性坐沙发聊天。 讲起以前,张淑娟说:“我第一眼看见京淮觉得不可思议,许家那样的家庭,每个孩子都含着金钥匙出生,衣食住行多个阿姨照顾,怎么能瘦得肋骨贴着皮肤根根清晰? 眼神也不正常,像路边那种攻击力很强的流浪狗。 后来别的阿姨偷偷跟我说他的情况,我才知道,原来这孩子以前不在许家。” 她握住温凝手背,“我家的两个孩子虽没有大富大贵,但父母都在身边安稳长大。 京淮不同,母亲去世,父亲不像个父亲,兄长只想加害搞垮他。 我刚到许家时赶上过中秋节,孩子们聚在院里玩,京淮一个人坐台阶上看他们,孤零零的看着特可怜,我鼓励他过去找哥哥姐姐们玩,许明宇也热情招呼他过去。 京淮站着不动,我看他想去玩又不敢,告诉他那些哥哥姐姐是一家人不会伤害你,他终于迈出脚步加入到孩子里。 当晚我在他上臂、腹部、腿根发现多处淤青,问情况才知,许明宇带他去假山后,和明章、明尧一起殴打他,还威胁说敢告诉许家老爷子把他牙打掉。 八岁的孩子看着再凶,也是个孩子,渴望父母关爱,想与小朋友一起玩,但现实一次次推开他,小小年纪被迫明白,同一个家族姓氏,同一个姓氏,依旧没人爱你。 那之后,京淮不再跟许家任何一个孩子玩,我也不敢再鼓励他去找朋友。 京淮会做事极端,但其实很好相处,真心相待他便会倾献所有。 像阿姨没为他做过感天动地的事,照顾他只是本职工作,他依旧记挂这么多年。 以前我总担心他会孤独一辈子,今晚阿姨见到你这颗心算彻底放下来,我照顾他多年,看得出他对你真心喜欢。” 孟铭妻子插.言,“京淮哥对凝凝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我也能看得出。” 温凝讪讪,第一次公开说:“我也喜欢他。” 众人皆是脸上带笑,尤其张淑娟:“那就让阿姨早点吃到喜糖。” “妈,你不要乱掺和。”孟铭妻子解围。 张淑娟心知年纪大,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笑道:“我去切点水果,你们聊。” 孟铭妻子说:“老年人都愿意催婚,别放在心里。” “嗯,我了解。”温凝看眼孟铭妻子高高隆起的腹部,“快生了吗?” 孟铭妻子:“下个月中预产期。” 温凝与孟铭妻子聊会儿,许京淮他们还没吃完饭,孟铭妻子说:“他们不知要几点结束,你去我家睡吧?” “不用麻烦,等下司机过来。” “我家就在楼下,比这边安静,走吧?”孟铭妻子热情邀请。 盛情难却,温凝随她出门。 孟铭妻子孕期困乏,回家没一会儿哈欠连天。 温凝:“你去睡吧。” 孟铭妻子歉意笑笑,拿出本相册递过去,“孕晚期容易困,我不陪你了,这里有京淮哥以前的照片,无聊可以看看。” 温凝在陌生的房间睡不着,坐在床边的单身沙发里,拿过相册平铺腿上,一页页翻开,里面都是孟铭从小到大的照片,许京淮的照片只有零星几张,单人照仅有一张,少年清瘦白皙穿着高中校服站在路边,像等车间被偷拍的。 她打开手机,将那张照片拍下,合上相册,对着许京淮那张少年照发呆,不知怎么想起张淑芳那些话。 许京淮孤独着长大,感情里缺乏安全感,而语言安慰,不如行动有说服力。 某些念头隐隐窜动。 她给虞北棠发消息:【结婚以后会不会没戏拍?】 虞北棠:【你不会】 温凝:【我有超能力?】 北棠:【你有实力】 温凝:【别吹彩虹屁】 虞北棠没吹彩虹屁,温凝出道演的就是被毒.品折磨得枯瘦如柴,眸中无光,毫无美感的角色,之后演过谍战剧、悬疑剧,甚至农村戏全都演过,从开始就没走青年偶像这条路,【你是演员,不是流量偶像】 温凝不恐婚,影响工作是唯一顾虑,【还是有点担心】 虞北棠:【北启现在是爆剧制作工厂,行业顶流,你是公司第二股东,真没人找就自己拍,担心什么?】 让公司名声在外的几部爆剧和高票房电影,都是不被投资人看好的冷门,梁京州没吃过苦,做事有着一意孤行执拗,不信没市场没流量那些鬼话,坚信有实力就是市场。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现在的观众更看重实力和真诚。 温凝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些。 虞北棠又发来条:【而且你结婚的对象是低调有实力又多金的许京淮,不是丑穷的海王渣男,大部分粉丝和影迷会祝福的】 温凝:【我怀疑你拿了许京淮的好处】 虞北棠:【......怎么突然想结婚?】 倒也没突然,结婚这事从他们复合许京淮就在反复提,次数多了,温凝受影响经常想,如果婚姻家庭可以结束许京淮的漂泊感,她愿意嫁给他,用行动告诉许京淮她不会离开。 正想着,许京淮发来条消息:【睡了?】 温凝:【没】 许京淮:【想不想出去玩?】 温凝:【你们吃完饭?】 许京淮拍来照孟铭和孟天倒头大睡的照片,【我的任务以完成】 温凝边打字边笑:【那谁扶你去床上休息?】 许京淮:【我没喝酒,杯子里是水】 温凝:【......】 许京淮:【下楼】 温凝轻手轻脚关上房门,坐电梯下楼,一楼电梯门缓缓打开,许京淮双手抄兜站在门外,唇角扯着,眸光温柔,温凝跑过去抱住,脸贴在他胸膛,衬衫上是熟悉的木质香,没有一丝酒气,她蹭了蹭,“我们去哪里?” “骑车怎么样?” “好呀,就是不知小区外有没有共享单车。” 许京淮轻笑,“是骑摩托车。” 温凝仰头望他,“你会摩托车?有驾照?” 许京淮从口袋里拿出驾照放温凝手里,“请温警官查阅。” 温凝认真瞧瞧,这人还真有摩托车驾照,合上驾照还他,“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不能说,”许京淮故作神秘,“一辈子那么长,你慢慢开发。” 温凝:“......” 许京淮揽住她肩膀,“走了宝贝儿。” 单元门外停着辆纯黑摩托车,比拍戏时坐的摩托车要大, 许京淮牵着温凝走过去,拿出头盔戴她头上扣好,“怕了大声喊我。” “不会怕,”温凝语气笃定,“我拍戏时里坐过。” 她扯扯许京淮的衬衫,“穿这个可以吗?要不要先回家换套衣服?” “不用,”许京淮放下卷起的衬衫衣袖,系好腕扣,戴上头盔,跨坐到摩托车上,笔直的双腿支在地面,“上来。” 温凝坐上车,双臂抱紧他腰,“走吧。” 许京淮拧动油门,摩托车发出阵阵轰鸣声,随即极速飞驰地驶出小区。 市里红绿灯多,许京淮的速度温凝还可以接受,等驶出市区,速度快出一倍,温凝忍不住尖叫。 许京淮放慢速度,停在路边,拿下头盔回头问:“害怕?” “不怕,很爽。”温凝大声喊。 许京淮重新戴上头盔,“不怕就来点更爽的。” 重新上路,车速更快。 摩托车在许京淮手里像只敏捷的猎豹,有着势不可挡的力量,迎着风,无所畏惧地冲向黑暗,仿佛天塌了也有他顶着。 不问前路,不问结果,像又一次私奔。 山路蜿蜒,车速未减,极速刺激下,温凝连声高喊,车停下,心脏还在剧烈跳动。。 许京淮没马上下车,坐在位子上给她靠着缓缓。 温凝靠在他坚实的背上,感叹:“好爽。” 过会儿她缓过来些,坐直上身,拿下头盔问:“你什么时候学的?” 许京淮支住摩托车,跨下来抱温凝,“读书时参加过赛车队,做过专业训练。” 温凝臀靠着摩托车,上身倾斜靠在许京淮胸前,“赛车,物理,希望小学,资助贫困学生,下水救人,许总真让我惊喜。” “可以当你在夸我?”许京淮一手落温凝背上抱着,一手轻抚她后脑发丝,“如果当时是这样的许京淮追你,会答应吗?” “会。”温凝坚定。 许京淮翘起唇角,“喊声京淮哥听听。” 温凝乖巧开口:“京淮哥。” 她乖起来,当真叫人欢喜。 许京淮忍不住抬起温凝下颌,唇贴过去,慢慢夺走她全部氧气。 山间风呼啸,他们贴在一起的胸膛却炙热滚烫,风也吹不透。 温凝快缺氧时,许京淮退开,又不舍得地留恋在她唇边,似吻非吻地轻摩,低沉的嗓音散在山间的风里,“凝凝,我们下辈子也在一起吧?” “好。”温凝仰头贴上许京淮的唇,再一次行动说明她愿意。 没吻太久,许京淮松开,捧起她脸颊认真对视,“我想和你有个家,真正属于我们的家。” 忽然,他单膝着地,跪在温凝面前,打开掌心的小盒子,钻石在夜里发出耀眼光芒,“凝凝,我只要你一个人,会一辈子疼你,嫁给我好吗?” 先前被他求过许多次婚,再一次,温凝还是心尖滚烫,眼睛湿润,唇边笑着:“这是第几次求婚?” 许京淮稍作思考,“第九十九次。” 温凝故作冷漠,“两百次以后再说吧。” 许京淮做好被拒绝的心里准备,还是没控制住眸色暗下,但顺着她,“好,我等。” 温凝得意一笑,收了调皮,严肃喊他名字,“许京淮,”她伸出无名指,“我愿意嫁给你。” 第64章 晚星 许京淮托着钻戒怔在原地。 “不愿娶算了, ”温凝作势要收一手,许京淮徒然清醒,一把握住她手腕, “没不愿意, 是难以相信。” 温凝有自己的顾虑, 许京淮理解尊重, 这次求婚也如之前的许多次一样没抱希望, 突然得到同意像中了彩票。 要比中彩票更震惊开心,因为奖金是一次的,而他得到的是一辈子。 他还单膝跪在温凝面前, 一手握住她手腕, 另一手拿出钻戒, 虔诚得小心翼翼, 仿佛稍有不小心,她就会逃走。 温凝无名指的大小,他已偷偷量过数次,戒指的尺寸与她无名指完全契合。 钻戒戴入温凝手指的一瞬,许京淮屏住呼吸, 双手微抖,戒指戴捞到指根,他起身, 按着温凝脊背扣入怀里贴紧胸膛, 像要把她融进身体, “答应了就不可以反悔。” 温凝搂住他腰,软着声, “霸王条款?” “嗯,就是一辈子不能离开的霸王条款。”许京淮坦然承认。 温凝哼哼他, “那要看本小姐的心情,如果惹我不开心,十个钻戒也留不住。” “我重新把你抓回来。” “我买座孤岛或者归隐山林,叫你永远找不到。”温凝与他斗嘴。 “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出来,”许京淮语气严肃,半分没有与她斗嘴的意思,“凝凝你是我的,别想逃,也逃不掉。” 温凝听出他不是玩笑,随口揶揄,“许京淮,你好恐怖。” 刚求婚成功,不能吓到,许京淮柔下声音,“只要凝凝别逃,我永远不会那样做。” “你这样的恐怖,我还敢往哪里逃?”温凝抬指尖戳他心口,“以后住在这里不走啦。” “凝凝,不要骗我。” 每次许京淮这样低沉着嗓音喊她名字,温凝都受不了,酥酥麻麻,像神话里最会蛊惑人心的九尾狐。 “干嘛要骗你?许京淮我喜欢你。”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太小,温凝忽然转头,拿出都有勇气,对着山谷大喊:“许京淮我喜欢你,永远不会离开。” 话音一落,她就被男人抱起360度旋转。 寂静山谷,回荡着笑声。 良久,重回安静。 许京淮依旧抱着温凝,“这一切不真实的像在做梦。” 前几天温凝还没决定嫁给许京淮,这一晚突然转变想法,温凝也有同样的不真实感。 她虚靠在他怀里,“十八岁的温凝完全没想过会嫁给你。” 人生就这样不讲理,兜兜转转还是他。 “二十五岁的许京淮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会娶你,他等了十一年。” 温凝用力抱住他,“辛苦了。” 这座繁华都市凌晨依旧灯光璀璨。 许京淮带温凝来这山上,只想给她看北川最美夜景,求婚成功是意外收获,他握着温凝双肩缓缓转身。 温凝目光落下,立即惊呼一声,整座城的夜灯像一束绚烂不消失的烟花。 拍戏时她观赏过这般夜景,也在剧中体验过人物心情,今天不同于戏中,眼前的景和身边的人属于她本人。 许京淮从身后抱她,一起眺望山下璀璨,唇贴她耳旁,“户口本在北川没?” 温凝偏头抵着许京淮额头,“没在。” “明天我们回风絮县。”许京淮不是问,是陈述。 “我还没对父母说,”温凝不看夜景,转过身与许京淮面对面,“容我先给爸妈打个电话,他们没问题,我们再启程出发。” 许京淮心暂时定下。 隔天一早,温凝起床给温绮欢打电话说了答应许京淮求婚的事。 温绮欢、张建城向来尊重女儿想法,加上对许京淮的喜爱,两人没意见都在祝福。 许京淮立即喊来司机载他们回风絮县,路程遥远,他们坐车奔波一天才到。 夜里,温凝翻来覆去不睡觉。 许京淮抓住来回翻滚的人,手从她颈下穿过,卷着拥进怀里,“睡不着?” 温凝枕着他手臂,手搭他腰上,“你不也睡不着。” “明天要领证,我紧张,”许京淮问,“看样子凝凝也紧张。” 温凝嘴硬:“才没有,我是回到家乡兴奋。” 许京淮顺着她,“嗯,凝凝最讨厌许京淮,与他结婚悔恨又懊恼。” 温凝逗笑:“你好无聊。” “婚礼我们邀请迟野做伴郎?”许京淮杀.人诛心。 温凝:“......” “你不要无理取闹。” “这怎么是无理取闹?他未婚又是你的好友,当伴郎正合适。” 算了,与偏执狂争论这个没结果,温凝转移话题:“单身最后一晚,你有没有话想对我说?” “没有,”许京淮静了一瞬,“但有想做的。” 掌心覆上来,温凝双手往下推他,“不行,被我爸妈、姥姥听见声音尴尬死。” 外公走得早,外婆年纪大了独居危险,去年搬来温凝家生活,房间就在温凝隔壁。 “你忍着点。”许京淮手掌如钢铁,温凝推不下去,手臂缠他脖子上,轻声哄他,“京淮哥能伸能屈,一定可以忍住这点小的悸动。”她抛出更大的诱惑,“上次办公室被孟铭打断,等回去全部满足你,好不好?” 三言两语抚平许京淮的焦躁,他收回掌心,放过她。 静下来,感官会放大数倍。 男人热息在颈间肌肤游弋,滚烫的胸膛裹着她,手臂横在腰间随着她呼吸起起伏伏,鼻间全是他清爽的沐浴液味,温凝忽然很渴望。 她灵活地解开许京淮睡衣前两颗扣子,指尖贴上他锁骨一圈圈临摹,再似有似无地擦过心口,嗓音软绵,“京淮哥。” 许京淮没答,虎口卡住她下颌,寻过去含住轻摩,唇舌纠缠。 温凝喉间溢出轻吟,许京淮停下,指腹压在她水光盈盈的唇上,“不想还来撩.拨我?” 她不说话,寻着他喉结找过去。 许京淮不给她作乱机会,覆住,盈满掌心。 温凝呼吸错乱节凑,脑子昏沉,不甘示弱地握住他的。 许京淮呼吸一滞,低头埋她颈窝,克制低哑着喊她“凝凝。” 他声音温柔缱绻,温凝心跳失控,胆子也更大一些,许京淮喉结滚动,不想再忍。 温凝见他要失控,立即清醒制止,“不行。” 许京淮:“......” 半上不下,她又不许,忍下她又来,没人比温凝更会折磨他。 “下去。”温凝翻脸比翻书快。 许京淮再次忍下。 并肩平躺,各无睡意。 静了会儿,温凝翻身抱住许京淮胳膊,手贴住他掌心,十指交叉,声音柔柔的,“京淮哥。” 许京淮咬牙,连名带姓地喊:“温、凝!”没半点温柔,全是凶狠的警告。 她哼唧着,“我难受......不舒服......睡不着......”还挺委屈。 “我们轻点。”许京淮低声说。 “不行,外婆经常起夜。”温凝拒绝。 许京淮没法子了,“那你想怎样?” 温凝食指轻触他掌心,“就......” 就许京淮懂了,叫他忍着,但要帮她。 他暗叹一声,能有什么办法?自己喜欢的姑娘,不爽也得忍着,他再次俯身压下去吻,指间游弋。 结束温凝打了个哈欠,“晚安。” 许京淮握住她手腕,“帮我。” “不要,”温凝闭着眼睛咕哝,“手酸很累,打扰我睡觉明天不和你去扯证。” 许京淮:“......” 疲软过后温凝睡得极快,一觉到天明,下床许京淮正和父母在厨房准备早餐,她懒洋洋地趴在餐桌上,看厨房里忙碌的三个人,晨光柔和照在他们身上,温馨而平淡,深爱的人都在身边真好。 温绮欢和张建城早晨都请假陪他们去婚姻登记处,工作日人不多,他们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填表,交了照片、户口本、身份证,全部流程处理完,红本上出现他们的名字和照片,工作人员将红本拿到钢印下调整位置,随即下按,“咣”一声,照片一角和周围留下印记,他们合法了。 许京淮随着钢印的声响抱住温凝,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以至于顾不上旁人眼光,只想拥抱他。 工作人员认出温凝,父母也在身边,她悄悄推开他,想眼神警告,抬眸却瞧见许京淮眼尾发红,什么都说不出了,温凝拿过盖好章印的结婚证,放他手里一本,“许京淮我们合法了。” 许京淮想拥抱,亲吻,一切的爱都在此刻给她,碍于温凝的公众身份还是忍了。 结婚登记口只有他们一对,工作人员想与温凝合影,温凝笑着答应,拍完照许京淮说:“麻烦在我们公开前,不要把照片发不到网络上。” 他护妻心切,工作人员为他们高兴,爽快答应:“好的。” 走出登记大厅,张建城和温绮欢各从他们手里抢下结婚证仔细翻阅,大门口遇见位熟人,张建城马上展开结婚证向人介绍,“我女儿结婚了。” 那人夸赞:“郎才女貌很登对。” 张建城得意洋洋:“那是。” 被温绮欢白张建城一眼,他才收敛,挥手和对方告别。 许京淮开车送温绮欢和张建城去学校,路上温凝向张建城要结婚证,“爸爸结婚证给我。” 张建城捂着口袋不往外拿,“晚上还你。” 温凝不解,“拿我结婚证去学校干嘛?” 张建城:“给办公室的老师们看看。” 好不低调的爸爸。 温凝:“......” 许京淮笑:“墙叔,我们还没在网上公开,你四处给人看会给凝凝带来困扰。” 能对女儿照成困扰的事,张建城不做,结婚证还给温凝,“那算了。”他忽地拍了下驾驶位座椅,“你怎么还喊叔?” 等红灯时,许京淮回头,郑重喊了声“爸。” 张建城一路笑不拢嘴。 送走两位长辈,他们去定饭店晚上请一家吃饭,分享喜悦,随后去乡下看望爷爷奶奶。 温凝在乐队群里发张领证的照片,群里顿时炸了。 梁京州:【???????】 小k:【我草!】 谷天:【闷声干大事?】 温凝:【你们好夸张,结婚而已至于这么震惊?】 梁京州:【前天见京淮哥,他没说你们要结婚,怎么突然扯证了?】 温凝:【临时决定的】 【我决定公开已婚消息,提前与你们打声招呼,免得公开后公司乱了阵脚】 梁京州:【公关团队今天要出去团建,等我把人喊回来你再公开】 温凝:【他们会不会想打死我?】 谷天:【估计一会儿各大平台的技术人员也想打死你】 小k:【还要各类娱乐自媒体】 温凝:【......】 一小时后,温凝拍下两本结婚证的照片,发布到各大社交平台,配文:我结婚了 消息一出快速占领各平台。 许京淮不常看网络社交平台,对温凝公开的事全然不知,下午孟铭发来张热搜截图,【前天在我家吃饭,凝凝还说暂时不打算结婚,怎么突然领证公开了?】 许京淮这才知温凝公开婚事,点开热搜,照片上的结婚证与他手里的一模一样,他翘起唇角给孟铭回:【她同意了我的求婚,今天就领证】 孟铭:【好突然】 许京淮:【是不是张阿姨那天对她说过什么?】 十多分钟后孟铭回:【问过我妈,她说只讲了些你小时候的事】 许京淮小时候没有哪件事是美好的,温凝听过那些后想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才消除顾虑同意结婚,她在用行动告诉他:许京淮有人爱你。 猜出缘由,他五味陈杂,难以形容,捏着手机屏幕的手指尖泛白。 他的温凝一直都是勇敢值得深爱的姑娘,目光寻过去,她正在院子里和奶奶摆弄盆栽,手上事情做完,许京淮拉她到后院,不由分说地抱进怀里。 温凝察觉许京淮状态不对,依偎他怀里没动,良久仰头问:“怎么了?” 许京淮没头没尾道:“谢谢宝贝儿。” “你看见热搜?” “嗯。” “是高兴的?” “嗯。” 温凝搂住他腰,“现在全国都知道我是你的人。” 许京淮:“后悔吗?” “不。” 无法掌控公布结婚以后的事情走向,温凝整个下午没看手机,晚上等待吃饭的空隙打开看会儿,想象中的脱粉恶评没出现,事情朝着不在预想范围内的方向跑去。 网络“福尔摩斯”们通过梁京州、小k等人的社交账号,找到出温凝结婚对象是许京淮,顺着扒出许京淮的身份以及在国外创业时的演讲视频和新闻。 网友留言: 红豆薏米:[商业大佬比绯闻对象迟野牛x多了,强] 狂野的蘑菇:[大佬有钱低调,还没绯闻,温凝好会嫁] 老婆温凝:[长好帅,新婚快乐] 不吃玉米:[好突然,但是祝福] 许京淮个人信息被扒出后,大家热烈讨论着,热度高,反对少,热搜下一片和谐,还有要求许京淮出道演戏的。 温凝残余的一点顾虑没了,各平台粉丝没掉反长十几万,等在公司等待的公关团队,再次出发去团建。 许京淮公司的宣传账号也多了批粉丝,运营人员抓住老板的热度,趁机宣传介绍一波公司。 温凝锁上手机不再看,与家人们一起吃饭聊天,愉快地度过婚后第一天。 晚上回家,许京淮与父母讨论婚礼事宜,“我想在圣托里尼举办婚礼。” 温绮欢:“亲朋好友想参加婚礼还要办签证,太远太麻烦。” “可以办两场,一场在县里专为方便亲人朋友过来祝贺,另外一场圣托里尼是我想为凝凝办的婚礼,时间尽量选在爸妈的假期。” 张建城拍手,“这样子好。” 温凝在一旁听得哈欠连连,没太多兴趣。 她拍戏穿过许多次婚纱,也参加过娱乐圈里浪漫奢华的婚礼,见过前一天结婚,后一天出来左拥右抱的,类似的事见多,少女时穿白纱的期待随之消失,婚姻重要的是相处,而非形式。 索性将婚礼事宜全全交给许京淮不参与。 许京淮一时变得特别忙,工作之余,还要和国内外两家婚礼策划公司沟通,国内场选了纯中式婚礼,国外场纯西式。 温凝见他累,“我对婚礼没有执念,我们可以不办的。” “要办,”其他女孩有的温凝也要有,仪式感不能缺,许京淮打消她顾虑,“我不累。” 两个月后,温凝与至亲好友飞到圣托里尼。 婚礼前一晚,她和虞北棠在房间里试穿婚纱,北棠盯着婚纱上一颗颗闪亮钻石,玩笑说:“想偷走你这件婚纱拿去卖掉。” 温凝看眼完美贴合身材的白纱,“许京淮找人设计定制的,我只负责当甩手掌柜和试衣模特。” “许京淮这次真是用心了,”北棠拿手机给温凝拍下张片,“明天就举办婚礼,紧张不?” 温凝:“可能演过太多次新娘,没什么感觉。” “我参加婚礼都能哭得死去活来,你现在没感觉是还没到那种气氛,”虞北棠弯腰帮她扯平婚纱裙摆,“明天一定紧张。” “不会。”温凝笃定。 “嘴硬。”虞北棠换上伴娘服与温凝合照,连拍多张才停下。 温凝问:“你和庭樾没结婚打算?” 虞北棠:“我们年纪还小,不像许京淮老人家一个。” “那你是不是该尊老爱幼,把新娘让给我几分钟?”温淡的嗓音突然插.入到她们的谈话,许京淮一身黑衬衫西裤站到温凝身边,手里的长方形盒子打开,亮出条120克的钻石项链,“试试?” 温凝不接,“这边都是女孩子,你过来前先问我一下或敲门。” 温凝和虞北棠只要碰面立刻变成难舍难分的双胞胎,在哪都有聊不完的话题,会完全忽略他,许京淮无奈,“敲了很久,你们听不见。” 虞北棠见许京淮委屈巴巴的眼神,没绷住笑了声,捂唇跑出去。 门关上,温凝接过许京淮手里的项链,“今晚我和闺蜜们举起婚前单身趴,你也和你朋友去玩吧。” “没什么好玩的。”许京淮重新拿过礼盒,取出里面的项链,捧到她面前,“戴下试试?” “之前那条呢?”温凝拢起长发,让许京淮帮她戴项链。 “克数小不够漂亮,退掉了。”许京淮给温凝戴上项链,退到一旁,腾出空间给她照镜子。 钻石在净白的脖颈下绕成一圈纯净璀璨的明亮,宛如那晚他们看到的漫天星辰。 许京淮满意地收回目光,“其他礼服试过没?” “都试过了,”穿婚纱行动不方便,温凝转身背对他,“你帮把后面打开。” 许京淮蹲下身拿开裙摆,站到她身后按指示一步步打开,光滑白皙的脊背,像藏在雾气后的山,骤然间明亮,半边椭圆,若隐若现,他喉结轻滚。 抹胸式婚纱,后面打开,前面散掉,温凝手臂捂着,“愣着干嘛?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呀?” 许京淮没去拿,而将婚纱整个松掉,握着她腰把人抱出来。 太过突然,又没遮挡,温凝整个惊掉,下意识尖叫。 许京淮抱着她往衣架旁走,“小心惊动爸妈,全家赶过来。” 温凝捂唇安静,另一只手捶打他,“你坏死了。” “帮你换衣服,哪里坏了?”许京淮泰然自作地抱着温凝在沙发坐下,唇在她侧颈轻轻擦过,“在这里留个痕迹才是坏吧?” 温凝忙捂住许京淮擦过的地方,“不行,明天要拍照录影。” 许京淮眸光向下,她忙着捂脖子忘记之前的地方,全暴露在眼前,他低头轻咬一口,“这里没人能看见。” 温凝脸都被他闹热了,“婚前要克制,不能太......” 外面都是宾客,许京淮没想怎么样,就是喜欢看她想要又害羞的样子,他确实坏种的劣根性在身上。 许京淮高估自己,忘记这种玩闹稍不小心就引火失控,还是温凝更清醒,“你敢乱来,我就逃婚。” 一声警告,许京淮不敢再使坏,拿过一旁的裙子帮她穿上,“先饶你一晚。” 温凝哼了声,推开他跑走。 爱琴海纯粹湛蓝,海天仿佛连成一线,制成一副蓝色画卷。 婚礼教堂在坐落在海岛悬崖边,温凝挽着张建城手臂,拖着长长裙摆,从飞扬起的花瓣中缓慢走来。 许京淮一身黑色西装,从张建城手里接过温凝,托住她掌心,在飘落的花瓣和新友们的欢呼声中牵手走完后面的路。 那晚在上山,许京淮求婚成功,在温凝无名指戴上戒指时,她没落泪。 婚礼现场,他们身后是碧蓝无际的海,身前是至亲挚友,又响着悠扬的音乐,她双手没由来地攥在一起,呼吸加速,比第一次上台领奖还紧张。 许京淮没立刻为温凝戴戒指,他拿起话筒对众人说:“我七岁的某一天,随母亲去看望一位刚满月的女婴,她包裹在包单里,露着白嫩的小脸和明亮的眼睛,我十分喜欢,哭着要把她带回家,于是有了我们的第一次合照。” 屏幕上亮出那张许京淮和温凝的幼年合影。 他望着屏幕里的照片勾扯唇角,“距离这张照片十八年以后,我在慈惠寺再次见到凝凝,第一眼就有着说不清的熟悉感,仿佛相识已久,那一眼之后,我第一次体会到心动,像苦涩咖啡中蔓延出的一丝甜,疯狂地想要更多。 当时我不明白其中缘由,直到在外婆家看到这张照片,才明白喜欢凝凝是我与生俱来的本能。 无论时光如何流转本能不会消失,请爸爸妈妈及所有爱凝凝的人放心,我一辈子疼爱温凝,努力将世上最好的一切给她,贫穷富贵,生老病死都守在她身边。” 温凝眼睛泛起水雾,不想妆花,默默忍着。 台下的温绮欢、虞北棠纷纷落泪,,张建城也红了眼睛。 掌声响起,许京淮在众亲友的注视下,握住温凝微微颤抖的手腕,拿出新准备的钻戒,郑重地戴到她无名指上,抬眸申请注视她,“凝凝,我爱你。” 温凝展开双臂抱住许京淮,忍了许久的泪水决堤而出,贴在他胸膛抽噎。 她以为婚礼只是形式,不甚在意,没想到许京淮会在仪式中当众吐露心声,他不是个愿意倾吐心声的人,能在众人下讲出这番话,不是单纯的表白,是见证和监督,用仪式给她和她家人安全感。 许京淮扶起温凝,手臂抬高挡住她侧脸,不让人拍到她爆哭的样子,另一手擦干她眼下泪珠,轻哄:“不哭了。” 温凝嗔怨:“昨天怎么没说你要讲这些?不然我一定告诉化妆师用防水眼妆。” 许京淮笑道:“妆没花,很漂亮。” 温凝哭着又笑,“手放下吧,大家都看着呢。” 仪式结束,许京淮公司官方账号和温凝工作室一起发了他们婚礼现场的照片,大大方方官宣,当晚连上几次热搜,伴娘伴郎的衣服都被夸赞到热搜,好奇心重的网友还去搜同款,一看价格自觉放弃。 晚宴亲友们随意拼凑在一起,温凝与长辈们打过招呼,来到自己的朋友这边,与乐队一起唱歌,闺蜜一起跳舞,比昨夜的单身趴还嗨。 许京淮也融进其中,与大家一起聊天饮酒。 这夜到场的每一位嘉宾,都放下沉重彻夜狂欢。 凌晨,温凝抱着虞北棠七扭八歪地躺在床上,同宿舍的夏甜和吴婧兮一个倒在沙发,一个睡在地摊上,全部喝多。 许京淮那边情况差不多,梁程州酒后话痨拉着许京淮聊半宿股票。 洞房花烛夜,小夫妻就分开。 婚礼结束,温凝马不停蹄进组。 许京淮只在婚礼当天抱过新娘,回国就见不到人,他也工作繁重,在国内停留不足一周飞去国外,一去两个月。 在国外,每次有人祝贺许京淮新婚快乐,孟铭都在一旁忍不住想笑。 洞房花烛夜听朋友讲一夜股市,回国妻子就丢下他去工作,想去探班,海外公司又突发状况要他处理,两个月没见过新婚妻子,说是最惨新郎也不足为过。 许京淮见孟铭憋笑就恼火,“下个季度奖金别要了。” 孟铭敛笑,越想收越收不住,索性不管奖金,反正许京淮每次拿奖金威胁最后还是发给他,他噗嗤笑出声,“这也不能怪我,身边亲朋友好友你问问,谁结完婚媳妇都没抱一下人就走了?” 许京淮:“......” 温凝偏在这时打开视频,孟铭知趣地离开办公室,许京淮靠着沙发按下接通,屏幕里出现温凝笑容,“你在午休?” 视频画面不动也没声音,温凝拿着手机嘀咕:“怎么卡掉?没网?” 许京淮掩唇咳了声。 温凝重新摆好手机,“没卡怎么不说话?”细瞧他状态不对,“有人惹你生气?” “没有。” “那你怎么了?” “想你。”许京淮幽怨,“我们还没去度蜜月。” “我还有一个月杀青。” “好,到时带你去个新地方。” “你先开心点,”温凝见他不高兴心疼,“不然不和你去度蜜月。” 许京淮强扯出笑。 温凝叹气,挂断视频发来跳语音:老公,我也想你。 视频里她讲不出这么肉麻的话,只能挂断视频给他发。 许京淮点着这条语音,不断播放十几遍,唇边弧度自然弯起。 之后这条语音,陪伴许京淮度过一个月,只要想温凝就放出来听听。 一月后温凝杀青,小夫妻婚后三个月终于见面,温凝在片场见到许京淮飞奔过去抱住他,许京淮一把托住人抱起,顾及到周围都是工作人员和摄像机没吻。 回到酒店,房门一关上,温凝就被抵在门上,这些天空缺的,许京淮全部夺回来。 兴奋之后的身体格外疲惫,但两人都睡不着,抱在一起消融几个月来的思念,许京淮说:“明早出发回风絮县,陪爸妈待一周,之后我们出一次国。” 上次他们去西北看晚星,温凝着实有被震惊到,这次多了许些期待,“好呀。” 风絮县偏远,常住居民多是老人儿童,能一眼认出温凝或围堵的观众少,周围邻居、父母朋友对温凝都熟悉,看她没有明星光环,温凝也不用刻意遮掩,偶尔撞见认出她的年轻人,她也会大方和对方合影。 她出生长大的地方不够繁华,但民风质朴,亲朋热情,每次回去都能放下在城市里疲惫,身心愉悦。 在家待到第五天,林庭樾给打来电话说想和虞北棠求婚,请求温凝帮忙,最好的朋友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十分愿意。 温凝按照林庭樾的计划,约虞北棠回来拍写真。 虞北棠只在风絮县生活过半年多,但这半年里认识的人,发生的事,足够牢记一辈子,听到温凝的提议立刻回来。 她们先去高中校园和公园拍了两组照片,之后温凝带着虞北棠来到一处老旧破败的居民楼里,踏入楼道,虞北棠便怔住不动,她摸摸墙上那些陈年小广告,“这栋楼竟然还在。” 温凝:“拆除一栋楼哪有那么容易?不过现在这里的大部分房间都空了,只剩些无处可去的老人生活在此。” 老楼年久失修,无人维护,楼道阴暗脏乱,着实没有好景色欣赏,上下楼的人都步履匆匆想尽快走出去。 少年记忆圈土重来,虞北棠却脚步沉重走得很慢,每走一节台阶都张望眼楼道两侧,十八岁的虞北棠几乎每天都出现在这栋楼里,上上下下走了无数遍这阴暗的楼道。 踏进三楼,虞北棠在围栏边停下,望着走廊尽头说:“以前林庭樾每天早晨6点20准时出门,我就在这堵他,他从302出来像没看见我一样,直接无视拐下楼,特难追。” “林庭樾一直难追,职高有个女孩追他整整三年都没成,相比之下,你三个月就追到手已经很容易。”温凝说。 虞北棠笑了声,“可能我脸皮厚。” “还是他喜欢你。”温凝拉着虞北棠手腕往302走。 虞北棠慢吞吞,“我们可以随便去人家里拍照吗?” “可以,我已经与房东打好招呼。”到302门口,温凝拧开门锁,打开房门请虞北棠进去。 虞北棠呆愣在门边,房间里的一柜一物与过去一模一样,仿佛时间倒流回十八岁。 温凝推她进门,“进去看看。” 虞北棠踏进门内,温凝悄悄退到北棠身后。 关门前,温凝看见,林庭樾头戴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很低,是少年时的模样。 时光无法倒流,但他们可以重回那个场景里填满遗憾,再爱一次。 下楼时,温凝鼻尖酸涩,许京淮揽住她肩膀,“有遗憾才圆满,他们是,我们也是。” 温凝转身抱住他,“许京淮,我们生个孩子吧?” 是否要生个孩子不重要,温凝愿意已胜过一切。 许京淮心脏疯狂鼓动,像要撞出体外,语言在这一刻苍白而无力,他发狠地吻住温凝,想把一切都给她。 阴暗的楼道,因这一吻发出光芒。 离开家,温凝随许京淮坐上跨国航班,再次不问前路不问归程地随他离开。 飞机转汽车,转渡轮,奔波两天踏入一座岛。 四面环海,岛上风光无限美好。 观景的欣喜慢慢降低后,温凝发现异常,这座岛很安静,没有游人,也没居民,空空荡荡。 她扯了扯许京淮衣角,“怎么没有游客?” 许京淮握住温凝掌心,牵着她往远处走的别墅里走,“私人岛屿,游客进不来。” “那我们——”话说一半,温凝反应过来,“你买下这座岛?” 许京淮淡然:“嗯。” “所以现在岛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对,你上次说买座孤岛藏起来,我觉得这想法不错就买了,但怕你孤单没买孤岛,”许京淮握着温凝双肩转身,抬手指向远处,“那是一座度假岛,如果感觉寂寞无聊,我们坐船那边娱乐。” 许京淮思虑周到,温凝那点恐惧消散,“我那天只随口一说。” “我知道,但想法不错。” “变态。” 许京淮不怒反笑:“走,带你去看看变态布置的家。” 温凝:“......” 走过一段林荫小路,绕过游泳池,他们进到在岛上的家,简约冷淡的装修风格,与许京淮在北川的相似,房间里大到沙发电视,小到餐具纸巾,应有尽有。 一楼有围棋室,健身馆,影厅,书房,二楼是卧室和衣帽间。 “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运到岛上来的?”温凝新奇。 许京淮揽着她腰抱坐到腿上,“从你说完那句话就开始筹备。” “你这人真的细思极恐。”温凝揶揄。 “还有更恐怖的怕不怕?” 四目一触,温凝默契地解他领带,抽出来缠绕手腕,“不怕。” 衬衫褪去,她将领带蒙住许京淮眼睛在脑后系紧,“该怕的是你。” 失去光明的人不慌不忙道:“你最好让我怕,不然今晚别想下来。” 温凝架势十足,“咔哒”解开皮带锁扣抽出来,困住他双手腕,再然后略有茫然,每次都是许京淮主导,她不知从何下手,思虑半晌,去碰他唇。 许京淮躲开,“就这还想我怕你?” 温凝:“......” 她直接坐,许京淮又躲开,“温凝,你到底会不会?” “你总躲当然体会不到我的可怕之处。”温凝还在嘴硬。 许京淮不信她的嘴上功夫,握着她手指引,“你该先这样。” 他蒙着眼睛,可温凝视线清晰,手没动,脸先红了,转头要跑,被许京淮捞回来,他腕上的束缚已经没有,领带扯下,蒙住温凝眼睛。 没有视觉冲击力,黑暗里只有感官体验,温凝更大胆些,先坐,再扶着沙发站立,而后又去围棋室,在棋桌弥补了那天在办公室没完成的遗憾。 岛中无人,没有顾虑,她喊到嗓子嘶哑。 一次极致的体验。 夜晚,海岛静谧。 休息过后,他们踩着细沙海边漫步。 温凝走累,坐下依偎着许京淮胸膛休息。 他忽然说:“宝贝儿,唱首歌吧?” “哪一首?” “《私奔》” 温凝开口: “一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 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 想带上你私奔 奔向最遥远城镇, 想带上你私奔 去做最幸福的人......” 月光为灯,海浪为乐,周遭寂静而安宁。 四面环水,是真正的远离人群,只有他们两个人。 许京淮第一次见温凝就笃定是他的人,一眼即是一辈子。 他再次带她私奔去无人角落,做最幸福的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