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太冷漠了[异世]》来自www.aqbxs.com 　　《大佬他太冷漠了[异世]》作者：音寻十二月【完结+番外】 文案: 丧尸病毒爆发蔓延，一个艰难求生、营救幸存者的队伍里，突然加入了一位失忆的少女。 少女生得白嫩娇美，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一双眼睛更是纯净清澈得与这逐渐荒芜颓废的世界格格不入。 队长巫择：“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但不希望你拖团队的后腿……或许你可以找个强大的靠山，否则你在这里生存不下去。” 桑月仰头看着这个众星捧月，气场强大的男人，确定他是这里最强的大佬，她试探着问： “我可以跟着你吗？” 巫择面无表情：“不可以。” 大佬太冷漠了。桑月本能地畏惧，欲要敬而远之。 然而，偶然的契机，她发现只要贴近巫择，她的异能就会提升…… 一开始，桑月：他太冷漠了。 后来，屡屡被大佬欺负到哭的桑月：错觉，都是错觉，呜呜呜…… * 男主巫择，女主桑月，所以本文又名《择月》。 谈感情为主，私设极多。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末世 甜文 轻松 主角视角:桑月 巫择 一句话简介：大佬他其实很宠的。 立意：绝境也要努力向上 第1章 夕阳穿过残破的落地玻璃窗投入客厅，轻轻笼住睡在沙发上的少女，给她周身裹了一层柔光。 这里是一处庄园别墅，即使如今因为末世而散发着荒芜颓败的气息，但也能瞧出曾经是怎样的富丽堂皇。 深色沙发上，少女闭着眼睛，蜷身侧卧，呼吸轻细。身上草绿色的衣裙，裙摆下雪白纤细的小腿以及白玉兰花瓣似的脚，从盖着的男式外套里露出来，像是春天里刚抽叶的芽，娇嫩欲滴。 而她整个人看起来也是纤嫩、柔弱的。 傍晚的霞光轻吻她乌黑的长发和白皙的肌肤，似有流光从她身上淌过。 沙发前则站着几个刚从屋外进来的人，有男有女。都是穿着工装裤或迷彩裤，上身各色t恤或背心，个别搭着防护外套。每个人的衣服和鞋靴上，都或多或少地沾染了黑褐色的、有着浓烈腐臭味的污渍，脸上也有不知名的污痕和灰尘。 这是末世人最常见的形象。哪怕是他们沐浴清洗后，水流能冲掉身上的脏污，却冲不掉浸润在骨肉里的沧桑。因此，沙发上浑身上下干净得仿佛在发光的少女，在他们面前越发显得突兀。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停留了许久。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睡梦中的少女似有所觉，浓密的睫羽像是黑色的蝴蝶，轻轻颤了颤，娇嫩的红唇微微抿了一下。但大概是睡得太沉了，她并没有醒过来，而是蹙起秀气的眉头，继续陷入黑甜梦乡。 她是那样雪白，那样柔嫩，那样娇美……在这周遭衰颓腐朽的环境里，似淤泥里开出的洁白娇花，像破旧黑丝绒里裹着的光润珍珠。 纯净的气息与这个四处荒凉、灰败脏污的末世格格不入。 “她是谁？从哪里来的？” “觉醒了异能吗？” 几个人本能地压低声音，像是怕惊扰了睡美人，小声地交流询问。 一个穿迷彩裤搭白色吊带，留及肩长发，化了精致妆容的年轻女人皱起眉头看着那少女，“应该没有异能吧？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厉害的样子。怎么不送安全区，带到我们战队来做什么？” “看着面生，估计是新来的。”另一个工装裤配黑背心，红发扎高马尾的年轻女人，扫了一眼睡着的少女，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明媚眼底闪出亮光，“啧啧，这小美人长得可真水嫩。” “这么漂亮，看起来又弱，该不会是……”有人开始胡乱猜测。 “段飞宏，你又弄来了一个女人？” “不是我不是我。”叫段飞宏的男人连连摆手，看向那少女的目光却有些惊艳和向往，“队长说每个人最多只能带一个女人，我已经有丽丽了，哪里还敢再弄一个！” 前面说话的白吊带女人许欣妍闻言更是皱紧了眉头，问向周围其余几人，“那是谁带她来的？” 这里虽然只是临时基地，可周围也是布满了防护装置，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 “不知道。许姐，我们跟你一起回来的。” “我们也是刚到……” “是我。” 随着一道清朗声音传来，别墅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一个拿着薄毯的俊秀少年。 少年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身形虽高，但因为刚刚抽条，肩背略显单薄。他走到沙发前，将手上拿的薄毯给那睡着的少女盖上，还仔细地遮住了她裙摆下露出的小腿和脚。 众人被他细心的动作给震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小屿你从哪里捡来的女人？怎么带到战队来了。她也是异能者？” “是。水系异能。”少年答道。 许欣妍撇撇嘴，“水系单异能没什么攻击力的，留在战队有什么用？何况咱们后勤部已经有水系异能者了。安全区人多，她去那里服务更好。” 少年给那少女盖好毯子，然后直起身，看向许欣妍，“择哥同意她留下来了。” “队长？”许欣妍惊讶之余，面色更加不悦。“队长他怎么会……” “是我同意的。”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男子。上身是黑色短袖t恤配战术背心，下面深灰色的迷彩长裤包裹着修劲有力的长腿，脚踏黑色短靴。身形精悍挺拔，似一柄利剑，行走间带着无形的威压。 见他进来，众人自觉地让路，嘴里纷纷喊着“队长”、“择哥”、“老大”。 巫择走到少年面前，扫了他一眼，俊美的面容没什么表情，“自己带回来的人，自己安顿好。” “是，择哥。”少年巫屿应了一声，秀气的脸上又开始露出纠结的神情，“可是队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巫择眉目不动，“自己想办法。” 巫屿连忙点头：“好。” 正思忖着要不要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他去跟老吴挤一挤。这时，那个黑背心高马尾的年轻女人开口道：“那跟我一起吧，我那房间还有个小床。” “谢谢罗琳姐。”巫屿笑着说完，又迟疑了一下，想起罗琳平日痞里痞气的作风，看到个美女就爱吹口哨，有时候还要调侃戏弄一番。他忍不住叮嘱了一句，“罗琳姐你别欺负她啊。” 罗琳看着他紧张宝贝的样子，邪气一笑，“我能怎么欺负她？我又没长小弟弟。” 话音一落，客厅里的众人顿时哄然大笑。 “哎哟，你是没长，可小屿长了呀。” “小屿人小鬼大，都知道给自己找媳妇儿了。”身材高大健硕，满脸络腮胡须的老吴抬起手，蒲扇般的大掌拍了拍巫屿的肩膀，“眼光不错啊，找了个这么水灵的小美人儿。” 少年白皙俊秀的面庞涨得通红，被他这大老粗没轻没重地拍得一个趔趄，站稳身子，红着脸争辩，“不是……我没有，我都还没成年呢。” “也就两三年的事情，等等就行了，先养着呗。”吴俊又将他拍了一个趔趄，朝沙发上的少女看了一眼，笑着说，“连小屿都有老婆了，赶明儿我也给自己捡个美女老婆回来。” 众人嘻嘻哈哈一片，氛围是紧张日子里难得的轻松，连向来不苟言笑的巫择都微微勾了勾唇。接着，他眉眼忽地一动，目光迅速扫向沙发那边。 巫择不仅是金火双系，还另有罕见的精神系异能，因此对周围的动静极为敏感。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才发现沙发上的少女不知是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缓缓地坐直身。 她双手抱膝，神情有一瞬迷茫，但很快便警醒地扭头朝这些人看过来。 黑白分明的眼睛，瞳仁又大又黑，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望过来时，众人的表情都有片刻的凝滞。 太干净了。 所有人心里都不由地闪过这个念头。 经过末世地狱般的磨砺，每个人的眼神都带了复杂的东西，除了初生的婴儿，再也没有人会有这样一双清澈纯净的眼睛。 像是夏日山涧的清泉，瞥过来时，让人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得到了洗涤，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还是巫屿最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少年白皙的面皮上还有未散去的红晕，话语都不太利索，对着那少女说道：“小、小月……你醒了。” 少女眨了眨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 她失去了过往的记忆，最初醒来的时候，查遍全身，唯有手上戴着的月牙形手镯内侧，刻了几个字—— 【桑月，我的月牙儿。】 桑月……她本能地感觉到这是自己的名字。 所以，在巫择和巫屿偶然撞见她，问她叫什么名字时，她能顺利地说出：我叫桑月。 是巫择最先在废墟里发现了她。 他的精神系异能，察觉到废墟里细小的动静，对巫屿示意了一下，巫屿用木系藤蔓将她从废墟里拉出来。 当时她是躺在一个类似救生舱或者营养舱一样的物体里。舱体已经损毁，少女一袭绿裙，蜷缩在里面，眼睛是睁开的。 看到她的那一瞬，巫择和巫屿都有片刻的愣怔。 “我叫巫屿，这是我们队长巫择。你叫什么名字？” “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在这里？” “……是跟队友失散了吗？” “你会异能吗？” 巫屿将少女从损毁的舱体内牵出来，尝试跟她交流，还教她使用异能的方法。 少女也是异能者。 只是她看起来太弱了，连觉醒的水系异能也极弱，细微的水流，量也很小，顶多在紧急时给自己解个渴，起不到任何作用，跟普通人也没太大区别。 巫择原本打算将她送往安全区，跟普通民众居住一起，巫屿却坚持要留下她带在身边照顾。 “择哥，她没有熟人，又没有过往记忆，去安全区会不习惯的。而且……”而且最重要的是……少年瞥了一眼少女漂亮得惊人的脸和凹凸诱人的身段，耳根发烫，“她长得这样……” 巫择懂他的意思。 末世的人性经不起考验，人的情绪与欲望都被无限放大，道德感和约束力降低。 因为人手不够，各个安全区目前维持秩序的力量并不多。少女纯净的气息对末世灵魂腐朽的人们有着极强的吸引力，又生得这样诱人，在如今男女比例剧烈失衡的世界里，独自一人去安全区无人庇护，不一定比在丧尸包围沦陷的城池安全多少。 巫择最终同意巫屿带回了桑月。 桑月不知道是体力消耗过度还是什么原因，在半路上昏睡了过去，是巫屿将她抱回了别墅。 如今她醒来面对着这一屋子的人，只认识巫屿和巫择。 她先是看了看巫屿，然后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这屋子里最耀眼的男人身上。 见少女望向自己，巫择缓缓开口：“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但不希望你拖团队的后腿……”他冷峻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轻视或者傲慢，只是平淡地陈述，甚至中肯地建议，“……或许你可以找个强大的靠山，否则你在这里生存不下去。” 桑月最初醒来的时候，记忆全无，对目前的世界和处境完全不了解。还是在被巫屿和巫择带回来的路上，看着车窗外满目疮痍的破败景象以及路边偶尔一闪而过的似人非人“怪物”时，露出惊诧表情，于是巫屿简单地给她讲了一下情况。 她虽然没有记忆，但有本能的判断。知道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自身不够强，又没有强者庇护的话，难以生存。 于是，桑月仰头看着这个众星捧月，气场强大的男人，确定他是这里最强的大佬，她试探着问： “我可以跟着你吗？” 巫择面无表情：“不可以。” 桑月：“……” 第2章 第2章 屋内陷入一片诡异沉默。 巫择——隶属于军方特殊战队“猎鹰战队”的队长，最强异能者。外形出色，能力更出色，但是性格却冷静理智得近乎冷漠。 因为俊美帅气的容貌和过人强悍的能力，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出于爱慕和寻求庇护的心思，想尽办法接近他，都被他无情拒绝。 如今这么个罕见的美人也被拒绝，众人既意外也不算太意外。 只暗暗地想着，巫老大果然是铁血无情，心比石硬。 瞧那小美人长得多水嫩啊。在这残酷的末世，体能天生就弱的女人存活下来的不多。幸存下来的，除了少数觉醒了异能的，其余都只能依附强者而活。即使这样，大部分也都饱受折磨，像失去了水分的鲜花，满面枯败之色。 如眼前少女这新开鲜花一样稀有的绝色，还是个异能者，不知道多受人垂涎。虽然是个比较弱的水系异能，但那也比普通人强太多了。 更何况，哪怕她没有异能，就凭这脸、这身段、还有这罕见的纯净气质，也足够让人想呵护她。 不少战队里的异能者，也有个别的伴侣是普通人。只要足够强，想护着谁都行。 以巫老大的能力，护着个小美人完全不是难事。 怎么就不怜香惜玉呢？ 哪怕拒绝得委婉一点也好？ “择哥。”巫屿有些急了，“我做她的靠山，我保护她。” “你不行。”巫择的声音冷淡而低沉，“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异能也才觉醒不久。真正危险时刻，自顾不暇，还想保护她？” “我可以的。”少年语气急迫且坚定。 巫择薄唇微抿，没有吭声，气氛一时有些僵凝。 “算了。”罗琳开口解围，“我帮着小屿弟弟，给他搭把手，不会让这小姑娘给大家拖后腿的。” 罗琳是个罕见的变异雷系异能者，作战能力强大，在队伍里声望也高，仅次于巫择，是队里的副队长之一。见她开口了，又有几个人跟着附和，“是啊队长，我们也会稍微照应着的。” 巫择看着他们，又扫了一眼那个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的少女，最终点了点头。 巫屿松了口气，满脸感激，“谢谢择哥，谢谢罗琳姐，谢谢大家。” “小事儿。来吧，小美人儿。”罗琳朝沙发上坐着的少女勾了勾手指，“跟姐上楼去。” 桑月从沙发上起身。 她被发现的时候，是赤着脚。巫屿和巫择他们也没有随身携带鞋袜，所以她到现在还是光着脚。 那雪白的纤足踏在客厅脏污的地毯上，格外地刺激眼球，又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片刻，视线忍不住随着她的脚步追逐。 巫择只掠过一眼便平淡地收回目光。 桑月对这些浑然不觉。路过巫择身边的时候，她不知是出于畏惧还是因为恼恨他的无情，明显刻意地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远远地绕了一小段路朝罗琳走去。 “哟，这小美人有点脾气，记仇呢。”站在巫择旁边的高个子男人秦林枫笑着说。 巫择面色平淡，显然并不在意。长腿迈开，抬脚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剩下的人也一哄而散，各自回房。 * 罗琳的房间在三楼。 推开门，桑月跟在她身后走进里面。别墅的房间装修得都很奢华，只是如今天花顶布满了蛛网，屋内的家具上也是一层厚厚的灰尘，灰尘上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手印。 玻璃窗上也是灰蒙蒙一片，整个房间一眼望过去，只有床以及床边的一张桌子看起来略微干净。 太阳西沉，天色慢慢变暗，罗琳打开了放在桌上的自供能源灯。 灯光不是很亮，但照得少女如珠如玉。看着少女四处打量的清澈目光，又瞥了一眼灰尘遍布的屋子，罗琳笑了笑，难得耐心地解释，“如今水资源紧张，而且这里也只是临时歇脚的地方，大家不想浪费水，也没心思打扫。凑合着住一下吧，小宝贝。” 桑月乖巧地点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罗琳很满意她的听话，指了指自己床旁边的那张堆放了乱七八糟杂物的小床，“喏，你晚上就睡那儿。” 说罢，她又朝桑月妩媚地挤挤眼，“或者你不介意的话，跟姐一起挤一张床也行。” “不了，谢谢罗琳姐。我睡旁边就好。” 罗琳也没勉强，“那晚点等我洗完澡给你找床单。” 门暂时未关，外面传来脚步声。 “什么事？”罗琳看向门口出现的人，问道。 桑月也跟着扭头望去。 是许欣妍过来了。她拿着手电筒，站在门口，目光有些嫌弃地扫了一眼屋内，似乎并不打算进来。“队长说，让我们检查一下她的身体。” 检查身体？ 桑月脸上露出些迷茫。 许欣妍不耐烦地催促：“脱衣服。” 桑月愣在那里，没有动。 “别怕别怕。”罗琳看出她的窘迫与茫然，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只是入队新人的例行检查而已……看你有没有被丧尸抓伤或者咬伤。” 桑月点点头，恍悟。 之前巫屿跟她讲过，被丧尸咬伤或者抓伤，会感染病毒，变成丧尸。 她捏着裙腰，望了望敞开的门口，犹豫了。 “害羞呢？”罗琳瞥了一眼少女不自在的神情，咯咯笑起来，对许欣妍道，“你先在外面等会儿，我给她检查一下。” 说罢，起身走过去，当着脸色难看的许欣妍的面，将门关上了。 桑月松了口气。 虽然都是女人，可是她也不太习惯在人前裸着，人越少越好。此刻是夏季，她穿着一件绿色连衣裙，脱下连衣裙后，身上就只有一套米白色的内衣裤。 奶白色的肌肤，光滑细腻，别说伤口了，甚至连一颗痣和瘢痕都没有。 罗琳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目光又从少女胸前扫过一遍，再次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宝贝儿，你从哪里来的？在这末世，还能养得一身细皮嫩肉。” 桑月红着脸重新穿好连衣裙。“不记得了。” “嗯？” “除了名字，其他都不记得了。”桑月如实道。 罗琳挑了挑眉，不知道信没信，不过也没再追问。她打开门，对门外臭着脸的许欣妍道：“没有伤。” 许欣妍目光仍旧将桑月裸露在外的胳膊腿扫视了一遍，这才冷着脸回去复命了。 罗琳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物资里找出些生活用品给了桑月，甚至还给了她一双鞋。 罗琳脚上穿着的依旧是从外面回来的靴子，满是脏污。但她递给桑月的却是一双干净的短靴。 桑月低头看着自己沾了污渍的脚，没有急着穿，接过来放在一旁，道了谢。 “洗手间的水桶里有水，你去洗个澡吧。”罗琳说着自己拿了个手电筒走了出去。 桑月没问她去干嘛，提起桌上的灯，拿了毛巾走进洗手间，打量了一下，水龙头上都是灰渍，拧开后，没有水流出来，旁边放着的桶里倒是有干净的水。 略微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如今电和水是稀缺资源。 这条件，更不可能奢望热水了。桑月将灯放在洗手台上，然后拿了盆，舀了水，打湿毛巾，将自己全身上下擦干净，换上了罗琳给她的赶紧衣物。不仅有迷彩裤和背心，甚至还有一套新的内衣裤。 罗琳比桑月高一些，衣服略微偏大。但背心没有袖子，又将裤腿扎了一小截，穿起来倒也还好。 等她收拾完，罗琳已经回来了，手里又拎了一桶水，走进浴室，看到还剩余的半桶水，她笑道：“给我留的？也不用这样节约。咱们队里后勤部有水系异能者，供应我们日常用度和洗漱的话，足够的。” 说到这里，她似乎又想起什么，“咦，好像你也是水系异能？” 桑月点点头。 “哇哦，不错不错，等姐洗完澡出来，展示给我看看。” 罗琳洗漱很快，换了干净衣物，趿拉着拖鞋走过来，先是在自己的行李里翻找出一条干净床单给桑月。 等桑月铺完床，她说：“来，给我看看你的水系异能。” 桑月拿来一个杯子，洗干净，然后双指并拢，开始凝水。细小的水流，好一会儿才注了半杯，她已是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 罗琳被那半杯水逗笑了。看着桑月羞赧的表情，她说：“没事，异能可以提升的。” 这其实也是安慰话。 异能虽然能提升，但是并不容易。 队伍里虽然有水系异能者，但是那个人太惜水，自己用得极节省，经常不爱洗漱，形象邋遢。大家可能是心里膈应，平日里也只用那水洗澡洗手，其他的时候大多是用储备的净水拿来饮用。 但此刻，望着眼前少女白嫩的手指捧着透明的玻璃杯，那半杯水剔透晶莹，干净澄澈，罗琳忍不住伸手，“给我尝尝。” 桑月诧异了一下，还是递给了她。 罗琳喝了一口，眼睛蓦地睁大，“好甜！” 这水不仅晶莹剔透，还冷冽清甜，简直犹如甘泉。 罗琳一口气将那半杯水喝完，看着桑月的眼睛顿时放出亮光，“宝贝儿，后面跟着姐一起出去收集晶核，快点提升异能，你这水也太好喝了！” 不仅甜，喝完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疲惫顿消。 桑月点点头。 她也希望自己能稍微有点贡献，而不只是一个完全的依附者。 放在桌上的通讯器忽然响了一下，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言简意赅：“开饭了。” “走，我们下去吃点东西。” 罗琳亲昵地挽着桑月的胳膊，二人提着灯往下走。 到了二楼的转角处，刚好遇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巫择。 男人身形高大，在黑夜里压迫感更足，桑月忍不住往旁边让了让。 巫择倒似没有注意到她，长腿迈开，很快就下了楼去。 “你怕队长啊？”罗琳在旁边笑。 桑月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模模糊糊地“唔”了一声。 罗琳又笑，“怕也好……比喜欢他好。” 桑月不明所以，问道：“为什么？” 第3章 第3章 罗琳压低声音，“队长这个人吧，哪哪都好，就是太不解风情，还冷酷到近乎无情。” 她说罢又将声音压得更低，甚至还凑到桑月的耳边，接着道：“以前喜欢队长的女人可多了，个个都费劲地往咱们队伍里挤……直到他亲手杀了三个喜欢他的女人后，大家才消停了下来。” 桑月又惊又愕，睁大了眼睛正要问原因。罗琳却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呆会儿回房间再告诉你。” 话说一半，能将好奇的人憋死。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楼下了，不远处的餐厅那边，队伍里的人围着长桌整齐地坐着，巫择也赫然正坐在众人中间。 桑月只能压下心头无数的好奇与疑问，跟着罗琳走过去，找了空位置坐下。 楼上房间里没有电力供应，楼下餐厅倒是有临时电源短期供电。长长的餐桌上也早就摆满了饭菜，虽然不算很丰盛，但是荤素搭配，看起来很不错。 能在末世吃这么一顿，也是实力的证明。 桑月吃得心不在焉，并不是饭菜过于难吃，而是她心里一直在想罗琳刚刚的话。 亲手杀了三个喜欢他的女人…… 桑月觉得十分震惊。 虽然只是短短半天接触，她感觉巫择确实冷漠严肃了些，但看着也不像是乱杀无辜之人。不可能因为别人倾慕他，就杀了吧？ 大概是因为走神，直到对面的巫屿喊了她两声，桑月才猛地醒神过来。 也是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盯着巫择看了半天。 直看得淡定沉静的巫择都忍不住朝她望过来。 桌上的气氛也有些微妙。 有几个人露出一脸了然的暧.昧和看好戏的神情。 少年巫屿则是看了看桑月，又看了看巫择，眼里流出一丝失落。 许欣妍皱起眉头，然后又撇了撇嘴，脸上带了些讽刺。 果然，没有人能逃过巫择的魅力，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女也不例外。 可是有什么用呢？ 许欣妍看向一脸平静的巫择。 这个男人强大、英俊，却也刻板、冷漠，根本就没有感情。 桑月窘迫地收回目光，红着脸，低头继续吃饭，再也没有抬起头。直到大家吃完饭，纷纷回了房间，她才松了口气。 不过，她依旧对罗琳说的事情感到好奇。 等回了三楼，罗琳关上门，她忍不住问：“罗琳姐，巫队长为什么杀了那三个喜欢他的女人啊？” 罗琳放下手提灯，走到床边坐下，表情有些出神，似是陷入了什么回忆。半晌，她才慢慢开口：“因为，她们都被丧尸咬了，感染、变异了……” 桑月刚在她旁边的床上坐下，闻言一怔。 罗琳叹了口气，接着道：“其中一个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曾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她是个很单纯很可爱的女孩子。末世来临，我们侥幸活下来，辗转到了安全区，到了总基地。” “后来，慢慢地，少数人觉醒了异能，我也是，但她没有。最初的时候，异能者不多，纷纷组建了队伍，每个队伍由几个异能者带领。巫队长是最初的一批异能者，也是实力很强的异能者。” “因为我是罕见的雷系异能，很多队伍对我抛来橄榄枝，也说明我可以带人一起……她很喜欢巫择，执意要加入巫队长这边，所以我就带她一起加入了猎鹰战队。” “那时候队伍里也有不少女人，基本上个个都喜欢巫队长。”罗琳说到这里，有些伤感地笑了笑，“没办法，他太强，长得又好，除了已经心有所属的，没有人见到这种男人会不动心。” 桑月忍不住问：“你也动心了吗？” “是啊。”罗琳也不隐瞒，笑容有些无奈，“喜欢过。” 喜欢过，那就是后来不再喜欢了？ 似是看出桑月心里的想法，罗琳又叹了口气，“有一次，队伍里有个女人不小心被丧尸咬伤、变异……那个女人也是巫队长的爱慕者之一，还曾经当着队里许多人的面向巫队长表白过……可她感染变异后，巫队长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毫不犹豫地朝她开了枪——” “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我也是，我那朋友也是。” “那天晚上，她窝在被子里不停地发抖，抓着我的袖子，问我，阿琳，如果我被丧尸咬了，队长也会杀了我吗？” 那时候罗琳自己的心情也是万分复杂，但还是拍着她，安慰她，“不会的。我不会让你被丧尸咬，而且被丧尸咬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变成丧尸……队长也不会杀你。” “……可我还是没能保护好她。”罗琳的声音分外低落，哑得不像话，“她终究还是被咬了，不可避免地感染，伤口都腐烂了……但一开始她还有些意识……她朝巫队长走去——” 罗琳忽然低头用双手捂住了脸，再也说不下去。 脑海里尽是那个女孩一步步朝巫择走去的场景。满脸的泪水，带着忧伤和绝望，一颗颗滚落，然后，在她的视野里，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那一刻，罗琳望着巫择举起的枪，望着那黑洞洞的枪口。 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泼下。 一瞬间清醒。 她恍悟过来，这个男人，她们根本就爱不起。 他强大、冷静，却也冷漠、无情。 …… 桑月看着一直痞里痞气的罗琳忽然这样伤感脆弱，一时间也沉默了。 过了半晌，罗琳调整好情绪，抬起头来，又是一张明媚艳丽的笑脸。她看着桑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就死心了。后来，巫队长又枪杀了另外一个倾慕他的女人……于是，大家也都死心了……” 说到这里，她又顿了一下，“也有个别还没死心的。不过，都藏着掖着。” 她说完又抬起头看向桑月，“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上巫队长啊。这个人，你可以敬他、怕他。可以将他当头儿、当同伴，甚至是当做崇拜的偶像，但千万别喜欢他。” 桑月点头。 罗琳看着她乖巧又柔弱的模样，补充道：“也千万小心别被丧尸咬到或者抓到。你如果变成丧尸，队长一样会扭断你的脖子。” 桑月的关注点莫名地有些偏，忍不住问：“不用枪了吗？” 罗琳道：“如今资源紧缺，武器也紧缺。赏你一枚子弹痛快地死都是奢侈，最近被感染变异的，都是直接咔嚓一下扭断脖子。” 她说罢，还做了个拧断脖子的姿势。 桑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罗琳被她的动作逗笑了。探身过来，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别担心，姐会罩着你的。睡吧，小乖乖。” 她起身去关了桌上的灯。 桑月在黑暗中躺下来，望着窗外惨白的月光，却久久没有入睡。 这是个残酷的世界，自保是个很大的问题。 光依靠别人肯定不行，没有价值的人，终究会被淘汰或者被抛弃。 她的水系异能不仅没有攻击力，而且也不厉害，这么点水源，供应自己都成问题。 桑月闭上眼睛，缓缓地去感受自己的异能。 像是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内视自己，只能看到一片雾茫茫的世界，什么都看不清。混沌中只有一个小小的亮点，像是碗口般大的水面，注着一汪清泉。 这就是她的水系异能源头？ 桑月不太懂。 但很明显，这么碗口大的水源，连个小水洼都算不上，真的弱得可怜。 罗琳说异能也能升级，而升级异能需要晶核。 晶核是什么？ 从哪里得到？ 桑月在乱七八糟的思索中，慢慢地陷入了梦乡。 * 次日一大早，罗琳起床，桑月也跟着醒了。两人快速洗漱完，又喝了桑月凝出来的半杯水，下楼。 楼下早已结成了队伍，准备出发。 “小月，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收集物资吗？”巫屿看到桑月，连忙走过来。 桑月点头。 旁边的许欣妍冷笑一声：“水系异能，你跟着去拖大家后腿？” 桑月有些踟蹰。 她总不能待在别墅里啥事不干。再说这个世界需要适应，她需要见识，需要锻炼。可许欣妍说得也没错，自己出去，会拖大家后腿。 罗琳将手放在桑月肩头，瞥了一眼许欣妍，“她我罩着，你管好自己就行。” 许欣妍被她噎了一下，但忌惮罗琳的实力与地位，不敢顶撞她，便将目光看向巫择。 巫择只是扫了一眼穿着迷彩裤白背心的少女，没有说什么，往屋外走去，“出发。” “走吧走吧。”巫屿也拉了桑月一下，“你跟我一个车里，有择哥和罗琳姐在，没有丧尸能近我们的身。” 桑月这才跟了上去。 车队出发，走了没多久，又是满目疮痍。 听到车队行驶过来的声音，路边三三两两“闲逛”的几个零散丧尸被吸引过来，都被巫屿的木系藤蔓给刺穿了，然后还掏出了丧尸脑袋里的晶核。 “喏，这个是晶核。”巫屿向桑月介绍，“可以用来提升异能，也可以在基地里交易物资。” 说罢，还将手里的晶核递给了桑月。 桑月瞥了一眼外面污血脑髓流了一地的景象，收回目光，强迫自己忍住不适，接过了巫屿手中的晶核。 那晶核是乌金一样的菱形晶状体，倒是意外地干干净净，没有污渍。 “你试一下。”巫屿将几枚晶核全部递给了她，“初阶异能是很容易升级的，这几枚晶核可以让你快速升到一阶。” 车队还在继续往前行驶。 桑月按照巫屿的说法，两手都握着几枚晶核，试着吸收里面的能量。 可是许久过去，她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巫屿说的那种细微的热流流过经脉血液的感受都没有。 难道是她的方法不对？ 第4章 第4章 晶核里的能量被吸收殆尽后，晶核就会变成没有价值的灰白色石头。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里，眼见着桑月手里的晶核没有一块被消耗，颜色也丝毫没有变化，而她脸上的困惑那样明显，对面的巫屿连忙问：“不行吗？” 桑月已经反复尝试了几次，闻言摇了摇头，“我好像……吸收不了。”握着这几枚晶核吸收许久，除了掌心被压出几个红印，硌得不舒服，她没有任何其他感受。 旁边的许欣妍嗤笑一声，“你确定你是异能者？” 这话一出，车内除了巫择巫屿和罗琳，其他人都忍不住带着探究的眼神朝桑月望过来。 哪怕是如今，异能者也并非遍地都是，依旧是稀缺的。这女孩看起来如此娇弱，真的是异能者？ 许欣妍见大家都望过来，又看桑月在愣神，不由地冷笑：“说起来，大家还没见识过你的异能呢。” 装甲车在坑坑洼洼的破败道路上颠簸，桑月背靠着车壁，攥紧手心里的晶核，眼皮微垂，没有吭声。 她应该是异能者，这是确定的。毕竟普通人不可能会凭空凝出水来。 可是她的异能太弱了，弱得简直没眼看。 桑月不说话，少年巫屿倒是急了，却也知道她那点异能展示出来，不过是徒惹人笑话而已，可若不展示，又没说服力。一时间也跟着为难纠结起来，将他自己憋得面颊发红。 巫择是坐在前头，虽然背对着大家，没有看到这边的情景，可是听声音，以及他精神系异能的敏锐，也完全知晓当前情况。 他淡淡地扭过头来看向这边。 只见那少女垂着脑袋与大家僵持，大约也是意识到她自己的异能有多弱，不好意思拿出来给众人展示。 ——初阶异能弱也没什么，可若是无法进阶，那就真的比普通人也强不到哪儿去。 “我有点渴了。”罗琳忽然出声，“给我来半杯水吧，小月儿。” 她边说边拿出自己背包侧面的塑料带盖杯子。 罗琳的背包里其实有瓶装水，早上出门的时候，桑月有看见她收拾。 明白这会儿罗琳又是在给自己解围，桑月凝了半杯水，递给她。 罗琳一口气喝完，砸了咂嘴，真情实感地夸赞：“啊，还是你的水好喝。” 这一番下来，众人已经不再质疑桑月的异能者身份了。 不过，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明白这少女到底有多弱。那水流跟队伍里的水系异能者陶溪远比起来差太多了，细得让人简直想发笑。罗琳让她给半杯水，恐怕那半杯水就是她的极限了。 这么弱的水系异能，能有什么用？不说做出贡献，恐怕给自己用都不够！ 陶溪远刚好也坐在这辆车里，见此情景，憨厚地笑了起来，笑容没有恶意，甚至还出声安慰道：“不错不错，队伍里又有水系异能者了。小姑娘多锻炼锻炼，以后我们用水就没那么紧了。” “是啊是啊。”巫屿连忙跟着说。“异能可以锻炼的，我刚给你的是一级丧尸的晶核，没什么能量，可能对你不适用，等晚点收集到高级晶核，你再试试。” 有罗琳和巫屿的维护，其余人也跟着附和几句。 许欣妍轻哼一声，面上带着明显的不屑。 巫择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晶核虽然有等级之分，但也只是能量含量以及纯度等差别，跟是否能吸收没什么关系。 异能进阶并非易事，许多觉醒了异能的人，一直都维持在觉醒最初的状态，并不能进阶。 那个小姑娘不能吸收晶核能量，异能是否可以进阶，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 “下车。” 车队在一座荒凉破败的商场前停下。 “杨晨和陶溪远留在车上戒备外面的情况，其余人跟我来。”巫择起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桑月连忙随着众人起身，紧跟在罗琳身后，巫屿也走在她身侧。 众人下了车，巫择瞥了一眼站在人群中显得纤弱无比的桑月，顿了一下，看着她，说道：“你，也留在车上。” 桑月愣在那里，想了想，还是点头。 目前她对外面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并不想贸然逞强。 桑月乖乖地回到车上坐下，巫择领着众人走进商场。 他们此次出来，只是最简单的例行搜索。搜索幸存者，以及，顺便收集物资。 末世已过去数年，城市先后陷落。各地的物资，也基本被幸存者和各个战队搜刮过，如今不过是碰运气。 一路上，他们在数个商场，超市，以及加油站停下来，收集物资，搜索幸存者，遇到的丧尸不多，但收获似乎也不大。 每经过一次停留，桑月都跟着司机杨晨以及水系异能者陶溪远一直待在车上。 她留意到许欣妍每次都紧跟在巫择身后，旁边几个人都围在她与巫择身侧护着。 等傍晚回到庄园别墅后，下车时，桑月终于忍不住问罗琳，“罗琳姐，她……是什么异能啊？” 罗琳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前方，“她？许欣妍吗？她的异能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可她是稀有的空间系，可以携带囤积不少物资。” 桑月点头。 罗琳侧过头看她，压低声音道：“是不是觉得她总是挤兑你啊？” 桑月又点头。 许欣妍对她的敌意太明显，哪怕再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 罗琳笑道：“别在意。她这异能吧，在末世，稀罕。很多战队抢着要呢，人长得也行，大家围着捧着，所以她就有点傲慢。若不是为了……” 她朝前方巫择的背影努了努嘴，“……也是因此，她对你这小美人儿敌意很大，怕你跟她抢……” 桑月眨了眨眼睛，问：“跟她抢什么？” 罗琳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还能抢什么？当然是抢男人啊！” 桑月：“？？？” 桑月：“……” 巫队长连多看她一眼都欠奉，而且那张脸，虽然长得好看，但总是冷冷淡淡的样子，行事也严肃板正，让人难以亲近，她想象不出这个人动心动情是什么模样。 而她也对融化一块冰没有任何兴趣。 许欣妍着实担心过多了。 走进客厅内，许欣妍正在将物资拿出来，大家商量着分配。 桑月对空间系异能是有些好奇的。 看着物资从许欣妍的随身空间里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堆满了别墅宽敞的客厅。 这个时候大概是许欣妍最骄傲的时刻。她迎着众人倾慕的目光，像是习以为常又格外享受，眼里尽是光芒。 物资分配得很快，除了共同物资以及大件物资清点后继续收回许欣妍的空间存放，其他个人用品则按劳分配。 桑月没出什么力，能共享到集体物资已经算是不错，个人物资则是什么也没分到。 等众人抱着各自的物资回房时，许欣妍的目光从桑月身上一掠而过，带着不屑与得意洋洋，然后昂着头离去。 罗琳拍了拍桑月，“姐物资多着呢，分点给你用。” 巫屿站在一旁，挠了挠头。 他分配的大部分都是男人用的，还有一些毛巾纸巾什么的用品，罗琳也都有。只好对桑月道，“小月，你缺啥就跟我说，我会想办法给你弄来。” 桑月点头道谢，跟着众人一样称呼他，“谢谢小屿弟弟。” 巫屿一愣。 罗琳扑哧笑出声，“对了，还不知道你多大呢？你看起来似乎也就十六七岁，不会跟小屿一样还没成年吧？” 听她这样问，桑月神情恍惚了一瞬。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 有蜡烛，有生日蛋糕，有谁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十八岁……月牙儿终于成年了。” 脑海里一阵剧烈晃荡，头晕、目眩。 甚至连那声音都没分辨清，就什么都消散了。 桑月不自觉地抬手按了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缓了缓，才慢慢说道，“不记得多少岁了，但是已经成年了。” “哦？”罗琳将她从头打量到脚，视线又扫过少女丰盈的胸前，像是有点相信她已经成年了。 罗琳抱起物资往楼上走去。桑月跟在她后面，还没抬脚就被巫屿拉住。然后少年塞了几个东西到她手里，小声道：“这是几个二级晶核还有一个三级晶核，你再试着吸收一下。” 巫屿原本攒了不少晶核，只是他异能觉醒后，都快速消耗光了。如今这仅剩的几个还是新攒的，全都给了桑月。 桑月想要推却，巫屿却做了个“嘘”的动作，并一直用眼神示意她快走。她只好收下，揣入裤兜里，然后跟上罗琳。 回到楼上屋内，收拾洗漱了一番，又跟罗琳去楼下吃了晚饭。 晚上再次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桑月拿着晶核反复试了许久，可惜这些似乎很珍贵的二级晶核，甚至三级晶核，在她手里，依旧无动于衷。 她有些丧气，又内视了一遍自己的异能源头。 那汪“小水洼”依旧可怜兮兮得像是灰蒙蒙的浓雾中的一个白点。她叹了口气，想起许欣妍那神奇的空间系异能，东西好像是魔术般，装进装出。 桑月出神地思索着，也不知是怎么地，手里的一枚晶核，忽地凭空“飞起”，“飞入”了她异能源头里的那片浓雾中。 她愣了一瞬，试着用意念将那晶核拿出来，反复试了几次，居然也能出出进进。 这……这是？ 空间系异能吗？ 桑月惊愕极了。 她心里激动不已，尝试着将几枚晶核都“放”进去，又拿出来。又在夜色中，试着将屋内能看得到的各种大小物体往里面移。 最终发现，她这“空间”，似乎跟她的“小水洼”一样，小得可怜，能装几枚晶核，余下最多能装个水杯…… 桑月惋惜又充满无限期待。 若是她的“空间系异能”和“水系异能”都能升级，那她岂不是也是双系异能者了！ 她又再次燃起斗志，拿起晶核试着吸收。可惜，折腾了一整晚，依旧没有一点点效果。加上天气又热，没有电力，无法制冷，燥得慌，她辗转到凌晨几点才堪堪睡着。 睡着后也不太安稳，连续做了好几个噩梦。 早上起来的时候，天色大亮，罗琳已经不见了。 桑月无精打采地洗漱完，头重脚轻，轻飘飘地朝楼下走去。 她下楼的时候，巫择正在上楼。 看到桑月，巫择只是没有表情地朝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两人即将交错。 睡眠不足、做了一夜噩梦、又穿着罗琳大了三码的靴子，桑月一个脚软踉跄，踏空了一步台阶，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前扑去。 离得太近、又没有防备的巫择被她迎面扑了个正着。 少女柔软的身体撞入怀里，巫择愣了一瞬，迅速抬起手臂撑住了她。 而桑月鼻尖蹭在了巫择的颈畔，她穿着背心，男人温热的大手撑住她时，恰好捉住了她光裸的手臂。 不知是不是因为拥有火系异能的原因，眼前的男人，身上的热度很高。 像是一只火炉，热气腾腾，透体而出，烘在她身上。 桑月感到一阵热流瞬间窜遍全身，她像是感受到了巫屿说的那种吸收晶核能量时，热量流过经脉血液的感觉…… 第5章 第5章 这种感觉太过新奇，让人难以忽略，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巨大吸引力，让人想要更多地贴上去汲取。 不知是察觉到她的意图，抑或是不太习惯与人接触，巫择将她撑住扶稳后，长臂一伸，就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个子高大，双臂结实有力，桑月几乎是被他拎起来放在他的上一级台阶上。这样近的距离，哪怕她站在台阶上都要仰视他。 那被能量激荡的感觉还在心头荡漾，以至于桑月整个人还是懵的。仰头望向巫择时，两眼直愣愣，神情痴怔。 大概是被她过于直白又热切的眼神给盯得不适应，巫择眉头微揽了一下又很快松开。垂下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侧身，抬脚继续踏上台阶，与她擦肩而过，径直走了。 楼道内很安静，只有楼下客厅里的人声时隐时现。转角处的玻璃窗外，天光穿透灰尘遍布的玻璃泻进来。桑月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才回神。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烫的，估计也是红的……她刚刚的表现肯定傻透了。 不过此刻，桑月顾不得羞赧，而是回味着之前那一刻的震撼。 她明显地感觉到，对于她来说，巫择更像一个高级的、能量无穷的晶核，能给她带来巨大的能量。 桑月忍不住闭上眼睛内视了一下自己的异能源头，那只有不到碗口大的“小水洼”，好像是比之前扩大了一些，周边的浓雾似乎也退散了一点点。 她兴奋得差点忘记呼吸。 是错觉吗？ 应该不是吧？ “小月儿，终于起床了？”下方传来罗琳的声音，她已经吃完早餐回来了。看到闭目站在楼梯上的少女，罗琳讶异地问：“你闭着眼睛站在这里做什么？头晕吗？” 桑月连忙睁开眼睛，瞥见罗琳手里拿着半袋面包，甚至还有一杯牛奶，正往楼上走。 “喏，给你带的早餐。”罗琳跨过台阶走上来，将面包和牛奶塞给她。“牛奶是小屿那小子让我带给你的。从基地里带来的奶粉冲的，限量生产，很贵……啧，这东西我平时都不怎么舍得买……你全都喝完，别浪费了。” “谢谢。”桑月喝了一口牛奶，一手拿面包，一手端牛奶杯，跟着罗琳转身上楼。 “你昨晚几点睡的？早上我喊你都喊不醒。”罗琳边走边问。“怎么睡得那么沉？” 桑月咽下牛奶，回道：“我琢磨了一晚上，试着吸收晶核里的能量。” “效果怎么样？”罗琳有些感兴趣地问。 桑月咬了一口面包，没说话。 “别灰心，慢慢来。”罗琳一边沿着台阶往上，一边出声安慰。“大多数人最初觉醒异能时也很弱，都是慢慢地进阶。” 桑月点头。 两人走进屋里，桑月快速吃完早餐，洗了杯子。抬头望了望外面——虽然窗户紧闭，染满灰尘的玻璃窗只能看到外面模糊的树影，但也挡不住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今天不出去吗？”她问。 “清湖市我们已经全城清扫了一个多月，基本没有幸存者了，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物资。今天休整一日，明天我们出发去隔壁的凌安市。”罗琳说罢看了桑月一眼，“我们将清湖市全城探索了三次，搜救到的二十来个幸存者，已经被付队长他们送往南部安全区去了，就在你来的那天……” “你是第三次搜索时，被小屿和巫队长带回来的……对了，你怎么才一个人？没有其他队友或同伴吗？还是他们都没了？” 正常情况下，他们搜救到的人，都是十来二十个，最起码也是三五个结成队，在末世里相扶相持艰难苟活。 这少女却是罕有地独自一个人，而且她身上还有种与大多数人完全不一样的纯净气质，仿佛完全没有受到过末世恶劣环境的磋磨。 桑月正将自己的衣物和用品往背包里塞，闻言手上一顿，眼神有片刻迷茫，接着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罗琳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她说不记得。她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少女，“真不记得了？” 她原本还以为是这少女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说呢。 桑月点头，眼神清澈，面色认真，“真的不记得了。我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那里……是巫队长和小屿发现的我。” “那你的名字是自己随便取的？”罗琳问。 一个人若是失忆了，应该名字也是不记得的。 桑月将手伸到她的面前。 罗琳低头看去。少女的手纤细白嫩，连手指甲都是晶莹的粉色。 “手真漂亮。”罗琳又颇不正经地吹了一声口哨。 “不是。”桑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是看镯子。” 她将那月牙形的手镯稍微拨了拨，露出里面的刻印。罗琳凑过来辨认了一下，念道：“桑月，我的月牙儿。” “嗯。”桑月道，“虽然不记得，但是我直觉这个是我的名字。” “这镯子是谁送给你的啊？”罗琳看着那款式，还有那刻字，琢磨着，“不像是父母，还刻了字……我的月牙儿，啧啧……是你男朋友送的？” 桑月摇头，自己也有些迷茫，“不知道。” 罗琳感觉她的样子像是一个迷路还失忆了的小孩，茫然又无措。她拍了拍少女的肩，“没事，等我们忙完这阵子，回到总基地，到时候给你录个指纹和dna数据，上传到数据库，说不定可以找到你的家人。” 桑月点头。 恰好今天哪儿也不去，有大把时间，两人边收拾屋内的东西，边聊天。罗琳又跟她讲了不少事情，从谈话中，桑月渐渐知晓了目前大概的情况。 五年前，不知名的病毒在云坛市突然爆发。感染者会丧失理智，无差别地攻击撕咬周围的人。 最开始人们还以为是类狂犬病，后来发现并不是。 这些感染者哪怕身体腐烂，呼吸停止，也依旧有行动与攻击能力，仿佛不死的僵尸。他们不知疲倦，却仿佛永远饥饿，看到人就撕咬。而被他们咬伤和抓伤的人，也会在或短或长的时间内感染，变成跟他们一样的可怕怪物。 “一开始，大家还抱有希望，对身边感染的，尤其是感染得不算太严重的人，都隔离起来，尝试治疗。”罗琳叹道，“可惜，渐渐地一切失控。医院、军队集体感染，全军覆没，城镇相继沦陷，一切秩序都开始崩溃……” “这种病毒远远超过了所有以往的病毒带给人们的认知，太可怕了……连动物植物都不能幸免地变异，水土污染，人间变成炼狱……这简直就是末日……” “还好在混乱了许久后，人们开始反应过来。国家开始迅速建立起了东南西北四大安全区，还有中部的总基地。军队以及民间自发的队伍，都纷纷组建了特殊搜救战队，四处搜救幸存者，顺便收集物资。” “然后，人们渐渐发现丧尸的脑袋里有晶核……不知哪一天起，慢慢地人群中出现了异能者，且很多异能者可以靠晶核升级异能……” 罗琳还在继续说着，桑月却开始走神起来。 晶核提升异能，在她这里似乎没有效果。可她与巫择接触，却奇怪地感受到了巫屿所说的吸收能量的感觉。 不过，她还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晚上，她尝试着凝水的时候，罗琳在旁边看着，忽地说道，“咦，这次能凝大半杯了。而且似乎没有之前那样艰难。你上次凝水，脸都白了。我都怕你再稍微用点气力会晕过去 。” 桑月眨了眨眼睛，自己也盯着那大半杯水。 “不错啊，这进步很明显，要不了多久，你都能自给自足，不愁用水了。说不定以后也能给整个战队供水。”罗琳道，“是昨晚吸收晶核有效果了吗？” 桑月模模糊糊地“唔”了一声。 既然连罗琳都看得出来差别，那说明并不是她的错觉。 难道真的是因为与巫择接触，才导致的效果？ 她想再试一下。 然而以巫择那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性格，很难与他接触到。中午与晚上队伍里的人一起用餐时，桑月都没能找到机会接触巫择。 又不能过于突兀地主动挤到他旁边，更不可能有机会再碰触他。 * 次日，大家整装出发去隔壁的凌安市。 巫屿又热情地邀请桑月跟他坐一辆车，桑月没有拒绝。 这少年跟巫择一样姓巫，但是罗琳说，他并不是巫择的弟弟，也不是他的亲人。只不过在三年多前，巫择救了他，失去了家人的少年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又极为崇拜他，便执意要跟他姓，将他视为兄长。巫择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听说队长以前也有个弟弟。”昨天聊天时，罗琳说。“可惜也感染了病毒，没有活下来。” 桑月上了车，瞥了一眼车内。 改装过的装甲车，车厢两侧是两排长椅。巫择已经落座了，因为他气场强大，两边位置也多，大家都避开他，纷纷坐在对面、或者坐在同一侧也离得远远的。 桑月看见巫择旁边有空位，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朝他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来。 坐在对面的许欣妍见状，冷笑一声，满脸“果然如此”的嘲讽。罗琳也愣了一下，最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神情似是有些无奈，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巫择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长腿微分，手肘支在膝盖上，手里把玩着几枚高级晶核，动作幅度不大。目光间或地透过车窗望向外面，神情一如既往地平淡沉静，可能都没注意到自己身旁坐了谁。 人员集齐，车辆启动。 去凌安市的路程有些远。城市道路早就损毁且年久失修，坑坑洼洼地，车辆碾过地面的垃圾甚至还有丧尸的残肢时，不断地摇晃颠簸。 最开始大家还会关注一下坐在巫择旁边的少女，时不时投来探究和暧.昧了然的目光。直看得巫择都发现了异常，这才侧了一下目光，发现了坐在自己旁边的少女。 不过他依旧没什么表现，只是淡淡地收回视线，面无波澜。 车内的人见那少女安安分分地坐在巫择旁边，两人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交流，渐渐地时间久了也就失去了兴趣，各自闭目假寐。连巫择都开始闭上眼睛小憩。 桑月也就是趁这个时候，开始了她的试探。 借着车辆的颠簸，时不时地撞向旁边。 幸好因为天气热，大家穿的都是背心。碰撞时，两人胳膊相触，桑月又再次感受到了那激荡人心的能量涌来的感觉。 这次确定了，不是错觉！ 她心里一阵狂喜。 假装受颠簸的影响，不断地撞向男人的胳膊。肌肤相贴，能量带着男人的体温，源源不断地涌入。 桑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羞耻，可是当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异能源头不断扩大，浓雾慢慢退去时，又觉得自己脸皮还能再厚一点。 她希望巫择最好是睡着了，睡死一点，最好是一直这样睡到凌安市。 然而，当她侧过头，抬起目光看向旁边时，那原本闭目小憩的男人，却忽然睁开了眼睛，深黑的眸子正盯着她。 第6章 第6章 作为猎鹰战队的老大，巫队长看起来还很年轻。这样低头侧眸时，脸部轮廓线条利落好看，几缕黑发散落下来，垂在眉心，衬得那双漆黑无波的眸子，越发地幽深。 被男人这样不带表情地盯着，桑月的心突地一阵狂跳。 她浑身僵硬，甚至都忘记呼吸，更忘了及时地将贴着巫择的胳膊给挪开。 巫择原本是在闭目养神。当桑月的胳膊第一次撞过来时，他就察觉到了。少女手臂上的肌肤柔软滑嫩，温度微凉，与他的体温相差极大，不容忽视。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车辆颠簸，挨得近，被撞到、肢体擦碰本就正常。 但，一次两次的碰蹭可以理解为意外，直到少女柔嫩的胳膊一而再，再而三地碰上来，甚至还贴着自己的手臂不动时，他自然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巫择垂眸盯着面前的少女，直盯得她浑身僵硬，白嫩的面颊也渐渐地染上绯红。 虽然他依旧没什么表情，眼底也没有任何轻蔑或者嘲讽的意思，但桑月凝滞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后，还是羞愧地垂下脑袋，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暗戳戳骚.扰别人的变.态。 她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低着头，感觉这一刻气氛尴尬到几乎凝固。 就在这时，巫择放在战术背心口袋里的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巫择拿出通讯器，接听。 “猎鹰战队，巫择。请讲。” “这里是总部基地第九号紧急频道。巫择中校，同宁市有意外情况发生，需要紧急援助，总部查到您这边离同宁市最近，请求支援。位置是……” 头顶令人快要冻住的目光终于移开了。桑月听着男人跟通讯器那头的人交流，顿时暗暗地松了口气，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内视了一下自己的异能源头。 看着那又扩大了不少的小水洼，和退去了一点浓雾后露出的灰褐色土地时，她心里又是一阵难言的狂喜。 这效果实在太明显了。 她像是打了鸡血，劲头儿又上来了，觉得如果再给她机会，她还可以继续厚着脸皮占巫队长的便宜！ 当然，这会儿，桑月自然不可能再假借着车辆颠簸去“擦碰”了。 适可而止，要把握一个度，徐徐图之，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于是，接下来的一大段路程，桑月都表现得十分安分，甚至还坐得笔直，主动保持着与巫择之间的距离，与巫队长“泾渭分明”。 他们的原定目标是凌安市，因为刚刚那个半途中突然接到的总部通讯，周边的同宁市有意外情况，需要附近的战队紧急支援。 作为离同宁市最近的战队，巫择自然义不容辞，当下命令队伍加快了车速，在下一个岔路口时，转往了同宁市的方向。 * 同宁市，某区的某间超市内，十几个人窝在超市二楼的储物仓库内，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恐怖撞击声，满脸绝望。 “它们、它们就要破门进来了！” “怎、怎么办啊？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守在紧闭的仓库门前的是一个高个子胡子拉碴的男人，他面容坚毅，虽然也皱着眉头，神情带着凝重与焦急，但到底是比缩在角落里的那些人镇定许多。 听到众人战战兢兢担忧的话，男人抬手又将门上封了一道冰冻防护。 但这顶多只能起个心理安慰，丧尸群不知疲倦的攻击，冰封起不到多少作用，唯有祈祷这看起来还算结实的门能多撑一会儿。 冰封的仓库门，给闷热的密封仓库带来了一点点凉意，然而站在离门最近的高个子男人额头上却沁出了汗珠。 他是个冰系异能者，在被丧尸群围攻时，护着这一群人穿越城镇，想要往安全区去。但一路上，车辆或损毁或油量不足，最终只能徒步而行，沿路收集物资。 他们在这个超市里收集物资时，被数百个丧尸围攻。虽然是异能者，但一个人的能力是微薄的，异能的能量也有限，不能无尽地使用，因此最终只能带着这些人躲入仓库，被困在了这里。 幸好关键时刻，他们在超市里找到了紧急救援定位器，发送了求救信号。也不知如今这些还有无效果，干守在这里，并不确定救援什么时候会来到。 …… 车辆在定位的超市前停下。 桑月朝外面望去，顿时被震撼得头皮发麻。 之前他们一路上走来，不过零零散散地遇到几个丧尸，很快就被抛到装甲车后。哪怕是上次在清湖市搜集物资时，遇到的丧尸也不多。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丧尸一起，密密麻麻，人头攒动。腐烂的五官和肢体，狰狞恐怖，蹒跚机械、不知疲倦的动作，让人悚然。 原本它们一群一群地往超市内涌去。等巫择他们的车队抵达时，又都闻风而动，围着车子而来了。 看着那密密麻麻挤过来的丑陋怪物，桑月忍不住绷紧身体，背贴着车壁，有些紧张。 坐在旁边的男人却已经站直身，吩咐大家行动。 对面的罗琳和巫屿也站起来，甚至笑得满脸轻松，“都是一级二级丧尸而已，小菜一碟。” 车门打开，队员们的异能几乎同时齐齐发动。 各种异能齐发。罗琳的雷系，转瞬间就劈倒几名朝车门扒过来的丧尸，巫屿的木系藤蔓也如灵蛇一般在丧尸群中穿梭。 其他队员的各系异能也在发出攻击。 桑月抬头，看见巫择站在车门口，微微一抬手，金红色的火网，光电一般朝前挪移，迅速将车前围拢过来的上百个丧尸给切割成块，腐肉碎了一地。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剧烈腐臭味，中人欲呕。 然而各个队员却满脸兴奋，脸上有着不容忽视的安心。 罗琳曾告诉桑月，巫择是金火双系，还另有罕见的精神系异能。这本身就是一个几乎变.态的搭配。然而，更变.态地是，巫队长将他的三个异能糅合，成了这样一扫一大片的逆天大杀器。 大部分队员们跟着巫择进去超市内营救幸存者，桑月很自觉地与司机以及几个后勤部的队员待在车上。 许欣妍也在。 这不是收集物资，她不用跟去。 许欣妍坐在对面，冷眼看着桑月，也不说话。不过这样下来，车内气氛就有些不太妙。 还是水系异能的陶溪远先开了口，“我们下去，将那些丧尸的晶核都捡了，一会儿队长他们带人出来，就不用再浪费时间捡晶核了。” 许欣妍没什么意见，他们以前也经常这样做。 只不过，她站起来后，又轻蔑地扫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桑月，“怎么了？你不敢来吗？在队伍里，光吃白饭可不行，你也要干活。” 虽然她的语气不好，但说的话也不无道理。非亲非故，她凭什么跟着大家白吃白喝。桑月站起身，跟他们下车去。 天气炎热，阳光炽烈，白光像要将万物给烤化一般，外面恶臭熏天。桑月适应了一下，并没有退缩。她先站在旁边，看着许欣妍和陶溪远几个人拿着锤子匕首撬开丧尸的脑壳，挖出晶核。 桑月转目四顾，在不远处地上捡了一把不知是哪个幸存者逃跑中遗落的铁锤，走过来，犹豫了一瞬，最终咬咬牙，用力朝一个丧尸的脑壳敲了下去。 “噗——”地一声。 丧尸脑壳开瓢，黑黄浓臭的脑髓流了一地。 周围的几人同时停住了动作，朝这头望过来。 白白嫩嫩的娇弱少女，在脏污的一片腐肉堆前蹲下来，用一个塑料袋子套住手，小心翼翼地从那黑黄脑髓里取出亮闪闪的晶核。 这画面着实有些反差的刺激。 桑月克服着心理上与生理上的双重不适，神态极为认真小心，完全没注意到大家愕然打量的目光。又继续拿起锤子，敲向地上的下一个丧尸头颅。 巫择和队员带着幸存者出来时，刚好也看到了桑月敲丧尸脑壳的一幕。 她甚至已经在短短的半晌工夫里熟练地掌握了技巧，姿势利落干脆，塑料袋里已经集了许多枚晶核。 巫择极细微地挑了一下眉，少年巫屿则张了张嘴，罗琳已经惊呼出声：“哎哟小月儿，你可以啊！” * 幸存者被解救出来，个个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满脸感激地道谢。 将解救的人员分别安排在几辆车上后，车队又开始重新出发。 “我叫林东，真是太感谢你们的及时救援。”那个高个子胡子拉碴的男人坐下来，对着车内众人说道。 “你是冰系异能者对吧？”坐在对面的罗琳问道。“怎么你们队伍就你一个异能者？” “这些人不是我们队伍里的。”林东面色有些凝重，“我原先跟着一个异能者战队，一次去收集物资的时候，遇到了一群四级丧尸，全队覆灭了，就我侥幸逃了出来……后来就遇到了这些人，打算带着他们一起去安全区。” “一群四级丧尸？”巫屿睁大了眼睛。 “是啊，其中还有一个五级的丧尸头领。” 车内的许多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自人类中的异能者出现之后，丧尸也在不断进化。短短数年，已经有五级丧尸的存在了，是目前已知最高等级的丧尸。 初级丧尸行动迟缓，攻击力弱，只有数量多的时候，才比较可怕。随着等级提高，速度、力量、危险性也都提高了许多。三级丧尸普通人已然对付不了，四级丧尸普通异能者能勉强应付，但若是数量多，连高阶异能者对付起来都足够吃力。 而到了五级，已经是丧尸头领般的存在了。 一群四级丧尸，已足够可怕，何况还有一个五级的头领。 “若不是那一次异能根源消耗过大，今天对付这些低阶丧尸，也不会这样狼狈。”林东感叹。 幸存者都心有余悸，缓了半天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而这时，有人便开始打量起了车内的人，须臾后，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车内的三个女人身上。 先是看了罗琳，许欣妍，最终都聚在桑月身上。 末世生存艰难，女人几乎也要成了稀缺资源，漂亮女人更是少之又少。而漂亮鲜嫩，还气质纯净的女人，则是比以前的珍稀动物还罕见。 那些人不免地猜测着，这大概就是大佬的女人。 不过他们都是刚刚从死里逃生，虽然太久没见过女人，但此刻也没多余精力，只不过顺着本能多瞧了几眼，并没有其他心思。 桑月倒是不怕被这么多人盯着，当然巫老大那种气场强大气质冷沉的人除外。 她只是略微郁闷这会儿众目睽睽之下，她连坐都不敢挨巫择太近。 车队一路前行，在接近傍晚时分抵达了凌安市，然后开到临近的一个别墅区里停下。 “一般来说，别墅区的人口密集度相对低些，丧尸也就稍微少些。许多还有地下储物仓库，偶尔幸运还能收集不少物资，甚至还有应急发电机……” 一帮异能者下车清理了一遍园区周围的少量游荡丧尸，巫择又用精神系异能探测了一遍周围三公里内再无异常的活动之物，于是众人便开始分配着在各个别墅楼栋里暂时安顿下来。又安排几个异能者夜间轮番守备。 晚上战队十来个人开会时，分配了晶核又清点了一下物资，许欣妍面露难色，“突然加入了十几个人，他们手头都没多少物资……我们的食物也剩下不多了，尤其是储存水源比较紧张。” 因为许欣妍有储存空间，他们每次出门时，都会储存足够的食物和水，但因为沿途总要救不少幸存者，送幸存者回基地时，又要分配一部分食物和水给他们，因此存货越来越少。 “清理了凌安市后，这些人会和凌安市的幸存者一起送往安全区。”巫择道，“食物我们明天再去收集，水源的话，队里有老陶，生活用水紧着点用，可以应付。” 众人都是经历过无数困境过来的，如今这完全算是小事，所以个个神态轻松，甚至有人还忍不住笑着出口抱怨，“老陶，你能不能把自己稍微收拾收拾，爱干净一点，你那水洗手洗澡还行，喝我是真的喝不下去啊。” 陶溪远憨厚地笑笑，“水源紧缺，省着点用。” 末世最初，他曾经陷入绝境，渴的时候，连地上坑洼里的污水都喝过。后来觉醒了水系异能后，那极度缺水的困境依然铭刻在心，将水视若珍宝。每次大家伙从他这里接水时，他都心痛欲滴，自己用水更是节约到极致，久而久之，形象邋遢，身上发臭，这毛病怎么改都改不了。 “把水烧开，凑合着喝吧。”秦林枫笑骂，“也就我们队伍物资充足，把你们一个个养得这么刁。有水还不行，还要心理毛病嫌不干净。” 晚间大家一起围在客厅里吃干粮，每人各自拿着杯子，从桌上的大瓶过滤水里倒水喝。 桑月没有要瓶装水。她拿出自己的杯子，凝了一杯水，又给罗琳凝了一杯。 “小月儿，你的水系异能又进步了。”罗琳满足地喝了一口甘泉，笑道，“我要将小月儿包了，以后起码喝水不愁了。” 说罢，又抿了一口，咂咂嘴，叹道：“好甜！” 旁边端着杯子喝瓶装过滤水的巫屿忍不住问：“真的那么好喝吗？小月，给我也来一点呀。” 他一口气喝完自己杯子里的水，然后将空杯往桑月面前一推。 桑月笑了笑，也给他凝了一杯。 靠着占巫老大的那一会儿便宜，她如今凝三杯水都没有那么费力了。 巫队长真的比晶核有用多了！ 桑月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朝斜对面的巫择望过去，只见他也抬头望了过来。 桑月眉心一动，忍不住开口道：“队长，你要水吗？” 第7章 第7章 “不用了，谢谢。”巫择淡淡地婉拒了。 桑月有些惋惜地收回目光。 想跟巫老大套近乎，看来是并不容易。 旁边的巫屿喝了水后倒是惊呼起来，“小月这水真的好喝，择哥，你尝尝啊！” “暂时够喝了。”巫择放下手中的水杯，看向桑月，“你这异能可以进阶是好事，多锻炼，后面队伍里就彻底不愁用水了。” 桑月非常想说，队长你跟我多接触接触，我这异能就能快速进阶了。 但显然，这样离谱的进阶方式大家并不会信，还可能会被所有人当做一个她试图接近巫队长的拙劣借口。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桑月又试着在黑暗中挪了几样东西往自己空间里放。 浓雾退去一些以后，她的“空间”似乎也扩大了一些。 原先也就能放个杯子什么的，如今倒是可以放进去一个背包了。 桑月心头大喜。 决定后面找到机会就占巫队长的便宜。 歇息一晚后，第二天一早车队又开始出发，在凌安市内开始地毯式搜索。从各个临时避难所开始，到每一栋建筑物。 既搜寻幸存者，也收集物资。 桑月最初几次依旧是跟着司机和后勤部几个人待在车上，跟大家捡捡晶核。 天气炎热，队里多了个冰系异能者，又给大家增加了不少生活舒适度。 晚上林东应着大家的要求，提着几桶水，凝水成冰，每个人领了几桶冰回去，晚上放在床边，虽然因为资源紧缺，冰不多，但是多少能带来一丝凉意。 桑月看着林东凝水成冰，十分好奇。 晚间的时候，她凝了一杯水后，尝试着凝水成冰，那水杯里的水面居然真的结成了薄薄的一层冰。 “罗琳姐！”桑月激动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罗琳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从浴室里走出来。最近水资源紧缺，她好久都没洗头了，今天终于痛快地洗了一把。 “你看！”桑月兴奋地将那杯水往她面前一推。 城市先后陷落后，通讯和电力早就瘫痪，这个别墅里自然也是没有电的。应急手提灯电源不是很亮，那层薄冰在微弱的光线下并不明显，罗琳神情有些疑惑，“看什么？水吗？” “不是。”桑月把水杯往手提灯前凑近了一点，然后道，“你再看看。” “是冰？”罗琳这下子瞧清楚了，又看着桑月兴奋的表情，她迅速反应过来，“是你弄的？” “我不会也有冰系异能吧？”桑月不太确定的问道。 “肯定是！”罗琳也有些激动，“普通人不可能凝水成冰的。宝贝儿，你简直是个小宝藏啊，还有多少惊喜是姐不知道的？” 这些日子的相处，罗琳对她的照顾有目共睹，桑月对她也不再隐瞒，迟疑了一下，就如实道：“我好像也有空间，只不过很小。” “什么？！”罗琳这下是彻底震惊了。 空间系异能极为稀有，也是各大队伍抢着要的珍宝。许欣妍单凭一个空间异能，被众人捧得都有点骄傲。 若是有水系，冰系，还带空间异能，让人知晓了，简直是要被抢走的存在。 “小是多小？”罗琳问，“许欣妍的空间也没多大，不到一百立方，不过也算很不错了。空间异能似乎不能升级，许欣妍的空间一直都没有扩大过，也没听说有哪个空间异能者升级过，但有些厉害的异能者，觉醒时空间就有上千立方了。” “好像就只能放一个背包。”桑月指了指她们放在桌上的背包，“就那么大。” 罗琳愣了愣，大概也没见过有人空间会这么小的，她有些惋惜，甚至有点后悔刚刚不该跟小姑娘说空间系不能升级，不由地开口安慰，“还不错，有总比没有强。” 桑月抿着嘴笑着点了点头。 并没有跟罗琳说她的空间和水源一样，似乎还能扩大，决定等她在巫队长那里蹭够能量后，给罗琳一个大惊喜。 ＊ 在对凌安市进行全城搜索的第四天，他们抵达了一处临时避难所。 避难所的入口，大门紧闭着，从里锁住，无法推开。 门前地上脏污一片，垃圾和丧尸残肢成堆，空气中除了灰尘和各种霉味，还有熟悉的难闻恶臭气味。 “有幸存者。”巫择用精神系异能感应了一下。 用精神系异能搜索时，极为消耗异能，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使用。 听他说有人，段飞宏拿起扩音喇叭，喊了起来，“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猎鹰战队的，搜寻幸存者，带你们去安全区。” 他重复喊了几遍，里面没有丝毫回应，大门也冷冰冰地紧闭着。 段飞宏又喊道：“周围的丧尸已经被我们清理了，你们放心出来吧！” 可惜喊了几遍，等了许久，依旧不见回应，众人都有些诧异。 往日里，遇到幸存者，他们一喊，很多人都会泪流满面狂奔着跑出来。个别警惕的，也会在他们反复喊话中放下戒备出来。 “队长，你确定你感应到的是人而不是丧尸吧？”段飞宏扭过头问道。 “是人。”巫择看了一眼里面，“他们在议论，似乎不信任我们。” 丧尸即使进化变异了，迄今为止也不会讲话，只会无意义地发出“嘶嗬”声。里面的人在窃窃私语，虽然听得模模糊糊不大真切，但明显是人类而不是丧尸。 “我们是隶属于军区的搜救大队，请放心。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 依旧无人回应。 而此时，避难所内。 昏暗的应急灯光下，聚集着二十来个面黄肌瘦的人。 “他们好像知道我们在里面。” “我们要不要出去啊？” “听他们说是军方的呢，看着像是正规队伍。” “出去做什么？！好不容易寻到了这个地方，有吃的喝的，我不想出去……万一他们是抢匪或者骗子呢？” “是啊，上次就被骗了一次，我们的物资全都被抢光了，连那姑娘……也、也被他们玷污又扔弃了。” 角落里响起了一阵女人的抽泣声。 众人沉默了一瞬，然后又有人高声道：“可是不出去又能怎么办？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吃的喝的已经快耗尽了，我们这里也没有医务人员，有几个人生病了，而且，那姑娘肚子也越来越大了……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那人声音越喊越大，被正在用精神系异能的巫择捕捉到了。 他接过段飞宏手中的扩音喇叭，说道：“我们这里有药品，也有医务人员，我们有车，可以送你们去安全区。”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有种莫名的令人信服的沉稳力量。 里面的人开始犹豫了。 “出去吧，反正在这里等死也是死。赌一把，万一真的获救了呢？” “反正我们剩下的物资也不多了，也没什么值得抢的了。” “是啊，出去吧，我在这里快憋疯了。” “我弟弟高烧好几天了，快要撑不住了，你们不出去，那我先出去。” “是啊，他们都知道我们在里面，真要闯进来，他们应该也能强行破门而入。这样好声好气地讲着，应该是正规队伍……” …… 门终于打开了。 看到这一群灰头灰脸，面黄肌瘦，走路歪歪倒倒的人，外面的一群人差点以为自己遇到了一群丧尸。 “医疗队，先给他们检查一下有无感染，生病的给药医治。”巫择有条不紊地吩咐。 众人纷纷上前，将那群人引领着迁移到一个干净的空地上，开始了忙碌。 巫择目光扫了一眼那群人，瞥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时，停住了目光。 那姑娘已经瘦脱了人形，但是肚子却鼓胀得很大，估计离临盆也不远了。他们虽然带了医务人员，但并没有产科医生，而且这里也没有很好的接生条件。 “得尽快将他们送往安全区。”巫择对着几个队员道。 罗琳和桑月一起去帮助那个怀孕的女人，为了让她心情能放松些，罗琳跟她聊天，“几个月了，孩子父亲呢？” 这一问，那原本就红着眼眶的女人顿时哭得更加厉害了。 她其实看起来还很年轻，只是憔悴瘦削得不成人形。罗琳和桑月见她哭得一抖一抖的，连忙手足无措地安慰，“别哭别哭，我们不问了哈……你别哭了，对孩子不好。” 女人喝了点她们递来的水，闷声哭了半晌，许久缓过来后，才抬头看向她们。 看到桑月的时候，她微微愣了愣，在末世看到这样漂亮又干净的女孩子，谁都会愣住片刻。 “谢谢你们。”那年轻女人边说，眼泪又不住地滚落。 桑月递了一片纸巾给她，她擦了一把眼泪，然后问，“你们队伍里的医生，可以帮我流掉这个孩子吗？我并不想要。” 桑月和罗琳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 别墅区的临时住处。 因为天色已晚，只能先将这些人接过来凑合一晚。 桑月将房间让出来给那个怀孕的年轻女人，自己去跟罗琳挤一起。 睡觉前，那女人将自己的遭遇跟她们讲了一番。 原来他们之前遇到了一个战队，让他们上交物资便可以得到庇护。因为女人比较少，她被那队里的几个人给玷污，后来逃难时，因为她没有异能，且又怀孕了比较麻烦，因此被那些人遗弃了。 “我用了很多方法，从高处跳、拍打肚子……都没有用。”女人捂着脸，又开始流泪。“后来肚子大了，他们都劝我，就算强行打掉，自己也有危险……” “对。”罗琳道，“我们没有产科医生，而且你这肚子已经这么大了，哪怕去安全区的医院，也没法流产了，对你有危险。” 她沉默了一瞬，叹了口气，“只能生下来了。” “可是我不想要！”那个女人哭道。 “不想要也没办法。”罗琳叹道，“队长已经安排明天就送你们去安全区，你生下孩子后也别担心，现在人口出生率极低，国家会帮你将孩子养大。” 桑月在旁边插不上嘴，只能沉默。 等安抚好那女人睡下，两人回了罗琳的房间。 “不是所有的战队都隶属于军方吗？”桑月问。“怎么会有战队做这种事？” 两人侧躺下来，罗琳拍了拍她的脑袋，“并不。现在秩序混乱，很多人浑水摸鱼，自立队伍，肆无忌惮。” 她盯着桑月娇媚的脸，忍不住抬手摸了一把，“小月儿，幸好你遇见的是巫队长。” 否则的话，就她这个模样，还不知道会遭遇怎样的磋磨。 * 次日，将在凌安市解救的幸存者与同宁市的幸存者一起，安排送往安全区。 巫择给他们留下一辆大的装甲生化车，还分了一些物资给他们，并安排罗琳带着几个队员，护送这些幸存者去南部安全区。 队员带着那群人去车厢以及许欣妍那里分配物资。罗琳走到桑月旁边，问她： “小月儿，你要不要跟着姐去安全区？” 桑月悄悄地瞥了一眼站在旁边正在跟众人讲话的巫择。 她的异能还需要靠这个人提升，而且去安全区，她对那里什么都不熟悉，目前只认识队伍里的人，罗琳送别人去安全区后，还是会折返回来的，到时候留她一个人在安全区，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况。 所以，桑月摇了摇头。 罗琳早就瞥见了桑月看向巫择的目光，她走过来，使劲揉了一把桑月的脑袋，带着恨其不争的意味，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个家伙啊。” 千叮咛万嘱咐，结果还是跟以往的那些女人一样，对着巫择没有一点抵抗力，转瞬间就沦陷。 桑月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抱歉地望着她。 罗琳看着她无辜的眼神，又叹了口气，然后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不少面包和干粮，打开桑月的背包，给她一股脑儿地塞了进去。 桑月想要推辞，罗琳却忽然低头，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我们的集体物资，比如食物这些，都在许欣妍那里。我不在的话，怕她万一克扣你的，这些留给你当零食。” 桑月愣住，眼里有歉意也有感激。 不过是萍水相逢，罗琳对她却百般维护与照顾。 “谢谢罗琳姐。” 罗琳揉了揉她的脑袋，又小声在她耳边叮嘱，“我不在的话，你外出时都跟紧巫队长。他是最强的异能者，跟着他比较安全。只要你不变成丧尸，他还是会尽力保护你的。” 第8章 第8章 罗琳和几个异能者队员带着一部分物资送几十个幸存者去南部安全区。 别墅这边如今就剩下十来个队员了，连同桑月一起，一共十二个人。 众人又清点了一遍剩余物资。 “食物和水，只能维持三到五天。”许欣妍道。 “付衡回来时，会再从基地带一批物资过来。”巫择说，“明天我们也依旧出去搜集物资。”——付衡就是送前面一批幸存者去安全区的付队长，也是猎鹰战队的副队长之一。 听巫择这样说，众人点头，陶溪远道，“不慌。最起码你们饿的时候，有我在，大家好歹还有水填填肚子。” 十来个人又开始笑开，有人又嫌弃陶溪远的水喝不下去。 桑月小声道：“我……也可以每天给一二个人提供喝的水。” “对哦，我们这不是还有一个水系异能吗？”秦林枫道，“罗副队说她的水很好喝，我很好奇。” “最起码这小姑娘看着比老陶干净多了，她的水源肯定不错。话说老陶你这次又几天没有洗澡了？我坐这么远都闻到味儿了。” “还好还好，也就七天吧。” “噗——” “不行了不行了，老陶再这样下去，你的水烧开了我都喝不下去。” 陶溪远好脾气地憨笑着。 大家虽然爱拿他调侃，但对他其实十分尊敬。 末世水源污染严重，干净的水资源已经是奢侈，何况是这种移动的水库。 大家散会纷纷往楼上走的时候，桑月特意地留在后面。 巫屿也留下来没动，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走到桑月旁边，又将自己手里的几枚晶核塞给她，“小月，这些三级晶核给你。” 桑月摇头，没接。反而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了巫屿，“晶核对我不管用，我攒的这些晶核，都给你吧。你是木系异能，也需要进阶。” 巫屿怎么可能会要她的晶核，急道：“你吸收不了吗？那也没事，晶核你自己收着，等我们回到基地，你可以换成货币或者物资使用。到那里都是自己负责自己的生活，你都没有任何资产，自己攒着吧。” 巫屿坚持不收，桑月也拿他没辙。 事实上巫屿虽然年岁小，但作为异能者，比桑月厉害多了，他攒的东西也比桑月多。桑月也是这几日靠着捡丧尸晶核，能分配到一些，总共也就攒了十来块而已。 他不收，桑月也没办法，只能自己拿着。 她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一瓶自己凝的水塞给他，“这个水给你。” “你自己凝的水？” “嗯。” 巫屿这次乐滋滋地收了。 看着少年欢快离去的背影，桑月也往自己的房间里走。一天三杯水，自己喝倒是不成问题，但是洗漱什么的用起来的话，就不太够了。 而她凝水成冰也需要水源。 若是她的冰系异能可以达到林东那个水平的话，也能应付一些低阶丧尸了。 还有她的“空间”，如果能扩大，就能装更多东西。 一旦得知自己能进阶，人的渴望自然会更加迫切。桑月也不例外。 哪怕罗琳不吩咐她，她也会想尽办法地接近巫择，逮住机会就“薅羊毛”。 * 一日例行去一家市中心的商场收集物资时，众人下车，照例留几个人在车上，顺便戒备外面情况。 桑月这次却没有留在车上，而是跟着几个队员一起下车。 巫择看了一眼她，眉头微皱，“你也要去？” 桑月点头。 巫择看着她，问：“成年了吗？” 桑月：“……” “什、什么？”她一头雾水，哑然了几秒，意识到自己没听错后，才呐呐地回道：“成、成年了。” “行，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和决定负责。”巫择道，“你要跟就跟，自己的性命，自己负责。” “好的好的。”桑月见他愿意让自己跟，连忙点头，“我会对自己负责，不会拖累大家的。” 巫择没再理她，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桑月连忙紧紧跟上。站在巫择另一边的许欣妍冷冷而又带着嘲讽地扫了她一眼，她也顾不上了。 有巫择在，他们在进商场前就能大概预知里面有多少丧尸存在，所以应付起来也不难。 虽然说成年人自己对自己负责，但巫择也不可能真的不管桑月，因此，见这少女一路紧紧跟着自己时，他也由着她。 甚至自觉地将他们周围的丧尸给清理了。 “去捡晶核。”巫择对桑月道。 “好。”桑月乖巧地从背包里掏出了罗琳给她的匕首。 巫队长的异能使用得精准而凌厉，金系异能专攻丧尸的头颅，那些脑壳全都破开了，只需要用匕首尖轻轻一挑，就能拿到晶核。 比上次她拿锤子砸丧尸脑壳容易多了。 等众人搜罗不少物资时，桑月也捡到不少晶核。她捧着晶核，递给巫择，“队长，晶核给你。” 巫择看都没看，“自己收着。” “我不要，这些是队长你杀的丧尸。”桑月坚持不收。她的目标本来也不是晶核，而是巫队长。 巫择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推辞，于是伸手过来。 那宽大的手掌张开，眼前的少女却不是直接将晶核往他手里倒，而是极为小心翼翼地，仿佛捧着什么珍宝似的，先将软软的小手放进他手心，贴着他的手掌，然后再慢慢地一颗一颗倒给他。 巫择心里闪过一丝怪异，但也没多想。收了晶核，随手揣进迷彩裤的口袋里。 商场三楼仓库还残留了不少物资，众人站在货架前往随身携带的背包里装东西，大件的则都往许欣妍那边送。 巫择再一次瞥向身侧的少女。 她一边在货架上收着东西，一边幅度极小地朝他身边挪过来，手臂不时地撞到他的手臂或者手背。 每次当他盯向她时，她又略微僵硬地挪开。 可没过一会儿，又似乎不经意地挪过来。 巫择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移，将两人之间维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 桑月自然是注意到了，但她此刻心里又是羞耻又是狂喜。 进阶了，她进阶了！ “小水洼”已经接近有水桶口那么大了，周围的浓雾散去了一小片，漆黑的土地看得更加明晰，甚至因为有水的滋养，泥土上冒出了许多青青嫩芽。 她的异能源头，像是一片小小的、带着水源的土地。 令人充满了无限期待。 桑月试着将收集到的几袋女生用品移入空间，她本能地感觉到，她的空间收纳也扩大了一些。 她忍不住想，不知道浓雾完全退去后，会是怎样一番景象。那土地里，又能长出些什么东西吗？ 桑月不知道别的异能者是什么情况，但是本能地感觉，她这水系和空间系，跟别人应该是不一样的。 回程的路上，桑月继续厚着脸皮坐在巫择旁边的位置。 巫择侧眸看着旁边一直在小心翼翼凑过来的少女，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倾慕巫择的女人太多，有大胆投怀送抱的，有直接向他表白的，有找机会搭讪的，也有不说话却想办法接近的。 但真没有哪个像这个少女一样，明明一脸忌惮，却又总是偷偷摸摸地往他这里贴。 到了如今，巫择是完完全全地确认了。 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在占他的便宜。 * 最近收集物资还算顺利，但是桑月整个人却有那么一点点的蔫耷耷。 因为巫队长明显在防着她了，虽然每次出去都带着她，但是他坐车只坐副驾驶，进商场超市时，都刻意与桑月保持距离。 这个发现让桑月羞赧又惭愧。 意识到自己已经对对方造成了困扰，脸皮再厚些她也不好意思去接近了。 不用巫择刻意疏离，她自己就主动疏远了他。 约莫又过了五六天，付衡队长带着一批队员回来了。随行三辆车，带了满满三车物资，全都收进了许欣妍的空间。 大家又过上了“阔绰”的日子，甚至还有新鲜水果吃。 “明天去乌市的军工厂。”晚上开会时，巫择开始布置明天的任务计划。“当初紧急撤退时，还有许多军械没有及时撤走。” 乌市的军工厂，是建立在郊外的乌启山上。虽然有环山公路可以开车上去，但也崎岖难行。加上末世后道路年久失修，逃亡时留下的废弃车辆和杂物，导致路况十分复杂。 车队几乎是走一段清理一段，费尽千难万险才抵达了厂区的院子里。 巫择照例先用精神系异能探测了一次整个厂区，“不多，大概三五十个丧尸，但军工厂的丧尸可能比普通丧尸难对付，大家一样小心行事。” “付衡和秦林枫各自带八个人从两侧走，剩下的人跟我从中间过去。” 众人点头领命。 大概也是得益于这里路况复杂，没被后期的“幸存者”队伍扫荡过，军工厂内部保存得还算完整，丧尸也不是很多，清理起来很快。 等到大家清理了一圈后，巫择用精神系异能扫视整个厂区，已经没有可移动的“活物”了。 于是大家开始清点厂区各个车间和仓库里的器械。 桑月没有跟着巫择，也不可能单独行动，于是她就跟巫屿一起。两人选了一个小型武器的车间，开始整理。 “这一趟出来了几个月，等我们回到基地后，就可以休养两个月啦。”巫屿一边拣选可用的器械，一边笑着说道，“小月，到时候回了总部基地，如果还是找不到你家人的话，就让择哥帮你弄个新的id身份，你也加入我们战队吧。” 少年总是很热情，对她毫不掩饰地照顾与庇护。见他帮自己操心安排，桑月笑了笑，“好。” 因为事先都清理完了丧尸，所以大家都很放松。 然而，军工厂所在的山林内，一条条黑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军工厂内逼近。天上飞，地下跑的，都有。速度极快，动作却敏捷而轻盈，在空中掠过时，只留一道残影。 巫择他们深入到了器械库内部，在厂区最后方。 巫屿与桑月是在前方，离大门最近。 守在门口车上的后勤部队员在发现地面有数条动物一样的黑影窜进门内时，都来不及反应。愣了数秒，陶溪远连忙用对讲机紧急联络：“队长——” “所有人戒备，有异常情况！”与此同时，在最后方的巫择已经警觉到了有危险逼近——哪怕他没有使用精神系异能时，他也比常人要敏锐许多，几乎是在陶溪远发现情况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了。 然而，那些东西太快，尤其是从天而降的黑影，速度如闪电般，且不易被察觉。在地上的黑影抵达厂区时，天空的黑影已经从破碎的窗户里飞入了最前方的车间。 桑月发现不对时，黑影已经袭向了巫屿。少年单薄的身影正背对着她，在拣选着器械，嘴里还在笑着说，“……到时候我带你将总基地逛一逛，熟悉一下——” “小——” “什么——？”少年回头，眼前扑来少女纤细的身影，一把将他给撞开。 “小月——！！！”少年睁大了眼睛，被冲击力给撞到墙上，努力站稳，迅速反应过来，木系藤蔓游蛇般射出，将那突然出现的变异鸟类怪物给洞穿。 可似乎还是晚了。 那变异鸟类乌黑尖利的爪子，已划破少女的手腕，甩出一道鲜艳的血线！ 第9章 第9章 “小月！！！” 少年惊喊出声，脸上尽是惶恐和深浓的忧虑。然而来不及多说什么，随着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漫开，瞬间又引来了几只变异鸟类怪物。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其他车间和仓库，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打斗声。 这边，用木系藤蔓将几只鸟类怪物尽数绞杀，缓解了眼前危机后，巫屿立即奔到桑月旁边，一把拽住了她。 桑月低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腕，人几乎有些麻木，脑子都空白了一瞬。 “怎么办，怎么办？”少年抓起她的手腕，仔细看了一眼，立即红了眼眶，几欲哭出来，嘴唇哆嗦着，“这会不会感染，会不会感染？” 感染！ 脑海里快速划过这两个字，桑月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她、她感染了……会变成丧尸吗？ 变成那丑陋的、腐臭的、丧失理智的怪物？ 大概是她的脸色看起来太苍白了，巫屿回神过来，连忙安慰，“别、别担心，只是被鸟类抓伤，不是被丧尸咬的，不会感染的。” 说完，他像是为了说服自己，又像是为了说服她一样，重复道：“对，不会感染。” 桑月迟疑地望着他：“不会感染吗？” “不会！”少年咬牙无比坚定地道。 大概是少年的语气太坚定，神色太认真，桑月信了。 “所有队员，迅速撤出去，外面守备的队员将车开到门口准备接应！”对讲机里传来巫择的声音。 巫屿连忙拉着桑月，背起沉重的背包，一边小心戒备着，一边谨慎而迅速地往厂房外面跑。木系藤蔓像一道灵活的屏障，将他们二人护着往外冲。 越来越多的变异动物朝园区这边聚集，所有队员纷纷从厂房内撤离。各种异能与地面和空中飞着的怪物缠斗一起。 “快上车，快上！”老陶和其余车上的司机启动车子，并将车门打开。秦林枫和队里的另外几名土系异能者瞬间就在厂区门口和车门之间建起一座土墙通道，护着大家冲上车辆。 巫择是最后一个上的最后一辆车。 当最后一辆车离开园区大门时，他先用异能火网一起清理了近处的地上与天上的变异怪物，又扛起一个单兵火箭筒。 “轰——” 白光掠过天空，大批的变异怪物与一大片园区都被炸成齑粉。 下一刻，又是“轰——”地一声，园区里剩余的弹药与武器引起了第二次爆炸，整个园区硝烟弥漫，火光冲天，瞬间夷为平地。 整座山都仿佛震动起来，快速行驶在山道上的车都颠簸了几下。 过了许久，装甲车内的所有人总算从东倒西歪中回过神来，坐直了身。 “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怪物？” “是山上的动物感染了吧？” “好险好险！” “幸好队长让我们提前警戒，而我反应也快……” …… 桑月和巫屿冲到最前面那一辆车上，坐好后，她一直垂着脑袋，缩在角落里。巫屿则坐在她旁边，两人都沉默地听着大家带着劫后余生地感叹在那里讲话。 因为道路在上山时已经清理，下山倒是畅行无阻，车队很快就开下了山。车辆开得很快，接近天黑时分，回到了他们临时居住的别墅区。 下了车，巫择吩咐：“清点一下人数和装备，检查一下有无人员受伤。” “小月，我带你去楼上休息。”巫屿对桑月道。 与此同时—— “冯文亮，你怎么一直不说话？脸色也不太好。”人群中，忽然一个人问道。 “……没、没——”有人粗嘎的嗓音回应，“我没……嗬、嗬——” 伴随着一阵奇怪的、仿佛骨骼与肌肉撕裂一般的令人感觉不祥的异响，空气中瞬间有腐臭味蔓延开来。 “不好！他感染了！变异了！” 人群迅速“哗——”地一声散开，所有人都满脸警惕，目光惊愕地朝向同一个方向。 正要往别墅内走去的桑月和巫屿同时止住了脚步，扭头朝人们望向的地方看去。 夕阳还未落下，血红的霞光里，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队员，此刻身上染满了脏污的黑血，青灰的面容慢慢地腐烂，原本的黑色眼珠也变成了灰白…… 而他的背后，一双黑色翅膀，正穿透了背心与皮肉，在空中慢慢张了开来—— “啪——”地一声。 伴随着一阵枪响。 那人腐烂的头颅在空中炸开，变异的身体瞬间地倒了下去。 而桑月面无血色地僵在了原地。 人群静默了许久。 过了半晌，忽然一道尖利的女声响起，“她、她也感染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迅速转向那面色惨白的少女。 “胡说，小月没有感染。”巫屿迅速挡在了桑月面前。 “她手上有伤，我刚刚看到了！”许欣妍厉声道。 桑月心头一震，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双手不自觉地背在了身后。 巫择走过来。 巫屿张开双臂，将桑月挡在了身后。 巫择面无表情地道：“让开。” “择、择哥。”从来不敢违逆他的少年，单薄的身形晃了晃，颤抖着声音道，“她、她没有被咬，她只是不小心被东西划伤了。” 巫择：“被什么东西划伤？” “被、被……”少年嘴唇颤抖，但也不敢瞒他。他眼里水汽聚集，眼眶发红，最终还是抖着声音说道：“被、被那只鸟的爪子划伤了。” “被变异鸟抓伤，跟被丧尸抓伤咬伤是一样的会感染，刚刚冯文亮变成了什么，大家也都看到了。”许欣妍在一旁冷笑道。 所有人都见过冯文亮那身后的翅膀，包括此刻，他躺在一地污血中，那翅膀依旧软耷耷地垂在他身后。 桑月刚刚恐惧害怕到极致，如今见少年单薄的身形坚定地挡在自己面前，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从少年身后走了出去。 巫择看了她一眼，“手伸出来。” 桑月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伸出手。 纤细白嫩的手腕上，血糊糊的伤口越发显得骇人无比，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巫择眉头皱了一下，朝桑月走过去。 桑月似是想起什么，立即往后退了两步。 “躲什么？” 巫择长腿一迈，走到她面前，抬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像是没用什么力气，然而也足够让桑月无法动弹。 “队长，她被变异鸟类抓伤，也会感染变异的，不能留她。”许欣妍道。 巫择还没开口，巫屿已经急红了眼，怒目瞪向许欣妍，“你想怎样？她又没有变异，你想杀了她吗？” 少年面容白皙俊秀，瞪过来的眼神却凶狠得似能吃人。许欣妍被他的神情骇到了，支支吾吾道：“反、反正迟早都会变异的，我们就算不杀她，那最起码不能留她在队伍里，让她出去！” “外面都是丧尸，让她一个人出去的话，她只有死路一条！”少年红着眼道。 许欣妍火气也上来了：“她不死，就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死！” 她说罢，又扫向众人：“大家愿意跟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变异的感染者呆在一起吗？” 人群骚动了片刻，所有人都没有吭声，但是眼里的忌惮和抵触，显而易见。 并非他们冷血，这也是人之常情。 末世如地狱，谁会不害怕？哪怕他们身为异能者，也终有异能耗尽，陷入困境的时候。 更何况是这样放在身边的、随时可能存在巨大隐患的不定时炸.弹？ 第10章 第10章 “小屿，你别管我了。”桑月挣开巫择的手，看向那急红了眼的少年，“我不会拖累大家的，我这就走。” 望着众人忌惮又抵触的目光，巫屿也无可奈何，咬了咬牙：“行，那我带你一起走。” 他牵起桑月的手，目光坚定，“走，我带你走。你是我带来的，我就要护你周全。” “等等。”一旁沉默站着的巫择忽然出声。“并不是所有感染者都会变成丧尸。” “队长。”旁边的队医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只有千万分之一不感染概率而已，我们不能拿着这么多人命去赌。” “我亲自看守她。”巫择声音平静无波，“若她真变成丧尸了，我会立即扭断她的脖子。” “择哥。”巫屿看向他，少年的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你……” 巫择拍拍他的肩，叹了口气，“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大的妥协了。” 巫屿点头，眼底却带着潮湿，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桑月，俊秀的脸上尽是忧虑。 别说千万分之一了，哪怕是十分之一，他也害怕她是那十分之九的概率。他更害怕巫择真的会扭断她的脖子。 可巫择的话，他向来是听的，也是不敢违抗的。只能痴痴地站在原地，看着巫择将她带走。 * 因为精神系异能比较敏锐，巫择是住在最前排的一栋小别墅里，以便有紧急情况时，可以最先察觉。 队里只有付衡和秦林枫跟他住在同一栋。这会儿两人都搬到后排跟大家一起，这栋别墅就成了桑月的“隔离区。” 巫择说亲自看守她，就是真的贴身看守，直接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桑月跟着他走进房间，稍微打量了一下。 虽然末日里，尤其是在外头奔波时，大家都不太讲究，但是巫择住的这个房间倒是意外地比较洁净，至少表面的灰尘是被抹去了的。 晚上用了些背包里储备的干粮，自己是水系异能，也不愁水，桑月去洗手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巫择房间里有一张双人床，但桑月不可能睡他的床，找了个角落，坐在地毯上，双手抱膝蜷缩着。 巫择也没有睡。他倒了杯水，拿了一枚药片，走到桑月旁边，将水和药片递给她，“消炎药。不管有无效用，先吃一片。” 桑月乖乖地接过来吞了药片，喝了水。 她似乎很怕吃药，硬生生哽下去，眼泪都噎出来了。 巫择没多看她一眼，拿了一瓶碘伏和半包棉棒，又拿了一瓶药膏过来，递给她，朝她手腕上的伤口抬了抬下巴，“外伤用的。” 桑月伤在右手，左手拿着棉棒消毒的动作本就笨拙。再加上那伤口血糊糊的，她不知是太紧张太害怕，亦或者是怕痛，拿着棉棒的左手一直在抖。 巫择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大概对她笨手笨脚的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一把接过药，开始帮她涂。一边抹，一边偶尔侧头看她一眼，语气无奈又疑惑，“末世五年，你是在什么环境下养出来的？还能娇气成这样。” 桑月没吭声。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关于过去，她一无所知。 所以她只能垂着眼皮，看巫队长认真仔细地给她消毒，给她涂药。 然后他起身，将药放回了桌上。 夜渐渐深了。 桑月缩在角落里，巫择也没去睡自己的床，竟是在她旁边不远处盘腿坐下，也没有睡觉，手里拿着几枚晶核转动着，时不时侧眸看她一眼。 这是真的打算一直“看守”她了。 桑月其实也害怕自己会变异，提心吊胆，过度紧张，最终精神疲累到极致，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半夜里，不知是不是毒素渐渐扩散，桑月整个人渐渐地有些浑浑噩噩，甚至不自觉地挪到巫择的旁边，微张着唇，在他的颈畔跃跃欲试。 巫择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目养神，察觉到动静，及时地抬手掐住她的下巴，阻止了她的进一步动作。 目光首先看向她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神还算有些清明，没有完全失去神智。低头，又看她手腕上的伤口是正常的结痂，并没有腐烂的痕迹，他神色稍缓，淡淡抬眼，声音依旧凉凉的，像警告又像威胁，也可能只是陈述实话：“你要是敢咬我，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眼前男子神情冷肃，桑月有一丝清醒，想起他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样，本能地畏惧，往后瑟缩了一下，窝在角落里不敢再动。 静默的夜里，两人孤男寡女呆着，气氛实在有些别扭。 桑月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队长，如果我变成了丧尸，你真的会扭断我的脖子？” “会。”巫择淡淡开口，大约是终于意识到少女的忐忑，他难得地怜香惜玉了一下，“不过我会尽量动作利落些，让你走得没那么痛苦。” 桑月：“……” 我谢谢你了，巫队长。 她抿着唇，闭上眼睛，再没开口。 两人在静谧的夜色里都不出声。 桑月抵不住困意，又渐渐睡了过去，不知何时，只觉得身子发冷，她本能地朝热源靠过去，窝进一个温暖的怀里，扒住不放。 好像冬日里抱着暖炉，惬意极了。可还没等她满足喟叹，有人就伸手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她，伴随着头顶传来的凉凉嗓音，“我没听说过有人感染病毒还要这样抱着的。” 怀里的少女立即一僵。 她可能有些发烧了，神情脆弱，眼尾发红，眼睛水汪汪的，被他推拒，这会儿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眼睛还可怜巴巴、无辜无措地看着他。 巫择黑眸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叹了口气。大概是出于对即将逝去之人的怜悯，他低声道：“行了。真想抱的话，就抱着吧。” 桑月简直不敢相信，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顿时满脸欣喜，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脸上的肌肤贴着他颈部温热的皮肤。 柔嫩的肌肤，毫无隔阂地贴近，巫择沉默了一瞬，问：“非要这样贴着吗？” 桑月轻哼了一声，带着满足的鼻音：“嗯。” 巫择：“……行吧。” 桑月惬意地埋在他的颈窝里，感受着源源不断地热量与力量从他身上传来，而自己的“小水洼”也在不断地扩大。 桑月：“队长，谢谢你。” “不客气。”巫择说，“如果你变成了丧尸，我依旧会扭断你的脖子。” 桑月：“……” 一阵沉默。 然而没一会儿，巫择破例首先打破了沉默，“你为什么总是悄悄摸摸地想贴近我？” 他能感受到这个姑娘不但怕他，眼里对他也没有什么情意，更没有贪婪，却奇怪地总想贴住他，且只是单纯地想贴近而已。 他不太理解。她整个人都是纯澈的，什么都写在脸上。应该不是那种会掩饰情绪和情意的人，让他都看不出来。 所以他难得地有些困惑。 桑月没有瞒他：“因为我发现，跟你贴近，我的异能就会不断提升。” 巫择：“……？” 他有些讶异：“没有听说过有谁的异能是这样提升的。” 桑月：“是真的。” “嗯。”巫择倒是信她，他只是有些诧异而已。“只是肌肤相触就行是吗？” “是的。” 巫择：“那我握着你的手也有效果？” 桑月：“嗯。” 巫择：“那你从我怀里起来，我握着你的手就行。” 桑月：“……” 她想起罗琳说巫择这人太不解风情，她此刻是深深表示赞同的。 但以巫择往日的个性，如今对她这样纵容，真的已经算是不错，甚至算得上罕见了。 可她又有点舍不得从他怀里出来，于是极小声地说道：“可是……接触面积大一点的话，效果会更好的。” “越大越好？” “嗯。” 巫择没再说话，但也没推开她。 浓浓夜色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 这一夜，巫择在黑暗中坐得笔直，而桑月……靠在他怀里，睡得香甜且满足。 天亮时分，桑月觉得自己精神饱满，内视一下自己的异能源头，已经从“小水洼”变成了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水缸那么大了！ 而周围的浓雾也退去了许多，露出了大片的土地，上面绿草茵茵，甚至还有树苗一样的植物，拔地而起。 桑月：！！！ 她激动地直起身，仰头看向已经睁开了眼睛的男人，“队长，我的异能又提升了好多！” “而且，过了一晚，我都没有变异，是不是没事了？” 少女的声音难掩兴奋，然而巫队长只是垂下眼皮无甚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冷漠道：“现在高兴还尚早。被变异动物咬伤抓伤，目前所知，最长的潜伏期是72小时。” 第11章 第11章 72小时，也就是三天三夜。 虽然前途未卜，可能会变异的凶险也没有完全排除，但桑月还是非常愿意继续和巫队长待在一起的——毕竟有机会可以蹭能量。 大概是因为已经过了最为担忧的一夜，此刻的她心里竟意外地轻松。 伴着窗外投进来的稀薄晨光，桑月坐在桌子前，拿出一片面包，拿着勺子，耐心地、一点一点地抹着果酱。 喝的么，自然是自己异能凝出来的泉水。如今天气炎热，这水带着微微的凉意，喝起来十分舒适。 察觉到桌子对面有目光看过来，她抬眼望去，微微一笑，“队长，你喝水吗？” 见对方的表情无动于衷，又补充了一句，“很甜的。” 巫择面无波澜地看过来，桑月与他对视，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愣住。 她还没有解除感染的风险，不知道对异能有无影响。 万一她的水源也被污染了呢？ 虽然不太确定，但是桑月此刻还是觉得尴尬极了，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然而，巫队长看了她两秒，接着……将他自己的杯子推了过来。 桑月犹豫地嗫嚅着：“队长……我还没解除风险……” “没事。”巫队长神色笃定。 事实上，早上看着少女完全清明的眼神，还有渐渐结痂的伤口，明显是好的趋向，几乎可以大概率地排除风险了。接下来的两天多，不过是例行观察，以防万一而已。 可能是他的神情和语气很有说服力，桑月不再有顾虑。 水源充足，一杯水很快凝满，巫择接过去喝了一口，动作微微一顿。 桑月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变化，见状连忙笑着问：“好喝吗？” 这水清甜微凉，入口回甘，巫队长不吝夸奖，点点头，“好喝。” 桑月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巫择瞥了她一眼，然后平淡地转开目光，又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 * 上午的时候，巫择站在窗前，在通讯器里跟付衡及其他几个主要队员讨论事情。他们今日依旧要外出例行收集物资和搜救幸存者，巫择跟他们说一些注意事项。 桑月在别墅里转来转去，看看别墅里都有哪些东西。 有巫队长在，这屋子里干粮和食材还是很充足的。 她楼上楼下转了一圈，然后就在沙发上坐下来，开始锻炼自己的冰系异能。 如今水源扩大，能量比以前多，她练习了一会儿，已经可以顺利地凝水成冰了。 巫择过来时，看到茶几上的杯杯盘盘里凝结了许多冰块，而少女指间还握着一根冰柱。 因为电力紧缺，这别墅里的冰箱冷柜等制冷机器并未启动，且在他走过来的这个间隙里，少女手中的冰柱也在不断地改变形状和大小。 很明显，这些冰，都是她制造出来的。 “你还有冰系异能？”巫择有些意外。 “嗯。”桑月没瞒他，继续说道，“好像还有空间。” 说罢，她放下手中的冰柱，抬手一挥，屋内一部分器具甚至小型家具瞬间都“不翼而飞”。 巫择微微挑眉，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空间系极为少有。有水系，冰系，还带空间系，这简直是稀有了。 “能装多少？”他问。 桑月又将那些物什都放了出来，归为原位，然后说道：“大概一两个立方吧。” 巫择点头，“小了一些，不过，也很不错。” “原本只有碗那么大的。”桑月道，“而现在，有一两个方了。” 巫择眉目微动，讶异地看向她，“你的意思是……你的空间系异能可以升级？” 这简直已经不是稀有，而是绝无仅有了。 迄今为止，目前所知的空间系，都是觉醒最初是多大，后面就是多大。暂时没有人的空间还能升级。 “这些，先不要对其他人讲。”巫择道。 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异能者，绝对会令不少人觊觎。她目前还太弱，根本就没有自保能力。 桑月点头：“好的。” 两人在茶几前坐下，巫择让桑月展示了一下她的水系异能和冰系异能，并教她冰系异能的攻击技巧。 “冰系异能用途很多，不仅在日常生活中能起很大作用，在战斗中表现也不俗。”巫择道，“你试着将这些冰凝成冰箭、冰锥之类尖锐的形状……然后，再试着控制攻击方向、力度和速度……” 两人琢磨了许久，一转眼间就到中午了。 又该解决温饱问题了。 这次不再是啃干粮，而是煮点热食，比如……泡面。 别墅里有他们带来的自供能源小炉灶，炒几个小菜，煮点面条完全没问题。 巫择拿了几包方便面和几根火腿，甚至还有两个鸡蛋，走进厨房。 桑月跟在他身后，自告奋勇：“我来我来，队长，我来煮。” 见她态度过于积极，巫择挑了挑眉，往旁边让了让，给她表现的机会。 然而，看着桑月动作笨拙地拆方便面袋，艰难地撕调料包，不太熟练地在锅里放水，接着，竟然打算将面饼往冷水里放……他及时地伸手截住了她的动作。 “队长？”桑月不解地看向他。 巫择瞥了她一眼，“冷水煮泡面？” 桑月被他盯得有些心虚，不确定地问道：“不、不是这样吗？” 巫择：“……” 他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桑月，停顿两秒后，勉强耐心地道：“也不是不行，但大多数只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用冷水泡面，或者也有少数喜欢尝试新奇口感的……” 但目前并非没有条件，且眼前少女满脸茫然，显然不是因为喜欢新奇。 她只是纯粹的……不懂。 巫择接过她手中的面饼，淡淡道：“我来吧。” 桑月赧然地退到一旁，乖巧地站在那里，盯着巫队长有条不紊地烧水，煮面，切火腿…… 见少女一直站在旁边盯着，神情极为认真，巫择忙得差不多了，侧过头看她一眼，“偷学？” “嗯嗯。”桑月点头，回神过来，脸顿时发烫，“没有没有。队长你好厉害啊，还会煮泡面！” 巫择：…… 巫队长确实很强，但还真没有人因为他会煮泡面而夸他厉害。 一时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顿了两秒，他揭开煮面的锅，淡淡道：“拿两个碗来。” 桑月连忙找来两只碗，又用自己凝的水洗了两遍，然后递给他。 巫择将面盛好，两人坐在桌子前安静地吃完。巫队长看了少女捧着碗的那只手，比白瓷还要细腻嫩白，脑海里闪过一句：十指不沾阳春水。 于是，巫队长将碗和锅都给洗了。 晚餐也是巫队长做的，白米饭加两菜一汤，跟他煮的面一样可口，桑月吃得很满足。 天色渐黑，两人提着自供能源灯回房歇息。 照例是谁都没有往床那边走。 不过，这次，桑月从自己的空间里移出了刚刚从客厅里收纳过来的沙发贵妃位——没办法，她倒是想将整套沙发都弄过来，奈何目前空间有限，只能放下不到两米长的贵妃位。 她在短沙发上坐下来，然后看向巫择，“队长你要坐吗？” 总比昨晚大家都坐地上强。 巫择摇了摇头，“你自己坐吧。” 被拒绝了，桑月依旧盯着他不放，一副眼巴巴的模样。 事实上她并不是关心巫队长坐哪里或者睡哪里……她只是又想蹭能量了而已。但巫队长离她那么远，她蹭不到。 屋内灯光氤氲，空气静默了几秒。 “队长……”软软的嗓音，娇糯清甜。 巫择睨过来一眼。 少女目光灼灼，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正无比热切地盯着他。 巫择：“……” 他感觉自己此刻好像一块被一只小狼崽盯着的肉。 第12章 第12章 想起少女之前说的那种奇怪的进阶方式，巫择顿了顿，还是朝她走过去。 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巫队长在桑月期待的眼神里，朝她伸出……一根手指。 桑月怔住。 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巫队长这是只给她一根手指牵着。 队长小气，实在是太小气了！ 这简直就是在欺负人。 但不管怎么说，蚊子腿也是肉，有手指牵比没有强。所以桑月内心虽然腹诽抗议，行动上还是乖乖地伸手握住了。 巫择的手宽而大，手指几乎有她的手指两倍粗，但胜在很长，所以手型仍然修长好看。 朝桑月伸出手指时，巫队长其实是带了一点点逗弄小姑娘的心思。谁让她用那样直勾勾的仿佛狼崽盯肉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然而，当桑月那柔软滑嫩的小手握上来时，巫择的手连同小臂都微微一僵。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眉头微蹙了一下又松开，终究还是忍住了收回的想法，依旧让她握着。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夜色渐深，桑月最先熬不住，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个子娇小，蜷着身子、曲着腿，居然也能睡得下。头朝着巫择的方向，一手枕在自己脑袋下，一手还保持着握住巫队长手指的姿势。 桌上的能源灯还没关，巫择侧头垂眸，目光落在睡着的少女身上。 她披散着发，一张小巧精致的脸从微卷的长发里露出来。桑月的皮肤白，离近了看，更觉细腻如脂。 乌发雪肤，唇粉如樱。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极白、极嫩。 看惯了末世大多数人粗糙沧桑的模样，这样近地看着如此姝色，巫择略微不习惯地移开目光。视线偏移，却不小心看到了更让人不自在的艳色。 除了第一天刚出现时穿着连衣裙，后来桑月都很“入乡随俗”地穿着罗琳给她的背心和迷彩裤。 但罗琳比桑月高，给她的背心也偏大，略显宽松。平常站着的时候倒也还好，此刻睡着了，领口松了、歪了。那雪白与灯光阴影构成的深深沟壑在眼前一晃而过，巫择沉默了一瞬，然后迅速撇开了头。 他抬手，指尖一弹，一枚小小的金属片精准地落在能源灯的开关上。 “啪——”地一声，灯灭了。 四周陷入了黑暗。 城市陷落后，通讯与电力瘫痪，屋外没有任何灯光，屋内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但少女还是维持着握住他手指的姿势。 黑暗中，那柔软细嫩的小手，触感更加分明。巫择动了动，试着收回手指，却被睡梦中的少女条件反射地握得更紧了些。 他没有办法，也没有强行收回。坐在一旁，穿着迷彩裤的长腿微分，上身微倾，另一只手曲肘支在膝盖上，撑着下颌，就这么闭着眼睛休息。 此情此景，换成其他大多数男人，大概都会心猿意马。 但巫队长并没有。 他沉稳、理智，礼貌、克制。更没有那种乘人之危的心思。 * 桑月又平安地度过了一晚。 睁开眼睛时，巫择已经不见了。 她洗漱一番，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下楼去。巫择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简简单单的煮面条，两人很快吃完。 这一天也跟前面一天差不多，巫择继续训练桑月的冰系异能战斗技巧。 但是晚上的时候，就差远了。巫队长不仅不坐在她旁边，甚至也不再给她牵手指了。 巫择关了灯，桑月在沙发上躺下来，侧身朝着黑暗里男人坐着的方向，暗自忿忿。 巫队长越来越小气了，连手指都不给牵了！ 她在小小的愤然中睡着，再次醒来时，身体仍然感觉一切正常。只要她顺利度过今日白天，就表示她再也不会有感染的风险了。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巫择瞥了一眼桑月的手。她恢复力不错，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掉皮，露出新长的粉色皮肤，像是一抹胭脂痕迹。 “今天你跟我外出。”巫择道，“我带你单独出去历练。” 一是因为桑月还没有度过72小时，跟着队伍的话，大家会忌惮。二则是，带她出去练习一下她的冰系异能。 桑月点头。 巫择用通讯器跟付衡他们联络了一下，然后选择了与他们截然相反的一条路线，开车带桑月出去。 病毒开始蔓延的最初，各个大小城市与村镇都在政府、军队与民众的努力下维持守护着，支撑了一段时间。大家各守一方，建立大大小小的“安全堡垒”，因此也勉强运营了些时候。 后来终于支撑不住，逐渐陷落。国家也与此同时快速建立起了四大安全区与中心区的总部基地，各地幸存者开始慢慢往那里迁移。因而这些逐步陷落的城池里，如今还存留着当初不少幸存者来不及带走的物资。 车子在一间小型超市前停下，巫择下了车，桑月也跟着下来。 “跟紧我。”巫择吩咐道。然后便张开精神异能的“网”，覆盖了这一小片区域。 有巫择的精神系异能辅助，又有他亲自在旁指导，遇到零散的一两个低阶丧尸时，桑月应付起来也不难，渐渐地已经能熟练掌握冰系异能了。 待清理得差不多时，两人在超市内搜罗了一圈，没有太大收获。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机动车的轰鸣声，然后是刹车声。 巫择与桑月对视一眼，戒备着往外走，走到门口，看到外面的情况时，两人脚步齐齐一顿。 只见门外灰蒙蒙的天色下站着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位高个子红头发的年轻男人。红发男人身旁两侧的四个人，则每人手里拿着一把枪。四把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们二人。 “把手里的物资通通——”看着二人空空如也的双手，那红发男人的声音一顿，“哦，没有物资？” 但很快，他的眼睛便瞬间仿佛冻住，眼神带着惊艳的光凝在那容貌美艳得惊人的少女身上。 这女人长得太美了，那皮肤更是嫩得能掐出水！ 这是什么人间尤物，竟然被他遇上！ 今天真是撞大运了。 男人的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巫择眉头一皱，将桑月扯到身后，高高大大的身躯挡住了她。 见状，那红发男人面色不太高兴，抬手一指，“你，将她留下，我可以放你走。” 巫择面色冷沉，站在那里不动如山，仿佛根本没将他的话听在耳里，亦或者说，根本就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红毛男子心里更不爽了，怒道：“你没听到我的话吗？还是说，你不知道小爷是谁？” 巫择依旧没吭声，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那男子倒是先沉不住气了，问道：“苍穹战队听说过吗？” 巫择总算开了金口：“知道。” “知道你还不赶紧将那女人交出来？”红毛男子怒目道，“得罪了苍穹战队，你就完了。” 寂静。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空气几近凝固，气氛紧绷得一触即发。 “晨哥，这人看着好像有点眼熟。”旁边一个小弟扭头小声对那红毛男子道。 “管他眼熟不眼熟。”红毛男子见巫择一直将那少女遮得严严实实，也完全不搭理自己，已经忍不住开始动手了。他手一抬，一排火条便往巫择那边烧过去。 然而才到一半，便见巫择眉眼一动，都没看到他怎样出手，便是一道火墙平地而起，以极快的速度烧了过来。 这边的五人立即一惊，末世锻炼出来的反应速度，让他们迅速齐齐后退，但还是晚了一点点。 五人都被那火墙熏得满脸烟灰，那红毛男子站在最前面，一头红毛都烧得炸立起来。 “弄死他！”红毛摸了一把自己烧焦的头发，顿时怒气冲天。 那执枪的四人迅速朝巫择开枪。 “啪啪啪——” 几声枪响，对面的男人依旧站得岿然不动。 而他面前竖立着一道钢板，因为有精神力覆着，子弹只在钢板上留下凹陷的坑，然后便丁零当啷地落在了地上。 比他们队伍里最强的火系异能者徐晨更强的火系异能，凭空出现的、子弹都打不穿的钢板…… ——这种情形还是第一次见。 那五人立即目瞪口呆。 前面对徐晨说话的那个小弟此刻突然想了起来，立即惊惧地道：“晨哥，他是巫择！猎鹰战队的队长，巫择！” 徐晨脸上的怒意瞬间僵住。 以往只听说过猎鹰战队的巫择，但今日还是第一次跟他交锋。此刻才意识到二人力量的悬殊，也是这时才感觉到对面男人那沉沉的威压。那双沉静的眼睛不带表情地看过来时，令人心里都微微发憷。 徐晨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两步。 身旁四人也跟着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巫择拉着桑月，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子，然后在这几个人的注目礼中驶向远处。 徐晨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打开通讯器，接通后，对着那头的人道：“杜老大，巫择队长在这座城里。” 那头停顿了两秒，一个男人阴沉的嗓音传了过来，“跟着他们，报告位置。” “好。” “小心着点别让他发现，他有精神系异能，比较敏锐。” “是。”徐晨道，“我们会离远一些跟着。” 第13章 第13章 巫择离开那间小超市后，又带着桑月去了其他几个地方，然后在傍晚时分赶回了他们落脚的别墅区。 恰好队伍里的人也都回来了，正在别墅客厅内清点和分配晶核与物资。看到巫择和桑月进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说话，扭头看过来。 到了这个时间段，桑月从感染到现在，已经超过72小时。 她站在个子高大肤色微深的巫队长身旁，越发显得纤细、娇小、白皙。 很明显，她安全无恙，没有变异。 “小月，你没事！太好了！”少年巫屿几乎是立即站起身，直直地望向桑月，神情无比激动。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迎向巫择，口里喊着：“队长”、“老大”、“择哥”。 巫择朝他们点点头，走过来，在沙发前坐下。桑月则安静地站在旁边听他有条不紊地跟大家讨论事情。 许欣妍盯着桑月和巫择来来回回看了许久，脸色不太好。 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运气加身，居然幸运地度过了感染期，毫发无损。更让她不舒服地是，她总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有种奇怪的氛围。 虽然巫择一如既往地面色淡然，没有表情。但她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许欣妍在巫择身上瞧不出任何异常，只得将目光落在桑月身上，眉头紧皱。 孤男寡女，三日三夜独处，谁知道她有没有趁机做出什么勾惹之事…… 等会议结束，众人纷纷散去，只有几个跟巫择关系较近的队员留了下来。 身材壮硕，满脸络腮胡子的老吴瞅了瞅跟巫屿离去的少女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看向巫择，猥琐地问：“老大，跟着小美人儿待了几天几夜，是不是大战了几百回合？嘿嘿……” 一旁的秦林枫也笑了，顺着老吴的话接着道：“应该没有吧？万一搞到一半突然变异可就麻烦了。” 话落，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巫择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两人迅速闭紧嘴巴，笑声戛然而止。 等巫择上楼，秦林枫抬手拍了拍老吴，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老大什么性子，这种玩笑也跟他开。” “你以为就我这样想？大家都这么想着呢，这几天个个私下都在讨论着。那么个白白嫩嫩的美人儿，哪个看着不眼馋？队长他平日里再正经，他也是个男人！”老吴摸了一把胡子，感叹，“说起来，老大也是奇了。都是热血方刚的年纪，怎么就对女人没兴趣呢？他难道是受过什么伤？” “没有。”秦林枫跟着巫择最久，摇头道，“什么身体的伤、情伤，通通都没有。” “那怎么……？”老吴不理解。 “好像以前他似乎有提过。大概就是如今这世间不太平，孤家寡人还好应付，若是有个牵挂，人就有了软肋……” “唉。”老吴叹道：“这操蛋的病毒，真他娘的烦人！等一切结束了，我要找个女人大战几百回合！” “行了吧，先等你找到女人再说。”秦林枫笑骂。 俩人笑笑骂骂地各自回了房。 * 桑月回到自己的房间，凝了水洗漱一番，洗完衣服，晾晒好，然后躺在床上，又内视了一遍自己的异能源头。 约两米见宽的水池，周围是郁郁葱葱的草地，还有数棵树苗一样的植物，冒出了几片嫩绿的叶子。 因为叶片尚小，还不确定是什么种类的树。 她也不着急，等这树长大了，自然就揭晓了。 如今比较愁的还是如何进阶。 若只是晶核还好说，多多收集就是。 谁知道她的进阶方式如此奇葩呢？而巫队长也不是个太随和的人，前两日可能出于对感染者的怜悯与同情，让她抱了一晚和牵着手指一晚。 后来就不再搭理她了。 虽然桑月吐槽腹诽，但也知道自己其实没有任何道理。 巫队长又不是她的谁，没有义务为她的进阶做出不符合两人关系的亲密事。 或许还有其他办法吧，再多摸索一下……桑月叹了口气。 如今她有这个自给自足的小水池，加上一个小小的空间，再加强一下冰系异能，也还算勉强可以了。 走一步算一步。 现在唯一可做的，便是多多锻炼冰系异能。 桑月一边凝水成冰，用意念塑成各种造型，锻炼自己控制冰系异能的能力。顺便这些冰也可以在这炎炎夏日的夜里，给自己屋子降降温，一举两得。 锻炼到半夜，人困了，屋内温度降了，低温有助睡眠，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直到不知什么时候，忽地被一阵声音给吵醒。 “全员戒备，有不明队伍接近。”桌上队伍里发放的通讯器里，传来巫择的声音。 桑月瞬间翻身坐起。 屋外黑暗的天空中，有灯光乍然亮起，伴随着车辆的轰鸣声，渐渐趋近。 桑月将自己屋内的东西一瞬间便移入了自己的空间里，穿上靴子，快速出门往楼下走去。 “小月，我在这里。”少年巫屿正在楼梯口等她。“你跟着我，别怕。” 桑月朝他点头，两人往楼下走去。 别墅大门洞开，门口停着近十来辆陌生的车，数十个人，呈扇面将他们半包围住。一群人穿的都是黑色的防护服，手里持枪。 为首的是个身高与巫队长不相上下的年轻男人，工装裤，黑靴子，上身是t恤加黑色的夹克，头发略长，在后面扎了个小小的马尾。 男人面容英俊，略带了些痞气，眼睛径直盯着走出来的巫择，嘴角微微勾起，“别来无恙啊，巫队长。” 巫择面目冷沉，淡淡地扫了一眼这群人，声音低沉冷静，没有跟那人礼貌寒暄，而是直接问道：“杜宇，你派人跟踪，又带这么多人来这里，想做什么？” 杜宇摸出一只烟，叼在嘴角，旁边一名小弟立即上前用打火机帮他将烟点着。他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眼圈，笑着问道：“你说我想做什么？” “若是为了私人恩怨。”巫择面无波澜，语气依旧平稳冷淡，“等我出完任务，我们私底下单独解决。” “巫择，你是军人、正经人。”杜宇又吸了一口烟，笑道，“我可不是。我不讲规矩，想怎样就怎样。” “为了一个女人，你今日这是要我们两个战队火拼？”巫择皱眉。 “是。”杜宇冷笑道，“我不像你一样无情。” 听着他们你来我往，一些不明情况的人，互相你望我我望你。知情的人，则小声地在跟大家解释。 “杜老大以前跟巫老大一个战队的，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两人分道扬镳了……” “听说是因为巫老大之前杀了杜老大喜欢的女人。” “噢噢，我好像记得。那个女人是被巫老大一枪给崩了。” “那女人还跟巫老大告白过呢……” “啧啧，这狗血的三角恋……” 跟着巫屿下楼走出来的桑月也正好听到了这些议论，又想起了罗琳之前跟她讲的那些事，说巫择枪杀了三个喜欢他的女人。 桑月忍不住问道：“是因为感染了病毒吗？” 她问话的时候，正好大家都讨论得差不多了。尽管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少女的嗓音清甜软糯，分外特别，又恰好在无人说话的时候出声，因此显得格外突兀，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于是场中所有人都朝她望了过来。 尤其是苍穹战队的那些人，眼睛都看直了。 “杜老大，就是那个——”白日里桑月和巫择在那小型超市门口遇到的那个红毛男子，看到了桑月，立即对杜宇道，“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美人儿。” 杜宇这时早就朝桑月看过来了。 男人的目光瞬间凝滞，神情甚至有些恍惚。 仿佛透过了桑月，看到了其他什么人。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让大家想不注意都不行。于是所有人也顺随着他的目光，望向了桑月。 此时天还没亮，只有一片车灯照亮了这一小方天地。而那面容绝艳的少女，窈窕曼妙，俏生生地站在一片氤氲的光线里。 杜宇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双水汪汪的眸子，看起来清润纯澈，白嫩的脸蛋，充满了纯净的气息。 杜宇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几乎是无声地念了两个字，谁也没听清楚。 他直勾勾地盯着桑月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 “将这个女人给我，我们之间，过往不究。” 这句话是对着巫择说的。 话落，在场的人都齐齐一愣，着实被这突来的转折给搞蒙了。 少年巫屿眉头瞬间皱起，满脸怒容，往前一步，将桑月挡在了身后。 巫择也无比诧异，侧目瞥了一眼被巫屿挡在身后的桑月，像是恍悟了什么，收回视线，皱眉道：“她不是我们的人，去与留，不归我管。” “那就好说了，人我带走了。” “你做梦！”巫屿气得耳根和脖子都涨红了，怒目瞪向杜宇。接着又着急地看向巫择，喊了一声：“择哥！” 桑月也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巫择。 巫队长睨了她一眼，面容依旧平静。接着又转向杜宇，淡淡道：“但她是我们找到的幸存者，我们只会将她送往安全区，不可能随便让人将她带走。” “巫择，你总是要跟我作对是不是！”杜宇扔掉手中的烟，皮靴碾了上去，将烟身碾成了泥，混入了脚下的尘土里。 “没有刻意与你作对。”巫择声音沉静，目光平淡地看着他，“当初杀了林溪，也是迫不得已。她已经感染、变异了，即使我不杀她，她也一样活不下来。” 提起这个，杜宇立即怒得两眼通红，“你少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这个人根本就是冷血无情。” “是。比不上杜老大的多情。”巫择讽刺地扫了一眼杜宇一左一右簇拥的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杜宇额角一跳，张了张口，竟无语反驳。 末世让人心理崩溃，每日里与丧尸厮杀，哪怕拥有异能，也会有能量耗尽，陷入绝境的时候。于是紧张的日子里，人总是会寻求一些刺激，才能缓解心头的压抑。 他爱林溪，林溪死去后，他怀念她，却并不会固执地守身如玉。身为苍穹战队的老大，强大的异能者，愿意对他投怀送抱、向他寻求庇护的女人自然多……他并不是来者不拒，但也不是每个都拒绝，因此身边总会跟着几个女人。 原本倒也没什么，但是此刻被巫择轻描淡写地点破，他为了林溪报仇的底气，瞬间就被挫败了一些。 “我很抱歉。”巫择继续开口，“发生那样的事情，谁也不想。你若是想找我对决，等我这趟任务完成，回到安全区后，我们单独对决。” 像是要说服他，又像是陈述实话，他接着道：“你这些兄弟跟你在绝境里出生入死，为了我们的私人恩怨互相拼杀，两败俱伤，没必要。” 杜宇没说话。半晌，他看了看那位气质纯净的绝色少女，又看了看巫择，“你这么维护她，她对你很重要吧？什么幸存者？开玩笑，你这样冷血的一个人，会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幸存者如此维护？” 他的目光如毒蛇一样缠在桑月身上，“巫择，我得不到心爱的人，你也别想得到，我们走着瞧吧。” 巫择皱眉，“她并不是……” 杜宇打断他，冷笑道：“不是什么？都是男人，装什么假正经，你们队里放着这么个极品，你敢说一点都不动心？” 巫择面色一沉：“杜宇，少用你龌龊的心思揣测别人。” “我龌龊？”杜宇笑道，“行啊，我龌龊，我喜欢美人。巫队长高尚，是个正人君子，既然你不喜欢，那让给我啊。” 巫择冷声道：“我早说过，她跟我没关系，你跟我说这些没有意义。” “没有关系？没有意义？”杜宇冷笑看着他，“意思是，你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你？” 巫择没有吭声，并不理会他的话。 杜宇看了看他，然后转头对桑月一笑：“小美人，要不你今日跟着我走吧，你们巫队长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千万不要对他有什么期待，他这个人不懂怜香惜玉。” 桑月怎么可能理他，只站在巫屿身后又退了两步。 杜宇朝她那边走了两步。 巫择皱眉：“杜宇！” “不要紧张啊，巫队长。”杜宇停住脚步，又瞥了那高大冷肃的男人一眼，露出了然的冷笑，“行了，巫择，今日我先放过你。我们慢慢走着瞧吧。” 第14章 第14章 东方缓缓露出鱼肚白，苍穹战队的车队如退潮的水，渐渐地消失在远方天际与地平线交界处，别墅区重新恢复了寂静。 巫屿转过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女，安慰道：“小月，你别怕。你在我们战队里，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将你带走的。” 桑月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巫择。 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熹微的晨光中。一手插在深灰色迷彩裤的裤兜里，一手垂在身侧，五指微微收拢，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他身形高大修长，像是笔挺的利剑直指苍穹，哪怕只是沉默冷冽地站在那里，也带着沉沉的威压。 桑月望着男人冷肃板正的面容，脑海里不自觉地闪过那个杜老大和他的对话。 真奇怪，那个人似乎是误会了她和巫队长之间有什么？ 巫择和她……怎么可能？ 她着实想不出来这个冷淡的男人动情时是个什么模样。 众人纷纷散去，打算各自回房间睡个回笼觉。 许欣妍转身时狠狠地瞪了桑月一眼。 桑月没理她，想了想，还是走到巫择旁边，小声道：“队长，谢谢你。” 说到底若不是巫择出言打消了杜老大的念头，亦或者仅仅只需对她不理不问，这会儿她说不定真就被苍穹战队的人给带走了。她不由地想起那次在凌安市避难所遇到的怀孕的姑娘，想起她的遭遇，又想起罗琳的话。 “小月儿，幸好你遇见的是巫队长。” 是啊，幸好遇见的是他。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私人恩怨，只是不想牵连无辜罢了。”回应桑月的是巫队长冷漠的话语。 然后，他长腿迈开，也转身回房了。 桑月站在那里笑了笑。 不管怎样，还是幸好是他。 * 罗琳是在当天中午回到战队的，同样带来了两卡车物资。 “刚刚在路上遇到了杜宇那个狗东西。”夏季未过，烈日当空，天气无比炎热。罗琳一边往屋内走，一边抬手随意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还好那狗男人还念着一点林溪的旧情，放过了我们，否则这两车物资估计难保。” “还说呢，他还来我们这儿了。刚走。”陶溪远一边指挥大家将物资搬下来，一边道，“带了整个战队的人将这里团团围住，好险我们两边就搞起来了……” “是啊。差点还将那小美人儿给带走了。”老吴接着道。 罗琳张了张口，最终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她想起刚刚在路上与杜宇的车队撞上，他们的两卡车都被拦了下来。因为对方人多势众，又基本都是异能者，罗琳不敢轻举妄动。 发现是杜宇的苍穹战队时，她扬声道：“杜宇，我的物资你也要截？” 杜宇坐在其中一辆车里，只是摇下了车窗，并未下车。看到罗琳时，略微停顿了几秒，然后开口讽刺，“罗琳，你还在猎鹰战队？你到底是不是林溪的好朋友？” 林溪就是罗琳的那个朋友。自巫择枪杀了第一个喜欢并向他表白的女人后，林溪在她怀里哭泣和担忧。罗琳当时也想过，有一天如果自己也不幸变异了，估计也是一样的下场。 所以，后来林溪感染变异后，被巫择枪杀了，罗琳虽然震撼，但也不是太意外。 因此，当杜宇脱离猎鹰战队时，也拉她入伙，她并没有离开。比起怪责巫择，她其实更痛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林溪。 何况，巫择虽然冷漠无情严肃刻板，但他能力强大，且有担当、有责任，令人不自觉地折服，是个绝对不错的队长。 起码比杜宇强太多了。 罗琳扫了一眼软在杜宇怀里的一个美人，反讽道：“原来杜老大还记得林溪啊？” 杜宇刚被巫择刺激了一句，如今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倒是难得没计较她的讽刺，抬手一扬，示意自己的手下放过罗琳他们的卡车，“看在曾经林溪的份上，我暂时饶过你。” “那我先谢谢你了。”罗琳不冷不热地道。 …… 此刻听到陶溪远和老吴的话，罗琳皱紧眉头。 她问老吴：“后来他怎么就善罢甘休了。” 老吴简单地给她复述了一遍杜宇和巫择之间你来我往的对话。 罗琳神情恍惚了一瞬。 杜宇找巫择的麻烦，她不意外……毕竟林溪是死在巫择的枪下。当初杜宇带着几个手下离开猎鹰战队，另外成立苍穹战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杜宇瞄上了桑月……也不算意外。 桑月自然跟林溪长得不像，但她身上一样有着林溪那样天真与纯净的气息。 更何况她还长得那样美。 罗琳冷笑一声，暗道：杜宇那个狗男人也不过是看着桑月长得好看罢了。 但是巫队长…… 罗琳比较好奇地是巫择的态度。 到底是出于责任和正义，或者只是将桑月视为了猎鹰战队的一员才维护的呢？ * 晚上休息时，罗琳塞了一包东西给桑月。 桑月好奇地打开包，里面是一些干净簇新的换洗衣物，还有靴子等。她仔细翻看了一下，都是照着她的尺寸买的。 桑月无比感动：“罗琳姐……” 这人不是她亲姐，却胜似亲姐，帮她想得太周到了。原先给的衣物靴子不合身，这会儿回来居然从基地买了这么多合身的新衣物给她。 “这些让你破费了，等我后面挣钱了，我还你。” 罗琳看见她满脸感激的模样，笑道：“不急。你现在一穷二白的，不用你还。” 桑月连忙道：“那怎么能行？我不能平白无故让你破费。” 罗琳看着她，忽地抬手捏了捏她细嫩的脸蛋，笑道：“这样吧，你告诉我一些事情，这些就当我送你的礼物好了。” 她坚持不要，桑月想着等以后自己有钱了，也买些东西送她，听她这样说，不由地问道：“你要知道什么？” “听他们说，你感染了，队长亲自看守了你三天三夜。”罗琳朝她暧.昧地眨眨眼，“快告诉姐，队长贴身看守你的这三天三夜里，你们都干了什么？” 第15章 第15章 罗琳满脸兴味，桑月没有想到她问的竟然是这个，愣了一下，“没有干什么啊。” “我不信。”罗琳在床边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斜眼睨她，“三天三夜，你们总不能大眼瞪小眼，干坐着吧。” “也不是。”桑月斟酌了一下言辞，一边将包里的衣物收好，一边慢吞吞地说道：“队长他教我冰系异能的运用和技巧。” 罗琳有些失望，“啧”了一声，感叹：“果真是个无趣又死板的男人。” 桑月抿着嘴没有说话。 “那晚上呢？” “什么？” 罗琳不死心，又接着问：“晚上你们在干嘛？” 桑月：“晚上就休息啊。” 罗琳兴趣又上来了，套她的话：“哦？在一个房间休息？” “嗯？嗯……是、是啊。”桑月回答得磕磕巴巴，大概也是意识到这些会让人产生误会，她又连忙补充道：“就都坐在地上休息。” 罗琳：“……” 罗琳：“这个男人真的……暴殄天物啊，怎么就没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呢？白长了个好身材！” 她这是……在期待什么？失望什么？桑月望着罗琳，觉得自己幸好没说其他的。比如巫队长其实还抱了她，也让她牵了手……指。 所以她没再多讲，只睁大眼睛看着罗琳。 桑月的瞳仁又黑又大，认真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小孩子似的天真与无辜，让人想欺负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一些罪恶感。 罗琳看着她清澈的瞳眸，扶了扶额头，放弃了。 她拍了拍床边的位置，示意桑月坐过来，开始问正经事，“哪儿被丧尸咬了？你也真是幸运，千万分之一的不变异概率，落在你身上了。” “不是被丧尸咬的。”桑月在她旁边坐下，说道：“是被变异鸟类抓伤了。” 说罢还抬起手腕让罗琳看。 “怪不得。抓伤感染的概率可能比咬伤还是要低一些。”罗琳端详着她手上的伤口。桑月的恢复力极好，短短几天功夫，甚至连伤疤印子都快淡得看不见了。 “这回算你有惊无险走运了，以后千万要小心些。”罗琳道，“我才离开几天呢，你就受伤了，巫屿那小家伙不行啊，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让你跟紧队长，你怎么不听呢？” 为什么不跟紧巫队长……这其中的曲折，可就说来话长了，关键是……原因还挺尴尬的。所以桑月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 “好了，既然我回来了，你后面还是跟紧我。”罗琳说。 桑月点头。 这个房间的床很大，她们两人睡一张床。夏季的夜闷热异常，各自收拾了一番后，桑月又将屋里放了一些水凝成的冰块降温。 罗琳站在一旁端详着，“看来队长给你的‘贴身加强特训’还是很有效果的，我记得之前你还只会凝一层薄薄的冰……你的异能是不是又升级了？” “嗯。”桑月忙完，两人在床上躺下来。 罗琳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缓缓说道：“我们大概还有半个月就开始返回基地了。到时候你跟我们回基地后，还是先试着找寻一下家人亲友。有个倚靠，在安全区呆着会好些。” 桑月沉默了一秒，然后问：“如果找不到呢？我还可以继续跟着战队一起吗？” 罗琳翻了个身，声音带着困意，“那我可做不了主，还得问问队长。” *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一如往常的收集物资，搜救幸存者。桑月的冰系异能已经使用得越来越熟练了，对付三五只低阶丧尸，完全没有问题。 “没想到这小姑娘娇娇弱弱的，不仅是水系异能者，还是冰系异能者？”老吴感叹。 虽然她的冰系异能还没有队伍里的其他冰系异能者厉害，但大概是已经远超大家对她的期待，因此竟然让整个战队的人都刮目相看了起来。 只有许欣妍最近越发看桑月不顺眼。 虽然巫队长跟桑月之间已经恢复从前，相互并没有亲密举动，但每次出去时，桑月不是跟着罗琳就是跟着巫择。尤其是收集物资时，以前巫择都是带着拥有空间系的许欣妍，如今却大部分时候都是带着桑月了！ 岂有此理！ 不仅许欣妍气愤，秦林枫一开始也非常不理解，趁着大家都在库房收集物资时，他挪到巫择旁边，小声地问：“老大，你是不是对小美人有意思了？” 说这话时，还朝不远处的桑月努了努嘴。 巫择无言而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不只是我这样想，大家都很诧异。”秦林枫连忙拉所有人下水。 巫择不紧不慢地道：“许欣妍的空间已经差不多满了。” “哈？”秦林枫顿了一下，然后又道，“可是，这也不是你带着小美人的理由啊。她是能扛还是能挑？虽然这小美人现在也有冰系异能了，可你又不需要保护，甚至她异能那么弱，可能还得你保护她……” 在外面并不是闲聊的好时机，巫择根本不想跟他废话，直接说道：“她也有空间系异能。” 秦林枫愣住了。反应了几秒，才从那个“也”字里领悟出来，这个“她”是指桑月而不是许欣妍。 “你……是说小美人也有空间系异能？”秦林枫满脸不可思议。 “是。” “这怎么可能！”秦林枫已经是满脸震撼了。 原本在那小姑娘水系异能后突然有冰系异能，大家就分外惊讶，毕竟双系异能极为罕见，而像巫择这样同时拥有三种异能的，那是逆天了。可那个娇娇嫩嫩的小姑娘，也是三系异能？？？！！！而且还拥有罕见的空间系异能？ 巫择懒得跟他解释，侧过目光朝桑月那边看了看。 秦林枫也不由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那小姑娘抬手在货架上一扫，一排货物瞬间“不翼而飞”。 他之前都没注意到，此刻亲眼所见，再也无法怀疑。 “艹……”秦林枫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以为你们捡回来一个废物小美人，只能在床……” 巫择皱眉瞥了他一眼。 秦林枫立即截住即将出口的荤话，改口道：“……只能当花瓶欣赏欣赏，没想到真的是个宝贝啊。” “很闲是吗？”巫择淡淡问他。 “什么？” “闲得在这里找我聊这么久的天。” “哈……”秦林枫尬笑起来，“啊哈哈，我马上就去忙，马上就去忙……” 边说边迅速往别的库房开溜。 可还没一会儿，通讯器里又传来了秦林枫的尖叫声：“好多……这里好多丧尸！队长——！！！” “你先撤退出来。”巫择边跟他说，边切入队伍频道，冷静吩咐：“全员戒备，有异常情况……” 说罢便带着桑月迅速赶往秦林枫那边。 其实每次进入一个收集点时，巫择都会事先用精神力探测一下里面的大致情况。基本是先清理了已知丧尸数量后，才会开始收集物资。 这次居然罕见地在清理完毕后还有这么多残余丧尸，太令人惊讶了。巫择在听到秦林枫的惊呼时就已经有种不妙的感觉。 而直到他们赶到秦林枫所在的那个库房后，就更惊愕了。 六级丧尸！ 还是具有类似精神系异能的六级丧尸！ 目前已知最高等级的丧尸是五级，现在居然出现了六级！ 而且这一个六级丧尸还领着一群三级四级的丧尸群，静静地蛰伏在这里。 其他得到消息的队员也纷纷赶过来了，看到这个场面，瞬间头皮发麻，面色无比震惊。各种异能几乎是瞬间爆发出来，桑月也跟着用自己的冰系异能加入了战斗。 三级和四级丧尸倒还不难对付，但是这个六级丧尸，精神系的异能，像一张透明的网，挡住了所有人的攻击。 只有巫择那带着火焰还裹挟了精神异能的金属利刃才能穿透那张网，刺入了六级丧尸的咽喉。 “呜——” 一阵粗嘎的长啸声，尖利地刺入耳膜。 众人顿觉头脑里一阵晃荡，像是有针扎入脑髓般，头晕、剧痛。 “小心它的声波攻击！”巫择迅速提醒。 队里的几个土系异能者几乎是瞬间就建立起了一个土墙围成的密闭空间，但这也防不住六级丧尸攻击，很快就瓦解了一片。 “呜——” 它咆哮着，提高了攻击力度。 桑月抬手间就凝了十数个冰块，像个小小的耳塞一样，送入了自己包括周围几人的耳里，死死堵住。 队里的另一名冰系异能者也反应过来，瞬间也给其余人做了冰块“耳塞”。 “耳塞”缓解了许多声波攻击的压力，众人灭了其他丧尸后，又合力围剿了那个六级丧尸头领。 从这间商场出来后，除了巫择，其他人都有些心有余悸，甚至异能消耗殆尽。 “妈的，这些东西怎么进化得这么快！”老吴吐出一口唾沫，喘了口气，“我们目前已知最高的异能者还是巫队，也就五阶……可丧尸居然已经出现六级了，谁知道还没有更高级别的存在……” 巫择神色也有些凝重，“整理清点一下，然后向基地报告情况。” 众人纷纷忙碌去了。 巫择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女。 她的异能也消耗到了极致，以至于本来就雪白的小脸，此刻甚至苍白如纸，走路时两腿都有点打颤。 见他看着自己，少女也抬头望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 巫择看懂了她的意思，“想要能量了？” 桑月眨了眨眼睛，就像饿坏的人眼馋热乎乎的馒头，见他这样问，连忙不住地点头。 是啊是啊，所以队长……能牵一下手吗？ 第16章 桑月眼巴巴地望着巫队长。 大庭广众之下，拥抱肯定是不可能了。不过以巫队长冷淡的个性，私下里拥抱大概也只会有那一次。 所以，拥抱……桑月是不敢奢望的。亦或者不牵手的话，哪怕像上回一样，牵一下手指也可以啊。 然而。 “不给。”男人冷漠地道。 桑月愣了一下，接着，满脸呆滞。 不是因为他拒绝的话，而是，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巫队长竟然……竟然笑了！ 他竟然笑了！ 在猎鹰战队一个多月，这还是桑月第一次见到巫队长笑。 虽然笑容很浅，只是微微地勾了一下唇。 可那一笑如日出千山，清风霁月，从这总是一脸冷峻的男人脸上一闪而逝，被桑月那双清澈的眸子精准地捕捉，昙花一现般地完美……好看得不像话。 然后，嘴里说着不给的巫队长，行动上却朝桑月伸出了他的手。男人的声音低沉清淡，“逗你的。” 逗你的。 逗你。 逗。 这个人，他居然还跟自己开起了玩笑！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桑月呆愣愣顺从本能地握住男人的大手。她想起罗琳曾说巫队长是个无趣又死板的男人。 但桑月此刻却觉得并不。 他居然也会逗弄人……桑月先是被巫队长的笑给惊艳到，这会儿又被他的玩笑给震撼了，以至于脑子里一片混沌。 这时，巫择又再次开口了。他抬眼望了一下不远处正在忙碌的队员，然后清清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一分钟。” 什么一分钟？ 桑月从恍神中醒过来，领悟了他的意思。 意思是只给牵一分钟吗？ 行吧……队长还是这么“小气”。不过，一分钟也足够啦。此刻的她就像是电量快耗尽的手机，能快速“充一会儿电”，足够支撑“不关机”就行了。 巫择放开精神力关注着周围的动静，以防再有意外情况发生。等他回神时，才察觉到握住自己手的那双柔荑是多么的绵软细嫩，不过，他还来不及感触什么，下一秒，手上立即一空—— ——是桑月收回了手，因为一分钟时间已经到了。 还挺自觉。 巫择忽略手上的异样，瞥了一眼桑月。少女脸上的苍白已经淡去，恢复了往日的红润，白嫩的脸颊带着浅浅的粉，像是甜蜜诱人的水蜜桃。 他转开目光，淡淡道：“走了。” 南部安全区，也叫南海基地，是东南西北中五大基地之一，基地如其名，是一座建立在海岛上的基地。 桑月跟着猎鹰战队的人返程，回南海基地。 车队披星戴月，一路南下。虽然如今道路损毁不堪，通行不易，但好在路途中都比较顺利，没遇到什么大的意外。这一日，桑月跟罗琳挤在改造装甲车的简单卧室里，睡得正香时，被罗琳给喊醒了。 “小月儿，快起床。” 桑月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了一下眼睛，然后透过车窗朝外面望去。 黑茫茫的海面上，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像是漫天的星光，给人无数的向往。一条长长的海上钢铁桥梁直通那片星光之地。 “到了吗？”桑月问。她掏出通讯器，看了一下上面显示的时间，凌晨4点。 “差不多到了。”罗琳说，“快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的车不能直接上桥进基地，得在桥前下车接受检查。” 桑月点头，快速收拾好，跟着罗琳下车。 通往海上桥梁的地方，还有一处宽阔的栈道，周边设有十数个岗亭，大概是因为凌晨时分，排队过检的人并不是很多。 他们这一个车队下来，分到各个岗亭去排队，清点物资，兑换贡献点。 车辆是基地提供的，所以直接在外面交付。只有人走下来，去岗亭接受身体检查。 所谓的检查，自然是检查有无感染，身上有无伤口等。不过这里设备齐全，自然不会像当初桑月入队时那样简单粗暴的脱衣检查。 桑月跟着罗琳排队，缓缓地通过一个像是飞机场安检一样的仪器门里，停留数秒，由机器扫描全身，亮绿灯即可通过。 等顺利通过岗亭的三轮机器检测之后，众人走上栈道，顺着路面以及两侧的标识走向远处的大桥。 桥的入口处设有轻轨闸口，桑月看着所有人手里都拿着一枚银行卡般大小的金属芯片卡，在闸口机器上“滴”了一下，然后进闸。 “小月，我给你刷。”少年巫屿立即掏出自己的id卡。 却被罗琳抬手一挡。 “我来。你多存点钱，以后娶媳妇儿用。” 不知是不是被媳妇儿三个字给臊到，少年一滞，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桑月朝他笑了笑，感谢他的好意。少年的脸顿时更红了。 罗琳拿出自己的卡片，给自己和桑月都刷了一下，一边拉着她进闸，一边道，“这是id卡，是一个人的身份识别，也是所有资产的存放处，里面存着你的贡献点，还有货币。贡献点可以兑换货币……” 桑月点头，一路被她灌输了不少新的知识，直到一行人登上了刚进站的轻轨上。 列车启动，顺着轨道驶上了大桥。 经过一番排队、清点、过检，再到轻轨启动，天色已经渐渐亮了。 桑月透过列车车窗望向外面，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已经灭了，随着雾白的天光缓缓亮起，海岛上的钢铁城池也渐渐地显现在了她的眼前。 钢铁城墙围成了数丈之高，冰冷的金属墙面，倒映着深蓝的海水，泛着泠泠的寒光，一点，一点地，越来越近。 列车抵达海岛第一站，广播里温柔好听的女声在播报到站，有不少人开始下车。 “南海基地也分了东南西北四区。”见桑月望向那些下车的人，罗琳开口解释道，“我们住在最里面的南区，列车直达，不用转车。” 桑月点头。 心里开始琢磨，自己在这里还一无所有，一切还得从头开始，首先，得有住处。 罗琳却早就为她考虑好了。 “你先跟我将就一下吧，晚点带你去登记领取id卡，然后申请个房间……如果后面你加入战队，可以直接以战队名义申请一个免租金的房子。” 猎鹰战队隶属于军方，所以军方给分配房子住。 但因为如今土地有限，资源有限，所谓的房子，也就是一个简单的房间而已。而对于单身没有家庭的队员，分配的房间，只是个单间。 甚至连床都是统一的单人床。浴室、洗手间、取水间，都是公用的。 南区19栋8单元。 “我们在4楼。”罗琳刷卡进入单元区。发现桑月正望着不远处跟队伍里其他队员道别的巫择，她笑着悄声附到桑月耳边，“跟你说个高兴的事……队长也住在这一单元，而且就在我们楼下。” “他这个级别，贡献点应该很多。许多像他这样的，都去东区买了独立房子，但队长没有，还住着当初军方给他分配的小房间。大概是因为他还单身……”她说完朝桑月挤了挤眼，“你若是想勾搭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哦。” 桑月耳根一红，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有。” 她不馋巫队长的身子，她主要是馋巫队长的能量。 罗琳嘻嘻一笑，抬手捏了捏她滚烫发红的脸颊，也不点破她。 “我们先进去吧。” 桑月跟着罗琳进了401号房。 “我们战队这儿条件还算可以的。”罗琳见她目光在四处打量，说道，“虽然小，但是环境不错。那些幸存者刚来时，都是被安排在集体宿舍，那里才是真的……啧啧。” 桑月点头。屋内除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简单的衣柜，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但胜在房间还新，且很干净。在外面怪物四窜、脏污遍地的地方奔波劳累的人，回到这么一个安宁小窝，并不会觉得简陋，而是觉得很安心。 “你要补觉吗？”罗琳放下自己的东西，转头问桑月。 “如果不困，我带你在周围四处转转，然后去中心区给你办个id卡。” “不困了。”桑月摇头。 “那我先带你去大食堂吃点早餐。”罗琳捏着id卡带着她往外走。 分配的小单间自然也是没有厨房的，最多可以自己搞个自供能源小灶，煮点简单的食物，所以大家一般都是在区域内的大食堂吃。 外面也有小型商场和餐厅，但是如今物资紧缺，餐厅里的食物虽然做得比大食堂好吃，但是极其昂贵，一般人也不会去。 桑月和罗琳在大食堂里吃完早餐，然后去中心区录好指纹，扫描了虹膜，很快就办好了id卡。桑月顺便在附近的兑换点将自己存着的一些晶核置换成货币。 她的异能升级不需要晶核，只需要队长，倒是给她省了不少钱……桑月暗自笑了笑。 只是，看着自己id卡里的余额： 550元，又陷入了沉思。 她刚在附近转悠的时候，有留意租房的情况，最最便宜的单间也得600元一个月起步呢……没办法，这里寸土寸金，600真的还算是良心价了。 而她的钱，连付一个月的租金都不够，更别说还得吃饭……还好喝水用水她是水系异能，倒是可以省了。 总不能一直喝水吧。 桑月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没有为钱发过愁，但她现在是真的……很穷。 “小月儿，你要不还是申请进战队吧。”罗琳在一旁看着她的余额发笑，“好歹可以不用愁租金，后面再跟着我们出去收集物资换贡献点，兑换钱。” 罗琳是认真的建议。 现在基地本地的工作基本已经饱和且薪资微薄，只有跟随战队外出，拿物资换贡献点才是更多的收益来源。否则以这个小姑娘这副模样，陷入困境时，不知道会沦落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进战队，得巫队长同意，由他去申请。桑月觉得自己要厚着脸皮试试。 中午她们在大食堂吃饭时，恰好就遇到了巫队长。 大食堂人多，桑月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巫择。还是跟着巫择一起的巫屿首先看到了她，远远地大声向她打招呼。 罗琳和桑月朝他们走去，坐在一张桌子上用餐。 巫队长寝不言食不语，连偶尔抬头瞥过来一眼时，目光也冷淡得不带丝毫感情。桑月几番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能埋头吃饭。 晚上桑月跟罗琳挤在一起睡。还好两个姑娘都不胖，虽然是单人床，也能勉强挤得下。 罗琳虽然偶尔有些痞气，爱调笑，甚至时不时还爱捏摸她两下，但对桑月是真的没话说。 可桑月却不能毫无心理负担。 连续几天，摸清了基地大概路线后，桑月跟罗琳说自己要单独出去逛逛，罗琳也由着她。只反复叮嘱，“别走偏僻小巷，晚上早点回来，你一个小姑娘家，在外面不安全。” 如今男女比例剧烈失衡，就不说晚上了，哪怕是白天，这样漂亮娇嫩的一个小姑娘走在路上，都有不少人侧目打量，里面甚至还有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桑月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的，她点点头，“好的，我会早点回来。” 罗琳自己白天也会偶尔出去，所以她又对桑月道：“若是你回来时，我不在家，如果是白天，你就去食堂坐坐或者周边逛逛。如果是晚上，你可以先去找小屿或者队长。” “嗯。”桑月应了，然后独自出门。 桑月在几天时间内，坐轻轨将东南西北区跑了个遍。 工作么……一无所获。 这里的工作岗位基本已经饱和，而且她每次找工作，总会遇到各种奇奇怪怪的骚扰和麻烦，也让她真真正正地见识了许多丑恶的嘴脸。 许多时候，还是靠她的冰系异能才顺利脱身了。 这一日，桑月使用异能解决一个将自己骗入小巷的高壮女人和她的同伙时，碰巧被某个战队的人瞧见了。 天色未暗，但少女稚嫩的面容上却满是阴云。 她盯着那个被自己冻在墙上的高壮女人，带着难忍的气愤。她这些日子找工作，遇到太多骚扰和骗局，但都是男人。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同胞欺骗，实在是气愤不已。也怪自己少了戒心。 不过，人毕竟不是丧尸，不是怪物，桑月做不到灭杀，只能将他们冻在墙上，甚至连头都不敢冻住，怕他们窒息而亡。 那高壮女人被桑月冻在墙上，动弹不得，只能用粗嘎的嗓音怒骂，语气似乎比桑月还要气愤，“你他妈的都有异能了，你去进战队啊，跟普通人抢什么工作？！” 桑月没见过这种骗人还要理直气壮骂人的，被她说得一愣，竟然还荒唐地觉得有几分歪理。军方战队不容易进，或许她也可以考虑申请进其他的私人战队。 恰恰是这个时候，巷子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是谁要进战队啊？” 桑月扭头望去，巷子外面走进来几个男人。 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俊朗，黑色夹克配工装裤和黑靴子，及肩发扎了个马尾。看到桑月的时候，他眼睛顿时一亮，“哟，小美人，真巧啊。” 桑月看到他，忍不住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要找工作？”杜宇朝她走过来，笑眯眯地道，“不跟着巫队长了？那进我们战队呗。” 桑月又往后退了两步。 哪怕她考虑进其他战队，但也绝不会是苍穹战队。 那一次在外面的龃龉，她本能地已经将苍穹战队划入那些“不良战队”里了。 “小美人，你躲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杜宇笑得越发地和颜悦色。 但他进一步，桑月立即退两步，直至后背抵到巷壁上，退无可退。 糟糕，这里好像是一个死胡同！ 杜宇朝她逼近，见少女已无路可退，面带惊慌，他脸上的愉悦越深。 桑月绷紧神经，一直盯着他。看着他一步步逼近，然后，她抬手，一枚锋利的冰锥直刺他的太阳穴。 “嘶——”距离太近，杜宇没有防备她突然出手，差点被她刺中。还好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应对极快，他只是略微带一点点狼狈地迅速躲开了。 桑月趁机从他身旁的夹缝里倏地一下穿过，往巷子外面跑去。 然而下一秒，阴戾的风声从身后疾驰袭来，她的双腿瞬间就被一道金属细丝缠住，脚下一绊，“噗通”一声，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前扑去，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地上。 “唔——！”桑月疼得眼泪差点迸出。忍着剧痛咬牙坐起，双手迅速去拆解缠在腿上的金属细丝。 还没等她拆解开，脖子忽然一紧，接着她整个人就被人掐住纤细的脖颈拎了起来。 “放……咳咳、放手！”桑月被掐住脖子，咳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呼吸都窒住了，只能不断抬腿踢他。 “啧啧，这副模样看起来真可爱。”杜宇原本还算俊朗的脸此刻因为兴奋而有些扭曲狰狞，目光如毒蛇一般凝滞在桑月脸上，“纯净的气息最诱人了，因为玷.污起来更有趣。” 少女白皙的脸颊因为充血而涨红，娇嫩的红唇只能被迫微张着喘气，眼角还挂着因为咳嗽而沁出的生理性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娇弱动人。 “巫择有上过你吗？”杜宇略微松了一点手劲，抬手去摸桑月的脸。 桑月偏头躲过，怒得眼角发红，“你有病吧？” 杜宇被骂也不气，甚至还笑了起来，“骂人都这么纯真，啧啧。真有趣。” “那是因为不想脏了自己的嘴。”桑月冷声反驳。 杜宇完全不在意，他笑着问：“不是跟着巫择吗？怎么巫择舍得让你这个小美人来外面找工作。他这么小气啊，玩腻了连打发的钱都不给你。你跟着我吧，我比他大方多了。” 桑月懒得跟这个神经病周旋，冷笑道，“你连巫队长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否则，林溪又怎么会喜欢他，而不喜欢你。” “林溪”这两个字大概还是梗在杜宇心中的一根刺。 毕竟那曾是他心中的求而不得，耿耿于怀。 他果然被激怒了。 而桑月趁着他刚刚分神的那一刹那，手里凝出的数根冰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刺向他的双眼。 那样近的距离，又是在恍神中毫无防备之下，杜宇顿时被刺个正着。他惨叫一声，鲜血立即从眼里狂飙出来。他连忙松开掐着桑月的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桑月趁此机会拔腿就跑。 “给我抓住她！”杜宇回神过来，捂着鲜血淋漓的眼睛狼狈怒吼。 巷子口守着杜宇的两个小弟，见桑月跑出来，连忙过来捉她。一个土系异能，一个木系异能，瞬间向桑月袭来。 大概是绝境逼出了人的潜能，桑月的异能一瞬间爆发到极致。她凝出冰柱撞开土墙，冰刃割开藤蔓，又加了一道冰墙堵住了那些人……废了许多力气终于逃脱出来。 直到跑出巷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都在不断地颤抖，因为之前被杜宇缠住腿而磕到地上的膝盖，现在疼得钻心。而她刚刚异能爆发到极致，能量快速耗尽，整个人也有些脱力…… 身后又传来杜宇那几个人怒吼的声音，桑月知道自己不能歇，只得提起气来往外继续疯狂奔跑。 “砰——”地一声。 她在巷口撞上了一堵墙——一堵坚硬的肉墙。 桑月双腿一软，拼尽全力提的气也瞬间都泄了，她倒下去时，费力地仰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撞到的人，瞬间就哭出声来：“队、队长？ ！” 第17章 “桑月？”巫择看到桑月时也极为诧异，几乎是立即就反应过来，出手极快地捞住了她下跌的身体。 “你怎么在这里？”他的目光先是扫过桑月泪光盈盈的双眼，顿了一下。然后落在她的脖子上，浓长的眉霎时皱起。 一道青紫的掐痕突兀地出现在那纤细白嫩的脖颈上，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我、我来这里找工作。”桑月的声音带着难掩的哽咽。刚刚一直没哭，这会儿见到巫择却莫名有点忍不住了。 “你来西区找工作？”巫择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西区是最混乱的一个区，里面鱼龙混杂，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这个小姑娘是对自己长得什么模样没有丝毫意识吗？竟然来这种地方找工作…… “其他区之前已经去过了。”桑月趴在他怀里呜呜地哭着解释。 这些天遇到太多笑眯眯热情无比的坏蛋和变.态。现在一想，还是巫队长这样看起来冷冷淡淡的男人更好些，起码待在他身边很安全。 “巫择，又是你！”身后传来杜宇的声音，桑月忍不住往巫队长的怀里缩了缩。 她靠得极紧，柔软的身段跟橡皮泥似地粘在他身上，贴得几乎没有一点缝隙。巫择这会儿倒也没跟她计较，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向追过来的杜宇几人，冷冷问道：“是你将她伤成这样的？” 杜宇的眼睛没有伤到眼球，还能勉强视物，只是这会儿眼睛充血，脸上也都是血污，让他的样子看起来狼狈又恐怖。他表情阴狠，“我还没怎么她呢……她倒是差点将我眼睛弄瞎了。” 巫择如何不知道杜宇是什么德行。他看着杜宇，语调微沉，“这是我们战队的人，杜老大若是再骚扰她，便是跟整个猎鹰战队过不去了。” 杜宇冷笑：“巫择，你逗我呢？这女人如果是猎鹰战队的人，她还会出来找工作？” “目前不是，马上就是了。”巫择语气冷淡，又补充了一句，“没那个兴趣逗你。” 杜宇一噎。 桑月则惊讶地抬头看向巫择。 队长他这是……这是要将她收入猎鹰战队了吗？ 巫择垂眼瞥了暼还靠在自己怀里的少女。她仰着头，那双漂亮的眸子，此刻蕴满了水汽，正无比诧异地看着他，脸上的不可置信溢于言表。 其实之前得知她是三系异能时，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让她进战队。但她身份来历不明，异能品阶低弱，人看起来也娇娇嫩嫩的，实在不像是可以长期去外面磨砺吃苦的模样。因此他暂且将这想法搁置在一边。 但如今看来，她一个人在基地的话，真的还不如跟他们去外面安全。 巫择没再理会杜宇，带着桑月往外走。 他原本是来找杜宇的。 但现在，看着少女瑟瑟发抖的模样，还有那被掐得青紫的脖子，以及哭得通红的双眼……忽然觉得，不管过往杜宇对他有什么怨气，他都懒得再跟他谈了。 这种人，跟他好好谈就是笑话。 杜宇这会儿也不敢拦巫择。他的异能没有巫择强，今日又只带着两个小弟，完全不是巫择的对手，只能暗暗咬牙，眼睁睁地看着巫择将桑月带走了。 桑月被巫择拽着往外挪。巫队长力气很大，个子又高，她几乎是脚不沾地的被他拎着走。如此她的腿倒是不用使什么力，很快就被他带出了暗巷。 外面停着一辆深灰色的机车，是巫队长的。 基地土地有限，停车场自然不多，这种机车随停随放倒是很方便，不过，价格极为昂贵。巫择带着桑月走到机车旁边，对她道：“上来。” 桑月一直借着他的力走路，这会儿被他放下地，膝盖受压，又疼得钻心，她连腿都抬不起来，更不可能跨上机车后座。 巫择察觉到她的异样，皱眉问道：“腿怎么了？” 桑月如实道：“受伤了。” “也是杜宇弄的？”巫择目光微冷。 “嗯。”桑月点头，“他用钢丝缠住了我的脚，我摔倒了，膝盖磕到了。” 巫择停顿了几秒，然后走过去，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桑月睁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巫队长……将她抱起来了？ 然而巫队长不仅将她抱起来放在后座上，还将他的头盔扣到她的脑袋上。 桑月像是被笼子罩住的小兔子，乖乖地坐在那里，只眨了几下眼睛，一动不敢动。鼻端充满了男人凛然清冽的气息，以至于机车启动时，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一个趔趄，本能地伸手抱住了坐在前面的男人劲瘦的腰。 男人高大的身形微微一僵，声音清冷低沉，“坐好。” 桑月小声地道：“坐好了。” “手拿开。” “……”桑月脸上一烫，窘迫地收回手，声如蚊蝇，“哦……好、好的。” 因为这一场意外耽搁，此时已经接近傍晚时分了。 晚霞绚丽的光温柔地裹在两人身上，轻风拂起女孩柔软微卷的长发，空气中有淡淡的清香随着飞扬的发丝荡漾开来。 巫择先将桑月带去附近的医院，简单检查了一番。 当医生将女孩的裤腿捋起来，露出那青紫泛着血丝的膝盖时，巫队长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没有伤到骨头。”医生检查完，说道，“上点药，静养几天就好了。” 说罢开完单子，巫择去拿了药。医生给桑月先涂了一次药，然后巫择又将桑月抱上机车，带着她回了南区。 到达南区19栋8单元的楼下时，巫择停车将桑月抱下来，送到了4楼，在401房前敲门，一直无人应。 桑月用通讯器联络了一下罗琳。接通后，那边的声音极为嘈杂，罗琳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小月儿，我稍微晚一点点回，你去食堂先吃饭，一个人在外面呆着害怕的话，就去找小屿或者巫队长。” 桑月：“……” 她看向巫择：“她不在家，要晚点回。” 巫择低头瞥她一眼，问道：“腿好些了吗？” 桑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膝盖。 “还疼。”少女嗓音绵软娇糯，明明音量不大，却钻入耳膜，像是有一股细小的电流瞬间从脊椎窜起，巫择顿觉头皮一麻。 他压下心头的异样之感，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将她带回了三楼的301室——巫队长自己的房间。 没办法，大晚上的，总不能将这腿脚不方便的小姑娘一个人扔外面。 晚餐没有去食堂吃，桑月猜想大概是巫队长不想抱着她去食堂，毕竟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又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这样看起来挺奇怪的。 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打量这个房间。 陈设基本跟罗琳的房间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床一柜一桌一椅。不过不同的地方是，巫队长的书桌上倒是摆了几摞书，桌上放着一本阖上的笔记。 房间不大，家具简单，一目了然，桑月很快就看完了，然后捋起裤腿看自己膝盖上的伤。 巫择端着两碗泡面过来时，看到的正是她弯腰端详膝盖上的伤。 天气炎热，桑月身上穿的还是罗琳给她买的背心，这样弯着腰，领口大敞，真是想不看见什么都不行…… 巫择迅速转开目光，轻咳一声，提醒，“吃点东西。” 桑月立即直起身，看着那两碗香喷喷的面，对他微微一笑，“谢谢队长。” 巫择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屋里就只有一张椅子，给桑月坐了。他端着其中一碗面，走到一旁的窗户前，望着外面，沉默地吃东西。 吃完面，巫择收拾好碗筷洗完，走过来。桑月仰头看他：“今天太感谢你了队长，下次我请你吃饭啊。” “不用。” 这人好像总是习惯拒绝，桑月扁扁嘴。可她不喜欢欠别人啊。 她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巫择，“队长……” 桑月的眼形很漂亮，还总是湿漉漉的，映着灯光时，像是盛满星光的湖面。此刻定定地看人，显得无辜又绵软，还带着点勾人的妖冶。 巫择从来不惧于与人对视，可这小姑娘的眼睛却让他有一丝丝的不自在。不过他也没有突兀地转开眼，而是淡淡地看着她道：“行吧，有机会再请。” 桑月怕他只是敷衍自己，连忙说：“那一言为定哦。” “一言为定。”话到这个份上，巫择也不会糊弄小姑娘，想了想，又补充道：“就在大食堂里就行。” 这姑娘都窘迫到去找工作了，他可不希望她破费去外面的餐厅请客。 “好。”桑月见他确实同意了自己请客，立即喜滋滋地应了。 罗琳回来得也不算太晚。 看到巫择将桑月抱着送过来时，她的下巴都快惊掉了。好不容易忍住了，等巫择一走，她立即将门一关，贼兮兮地凑到桑月旁边，满脸吃瓜的好奇与激动，“靠，你们干了什么，这么激烈的吗，你居然连路都走不了……” 桑月：“……” “不是，我膝盖受伤了。”她解释。 然而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罗琳的思维放飞得更远，“嗯？膝盖？姿势还挺多嘛……啧啧，真看不出来啊，队长玩得还挺花。” 桑月：“……” 她快要放弃沟通了。但又觉得这样会让巫队长风评无辜被害，有辱巫队长清白的名声。想想还是直接告诉了罗琳，“是杜宇弄的，我今天遇到了他，是队长救了我。” 提起杜宇，罗琳立即就歇了玩笑的心思，皱起眉头，眼里带着怒气，“他伤了你？你有没有怎样？” 她迅速将桑月扒拉了一圈，检查了一遍，看着她青紫的脖子和膝盖，脸上怒意更甚，“那个狗东西！他敢动你，我杀了他！” 桑月见她怒气攻心，反过来安慰她：“别气别气，我就是胳膊和膝盖受了伤，他没对我怎样……队长及时出现救了我。” 罗琳脸色阴沉，显然气还没消。 桑月不想再提杜宇那种污糟的人，影响心情。于是转移了话题，“队长今天说，要将我收入战队了。” “真的？”罗琳脸色果然缓了许多，在她旁边坐下来，“那再好不过了。只要你成为战队的一员，我们就是一个共同体，谁跟我们的任何一个队员过不去，我们整个猎鹰战队就跟他过不去。” 桑月点头：“是真的。” 巫队长说话算话，一言九鼎。说招桑月入队，就立即着手去办理了。 军方的战队需要递交正式的资料申请，他让罗琳等桑月膝盖好了能走路后，带她去做了检测报告，然后将其他资料一起，递交到军部那边。 巫择的直属领导是陈俞中将。入队的队员，均由他审批。陈中将收到报告时，眯起眼睛端详了一下照片中的女孩。然后抬头看着巫择，温和地笑道：“你们战队，不会是看脸收人的吧？” 巫择没有说话，直接将其中一张报告抽出来，递给他，“这是她的异能检测报告，您看看。” 陈中将扫了一眼报告，惊讶万分，“三系异能？” “嗯。”巫择点头。 陈中将又认真将那几份报告细看了一下，“参数有点低，三系异能确实难得，但却都有些弱。” “她的异能可以升级，包括空间系异能。”巫择也没瞒他。 陈中将万分惊讶，“能升级的空间系异能，你确定？” “确定。” “这确实不错。”陈中将拿起笔，边在申请报告上签了字，边道，“唐博士月底要来我们南海基地的实验室。你到时候也过去一下，将你们这次发现的六级丧尸及其他异常情况跟他汇报交流一下。” “好。” “收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在队里，有机会就发展一下个人的事情。”陈中将签好字，将报告递过来，语重心长地重复着以往的嘱咐，“你也老大不小了，早点找个女人，给国家留点优秀基因。” 巫择接过签字的报告，淡淡道：“让您老费心了，我先退下了，您忙。” 说罢行了个军礼，退下了。 陈中将望着他笔挺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无奈地笑了一下。 摇了摇头，叹气：“这小子，又是没听进去呢。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怎么过得像个老古板。” 桑月得知自己已经被批准入队时，特别开心。想起上次说请巫队长吃饭，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请客，巫择也没拒绝。 刚好罗琳今天有事出去了，她和巫择两个人走进大食堂。 排队买饭菜，桑月刷卡时，巫择在她后面等着帮她端盘子，他个子高大，目光直接越过桑月的头顶，无意中瞥见了她卡里的余额： 322元。 巫择：“……” 总算明白了这姑娘为什么前阵子那么着急找工作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伸手将桑月的卡撤了回来，又将自己的卡递过去，“用我的。” 桑月刷卡骤然被他拦截，愣了一下，然后瞄了一眼巫队长卡里的余额。一眼望过去，一长串数字。 想起自己可怜的余额，简直是天差地别。 桑月：“……” 她前阵子到处跑，车费餐费等花费不少，本就穷得叮当响，现在更惨了，再跟巫队长的一对比，更加可怜兮兮。 “队长，说好的我请客呢……”桑月很没有底气地低声咕哝。 巫择一手端着一个盘子，睨她一眼，“那么点钱，能养活你自己吗？还请客。” 桑月：“……” 她小声争辩：“以后总能挣到钱的。” “那就以后再请。”巫队长丢下这句话，端着菜走到座位上。 桑月跟在他身后，两人对面而坐。她边吃边在心里苦恼地想着，以后是以后，她进了战队，就有了收益来源，倒是不愁。愁的是眼前。大食堂的饭菜再便宜，她这点钱，就算什么都不买，光是吃饭感觉两个月都撑不过去啊。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了个咪10瓶；凉井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战队人员每个月都有固定的薪资，不多，但也可以维持基本日常使用。”像是猜到了她心中的顾虑，向来秉承寝不言食不语的巫队长难得地在用餐间隙里开口。 “如果遇到特殊困难，也可以提前预支一两个月薪资。” 桑月立即眼前一亮，“我也可以吗？”她才刚入队而已。 “可以。你已经是战队成员了。” 桑月立即松了口气，继续开开心心地用餐。吃到一半，又忍不住抬头望向巫择，问道：“队长，咱们在假期……呃，休整期里，就是闲着什么也不干吗？” “并不全是。”巫队长难得不嫌她话多，耐心解释，“因为武装力量有限，异能者也是少数，所以许多时候哪怕是休整期，也会不定时有额外任务指派。” “那额外指派的任务，会有额外加班费不？” 巫队长放下手中餐具，看了她几秒，最终还是淡淡道：“没有额外薪资。但是任务中所获的除了原本隶属于国家的设备、能源等等之外，其他收获都可以归个人所有，也可以用来向军方或者去基地的其他市场兑换自己想要的物资与能源……” 桑月之前了解过，除了给每个队员分配了住房外，战队普通队员每个月的基本薪资只有1500元而已，只够吃喝以及买点日用品。这还得是在大食堂吃，稍微吃好点都不能。 因此，想要改善生活，就得不断出任务，拿到额外的资源，来基地换取贡献点和货币，才能让自己过得舒服点。 末世秩序混乱了一阵子后，从五大基地建立开始，资源逐渐整合，货币重新定义，原先的钱都不能用了。因此，所有人的资产都是最初用物资等东西换的，后期则是通过各种工作、任务和交易获取。 巫队长基本薪资比他们这些普通队员也高不了太多，但他出任务很多，贡献点多，所以那id卡里的余额才那么漂亮…… “队长，休整期里有额外任务，也能带上我吗？”桑月试探着问。 “临时任务一般紧急且风险极大。”巫择睨了她一眼，“你的异能还不够强，先提升……” 他的声音忽地戛然而止。 桑月眨了眨眼睛，顿了几秒也反应过来。 她的异能提升方法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是用晶核提升，而她是用队长提升…… 总不能对巫队长说：队长你抱抱我，或者牵牵手，我们每天贴一贴…… 啊，一想起这个，莫名有些羞耻是怎么回事…… 桑月垂下脑袋，继续干饭。 巫队长也收回视线，两人沉默地用餐。 桑月提前预支了两个月薪资，看着卡里的三千多余额，顿觉心里踏实了许多。 而给她分配的房间也很快安排好了，巧得很地是，居然就在罗琳和巫择的这一栋。 “房间都是上面分配的，自己没法选。”罗琳和桑月走到给桑月分配的2楼203号房，笑道，“哎哟，这也太巧了。咱们战队的人，在这一栋的只有我和巫队长呢，你是第三个。” 桑月也很高兴，“这真是太好了。” 她在基地没有熟人，也就跟罗琳走得最近，巫屿其次，再次么……就是巫队长了。 没想到居然将她的房间跟他们分配在同一栋，这也算是意外惊喜。 “之前我跟队长分在同一栋，把许欣妍给眼馋死了。”罗琳跟着桑月走进屋内，说道，“现在你也来了，她估计得气死，哈哈哈……” 桑月没说话。其实前天她跟巫队长一起在食堂吃饭时，被许欣妍看到，她的眼睛快要瞪破了。 桑月轻轻甩了甩脑袋，没再去纠结这些。她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屋内除了跟罗琳和巫择房间差不多的桌椅床柜外，其他都是空的，得自己去买些被单等日用品。 “西区交易市场有一家卖日用品的我比较熟，价格也不错，我带你去。”罗琳道。 桑月点头，背了个背包跟着她出门去了。 虽然如今基地日常生活能保持正常运转，但是各种能源，电力等还是供应不足，所以各个建筑基本都没有电梯，都是走楼梯。 两人下楼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正在上楼的巫择。 罗琳笑着朝巫择招招手，打招呼。桑月也跟着她喊了一声：“队长。” 巫择朝她们点点头，表情疏淡。目光扫过桑月时，也不含一丝感情，仿佛前几天他抱着她上上下下，带着她骑机车，带她去他住处，两人一起吃饭……这些都不过是随风而逝，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等出了单元楼时，罗琳“啧”了一声，“前阵子看他抱你回来，还以为你们能发展点什么呢？毕竟以前我从来没看见过他抱过哪个女人……可刚刚队长看你的眼神，跟看我也没啥区别。” “不是你之前反复提醒我不要喜欢队长吗？”桑月道，“所以没发展点什么不是很正常？” “说得也对。”罗琳又侧头端详了她几眼，摸了摸下巴，“可是，抱着你这么个小美人儿居然一点也不为所动，我是真的佩服他……我如果是男的，早就……” 她看着桑月清澈的眼睛，最终嘻嘻一笑，截住了话头。抬手揉了一把她柔软蓬松的长发，“走吧，去买东西。” 桑月一边跟罗琳往前走，一边心里还在思忖着刚刚罗琳的话。 虽说她目前也没想跟巫队长发展些什么，但这个人如此不容易亲近，也挺让她苦恼。 似乎他每一次的“平易近人”都只在特殊或者关键时刻，出于同情？或者道义？才会让她蹭一把，其他时候，对她跟别人都是一样，生人勿近。 桑月小小地叹了口气：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两人坐轻轨去了西区交易市场。 西区虽然鱼龙混杂，但是商品是最丰富的，客流量也是最大的。 西区交易市场是一个奇特的八爪鱼造型的建筑物，总共六层。罗琳带着桑月走进去，七弯八拐地走到了四楼，进了一家小店。 这家店的店面不算很大，但是里面货架上冗冗杂杂堆了许多东西，各种商品都有。 柜台里坐着一个身材丰满面容艳丽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看到罗琳进来，她笑着站起身。目光瞥到桑月时，微微愣了一下，眼里闪过惊艳之色，笑道：“咦，哪里找来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新入队的。”罗琳道，“带她买点日用品。” 说罢又对桑月道：“自己进去挑吧。” 桑月点头，对那女人笑了笑，然后走进去选东西。 那女人则跟罗琳在一旁闲聊。 罗琳：“周明达去东山基地拿东西还没回来吗？” “没有。”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舒红云道，“这次去得有点久了些，在路上就老出状况。早上还跟我说，今天又遇到了几个高级丧尸，都是四级五级的。” 罗琳眉头微皱：“之前三级四级都少，现在动不动都四级五级，前阵子，我们还遇到一个六级丧尸。” “六级丧尸？”舒红云吸了一口气，“这些怪物进化得也太快了。” 见她脸上露出忧色，罗琳拍了拍她，“别担心，周明达他们队伍里的异能者能力都还不错，对付几个四级五级没问题的。六级丧尸我们至今也才遇到一个，已经被我们灭掉了。” 舒红云点点头。 “我选好啦。”她们聊了一会儿时，桑月推着一个堆得满满当当的小型购物车，走了过来。 床单、被套、薄毯，锅碗瓢盆等等，甚至是还买了一个自供能源小灶。这些都是她参照罗琳和巫队长屋内配备的东西买的。 舒红云一一清点记账，罗琳在旁边瞥了一眼，笑道：“很齐全，还挺会买。” 桑月笑了笑，走过去刷了卡。然后直接将这些东西放入自己的空间。 舒红云朝她多瞥了一眼，但也没有太惊讶。 空间系异能者虽然极为稀有，但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周明达的队伍里就有一个空间系异能者。甚至可以说，基本每个稍微大点的战队，都至少有一个空间系，这是必须的。 猎鹰战队并不是那么好进，怪不得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女能进，原来竟是个空间系异能者。 买好东西，桑月和罗琳走出门。 正在进轻轨闸口的时候，两人的通讯器同时响了起来。 是战队紧急频道，巫队长冷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所有队员，不管在哪里，请以最快速度赶往南区广场集合，有紧急任务。” 桑月和罗琳对视一眼，然后迅速刷卡进站。 坐在列车上时，桑月心里还有些疑惑，之前巫队长的意思似乎是，额外任务并不是人人都会参与的，甚至还嫌弃她异能低，没打算带她。但这会儿却是整个战队的频道响起，包括她在内。 罗琳的神色难得地也有些凝重，“总有种不妙的感觉。以前我们休整期内出任务，都是自愿报名，不是全队出动的。” 等列车抵达南区站台后，两人迅速赶到南区广场，看到广场上列阵的好几个不同战队方阵时，连桑月都感觉到事情的不同寻常了。 “人员到齐的战队先行出发，记得优先搜救幸存者，设备与物资最后。”队伍方阵前方，一名少将正面目凝重地发出指令。 罗琳悄悄地问前方先赶到的队员，“什么情况这是？” 那人语气沉重地吐出几个字：“东山基地沦陷了。” “什么？！”罗琳满脸的不敢置信，似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东山基地……沦陷？” 作为五大基地之一，东山基地可是一个容纳不少幸存者的安全区，像是末世最后的五大方舟之一。 可现在……沦陷？ “是。不仅我们南海基地，据说现在西谷基地，北原基地都在纷纷派人前去支援。” 罗琳整个人都懵住了。 桑月也愣了好久。 刚刚在西区交易市场，她才听到罗琳和舒红云聊起她的男人，那个麒麟战队的队长带着队员去东山基地拿什么东西，这会儿居然就听到东山基地沦陷的消息？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可这会儿广场上整装待发的人们，个个身上凝重，气氛压抑得不行，不可能有开玩笑的心思。 所以，东山基地，是真的沦陷了。 一架又一架运输直升机陆陆续续地升上了天空。 桑月坐在直升机里，伴随着轰鸣声，透过窗户望了一眼下方，南海基地通往外面的钢铁大桥上，此刻也是一辆辆武装车装甲车等正排队有序地往外行驶。 这一次去支援东山基地，军方不仅出动了几乎大半战队，还鼓励民间战队前去营救，所获物资均由他们自己所得。 两架大型运输直升飞机在东山基地的某处平地上降落，等队员一一下来后，五十多名猎鹰战队人员在原地整装听令。 “唐博士在东山基地。”巫择道。 “陈中将让我们务必找到唐博士，将他带到南海基地。” 唐博士是研制病毒疫苗的博士，原本打算月底前往南海基地，却不巧地在东山基地停留时，赶上了这次沦陷。 “付衡、罗琳和秦林枫，分别带十五人前往东区西区南区，与其他战队合作，营救幸存者。其余人跟我去北区军部实验室找唐博士。” 巫择一一吩咐完。然后看向桑月，“你跟着我。” 虽然他特地的这一声叮嘱显得有些奇怪，但这个紧急的时刻了，也没有谁多想。桑月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只有许欣妍抿了抿唇，面色不太高兴。 坐直升机过来的都是异能者，是头一批赶到的救援。因此下了直升机后，没有随行车辆，只能等进了城内看看能不能找到可用的车。 留下来跟着巫择的，一起有5人，包括桑月在内。他们一行人进了城区之后，幸运地找到了一辆越野车，然后开往北区的军部实验室。 东山基地格局跟南海基地差不多，分东南西北四区。此刻这个原本是幸存者的安宁家园，也处处泛着苍凉的灰色。 道路杂乱不堪，车辆损毁，处处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和腐臭的腥味。因为出事不久，地上斑驳的血迹甚至还没有完全干涸。 由段飞宏开车，巫择拿着一张地图边看边指引路。车辆一路越过障碍物，朝实验室的地方疾驰。 路上间或地遇到一些追车的丧尸，也都被其他几个异能者和桑月解决了。 可能是因为行动及时，他们一路幸运地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很快就抵达了军部实验室。 “小心戒备！”巫择用精神系异能一扫整个实验区。 “这片区域有数百个丧尸，最里面的隔离室里有一名受困人员，可能是我们的目标人物。”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七月、麻球、红烧咕咕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掐住一只小呆橘8瓶；凉井5瓶；落萤、sunny_031、guts、enine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实验室里的丧尸数目虽多，但好在都只是低阶丧尸，且大多数身上的衣物还算比较干净完好——当然这个完好是相对的。因为对比那些在常年游荡在外面风吹日晒雨淋、浑身脏破恶臭的丧尸来说，能看出这里的都是刚变异不久的“新丧尸”。 巫择他们一行人都是异能者，又有他这个顶级异能者在，很快就解决了所有丧尸，解救出了躲在隔离室内的人——是个穿着实验室白大褂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面色惨白，神情惊惧而混乱。 段飞宏收了异能，看清所救之人时，满脸诧异，扭头问道：“她是唐博士？” 也太年轻了，他还以为唐博士是个年长者呢，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女人。 “她不是唐博士。”巫择开口道。 他来之前有看过唐博士照片，对方显然不是女人。 巫择扫了一眼那女人白大褂上的胸牌：东山基地t1实验室-研究员-江月英。然后问她：“江月英，唐博士在哪里？” “江……月英？”那女人神情有些呆滞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牌，表情迷惘了一瞬，然后点头，“哦……是我。我叫江月英。” “唐博士在哪里？”巫择又问了一遍。 叫江月英的女人忽地双手抱头，微微佝偻着身子，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语无伦次地喃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好多怪物……好多怪物……” 段飞宏试探着问：“那其他人你知道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怪物，怎么会有这么多怪物？！”江月英神情茫然而惊恐，仿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里心里，只有无尽的混沌与恐惧。 可能她是这里唯一的幸存者，又眼睁睁地看着许多同事在自己面前活生生地变成丧尸，惊吓过度，心神异常，以至于这会儿她的状态完全不对，根本问不出什么。 巫择他们只能将她先带离这里。 研究所实验室外面停了数辆混合能源车，巫择他们开了两辆越野车，沿着实验室周边逡巡了一圈，完全没有找到其他幸存者，也没有唐博士的踪迹。 而那个叫江月英的女人，依旧有点神智失常，一问三不知，完全得不到任何线索。 “段飞宏，你和高承志送江月英去直升机那里，让她与其他幸存者一起去南海基地，然后再返回与其他队友汇合营救其余幸存者。”巫择吩咐。 “李垚，程峥平，桑月，你们三人继续跟我去寻唐博士。” 两辆车朝着不同方向而行。一辆是段飞宏开车，高承志看着江月英，去直升机那边。一辆是李垚开车，载着巫择、程峥平、桑月一起去寻唐博士。 “队长，今晚你休息，我来守夜。”李垚叉着腿坐在一张圆木墩上，啃了一口干巴巴的压缩饼干，又拿起水瓶灌了一口水。 这次任务紧急又匆忙，他们仓促准备的食物，大都放在了许欣妍的空间里。其余就只有各自背包里随时携带的压缩饼干。这两天沿着陷落的城区一路寻找，那些商店超市什么的，搜刮得比什么都干净，简直了…… 虽然也勉强找到了一些吃的，但没两天就消耗完了，如今只能啃自己带的压缩饼干。 而这饼干是真特么难吃，但好在这水甘甜清冽，好喝得紧，关键还提脑醒神，让人浑身舒泰。 说到这水，李垚就不由地想起了那个来历神秘，漂亮惊人的少女。 原先还以为队长看人长得漂亮才收入队的呢，结果两天下来，这少女的表现简直是令人惊艳。冰系异能已带着凛然煞气，收割几个3级以下的低阶丧尸完全不是问题。最绝的是，她竟然还是空间系！ 而那看起来似乎普普通通的水系异能，也跟别人不一样，起码跟队伍里的水系异能者陶溪远完全不一样。 陶溪远的水哪有这小姑娘的水好喝！ 完全就是自来水和甘泉的差别！ 关键是，人家是三系啊，除了巫队长以外的、当今唯二的三系异能者啊！ 队长真是捡到宝贝了！ 李垚这么想着，就听见一阵轻细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坐在对面同样啃饼干喝水的两个男人同时抬起头望向某个方向。 而那个“宝贝”正披着微卷的长发，穿着刚换的衣物，携着一袭淡淡的香风，走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刚刚洗完澡，她身上还带着氤氲的水汽，衬得皮肤越发地粉嫩润泽，像个汁水饱满的水蜜桃。 在这样脏污不堪的末世里，像她这样干干净净，身上还总是带着香气的女孩子，可真是太少了。 每次看到她走近时，李垚都有点忍不住想后退，怕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和脏臭味熏到了这个小美人。因为水源紧缺，没有条件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并不会每天都洗澡。 但这小姑娘不一样，他本能地觉得她就该这样一直干干净净的，更何况人家还有水系异能，自己可以凝水，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桑月走过来，也在旁边的一个圆木墩上坐下。 他们今晚歇憩的地方，是一个山林守护者的简陋木屋。之所以远离城区，来到这种偏僻地方，是因为他们之前在路上拯救的一批幸存者中，有一个曾是研究所的人。那人说，出事之时，曾看见唐博士一个人开车往这个方向而来。 “他的车速极快……不过那时候到处都是一片混乱，大家都在想办法逃命，唐博士可能也在匆忙逃离……”那人说。 “唐博士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做什么？”程峥平一边啃着饼干一边问。 “也不知道他如今跑到了哪里。” “可能是这里远离市区，人口稀少，丧尸也会更少……这是个很明智的选择。”李垚道。 这俩人一边啃饼干喝水，一边在各种揣测交谈。 巫择正看着坐在圆木墩上慢吞吞吃着面包的少女。他们之前在部分超市商场里搜到的几袋面包，如今就剩这一袋了，三个男人自然是让女人先吃。 桑月推迟了几番，最终大概也是确实啃不下去干巴巴的压缩饼干，道谢收下了。 虽然她平日里并没有表现得很挑剔，但是很明显以往大概过得都是锦绣日子，所以吃那些难吃的干粮时，总是极轻微地皱着眉头，吃得很少很慢，咽得也很艰难。 让人看着都替她难受，不过她从来没抱怨过。 很娇气，但也很乖顺。 “队长，今晚我来守夜吧。”李垚又扭过头来重复了一遍。 “这两日都是你守夜，你都没好好休息过。” 程峥平也连忙抢着开口，“还是我来，白天你要开车，也要养足精神。” 巫择收回视线，看向他们，点头：“好，那今晚就程峥平守夜。” 几人都没有意见。 木屋很小，卧室只有一个。用木板隔出前厅和床铺。唯一一张床，几个男人自然是让唯一的女人桑月去睡。 桑月也没推却，再怎样，她总不好跟几个大男人一起窝在地上睡得东倒西歪的。 不过她将那床上的床单和被子都拿出来，让他们三个男人铺在地上休息。 巫择、程峥平和李垚三人在周围转了一圈回到木屋，看见桑月将床垫被子什么的都搬了出来，立即愣了一下。 巫择走到卧室那边，轻轻敲了敲木门。 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少女探出头来，看到他时，有些讶异，“队长……怎么了？” “东西都给了我们，你怎么睡？睡硬床木板吗？”巫队长人高马大地杵在门口，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更长更大，几乎将少女整个都笼罩住。 “啊……不是，我自己有。”桑月干脆将门拉开得更大一些。 卧室很小，一目了然。 巫择看着那床上铺着簇新的被褥和床单，微微挑了挑眉，“还挺讲究。” 桑月的脸顿时一红，嗫嚅着解释，“不、不是。是那天集合之前，刚好在市场里买东西……都一直放在空间里。” 桑月确实很爱干净，但要说特别讲究其实也没有。毕竟若是确实没有条件时，她也是可以勉强将就的。这次，也就是恰好那回跟罗琳在南海基地西区交易市场舒红云那里买了不少床单被套什么的，刚好可以拿出来用。 巫择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好，有东西用就行。” 说罢就转身走了。 这人一走，周围的威压顿时就散了。桑月松了口气，看着男人离去的高大背影，半晌才回神过来。队长他这是在关心她？ 可他表情淡漠，语气平稳，看不出丝毫关心的成分。 奇奇怪怪。 桑月纳闷地关上门，睡了下去。 接近天亮时分，木门忽地再次“砰砰”响起，急促而深重，还伴随着巫队长的声音，“快起来，有紧急情况。” 这动静，哪怕桑月睡得再死也被惊醒了。 她立即翻身坐起。还好在外面时，她基本都是和衣而睡，于是套上靴子，迅速起身开门，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大批东西在快速接近这里。”巫择的声音无比凝重，“目前大致判断可能是变异动物和鸟类。” 桑月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瞬间就想起那次在军工厂，她就是被变异鸟类给抓伤的。 这次又是一大批，而他们才四个人，能应付吗？ 大概是看出桑月的忧虑，巫择道：“我们目前人少，而且面对这些变异的怪物，为了不被感染，一点伤都不允许有，所以只能尽量避过去，不正面对抗。 ” 四个人集齐，巫择快速将计划给交代清楚。 以巫择和程峥平的金属系异能将这木屋牢牢加固，再用桑月的冰系异能隔绝气息，然后用李垚的土系异能将这木屋做一层伪装。 这样大的工程极其消耗异能，且维持不了多久。因此，巫择以精神系异能感知变异怪物将要接近时，才发号施令，四人几乎是瞬间就按照计划运起异能。 轰隆隆声带着诡异的啸鸣声接近，地面像是小型地震一样震颤起来。一阵又一阵，持续了许久，最终又轰隆隆地远去—— “可以了，它们走远了。”不知过了多久，巫择开口。 李垚桑月程峥平三人瞬间松了口气，卸了手上力道。木屋所有禁锢都解除，窗外一缕朝阳恰好照了进来，照出他们三人额上晶莹的汗珠。 “刚刚我整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几口，差点没把自己憋死。”李垚用力地大大呼吸了几口气。 程峥平笑他胆小：“都加了这么多层保护了，你还吓成这样。” 李垚气得拍了他一下：“你不怕？你不怕那就去追着它们干架啊！” “别吵。”巫择忽地抬了一下手，打断他们，“好像又有什么在接近这里。” 程峥平和李垚两人脸色顿时一白。 要命了，可千万别再来这么一大批！他们的异能都耗得差不多了。 还好巫择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又放下了悬起来的心。 “只有一个……人？”巫择先像是有些疑惑，最终确定地道，“是一个人，正在往我们这里靠近。”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打开木屋，迎了出去。 天光透过微秃的树枝间隙漏下来，不远处刚被变异兽类踩踏肆虐过的坑洼小道上，正缓缓地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身形修长，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一步一步，背对着晨光向他们走来，不疾不徐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唐博士？” 巫择几乎是立即就确定了这个人是谁。 那人先是一一扫过他们，目光似有若无地在桑月身上多停留了一秒，然后将视线移向巫择，声音温和：“你好，我是唐域。” 唐域，生物科学泰斗级人物——方启山方教授的得意门生。方教授年事已高，因此如今都是唐域代表他在各大基地之间跑动。 巫择也看着面前的年轻博士，面色平和地道：“你好，我是巫择。陈中将让我来接你。” 唐域点头道：“你是巫择中校？感谢前来救援。” 他们二人交谈的时候，桑月、李垚和程峥平他们在一旁都带着好奇和打量。 桑月也在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大概是常年待在实验室不见阳光的缘故，他的皮肤极白，甚至是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而因为他面部轮廓线条优美，人长得极为好看，高大修长的身材还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配着这极白的皮肤，令他整个人有种漫画人物的优雅与美感。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只银丝边框的眼镜，镜架上挂着同色的眼镜链，在浅橙色的晨光里，泛着淡淡的冷光。镜片微带一点点茶褐色，颜色比普通眼镜深，但比太阳镜又浅很多。 这让他的眼睛朦朦胧胧地藏在镜片之后，看不清他的眼形，也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桑月总感觉那人在跟巫择谈话的间隙，似乎隔着镜片朝自己多看了几眼，但这也可能只是她的错觉。而且，这个年轻的博士，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比较亲和，哪怕是被他多打量了几眼，也不会觉得被冒犯。 既然已经找到了唐博士，几人任务完成，自然要将他送回南海基地。 混合动力的五座越野车，李垚开车，程峥平坐在副驾驶。巫择、桑月和唐博士坐在后座。 巫择坐在中间，桑月和唐博士各自坐在他的两边。 可能是这几日的逃生奔波，唐博士大概是有些疲累了，上车后就靠在座椅上阖着眼睛休息。 空气中有淡淡的香味在狭小的车厢里传开。 除了身旁少女身上的甜美幽香，还有另外一股淡淡的香味，清新，不腻人。 是从唐博士身上散发出来的。 末世大家只为生存，女人们大多数连化妆品都没法保证了，香水更几乎快要成为历史，偶尔一些人收集物资时收集到一些，也不过是年份已久的，还都是抢手货。 而且，只有实力强，或者所依靠的人实力强的女人，才会用上化妆品和香水之类。 但男人，至少如今，巫择还没有见过哪个男人用香水。 这个博士是第一个。 也是个讲究人。 巫择正思索时，旁边的少女忽地侧过头来看着他，“队长……” 她一脸能量耗尽的虚弱，蔫耷耷，可怜巴巴的，连声音都又轻又柔，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巫择看了她一眼。这个小姑娘大概是特别怕自己给团队拖后腿，不希望自己表现得最差，几乎是不留余地，极其拼命，能量消耗得极狠。 此刻，那平日里白里透红，粉嫩嫩的脸颊，白得跟唐博士一样，没有一点血色。 巫择沉默地看了她几秒，没有说话，但也没有丝毫犹豫地向她伸出手，甚至主动用那温暖干燥的大手裹住了她柔软的小手。 一旁闭目休息的唐博士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藏在茶褐色镜片后方的目光，朝他们这边望过来，视线落在那交握的两只手上，停顿。 只是静静地看着，辨不出眼神情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馒头呀、随缘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twilight 29瓶；凉井、土豆、野宴、我是个起名废10瓶； floriaip 6瓶； chuuya的帽子4瓶；随缘、城晏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桑月乍然被巫队长主动牵住手，一时没反应过来，瞬间呆住。 她有些直愣愣地仰头看向巫择。虽然巫队长的手很温暖，但他眉眼冷淡，一如既往的冷峻表情，尤其那双幽深似潭的黑眸，在直视的时候，让人感觉颇有压力，不敢多看。 桑月连忙垂下脑袋。 巫择却在这时转头朝唐博士那边看去。 精神系异能哪怕没有凝神时，也比一般人要敏锐许多。他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唐博士凝视的目光。 唐博士见他望过来，也不避不让，只是神色自若地将视线从巫择和桑月交握的手上慢慢挪开，然后平视巫择的眼睛，清俊的面容上，表情温淡。 前面开车的李垚和坐在副驾驶室的程峥平正在小声地讲着话，车厢内并不是十分宁静。 但这一刻，巫择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在与唐博士对视的那一瞬，像是空气都凝滞了似的。而眼前这个年轻的博士，沉默又平静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等他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 想起对方之前似乎是一直在看他牵着桑月的手。 难道是因为这个？ 虽然巫择自认和桑月清清白白，没什么亲密关系却牵着手确实有点奇怪，可他跟唐博士并不熟悉，没有必要跟一个陌生人解释那么多。 他向来不是个热络性子，非必要的交流一般都不理会。 不过，唐博士倒也没有一直等他开口，先他而收回视线，继续刚才的闭目养神。 巫择也没去再费神揣摩他的想法，而是转头目视前方。 车窗外，原本末世逐渐走入正轨、重建繁华的东山基地，如今一片狼藉疮痍，连天空都带着晦暗的颜色。末世的幸存者，哪怕侥幸活下来，每天的生活也是犹如在高空走钢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跌下去，坠入深渊。 陷落一旦从内部开始，就几乎没有转圜之地，连安全区也不安全了。如今是东山基地，谁知道下一个又会是哪里…… 巫择闭了闭眼睛，面色一片冷沉凝重。直到察觉左边胳膊贴上来一个温暖柔软的物什时，他才又睁开眼睛，偏头望过去。 大概是早上醒得较早，异能耗尽也疲惫，如今巫队长大方地牵手给她“充电”，此刻的桑月已经心满意足地睡着了。道路颠簸，她原本坐得笔直，这会儿却不自觉地朝巫队长倒了过来，倚在他的手臂上。 巫择垂眸看了她睡熟的面容几秒，任由她靠着自己。 而右边，那种被人盯视的感觉又来了，不过这次巫择没有回头。 几乎可以百分之九十地确定，这个年轻的博士，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亦或者说，是对这个女孩很感兴趣。 巫择再次看向倚着自己睡得香甜的女孩。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映着车窗外的天光，肌肤白得莹润透明。因为侧着身，乌黑的长发盖住了小半张脸，露出纤细的下颌线条。 巫择视线掠过她光洁的额头，秀挺的鼻尖，然后落在那颜色娇嫩的唇上。 皮相也许是最粗浅的东西，可许多一见钟情和初次的好感与心动，大多都是因为外貌。长成这样的女孩子，很难让人不喜欢吧？ 博士即使是个严谨的科学工作者，可他也还是个年轻的男人。 巫择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又很快松开，然后收回视线，面色平淡地目视前方。 他们这一路都很顺畅，虽然道路上的阻碍物多，但难得地竟然没有遇到什么丧尸。车子很快就抵达了直升机停落的地方。 将唐博士送上直升机，这趟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不过，他们还得继续返回城区，搜救其余的幸存者。 “队长！” “队长——！” “队长！小月儿——！”广场上忽然响起了几声呼喊，其中有一道声音极为熟悉。 是罗琳。 他们那支小队竟然开了一辆小巴士，送了十来个幸存者过来，一起上了直升机，也正准备返程继续去搜救，结果竟然看到了巫择和桑月他们。 “罗琳姐。”桑月遇到罗琳也是又意外又开心。 罗琳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我们一起走吧。” 巫择点头：“好。” 罗琳将小巴士丢给其他队员，自己上了巫择这边的越野车。 “我找到周明达了！”罗琳上车后，吁了一口气，“他的整个战队都被一批高阶丧尸和变异动物困住，几乎全军覆没。我们赶到时，他和另外一名仅存的队友异能都耗尽了，差点也完蛋了……” 桑月回想了一下，才想起周明达是那个西区交易市场日用品店老板娘舒红云的男人。 “这下红云不用哭死了。”罗琳感叹。 桑月也替一面之缘的舒红云松了口气，顺便问道：“那他们现在也上直升机回南海基地了吗？” “没有。还在我们那辆小巴士上，跟其他队友一起。”罗琳道。 “周明达说他要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搜救其他幸存者。他毕竟也是异能者，异能消耗，休息一下就好了，还可以接着再战……” 桑月点头。 罗琳忽地想起什么，从自己背包里掏出来一盒糖，递给桑月：“这次出来匆忙，东西又全都在许欣妍那儿，这几天都没吃到什么好东西吧？这是我们刚收集到的水果糖，草莓味儿的，给。” 她打开盒盖，桑月也没推迟，拿了一颗，剥开糖纸，将粉红色的糖果含入嘴里，甜滋滋的水果味在舌尖泛开。 甜味总能让人紧绷的神经放松，末世里的糖果因此十分受人欢迎。 “罗琳姐，给我们也来一个。”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程峥平连忙扭过头。 罗琳给他递了几颗。程峥平自己吃了一颗，又剥了一颗塞入正在开车的李垚嘴里。 桑月是坐在后座中间的位置，罗琳坐她左手边，巫队长在右边。她拿了一颗糖果递向巫择，“队长，吃糖。” 巫择微微偏过头，黑眸从她拿着糖果的纤细白腻手指上掠过，落在她被糖渍浸染得嫣红的唇上，没有说话。 察觉到他的视线，桑月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唇，补充道：“很甜的。” 巫队长迅速转开目光，冷淡道：“不吃。” 桑月：“……” 这人怎么总是这样，忽冷忽热的。 她无奈地将手里的糖放回盒子。罗琳看着她的模样，觉得她瞧起来委委屈屈的，像某种小动物，忍不住抬手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笑道：“你自己多吃点。” 桑月默默点头。 罗琳又找她聊起这几天遇到的事情，两个姑娘在车上边吃糖边叽叽喳喳，偶尔坐在前排的李垚和程峥平也会插两句嘴。 只有巫队长支着两条大长腿，双手抱臂，坐在靠窗的位置，无波无澜，不动如山。 越野车和小巴士在一辆大型商场前停下。 罗琳这边除了两名队员跟着她一起往直升机护送幸存者外，就只有周明达和他的一名队友。加上巫择这边一行4人，这会儿队伍里一共是9个人。 留下两名队员在车上守着，其余7人都往商场里走。商场门口乱糟糟、脏污污，一片狼藉。地上除了垃圾和污渍，还有丧尸的残肢断臂，恶臭熏天。 周明达是个面容俊朗身材高大、年龄比巫择略大一点的汉子。他嘴里咬着罗琳给他的糖果，仰头看了一眼这栋五层大商场，感叹道：“这里曾经是东山基地最大的商场。上次我来这儿给红云进货时，这里还人来人往，繁华热闹，这才过了多久，就……唉，世事无常。” 几人都沉默了一瞬，然后走入商场里。 商场内的丧尸不少，不过等级不算太高，而且有巫择和罗琳在，对付起来并不难。桑月注意到周明达也是雷系异能，能力跟罗琳不相上下。 一行人一层一层地清理丧尸，没有遇到幸存者，只好先收集物资。 桑月的异能经过这段日子断断续续地与巫队长牵手贴贴之后，异能源头的地貌又发生了变化。 那水池越来越大，面积越来越宽，渐渐地，将那土地环绕起来，像是一座微型的湖心小岛，岛上郁郁葱葱，青草与灌木丛生。 她的空间则似乎是独立另行存在的，如今大约有二十来个立方的容量，不装太大件的东西的话，也可以勉强容纳不少东西。 一行人一层一层地“搜刮”。一楼是超市冷藏区，因为电力瘫痪，断电的缘故，加上天气炎热，那些无比珍贵的新鲜肉菜水果等食物都腐烂坏掉了，几人扫了一眼，只能遗憾地掠过。 二楼是加工食品区零食区等，但应该是在混乱发生时已经被搜刮过一遭，仅存的不多，几人把剩余的都拿了。 三楼是日用品区，在拿了一些洗漱用品，毛巾等东西之后，罗琳经过一个小货架时停了下来。桑月一直跟着她，见她停住，也跟着停住脚步。 看见罗琳拿起一个长方形小盒子，她也忍不住凑到货架前翻看。罗琳笑道：“小月儿，我们将这些全拿了吧。” 桑月扫了一眼，发现这精致的小盒子上面写着xx牌子，还有什么“超薄”、“螺纹”、“持久”等字样，脱口问道：“这个是什么？吃的吗？” 罗琳哈哈大笑，手指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敲，“什么吃的？你就知道吃！” 桑月无辜地眨眨眼，拿起一盒来看，才发现小盒子的最下方还另外写了一行小字：天然胶乳橡胶避孕套。 “那拿这些做什么？有什么用？”她的空间不大，所以收集物资时，会尽量捡价值高常用的来拿。 “用处多着呢。除了最基本的用途外，在野外条件恶劣时，可以用来做橡皮筋扎头发，可以做止血带，可以当防水袋，也能装东西，还可以当防护手套隔绝脏东西和污染物……而且，这个现在很畅销的，在红云那里可以换不少钱。” 末世生存艰难，虽然人口越来越少，国家大力鼓励生育，但是大多数幸存者其实并不愿在目前环境还不稳定的时候生孩子，毕竟拖家带口更难生存，孤家寡人无牵无挂反而还好一些。 罗琳列举了一长串用处，桑月越发觉得这个东西很神奇，“那我们全拿了。” 巫择走过来时，正好看见桑月将那一货架的避孕套全部给搜刮进了她的空间。 巫择：…… 罗琳瞥见他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忍不住戏谑，“队长，来两盒？” 巫择：“……不用。” 桑月也跟着说道：“用处很多的。” 巫择面无表情，冷淡道：“用不上。” 罗琳：“啧。” 干嘛这么抵触。 这个人，都没有正常男人的需求吗？ 几人将商场五层楼全部过了一遍，然后回到外面。罗琳让桑月将里面一些体积不大也不重的食品和一些日用品分配了一些给大家，包括每人还发了两盒避孕套。 李垚走过来，看着那两盒摆在最上方无比显眼的东西，忍不住笑：“这东西，咱现在也用不上啊。”如今女人稀缺，他连个女伴都没有。 罗琳将东西往他怀里一塞：“拿着，迟早用得上。” 李垚连忙笑嘻嘻地接过来，放入自己包里：“罗琳姐说得有理。” 程峥平和其他几人也嘻嘻哈哈地上来领东西。 那边，桑月也在将东西发放给其他人，包括巫队长的那一份。 巫队长目光扫过那两盒避孕套，眼神复杂。桑月连忙解释：“大家都有的。” 巫择：“……”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桑月一眼，然后伸手接过去，塞入自己的背包里。 罗琳在一旁看见，笑得全身都在抖动，还得拼命忍住不发出笑声，简直憋得肚子疼，人都快要站不稳了。 她看了一眼转身往车上走的巫择，然后拍了拍旁边的桑月，笑着凑到她耳边道：“我发现，巫队长最近对你不错啊。”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井5瓶； 第21章 对她不错？桑月眨了一下眼睛。 虽然巫队长的态度总是忽冷忽热，着实让人难以揣摩。但细细想来，他对她，确实是不错的。 最初是他在废墟中发现了她，并且同意巫屿将她带回别墅营地；也是他，在她被变异鸟抓伤有感染风险时，没有跟从大众的想法将自己丢弃，甚至亲自看守她三天三夜；更是他，从杜宇手中救下自己，还将自己招募入队…… 种种情况，都表明，这个人其实是面冷心热，对自己确实很好。 桑月抬头，望着巫择高大挺拔的背影，看见他背对着阳光，抬起穿着迷彩裤的长腿，黑色短靴踩上越野车的踏板，微微弯身低头，正往车里去。 这个人生得好，身形也板正，连上车的动作都有种不可思议的魅力。 忽然间就领悟了，为什么罗琳说许多女人都喜欢巫队长。哪怕撇开慕强的心理与身份背景，这个人只凭外表就足够吸引人。 他会被许多人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他自己呢？有过喜欢的人吗？亦或者，也会去喜欢什么人吗？ 很难想象这个冷峻严肃的男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桑月的心在这一瞬间猛地剧烈跳动了几下，她忍不住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巫队长高大的身影转瞬消失在车门口…… 桑月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否认了罗琳的猜测，“没有啊。” 巫队长其实对她很不错，但她看着罗琳八卦的眼神，觉得还是不希望给她任何误会，也不给自己什么期待。 毕竟，她没有信心成为他的那个最特殊的人。 因为，她能感觉到巫择对自己的善意，却从来没从他眼里看到过爱意。 “这鬼天气真热啊。”正在开车的程峥平抽空腾出一只手，抹了一把滚到眉毛上的汗珠，嘟囔道，“这都快到十月份了，怎么还这么热？” 因为能源有限，他们的车也不敢开空调，不仅开车的程峥平热，其余几人的脸也像被水浸过似的，湿漉漉的。 “气温一年比一年高，今年七八月以为已经是顶峰了，没想到现在九月底了还是这么热。”李垚望了望窗外白得渗人的阳光，也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瞄了一眼车载屏幕上的温度显示，“靠！ 45度？？？！！！有没有搞错！！！” 这声惊呼让正在开车的程峥平都忍不住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愕然道：“这也太夸张了吧？东山基地以往都是这么热的吗？比我们南海基地还热？我们才是最南边呢……” “随着环境不断污染，气候也渐渐受到了影响。”罗琳皱眉看了看外面仿佛快被太阳烤化了的路面，“前几天也没这么热，今天的天气确实热得有点不正常。现在已经下午了，气温比上午还高，太反常了。走了这么久，路上别说人影，连丧尸都没看见几个。我们要不是有小月儿，大概都会中暑。” 一直没吭声的巫择，瞥了一眼正努力在车厢内凝结冰块给大家降温的桑月，缓缓开口，“太阳快要落山了，再坚持一会儿。” 桑月以为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连忙点头，“没事，我还撑得住。”她暗暗想着，自己的能力还是弱了些，凝的冰数量不够多，耗费能量也大。 巫择看着她略微苍白的脸色，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抿住嘴唇看了她两眼，什么也没说。 还好太阳渐渐落山后，空气中虽然有些闷闷的余热，但终究不那么令人难受了。 桑月松了口气，收回了冰系异能。 “还有三公里就到了。”坐在前方副驾驶位置的李垚说。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们抵达了队伍的临时营地。 “队长——” “择哥——” “老大你终于来了……” 巫择下车时，不少队员热情地迎了上来。少年巫屿跑在最前面，先喊了一声巫择，然后看了两眼桑月，再又将目光移向巫择，笑道：“择哥，饭菜都做好了，赶紧进去吃吧。” 众人簇拥着巫择走进别墅大厅，长长的大餐桌上，饭菜早已准备好了。 他们这个队伍，有许欣妍在，物资全在她空间里，这几天吃得比巫择他们好多了。 大家也没有废话，坐下来就开始大吃起来。 李垚一边吃一边幸福得几乎流泪，“好几天都没吃过米饭和热乎乎的饭菜了。香，真香。” “说得好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程峥平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吐槽，“就那么点出息。” “那你少吃点。”李垚伸手将他碗里的另外一只鸡腿给抢了过来，张嘴就啃了一大口。 “唉，你——！” “别抢别抢，还有呢。”旁边的陶溪远笑呵呵地劝。 坐在对面的许欣妍盯着巫择看了许久，男人沉默地吃饭，连一眼都没睨她，甚至是从到营地后，连一丝目光都没落在她身上。 她失落地又将目光移向桑月。 这几天，巫队长一直都是将她带在身边吧？许欣妍皱了皱眉头。 桑月倒是没注意到许欣妍的视线，也没看到对方不太爽快的表情。 她之前一路凝冰降温，异能消耗了不少，身体虚弱，只想休息，连胃口都没多少，吃得慢吞吞的。 吃完饭后，她就往楼上安排的房间走去。 脚步沉重地沿着楼梯，一级一级往上慢慢地走。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然后旁边猛地就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那身影在经过她身侧的时候，明显特地停顿下来。 桑月仰头，看到巫队长正低头看她。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就骤然被对方牵住了。 巫队长什么都没说，拉着她的手，让她借着他的力道继续往上走。他的力气大，桑月被他拉着，几乎没费什么劲就上到了二楼。 能量仿佛汩汩流动的热泉，从两人手掌肌肤接触的地方涌出，桑月顿觉浑身的疲惫缓解了不少，异能的源头也像干涸的水渠，得到了填补…… 她意识到，巫队长并不是要牵她上楼，而是在给她能量。 也对，巫队长怎么可能仅仅是看着她上楼吃力就过来牵她呢？ 这没有道理。 他只不过是看自己凝冰消耗了太多能量，所以来给自己补充。 毕竟她也是有用处的。 桑月心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又有些小小的失落和沮丧。 若她毫无用处，巫队长绝对不可能管她的吧？最多也就是将她放在南海基地里，任由她自生自灭罢了…… 与此同时，楼道下方，几个人像一群鸡仔似的挤在一起，伸长了脖子往楼道上方望去。 “诶，我刚刚没看错吧？队长牵着桑小姐的手？！！” “没看错没看错，我也看见了，千真万确！巫队牵着小姑娘的手！” “哇哇哇，铁树终于开花了！咱们要有小嫂子了！” “从巫队长将那小姑娘带回来的第一天，我就猜到他们今后肯定得有点什么，我看得可准了……” 一群人伸长脖子，你一言我一语，个个兴奋得两眼冒光，恨不能跟上去瞅个究竟。 只有少年巫屿在一旁满脸郁闷，“明明是我带回来的。” 老吴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去去去，小毛孩子，等你长大了再想老婆不迟。队长好不容易春心萌动，你就不要瞎掺和了。” 桑月对众人的议论一无所知，不过，这一晚她终于睡了个安心的觉，甚至还做了个奇怪的梦，以至于早上起来时，她都一直垂着眼皮，没敢再看巫队长一眼。 因为她梦到了巫队长，梦里的巫队长态度有些奇怪，不仅牵了她的手，还…… 桑月悄悄抬眸看了一眼正背对着自己给队员们吩咐今天的行动计划的巫择，因为身材过于高大且挺拔，巫队长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给人如山压顶一般的沉重威压，时刻都凸显出这个人的严正与肃然，距离感极强。 她暗暗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居然会做那样的梦，居然会梦见那个样子的巫队长…… 重新整队再分成几个小队，出发前，巫择另外叫住了许欣妍，“把你空间里的物资，分出四分之一给桑月。” 许欣妍见巫择主动开口叫住自己，原本心头一喜，听到他后面的话，顿时脸色大变，脱口道：“为什么？她能拿得了吗？” 若不是以往巫择给大家的印象刚正不阿，严肃板正，太过深入人心，否则她几乎要质问一句巫队长是否被美色蛊惑得昏了头了。 其余队员也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场面，内心里都是吃瓜的激动。 ——来了来了，久违的两美争霸场景终于又来了！ “她也是空间系异能者。”巫择对大家好奇八卦的眼神视若无睹，语气淡然，神色沉静。 桑月刚入队不久，这也是入队后第一次出任务，她的空间系异能，目前除了几个人知道，许多人还不知晓，闻言顿时震惊无比，甚至都忘了吃瓜。 一个队伍里有一个空间系异能，就已经足够稀罕，两个空间系异能，生活保障几乎无敌了！ 许欣妍也睁大了眼睛，她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桑月，又看了看巫择，最终咬了咬牙，将物资拿出了四分之一。 然后看到桑月当着大家的面，将物资收回她自己的空间。 这一下，众人都不再怀疑了，看向桑月的眼神也是既惊且喜。 说真的，因为她长得太过貌美娇嫩，总让人觉得她很弱，哪怕后来知道她有冰系异能和水系异能，可猎鹰战队的人几乎个个都是精英，冰系异能和水系异能并不稀罕，何况她的那两样异能都不够出彩，因此，她在大家心里，一直都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罢了。 哪怕巫择将她招入队中，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个个心照不宣地觉得，巫队长终究也是看脸了…… 而如今…… 看着与巫择几个人一起往外走去的少女，忽地人群中响起一阵嘀咕，“对了，那她岂不是三系异能！！！” 三系异能！与巫队长一样，罕有的三系异能！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件事，面上掩饰不住的震愕表情不亚于当初李垚他们。 各队伍开着一辆辆车，出发继续去搜寻幸存者。 李垚和程峥平依旧跟巫择和桑月他们一队。李垚开越野车，载着巫择、桑月和巫屿，程峥平在后面开一辆小巴士载着其余几个队员。 “今天还是好热。”李垚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温度，大清早的，温度就有39摄氏度了。外面没有一丝风，热浪滚滚，阳光炽烈，连空气仿佛都被晒得扭曲了，简直诡异。 桑月见状，又想使出冰系异能，巫择却瞥了她一眼，轻轻摇头，“现在还不用。” 桑月只得作罢。 想想也是，这才早上，一般中午才是太阳最暴烈的时候，她的异能也没法一直持续一整天地使用，因此要用在关键时候。 冰块大面积降温太消耗能量，但是冰水的话，倒是还好。因此桑月弄了不少冰水给车内的队员喝，又让巫屿用藤蔓送了一大桶冰水递给了后方小巴士里的队员。 李垚一手熟练地把着方向盘，一手抄起水瓶，灌了一大口冰水，然后叹了一声：“爽！冰系异能和水系异能结合，简直绝了呀！” 关键是桑月的水还有种让人说不上来的清灵，让被热得头昏脑涨的人喝了后，顿觉浑身舒爽，清神醒脑。 然而，再醒神醒脑，也经不起温度一节一节地攀升。 接近中午的时候，温度甚至已经到了49摄氏度，还有上升的趋势。这种温度还在外面日照之下行走，差不多等于找死，因此队伍在巫择的吩咐下，找了个背光的建筑物停了下来，众人进到里面去避暑。 仅仅只是从停车的地方走到临时歇脚的建筑里，一行人都是满身大汗，热气蒸得人极难受。 李垚一边吨吨吨地灌冰水，一边嚷嚷：“我快热炸了。” 热汗不断地从他身上滚落，身上黏黏腻腻的，虽然昨晚总算是在临时营地洗了个澡，但经过这一上午的高温烘烤，他感觉自己现在整个人又馊了。因此特地站得离桑月远了点，怕熏到了小美人。 其余队员也是一手扇风，一手拿着冰水不停地灌。 巫队长虽然常年面色冷峻，仿佛自带冷气，但此刻额头上的汗珠也在不断滚落。他拿着冰水灌了一大口，面色十分凝重。 这气温若是继续这样异常地升高，不仅不利于搜救，还会发生不可预测的危机。 事实证明巫队长的担忧没错，在持续了数天高温后，这一日，他们在东区营救的时候，收到了秦林枫的紧急呼救，“队长，中心区域有异常情况，请求支援！” 一行人赶过去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场景，瞬间被震住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又在熬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井、影子3瓶；小云朵、sunny_031、城晏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东山基地的中心区，有一个活动广场。广场的正中央，原本用栅栏围了一个圆形区域，里面是一棵据说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大榕树。 这棵古老的榕树，树身庞大，树冠像一柄擎天巨伞，吊须似柳枝一样垂挂着，外观很漂亮，仿佛传说中蕴含生命希望的圣树。 以往，东山基地的人，特别喜欢在节假日来这里，在大榕树上挂满各种祈福的红布条。 而此刻，寄托了无数美好念想与愿望的老榕树，样子看起来却十分恐怖。 不过一夜之间，树身就长到了吓人的地步。树干粗了数倍，树冠遮天蔽日，露在外面的吊须和气根粗壮扭曲。 更骇人的则是，这棵大榕树仿佛突然有了生命和自主意识，它那泛着黑气的吊须与气根，如蜿蜒的藤蔓，又像是游动的毒蛇，不断地朝人群发起攻击。 那原本系满了祈福红布条的吊须上，此刻却挂着数具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形物体。 往日美好安宁的广场，如今仿佛冥府地狱。阳光像是地狱燃烧的业火，烤得人心惶惶，周围尖叫声，惨呼声此起彼伏。 “队、队长，这棵树变异了！” 看到赶过来的巫择他们，秦林枫连额头上的汗也顾不得擦，立即焦急地奔过来：“陶溪远被卷走了……” 植物类变异的情况目前还很少，这棵榕树，昨天看起来还是正常的。 因为天气炎热，持续高温，不少变异鸟类栖息在这里躲避日光暴晒。榕树经过这些变异鸟类的不断啄咬，终于感染异化，成了如今的大杀器。 榕树树身虽然不能动，但它的根系遍布小半个中心区，变异后又不断壮大，周围几公里内都不能幸免。 原本就暴露在外面的气根和吊须，以及这些从地底钻出的根系，像是无数灵活的触手，可以随心所欲地攻击周围的人。 第一批被袭击的人没能逃脱，后来救援的同伴也不幸被卷入，以至于仅半天功夫，榕树的吊须藤蔓上已经挂了十来个人。有些人还尚在惨呼挣扎，有些已经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巫择一抬头就看到了被吊须卷住的陶溪远。 因为天气炎热，水源越发显得珍贵。陶溪远这几天对于用水，尤其是自己的用水，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因此，好好的一个异能者，该是混得比普通人更光鲜亮丽，可他却把自己整得跟个流浪汉似的。 巫择的视力极好，因为精神系异能的缘故，他的五感比常人更加敏锐，视野也更广阔。 从他的角度，他甚至能看到陶溪远打结的头发，干裂发白的唇，瞪大的、死不瞑目的双眼…… 一条扭曲发黑的气根，从他胸口处贯穿，伤口处凝固的血液已经发黑了。他整个人也仿佛被什么东西抽干了血液和水分，显得干瘪而焦枯，像具干尸，形貌极为恐怖。 大榕树的“触手”还在不断地张牙舞爪。底下有几个其他队伍的异能者正想办法在数不清的藤蔓触手里找切入口，去营救他们也被“抓住”的队友。 “救不了了。”巫择面色冷凝，说话的同时，他右手手指微微抬起，一把用金系异能凝结的长刀瞬间出现在他手中。他速度极快地斩断了一条悄悄伸向桑月的藤蔓，并将桑月往自己身后一拽。 “退后。” “全体撤出大榕树的攻击范围，段飞宏和老吴留下。”巫择沉声吩咐。 榕树太大，根系分布又广，变异后更加棘手。一般的异能，根本拿它没办法，只有火系尚能对它造成一定损伤。 桑月跟着其他队员一起撤退，巫择领着段飞宏和老吴留在原地帮助其他人。 太阳依旧暴烈，高温仍然持续，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和烧焦般的味道。桑月和队友寻了一处建筑物的阴凉处，在那里等着。 大概过了一阵子，才看到一群人脚步匆匆地奔来。 “水、快拿水和急救包来！”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怀里抱着一名受伤的少女。 众人连忙退开一段距离，给他们留下一块空旷的阴凉之地。 男人将怀里的少女放下平躺着，自己也盘腿坐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少女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 见状，桑月连忙掏出一瓶水，还从空间里拿出急救包，递了过去。 男人边接过，边说了声谢谢，然后拧开水瓶，小心而轻柔地给那少女喂水。 桑月趁这时打量了一下他们。 男人跟巫队长他们穿着一样的迷彩裤，黑t恤，短军靴。面目坚毅，气质肃然，极具军人气质，可能也是军方战队的人员。 少女则穿着水洗牛仔裤，白背心。虽然面色惨白，唇无血色，但依然掩盖不了她惊人漂亮的容色。她身段细柔，看起来很弱，但在这凌乱末世，她显然被保护得很好，看得出来以往过的日子应该极为滋润。 男人速度极快，动作却很细心温柔，有条不紊地给少女喂水，处理伤口，包扎。少女受的不是致命伤，只是手腕和脚腕有着被细藤勒过的血痕。喝了水后，她慢慢醒转过来，睁开了眼睛。 很漂亮。睁开眼睛后，仿佛世界都亮了。 “闻哥，小嫂子没事吧？”后面追上来的几个人关切地上前询问。 “没事，已经醒了。”闻人昱站起身，将少女扶了起来，转身对后面回来的巫择道：“刚刚，感谢帮忙。” 然后又扭头对着桑月道：“谢谢你的水和药箱。” 他又简单地作了自我介绍，并再次道谢。 闻人昱，雷木双系异能者。是西谷基地军方雷霆战队的队长，此次也是跟巫择他们一样，带着队员前来支援东山基地。 折腾了半天，一行人都有些累，都在这片阴凉之地坐下来暂且歇息。因为彼此还不熟悉，闻人昱带着他的队员在另一头坐下。 这头，猎鹰战队的人坐在一块儿，有几个人小声地议论起来。 “那个姑娘被榕树伤到了，会变异吗？” “应该不会吧，植物很难变异，被变异植物伤到的，变异的几率也很低。” “几率低，但也怕万一。尤其是普通人，感染的几率比异能者更高。那个小姑娘虽然是个普通人，但听说闻人昱很宝贝她，要是她变异了……啧啧，那就要虐恋情深了。” 紧张的日子，出于调剂的心理，人们对各种八卦更加感兴趣。有人忍不住问：“她只是个普通人吗？那怎么也在军方的战队里？” “她虽然一直跟着闻人昱呆在雷霆战队，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她还不是雷霆战队的队员。算是编外人员？不对，应该是家属……”有知情人开始跟大家讲了起来。 “听说她之前是闻人昱邻居家的小妹妹。末世来临，大家一起逃难，小姑娘是个单亲家庭，母亲在末世最初就已经去世了，闻人昱一直照顾她。后来闻人昱变成异能者，小姑娘依旧是个普通人，他仍旧对她不离不弃，时刻带在身边……久而久之，两人就确定了感情……” “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呢，就算是个普通人，也还是很招人喜欢。” “嘘……别说了，闻人昱过来了。” 闻人昱走向巫择，巫择原本支着长腿靠在墙壁休息，见状立即直起身。 两个身材高大，容貌出众的男人站在一起，很吸引人，也很养眼。尤其是都属于气场强大的人，站在一块儿，威压让周围的人都齐齐噤声，抬头注目过来。 “我们战队之前遇到一群变异兽类和鸟类袭击，损伤惨重，唯一的空间系异能者也在那次混乱中丧生。”闻人昱开口，“这次在大榕树这里，又损失了唯一的水系异能者。” 他面色凝重，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诚恳地道：“虽然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开口请求，但还是想问一下，贵队资源是否还有富余？让我们跟着你们一起。这次遇到的丧尸级别都很高，我们的战力还可以，可以出一份力，就是资源已经不足了……” 巫择道：“我们刚刚也在榕树那里损失了一名水系异能者。” 闻人昱脸色一变。迟疑着还要说什么，就见对面那男人又再次开口，“但我们还有空间系和一名水系异能者。你们有多少人？预计我们还在东山基地再呆一个星期，省着点吃的和用的，若是你们不超过15人的话，应该也能渡过去。” “谢谢，谢谢。”闻人昱面上带着感激，“我们还有十二人。” 两边队伍重新整合。因为新鲜感，以及末世的共同命运感，大家都不排外，双方都很热情。 队员们都在相互介绍，并诉说着这些日子的遭遇。巫择和闻人昱也在讨论一些重要事宜。 “因为变异的鸟类越来越多，连续两架飞机被撞毁后，各大基地都开始停止了空中救援和物资投放。靠陆地运输，道路险阻，路上还要途径不少沦陷区，远水救不了近火。” 闻人昱道：“东山基地基础设备损毁，电力瘫痪，原有的粮食被逃出去的幸存者带走了不少，加上如今天气炎热，许多储备粮食也都腐烂坏掉了，这几日出去能找到的水和食物已经极少，因此现有的物资是保命的根本。” 也正是因此，闻人昱不像以前那样寄托于自己队伍去搜寻物资和食物，而是借机主动向巫择这边求助。若是以往，他不会做这种求人的事情。他一个人还好，熬熬就过去了。可还有那么多队员他要负责，还有个小姑娘他要照顾。 巫择点头，“经过这些日子的发现，东山基地的丧尸进化速度极快，级别也很高。加上今天的榕树事件，东山基地大概率在不久后就不再适合待了。许多战队今天就已经开始撤离，我们最多也待一周就返回……” 这边，两个男人在讨论事情，那边，那个跟着闻人昱的少女，在人群中看了一眼，然后走到桑月的身边，跟着坐下，温婉笑道：“刚刚是你给我水和药品是吗？谢谢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长得真好看呀。” 桑月也笑了笑，打量了她一下，“你也很好看。” 那少女此刻恢复了血色，面容红润，眉眼精致，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看起来漂亮极了。她的笑容也极甜，“你也是异能者吗？” 桑月点点头。 少女眼里闪过艳羡，接着神情又有些失落，“真好啊，我如果也是异能者就好了，那样就能帮助闻人哥哥，不会给他拖后腿了。” 闻人昱，复姓闻人。队员为了方便，都叫他闻哥。只有少女一直按小时候的称呼喊他。 桑月见少女神情沮丧，于是岔开话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都忘了自我介绍。”少女有些自责道：“我叫顾晓月，你呢？” “这么巧。”桑月笑道，“我的名字里也有月字，我叫桑月。” “啊，真的好巧！”大概是因为这个巧妙的美好，顾晓月重新收拾了沮丧的表情，又笑盈盈起来，跟桑月聊了好一会儿，最后朝闻人昱和巫择那边望了望，压低声音道：“你们那个队长，是你恋人吗？” 桑月一怔，脸色霎时红透了，回神过来连忙摇头，“啊，不是、不是。” “不是吗？”顾晓月像是有些失望，“我之前被榕树倒挂在树上，看到你们俩了……还以为是一对恋人呢。” 桑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有些滚烫的脸，暗暗呼了一口气，平缓心情，“这也可以看？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啊。” “可你们俩，真的看起来很般配啊。” 桑月被她说得脸红不止，只能拿起一瓶水递给她，“你渴吗？喝点水吧。” “呃呃，好。”顾晓月接过水，喝了几口，瞬间忘了刚刚的话题，说道，“你们这水真好喝啊，我刚刚昏迷了，闻人哥哥喂我喝水时，我仿佛喝到了传说中的观音菩萨的甘露。” 桑月忍不住失笑，“哪有这么夸张。” 两个小姑娘一见如故，十分投缘，聊得很欢。 两队人员也相处融洽，最后雷霆战队的人跟着猎鹰战队回到了临时营地，猎鹰战队的人员十分热情地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分配了物资，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其乐融融。 顾晓月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因着闻人昱的缘故，加上小姑娘性子很好，人又漂亮，队伍里又只有她这么一个姑娘家。看得出来，不仅闻人昱宠她，雷霆战队的队员们对她也极好。每个人见到她，都是一口一个“小嫂子”，喊得亲昵又黏糊。 喊得多了听得多了，猎鹰战队的人如同被语音洗脑了一样，觉得对方有个漂亮的小嫂子，是个很了不得的事情。顿时起了莫名其妙的攀比心，不甘落后，觉得自己队也该有个漂亮小嫂子才行。 猎鹰战队，总共只有罗琳，许欣妍和桑月三个姑娘。队员们扫视一圈，纷纷都觉得桑月是最合适的小嫂子人选。 晚上休息前，那边，雷霆战队的人拿到物资，顾晓月给他们一一分发，队员们个个笑着喊着小嫂子，然后接过。 这边，桑月和许欣妍也在给自己队员分发明天的物资。桑月给段飞宏分配物资时，段飞宏一个嘴瓢，也跟着冒出一句：“谢谢小嫂子。” 周围的几个队员瞬间爆发出一阵狂笑，然后也一个个地跟着喊起小嫂子来。 桑月僵在原地，面色涨红。 巫择也在旁边，闻言眉头紧皱：“瞎喊什么？” 往日里，巫择这样冷着脸，大家都会惧他。但这会儿，段飞宏见大家都附和自己，倒没再怕的，甚至笑道：“喊小嫂子啊，难道不是吗？队长你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是大家都看到了……” 巫择冷声道：“没这回事，以后别乱喊。” 段飞宏无比震惊，一脸看渣男的神情：“队长，你一直拉人家小手，整天没事就贴一块儿……都这么亲密了，居然不打算对人负责？！”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白不白12瓶；影子、oiseauiris 5瓶；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段飞宏其实还想说，就这情况，他们看到的时候都已经这样亲热了，他们没看到的时候，只怕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但瞥见巫择冷沉的表情，他连忙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巫择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有口难言的时候，一时竟被段飞宏说得沉默了几秒。 以往他自认自己心无旁骛，并无其他私欲和杂念，可落到旁人眼里，自然不是这么回事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不是哪样啊？”段飞宏大胆追问。 巫择睨了他一眼，又扫了一圈在场正竖起耳朵听八卦的其余人，淡淡道：“太闲就早点回去歇息，明天一早还要出发……东山基地不能久呆，我们要快点结束清扫行动。” 段飞宏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只在内心暗暗腹诽：做了还不让说，队长你居然比我还渣啊，真看不出来。 奈何众人慑于巫择往日的威严，不敢再多言，只得一个个散去了。 巫择看了一眼还呆立在原地的少女，沉吟半秒，还是说了句：“他们就爱开玩笑，你别多想。” 桑月点点头。看着巫择转身上楼，只留给她一个头也不回的高大背影。 她的心绪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起起伏伏，跌跌宕宕。 说期待吧，也不算是，说失落吧，倒也不至于。 但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怅惘。 ——巫队长泾渭分明，不掺杂一点点儿女私情呢。 不是早就告诫过自己，不要有任何误会，不要有任何期待的吗？ 次日一早，车队集体出发，沿路清扫。 天气依旧炎热异常，中午的时候，一行人又寻了一处阴凉地方坐下来歇息。桑月和几名队员正给众人发水，恰好又有一个队伍也赶到这边休息，看他们的水时，眼睛都放光了，几乎个个用渴望的眼神望着。 其中有一个人终于忍不住上前，舔着干裂的唇，问道：“你们的水有多的没？能匀给我们一些吗？我们可以用货币，晶核或者贡献点换的。” 桑月跟巫择对视一眼，巫择低声问她：“够吗？” “可以的。”桑月道。看那些人个个皮肤晒红，嘴唇干裂，估计都渴得不行。天气这样热，没有水几乎要去掉半条命。 而且他们的衣着装备和气质，与他们一样都是隶属于军方战队，都是来支援东山基地的，力所能及的话，自然还是要帮一帮。 桑月对那人点了点头，那人立即欣喜不已地跑回去跟自己队友们说了一通，然后拎了一袋子的晶核物品过来。 “谢谢，谢谢。”那人换了两大桶水，连声谢谢，然后回去给队友们分了。 因为人多，地方不大，两方都坐得比较近，又开始聊了起来，相互交流消息。那一队人喝着清凉甘甜的水时，仿佛喝着琼浆玉液，都无比感叹。 “你们真好啊，还有水系异能者，我们队本来两个水系异能者，但昨天被大榕树给弄没了……刚好储存的水又不多，昨天就喝光了，今天到现在才喝上水……” “什么？你们怎么跟我们一样？我们的水系异能者也是在昨天被大榕树吸干了……”雷霆战队的人跟着道。 “怎么这么巧，我们昨天也在大榕树那里损失了一名水系异能者，还好我们还有一位水系异能者，要不然这会儿也得渴得喉咙冒烟。”猎鹰战队这边的队员也接了一句。 听到这里，大家都有些诧异，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最终，老吴忍不住开口：“怎么恰好都是损失的水系异能者？难道是天气太热，大榕树也渴了，所以将这些水系异能者都给吸收了？” 说不得老吴这突然想到的、随口胡诌的话还真给猜中了。 后来他们又遇到一群人为了争夺资源，尤其是争夺水资源而打起来，听说其余几个战队的人，都是队里水系异能者被大榕树杀死了。准确说，是被大榕树给吸干了…… 桑月想起那一日自己刚到大榕树那里，就被一只藤蔓悄悄袭击，还是巫队长及时发现并解救了她。 看来老吴可能真的说对了，大榕树对水系异能者尤其“偏爱”。 天气持续炎热，又连续“接济”了不少人，桑月的能量每日没花在对付丧尸上面，而是全都花在凝水上。但这竟然比对付丧尸还要难，她的能量每天都消耗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晚饭后，众人都回去歇息，疲惫的桑月慢吞吞地吃完晚饭，慢吞吞地上楼。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几秒功夫，身旁就多了一道高大身影。 “你不需要这样拼命。”巫队长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略微低沉。 “我们拯救不了每一个人，只能量力而为。” 桑月仰头看他，微微一笑，“我也是量力而行啊，只不过是异能消耗殆尽有些疲惫而已，但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会是一条性命呢……” 因为电力瘫痪，楼道内只有一点自供能源的感应灯光，并不是很亮。但依旧能让巫队长看清夜色中少女仰起的小脸，疲倦而苍白。 他凝目看了她几秒，最终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伸手。” 桑月茫茫然地照做，手才一伸出，就被一只温暖又有力的宽大手掌给握住了。 这些日子，大概是因为上次大家的玩笑，巫队长的“解释”，为了不必要的误会，所以两人相处都刻意有些疏离。这会儿突然被巫队长握住手，桑月微微一愣，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抽回手。 “别动。”巫择道。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桑月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真的不敢再动了。 他只是给自己能量而已……桑月如此想着，然后小声开口，“队长，以后还可以跟以前一样……有机会就、就牵手给我能量吗？” 她说完又补充一句：“你放心，我不会多想的。” 巫择又低头看她一眼，面前的少女垂着眼皮，甚至都不敢看他。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回答：“好。” “明日一早开始撤离东山基地。” 这一天傍晚，大家回到临时营地时，巫队长下了指令。 原本是打算在东山基地再呆一周，但如今提前了三天。 经过各大集体的数日支援，东山基地幸存者已经不多，许多队伍早已陆陆续续撤离了。他们差不多是最后一批。 如今天气炎热异常，空气干燥得几乎让人呼吸不畅，许多绿植直接都被晒干了，到处都是荒芜一片，泛着枯焦的味道，让人也不由地跟着焦躁。 而那棵变异的大榕树在数日内又以惊人的速度长得更大了，哪怕他们离中心区很远，都能遥遥地望见那遮天蔽日的树冠，仿佛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东山基地这片天空。 可以说，整个东山基地，都带着浓浓的不祥气息，不宜久呆。 次日一早，众人整装出发。出了东山基地，因为不同路，猎鹰战队的人自然要与雷霆战队的人分别了。 “下次来西谷基地的话，记得来找我啊。”顾晓月热情地拉住桑月的手，“我带你四处逛逛。” 末世大家除了出任务外，其他无必要情况，基本都不出基地安全区，更不会有什么“窜门”的机会。不过盛情难却，虽然不觉得自己会有去西谷基地的时候，但桑月还是点点头，“好的。” 只是连桑月也没想到，自己后来真的去了西谷基地。而且还是在不久之后。 不过这都是后话。 这会儿两队人员匆匆道别之后，各走各路。桑月他们一路南下，往南海基地而去。 虽然沿途有些磕磕绊绊，也遇到不少进化丧尸，但因为有这么一大队异能者，总体都是顺利的。 五日后，他们回到了南海基地。 十月初的南海基地，气候也比较热，只不过没有东山基地那么夸张得异常罢了。 脱离了紧张难熬的日子，回到了南海基地，众人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过了岗亭检查，站在海上长桥前方等待列车的时候，李垚望着远处碧蓝海面，以及钢铁城墙围起的安全小岛，忍不住叹道：“回家的感觉真好。” 是啊，末日里，能有个安全的避风港，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小窝，就是最大的幸福。 桑月虽然在南海基地待的时间不多，也能对众人那种归家的感情感同身受。 “走，今天去大食代好好吃一顿！”罗琳一手搭着桑月的肩膀，笑道。 “都一起去吧，今天我请客，大家这些日子辛苦了。”巫择说。 “哇啊哇啊，队长请客，一会儿大家可放开了吃，别客气！”几名队友忍不住兴奋地叫了起来。 巫队长可是他们这群人里贡献点最多的人，在这末世，贡献点就是财富。能有机会宰巫队长一顿，大家绝不客气。 然而，一行人各自回屋收拾好自己再出来，到大食代围着桌子坐下点菜时，却有些傻眼了。 “怎么这么贵？！” 大食代是南海基地较为高档的餐厅，但是以往他们也偶尔来过，记忆中价格虽然比周围一般餐厅略贵一些，但也没贵到这种程度。 一盘素三鲜，定价100货币，连最便宜的炒青菜也60货币一份，更别说其他菜了，那简直就是天价。 段飞宏忍不住招手唤来服务员，“你们这价格怎么回事？我记得半个月前，还没那么贵的，宰人呢这是？！” 服务员是个面带微笑的中年人，被质问了也依旧一脸标准笑容，打量了一下他们，笑道：“您是刚刚回来的吧？一个星期前，基地下了一场暴雨，那雨带有腐蚀性，也不知含有什么物质，导致大多数动植物损毁或变异了……如今食物紧缺，加上又从东山基地那边分配了不少幸存者过来，如今基地资源有限，物价飞涨无可避免… …” “客人您放心，我们大食代的食物，全都经过精挑细选，仪器检测，不含任何污染物质，可以放心食用……” 那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桌子前坐着的众人却个个面色凝重，甚至都没有胃口品尝美食。 南海基地在严密的检查与众人不遗余力的守护下，一直就像是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净土，没有任何污染和变异。可如今一场雨就让动植物损毁或变异，那未来还会有怎样无法预知的变数？ 他们以为绝对安全安稳的温馨家园，还能维持多久的平静呢？ 就像东山基地，末日数年的心血建立而成，以为足够牢固，也那么轻易地被摧毁沦陷了…… 气氛一时凝滞，沉默了许久，还是巫队长先开口：“点菜吧，吃完再去了解一下情况。” 这时候大家哪里还顾得上宰巫队长，随便选了几样最便宜的菜，还是巫队长自己又加了几道，一行人心事重重，囫囵吞枣地吃完了盼望已久的基地第一顿午饭。 吃完后，巫择派人去打听了一番这些日子基地的情况，然后在队伍频道汇报给了众人。 【情况还不算很糟糕，基地中心高层已经在想应对措施了。大棚里的蔬菜与非露天养育的肉类牲畜，都还算完好，如今物价虽然贵些，但是食物供应还是能满足基地内所有人的基本需求，必要时，也会请求其他基地的支援。 】 【军部大食堂的物价涨得不算太多，不去私人餐厅吃的话，大家的收益足够维持温饱。 】 【注意气候，不要淋雨。 】 桑月洗完澡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出来时，将这些消息都收听了。然后又接到罗琳的通讯，“小月儿，晚上一起去食堂吃饭呀。” “嗯。” 下午的时候，桑月自己也下楼去附近转悠了一圈，发现不只是食物类涨价，其他物品也都涨了，毕竟万事万物都是一个循环的圈，食物涨价了，其他物品也会跟着受影响。 路边的行人也都在小声地或谈论或抱怨，“再这样下去，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更别说还要吃饭和买其他的生活用品……” “是啊是啊，我最近都屯了不少泡面充饥呢，可是如今，连泡面都要20货币一桶了……” “我什至都想去西区找工作了……”一个女孩子道。 “别别别，西区虽然工资高，可那些高工资的可不是什么好工作……” 桑月不由地在内心感叹一声。幸好巫队长将自己收入了战队，否则这会儿她怕是要住在马路边，吃不起饭，只有水喝了…… 她听着众人的牢骚和担忧，心神恍惚地在路上走着，直到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子声音。 “你好，这是你掉的卡吗？” 声音离得极近，意识到对方似乎是在跟自己说话，桑月转过头，目光微微一凝。 因为已经入秋，虽然中午气温依旧很高，但下午的时候，秋风清爽，秋阳淡淡，就像眼前这男子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柔而和煦。 虽然不过一面之缘，但是令人印象深刻，桑月认出来这人是他们在东山基地那里遇到的唐博士。 此刻的他没有披白大褂，而是穿着一套休闲的服饰。黑色长裤，白色衬衣，外面套了一件浅灰色的薄款衬衣马甲。相对于长裤背心的桑月来说，他穿得似乎有点多，但也还好，尤其是这身衣服，与他温文尔雅的气质极为贴合。 桑月看着对方英俊面容上带着的浅浅笑意，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卡，“谢谢唐博士。” “不客气。”唐域温和道。 桑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id卡，确实是自己的。难道刚刚走神太久，以至于掉了东西都没察觉。 奇怪，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是怎么掉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茉茉70瓶；ho的旻旻29瓶；千与千寻2瓶 第24章 唐域的目光落在桑月的手上，准确地说，应该是落在她手腕上戴着的镯子上，停留了一瞬就缓缓移开。 桑月收好卡，抬头又对唐域说了一声：“谢谢。” 唐域笑容柔和：“不用如此客气。” 桑月点头，正要与他道别，却听他又问：“你住在这附近？” “是啊。”桑月趁机说道，“我刚准备回去，那再见了啊，博士。” 唐域道：“我正好也住附近，一起走吧。” “啊？”桑月满脸诧异，“博士您也住这附近吗？” “嗯，军部给我分配的住处，也在这里。”唐域看了她一眼，很自然地道：“走吧。” 虽然相识不久，彼此并不熟稔，但住处临近，结伴而行似乎也不算是太过奇怪的行为……桑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慢半步隔半尺地跟上了他。 唐域身高与巫队长接近，他稍稍转头垂眸，看向跟在自己身旁不远处的少女。 天气还比较热，桑月上身穿的依旧是背心，衣料柔软，褶皱随着身形起伏，纯白的颜色，裹出的弧线却极为诱.人。下面深灰色的迷彩裤宽松而板正，因为腰细，越发显得腿又长又直。 简简单单的装扮，在她身上，有着不可思议的魅力。 “吃晚饭了吗？”唐域打量完，缓缓开口。 桑月正认真看着路面，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她连忙抬头，发现唐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自己并肩而行。他身高腿长，自己本来就落后他半步，如今两人并肩，可见他一直都特意将就她的步伐。 “还没。” 桑月见唐域一直看着自己，唇边还噙着一丝温淡的笑意。他高挺的鼻梁上挂了一副带眼镜链的银丝边框眼镜，双目藏在茶褐色的镜片之后，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大概是女人特有的直觉，桑月感觉唐博士问这句话，并且一直盯着自己，似乎不仅仅只是礼貌问问。 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跟朋友约了，正准备一会儿去食堂吃饭呢。” “嗯。”唐域点头，语气带了些惋惜，“可惜了，刚还想着能不能请你一起共进晚餐。” 桑月有些诧异，原本只是一刹那的直觉，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有这个意思，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只听唐域又道：“那明天可以请你吃饭吗？” “呃……”桑月顿了一下，迟疑地点了点头，“还是我来请吧，正好感谢您刚刚捡到了我的卡。” “好。”唐域温和地一笑，自然而然地道：“我们加个通讯，方便明天联络。” 他的神情极为柔和亲切，以至于让人都不好拒绝。再则请吃饭都请了，加个通讯也没什么，桑月只犹豫了一瞬就点头，“行，那明天中午我叫您。” 两人互相加了通讯号码，再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19栋8单元楼下。 “我到了。那我们就此分别了，博士再见。”桑月朝唐域挥手。 唐域点头。 桑月走进单元门，上了几级楼梯，察觉哪里不对，连忙停步转身，只见唐域居然还跟在自己身后。 她心里又惊又愕，勉强笑道：“博士，不用您送了，我已经快到家了。” 唐域微微一笑：“别担心，我不是跟踪你。我也住这栋，就在楼上。” “啊，抱歉，我不是误会您跟踪……”桑月尴尬得面目一红，讷讷问道：“您也住这里啊？” “嗯，军部的安排。这附近住的都是战队的人，大家经常外出，遇到的情况也多，掌握的丧尸进化信息也最新最全面，住在一起熟悉熟悉，平日里可以多交流。 ”唐域边说着边抬脚踏上一级台阶。 “原来是这样。”桑月有些赧然，“刚刚真是不好意思，我、我没想到这样巧……” “没事。”唐域又跨了两步，站在与她同一级台阶上，垂眸看了她一眼。 “女孩子多点戒心是好事。” 他个子高，哪怕站得低，也比桑月高出不少，这会儿离得近，更是压迫感十足。桑月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 大概是怕她紧张，唐域对她笑了笑，“再见，桑小姐。” 说罢，长腿迈开，继续拾级而上，率先走了。 桑月抬头见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楼道转角处，她慢慢地跟在后面，一直上到二楼，再没见过他的身影。 基地能源紧缺，电力供应也有限，所有建筑都没有配置电梯，因此建筑楼层都不高，他们这栋只有6层。而且宿舍楼供水间、浴室和卫生间也都是公共的，虽然男女都住同一栋，但是还好都在不同楼层，单数是男士居住，双数是女士居住。 譬如，桑月住2楼，巫队长住3楼，罗琳住4楼。 所以，桑月猜测唐博士大概是住在三楼或者五楼。 桑月回到自己住的203室，休息了小会儿，就接到了罗琳的通讯，“小月儿，在哪儿呢？还记得咱们约的晚饭吗？” “记得，在宿舍呢。” “好，那我下来找你。” 没多久罗琳就下来了，敲开桑月的房门，两人结伴去食堂吃饭。 “唉，又自在不了几天了。”吃饭的时候，罗琳边吃边叹，“歇息三天，我们又得出去搜寻物资了。” 桑月正在舀着蒸蛋小口小口地吃，虽然如今各种肉菜价格涨了不少，但是鸡肉鸡蛋相对来说倒是涨得不多。大概是因为有鸡棚的遮挡，没有被那场特殊的雨影响，禽类并无什么损失。 这对桑月来说是好事，她本来就喜欢吃鸡肉和鸡蛋，唯一可惜地是，她喜欢吃的鱼，现在贵得令人发指。 听了罗琳的话，桑月立即放下小勺子，诧异问道：“这么快？之前不是说有两个月休养时间么，就算将东山基地消耗的时间算进去，也还剩一个月啊。” 罗琳道：“基地资源本来就没法自供自足，加上这次暴雨带来的损失，资源越加紧缺，因此各大战队又得开始出去搜寻物资。” 桑月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那雨对动物植物都有影响，那么被雨淋到的人，会不会也感染变异啊？” “应该也会。”罗琳说，“不过因为之前专家们预测气候雨水等等可能也会逐渐受到影响，所以提前科普防范，反复提醒大家不要淋雨……而且这次的雨具有腐蚀性，据说被淋到皮肤会发红发痒，只要不傻的，都不会大量淋雨，因此目前基地经过一周以来的排查，暂时没有出现感染变异的例子……” 桑月松了口气：“那就好。” 东山基地沦陷后的颓败景象还历历在目，她可不希望南海基地也变成那个样子。 像是知道她的担忧，罗琳笑道：“放心吧。咱们南海基地，地处海岛，出入口几道关卡，戒备森严。周围又都是广袤无垠的海水，连捕捞的海鱼都会经过仪器检测才会食用……目前来说，咱们这里是最安全的。” 桑月点头。 “趁这最后休息的两天时间好好放松一下吧。”罗琳朝她挤挤眼，笑容里带了些暧.昧和高深莫测。 “我明天去西区玩，你要去么？” 西区？ 桑月本能地对西区有些心理阴影，再个，她才答应了明天要请唐博士吃饭，于是摇摇头，“不去了，我明天约了人吃饭。” 罗琳原本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没真打算带她去。这小姑娘眼神清澈，气质纯净，西区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不适合她，她也不想带坏她。听见桑月说约了人吃饭，又有些好奇，“咦？约了谁？该不会是队长吧？” 桑月连忙摇头：“不是，是唐博士。” “唐博士？”罗琳惊讶万分，连连发问，“不会是那个唐博士吧？你以前认识他吗？怎么跟他这么熟悉，都开始约会了？” “没有，不是约会。就是上次在东山基地见到的，今天又恰好他捡到了我的卡，所以为了感谢他，就请他吃饭了……” 罗琳满脸八卦与探究，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咦哟，怎么那么巧刚好就捡到你的卡，饭都约上了，果然是个不错的搭讪方式呢……唐博士是不是看上你了？” “就吃个饭而已，你怎么想那么远？”对于罗琳的发散思维，桑月有些无奈。 “你以为男人跟你吃饭，就仅仅只是想吃饭啊。你太单纯了，妹妹。”罗琳笑嘻嘻道，“看看你自己长的什么样子……不要被人骗了，小宝贝。” 桑月有一点点的不服气，“我长这样子怎么了？” “你这样子啊……”罗琳目光从她明艳的小脸，再到起伏的胸口遛了一圈，“你这张脸，这身材，还有这软绵绵的脾性，看着就让人想保护，也很想欺负。我若是男人啊……不对，哪怕我是女人，你要是愿意跟我，也不是不可以……” 桑月：“……” 她继续埋头吃蒸蛋，不再跟罗琳瞎聊了。 两人吃完饭，在食堂门口刚好遇到了正迎面走进来的巫队长，桑月和罗琳连忙跟他打了招呼。 巫择只是眉眼淡淡地点头，然后就与他们擦肩而过了。 桑月走出几步远之后，又忍不住回头，看着巫队长高大的身影慢慢走进人来人往的食堂里。不自觉地心想，就算自己真有罗琳说的那么大的魅力，但对巫队长来说，似乎一点也不受影响…… 连才一面之缘的唐博士都会主动邀请自己吃饭，要自己的通讯方式，而与自己一起经历事情也不算少的巫队长，却从来没有一次主动的时候…… “别看了宝贝。”罗琳的手搭上了她的肩，朝她望去的方向瞅了一眼，“那个注定是咱们得不到的男人。基地好男人千千万，别都在一棵树上吊死。适当考虑考虑别人……比如那个唐博士，我就觉得不错，又高又帅，气质又好，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穿着白大褂，很有制服诱.惑，啧啧……你赶紧好好把握。” 桑月收回目光，啼笑皆非，“斯文败类是个贬义词吧，你这是夸他还是贬他呢？” “夸，肯定是夸！”罗琳笑眯眯道，“他那副样子啊，在末世之前，绝对迷死一堆女孩子。如今嘛……也一样很耀眼，就算他不是异能者，但凭他的身份，跟着他，在这末世也能混得很好。” 说罢又道：“上次你们送他去救援飞机那里，他从我旁边走过时，我都闻到一缕香水味呢，在这末世还用香水的男人，奢侈、讲究啊！感觉最适合你这个精致的小美人儿了。” 桑月被她说得哭笑不得，“走吧，回去洗澡了，听说上次暴雨对水源有影响，如今基地用水也很紧张，晚上早早地就限电限水了。” “怕什么，我有你这个水系小宝贝。”罗琳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笑着拉住桑月往宿舍走。 次日，桑月先将分配到的物资有些拿去换了货币，然后中午的时候，如约请唐博士吃饭。两人约在大食代门口见面。 大食代虽然上回巫队长请客的时候，桑月有见识过这里的菜价有多贵，但既然是请博士吃饭，自然不能太寒碜。且这次从东山基地回来，分配的物资换到了一些货币，所以她倒也不用担心自己后面会喝西北风。 可大概是真的被罗琳说中了，唐博士是真的很奢侈。 桑月请他点菜时，他客气地让桑月先点，桑月随便点了一两样，价格适中，荤素搭配。唐博士在她后面也点了两道大菜，桑月看到端上来的两道不同做法的鱼时，心里有一丝丝的颤抖。 鱼她是真的很爱吃，博士点这个确实不错。 但贵也是真的贵，尤其是如今，更几乎是天价。她刚刚点菜的时候有匆匆地掠过一眼，这两道鱼，其中一道起码要1000+货币起。 桑月有一点点怀疑，这顿吃完，她后面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也要开始吃泡面了？ 可怜她才刚刚入队，工资还是提前预支的，这一次分配的物资所获的收益也有限，仅仅是温饱管够，经不起大肆挥霍。 当然，出于礼貌，桑月依旧愉快地跟唐博士用完了这顿午饭。 用餐快结束时，桑月接到了巫队长的通讯。 “桑月，你在哪？” 桑月很是意外，巫队长很少主动跟她联络，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她连忙道：“在外面吃饭，队长，您找我是？” “你在食堂？我过来找你。” “不是。”桑月看了一眼正在优雅用餐的唐博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在大食代。” “好。”巫队长说完一个字，就挂了通讯。 “有人找你？”唐博士停下用餐。 桑月歉意地道：“没事，还有时间。” “我吃好了，你呢？” 桑月点头，“我也吃完了。” “嗯。” 两人起身，结账的时候，虽然看着账单金额有些心颤，但桑月还是毫不犹豫地递了卡。 然而，唐博士却挡住她，抢先递出了他自己的卡。 “用我的。” “博士？”桑月满脸惊愕，“说好了是我请客的。” “哪里能让女孩子请客。”唐域温和一笑，“也就一顿饭而已，小钱罢了，不要介意，本来就是我先说要请你吃饭的。” 他态度温和却坚决，很快就结了账。 桑月只得收了卡。 两人往餐厅外面走，想起刚刚那些鱼，博士吃得并不多。因为确实爱吃且不想浪费了，所以大多数鲜美的鱼肉都进了自己的肚子，桑月越加不好意思，“博士，我……” 停顿了两秒，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好像说什么都有些不好意思，不太自在，显得矫情。 唐博士似乎明白她的为难，因此温和地开口，“别在意这些，如果你真想请我吃饭，那下回再由你请，我保证不会再抢着付账。” 桑月立即开心地道：“那就说定了。” “桑月。” 两人正道别时，巫择过来了。 巫队长身高腿长，几步就走到了他们面前，看到唐域的时候，微微侧目：“唐博士？” 虽然面上的表情依旧平淡，但巫择的内心还是有些讶异的。 他以为桑月大概是跟罗琳他们一起吃饭，或者跟其他队友，但绝对没有想到是唐博士。 他们这样熟悉？难道以前见过？ 唐域微微颔首：“巫择中校。” 巫择也朝他点点头，彼此算是打了招呼。 唐域道：“我先走一步，你们忙。” 说罢便跟桑月和巫择道别，自己走了。 巫择望了望唐博士渐行渐远的背影，难得地关心了一下桑月的私事：“你和博士以前认识？” 上次唐博士第一次看到桑月，就对她频频关注，此刻看他们二人站一起时，那种莫名的融洽，让巫择总有一种他们故人相见的错觉。精神系异能者极为敏锐，巫择觉得自己这种感觉不可能没有来由。 桑月摇头，“不认识。” 巫择瞥了她一眼，“你都不记得从前的事，如何知道认不认识？” 桑月微微一愣。 巫队长说的没错，她不记得以前的事，自然没法知道自己到底认不认识唐博士。 想起唐博士那奇怪的，自然而亲切的态度…… 莫非，他们以前真的认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茉茉28瓶；千与千寻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见桑月凝着眉心发愣，巫择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淡淡开口道：“走吧。” 桑月这才醒神过来，连忙跟上他，边走边问：“队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军部物资储备中心，后天要出门了，去那里换领一些东西作出门准备。” “哦哦。”桑月点头。心想，怪不得巫队长主动来找自己，她有空间嘛，可以装东西。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看见许欣妍，毕竟她也是空间系异能者。 巫择腿长，瞥了一眼桑月，见她几乎是小跑着跟上自己，脚下略微一顿，不自觉地放慢了步子。 军部在各区都设立了数个物资储备中心，他们南区这里的储备中心就离他们宿舍不远，俩人没走多久就到了。 在门口登记之后，巫择拿了一份清单，带着桑月进了仓库。 仓库里负责指引接待他们的是一名小兵，看到巫择的时候，立即对他敬了个礼，“中校！” 巫择微微颔首。那小兵放下手，这才将目光移向他身旁站着的少女，看清桑月的模样时，小兵年轻稚嫩的脸上，表情呆愣了几秒，眼里露出惊艳。 桑月朝他友好地一笑，小兵顿时面红耳赤。 巫择不经意瞥见这一幕，眉头轻轻一凝。 虽然末世纪律不再如过往那般严明，但军部的人还是有一定的素养，小兵很快定神，带着他们去领取东西。 这些日子不少战队都在陆陆续续出发，仓库里这会儿也有不少人前来领换物资，来的基本都是男人。 桑月是这里唯一的女人，尤其是她的容貌和身段又太过惹眼，格外引人注目，因此不时就有人路过这边，朝她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哪怕是离得远的，都要用余光瞄上好一会儿。 出于精神系异能的敏锐，这些自然全都被巫择捕捉到了。 人有时候总有些从众心理，哪怕是冷静如巫队长，竟然也不受控制地被影响，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桑月身上。 为了不过度耗费电力能源，仓库的屋顶是用透明的材料制的，如此一来，天光透过穹顶，打入屋内，白日里仓库就不用再开灯。 此刻站在秋阳艳丽光芒下的少女，纤长窈窕，明媚动人，让人挪不开眼。 似是察觉到巫队长在看她，少女转过头，微微仰起脸，浓长卷翘的睫毛轻轻一眨，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仿佛聚了星光，清浅一笑，转瞬间便弯成了月牙。 旁边的小兵又被这笑容晃了眼，而巫队长面无表情地转开了视线。 桑月对巫队长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比如她刚刚明明只是对他笑了笑，他却冷淡地皱起了眉头。 她连忙收敛了笑容，认真地将领到的所有物品收入了空间。 两人领完物品出了储备中心，正要回宿舍楼，巫择却在这时接到了陈俞中将的通讯。 挂了通讯，巫择对桑月道：“我去首长那边一趟，你先回去。” 桑月点了点头。 军部指挥中心。 巫择敲门而入：“首长，您找我。” 坐在办公桌后的陈俞中将抬头，放下手中资料，站起身，指了指旁边的茶桌沙发，“坐。” 巫择没犹豫，走过去坐下。 陈俞中将也走过来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抬手伸向桌上的茶壶。 “我来。”巫择提起茶壶，给他俩各自倒了一杯茶。 陈俞中将端起茶喝了一口，缓缓道，“咱们基地前些日子的雨，一堆烂摊子，让大家忙得不可开交。你们刚从东山基地回来，我都还没来得及问问那边的情况。” 巫择详细跟他汇报了一遍。 汇报完，两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陈俞中将叹了口气，“沦陷一旦开始，短期内就再难恢复。五大基地，如今只是四大基地了……” 巫择没有说话。 陈俞中将未尽的话语，也是大家心里隐隐的担忧。自五大基地建立，这五个安全区就是大家心目中的末日方舟。而如今这风雨狂浪中的稳固方舟，沉没了一艘，顿时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这是结束，还是开始。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又谈论起基地加强防控的各项计划与情况，末了，陈中将想起什么，说道：“对了，这次你们外出，唐博士申请跟你们的战队一起出去。” 巫择有些惊讶，“博士跟着我们做什么？” “唐博士说他跟着你们出去，可以在第一线观察和了解丧尸进化的最新情况。”陈中将道，“你们务必要护好他的安全。” 巫择点头：“好。” 天色渐晚，桑月趴在窗前望了一眼西沉的斜阳，打算下楼去食堂吃饭。 罗琳去西区玩了，或许回得很晚，又或许直接不回，所以她一个人下楼。在楼道转弯处，意外地遇到了唐域。 男人修长高大的身影，静静站在窗口泄进来的夕阳里，仿佛裹了一层圣光，温文尔雅，眉目如画。 “博士。”桑月朝他打了招呼。 “……桑小姐。”唐域温和笑问，“是去吃饭吗？” “嗯。” “我也正好去吃饭，一起吧。”唐域道。 桑月讶异地看他一眼。 他们着实还没熟悉到日常约饭的程度，但想起自己还欠他一顿饭，于是道，“好啊，中午还说下次我来请客，那不如就这次请了吧，后天我就要外出了。” 她这样一本正经，斤斤计较，唐域无奈地一笑，“行。” 两人并排往外走，出了楼道单元门，唐域脚步却往食堂的方向而去，桑月只好跟在他后面，直到踏入了食堂，她实在忍不住问道：“博士，我们来食堂做什么？” “不是说你请客吗？”唐域很自然地回答。 “呃……是我请客。”桑月看了一眼周围，“可怎么来食堂呢？”她以为是去大食代餐厅。 “食堂不是吃饭的地方吗？”唐域看着她。 “是……可是……” 可是在这里请博士吃饭，实在是太寒碜了…… 桑月欲言又止。 唐域自然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微笑道：“我想在这里吃，你就在这里请吧。” 桑月只好点头，心里略微羞愧。暗想莫非是上次在大食代，她的窘态过于明显了，以至于博士觉得她很穷、过于吝啬，所以那次他付了帐，这次又让她在食堂请客…… 还好唐博士神色自然，态度亲切，没让她感到局促。这次唐博士果真如他所说，没有再抢着付账。 桑月刷完卡，顿时松了口气。 不熟识的人，人情两不欠才是最好的。 吃饭的时候，俩人偶尔闲聊几句。 不过唐博士没有对桑月提起他要跟随猎鹰战队出去的事情。所以，在第三日，车队出发，看到唐域时，桑月万分惊讶。 “叨扰大家了。”唐域款款而来，温和而歉意地说。 “博士客气了。”队员们皆笑着友好地回话。罗琳趁间隙朝桑月暧.昧地挤挤眼，眼神似乎在说让她赶紧抓住机会。 桑月想起她们上次聊的话，好笑又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战队出发，桑月注意到队伍里少了不少人，尤其是没有看到许欣妍的身影。若是往常的话，她肯定会抢着跟巫队长在一个车里的。 “许欣妍哪里去了？”桑月问罗琳。 “她跟付衡副队长他们先出发了，我们去不同的地方。”罗琳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正闭着眼睛休息的巫择，凑到桑月耳边小声道，“走之前她眼睛红红的，满脸的不服气。大概是埋怨巫队长没带着她，却带着你。嘿，你说队长他这样分配，是什么意思啊……” 以前猎鹰战队里只有一个空间异能者，巫择去哪里，必然会带着许欣妍。如今有桑月在，所以分成两队。 但巫择这样分配，倒不是出于个人私心。 桑月的空间目前还没有许欣妍的大，但她有水系异能，水资源可以少带些，所以巫择就让付衡他们带着许欣妍，而他带着桑月。 这是权衡利弊的抉择，并不是如罗琳说的有别的心思。 桑月虽然猜不到巫队长的想法，但她也不会自作多情，心想，大概是自己的异能可以跟着巫队长升级，所以他就选择带自己。 思及此，桑月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闭眼休息的巫队长。 男人两手抱臂背靠车厢阖着双眼，车窗外的日光打在他的身上，光与影勾勒出他高鼻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他这个人也是泾渭分明，难以亲近。 桑月眨了眨眼，收回视线。 “队长，咱们今晚在这里歇脚吧。”李垚抬头望了望。 夕阳渐落，眼前的别墅园区浸泡在晚霞里，屋瓦琉璃闪着彩光，安静而肃穆。 巫择点头，众人将车停在门口，缓步走入园区。 园区内很安静，大路干净整洁，铺了鹅卵石的小径也比较洁净完整。假山流水，树木掩映，相比以前遇到的被幸存者肆虐搜刮过的地方来说，是个难得的、相对保留得比较完好的别墅区。 更是他们这次出来在这座城里所遇到的最好的地方。 当然，哪怕保留得再完好，电力自然是早就没有了的。趁着太阳还未落下，就着傍晚的日光，众人吃了个简单而快速的晚饭。 然后几个队员出去巡视了一圈，回来时，收获颇丰，寻到了不少物资。 程峥平甚至还提回了一个钱箱，打开时，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旧时粉红纸币，在应急灯光的照射下，映入众人眼帘，崭新极了。 大概是太久没有看到这种东西，又勾起许多回忆，众人皆是一愣。 气氛极度沉默。 半晌，老吴走上前，拿起一沓纸币，在手心里砸了砸，沉甸甸的实质感让他无限感慨地“啧”了一声，“这玩意儿，以前我们累死累活地挣，如今真是……擦屁股都嫌太滑。” 原本凝重紧绷的气氛，顿时因为他的话而松懈下来，众人哈哈大笑。 有几人甚至上前也各自拿了一沓，边笑边说，“真的很滑吗？我今晚上厕所时试试。” 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站在旁边的唐博士暼见桑月明媚的笑容，脸上也带了一丝笑意，转而眉头轻轻一皱，突然侧眸朝窗外漆黑的夜色看了一眼。 “有情况！”与此同时，巫择低沉的声音突然打破了乐融融的气氛。 他是精神系，最为敏锐，众人听见他这句话，笑声顿止，个个面色凝重，神情戒备地齐齐望向外面。 “收好东西，灭掉灯光。” 桑月连忙将大家刚刚寻来的物资都收入空间里。 灯光全灭，屋外薄淡的月光下，有东西在悄然而迅速地奔来，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与千寻1瓶； 第26章 门窗全部关闭。 所有人都站在别墅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隔着玻璃，全神戒备地盯着外面。 下午踏入这片别墅园区的时候，巫择就曾用精神系异能扫描过周围的情况，那时并无丧尸活动的踪迹。 而且显然此次趁夜色突袭而来的，也不是丧尸，那些东西的速度之快，跟之前的变异兽类相似。 好在数量没有之前在山林中遇到的那么多，毕竟这里原本是居住区，不是森林。 但是，一般情况下，变异兽类也很少来居住区。 直到那些东西终于奔到他们的面前，借着稀薄的月色，众人看清到底是什么时，都不由地神情一震。 “这、这些是什么动物啊？”李垚忍不住问道。 “中间那个鬼东西也太大了吧！” “变异的狼？老虎？”程峥平双手扒在玻璃上朝外面望着，睁大眼睛努力地辨认。 “不，是变异的……宠物。”巫择道。 “看起来像是犬类和猫类。” 月光下，数十只变异的怪物将这栋别墅的门口团团围住，其中一只怪物几乎有两层楼高，静静地蹲立在群兽中间，像是一座黑压压的大山。长长的獠牙，从数尺长的滴着涎水的舌头两边露出来，在夜色里泛着森森寒光。 怪物周围则蹲着数十只体型比它小上许多的小怪物。 虽然看起来种类不同，但都是全身挂着恶心的腐肉，毛皮全无，只露出血淋淋的诡异肌肉和扭曲的骨骼，个个眼里都冒着血红或莹绿的寒光，让人瘆得慌。 那大怪物不动，其余小怪物们也按兵不动，只虎视眈眈地盯着屋内的人。 在前些年，变异兽类和植物类都还没出现过。渐渐地，偶尔出现几起也是数量较少。今年这一年，他们不仅遇到过数次大量的变异兽类鸟类群体，也遇到过变异的巨型植物，如今又遇到这种拥有“头领”的变异宠物群体。 “这些东西白天潜伏不动，晚上突然来搞袭击，还有头领带着……”罗琳面色凝重地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进化加速了。” 连动物变异后都能带有一定的智慧，这不免让人联想到：进化到巅峰，那些丧尸怪物们是不是都会生出神智，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队长，我们怎么办？”李垚扭头问巫择，“是出去正面迎战，还是蹲守屋内？” “罗琳和桑月在屋内护着唐博士，其余人跟我出去。”巫择几乎是瞬间就作好了决定。 虽然他们物资丰富，在屋里呆个十天半月都不成问题。但这样太浪费时间，而且那些变异宠物不可能会自行离去，若真要强行攻进来，其他小型宠物倒是没什么，那体型最大的“头领”，恐怕能直接将别墅撞毁。 巫队长一声令下，众人立即行动。 大门打开，巫择的金系异能直接凝成一个金属大盾牌挡在前方，众人一个个跟在后方，走出屋内，有条不紊地纷纷展开自己的异能，加入战斗。 桑月和罗琳带着唐博士继续守在屋内。 屋外斗得不可开交，各种异能的光芒照亮了夜空。 屋内很安静，身边传来细微的声响，伴随着一阵馥郁的香水味萦绕在鼻端。桑月偏头看了看，是唐博士走到了自己的身旁，静静地站着。 作为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他看起来很镇定。面对着外面怪物与异能者打斗的场面，神色平静，云淡风轻。 罗琳也察觉到了他的靠近，不由地笑道：“博士别担心，有我们在，很安全的，我们会护好你的。” 唐域温淡一笑，“谢谢。” 屋内光线很暗，只有外面淡淡的月色和时不时闪过的异能光芒透过玻璃窗投进来。 三人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忽地，唐域微微皱眉，猛地扭头看向屋内。 他的动作太突兀和明显，罗琳和桑月立即注意到了。 “怎么……了？”罗琳顺着唐域的视线望过去，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屋里有东西进来了！” 桑月也察觉到了。 屋内不知什么时候，响起了窸窸窣窣声，那声音是从楼道的方向传来。 而在这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他们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是蛇！ 从目前的视线范围内看来，数量不多，但是体型巨大，个个有水桶般粗，十来米长。而那斑驳的鳞皮，狰狞的獠牙，看起来也比往日里见到的蟒蛇可怕。 “可能也是变异的蛇类。”罗琳立即上前一步，将桑月和唐博士都挡在了身后，“队长之前说，这次来的都是变异的宠物，这蛇大概也是之前什么人养的宠物蛇变异了……” “是变异的蛇类。”唐博士在后面道。 “一般正常的蛇，可不会有几个脑袋。” 那些蛇快速地游动，在他们大约三五米的距离时，借着外面的光，桑月看到，其中果然有两条蛇长了好几个蛇头。 桑月几乎是瞬间就凝了一个冰盾，挡在他们三人面前。 罗琳手中的雷系异能也迅速发起，在蛇群中电闪雷鸣地炸开，“嘭”地一声，蛇身的碎块在冰盾上砸出一片脏污的血雾，客厅内顿时弥漫了一股烧焦的腐臭味。 然而，不过转瞬功夫，那被劈成一堆烂泥似的肉堆里，一个狰狞的蛇头又冒了出来，接着又一个也冒了出来…… 在这暗淡的夜光下，罗琳只觉得这场景令人头皮发麻。 “应该要跟丧尸一样，打它们的头部才能彻底解决。”唐域提醒道。 罗琳恍悟，手里雷系异能的紫光再次聚起，凝成一束，精准地瞄准蛇的头部。 “右边，小心。”站在旁边举着冰盾的桑月被猛地拽了一下，反应过来，才发现是唐博士将她往旁边拉了拉，一条细小的长影从她身侧刚好扑过，“嘶”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又一条蛇。 不过相对之前那几条，这条明显极小，所以不易被察觉。 桑月连忙凝了一道冰刃，在那小蛇再次扑来的时候，将它从头到尾直接劈成了两半。两半小蛇掉在地上，扭曲地挣扎了几下，然后就僵住不动了。 她松了口气，对唐域道：“谢谢博士。” “不客气。”唐域温和地笑了笑，“……桑小姐，身手不错。” 罗琳用雷系异能解决了之前那几条蛇，走过来道，“幸好刚刚博士先发现了异样，否则我们反应再迟一点，只怕要被那几条蛇偷袭了。” 身为异能者，他们打得过这些变异蛇，但是却不能有一点点伤口。 万一被偷袭咬到，就存在变异的风险。 桑月忍不住问：“博士，你刚刚是怎么发现那些蛇的？” 罗琳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也有些疑惑地朝唐域望过来。连她们俩身为异能者都没发现，倒是唐博士这个普通人比他们先警觉。 唐域微笑道：“我从小耳力就比较灵敏，刚刚是听到了身后有异常的动静……” 俩人点点头，警惕地朝四周再次巡视了一番，没再发现异常，才走到窗边，看到外面的战况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没一会儿，外面的人就都回来了。 灯光重新亮起，屋内屋外都是一片血污狼藉。 外面几人看到屋内地上的变异蛇尸体碎块时，都愣了一下。巫择皱了皱眉头，声音低沉：“屋内被偷袭了？” “是。”罗琳道，“这些变异宠物好狡猾啊，居然还知道分头行动，搞偷袭计划。” “有谁受伤没有？”巫择问众人。 “没。” “没有。”所有人异口同声道。 巫择点点头，“天色还比较晚，留两个人轮流守夜，其余人休息一会儿，天一亮就立即离开这里。” 这么折腾了一通，大家也都困了，但也没心情再一个个去房间休息，个个都在客厅内，或坐或靠，闭目养神起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众人纷纷醒来，因为睡得不安稳，时间也短，个个神色困倦，气色不佳。 连巫择睁开眼睛的时候，都有一瞬恍惚。 而在这恍惚间，他看到不远处的唐博士也刚好在这时醒了，目光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刚刚醒来眼神还有些呆呆的桑月身上。 “……”唐博士低低地喊了句什么。 身为精神系异能者，巫择五感灵敏，耳力极好，听到了他喃喃地说了一个字，是“月”字。 月什么？ 桑月见博士对着自己张口，困顿迷茫的脸上也带了些疑惑，看着唐博士，呆呆地问：“什么？” 唐博士仿佛瞬间清醒过来，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早上好啊，桑小姐。” 桑月点头，也笑着回：“早上好，博士。” 这个时候，众人都纷纷起身，简单地用清水漱口，掏出各自背包里的干粮，边啃边往外走。 再次上车的时候，巫择刚好跟桑月并排坐在一起。 天色越来越亮，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照了进来。桑月还有些困，脑袋随着车辆的颠簸，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偶尔打个呵欠，抬手捂着唇。 巫择偶然地偏过头，看见她手上戴着的手镯，正顺着她纤细的腕子往下滑落，那手镯内侧似乎刻了什么，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桑月困得要命，手捂住唇又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却冷不防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队长？” 桑月被巫择突然扣住手腕，吓了一跳，脸也迅速烧红。 巫队长就算往常给她能量，也不会有这样突兀的动作。 她又讶又羞，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眼睁睁地看着巫队长将她的手拉过去，握住，那张好看又冷峻的面容，也凑了过来。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猪神150瓶；twilight 7瓶；千与千寻1瓶； 第27章 巫择一手握住桑月的手，一手捏住那纤细手腕上套着的手镯，轻轻一拨。 借着车窗外照进来的日光，巫择看清了镯子内侧刻着的字。 ——【桑月，我的月牙儿。 】 巫择脑海里蓦地想起早上唐博士呢喃的那个字。 那时候唐博士对着桑月，明显是想跟她打招呼，他似乎是先说了一个“月”字。 巫择思忖，巫屿喊桑月“小月”，罗琳更是“小月儿，宝贝……”之类各种乱七八糟的称呼，但没有一个是从“月”字开头的。 以唐博士的性格，以及他与桑月的熟识程度，也没到撇开姓直接喊名的亲昵地步。 月牙儿。 巫择盯着那一行字，唇齿间无意识地念出了这个词，声音低到若有似无，车厢内无人能听见。 然而，坐在前方的唐博士缓缓扭过头，朝这边望来，目光定在巫择的身上。 巫择有所察觉地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无形碰撞的那一刻，他的心底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想法。 唐博士之前那未尽的话语，或许说的就是“月牙儿”？ 明明看起来似乎是不相干的两件事，莫名其妙就被他联系了起来，巫择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 唐域转回了头，巫择也收回视线，偏头朝旁边的桑月看去。 女孩脸上如胭脂泛开，白嫩的脸颊染着绯色，到现在都没褪去，水汪汪的大眼里含着疑惑。 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对方的手。 巫择沉默了一瞬，正要松开手说点什么时，车身猛地一震！ 这震动太过突兀与剧烈，甚至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闭目养神的几个队员立即被惊醒了，所有人都瞬间坐直了身。 “吱嘎——”开车的李垚猛地刹住了车。 然而震动还在间断地持续着，众人坐在车里，仿佛置身在浪潮翻滚的海中轮船上，身不由己地随着巨浪颠簸起伏。 “可能是地震。” 巫择早已松开了抓住桑月的手，此刻正扶着前排的座椅靠背稳住身子。 桑月也紧紧抓着靠背稳住自己。 惊惶中的众人望向窗外。 他们此刻停在一段高速公路上，周围都是荒芜的野地，远处连绵的群山映入他们眼里也在晃动不已，让人眼晕。 “什么情况啊这是。”程峥平惊愕道，“这么强烈的震感，幸好我们没在城市中心，否则高楼林立，倒塌下来，咱们躲都躲不开……今年的事情可真多。 ” 好半晌波动终于平息，众人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齐齐松了口气。 巫择正要吩咐车队继续往前，忽地，车内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了数个“嘀嘀嘀”的声音。 ——是所有人的通讯器同时响起来了。 那声音带着令人心惊的频率，无端令人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巫择最先反应过来，拿出通讯器，按了接听按钮。 是总部基地紧急频道的全频广播。 【所有队伍请注意，所有队伍请注意！西谷基地出现异常紧急情况，请附近队伍前去支援，注意安全，灵活应变……各军部救援稍后赶到。 】 车内众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个广播，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半晌都没有回神。 他们这个队伍恰好这次来到了西边，离西谷基地较近。 “通知后面的车队，立即转道赶往西谷基地。”巫择立即吩咐。 “是。” 李垚反应过来，立马启动车子。程峥平迅速通过队内频道，向后面的车队转达了巫择的命令。 车内气氛凝重，直到过了许久，终于有人忍不住吐了一口气，问出憋了许久的话。 “紧急情况？具体是什么情况？西谷基地发生什么了？” “西谷基地不会也像东山基地那样沦陷了吧？”另一名队员颤着声音猜测。 “不会吧？！这才过去多久，我们从东山基地出来，到现在也才半个多月而已……” “还有刚刚那地震是怎么了？咱们离西谷基地这么近，地震不会跟西谷基地有什么关联吧？” “难道是西谷基地地震，所以让我们前去救援？” “相比沦陷，我竟然希望西谷基地只是地震了……”程峥平声音低低地道。 车厢内再次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所有人心里头竟不约而同地与程峥平的想法一致。 毕竟相比地震，这不知何时能结束的末世更加残酷，丧失的人命更多。自病毒爆发至今，不过数年而已，全世界的人口已经锐减了三分之二，且灾难还在持续…… 西谷基地。 几辆改版装甲车在烟火弥漫的残垣断壁中择路而奔，为首的那一辆车开得尤其快，仿佛飙车一样的速度，却极为灵活地避开了所有障碍物，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朝前飞驰。 “慢、慢点！慢点，我快要憋不住了，呕——”一名队员受不了车辆的剧烈颠簸，终于没忍住吐了，幸好旁边有人及时递来了一个袋子。 “谢谢。”那人吐完虚弱地说了一声，“小嫂子，咱车速可以稍微慢一点点吗？” “别慢了……看后面！快快快！小嫂子，开快点、快点！”另一名队员看清后视镜里的景象，立即面色惊惧地扬高声音。 “快快快——！！！” 开车的正是被雷霆战队众队员喊“小嫂子”的顾晓月。 身为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不想完全成为一个拖闻人昱后腿的累赘，这些年顾晓月苦练出来的车技，不仅在往里日可以为大家服务，更是在这次的惊险时刻，起了极大的帮助，装甲车被她开出了赛车的级别。 顾晓月透过后视镜看清后面一辆车被地底钻出的怪物拱了起来，一阵剧烈翻滚后，撞上路边的建筑，“轰——”地一声炸毁了，火光冲天。 她心头剧烈一跳，把着方向盘的小手也有些颤抖起来。 “晓月，撑不住的话，我来接替你。”副驾驶位置的闻人昱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没事，我还撑得住。”顾晓月定了定神，露出一个惨白的笑。 这个时候了，哪怕不能撑住也得撑住，时间紧迫，争分夺秒，哪里来得及换人开车。 顾晓月咬紧牙关，目光紧盯着前方的路况，方向盘及时地调整，避开一个又一个障碍物，朝前继续飞驰。 而在他们身后，一辆又一辆车，被巨型怪物拱起来，撞飞、坠毁—— 路面不断地龟裂、拱起、再沉陷，建筑倒塌、撞毁，到处一片哀嚎与狼藉。 ——不是地震，是西谷基地被变异巨型虫兽怪物入侵，沦陷了！ 突然而来的地面震颤，原本大家也以为是地震，直到第一只巨型虫兽从地底钻出，人们才知道情况远比地震更坏更糟…… 一切来得太突然，也太惨烈，西谷基地指挥中心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情况的严重性，一边向外发出求救信号，一边对内发出最高紧急指令。 ——基地内所有人以最快速度撤离，不得耽搁！ 这个时候已经不谈救人了，自救逃出生天就是最大的贡献。 出谷最宽阔的大道上，此刻一片混乱不堪。 随处可见停在路边的破损车辆，龟裂的路面，一直绵延到远方天际。奇异地是，路上一片诡异安静，唯一活动着的，是包含顾晓月闻人昱他们在内的三辆车。 夕阳带着最后一丝余晖，正在与远处的地平线慢慢相接。 天色快暗了，谁也不知道天黑后又是怎样的一番修罗地狱，他们得在天黑之前冲出西谷基地。 忽然，“嘭”地一声，顾晓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连车都飞了起来，伴随着车厢内众人的惊呼声，车辆撞上了旁边的山体，“轰”地一声再重重砸落。 “噗噗噗”，山体上垮塌的泥土瞬间将车身埋了个大半…… “晓月！晓月！” 顾晓月从眩晕中被闻人昱叫醒。然后闻人昱迅速解开了安全带，将顾晓月抱离了驾驶室。 车辆是侧翻的，闻人昱用利器凿开车窗，推着顾晓月从窗口爬出去，又跟着两个醒得最快的队员，将车内其他人救了出来。 所幸无人出事，众人站在路旁，灰头土脸，心有余悸。 “闻人哥哥……”顾晓月声音发颤，两眼死死地瞪着一个方向。 “那、那边——” 所有人顺着她望的方向看去，顿时大惊失色。 夕阳的余晖下，一只黑黢黢，长达数米，外形像巨蜥又像长了数条腿的巨型蛆虫一样的虫兽正张着黑洞般的巨口，露出一圈森森白牙，静静地“望着”他们，或者说对着他们。 而在虫兽的脚下，踩着的是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两辆车，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铁，里面的人大概也都成了肉泥。 闻人昱迅速将顾晓月往后一拉，手里聚起的雷系异能闪电般劈了过去。 然而，往日里能将丧尸劈成焦炭的雷系异能，在这巨型怪物身上却似乎不起作用。它那厚实坚硬如铠甲般的皮肉上，只出现了一点点烧灼的痕迹，几乎不痛不痒。 闻人昱脸色一变。 “赶紧撤！” 说罢拉着顾晓月就往前狂奔，其余几名队员也迅速跟了上去。 车辆倒了，他们只能徒步往前跑了。 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动静，闻人昱一边跑一边回头，甩手就是一张电网，短暂地拦住了怪物的去路。 ——之所以说是短暂，是因为那怪物直接用身体撞烂电网，瞬间“嗤啦”出一片火花。怪物皮肉被电网烧灼出一阵腐臭味，但它只停顿了一瞬，随后便怒吼一声，又继续追了上来。 所有队员一边跑一边拼命向后甩出各自的异能本领，设出一道又一道障碍，阻挡一时是一时。 然而身后怪物穷追不舍，他们没有了车，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眼见夕阳渐沉，所有人几乎要绝望。 “前方有人来了——！！”忽地一名队员惊喜地喊了起来。 众人抬头，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一辆装甲车出现在那里，接着又是一辆，再一辆…… “队长，前方有动静。”开车的李垚道。 巫择精神系异能瞬间凝聚，透过前方的车窗极目一望，眼瞳骤然一缩。 “加快速度。” “是！” “天黑了，别去了。” 闻人昱手中揽着靠在自己身前有些脱力的少女，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暗哑。 借着暗淡月色，他瞥了一眼远处已经倒地不动的虫兽，语气极为沉重，“我们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才灭了一只虫兽。基地内，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天黑了，更不好对付。” 原本得到的指令就是“注意安全，灵活应变”，所以巫队长也并没有一意孤行，闻言点点头，“大家就在这里原地休息，明日一早看情况再作决定。” 众人在谷口的一块地势略高的空地上歇下来。 月淡星疏，四野漆黑。长路尽头的尽头，昔日生机盎然的基地里也是一片黑暗，谁也预料不到里面的情况。 下达了最高撤离指令，其他便是一切听天由命。 但人们心里总是存着一丝希冀。 【所有救援人员请立即停止前往西谷基地】 【所有人员禁止前往西谷基地】 不断重复的紧急广播，惊醒了野外浅眠的人。 当头顶掠过战机的轰鸣声，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了下来，众人站在高处朝下方基地望了一眼。 不过一夜之间，早已天翻地覆。 哪怕在极远处，也能望见那些巨型的虫子，如同地龙翻身，从泥土里钻出，又钻入……反反复复。 天亮了并没有带来希望。 地面沉陷，房屋倒塌，到处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相比当初的陷落的东山基地，眼前的一切惨烈多了。 “轰——” “轰——” “轰——” 一阵阵白光闪过，沉闷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离得这样远，众人都被冲击波震得险些站立不稳。 “这是——？！” “无差别清洗。”巫择面色冷沉，迅速转身，“快撤！” 无差别清洗，即无差别轰炸。在情况糟糕到极点，完全失控的时候，即会当机立断展开无差别清洗。 在过往，这种情况并不多，这个词出现的频率也不高，但因为每次出现便预示着极度的惨烈和悲痛，所以大家对这个词都讳莫如深，也记得极牢。 众人骇然，几乎是转瞬间就全部上了车。 车辆启动，顾晓月扭头透过车窗望了一眼身后，红着眼哽咽：“家没了。” 坐在旁边的闻人昱伸手将她揽在身前，紧紧拥住，声音又沉又重，“别怕，有我在。我会永远陪着你。” 车厢内静得落针可闻，桑月望了望外面，又看了看拥在一起的顾晓月和闻人昱。 忽地，手上一暖。 她讶异抬头，是被巫队长握住了手。 “你的脸色有些苍白，昨晚对付虫兽，消耗过大。”头顶传来巫队长的声音，压得极低极低。 坐在不远处的唐博士朝这边看过来，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茶褐色的镜片上方，长眉微皱。 巫择无视唐博士紧盯的目光，甚至还扭过头去问道：“博士，照这样的进化速度，南海基地会在短期内出现同样的危机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唐博士看过去，脸上带着忧虑和不安。 唐域抿了一下唇，调整了表情，缓缓道：“不好判断。南海基地四面环水，海洋的生态环境比陆地更复杂。” 更复杂，也意味着若是出问题，也更棘手。 众人心头都不由地掠过一阵阴影。 东山基地和西谷基地相继沦陷，如今只剩下南海、北原和中部三大基地了，还会不会再次出现危机？下一个又是哪里？他们所在的南海基地能撑到什么时候？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wilight 5瓶；千与千寻1瓶； 第28章 气氛凝滞了许久，但未知的危机并不能让大家停住脚步。 末世摸爬滚打几年，众人早练就了迅速调整好心态的能力，因此也没颓丧太久，又迎着初升的朝阳，继续踏上了征程。 在末世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哪个队伍搜救的幸存者，就由他们带回自己所在的基地安顿。因此，闻人昱他们几个，自然是跟着巫择他们一起。 他们一行六人，除了顾晓月外，其余五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异能者，也是曾经雷霆战队的队员——大概也是如今仅存的队员。 仅存的五名原雷霆战队队员以及编外人员顾晓月，自然而然选择临时加入了猎鹰战队。因为之前在东山基地就打过照面，所以双方队员相处得倒也融洽。 “队长，前面有个高速服务区，我们在那里停下来吃个午饭，休整一下吧。”李垚瞅了瞅前方已经锈迹斑斑的路牌，扬高声音道。 “行。” 后方的几辆车通过队伍频道得到指令，也跟着李垚的车一一拐弯进了服务区。 曾经繁华时代规规整整干干净净的服务区，如今已是荒草丛生。数辆无主的车停在草丛里，灰尘遍布，车身残破不堪，有着撞击的痕迹和不明污渍。 好不容易各自停好车子，巫择从车上下来，扫视了一下周围，“李垚你带几个人去前面加油站看看还有没有油。我和闻人队长带几个队员在周围巡逻一下……” 说罢，又对从后方车辆下来的罗琳道，“罗琳，你和桑月带几个人负责午饭。” “是。队长。” “没问题，老大。” 众人齐齐应了。 罗琳对桑月招手道：“小月儿，走吧。” “等等我，我也跟你们一起。”顾晓月连忙小跑过来，“我会做饭的。” 罗琳吹了个口哨，笑眯眯道：“那一起来吧，小美人儿。”说罢又喊了几名队员，找了块宽敞且稍微干净点的空地，就开始准备起来。 服务区荒废许久，食物肯定是没有的，就算有，大概率也都是坏的。而那些以前的餐厅里，厨具也脏得不能用。不过，他们常年过惯飘摇不定的日子，早就备齐了所有器具。 桑月从空间里拿出自供能源小灶和食材、锅碗瓢盆等，又直接挪出了一个蓄满了净水的大不锈钢水桶。众人涮锅的涮锅，洗菜的洗菜……各自有条不紊地分工起来。 桑月正在架起的折叠桌旁摆盘子，忽地鼻尖闻到一缕馥郁的香气，接着视野里就出现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旁边拿了一只盘子。 她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唐博士过来了。 “博士，您怎么也来了？”桑月讶异道。 “总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唐域笑着走到她旁边，跟她一起摆餐具。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好、好的。”虽然这么应着，但桑月着实不敢使唤博士，倒是唐域自己抢着干活。 忙碌间，两人的手不经意地碰到了一块儿。 一阵极为熟悉的电流和热量通过两人相触的肌肤迸了出来，转瞬间就传遍血液与经脉……桑月顿时一震。 这种感觉……这是？ 能量？ ！ 桑月又惊又惑地抬头看了一眼唐博士，却见唐博士也正看着她。 “怎么了？”他神色温和地问。 “没、没什么。”发现两人的手还贴在一起，桑月触电般地收回，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 刚刚那一瞬间的相触，她竟然感受到了从巫队长那里汲取能量时一模一样的感觉。 这是什么情况呢？ 所以她不仅能从巫队长那里汲取能量，还可以从别人那里也有同样效果？那她要怎样判断哪个人跟她相触才有效果呢？ 毕竟她跟罗琳不知道接触了多少回，也跟巫屿不经意接触过一两回，都没有这种效果。所以跟性别无关。 那到底是什么原理呢？ 是因为异能原因？不同的异能有不同的效应？ 可唐博士不是异能者。桑月瞬间撇去了这个理由。 那是体质原因？个人磁场原因？ 桑月想了许久，以至于都有些走神。直到不知什么时候耳畔传来一阵压得极低的声音，带着调侃，“你干嘛呢？发呆半天了，难道是跟博士一起，乐晕了？” 看到罗琳，桑月回神过来，目光迅速瞄了一眼四周，发现唐博士正在远处跟已经回来的巫择和闻人昱他们谈论着事情。她缓了口气，摇摇头，“没有。在想一些事。” “想啥呢？” “没什么。”不确定的事情，桑月不知从何说起。 “嘁。”罗琳嗤了一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连跟姐姐我说话开始藏着掖着了，不可爱了啊！” 桑月连忙摸着自己的脸笑着求饶。 罗琳这才放开了她，说道，“准备准备，开饭了。” “这么快啊？” “你都发了多久的呆了！”罗琳望了望另一头，又笑道，“那个也叫小月的小美女，不仅手脚麻利，而且做的菜太好吃了！我靠，我都想将她抢过来放家里，天天给我做饭吃，我有异能，可以养她保护她。” 桑月有些好笑地道：“她有男朋友了。” “知道知道。”罗琳顺势望了一眼巫择和闻人昱那边，又道，“她那个男人长得也不比队长差多少呢，异能也强……是我喜欢的类型。” “别吧。”桑月哭笑不得，拉着她往顾晓月他们那边去，边走边摇头，“你这一会儿想要别人女朋友，一会儿又想要别人男朋友，太花心了。” “别担心，姐最爱的还是你，小宝贝儿。”罗琳笑嘻嘻地伸手摸她的脸，被她偏头躲过。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到顾晓月那边，开始给大家盛饭盛菜。 吃饭的时候，巫择敏锐地发现桑月偷偷瞧了唐博士好几次。 等大家吃完饭，有些在周围转转，看能不能捡漏收集些有用物资，有些则去厕所解手。桑月趁大家不注意，走到巫择旁边，低声跟他说了自己的困惑。 关于她异能升级的事，目前只有巫队长知晓。她自己百思不得其解，能说能问的竟然也只有巫队长。 “你是说，你跟博士接触，也能升级？”巫择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桑月，立即就明白了为什么刚刚吃饭时，她频频朝唐博士张望，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知为何，心里某个提起来的地方，竟莫名松快了下来，接着又有了新的疑虑。他垂着眼皮，看着面前的少女，“你打算怎么做？” 桑月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先别管是什么原因。”巫队长语气淡淡地开口，“不过，升级的事情，你找我就行了……别去打扰博士。” 桑月：“……好。” 她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巫择。 即使巫队长不说，她也不会去找博士的。 想着跟博士手牵手或者拥抱，或者肌肤相贴，总觉得哪里不适应。再个，博士是科研工作者，她总感觉自己的异能似乎跟旁人不同，更何况升级方式也不同，她怕跟博士说了，博士要研究她…… 这是最起码的防范，巫队长不讲她也知道的。 而且，总觉得这会儿的巫队长，语气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具体是哪里奇怪她也不确定，反正与往日不同。 少女清澈的眼里，疑惑呈现得明明白白。巫队长瞥了一眼，转开目光，“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 上车的时，巫择依旧坐在桑月旁边，并且主动地握住了她的手，而且，一直都没有松开，直到又一次下车休整的时候。 晚上在一座废弃宾馆里歇息时，桑月在巫择的示意下给闻人昱他们每人也分配了一些日常生活物资——雷霆战队的人逃出来得匆忙，几人里也没有空间系异能者，什么都没准备。 吃过简单的晚饭，日常复盘并确定了明日计划，桑月又跟罗琳聊了许久，才回到自己的房里收拾和洗漱。 等她收拾并洗漱完准备入睡时，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因为都是临时住处，歇一晚就走，所以一般大家都是简单收拾一下桌面床铺等。尤其是男人们，不太讲究的，基本都是在床上或者地上，随意地铺一个野营垫，直接就睡了，被单都懒得铺。若是天气不冷时，连被褥都省了。 桑月看着自己铺好的被单，想起雷霆队的几个人都是两手空空，她给他们发的物资里，有些衣物和生活用品，但却没有被单之类。几个男人倒还好，但顾晓月那么漂漂亮亮的一个女孩子，若是躺在都是灰尘的床上，该有多难受。 她想了想，拿出自己的一套备用床单，走到闻人昱和顾晓月那边的房间，正要敲门时，里面忽然传来一阵似是痛苦一般的低吟。 那声音有着奇异的诱惑与吸引力……桑月的手顿了一下，好奇心驱使她鬼使神差地伸过脑袋，想附耳到门上听一下里面是怎么回事。 还没贴过去，身后忽地伸过来一只大手，不等她反应便骤然捂住了她的唇。 “唔！”桑月心里大惊，使劲挣扎，奈何身后的人力气极大，根本挣脱不开。连异能都被对方压制，使不出来。 而且对方似乎身材很高大，几乎是拎着她，将她拖到了很远的地方才放下。 桑月趁间隙抬起头，借着走廊里的应急灯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队长？ 桑月睁大了眼睛，眼皮眨动了几下。 巫队长见她认出自己，也不会再发出惊叫的样子，松开了捂住她唇的手，垂着眼皮扫她一眼，语气揶揄：“趴别人门上干什么？想听别人怎么用避孕套吗？” 别问巫队长为什么凭空提起避孕套，因为今天他看到了桑月在分发物资给雷霆队的人时，听了罗琳的吩咐，给了闻人昱他们好几盒避孕套…… “不、不是。”在某些事情上略微迟钝的桑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红，嗫嚅着解释：“我、我怕他们没有床单……想给他们送…… ” 巫队长瞥了一眼她手里抱着的床单，又望了望走廊的另一头，淡淡道，“怕是用不上了。” “哦、哦。”脸色爆红的桑月还没从混乱中醒神，顺口道：“队长你要用吗？” “什么？” 桑月回过神来，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床单，给你用吧，队长。” 说罢，在巫队长微讶的眼神里，将手中的床单塞入他手里，转身就跑了。 等回了自己房间，想起自己刚刚一系列呆傻的行为，恨不得钻入地缝。 她最后干了什么啊？ ！ 竟然莫名其妙地将自己的床单塞给了巫队长！ 桑月将头埋入床上的枕头里，恨不得将自己闷死。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猪神10瓶；twilight、千与千寻1瓶； 第29章 却说巫队长莫名其妙地被塞了一床被单，也是有些啼笑皆非。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满是灰尘的屋子，想了想，将桑月给他的干净床单叠好，装入背包。又简单地清理一下自己的床铺，再拿出背包里的野营垫铺上，洗漱一番就睡了下去。 次日，休息好的众人，继续出发。今日他们路过一个大型工业区，里面有些服装、棉衣、棉被等加工厂，因为这里沦陷得较晚，东西也保存得相对完好，考虑到冬季即将到来，因此众人决定将里面的物资都收纳了，带回基地。 巫择和闻人昱带人先进去解决了厂区内游走的丧尸，罗琳领着一些队员殿后，其他剩下几个人在周围游动巡逻。 桑月则带着没有异能的顾晓月和唐博士在清理好的区域内开始收纳物资。 “唔，这里有好多床上用品呢，要是我们昨天就路过这里就好了……”顾晓月边说边将东西翻找出来，挑出完好的堆在旁边，等桑月一起收入空间。 桑月想起昨晚自己给他们送被单过去时遇到的糗事，不由地面上一红，她顿了好几秒，才问道：“昨晚你们怎么睡的？那宾馆里的床单都很脏。 ” “还能怎么睡？闻人哥哥将那床单翻过来铺了，然后我睡的地方，他又给我垫了他的外套……”顾晓月这么说着，嘴边挂起甜甜的笑。 “嗯。”桑月本来想说自己打算给他们送床单，最终还是改口道：“其实你可以来找我拿床单，我还有备用的。” “呃……”这下轮到顾晓月脸红了。她原本之前确实想过去问桑月借一下，但实在是人们经过生死存亡的心情剧烈起伏，劫后余生之后就总想做些什么发泄一下。再个两人又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哪里还等得及那许多，一进门后就再也没有空闲去想别的了…… 桑月知道她的窘迫，也没再接着说，笑了笑，目光瞥向唐域那边，却见唐域正往外面走，不由地扬起声音问道：“博士，您去哪儿？” “我去旁边看看，都扎堆一块儿，效率不够高。”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人高腿长步子大，很快就到了门口，离得远了，桑月只觉得他的声音比平日低了许多。 桑月也没在意，点点头：“好。” 直到许久后，还不见唐博士回来，桑月呼叫了两次唐域的通讯器，但不知是信号问题还是怎样，一直都没接通。于是她边将东西往空间里放，边对顾晓月道，“晓月，你去看看博士，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厂区外围都有人巡逻，倒也不怕博士出意外，只不过这么久了，还是去看一眼更放心。 “好。”顾晓月应声去了。 顾晓月顺着刚刚唐域去的方向，边走边唤，走过了两个厂房，都没见到人影，也没有人回应。等到往第三间厂房走去时，蓦地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和动静，她连忙走过去，边走边继续唤道：“博士？” 只听那头又是一阵响动，然后就陷入了寂静。 顾晓月走到门口，鼻尖忽地嗅到一阵剧烈的腐臭味，立时一阵愕然。 这……这个味道？ 在末日里跟着闻人昱四处收集物资，顾晓月对这个气味可是太熟悉了。 本能地感觉危险，原本该及时跑开的，但奈何人的好奇心，她还是在离开之前鬼使神差地朝里面望了一眼。这一眼可是立时将她整个人腿都吓软了，直接就倒在了门边，扶着门框，半天都起不来。 倒不是她没见过丧尸，况且，哪怕是丧尸，她也不会被惊成这样。 ——因为那屋子里的，根本不是什么丧尸，而是她正要寻找的唐博士。 站在她不远处的唐博士，向来穿得整整齐齐，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衣，此刻却是敞开的。男人的胸膛宽阔结实，肌肤白皙得近乎苍白到泛青。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此刻，顾晓月目光怔然又惊骇地落在他的腰腹处。只见那本该是完好皮肤的地方，却赫然一个血肉模糊的黑洞。 那黑洞周围的肉也不像是新鲜的伤口，而是颜色灰得发黑，看起来腐烂而腥臭。但更可怕的还是那黑洞里伸出的犹如章鱼触手一般的东西，还在不停地扭曲蠕动。 空气里也是弥漫着与丧尸一般的腥臭味。顾晓月脸色惨白，被那一幕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唐博士却看起来极为镇定，哪怕看到顾晓月出现了，他也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将一只注射器一样的、里面有着红色不知名液体的东西，慢慢注入了那黑洞周围的腐烂皮肉里。 他绕着黑洞周围，一连注射了三针，最后才将注射器收入了身后的背包里。 大概是药物起了作用，顾晓月看着他那黑洞里的触手慢慢地缩了回去，但那黑洞却似乎并无法愈合，依旧像是张着一个恐怖的口子，周围腐烂的皮肉也同样没有复原。 顾晓月努力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亦或者说，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制住了她，让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只能继续眼睁睁地看着唐博士又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一张肉色的皮质物，按在了他的腰腹处，接着那东西与他自己的皮肤渐渐贴合，融为一体，最终他的腰腹处又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顾晓月一边颤抖着一边想，那大概是什么高科技的仿真皮。 等唐博士做完一系列的动作，扣好衬衣的扣子，空气里的腐臭味也渐渐地消散了，然后顾晓月看着唐博士从背包里拿出香水喷了喷。再然后，她看着他朝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 原本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子，此刻在顾晓月的眼里，几乎等同于地狱恶鬼。 她整个人还是动不了，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来，甚至都没法抬起手指去擦。 顾晓月知道此刻自己的状态根本也不全是被吓出来的，眼前这个男人极为诡异，定然是他做了什么，她才会这样完全动弹不得。 她张了张口，哽咽道：“博、博士，求您别杀我。” 她还不想死，她还舍不得闻人哥哥。 闻人哥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此刻遭遇了什么…… 唐域走过来，在顾晓月面前蹲下，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掐住她的下巴，抬了起来，看着她的脸，问道：“不想死是吗？” 顾晓月流着泪点头。 “是舍不得你的那个什么哥哥？”唐域问。 顾晓月又哭着点头。 “你喊他哥哥，却同他做尽亲密事。”唐域似是在跟顾晓月讲话，又似自言自语，“可她……喊我哥哥，却从来不肯同我更近一步。 ” 顾晓月颤着声音，表情有些迷茫：“……她？” 唐域没有吭声。 他的神色有一瞬迷离，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 脑海里还回荡着少女坚定的话：可是，在我心里，你只是哥哥啊！ 唐域皱紧眉头，从记忆里回神，抬起顾晓月的脸，细细地端详了一下。 “你有一双跟月牙儿一样漂亮的眼睛。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他笑得温和，连声音都十分温柔。 空气里已经没有了腥臭味，取而代之的是以往唐博士身上惯常用的馥郁香水味。 然而顾晓月并没有因为他温和的态度，也没有因为他宽慰的话而放心，仍旧不断颤抖着。 “你现在闻到我的身上，是什么味道？”唐域看着她的眼睛。 “要说实话。” 顾晓月哪敢不说实话，磕磕巴巴地道：“香、香水味。” “嗯。”唐域闻言一笑，似是很满意她的答复。 “你是叫……”他忽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是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于是问她：“顾……什么月？” 顾晓月十分害怕，甚至都不敢说谎话：“顾、顾晓月。” “哦。”唐域苍白的脸上又带了些笑意，“那你更不用怕了。” 他的笑容渐渐地有些耐人寻味：“上次在东山基地，整个研究所的人，全死了。或者说，全都变成丧尸了，只有一个女人很幸运地活了下来……知道为什么吗？” 顾晓月浑身颤抖：“不、不知道。” 唐域也没指望她能回答，自己接着道：“因为她的名字里也有月字。我对名字里有月字的女人，总是格外仁慈。” 顾晓月微微一怔。 不由自主地去想，她所见过的，博士认识的人里，还有哪个女孩名字里有月字来着？ 然而不等她混乱的思绪理清，唐博士却盯着她的眼睛，微笑道：“好好地睡一觉吧，醒来后，忘掉这一切。” 顾晓月只觉得脑海里忽地一片空白，然后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猪神17瓶；twilight、千与千寻、呱唧1瓶； 第30章 这一趟工业区之行收获颇丰，不仅收集到了不少棉服、棉被各种日用品等等，甚至还有不少有用的工厂设备和资源。 且此行算是极为顺利，没有损失一名队员。 唯一的一个意外就是—— 顾晓月失忆了。 唐博士说自己返回时，看到顾晓月倒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跌倒时撞到了头部，总之她醒来之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甚至连闻人昱她都不认得。 还好闻人昱温柔耐心地哄了半日，对陌生世界还有些惶恐和胆怯的顾晓月这才再次接纳了他，任由他牵着手。 但那也只不过比陌生人强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原本兴高采烈的众人，顿时一脸同情地看着那个满面忧虑的男人。 巫择走过去拍了拍闻人昱的肩，“这一趟物资收集得差不多了，我们已经打算返程。等回基地后，去医院看看，总会有办法。” 闻人昱点头。不管如何，晓月活着就好，哪怕她一辈子都记不起来了，他也一样会陪着她，照顾她，让她再次爱上他。 巫择却在这时将目光不自禁地转向桑月那边。 蓦地想起来，她也是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之前在基地里，她自己似乎也没有寻回记忆的打算，没去医院检查，巫择更不可能自作主张地带她去。 或许这次回基地后，建议她和顾晓月一起去医院看看。 一行人带着沉重的心情返程，途径几个沦陷区，没费什么劲灭掉一批又一批游散的低级丧尸之后，他们遇到了一波高级丧尸群。 这次又是一个精神系异能的六级丧尸，带着一群高级丧尸。 所有人异能几近耗尽，总算是全部歼灭了。而巫择更是在极限对抗中，异能突破了五阶，升到了六阶。这是目前已知的异能者最高等级。 一行人在附近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来休息。吃点干粮，喝点水，缓了半天气后，李垚忍不住问，“队长，六阶是什么感觉？” “大概是控物更加精细且不易察觉吧。”巫择话音刚落，就又对李垚道：“你看看你的腰带右边。” 李垚低头一瞅，脸色顿时一变。 “我的枪呢？刚刚还在的……” 他们这群人，不少之前的老队员都有配发过枪支，毕竟异能能量有限，枪支在有些时候可能比异能还好用。尤其是在异能耗尽后，关键时刻可用来保命，更或者在情况无法挽回时，可以用来自我了结。 巫择笑了笑，右手微抬，掌心摊开。深秋薄淡的日光下，他掌心里的枪泛着金属的冷光——正是李垚刚刚一瞬间失踪的枪。 在场众人都是一怔。 巫择将枪往李垚那边一扔，他连忙接住，插入自己腰带上的枪套中。 桑月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李垚和巫择。 那枪明明是卡在枪套中的，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瞬间移走。精神系异能果然强大。 也不知为什么，她猛地想起那次自己明明放在背包中好好的id卡，不知怎么就掉在了地上，被唐博士拾到。 事后她发现，她背包的拉链只是松开了一个卡片那么大的口子，而她的卡是插在背包内袋里，夹得紧紧的。那卡是怎么从下往上通过那个小口子掉出去的，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身为异能者，警觉性比普通人强，若是小偷，就算有那么小的手能塞进去，也不可能还不被她察觉。 此事虽不至于让她耿耿于怀，但毕竟因为太诧异，所以一直记得深刻。 思及此，桑月下意识地朝一旁的唐博士看过去。 唐博士正背靠墙根坐着，两条长腿一条伸直，另一条支起，膝盖上放着一个笔记本，而他手里拿着一支笔，在记着什么。这些日子他跟着他们出来，说是观察丧尸的变异情况，倒也确实都会时不时记录下。 大概是察觉到桑月的注视，他修长的指尖一顿，停笔抬头望来。 阳光照在他干净整洁的白衬衣上，他整个人都像是笼着圣洁的光，神色坦荡自若，甚至轻轻弯了一下唇角，对着桑月微微一笑。 桑月倒也不是怀疑博士什么，只是想到这件事，不由自主地就朝他看了一下而已。见他温和地对自己笑，于是也礼貌回以一笑就收回了视线。 等众人休息得差不多，便各自回到车上，继续返回南海基地。 在车上的时候，巫择照例是如往常一样坐在桑月的身旁，握住她的手，供给能量。大手与小手交握，桑月的镯子从纤细的手腕上滑落，冰凉的触感轻轻砸在巫队长的手上。 巫择盯着那镯子想起了什么，低声道：“回到基地，你跟顾晓月一起去医院看看。” 桑月一愣，侧过头看他，见他眼神深邃地看着自己。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说最开始回基地时，是因为太穷，只想着温饱问题，所以都没顾着、或者说也没钱去看医生。 后来第二次回基地才呆了三天，匆匆忙忙，也没顾得上。 但实际她自己内心处，似乎对找回记忆也没太大的渴望。就像是没有什么牵挂值得她迫切地想要记起一样。 不过一个人若是过去的记忆一片空白，总还是一个缺憾，在这世上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孤单感。 所以桑月点点头：“好。” “我到时候陪你去。”巫队长又补充了一句。 桑月讶异了一瞬，然后笑着点头：“谢谢队长。” 回到南海基地，闻人昱第一时间就带顾晓月去了离他们最近的南区中心医院。桑月是次日去的，由巫队长作陪。 桑月看着医院里来往的人，或三或两个人一起，少数是一个人来的，身影显得极为寂寥。不由地想着，虽然不知道巫队长为何要陪自己一起，但是一个人来医院看起来确实有点可怜。 果然巫队长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在巫队长的陪伴下，桑月心情颇为不错地做完一系列的检查。等拿到检查报告给到医生时，医生看完各项检测报告，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桑月。 “颅脑ct检查显示没有任何问题。”医生道，“无损伤，无病变。” 医生又问了桑月一些问题，最终只是摇摇头，脸上带了些疑惑。甚至忍不住感叹道：“昨天来了一个姑娘，跟你情况差不多。也是找不到原因。” “说起来，上上个月，有个姑娘也是失忆来这里看，情况都是一样。”他说罢又似想起了什么：“而且巧合地是，前面那两个姑娘名字跟你一样都有月字……当然这个跟病情无关，你们听听就好……” 巫择心神一动，问道：“昨天来的那个姑娘，是叫顾晓月吧？您能否告知第一个姑娘叫什么？” “这……”医生有些犹豫。毕竟病人的信息是不好外泄的。 巫择掏出自己的身份卡片，递给医生看了看：“您放心，我们无意打听病人的隐私，只是想着同样情况，看不能互相沟通一下，交流病情。” 医生见他是军部的长官，倒也信他，然而最终出于谨慎和守密，只是透露了一部分：“是上次从东山基地转移来的幸存者，据说曾是东山实验研究所的研究员。 ” “谢谢。” 巫择带着桑月走出医院。 桑月问：“队长，医生给的这些信息，能查到是谁吗？” 巫择道：“一般人查不到。军部当然可以排查得了，但也不会轻易浪费资源去查……不过，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桑月有些惊讶，“你不用查都知道？” “是的。因为当初东山基地实验室，只有两个人幸存下来。” 桑月一愣，脱口问道：“哪两个？” 当初他们去东山基地的实验室，只救出一个人，其余则不知有无人事先逃出去。但巫择作为军部长官，他们开会汇总统计时，自然对情况无比了解。若只有两个人的话…… “唐博士和江月英。”巫队长的记忆力很好，不仅记得东山基地实验室只幸存两个人，甚至是名字都记得。 “江……月英。”桑月喃喃念了两声，也渐渐记起一些模糊的片段。 “是当初那个在实验室里救下来的女人吗？那时候她看起来被吓坏了，精神状态有些不正常，我们问她好久，都没法问出唐博士的下落……” “如今看来，不是被吓坏了，而是失忆了……”巫择说完又道，“医生说你们三人情况都极为相似，脑部没有任何损伤和病变，却都莫名其妙不知原因地失去了过去所有的记忆……” 巫择又问：“顾晓月昏迷时，是被唐博士抱回来的对吗？” 桑月点头：“是的，当时唐博士说他去隔壁看看，但是许久都没有回来，我呼叫他的通讯器也没回应，于是让晓月过去看看……然后没多久唐博士就抱着晓月回来了。” 顾晓月这个昏迷失忆确实来得诡异而蹊跷。 原本他们以为她摔倒伤到脑子导致失忆，结果医生说她的脑部并无损伤和病变。 巫择盯着桑月，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你知道吗？我一直有一种直觉，总觉得你和唐博士以前认识，而且这种感觉一直都在，从未消失……” 桑月一怔。 精神系异能者的直觉，不是没来由的。她瞬间恍悟，“你是在怀疑，我们三人的失忆，都跟唐博士有关？” “是。但这也仅仅只是个人的怀疑。” 桑月点头。 她也明白，没有任何证据，这些仅仅只是靠奇怪的巧合和莫名的直觉来推测，并不能证明什么。 “桑月，与唐博士相处的时候，记得保持警惕。”二人分别的时候，巫择道。 “有需要的时候，及时跟我联系。” “谢谢队长。” 接下来几回，唐博士又联络了桑月几次，欲要请她吃饭，桑月谨记巫队长的话，婉拒了。 巫队长那边则直接着手让人开始去调查唐博士的资料。 “队长，这是您要的资料。”几天后，程峥平将一叠资料递到巫择手中时，巫择正从军部回来，刚刚抵达南区单元楼下。 程峥平站在一旁，看着巫择等不及回屋，甚至连天快暗了也顾不上，直接就站在原地翻过一页又一页的资料。他瞧了一会儿，忍不住道：“您查唐博士的资料做什么？我从西区黑市里弄来这些资料，费了不少劲，也花了不少钱。” 巫择头也不抬，淡淡道：“花了多少钱，晚点转给你。” 程峥平嘻嘻一笑，正要说不急，忽地感觉脚下地面猛地一震！ 程峥平脸色大变，瞬间就变得惨白无比。 巫择自然也警觉了，他手指一顿，立即抬起头，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 “刚刚那个……”程峥平声音都有些颤抖，“是、是地震吗？”他脑海里甚至有着更不好的想法，可他不敢说出来。 巫择面色凝重，两人站在原地，但是下一波震动却并没有接着而来。而谁也不知会不会再来，可刚刚那动静分明不是错觉。 “我去军部一趟，你跟罗琳秦林枫他们汇合，召集大家时刻准备好，注意戒备。”眼见天色快黑了，巫择迅速做出决定。 “是！”程峥平立即往宿舍楼里跑去。 几乎是在巫择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的通讯器就响了，是军部召集他去开会。 南区中心广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灯火通明的时候了。 因为限电，除了西区交易市场的少数娱乐地方，基地的人大多数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乎没有任何夜生活。这是第一次大家在夜里齐聚在南区广场上。 头顶上空时不时轰鸣而过的直升机，让众人的心越提越高。 “闻人哥哥，我有点冷。”顾晓月缩在闻人昱怀里，颤着声音，“我们为什么半夜来这里……天上为什么那么多飞机啊？”虽然她已经不记得他们的从前了，但回程这些日子的相伴相处，闻人昱的耐心和温柔，又让她重新对他产生了依赖。 闻人昱将披在她身上的外套紧了紧，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英俊的面庞上表情无比沉重，出口的语调却又轻又柔，“不怕，冷的话就抱紧哥哥，有哥哥在，晓月不用怕。” 顾晓月靠在他怀里乖乖点头。 旁边的巫屿看着与桑月站在一起的罗琳，忍不住问道：“罗琳姐，这是怎么了？” 罗琳也面色凝重，摇了摇头：“不知道，队长还没从军部回来，我试过联系他，他只在中间回过我一次，让大家时时戒备，今晚别睡了。” 就在这时，广场上的广播喇叭突兀地响了起来，伴随着警报声，一次次地循环： 【请基地所有人员注意，请基地所有人员注意。马上带上食物和水，紧急撤离基地。海上栈桥与列车闸口已打开，请大家以最快速度撤离，军部人员殿后维持秩序。 】 广场上众人顿时脸色大变，愣了半秒后才反应过来，一瞬间原本还算安静的广场，立刻就混乱起来，众人纷纷冲向列车站或者自家车辆的方向，哭叫声、呼喝声顿时响成一片。 猎鹰战队的队员们维持秩序时，也收到了巫队长从战队频道发出的指示：“罗琳和秦林枫，带着大家边维护边撤退。桑月和许欣妍，在原地等我，我很快就到。” “小月，你跟紧队长，保重。”巫屿和罗琳迟疑着与桑月告别，然后护着众人离去。 广场上的人，瞬间散了个干净。 只有桑月和许欣妍站在稀薄的灯光下。 许欣妍眼里满是惊惧，望着已经渐渐远去的人群，似乎想跑，终究还是抖着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也许是太害怕了，她居然主动找桑月说话：“……他们、他们都走了，为什么要独独留下我们啊？” 虽然她是很想跟巫队长在一起没错，可这个时候，未知的危险更令人在意。 桑月想着她大概是吓坏了，甚至都忘了她们是什么异能，为了她能镇静些，耐着性子解释：“因为我们都是空间系，应该是需要我们去带些什么重要物资或者资料走。” “可我除了空间系，没有其他任何自保的异能啊。”许欣妍有些想哭。以往她因为是稀有的空间系而得意洋洋，这一刻竟然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可以跟着大家先跑。 “队长会保护你的。”桑月想了想，又道，“我也会。” 许欣妍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桑月，显然对她的话很是质疑。 不过桑月没理她，她抬头望了望，远处夜色里，有车辆的灯光照了过来，她心里一喜，“可能是队长！” 许欣妍闻言也是一阵激动，连忙跟她跑了过去。 越野车在地面嘎吱停下，车窗摇了下来，果然是巫队长。 “快上车。” 桑月和许欣妍连忙打开后座上了车，越野车及时启动。路上的车已经不多，偶尔掠过的也是与他们逆向而行的车辆。 所有人的车速都很快，包括巫队长。 没过多久，车辆在军部的一处机密仓库前停下。暗淡的夜色里，一辆辆军卡从仓库出口驶出，巫择与门口守卫的士兵交代了些什么，接着便带桑月和许欣妍走进去。 两人的空间在之前听巫择命令时就已经将队内的物资都带上了，还有富余位置。跟巫择进去，装了不少资料和小型设备后，直到装满才出来。 “走。”巫择言简意赅，载着桑月与许欣妍离开，往海上大桥方向赶。 桑月在车上收到了罗琳的通讯，“小月儿，你们别往列车站来了，太多人了，挤不上去。” 警报响彻夜空，一直畅通的路也开始堵塞起来，路上混乱一片。 许欣妍面色惨白地缩在车后座。桑月望了望外面，除了漆黑夜幕里一串串红色的车尾灯，什么都看不见。 她想起罗琳那边不知道已经上了列车没，于是拨打她的通讯。 “吁——”罗琳在那边大大地喘了一口气，“我和小屿赶上了，最后一班——” 桑月放心下来，“好，那我们晚点见。” “嘟——” “嘟嘟——” 桑月的心猛地一突：“罗琳姐？” “嘟嘟嘟——” “罗琳姐！” 通讯器里再无回应，桑月的脸比许欣妍还白。 正关注前方路况的巫择察觉不对，扭过头来，“怎么了？” “不、不知道。”桑月声音颤抖，“通讯忽然中断了。” 巫择面色一凛，“晚点再试试。” 前方的车辆时走时停，巫择和桑月他们的车也跟着龟速挪动。 忽地，地面又是一阵剧烈震颤！ 巫择骤然抬起目光，警觉地透过后视镜一望。 “下车！” “什、什么？！”缩在角落里的许欣妍被他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弹起。 “快下车！”巫择一边说着，一边迅速解开了安全带，然后打开车门下车，又以极快的速度拉开后座车门，将还只来得及解开自己和许欣妍安全带的桑月拽了下来，又再次探手将手足无措的许欣妍给拖下了车。 “情况不对。路也全堵死了，动不了，我们只能靠自己走。”就目前这龟速挪动的情况，还没他们步行走得快。 巫择说罢正要抬步，却忽地被桑月喊住：“队长。” “怎么了？”巫择脚步一顿。 “我其实……”桑月停顿了一秒，想起现在情况紧急，于是不再犹豫，立马道：“我其实将你的机车给带来了。” 巫择表情一愕，转瞬间就反应过来，眼里带了些讶异与惊喜。果然还不等他开口，就见桑月从空间里将他的那辆机车给挪了出来。 桑月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当时接到命令收拾东西时，在楼下停车处看到巫队长的机车。当时那里停着三辆一样的机车，但她一眼就认出了巫队长那辆。她曾经被巫队长用这机车载过一次，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将车牌记了下来，而且还记得很牢。 想着巫队长还没回来，如果情况危机，需要紧急撤离时，他估计也顾不上这辆车，于是只犹豫了一秒，就将这车也收入了自己的空间。 在这堵车的时候，没有什么比机车更好用了。 “做得好，桑月。”巫队长腿一迈，跨上了机车。 “上来。” 桑月连忙坐了上去，巫队长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满脸期盼的许欣妍，淡淡道，“你也上来，坐在桑月后面。” 许欣妍欣喜若狂，连忙也跨上了车。机车风驰电掣一般冲入夜色里。 一路往前行驶，一路用异能帮着将有些出事故堵在路面的车辆挪开再前行，三人终于离基地出口不远了。 远远望去，海上长桥像是横贯天空的银河。 许欣妍惨白的脸色终于好了许多，忍不住兴奋地喊道：“我看到桥了！快到了、快到了！” 桑月的脸上也忍不住带了喜色，暗暗地松了口气。 “吱——————” 绵长而又刺耳的刮擦声忽地响彻夜空。不远处正以极度疯狂的速度驶往桥梁方向的列车，猛地一阵巨颤，然后瞬间脱离了原有的轨道。接着，车厢仿佛被什么东西拱起、撕裂，一节一节地断开，“轰轰轰”地不断砸向地面。 透过破碎的车厢箱体，尖叫声、哭喊声一片。 然而比这些更让人震撼地是那从车厢中、地底里钻出的，一条条长长的、巨大触手一般的怪物，接着怪物露出了整个身子，如一座小山般高大，外形像是一只巨型的章鱼。 那巨型章鱼粗长的触手，裹住断裂的车厢，看起来似乎只是轻轻地一卷，却将箱体像纸一样地绞碎。 而在此时，他们不远处的路上，又一条触手正破土而出。 桑月和许欣妍同时睁大了眼睛，声音堵在喉咙里，喊不出来，只余满脸的震愕与惊恐。 机车猛地一滞，缓缓减速，最终停了下来。 一条细长的触手悄然地裹上了机车的轮子，巫择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大喝一声：“下车！” 然而他的话语还未落，也不待他们反应，三人就被连人带车掀翻在地。 巫择身手利落地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迅速弹身而起，桑月和许欣妍也很快爬了起来。 巫择用异能凝出利刃，直接将那小一些的章鱼怪物钉在了地上，怪物扭动挣扎半天，一时无法挣脱。 而与此同时，桑月刚刚站直身，就见许欣妍旁边有一个被那触手怪物钻出路面弄出的黑洞里，突然冒出一颗似蛇一样的头颅，正张口露出尖尖的獠牙，朝许欣妍的胳膊咬去。 电光石火间，她几乎是瞬时就凝出了冰盾，握住冰盾挡了过去。 “咔嚓”一声，厚厚的冰盾竟然直接被那尖利的獠牙刺穿。 那一瞬间，桑月心头一凉，以为自己的手要被咬到了，却见面前黑影一掠，她的肩膀被一只大手闪电般按下。 “噗呲”一声，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在了她的脸上。 桑月的瞳孔骤然紧缩。 巫队长、队长他—— 被咬了！ ！ ！ 远处的章鱼巨怪察觉了这边的动静，带着一群小章鱼怪正在齐齐窜来。这种紧急时刻，巫队长看着自己血淋淋的胳膊也只是愣了半秒，然后凝出异能电网，将那咬了他的蛇形怪物切割成碎块，接着对着发怔的桑月和许欣妍喝道：“愣着做什么，快跑。” 许欣妍一边跑一边哭。而桑月脚下顺着本能在麻木地跑动着，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来来回回只回荡着一句话： 巫队长被咬了！ 离海上长桥还有不远距离，桥上也有很长一段路程，靠双腿通过不知道需要多久。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三人只能拼命往前跑，跑到不能跑的时候为止。 直到桑月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有些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身后突然一辆车飙了上来，在他们身侧猛地停住。 “上车。” 竟然是唐博士的声音。也不知这样混乱的环境下，他是如何突围过来的。 桑月和许欣妍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的巫择已经打开后座车门拽着她们二人上去了。 坐进车里，众人才有了缓气的机会。 汽车速度极快，很快就抵达长桥，顺着桥上的公路，往外飞驰而去。 夜幕漆黑，星光暗淡，桥下巨浪翻滚，像是有巨型怪物在底下翻腾，众人提起的心依然没有放下来。 “队长……”桑月看着巫择鲜血淋漓的手臂发怔。 巫择却只是瞥了一眼，淡淡道：“出去再说。” 桑月抿了抿唇，不再开口。 唐博士顺着后视镜望了后座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动，依然专注地开车。 夜色渐浓时，他们抵达了栈桥彼岸。岸边还站着几名猎鹰战队的队员，他们守在那里，没有离开。 唐博士停了车，看到巫择他们下来时，李垚他们欣喜地跑上来，“队长！” 桑月望了一圈，问道：“看到罗琳姐和小屿了吗？” 李垚摇头，“后来太乱了，大家都冲散了，我们几个也是陆陆续续聚齐的。我们守在这里好久了，没看到其他队员，有些应该已经在前面护着早期逃出来的基地人员走了，有些可能还在后面……” 桑月想起罗琳突然中断的通讯，又想起那被怪物碾碎的列车，颤着手拿出通讯器，又拨了一遍，已经彻底联络不上了。 旁边几人也听到这个忙音，程峥平道：“今晚太乱了，我们一路沟通，汇报路况，有些人的通讯器弄丢了，有些摔坏或者没电了，可能罗琳她们的也是弄丢或者没电了……” 桑月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几人继续在桥头等待。 岂料这个时候，程峥平忽然惊呼起来，目光惊骇地望着长桥的方向。 桑月抬头望去，只见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突然窜出一个高约数十丈，粗如擎天柱一样的巨大海蛇一样的怪物。那怪物有着数个头颅以及十数个身体，那些灵活如触手一样的身体，抬起、压下，然后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牢固无比的钢铁长桥，如脆弱的竹签一般，被拦腰折断。 伴随着众人的怒吼与尖叫声，折断的桥体缓缓坠入了水里，砸起巨大的浪花和漩涡…… 桥上还未来得及通过的汽车，失控、碰撞，然后像是一个个方块石头一样，跟着桥体，慢慢没入了海水里…… 李垚怔怔地望着这一幕，两眼发红，嘴里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桑月眼眶也是一酸，声音哽咽：“罗琳姐和小屿他们……” 她望着长桥对岸正在明明灭灭的灯火，想起西谷基地沦陷的那一次，顾晓月趴在闻人昱怀里哭着：家没了。 是的，家没了。 “队长，你的手……我给你包扎一下。” 桑月眼眶微红，拿着药和纱布走过来。 在目睹海上长桥垮塌，已然束手无策后，夜越来越深，是否有其他未知的危险他们也不能确定，一行十来人只能选择离开此地，继续前行。 在终于离海岸极远距离以后，他们在一处荒废的民居里歇下来。 因为巫择受伤，主动要求隔离，所以他单独一栋屋子。 桑月记着以前自己隔离时，是巫队长看护，于是提出这次自己过来守着他。其他人情绪低落，神色疲倦，见这会儿有人自告奋勇，自然没意见。 唐博士张了张口，大概是觉得自己似乎找不到立场劝阻，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深深看了桑月一眼。 屋内。 巫择吃了点干粮后，精神尚可，伤口处虽然血糊糊的，但看着暂时还未腐烂。见桑月红着眼沉默地给自己处理伤口，他黑眸凝视着她眼里越聚越多的水光，面色反而比她平静，淡淡道：“又不是你被咬了，哭什么？” 桑月帮他将伤处清理干净，涂抹完药物，这才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要是……要是你变成丧尸了怎么办啊？” 巫择静静地盯了她一会儿，接着，把腰间的枪拔了出来，往她面前一递，“用这个。” “什、什么？”桑月呆了呆，没敢接那把枪。 “拿好。”巫队长将枪塞入她手里，沉声道：“若我开始变异，你就拿着这个……杀了我。” 桑月的手一抖，枪差点掉地上。 巫队长抬手将她的手连同枪一起按住，黑眸深邃，直直地盯着她，语声低沉：“听到了吗？桑月。” 桑月的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流。 为什么要这样。 他怎么可以将杀人说得那么轻松。 人又不是机器，会有感情，会……不舍。 他怎么能可以如此干脆利落，怎么能这样…… 桑月握着枪，闷不作声地靠墙坐在角落里，眼泪默默地流着，一边流一边用手抹。 巫队长也在一旁坐下休息，偶尔掀起眼皮静静地盯着她看一会儿，但两人不再说话。屋内气氛沉闷压抑，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桑月将脑袋埋在膝盖上，听着雨声，渐渐地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她突兀地醒了。 耳畔有急促的呼吸声，桑月猛地睁开眼睛。 此刻天还未亮，桑月捏开身侧的自供能源灯，稍稍适应灯光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为熟悉，但此刻表情却有些陌生的脸。 是巫队长。 他的眼睛在还较为昏暗的夜色里，亮得灼人。 桑月察觉他脸色红得有些异常，抬手触了触他的额头，滚烫得吓人。她心里一惊，“队长，你发烧了——啊！” 一只滚热的大手，忽地捏住了她搭在他额头上的手。力气很大，捏得她手骨生疼。 “队长，你——”桑月话还未说完，就被巫择给拽到了他身前。 她惊愕地抬起头，离得近，才发现巫队长连眼睛都是红的，看得人心里发憷。 他、他这是要变异了吗？ 桑月心里又慌又怕。 既怕此刻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正常的他，更担心他会真的变异…… 她悄悄地摸出了之前巫择给她的枪，紧紧地握在手里。 面前的男人微微低头，朝她越凑越近，桑月手中的枪悄悄举起，最终却又颤抖着落下。 她望着巫队长神色狂乱的面容和晦暗不明的眼睛。想起他之前的叮嘱： “若我开始变异，你就拿着这个……杀了我。” “听到了吗？桑月。” 原本早已停止的眼泪，又顺着白皙精致的面庞大颗大颗地滚落。 最开始，是罗琳反复告诫她，不要爱上这个男人；后来，她自己意识到动心时，又理性地劝告自己几回。 可人在理智的时候，尚还能控制，到了这种生死抉择之际，却再难压抑。 她喜欢他。 喜欢这个大多数时候看起来很冷，但又很照顾她的男人。 而他也是为了救她而被咬的，她怎么能下得了手去杀他。 手中的枪伴随着眼中的泪，一起砸落地面。 桑月闭上眼睛，表情决绝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面前有阴影投下，颈畔被人重重地一咬。 “啊——！” 利齿刺入，鲜血迸出。 桑月有好一会儿甚至失了声，直到血液不断流失带来的本能恐慌，和颈间传来的剧痛让她清醒了一些，终究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伸出双臂，抱紧了正咬着自己脖颈的男人，颤声哭道：“队、队长，我疼……” 失去了理智的巫队长在这一刻终于抬起了头，他晦暗的目光盯着女孩眼里的泪，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移到她微张的唇上。 他似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盯着她不停开开合合的红唇。 忽地低头，咬了上去。 “队、队长，你……唔！”桑月的惊叫与咿唔声，全都在彼此纠缠的唇齿间慢慢模糊。 而神色发狂的男人，咬了一口之后，仿佛是突然察觉到女孩子的唇有多柔软，然后情不自禁地改咬为舔，重重地吻了起来……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8714517 1瓶 第31章 天光透过沾满灰尘的玻璃窗投进来，将屋内的世界照出一种失真的梦幻感。 巫择睁开眼，本能地觉得哪里有些异样，他眼皮微垂，神情顿时一怔。 伏在他怀中的少女，闭着眼睛，微侧着脸，长而密的睫羽像是黑色的蝴蝶，随着她轻细的呼吸一下一下地颤动。原本扎着马尾的长发，此刻有些凌乱，一缕散下的墨黑发丝，覆在她的下颌和唇上。 巫择没动，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抬起长指，小心翼翼地将她唇上的那一缕发丝抹开。 那原本睡得香甜的少女在这时忽地睁开眼睛。她眨了眨眼皮，适应了光线，呆呆地仰头看了巫择许久，然后才从晨起的懵懂里意识到了当前的情况，触电般迅速离开了他的怀抱。 “你……”巫择先是注意到她唇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了，但出现在那娇嫩的红唇上，看起来仍然十分突兀。 不过，这还是经过一夜修复的结果，若是巫队长昨晚是清醒的，就会发现那时候小姑娘的唇被他失控地连轻啃带深吻，弄得又红又肿，再加上先前咬出的伤口，那才是更加地触目惊心。 而这一刻，他盯着那伤口沉默了许久，半晌才哑声开口，“抱歉。这是……我弄的？” 昨夜发生的一切，似梦非梦，他神识昏沉，只有一些零碎模糊的记忆片段。但这些也足够他能大概地判断出发生了什么。 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唇上，桑月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连连摇头，结结巴巴道：“不、不是……” 巫择：“……” 不确定她为何要否认，可这姑娘大概不知道，她一点说谎的天赋都没有。 巫择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只一味地垂着脑袋，不由地轻轻叹了口气。修长手指伸过去，抬起她的下颌。 原本是要细看她唇上的伤，却蓦地瞥见她脖颈上那更加骇人的伤口。 巫择漆黑的瞳仁骤然一缩。 沉默良久，他嗓音低哑地又说了一次：“抱歉。” 说罢伸手将她往自己怀里轻轻揽了揽，又拿过旁边昨晚她给他处理伤口时留下的消毒水、药膏和纱布，小心翼翼地给她脖子上的伤擦拭、消毒、抹药。 那温热的指腹不时轻柔地拂过脖颈，桑月偏过头任由他弄着，脸红得像番茄。 巫择目光扫了一眼地上掉落的枪，又凝视着她通红的脸，问：“为什么不开枪？” 他给她裹纱布时，手指又触到了她细嫩的颈部肌肤，桑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低声回道：“你不是没变异吗？” “可那时候我确实是失去了神智。”否则也不会伤了她。 他像是执着于得到什么答案，继续追问：“咬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开枪？” 头顶上的目光灼灼如火，桑月觉得巫队长是故意的，故意逼着她承认某些事情。 她垂头咬唇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红着脸小声嗫嚅：“因为……因为舍不得。” 放在脖颈上的手指倏地收紧，接着，她的下颌被一阵不可抗拒的力道抬起来，让她只能被迫仰起脸，直直地与他对视。 巫择深黑的眼底似燃着一簇幽暗的火，越来越亮，罕见炽热的目光，盯得桑月几乎透不过气。 他的视线沿着她的眼睛、鼻子……一寸一寸地慢慢往下滑，最终落在那颜色嫣红的唇上。 不知为何，桑月总觉得此刻巫队长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又想咬自己……可明明他这会儿是清醒的。 她被他的目光盯得心头直颤，胸口犹如小鹿乱撞，眼神也早就飘到一边去了，不敢再看他。 巫择盯着她红得快滴出血来的脸，看了许久，最终松开手，起身道：“起来洗漱收拾一下，我去弄点吃的。” 桑月缓了一会儿，也跟着起身，先去洗手间那里，从自己空间里拿出水和洗漱用品，仔细梳洗了一下。 往厨房那边走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这种废弃的屋子，肯定是什么都没有的，即使有，也用不了。这一次他们几乎是逃难般地出来，巫队长因为去开会，什么都没有收拾，甚至连自己的背包都没来得及带。 这会儿他只有桑月今天临时给他分配的新背包和一些日常用品、瓶装水之类的。没有食材，不知巫队长要怎么弄吃的…… 等到了厨房那里，果然看见巫队长只是抱臂倚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她。肩宽腿长，穿着迷彩长裤、黑t恤加迷彩战术背心的身影，立在窗外透进来的天光里，显得格外挺拔高大。 他应该也是用他自己背包里的水洗漱过了，面庞、嘴唇和额前的碎发上还带着湿润的水光。 桑月只瞟了一眼就立马垂下头，走过去，从空间里移出灌满了水的不锈钢水桶、炊具、食材等等，两人沉默地并排站在那里忙碌起来。 虽然都不说话，但气氛却很自然融洽。 他们醒得比较早，巫队长做的早餐，速度很快，等他们吃完收拾好时，通讯器里才传来李垚的声音：“队长，你没事吧？感觉还好吗？我们准备继续出发了。” “没事。”巫择回道，“你们先走，我和桑月稍后跟上。” 隔离观察需要72小时，因此巫择和桑月单独开一辆车，为了跟前面的队伍保持距离，较晚才出发。 上车的时候，桑月很自觉地往后座走去，巫队长却开口道：“坐前面来。” 桑月愣了一下，还是乖乖地走到副驾驶位置，打开车门坐进去。 她似乎有些紧张，系安全带时，扣了好几次都没扣住，以至于巫队长可能看不下去了，直接倾身过来，伸手帮她扣好了。 整个过程其实很短，但是桑月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车厢内似乎充满了巫队长的气息，让她面庞发热，白皙的脸蛋上像染了胭脂，身子也有些僵。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坐得离巫队长这么近，以往比这更近的时候都有，甚至有时候两人还手拉着手。 但总觉得今天有哪里不一样了，让她在他面前，无时不刻地感到局促不安。 等安全带系好后，巫择瞥了桑月一眼，只见她腰背挺直，坐姿标准，像个乖乖巧巧的小学生。 巫择唇角微微往上牵了牵，故意盯着她多看了一会儿，直盯得她手足无措，头顶都快冒烟了，他才低低笑了一声，坐直身，启动了车子。 桑月觉得自己好像一只烧开水的壶，在巫队长压迫力极大的视线里，咕噜咕噜冒了半天热气。 好不容易等他移开目光了，她平息下来，抬头望了一眼车窗外，荒野公路无边无际，只能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以及升上半空的朝阳。忽地想起什么，她打破了沉默，“队长，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北原基地。” 去北原基地，由南至北，路途极为遥远，且如今的路况也不好，路上还有各种突发事件，所以没个十来天是到不了的。 中午时分，荒野公路没有什么好的歇脚地方，他们就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啃了干粮喝了水。 吃完东西，两人坐在树下休息。桑月本来坐得离巫队长有一米远，忽然见他起身，朝自己走来，她又莫名紧张起来。眼见他走到自己面前，弯身，就坐在了她的对面，两人近得膝盖都快碰到一起了，她不自觉地就想往后挪。 巫择长臂一伸，大手按住她的肩，让她无法动弹，又扫了她一眼：“你躲什么？” 桑月僵硬地道：“没、没躲……” 巫择：“……” 他手指搭上她的脖颈，察觉她又想躲，开口道：“别动，我看看你脖子上的伤。” 桑月这才乖乖地不动了。 巫择从背包里拿出消毒水、药膏、纱布，将她脖颈上的纱布拆开，再次消毒、抹药。 桑月的伤恢复得很快，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痂皮颜色变浅，甚至已经到了快要脱落的时候。因此巫择没再给她缠纱布，弄完一切，目光又移到她的唇上。 她唇上的伤口较小，此刻几近愈合了。阳光下，那红嫩的唇，泛着蜂蜜一样的光泽，饱满、诱人。 桑月觉得巫队长看起来又想咬她了。 虽然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直觉是怎么来的。 巫队长的目光一直不移开，桑月的脸烫得实在受不了，硬着头皮开口：“队长，我帮你也处理一下伤口吧。” 巫择“嗯”了一声，很自然地将受伤的胳膊伸过来。 相对桑月来说，巫择手臂上的伤恢复得就慢些了，而且本来他的伤口咬得就比较深。这会儿血痂还是深色的，桑月给他消毒时，都不敢太用力。 偏偏巫队长还一直盯着她，让她更加紧张，手指都有些抖。 好不容易弄完了，桑月如释重负地悄悄松了口气，感觉有些渴，拿起水瓶抿了一口。 可巫队长却似乎没打算放过她，盯着她红通通的脸，唇角微勾：“你很热吗？” 桑月摇头：“没有。”说罢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这会儿是中午，但是现在秋末冬初了，怎么可能会热……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顿时呛得咳了几下，脸瞬间更烫了。 巫队长似乎又笑了一下，不过桑月不敢抬头去看。 “走了，继续出发。”巫择不再逗她，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桑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入他宽大的掌心，被他拽着站起了身。 巫队长的手很大，掌心也很热，以至于桑月脸上的温度久久不下，她一站直身，就立马收回了手，甚至因为着急挣脱而用了很大力气。 巫择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地问：“现在不需要能量了？” 桑月磕磕巴巴地道：“没……还是需、需要的啊。” 巫择又盯着她看了几眼，倒也没再将她逼得太紧，笑了笑，走向车子那边。 桑月跟在他后面上了车，继续坐副驾驶位置。 车子启动后，她忍不住扭过头朝旁边专注开车的巫队长看去。 不过是一夜之间，她感觉巫队长好像变了。 比如，变得爱笑了，也爱主动跟她讲话。 落日的余晖正在与远处的地平线慢慢衔接。 巫择的通讯器忽然响了，他瞥了旁边的桑月一眼，淡淡道：“帮我接一下。” “噢噢，好。”桑月连忙探身过来，从他战术背心的口袋里掏出通讯器，接通。 李垚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队长，我们晚上打算在下一个服务区休息了，要等你们一起吗？” 桑月将通讯器凑到巫队长的脸侧，巫队长边开车边回：“不用，你们自己休息，不用管我们。” “好。” 挂了通讯，巫择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又朝道路两侧看了看，恰好他们前方一个锈迹斑驳的路牌上显示2公里后有一个服务区。 巫择立即将车驶入右边道路，往那服务区拐去。 两人下了车，天色还有些余光。巫择去周围巡视一番，桑月则在荒芜的服务区大厅里拿出做饭的工具和食材。因为时间较为充足，中午又只是啃了点干粮，于是晚上打算煮点热食吃。 这个服务区很小，且荒芜了很久，人烟罕至。巫队长先用精神系异能探索了周围没有活动的物体，又稍微转悠了一下，也没什么可用的物资，很快便回来了。 两人一起用小型的自供能源炉灶做饭。 “队长，你有没有觉得天越来越冷了啊。”饭菜快好的时候，桑月忍不住缩了缩，将自己的外套裹紧了一点。 巫队长体格强壮，哪怕秋末冬初了，他也依然穿着夏季常穿的短袖和战术背心。桑月说冷的时候，他也仅仅只是觉得有一点凉，但是想到他们一直在往北走，天气也渐渐入冬，这会儿又是入夜了，降温也很正常。 可没过一会儿，他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了。 吃饭的时候，因为有食物的热量供应，两人还能扛住越来越重的寒气。等吃完饭，两人一起收拾东西时，桑月都已经冻得开始发抖了。 “队、队长，气温好像又降了，好冷啊。”说话时，桑月声音发颤，唇边甚至呵出了白气。 巫择拿出自己的通讯器，瞥了一眼上面的温度记录，脸色顿时微变，“情况不对。这才一会儿工夫，温度就下降了十度。” 桑月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即打算拿出一些冬衣出来御寒，结果打开空间后，却有些犯难了。 他们当初紧急收纳战队物资时，桑月因为空间暂时还不大，所以都是拣重要的食物、能源和工具多带，衣物什么的带得并不多。尤其是厚重的冬衣，因为天气暂时还不冷，都被摒弃了。 她自己还随便带了一些厚点的外套，可巫队长那是什么都没带。桑月找了一番，最后只能拿出一条毛毯，丢给巫队长。 “我不用，你自己披着。”巫择没接。 “我还有几件外套。”桑月说罢，将毛毯塞给他，然后将自己能穿的长袖外套全都穿上了。 巫择这才将毛毯裹在自己身上。 天色越来越黑，巫择打开了自供能源灯。 他忽地偏头，朝门外望去，透过大厅的玻璃门，发现外面竟然飘起了细雪。 “下雪了。”桑月惊讶地站起身，走到玻璃门前。 巫择借着灯光又看了一眼通讯器上的温度记录，眉目凝重，“别看了，将帐篷和被子拿出来，被子有多少就拿多少。” 他的语气沉重，桑月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连忙照做。 一体式的帐篷，打开比较方便。巫队长将两个帐篷挨在一起快速搭好。桑月将被褥拿过来给各自铺上，被子因为有一些队伍里的备用物资，倒是有四条，但都是春秋季节的薄被，加上桑月自己的一条，总共五条。 两条垫着，剩下的拿来盖。巫队长只要了一条，其余都留给了桑月。 两人忙碌的时候，桑月想起李垚他们不知道是不是也遇到这种突降的极寒天气，心想幸好许欣妍也是空间系，前面那些队友们有她在，也是不愁吃喝，帐篷床品更是一应俱全，带得比她多，应该能对付过去。 天黑了，气温降了，外面下着茫茫大雪，两人也没什么事干，早早地钻入各自的帐篷里。 但是这么早，一会儿工夫也睡不着。 感觉自己盖着三床薄被都还有些冷，而巫队长连垫带盖，只裹了一条。桑月忍不住道：“队长，我再给你一条被子吧？” “不用。”巫队长的语气在这寒冷冬夜里，似乎都带着冷意。 见他态度坚决，桑月也没办法，她想了想，将自己的空间给掠了一遍，看看还有什么能拿出来御寒，忽地灵机一动，头又扭向隔壁帐篷方向，扬高声音问：“队长，你喝酒吗？” “你要喝酒？”巫队长的声音从隔壁传来，穿透浓浓夜色，语调低而温淡。 桑月道：“喝酒会让人感觉暖和。” 那边没吭声。 半晌，巫队长的声音又传来：“拿来吧。” 桑月于是裹着被子，像个毛毛虫一样蹭到隔壁帐篷前，巫队长打开能源灯，拉开帐篷拉链，桑月挤进去，拿出酒和杯子，笑吟吟地道：“我们一起喝。” 巫队长拧开瓶盖，闻言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你会喝酒？” 桑月一愣，不确定地道：“……应该会？” 巫择有些无言地睨了她一眼，倒了半杯酒，递给她，淡淡道：“那你少喝一些，喝慢点，暖暖身子就好。” “嗯。”桑月接过酒，小小地抿了一口。呛辣的滋味通过口腔滚入喉咙，血液很快就燃烧起来，人果然感觉暖和很多。 外面风雪漫天，屋内两人就着氤氲的灯光，慢慢地浅酌。 桑月酒意上脸，没一会儿就脸上发烫。她皮肤十分白，朦胧的灯光下，脸红的样子粉嫩得像个可口的蜜桃，让人极想咬一口。 巫择目光凝在她的脸上，停顿了几秒，最后伸出手，按住了她又凑到嘴边的酒杯，“回去睡觉。” 酒杯被巫队长直接夺走了，桑月倒也没意见，听话地不再喝酒，直起身往外面挪，刚钻出帐篷，迎面就是一阵寒气袭来。 她连忙又缩回帐篷里，望了望带着温暖灯光的帐篷内，又扭头看了看外面漆黑寒冷的夜，再将目光迎向巫队长，眼巴巴地问：“队长，外面好冷，我能在这里挤一挤吗？” 她的眼睛映着灯光，水汪汪的，唇上也润着水光。 “挤？”巫择黑眸盯着她，表情似笑非笑，“你想怎样挤？” 桑月试探着问：“我可以和你待在一个帐篷里吗？”说罢竟然还能有理有据地解释，“我们被子太薄了，这天越来越冷，一个人不如两个人挤着暖和。” 巫择看着她，觉得自己大概也是有些醉意上头了，不但没有拒绝她，甚至还想逗逗她、继续纵容她。 于是他点点头：“有道理。” 桑月立即高兴地钻出去将自己帐篷里的被子都抱了过来。 这种行军单兵帐篷，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太小。桑月将被子铺好，两个人挤在里面，再加上几床被子，帐篷内顿时生出融融的暖意。 桑月仰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巫队长，笑盈盈地道：“队长，有没有觉得暖和很多，我说得没错吧？”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令巫择脑海里不自觉地想到她镯子上刻的字——月牙儿。 巫择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嗯”了一声，对她道：“睡吧。”说罢，依旧扯过自己原先盖的那床被子，背对着她侧躺下去。 桑月也在另一边躺下来。 自供能源灯熄灭。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和静寂。 就着暖暖的酒意和淡淡的醉意，桑月很快就睡着了，直到半夜时分，温度越来越低，她又被冻醒了。 可能是因为兼有火系异能的缘故，只盖了一条薄被的巫队长身上依旧暖烘烘的。桑月迷迷糊糊中，循着本能地往热源靠过去。 巫择几乎是立即就醒了，目光习惯了黑暗后，垂眸看着钻进自己怀里的女孩，沉默了几秒。 眼见她越挨越近，几乎整个人都缩进他怀里，他僵硬了一瞬，然后一边抬手将她挡了一下，一边往后避让了一点点，开口，嗓音微哑，“还很冷吗？” “冷啊。”怀中的女孩颤着声音，趴在他宽阔温热的胸膛上。 她整个人都是柔软的，幽香的。 巫择又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将被子拉过来，试图挡在他们之间。 或许是他往日里的形象太过冷硬正经，或许是她出于某种心思对他不设防，但巫队长也是个正常男人，也有正常男人的欲.望。她再这样挤下去，他不能保证自己会忍不住用点别的方式让她变得热起来。 不过，最终巫队长只是伸手拉过被子，将桑月裹得跟蚕茧似的，见她蹙着眉心还往自己怀里拱，他又伸手将她连人带被子都拥进怀里。 做这一切，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往日的界线。 巫择在黑暗里垂眸看着窝在自己怀里重新睡得香甜的女孩，心里面有什么东西，终究是再也压抑不住了。 也不该再压抑了，虽然上一回只是个意外，可他对人家姑娘亲也亲了，啃也啃了，虽然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行为，但做了这些，是男人，也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更何况，他对她，也不仅仅是因为负责。 巫择其实对第一次看到桑月时的情景至今仍记忆深刻。 荒凉破败的末日世界，脏污不堪的废墟里，少女一袭绿裙，蜷缩着躺在损毁的舱体内。 乌发如墨，皮肤雪白。那样纯净，那样美，与周遭的世界形成强烈的对比，刺激眼球，直击心底。 他并不是没有触动，他只是习惯内敛。 天亮。桑月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充盈，舒适得很。周身也暖洋洋的，像是置身一个温度适宜，软中带硬的温室里。 鼻端还有熟悉的，凛冽的男子气息。 嗯？ 她猛地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居然窝在一个人的怀中，而从这结实宽阔的胸膛触感来看，很明显是个男人…… “醒了？”那男人的嗓音带着些压抑的暗哑。 两人这样紧紧相贴一晚，他还能保持理智，已经算是极为冷静克制了。 “队、队长！”桑月清醒过来，脸红如霞，拥着被子从他怀里滚出来，然后被帐篷兜住。 想起自己昨晚是怎样厚着脸皮要求跟人家在一个帐篷里挤一挤的，后来甚至还赖在对方怀抱里……她恨不得用被子将自己脑袋给捂住，于是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巫择坐起身，瞧见她鸵鸟似的动作，忍不住好笑，不紧不慢地问：“还觉得冷吗？” “不、不冷了。”桑月声音比蚊子还小。 “收拾一下起来吧。”巫择探身拉开帐篷拉链。桑月连忙往旁边让了让，让他先出去。 等她理好衣服，顺好头发，收拾好被褥时，巫队长又从外面回来了。脸上带着洗漱过的清新水迹，语气淡淡地道：“雪停了，趁着道路未结冰，早点走。” 桑月点头，连忙起身也快速洗漱一番，两人随便啃了点干粮喝了些水，就上车继续往前。 昨夜的雪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停的，路上的积雪也不算太厚，越野车走慢点的话，也还能顺利通行。 不过，他们才走了几公里，伴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巫队长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这次不用巫队长说，桑月已经熟练地帮他接起，递到他耳边。 “巫择，你在哪里？” “在去北原基地的路上，首长有事请吩咐。” “别去了……北原基地，也已经没了。”陈俞中将沉痛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 越野车在雪地上急刹，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沉默瞬间弥漫了车厢，但没有持续多久。 “来中部基地。”陈俞中将吩咐道：“这里是最后一个安全区了。” 也是最重要的地区。 末世最初建立的五大基地，以中部基地为核心。 经过不断的修缮和完善，那里的防御最牢固，检测和监测也最严密，也有着最丰富的资源。 是大家最后的退路。 “是。” 挂了通讯，巫择又迅速给前方的李垚他们传达了信息。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时，好像已经不再震惊。因为习惯了各种突发的、糟糕的状况，甚至有些麻木，每个人的脸上都只带着一股难言的颓丧。 “知道了，队长。我们马上转道去往中部基地。”李垚回道。 作为末世最坚固的堡垒，如今的最后一个安全区，中部基地处在版图的最中心位置。 巫择他们一路改道往中部，沿路天高云淡，气候也较暖和。 过了72小时观察期，巫择和桑月与李垚他们在一个服务区内汇合，还在队伍里看到了与李垚他们先遇上的闻人昱和顾晓月他们。 短短几日分开，一行人仿佛久别重逢，热热闹闹地开火做饭，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大概因为如今只剩唯一的一条路了，没有其他选择，心反而更加坚定和安宁。每个人脸上都是轻松的，含着期待的。 唯有唐博士偶尔会在桑月和巫择之间来回瞥几眼，面色不喜不悲。 其他人偶尔会大胆地开玩笑，问这几天巫队长和桑月是怎么过的，但众人都只是玩笑心态。只有唐博士，仿佛极为敏锐地意识到了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队长，是不是现在所有的幸存者，都在往中部基地赶啊。”吃完饭，出发前，程峥平问。 “嗯。”巫择道。 “陈中将说，丧尸进化速度太快，外面的情形也不乐观，大家都在纷纷赶往中部基地。” 所谓的不乐观，还是保守的说法。趋势在急剧变糟，四面八方的幸存者纷纷赶往中部基地。 “走吧，再糟我们也得有个根据地。”巫择起身，众人也一一跟上，各自上了车，继续往他们新的据点赶去。 然而，直到几日后，越靠近中部基地范围，他们遇到的同类和高级丧尸也越来越多。 而诡异地是，不只是幸存者在大批赶往这里，甚至连那些丧尸，也似乎在陆陆续续地聚集，渐渐地竟组成了丧尸大军。 其中还有大批的高级丧尸，以极快的速度，跟在幸存者后面，赶来了基地。 等巫择他们赶到时，中部基地的入口已经关闭，城门外面聚集着大批幸存者，而最外围，是逐渐逼近的丧尸大军，渐渐将他们团团围住。 中部基地建有高高的城墙，此刻，城墙上方，排列放着重型武器。 李垚面色发白，颤着声音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程峥平脸色也是惨白一片，朝关闭的城门望了望，声音都有些发抖，“……这是要干什么？不让进了吗？” 看着城墙上方冰冷的武器，更可怕的猜测忍不住冒出来：“不会连我们一起……” “不会。”巫队长面色冷凝，语气却坚定。陈中将让他们来这里，不可能是为了将他们一起轰了。 这只是意外。 这批丧尸大军的聚集，太过异常。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规模庞大的群体聚集，甚至他们仿佛还是有意识地在聚集。 巫择凝起精神系异能，朝远处望去，经过强化的视线，在远处丧尸大军里搜索了几秒，目光陡然一凝。 “队长，怎么了？” 察觉他脸色变了，李垚连忙问。 “有高级丧尸在带领这群丧尸大军。”巫择声音沉重地道。 “带领？”李垚几乎傻眼了。 “丧尸也能带领这么庞大的军队？” 从以往至今，在众人的认知里，丧尸都是没有神智，没有智力和意识的。他们曾遇到的最高级丧尸也就6级，偶尔能带动一小群丧尸，也只是本能的从众心理，都已经足够厉害了。 是怎样的凝聚力，能带领这么多丧尸？ 巫择拨了陈中将的通讯，过了许久，那边才接通，陈中将一向沉稳的声音，此刻变得有些急促，像是从什么混乱中抽出的时间接了这个电话，“巫择？你们到了哪里？中部基地有突发情况……” 巫择汇报了自己的位置，并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陈中将。 “是，我们刚刚也调查清楚了。”陈中将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那是一个迄今为止发现的最高级丧尸， 7级丧尸，疑似有精神系异能。” 巫择一震。 7级，精神系异能的丧尸！ 若是7级，还是精神系，那能号召并带领这么多丧尸大军，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他怎么会突然带这么多丧尸围攻中部基地？”巫择问。 陈中将叹了口气：“那个7级丧尸，曾经是中部基地一个战队的队长，精神系异能，出任务时，不幸被高级丧尸咬了，感染、变异了……” “……他后来曾几次尝试靠近基地，但是都没能进来。他变异后，精神系异能竟然还有保留，极为敏锐，我们也追捕不到他……” “……这一次，他带着这么多丧尸来，显然是有目的性的。” “……他想进入基地。因为基地里，还有他的妻子和女儿，一直在等他回家……” 巫择神情一凛。 刚刚他看到了，那个7级丧尸，面色青黑，全身腐烂，显然已经死去且失去了神智。 “他集结这么多丧尸大军，根本也不会考虑这种会给基地甚至他的妻女带来怎样的毁灭打击。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机械地想如从前一样，进入基地，回家与妻子女儿团聚。” 陈中将说完又道：“现在外面聚集了太多幸存者，也聚集了太多丧尸。进基地要经过重重严密检测关卡，人太多，一时间检测不过来。也怕丧尸突然突围进来，因此只能暂时关闭城门，你们再等一会儿，我们正在想万全的策略……这是我们最后的安全地了，我们不能再失去了……” 城门口聚集的幸存者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队、队长！”李垚颤声吼道：“它们、它们过来了！丧尸大军过来了！” 巫择沉着声音对通讯器那头道：“我明白了。首长，您先忙吧。” 说罢，挂了通讯，望向前方黑潮般汹涌而来的丧尸大军。 “队长……”旁边传来女孩颤抖的声音。 巫择瞥了桑月一眼，他紧绷的神情忽然松了下来，一向冷硬的面部轮廓，似乎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他走过来，抬起手，大掌轻轻地捧起女孩的脸。 “别怕。”他声音温和地说。然后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那是一个极其轻柔，极其克制的吻。将这些天想了数次，渴望了许久的情绪，全都隐忍在这轻轻的一吻之中。 接着，他将桑月往身后一拽，自己则率先迎向丧尸大军，只留给她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金红色的火网，灼烧出了一片空地，又迅速被前赴后继不知疼痛的丧尸群补上。 后面的异能者反应过来，也渐渐自发地加入了巫择的队伍。 轰—— 城墙上的重型火炮开启，砸落在丧尸大军正中央，溅起大片恶臭的碎块。 闻人昱将满脸惊恐泪水汹涌的顾晓月往桑月这边一推，语气沉重又诚恳地请求：“请帮忙照顾一下她，感谢。” 然后毅然加入了迎战的队伍。 越来越多的人也跟着加入了战斗。 然而，丧尸仿佛无边无际的潮水，从远处不断涌来，将小小的一群异能者几近淹没，迟早应该也能很快将这座城池淹没…… 顾晓月用哭哑了的嗓音喊着闻人昱，周围也响起无数的啜泣声。 不断地有惨叫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多的异能者被咬了…… 桑月望着黑压压的一片丧尸群，她甚至已经辨不出哪里是巫队长的身影。她抬手擦了擦顾晓月的眼泪，自己眼里的泪水却在大颗地无声滚落。 “……又要没了吗？”她低声喃喃。 才刚刚抵达的，满含期待的最后一个家园，又要这么陷落了吗？ “桑月、桑月——” 有人在耳边喊她。 她却仿佛神魂出了窍，只如石雕般站在那里，等着最后的时刻降临。 “桑月……月牙儿！” 桑月身体一震。 她机械般僵硬地将目光转向声音的方向。 却见一脸忧虑的唐博士正站在她的面前抓着她的肩，摇晃着。 “你……”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而这个称呼……桑月的脑子已经不会转了，只是木讷地看着唐博士。 “别哭啊，月牙儿，别哭。”唐博士抬手拭去她眼角不断滚下的泪，垂眸看她，声音极其温柔，“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 怎么好？ 丧尸进化的速度远比异能者快。 如今最后的一个基地也快不保了，他们已经被逼入了死地。 “我向你保证，迟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唐博士温和的嗓音传入桑月脑海里。 他缓缓地解开了自己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衣，在桑月愕然的目光中，撕开了腰腹处的仿真皮——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音，英俊而又温文尔雅的男人，在众人的惊愕与尖叫声里，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怪物。 撕裂的纹路，从带着细细眼镜链的银丝边框眼镜周围爬出，割裂了他的面部。苍白的皮肤变成了死气沉沉的青灰色。无数触手从他的腰腹处巨大伤口里伸出，被他伸手死死按住。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呆立在原地的女孩，然后转身，步履蹒跚地朝着黑压压的丧尸大军迎去。 与此同时，无形的、巨大的精神异能波网，转瞬间就覆盖了整个“战场”。 所有正在疯狂撕咬的丧尸在这一瞬间，陡然凝固一般地停止了动作。 “这、这是……” 看着那些可怕的丧尸怪物，仿佛潮水般地朝两边避开，给那个男人让路。然后又仿佛拥戴者一样，跟在男人身后，簇拥着他们新诞生的“王”往远处走去…… 直到丧尸大军如潮水般退去，连那个最高级的7级丧尸都跟着那个男人走了……众人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过了许久许久，才有人低喃了几声：“刚刚那是……丧尸王？” 那样可怕的威压和号召力，仿佛所有丧尸都听命于他。 可也是他，拯救了这场危机。 “闻人哥哥——”顾晓月扑向那群身先士卒的、回来的异能者队伍，扑到满身污血的闻人昱怀里，痛哭起来。 周围的其他人也纷纷迎向自己的亲人。 而桑月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远处。 月牙儿…… 月牙儿…… 他是谁？ 唐博士是谁？为什么叫自己月牙儿？ 可桑月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头在一瞬间痛得要命，桑月捂住脑袋，忽地眼前一黑，整个人往下倒去，被一个有力的胳膊接住…… “……昨天又有一个人变异了……不过，已经越来越少了。今天至今为止，剩下的都很正常……” “再过一天观察，明天我们通过检测后，就能正式进入基地了。” 桑月醒来的时候，耳边是嘈杂不止的声音。 她眼皮刚刚动了动，耳畔就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醒了？” 桑月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果然是巫队长的面孔。 “你睡了两天，喝点水吧。”巫择倒了一杯温水，凑到她唇边。 桑月喝了一口，感觉喉咙没那么干燥了，开口问道：“队长，你没事吧？我们这是在哪里？” “我没事。”巫择道。 “我们这会儿在基地外面的临时观察营地。” 经过与丧尸的一场厮杀，他们得观察三天确认没有感染后才能进基地。 桑月坐起身，又喝了点水，吃了些东西，然后靠在枕头上出神。 “你说得对，我应该是跟唐博士认识的。”她缓缓道，“可我却依旧记不起他是谁。” “别着急。”巫择抬手轻轻按了按她蹙起的眉心，淡淡道，“慢慢总会记起的。” “……这两天我跟陈中将联系过，他说方教授这些日子身体有所好转，疫苗的进展也逐渐有了一点眉目。等进基地后，我们可以找时间去拜访一下他。他是唐博士的老师，应该了解一些情况……” 桑月点头，“好。” 尽管许多人跟桑月一样，对唐博士有太多的震惊和疑惑，但这一场危机终于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给众人争取了许多时间。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打起精神，迎向新的生活。 次日，中部基地城门打开，众人排起队伍有条不紊地经过一道道仪器检测，进入了城内。 长道两侧的广播响起。 “人类是命运的共同体，我们永远不放弃希望……” “走吧。”通过基地的最后一道大门，巫择牵起桑月的手，踏上了通往列车广场的长道。 前路未明，他们还得守护好新的家园，继续前行。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猪神10瓶；twilight 1瓶； 第32章 在进入中部基地半个月后，桑月和巫择终于见了方教授一面，且是由方教授主动提起见面的。 头发雪白的方教授，精神尚可，尤其是在疫苗有了一点眉目之后，又有了更加重大的发现，他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城门口与丧尸大军的一战，一共损失了五十六名异能者。 而被丧尸咬伤却没有感染变异的，有二十三人。 七十九人被咬，有二十三人却没有变异，这个比例，是迄今为止极其罕见的。立即就引起中部基地研究所的注意。 在经过半个月的调查与比对后，发现这些人有两个共同点—— 一，被咬的伤口都不是特别严重——但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有些只被咬了一小口的也全都变异了。 二，他们都是猎鹰战队，亦或者是跟猎鹰战队有过接触的人——但猎鹰战队的队员也有变异的，不过那些人都是伤势极为严重。 而这些被咬了还幸存的人还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都喝过猎鹰战队的水。 这个重要的关键点还是有一名队员无意中提起的。 “……猎鹰战队？对，我们有一回损失了水系异能者，储备的水又喝完了，于是跟他们买了几桶水……” “对对对，我们也喝过猎鹰战队的水。他们的水，特别的甘甜，喝完让人神清气爽……” 综合了所有信息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些喝过猎鹰战队的水，且被咬得伤口不太严重的人，都幸免于变异。 得到消息后，方教授立即将目标锁定了猎鹰战队的水系异能者。最终定位到了桑月身上，然后立即约桑月见面，希望她能配合实验室的研究。 听完方教授的话，巫队长面色有些凝重，迟疑了一下，问道：“配合研究？” “别担心。”方教授温和地笑了笑，对巫择道，“不会扣押人，不是解剖，也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伤。” 他又将目光转向桑月，温声解释道：“我们目前的猜测是，这些也许跟你的水系异能或者体质有关。最多只是对你的异能水质或者偶尔抽取一点血液做研究……在保证不伤害你身体的前提下。” 桑月点头：“好的，教授，您需要的时候，随时联系我。” 方教授站起身，走过来，握了握她的手，“谢谢你，孩子。” “能帮得上忙，我很荣幸。”桑月道。 “现在就开始吧。” 她迫切希望这疯狂的末世早日过去。 凝了一桶水，然后又抽了三管血，跟方教授道别之后，桑月和巫队长从实验室走了出去。 巫择牵住她的手，“我会每次都陪着你来。” 疫苗取得了重大突破，不久后即将能正式问世。 陈俞中将这些日子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甚至已经提前着手拟定灾后重建家园计划。 当然，趁这机会，他又开始操心巫队长的人生大事。 不过，巫择最近几次来找他时，总是带着桑月。他进来汇报工作，桑月就外面花园的长椅上等他。 这一日，巫择汇报完离开后，陈中将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看到巫择走向长椅上的少女，然后牵着她的手离开。 他忍不住笑起来，对旁边的副官道：“这小子，看来还是有将我的话听进去嘛。就是还过于木讷了，怎么不早点将人生大事办下来，瞧那小姑娘多漂亮啊……现在基地里姑娘少，可别被人抢跑咯……” 抢跑是不可能被抢跑的。 最近巫队长热衷于“欺负”桑月，前阵子若不是顾念她偶尔要去抽血，身体虚弱，他早就将人吃干抹净了。 如今疫苗研制已经进入尾声，不再需要桑月配合了。 这些日子，巫队长下厨，各种美食加汤水，将桑月养得面色红润，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欺负”起来已经毫不手软。 走出军部大院，驾车回到两人的“家”时，下了车，天色已暗，远远地一弯新月已迫不及待地悬于刚刚暗淡下来的天空。 桑月抬头看了一眼那弯弯的月牙儿，陡然想起一个人来。 “不知道唐博士如今怎样了？” 说完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 虽然巫队长从来不说，但是桑月能感觉得到，巫队长不太喜欢她提起唐博士。 不过，这会儿巫队长只是顺着她的视线，淡淡地抬眼望了望天边的月儿，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对她提起唐博士似乎并不在意。 晚上他依旧如常地下厨煮了桑月最爱吃的菜，喂她喝了许多汤水。 两人洗漱完后，桑月刚走进卧室，见到默不作声朝自己走来的巫队长，看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神，顿时就慌了。 “月牙儿？” 巫队长走过来伸手抓住慌乱得想要逃走的桑月，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腕肌肤，目光落在那有些刺眼的镯子上，语气平淡地道：“你是自己摘下这镯子，还是让我来？” 果然巫队长还是介意的！ 最后镯子倒是没摘，但这一晚，桑月喝下去的汤，全都白喝了。 那从前冷漠正经得仿佛没有七情六欲的男人，热烈起来是真热烈，凶起来也是真的凶。她被翻来覆去了一晚，累得连手指都无法动弹，才被他放过，沉沉地睡去。 而巫队长坐靠在床头，将她拥在怀里，手指摩挲着她细嫩的脸庞，目光望向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 黑夜褪去，黎明将近。 桑月是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眼泪汪汪地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要提唐博士了。 虽然她依旧记挂于怀，仍然想不起来他跟自己的过去。 但是，绝对不能再在巫队长面前提起了！ 第33章 “……那边那条路，看着没什么人，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些遗留的物资。” “找死啊你。”另一人连忙拉住自己的队友，“你不知道那边住着谁吗？” “谁啊？” “沿着这条路过去，就是传说中的''''不死城''''。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丧尸，还住着一个丧尸王……” 那两人越走越远，上了自己的车辆，慢慢开离了此地。 而路边某棵树的分叉处，坐着一个白衣黑裤姿态优雅的男人。他面容白得毫无血色，银色的眼镜边框反射着幽幽的冷光。 唐域望了一眼远处的道路，摘下眼镜，掏出一方丝帕，慢慢地擦拭着。 夕阳下，他浓黑的眼睫覆盖着一双血红的眼瞳，明显异于常人。 他漫不经心地擦拭了许久的眼镜，直到太阳落山，幽暗的天幕上，一轮弯月缓缓升起。 唐家和桑家是世交。 桑奇和苏怡然结婚的第二年，苏怡然怀孕了，同时检查出了绝症。 苏怡然想要尽力保住这个孩子，而桑奇想保住妻子的命。 因为世上还尚未有治疗这种绝症有效的药，桑奇辞去教授职位，去了唐文德的生物科技公司，亲自研制药物。 各种尝试失败后，最终在冰川下挖出的还带有活性、甚至能让生物“起死回生”的某种微生物引起了桑奇的注意，他找到了治愈苏怡然绝症的希望。 然而时间不等人，苏怡然身体越来越虚弱，快要撑不下去，桑奇只好将还未完全研制完成的半成品药物给她注射。治疗过程中，苏怡然腹中的孩子，竟还活着，甚至奇迹地没有因为长期的用药而产生任何病变。 她健健康康，正正常常。 女婴出生那一天，苏怡然呼吸停止，所有的生命迹象消失。 桑奇抱着刚出生的女儿，泪流不止。 然后，“奇迹”忽然发生了。 在宣布死亡，并准备送往太平间的时候，苏怡然突然“活”过来了。 但她失去了神智，开始了无差别地咬人。 在她咬向第二个护士时，桑奇赶过来阻止，却失手将苏怡然推倒，苏怡然头部撞到了桌子，彻底死了。 桑奇抱着苏怡然彻底没有了生息的身体，悲伤不已，而在这时，那原本被苏怡然咬死的第一个护士突然站了起来，并扑过来咬了桑奇一口。 桑奇在剧痛中将她推开，那护士倒在地上，又继续爬起。 正在这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引起了那护士的注意，她转换了目标，朝婴儿床里的女婴走去。 桑奇阻止不了失去了理智的护士，只能拿起桌上的保温杯，使劲敲击了一下她的头部，护士倒地。 而他也倒在边上深深喘息。 被咬的伤口处渐渐有腐烂的味道传出，神智隐隐在混乱的边缘。 桑奇意识到了什么，拼着最后一丝神智，打通了自己的好友兼合伙人唐文德的电话。 桑奇在电话里将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托付给了唐文德，又告知了这药物的潜在危险性，叮嘱他务必销毁…… 桑奇交代完一切，带着不舍和悲痛的心情看了一眼尚在襁褓中的女儿，趁着还剩余最后一丝理智，一头撞死在了自己的妻子尸体面前…… 唐域是在7岁那年多了一个妹妹。 妹妹长得粉雕玉琢，乖巧可爱，越长大越漂亮，笑起来眼睛像月牙。 虽然不久后母亲病逝，而父亲总是很忙，没时间理会唐域，可是有了妹妹，唐域的生活又开始有了生机和盼头。 唐域品学兼优，毕业后在自家的生物科技公司继续研究工作。 他知道妹妹不是亲妹妹，所以在漫长的陪伴与守护时光里，在妹妹渐渐长大之后，早就动了别的心思。 虽然妹妹只是将他当哥哥，可他觉得自己有耐心让她慢慢改变。他以为一切会按计划越来越好，若不是那一日，他撞破了父亲的秘密，发现了本来“病逝已久”的母亲还好好地“活着”，成了父亲的试验品，变成了一个“怪物”。 “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只要给我一点时间，就能创造永生……”唐文德面色疯狂地对唐域说。 这世上哪有永生？人不可能不死不灭。 唐域看着面目全非，失去神智，被关在透明玻璃罩内龇牙咧嘴，疯狂扑撞的母亲，红着眼摇头。 唐文德却在诱哄他，“唐域，乖孩子，我知道你喜欢月儿对不对？等父亲成功了，我们获得永生，你就能永永远远地跟她在一起了……” 虽然条件很诱人，可唐域并不相信疯狂得不正常的唐文德，所以他拒绝了。 但唐文德却拿月牙儿的性命来威胁他，甚至说也要给月牙儿注射这种病毒。唐域只能暂时答应唐文德保守秘密，并且跟他一起继续这项“伟大的事业”。 可他低估了自己的父亲，低估了那个疯子。 为了测试这病毒是否真能让人失去理智，连自己心爱的人都能毫无差别地啃咬，唐文德趁唐域不注意，将新型病毒用注射器扎入了唐域的体内。然后将桑月叫来，关入了已经开始变异的唐域的房间。 那时候唐域已经彻底进入了变异的最后阶段。 皮肤青黑，伤口腐烂出了一个大洞，恶心的触手从洞口伸出。毫无防备的少女吓得惊慌失措，被他一口啃咬在肩头。 不知是少女的惨叫和痛哭声还是他自己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起了作用。他清醒了片刻，尝试着靠近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孩。 “月牙儿……” “走开！走开——” “月牙儿，我是唐域，你的唐域哥哥啊。” “走开——你这个怪物——” 他口腔里尽是少女腥甜的血液之味，心口却像破了一个大洞，绝望得不知所措，放任自己被混沌的意识吞没…… 实验室的钢制大门，直接被暴力砸开，在外面观察的唐文德意识到不对劲，还来不及逃跑就被巨大的压力爆开了脑袋…… 这个隐秘的实验室是在山林里，唐域一口气跑出了好远，神智却渐渐地清醒下来。 伤口处依然腐烂恶臭，恶心的触手也没办法收回去。 他半死不活，半腐不烂。他真的成为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一个拥有正常神智的“怪物”。 他拥有了神奇的异能，后来发现是一种罕有的高阶精神系异能。 能控制，能催眠，能杀、人…… 唐域又回到了实验室，为了稳住桑月，只能用精神系异能抹去了她全部的记忆。 可他的状况极为不稳定。 许多时候，他还是会陷入不太清醒的状态，控制不住想咬人。 他反复地陷入发狂的境地，反复地清醒，几次被桑月撞见，又继续抹去她的记忆。 他咬过家里的佣人，又咬过桑月两次。 但是所有被咬过的人都变异了，除了桑月。这让唐域无比庆幸。 在世界陷入疯狂的这几年，也是唐域最混乱的几年，等他好不容易研制出了短暂的压制药物，做了伪装的仿真皮时，月牙儿逃跑了—— 她被他最后一次抹去了记忆，不记得所有，却在多年种种的迹象里本能地害怕，计划了逃跑。 她逃走了。 她爱上了别人。 唐域从回忆里回神，重重地揉了一下眉心，重新戴好眼镜，跳下了树丫，抬头望着头顶那一轮新月，喃喃地念了一声： 月牙儿。 半年后，一个惊天好消息传了出来。 疫苗研制成功了！ 疫苗出来，世界新生，人们渐渐尝试走出基地，开始重建家园。 但可惜的是，那些已经变异太久的“人”，已经无可挽回，但唐博士带着“他们”偏安一隅。 直到盛世太平，他催动强大的精神异能，与“不死城”里的所有丧尸同归于尽。 精神异能爆开的瞬间，三个失忆的人同时惊醒。 江月英长梦醒来，嘴里喃喃道：“我要去找方教授，唐博士他、他是……” 顾晓月记起所有，扑在闻人昱怀里又是欢喜又是哭泣。 而桑月缓缓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天际，神色忧伤且复杂，“唐域哥哥……” 遥远的“不死城”。 唐域嘴里鲜血涌出，他的身体随着强大异能爆裂，渐渐地消融于天地间，最后的影子里，那张清俊的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意。 “月牙儿，我永远爱你。” ——【完】—— 感谢陪伴至今的天使。贸然的尝试，断断续续地更新，拖了太久实在是抱歉，辜负了大家，底下给大家发红包聊表歉意哈。 另外挂个新预收： 《指挥官他念念不忘》 身为帝星最高指挥官，殷隋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三兄弟会栽在同一个低等星的女人身上。 而一向刻板严谨，冷静理智的他，还是陷得最深的…… 男a女o，1v1。 备注： 超级玛丽苏，狗血火葬场，逃不过的真香。 男主前期思想顽固，不做人（当然他精神体本体也不是人）。 各种元素混杂，私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