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靠演技苟命》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题名:女配靠演技苟命 作者:故里有月 文案 沈青萝穿成古早玛丽苏小说里被女主的竹马男主毁容、被痴念女主的男配一剑穿心的恶毒真千金。 珍爱生命的青萝决定逆天改命,攻略NPC,走女主的路,让女主无路可走。 作为资深小绿茶,沈青萝演技炉火纯青。 女主与她争执发脾气伤了母亲的心? 沈青萝:“我不像姐姐,我只会关心母亲的身体。” 原男主捡到了她掉落的绣鞋? 沈青萝:“这只是个意外,殿下你快同姐姐解释!” 装作喝醉时倒在男主怀里? 沈青萝:“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只喜欢姐姐,但是我喜欢你啊,我有什么办法?” 原书中,男配陆之寒实际是流落民间的五皇子。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个日后心狠手辣的人,现在正在自己的院中。 沈青萝看着面前躬身的奴隶,假装镇定,用尽演技装作一个暖心小可爱。 男配受欺负?她来保护! 天寒了受冻?所有的碳都给他! 想被认回去?她立刻……哦,这个不行,否则等他变成大魔头又杀了自己,她的努力不就白费啦?! 沈青萝答应了会护住他,只是未曾想,他还是回到皇宫,甚至坐上了那万人朝拜的位子。 沈青萝:……懂了,马上跑路。 —— 陆之寒自幼在泥潭中挣扎,暗无天日,唯有一人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温暖。 为了得到她,他从泥潭中爬出来,费尽心机登上帝位。 只是有一天,有人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沈青萝装出来的。 陆之寒把玩着沈青萝先前赠予他的玉镯。 他不在意—— 只要画地为牢,把最喜爱的明月囚在身边,永远只属于他就够了。 【食用指南】 1.演技超群心机小绿茶x善于自我攻略隐形黑莲花忠犬 2.文中所写全为架空,不要喷作者嗷呜嗷呜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天作之合?女配?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青萝 ┃ 配角:陆之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演技在手,NPC我有 立意:珍爱生命 第一章 “小姐?时辰快到了,还是快些出来的好。”轿子外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像是厚重的钟鼓一般。 沈青萝扶着脑袋悠悠转醒,入目的是一片极致的黑,厚重的帘子处只是透进了一些细微的光。 所有的一切都很陌生,她不知道这是哪里。 自己明明正在看一本叫《凰途》的小说,结果突然眼前一黑,再醒来时,自己已经不在宽敞明亮的卧室了,而在这个狭□□仄的地方。 “小姐?”外面一道稚嫩的女声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 一双素净纤细的双手拂开了厚厚的帘子,露出来的是如花儿般娇嫩的容颜。 美得刚才那婆子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气,这浑身的气度,看着就像是嫡出小姐的模样。一时间,那婆子对待她的态度更是不敢怠慢。 沈青萝的一双眼睛尤其好看,眼中波光流转,眼尾微微上挑,勾人心魄。眼下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更是凭添了一股风情。 沈青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着装,粗布罗裙。看着很是寒酸,甚至眼前这婆子穿的都比她要好。 “还请妈妈带路。”沈青萝弯了弯,露出一抹清丽的笑。 现在根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沈青萝心里暗暗观察着四周,丝毫不敢放肆。 那婆子带着沈青萝进了沈府的大厅。 大厅中已经坐了好些人,个个锦罗绸缎,身上气质矜贵。 沈青萝看着面前人的装扮,一个想法逐渐在脑海中升起。 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再看看自己的粗布罗裙,两者对比鲜明。 好像,她刚刚看的书就有这个场景。 女配刚刚被寻回来,面对的就是这种钟鸣鼎食之家,心中自然惴惴不安,下意识地去讨好府中所有的人。 但是女主毕竟是女主,在沈青萝回来以后,家里人害怕伤了沈娣珠的心,处处想着她,护着她,让沈青萝觉得,自己才像是个外人。 这也为她后来的黑化埋下了一枚炸药。 沈青萝刚开始看到这种桥段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很不屑了。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在这儿装什么可怜? 那原主也是个傻的,明明自己才是真千金,平白去让一个冒牌货占了便宜。 沈青萝回过了神,想来站在最前面的就是沈父沈母了。 顷刻间,那双波光流转的美目便氤氲了一层雾气,一颗颗晶莹从沈青萝的粉腮边滑落,一副梨花带雨的姿态看着便惹人心疼。 “母亲,女儿真的好想你。”沈青萝泪眼朦胧,急忙上前一步,随后又犹犹豫豫地后退,微微低下头,想上前却又不敢的模样看得陈氏一阵心疼。 虽……虽然她也心疼娣珠,但是沈青萝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又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的苦,陈氏瞬间就对沈青萝产生了怜惜之情。 她上前一步,扶住了沈青萝的手,另一只手又抚上了她的鬓边。 “孩子,你……你受苦了。”说这话,陈氏的声音又哽咽了几下。 沈青萝顺势倒进了陈氏怀里,脸上依旧是那副梨花带雨的表情,鸦黑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是一只断了翼的蝴蝶,惹得人心疼。 她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了勾唇,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难嘛,可没有她小绿茶精演不了的人。 沈青萝顺从地任由陈氏牵着自己,看了一眼坐在侧座的少女。 锦罗绸缎,身上是一股从小养出来的贵气,哦,看来是我们的女主大人呢。 沈娣珠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危机感。明明母亲说过不会忽视她的,但是自从沈青萝出现以后,母亲就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满心扑在沈青萝身上。 看来女主大人很排斥自己呢。 沈青萝看着沈娣珠刚刚一瞬的面色扭曲,忍不住心生痛快。 在原书中,沈青萝回到沈府以后,处处讨好沈家人,唯唯诺诺,生怕惹得其他人不高兴。但是沈家人怕沈娣珠心生芥蒂,也就没有对这个亲生女儿有多关心,反而将所有的重心放在了沈娣珠身上,与之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主的哥哥宠着她,父母偏向她,幼时的竹马许君泽也发誓不会放弃和她的婚约。 所有的好处全被沈娣珠占了去,原主就像地里的一颗小白菜一样,没人疼没人爱的。 娣珠娣珠,这是有多宝贝才会取这样的名字,而原主却只是一个青萝,谁受宠谁不受宠,立见分晓。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已经开啦,前期为了榜单可能会压字数,所以一章差不多一千五的样子,很抱歉给小可爱们造成不便呀。 如果喜欢的话就点点收藏吧QAQ 爱你们! 第二章 忠远侯府在京师来讲也算是独树一帜的大家族,沈家老一辈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到了沈岩这一辈,基本上已经转向文官了。受着前人的庇荫,沈家人在朝廷上也是如鱼得水。 原主的大哥驻守边疆,是个实打实的武人。二哥却是个文官,位居工部侍郎。两个人的性子千差万别,想要相处好,怕是要颇费一番心思。 沈青萝在心中飞速的盘算。 原主在小说里就是个女配,还是个恶毒女配,会被毁容、一箭射穿的那种。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就只是因为沈娣珠讨厌她? 因为讨厌她所以让男主男配来折磨她,而她自己依旧是那朵清丽娇弱的小白花。 沈青萝已经槽多无口了,现在自己穿到了这个小可怜身上,那就不得不为自己好好谋划一番了。 她还没活够呢,哪能说死就死。 沈青萝想了想,离她死亡日期也就只剩下几年了,若是她能取代女主的位置,那么逆天改命也不是不可能。 在她走神之际,陈氏已经将她带到了一个小院门口。 陈氏面带歉色,府中就只剩下这个小院了,若是让娣珠搬出来也不太好,现在只能委屈青萝了。 她的脸上更是带了几分怜爱:“青萝啊,这几日就委屈你住在竹苑了。” 竹苑,顾名思义,种着一大片竹林。但是,也是因为这一片竹林,整个院子显得狭小起来。 好歹是一个侯府德嫡出小姐,住在这样的院子,原主混的还真是惨。 想要拿回小院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现在也没有必要自讨没趣,若是真的提出来了,原本府中的人就向着沈娣珠,到会觉得她不懂事了。 沈青萝立刻做出欣喜的表情:“谢谢母亲,我……我真是没想到会住上这么好的院子。” 沈青萝一番话一出,在场的人更是唏嘘。 “只是……”沈青萝犹豫了一下,脸上满是不好意思,“这间小院会离母亲的院子很远吗?我……我想离母亲近些。” 说完,她的面颊红彤彤的,像是极为不好意思,水汪汪的桃花眼更是看得陈氏一阵心疼。 青萝自小就远离了自己,在外面又是过了许久的苦日子,现在依赖她,也是人之常情。 陈氏心中忍不住动容,嘴开了又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也满是对沈青萝的愧疚。 沈青萝见达到了效果,倒也没有再多说。有时候点到为止,就好,多了,反而会起反作用。 “舟车劳顿,你稍作歇息,过后我们一家一起用个晚膳。”沈岩开口,身上满是上位者的威严。 看来这个爹有点难攻略了。 沈青萝在心中合计了一下。 沈岩想要的是一个能给他带来荣耀的女儿,很显然沈娣珠是符合这一点的。十岁作的诗便名动京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得不说,女主光环还真是强大。 像她这样可可怜怜的小女配,能给家族带去什么呢。 “是,父亲。”沈青萝行了个礼,目送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来,浩浩荡荡地走。 赶了好几日的路程,她也觉得自己浑身黏腻地紧,怪不舒服的。 沈青萝唤来方才陈氏拨来的一群小丫鬟:“打水吧,我要沐浴。” 她坐在浴桶中,温水浸润着四肢,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现在她才有机会好好回忆一下原书的剧情。 原书是一本十分老套的真假千金文,书中所有人都喜欢假千金女主沈娣珠,男主许君泽和她自小时青梅竹马,两人自小也有着娃娃亲。而男配陆之寒在被女主救过以后也喜欢上了她,但是却因为爱而不得最终黑化,一番强取豪夺女主没成功以后,最终被登基的男主赐死。 而在原主被找回来以后,一切都变得微妙了起来。不可免俗的,原主喜欢上了男主许君泽,一心一意想要嫁给他。但是自古男主喜欢女主,身心的双重煎熬下,原主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全心全意给两位主角下绊子,但是主角团终究棋高一着,次次完美化解危机。最后被男主毁容,被男配一剑穿心。 想到这里,沈青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剑穿心,再加毁容,那死的得多丑! 她是不会给他们那个机会的! 沈青萝作为一个合格的小绿茶精,自然是要好好攻略NPC啦,只要她能取代女主的位置,那她的 结局,不就和沈娣珠是一样的吗?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美滋滋起来。 没有小绿茶精演不出来的戏,没有她攻略不下来的人,她这么好看,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呢?! 最后杀死原主的无非就是男主许君泽和男配陆之寒了,只要将两个人攻略下来,这个世界,她都横着走,还怕谁? 沈青萝舒舒服服地拨弄着水面上的花瓣。 男主许君泽是许国的大皇子,有勇有谋,清醒而理智,心中装的除了女主,就是天下。 两个人好歹也有十几年的情谊,想要立马颠覆,她还得好好花些心思。 而男配陆之寒和男主相比,就是书中那心狠手辣的大反派。 第三章 陆之寒作为遗落在外的五皇子,自小便孤苦无依,没有体验过任何温情。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沈娣珠救下了他,并照顾了他几日。陆之寒在沈娣珠这里体会到了从来都没有的温暖,自此以后,一颗心便向着她。而原主作为一个处处欺负女主的恶毒女配,自然是招来了陆之寒的厌恶。最后,在陆之寒恢复了自己的身份以后,第一个开刀的,自然就是原主了。 市井的生存法则被他学得十成十的好,凡是惹到他的人,最后无一不下场凄惨。最后更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登上了皇位,将女主圈禁在宫中。 但是自古男配没有好下场,女主和男主里应外合,将陆之寒拉了下来,最后更是将他赐死。 沈青萝现在槽多无口,心中对这个男配又恨又怕,害怕自己稍差一步,就又沦为原书中的下场。 如果想要取代女主的地位,只要救他的人是自己就可以了。 这个男配应该还是比较好攻略的……吧? 将所有的情节理顺以后,沈青萝心中也有了一个底。 接下来,在晚宴上他们就想让她承认自己外室女的身份。京城之中嫡庶分明,而外室子甚至连庶子都不如。原主原本是侯府的嫡出小姐,结果却沦为外室女的身份,在京城中受尽了白眼和轻视。 沈青萝穿上了方才备好的衣衫,洗去了一声的舟车劳顿之后,她只觉得自己现在浑身清爽。 竹苑的管事嬷嬷带着沈青萝往正厅走,一路上向她介绍了沈府的一些人际关系。 既然夫人将她安排来照顾青萝小姐,那她必然会尽心尽力。 陈嬷嬷倒也没有因为她自小生活于乡野而轻视她。这位刚找回来的小姐看着周身气质华贵,待人接物也进退有礼,和娣珠小姐相比,也是不差的。 “多谢嬷嬷。”沈青萝轻声道谢,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接受的第一份善意,她心中自然也很感激。 沈青萝扶着小丫鬟的手亭亭袅袅地往里走,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百花曳地裙,层层叠叠的裙角在她脚下荡漾开来,步步生莲。 她本身就长得艳丽,再加上衣裙的衬托,看着更像是洛神图中走出的仙女一般。 “女儿来晚了,失礼了。”沈青萝笑语盈盈,虽然嘴上说着抱歉的话,但是脸上却并没有真正的内疚。 她和原主可不一样,只能别人上赶着讨好她,哪有她去讨好别人的道理。 沈青萝理了理衣角,坐在了陈氏旁边的位置。桌上还有一个下午不曾见过的年轻男子,向来就是二哥沈澍了。 “既然一家人都到齐了,那我便宣布一些事情。”沈岩坐在主座上,脸上并没有找回亲生女儿的那份欣喜。 就像是她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青萝和娣珠以后就以双生子的身份出面,青萝幼时只是因为身体不好被送到了庄子中去。”沈岩平静无波地便敲定了沈青萝的身份,“都给我记住了,谁都不可说漏嘴。” 沈青萝暗地里撇了撇嘴,她才不想和那个讨厌鬼是双生子。不管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总比外室子要好。 陈氏和沈岩两人原本商量的是让沈青萝以外室子的身份出现。但是今日见过了沈青萝以后,陈氏恨不得好好疼惜她,尽力去补偿这个在外面吃了许多年苦的女儿,那里舍得让她顶着这个身份。 两个人又重新商量了一番,才想出了双生子的办法。 毕竟对陈氏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沈青萝倒是不当一回事,只是沈娣珠心里就不这么想了。 之前父亲和母亲还叫她放心,这沈家小姐的位置永远都是她的,现在却凭生多出来了一个。 沈娣珠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沉到了谷底,一阵一阵的生疼,藏在桌子底下的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坐在旁边的沈青萝自然注意到了她异常的反应。 小绿茶精心中暗爽,总算是膈应了她一会。 “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吧。”沈青萝拉住了沈娣珠的手,一双美目浅笑倩兮,将无辜的模样做了个十成相像。 沈娣珠下意识地甩开了沈青萝的手,等她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 沈青萝一副天塌下来的委屈模样。 刚刚还握着沈娣珠的素手此刻掩着唇,眼中已经包了一汪泪,眼尾带着点点红:“姐姐……姐姐是讨厌我吗?” 绿茶绝杀,先发制人。 第四章 “抱歉,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沈娣珠一张小脸苍白,唇色也不如往日那般的红润。 整个大厅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见达到了自己的预期,沈青萝也没再说什么,收回了自己的手。 沈娣珠看着陈氏望向自己的不赞同的眼神,整个人像是坠入冰窟一般。自从沈青萝回来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母亲也不偏向她了。 沈青萝像是没有注意到沈娣珠的异样一般,同陈氏聊着自己以前的生活。 穿进这具身体以后,原主所拥有的记忆她也一并接收了。 “以前在乡下时,我们饿了便去树上摘野果子吃,或者挽着裤脚下河去捉鱼。嗯,就是河水有些凉……”明明是极为困顿的生活,却是被沈青萝说出了几分梦幻感。 “那里还有漫山遍野的花田,只是可惜母亲没有看到。”讲到这里,沈青萝还带了些许的遗憾。 陈氏拍了拍她的手:“若是你想再去看看,到时候我们便陪着你去一趟。” 沈青萝素手微微掩住唇瓣,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却又惊喜的模样,随后,她的声音微微哽咽这说:“真……真的吗?多谢母亲。之前青萝便想,母亲定然是个像天宫中的仙女儿一般的人,如今见着了,才发觉,就是仙女儿都比不上母亲。” 一家人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就像沈青萝从来没有分开过一般。 这一幕刺得沈娣珠眼睛生疼,凭什么她作为沈家的女儿缺席了十几年,现在不过刚回来,便能让全家都围着她转。 沈娣珠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头也是偏到了一旁,并不想看这场感动天地的认亲大戏。 “当然啦,我也没想到我竟然还有个姐姐。姐姐,我们日后可定要相亲相爱。”沈青萝微微拉住沈娣珠的手,脸上带着希冀,想是真的为有一个姐姐而感到高兴一般,并没有将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沈娣珠的反应甚至比方才的更加激烈,声音带着微微的尖利:“说了不要碰我!” 沈青萝一副像是被吓到的模样,满满收回了手,低下了自己的头,就连方才同陈氏聊天时的天真活泼的样子都没了。 真是……太好了,沈娣珠果然没想让她失望呢,这效果简直是超出了她的预期。 “教给你的礼仪全都忘了吗?”沈岩皱起眉头,他原本以为娣珠是个知分寸的,再加上毕竟养了这么多年,还是有情分的。 但是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违背了身为一个世家小姐应该有的修养。 沈娣珠站着,身子微微颤抖,眼中还包着一汪泪,却是倔强地不肯落下。一家人围着桌子坐着,唯独她一人站着,看起来格格不入。 她的心中也升了一阵恍惚。 生气了生气了!沈青萝表面不动声色,但是心中都快开心地冒泡了。 女主毕竟是有光环的人,不可能马上掰倒她,但是经年累月的消耗,她的女主光环总能被她消磨完。 陈氏满脸愧疚地看向沈青萝:“青萝,你姐姐平日里……” 她知道娣珠心中可能会有些失落,做出这样的反应也不能怪她。 沈青萝心中只是嗤笑了一声,果然是我们强大的女主大人,若是她这样做,早就不知道成为几号炮灰了,那还能在这里蹦跶。 她反握住陈氏的手:“母亲,我不在意的,这些小事不值得让母亲难过。” 她脸上满是谅解的笑,像是并不在意沈娣珠不太友好的行为。反而他这样做更是衬托的沈娣珠有些小家子气了。 沈岩不禁多看了几眼自己这个刚刚寻回来的亲生女儿,知进退,现在看来确实是个好的。 一顿晚膳,桌上人心各异。 只有沈青萝一个是满足了的。 她拍了拍自己撑得圆圆的小肚子,虽然沈府没什么好的,但是这厨子的手艺真不错。尤其是刚刚那个乳酿鱼,鲜嫩滑爽,入口即化,若不是为了维持自己娇弱小仙女的样子,她还真想在吃上一些。 不过刚刚沈娣珠没有跑开可真是可惜了,若是她离开了,自己这戏精技能能发挥地更加充分,保管给陈氏和沈岩演得妥妥帖帖。 沈青萝手撑着腰在小花园乱晃。 不愧是忠远侯府,这庭院的装饰格外别致。 青色的石板路蜿蜿蜒蜒,不远处还有一个荷花池,木桥凌空腾跃横架在小池上。院中堆山砌石,造型奇异的假山和荷花池形成鲜明对比。 沈青萝趴在栏杆上看着荷花池里一条条胖胖的金鱼,无聊了便扔颗石子进去去,看着被惊动的鱼咯咯笑了起来。 “二哥,我……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随即,就是一阵啜泣。 沈青萝轻手轻脚地绕到假山背后,偷偷地探出一个脑袋,一双眼睛眨啊眨。 是她的便宜二哥,还有沈娣珠。 沈澍摸了摸沈娣珠的脑袋,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好啦,别难过了,二哥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之前知道娣珠不是他们家的亲生女儿时,他确实很惊讶,但是毕竟有十几年的感情基础在,娣珠在他眼里,已经是亲生妹妹了。 又是被女主光环照耀的人呢,看来她又有一场好戏可以演了。 毕竟她的宗旨是,一个都不给沈娣珠留!要是她翻盘了,自己的下场不就又和书中一样了吗? 沈青萝仔细回想了一下原书中关于沈澍的部分,很悲惨的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注意到这号人物。 她就光顾着吐槽女主和男主虐身虐心的狗血爱情了,丝毫没注意到这个沈家二哥。 不过现在看来,他身上那股温润的书卷气到不像作假,想来应该是个读书人。 听到了沈二哥的保证,沈娣珠放下心来。想来父亲母亲也是因为今天是沈青萝回来的第一天,对她好一点。 在父亲母亲心里,自己一定还是第一位的,毕竟他们相处了十六年,沈青萝不过是回来了一天,怎么可能抵得过十六年的朝夕相处。 想到这里,沈娣珠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才真正放下来。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也是能对她好一点的。 “二哥,那你可要说话算数,在你心里我是唯一的妹妹。”沈娣珠拉着沈澍的袖子不住地摇晃,脸上一派小女儿神情。 “知道啦。”沈澍不禁笑出声,自己这个妹妹平日里端的都是一派大小姐的优雅姿态,倒是许久没见过她这般了。 沈青萝拉着自己的小丫鬟偷偷溜走,像这种听墙角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被别人发现了,不然她的形象好怎么维持下去。 唯一的妹妹,沈娣珠做梦去吧。 等她好好了解沈澍以后,攻略他那不就是小菜一碟吗? 第五章 更深露重,街上的梆子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空旷。 沈青萝努力将刚刚在墙角发现的小奶猫抱在怀里。猫咪还是很小一只,可劲儿地扒拉着她的手。 要不是看它在墙角叫得可怜,她才不会养它!沈青萝口是心非地想,随即又摸了一把猫猫头。 “春……春意!”沈青萝叫来自己的大丫鬟,将怀里的小白猫递给她,“它不乖!把我衣服都勾破了!” 她看着自己衣裙上被勾出的线,一阵哼哼唧唧:“养不熟的小东西。” 春意看着眼前满是小孩子气的沈青萝,心里确实觉得这位小主子招人喜欢得紧。府中都说她跟了这位刚寻回来的小姐没前途,人人都想去娣珠小姐的院中。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沈青萝对她们这些下人有多宽容,丝毫没有主子架子,自己倒像一个小孩一样。 只不过一个不留神,小奶猫就跑了出去。 “猫跑了猫跑了!”沈青萝拍着春意的胳膊,指着门口。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小玩意儿,怎么能让它跑了呢?! 小奶猫虽然月份不到,但是跑起来却是极为灵活。 沈青萝一路跟着它往院子外面跑,直到到了一间宽敞安静的院落,那猫儿才停了下来。 “二哥。”她将小猫儿抱起来,就看见了站在月色下的沈澍,“猫儿不听话,还望二哥多多包涵。” 这只猫儿,真是惹人恼,这沈澍她都还没想好怎么攻略,现在倒好,若是打扰到他休息,原本岌岌可危的好感值又得下降。 小猫儿在沈青萝怀里拱来拱去,片刻都不肯安生,还没抱多久,又给它跑了去。 小猫儿不停地扒拉着沈澍的外袍下摆,显得十分亲昵的样子。 沈澍蹲下身子,伸出手挠了挠猫咪的下巴,那小猫马上就翻过身子露出软软的小肚皮,小爪子还在空中挥了几下。 “你将它捡了去吗?”沈澍抱着猫,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庞此刻才显示出几分朝气。 沈青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人的神色,想着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合适。看他这么喜欢这小猫儿,是想要养吗?但是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啊,自己也喜欢这猫儿,也想养啊! “嗯,二哥也喜欢猫儿吗?”沈青萝看着那猫儿在他怀里乖巧的模样,心里不禁一阵吃味,自己好歹也算是将它捡回来的人,结果在她这皮得快要翻天了,到了沈澍那乖得不成样子。 “喜欢,只是父亲不让养。”沈澍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看向猫儿的眼神却满是喜爱。 养不了,那敢情好啊,没人和她抢猫儿了。 沈青萝眼中的欢喜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她便清了清嗓子:“二哥,我肯定会好好照顾这只猫儿的,你放心吧!” 之前这只小猫儿沈澍在院子的墙角发现过,喂养了几天,倒是熟悉了起来。 只是父亲从来不允许他养猫儿,说是玩物丧志,他也就歇了这份心思。如今有了二妹妹,这只小猫儿也算是有了好的去处。 “二哥若是想它了我就偷偷将它抱来,肯定不让别人发现。”沈青萝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脸上还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没有丝毫的世家小姐的架子。 经过这番接触,沈青萝也基本上对沈澍有了一个了解。 无非就是一个背负了家庭重任和父母期待的小可怜,连自己喜欢的都不能拥有,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沈青萝忍不住同情起了他,虽然自己现在的境遇不算好,前有狼后有虎,但是起码她没有像一个傀儡一样被控制起来。 “夜深了,二哥还是早些睡吧。”沈青萝将小猫儿重新抱回怀里,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灯火。 “嗯,你也早些睡。”沈澍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袍披到了沈青萝身上,“天寒露重,还是当心一些。” “多谢二哥!”沈青萝提起小猫儿的前爪爪,冲着沈澍挥挥手,“二哥再见!” 软软的声音听得人心都化了。 沈澍好笑地摇了摇头,但是方才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倒是也消散无影了。 他转身回到了屋中,看着案几上正翻开的书,想了想,终究还是合上了。 罢了,今日就早些睡好了。 随即,他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扶额低笑。 第六章 沈青萝抱着猫猫往回走,她挠了挠猫猫的头:“今日还是多亏了你呀。” 若是没有这只小猫,可能她也很难发现沈澍是个喜欢猫的。现在猫养在了他这里,两个人也算是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这可是拉近关系的绝妙机会。 翌日。 陈氏想着沈青萝毕竟是刚刚回来,身上的衣物还是沈娣珠的新衣裙改良之后的。刚好现在也入秋了,府中的女眷也需要裁制新衣。 沈青萝等陈氏上了马车以后,后脚便跟着上了去,留下沈娣珠一个人站在马车下面看着他们。 沈府的马车只能坐得下两个人,现在沈青萝抢先了一步,沈娣珠只能去坐下一辆马车了。 “哎呀,姐姐,真是对不住,我……我只是想和母亲坐一辆马车。”沈青萝扶着车沿,探出一般身子,脸上满是无辜,“姐姐不会不高兴吧?” 沈娣珠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住了心中对她的厌恶,她扬起一抹标准的笑:“当然不会。” 沈青萝掩唇浅笑:“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刚刚看姐姐看我的那个眼神,我还有些害怕呢。既然姐姐没关系,那我就同母亲一处了。” 她放下了帷帘,端正地坐在自己座位上,浅笑着对陈氏说:“我还怕姐姐不高兴,既然姐姐不在意,那我就能同母亲坐在一起啦。” 沈青萝眼底暗波流动,向来都是懂事的被辜负,只不过现在角色对换了而已。真是不知道沈娣珠现在心里好不好受,只要她难受了,她就爽了。 两个人本来就有身份上的对立,更何况原主还是因为她丢了性命,就冲这几点,她就不可能和沈娣珠和平相处。 沈青萝维持着脸上的假笑,努力扮演自己好女儿的角色,给陈氏嘘寒问暖,搞得陈氏心里抚慰不已。 果然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血脉的连结让她们很快就能消除时间年未见的陌生感。 京城中最大的制衣坊是天品阁,每次上新了新花样以后,都能在京城风靡许久。 “春意,好好盯着沈娣珠。”沈青萝偷偷朝自己的大丫鬟嘱咐道。 她可要选布料,哪还有多余的精力盯着沈娣珠。 他不知道沈娣珠到底是什么时候救的陆之寒,在哪救的陆之寒,只有把人盯紧了,才有机会截胡。 沈青萝挽着陈氏的胳膊,像是一对最普通的母女一般。 她拿起一匹水蓝色缀绣暗纹的布匹递给陈氏:“这料子倒是衬母亲,穿上了怕不是别人说我们是母女了。” 沈青萝最条,惯是会挑别人喜欢的话讲。 陈氏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这孩子,惯是会说谎。”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陈氏脸上的喜色却是藏不住。 沈青萝像是耍赖一般,牵着陈氏的衣角晃来晃去:“母亲就是连实话都不让人说了。” 沈娣珠在她们身后站着,就像是一个插不进话的第三者一般。 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愣是气得沈娣珠胸口发闷,便就不同她们带在一处了。 等陪着陈氏挑完布料,沈青萝已然发现已经没了沈娣珠的身影。 “沈娣珠呢?”沈青萝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春意。 春意苦着一张脸,刚刚唤小姐,小姐却只说她要选布料,丝毫不记得自己之前说的话。 她就只能看着大小姐出去了。 “方才出去了。” 沈青萝怒拍大腿,大意了! 现在她上哪去找沈娣珠,要是她又恰好碰上了被欺负的陆之寒,又顺手救了他一把,那岂不是所有的剧情又回归到原来了吗? 沈青萝将手上的布匹一方,拉着春意就往外走。就这么点儿时间,想来她也走不了多远,在附近好好找找,总能找到。 她拉着春意在各个胭脂水粉铺子和成衣坊穿梭,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书中并没有说沈娣珠到底是什么时候救的陆之寒,只是潦草地用一句话写了他们的重逢。 小巷深处。 陆之寒满是伤口的手紧紧攥着一半沾满灰尘的硬馒头,这还是他方才拼了命和一群野狗抢来的。 只是可惜另一半没了,他麻木地想。 吃了这些起码他今天晚上不会再饿肚子了。 少年的手上裂开了一道道血口子,一双手也肿胀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指甲处也有些许的断裂,浸出了丝丝的血迹。破破烂烂的粗布一副只是堪堪遮住了身体,露出了一截纤细的脚踝。 一双眼睛黑得惊人,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半。只是现在这双黑曜石一餐的眼睛充满了空洞和麻木。 陆之寒靠在墙角边,看着被两道围墙裁出的一条窄窄的天空,眼中平静无波。 他本来就是生活在烂泥中的人,也就只配看到这种昏暗的天空。 陆之寒撑着墙慢慢地往前面的破庙走。 只是刚站起身,脚踝处钻心的疼痛撕扯着他的神经,他也只是停顿了一下,等那股痛劲儿缓过去以后,他复又慢慢地往前走。 第七章 等沈青萝回到天品阁后,沈娣珠已经回来了。 她出去到回来连一炷香时间都不到,总不能去救个人吧,沈青萝努力安慰着自己,希望事情没有像原书那样发展。 “姐姐,你方才不见了,我还担心了好久。”沈青萝马上挂起一张笑脸,亲昵地挽着沈娣珠。 沈娣珠维持着表面的礼仪,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没什么可担心的。” 看来从沈娣珠这里是入不了手了,看来得自己来事了。 “母亲,我可不可以在外面再逛逛?”沈青萝拉着陈氏的胳膊撒娇,“京城实在是太好看了,女儿想多逛逛。” 陈氏原本想拒绝,但是沈青萝眼中的希冀看得她心一软,只得同意了。 “你再多带些人陪着你。”陈氏转头刚准备多叫些丫鬟来。 那怎么行,人多了她还怎么试试自己的计划?! “不用啦母亲,我带上春意就可以啦。”沈青萝害怕陈氏给她塞人,听到陈氏同意以后就马上跑远了。 京城看不见的弯弯道道很多,沈青萝也不可能去每一条小巷去找陆之寒,而且也不能保证自己刚好就能救到他。 “哎呦。”沈青萝被人撞得向后踉跄了几步。 一个浑身打着补丁的小孩跑出了几步远,转过头朝她做了个鬼脸。 “小姐,当心些。”春意在一旁扶住沈青萝,一脸担心。 一个想法在沈青萝心中生出。她找不到人,那他可以让别人帮她找:这生不出变故,那就人为干预。 就算是京城,但还是会有好些街头混混,认得只是钱理,只要钱到位,什么事他们都能干。 既然找不到美人救英雄的时机,那她们就自己创造时机。 沈青萝取下腰间的钱袋子,将它递给面前的人:“找到一个十六岁左右的人,” 她又努力回想了一下,既然是原书男配,长得应该不会丑。 “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 沈青萝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小的警告他一下,找到他了立马和我汇报,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徐盛颠了颠手中的钱袋子,随即满意地笑了笑,像他们这种人,最擅长的,不就是给人一些“教训”吗? “包在我们身上,”徐盛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沈青萝,“知道那人名字吗?” “陆之寒。”沈青萝红唇轻启,吐出三个清晰的字眼。 徐盛抵了抵后牙槽,老熟人啊。 “没问题。” “你们就简单警告一下他就好了。”沈青萝比了个手势。 徐盛挑了挑眉,转身便走了。 破庙里。 陆之寒虚弱地倒在摊开的破草里,浑身像是被投进了沸水中一般,热得厉害。胃中饥饿更是放大了这种难受的感觉,他的四肢百骸像是浸泡在冰水中一般。冷热交替,他躺在地上,紧紧地抱住自己。 “果然在这儿啊。”徐盛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像是恶魔的低语。 徐盛拽住陆之寒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陆之寒的身子被强迫性地支撑起来,昂着脸看着徐盛,口中还喘着粗气。 “看看这小崽子,”徐盛照着她的头发,冲自己身后的同伙调笑了一阵,“真是个贱东西。” “看来给予觊觎张脸的人还不少啊。”徐盛看着面前这张就算是狼狈却也依旧好看的脸,心里是一阵扭曲的嫉妒。 他将陆之寒狠狠地又摔回地上,一只脚踩在他的背上,重重地碾了几下。 “只能怪你又惹上人了。” 陆之寒眼神空洞又麻木,像是最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就算是被踹了几脚,他也一声不吭。 他撑着身子努力往外面爬,但是四肢的绵软无力也使他很快又倒下了。 “你真以为你逃得聊吗?”徐盛揪住陆之寒的衣领往后面狠狠地一拽。 陆之寒的脖子上出现一道深深的勒痕,他的脸也因为缺少空气而变得更加通红。 他发出一声类似小兽一样的呜咽,声音嘶哑不堪。 陆之寒原本就发着高烧,再加上长时间的未曾进食和凌虐,整个身体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他忍不住抽搐起来,打着一阵又一阵寒颤。 徐盛见了他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大退堂鼓。虽然他也确实是讨厌陆之寒,但是若是闹出人命了,到底是不值的。 “今天就放过你。”徐盛朝地上吐了一口痰,随即朝身后的小弟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找沈青萝。 “事情办成了?”沈青萝放下手中的茶水,眼睛亮晶晶的。 跑腿的点点头:“人在东面的那处破庙里。” 沈青萝拿出剩下的一些碎银子递到那人手中。 她真是一个小天才,这样的话,能给男配小可怜送温暖的只有自己了。 陆之寒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疼痛像是浸到了四肢百骸一般,被无限放大。 他擦了擦嘴角残余的血迹。 这种场面他最是熟悉不过,只要他装出一副快要死的样子,别人就不会继续打他了。 他拖着软绵绵的身子坐到了墙角,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动作,但是却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沈青萝扶着已经腐朽的木门沿,悄悄探头往里面看。 第八章 整间破旧的庙都散发着一种腐朽的气息,像是放置许久的是木头一样。 陆之寒已经神志不清了,脑袋的昏沉叫他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他只能勉强看见门外虚晃过得身影。 他手上紧紧握着一块边角锋利的石头,攥到手心上都浸出了丝丝血迹,在他苍白瘦削的手上显得格外明显。 陆之寒昏迷者前看到的就是一抹跑向自己的鲜红的身影。 沈青萝看着靠着墙角的那抹瘦弱的身影,现在人昏过去了,若是没有等到人醒过来,那她这场戏不就白做了吗? 她将陆之寒扶了起来,虽然他比自己高了不少,但是扶着的时候,陆之寒身上的骨头简直硌得她手疼。 沈府有一个后门,就在她院子附近,当初陈氏给了她这间院子,倒是方便了她来做自己的事,也不会被发现。 沈青萝将陆之寒放到内室的软榻上,顶着春意惊悚的眼神,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春意,你肯定不会让别人发现他吧。” 随即,她便向春意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春意是竹苑大丫鬟,基本上院中的小丫鬟都归她管,若是她不想让别人进内院,其他人就肯定发现不了。 “小姐……”春意苦着一张脸,小姐院里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男人,若是被人发现,那可还了得,这可是会被世人唾弃的,甚至以后还会影响小姐的嫁娶。 沈青萝那还会想这么多,做什么事都是凭她的心意,更何况这还是关乎她性命的大事。 陆之寒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留下了一块暗红色的血痂。 “大夫,快看看他什么时候醒。”沈青萝催着眼前这个她偷偷摸摸找来的大夫。 “这位公子只是轻微发热,再加上一整天未进食,过于虚弱,才导致昏迷,如今体热降了下去,到无碍了。”老先生跨上自己的药箱,留了一副药方子,“每日按时喝药。” 沈青萝接过药方,转手就递给了春意,脸上笑眯眯的,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送走了众人之后,沈青萝坐在软榻旁的矮脚椅上,抬头看着面前这张脸。 不得不说,陆之寒这张脸可以称得上完美,眼窝微陷,一双桃花眼即使是闭着,也能窥见其中蕴含的一份风情,只是瞳孔太黑了,像是望不到边际一般…… 等等,他醒了?! 沈青萝急忙站起身来,脸上是被人发现的窘态:“你醒啦!” 陆之寒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沈青萝看着他漆黑的瞳孔,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是我把你救回来的哦!”她见人醒了,立马就开始邀功。 沈青萝的眼睛亮晶晶的,陆之寒莫名想起了自己以前捡到的一颗小弹珠。 他抿着嘴唇,眼中依旧是满满的戒备。 这样的人他不是没见过,表面上说着是为他好,实则心中想的全是一些肮脏事。 陆之寒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浑身的肌肉绷了起来。 行吧,沈青萝看着他满脸戒备,就因为自己不是女主呗,救个人都这么难。 她细腻白嫩的手贴到了陆之寒的额头上,装摸做样地摸了摸:“烧已经退啦,你想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 陆之寒失神地望着面前微微露出来的皓腕,白皙细腻,皮肤下面还藏着些许青色。 额头上的那抹温润更是让他心中升腾起了一种一样的肝血,心口麻酥酥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 “大夫说你很久都没有进食了,”沈青萝端过一旁熬得糜烂的小米粥,澄黄的光泽中氤氲着些许的雾气,“小米粥最是养胃,你先吃些。” 沈青萝拉着陆之寒的手,将精致的小碗递到他手上,笑语盈盈地看着他。 掌心的温暖激得陆之寒一阵微颤,他沉默地舀着勺子,糜烂的小米粥散发着一股清香,五脏六腑像是都被这碗小米粥熨烫了一般。 沈青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个钱袋子递给陆之寒:“里面也没有多少钱,就当是我借你啦,以后还是要还的哦。” 她并没有像施舍一样,反而是说了一个借,这样和男配的联系不就有了吗? 沈青萝心里的小算盘打地啪嗒啪嗒响。 第九章 陆之寒本来就在外漂泊许久,没钱的苦,没有人比他更懂。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有尊严的人,自然也不会同沈青萝推辞。 他紧紧攥着钱袋子:“我……我会还给你的。” 沈青萝只是找的一个借口,当然是不会让他还的,若是还了,这剧情还怎么走下去,这人她还怎么攻略? 她笑眯眯地点着头,只是看着陆之寒。 沈青萝的眼睛生的十分好看,专注看着你的时候,像是眼底有一片星海,要将人溺毙一般,又像是拥有美妙歌声的海妖,让人醉在里面便不想出来。 陆之寒匆忙别过眼,沈青萝的眼神灼烧的他心口疼,他在这种眼神下更是无所遁身,更让他觉得自己不堪。 他强撑起身子,垂着头:“谢谢你,我……我先走了。” 他的嗓音嘶哑难听,只是刚一开口,他才发现,随即又紧紧地闭上了嘴。 陆之寒虽然休息了一段时间,但是毕竟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刚下了软塌,他的腿便是一软。 沈青萝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失去平衡的陆之寒也倒在了她怀里。 少女身体柔软,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一丝一缕像是要入侵陆之寒的全部感官,带有极强的侵略性。 少女的胳膊还软软地搭在他的肩上,从远处看就像是沈青萝抱住了陆之寒一般。 少女的体温清晰地传达过来,热得像是将他放在火架上烤一样。 陆之寒的耳根迅速升腾起一片绯红,逐渐向前蔓延。 沈青萝看着陆之寒耳根不受控制的绯红,心中一片了然,纯情小男生什么的最好攻略了。 不过她的脸上却并没有显露什么山水,只是将他扶了起来,这种事情还是得循序渐进,若是太过功利,反而会引起怀疑。 “院子后面有一扇小门,你从哪里出去就可以啦。”沈青萝拉着陆之寒偷偷摸摸地往外走,“不要被人发现啦,他们可能会把你当成小偷哦。” 陆之寒只是看着眼前人不断地说着,得到了间隙他也就点点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但是这种热热闹闹的状态,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从前都是他一人孤零零地待在破庙里,没有人同他说话,也没有人愿意同他说话。 “再见!”沈青萝朝他挥了挥手,眼底像是有一片璀璨星河。 这一关中算是过了,现在不是沈娣珠救了他,之后她的结局应该也没有那么惨。 想到这里,沈青萝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能活命了,谁不开心呢? “青萝,同谁说话呢?”陈氏的声音陡然在竹苑响起,吓得沈青萝打了个激灵。 “母亲,”沈青萝转过身,露出一个职业假笑,亲亲昵昵地上前挽住了陈氏的胳膊,眼前的也算是一个大腿,只要能让沈娣珠不开心,她什么都能做。讨人喜欢什么的,可是小绿茶精的必修课。 “方才我在找我捡到的那只猫儿呢,也不知道小东西在哪里。”沈青萝笑着同陈氏小声抱怨道。 “再买一只便是,那还让你费着心思去寻它。”陈氏道。 “母亲说的是。” 方才那些异样算是盖过去了,沈青萝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陆之寒走的再晚一点,她可就算是翻车了。 沈青萝呼出一口气。 “今个来找你是同你商量一个月之后的大长公主的生辰宴。”陈氏拍了拍沈青萝的手,“我们寻了个经验丰富的教习嬷嬷,这一个月你就与她学些礼仪。 大长公主生辰宴是个重要的场合,基本上京城中所有的世家贵族都会去,而这次宴会也是沈青萝亮相的最好时机。 原主之前因为在乡野长大,举手投足之间虽然在尽力模仿沈娣珠,但是仍然透露出一股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当然比不上从小就在世家贵族气氛下熏陶的沈娣珠,甚至在宴会上也因此出丑。 “多谢母亲。”沈青萝在心里思量了一下,这次的宴会,她不会再让沈娣珠有任何出头的机会。 沈青萝眸光微闪,随即又恢复了之前那副乖巧可人的模样。 教习嬷嬷两日之后便到了沈青萝的竹苑,沈青萝简简单单地向嬷嬷问了个好。若是她过于殷勤,则会降了自己的身份,若是爱理不理,说不定明日自己苛待下人的名号便满京城飞了。 那嬷嬷矮小精悍,据说是从宫中出来的人,自然对礼仪的要求也比旁人严格些。 “小姐若是接受不住,便早日说。”那嬷嬷板着张脸,一举一动都像是设置精密的仪器一般。 “这些日子还得辛苦嬷嬷。”沈青萝嘴甜,说的话也全是人喜欢听的。 那嬷嬷的脸色稍稍缓和:“今个儿是顶碗,顶碗最是能锻炼人的形态……” 沈青萝光是听着那教习嬷嬷说话就觉得心累,这礼仪一套又一套,并且还要在一月之内学完。 她装作无意地提起了沈娣珠,若是学礼仪,当然是需要一个对照组的,不然还怎么打压她们的女主大人呢? 第十章 陈氏这几日不时地便来沈青萝这里看看,听着嬷嬷话语中对她不时的褒奖,陈氏心里也是异常高兴。本以为这个在乡野长大的孩子不会懂得这些礼仪之道,没想到现在就连教习嬷嬷也夸奖她。 “也是,这几日你姐姐也刚好没什么事。这礼仪之道,确实不能马虎。”陈氏思量道。 结果第二日,沈青萝便在院中看见了沈娣珠,不禁感慨陈氏的效率真是高,明明是昨日刚提及,结果近日就实施了。 沈青萝两手交握在身前,同沈娣珠行了个平礼:“姐姐早安。” 沈娣珠也只是睨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哼了一个早。 教习嬷嬷鹰一般的眼睛盯着沈娣珠看了几面,心中对这位京城第一才女的印象顿时减了几分。 “作为一名贵女自身的仪态,那是一定要注意的!”嬷嬷看着站得笔挺的两个人,两人肩上还顶着几只碗。 沈娣珠浑身僵硬,两只肩丝毫不敢动,生怕碗摔了下去,因此自身的姿势也并没有那么好看。 沈青萝之前在现代就已经上过形体课了,像这种站姿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这几日的教习除了麻烦点,她倒也能接受。 两者一对比,区别就出来了,这人们心中的高下,也出来了。 这教习嬷嬷原本挺陈氏提起过沈青萝的身世,说她自小在乡野长大,对这些礼仪懂得不甚多,叫她多多担待些。 但是这几日相处下来,这个二小姐待人处事却是礼数周全,丝毫不出错。而大小姐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教习嬷嬷摇了摇头,这京城中的贵女,随便拿出来一个,谁又是没有才华的?只有上得了台面的,才能成为全京城贵女的标杆。 而沈娣珠,是远远不够格的。 即使是教习嬷嬷没有说出来,这几日就陈氏的观察,也看得出来沈青萝做得更好。 “砰——”瓷器砸在青石板上,碎成了一片片。 而沈娣珠眼中也包着一汪泪,都怪沈青萝,若不是她提及这件事情,她几日哪吃这样的苦? “姐姐,你千万要当心些!”沈青萝脸上挂着的是担忧的眼神,但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原本以为女主这么多年好歹有金钱的堆砌,这种利益训练,好歹也能撑一段时间。没想到这刚开始的第一天就翻车了。 沈青萝自动忽略了明明是自己提出来的鬼点子,不过看沈娣珠出丑,她心里就快活。 金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但是却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先天条件。沈娣珠是溜肩,平日里有衣裙的修饰看的不太明显,但是一旦脱离了服装的遮盖,缺陷就会无限放大,显得整个人很没气质。 而原主的身材在沈青萝看来可以说是身材界的天花板了。腰细腿长,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不该有肉的地方没有丝毫的赘肉,修长的天鹅颈使得她整个人立马就显得高贵起来。 沈青萝更是懂得利用这种优势,沈娣珠在她面前没有丝毫的胜算。 大长公主的生辰宴可以说使除了皇帝和太后的生辰宴以外,最重要的一个宴会了。基本上全京城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都会到场。 而在这个时候,也是人们相互攀比的时机,可以说是暗潮涌动。 这么重要的场合,小绿茶精怎么会放过呢? 沈青萝在铜镜面前一件件试着裙子,这种场合,服装既不能过于喧宾夺主,又不能被人抢了风头去,可以说是一个大难题了。 沈青萝最终还是选择了立领长衫加一条马面裙,但是这次她并没有像上次一样选择那么严厉的眼色,而是选择了白色的长衫,但是衣袖上却有着暗红色的滚边,清丽又不失华贵。马面裙则和滚边是一个色系,上面层层叠叠绣着云纹,行走之间,步步生莲。 虽然长衫颜色清淡,但是上面的滚边确实给这身衣裙增添了几分艳丽的色彩。 沈青萝让绿意将她匣子里的那只蝴蝶金簪拿了出来。 蝴蝶簪,顾名思义,上面雕刻了一直翩翩欲飞的蝴蝶,蝴蝶的翅膀的雕刻极为细致,插在发间时还会微微颤抖,,看着就像是一只真正的落在了发间一般。 装扮好了以后,沈青萝便起身去寻陈氏了。 她可是十分好奇她那好姐姐是个什么样子。 今天的好戏,不过是刚刚开始。 沈青萝茶色的瞳孔里划过一抹暗色,眼中满是志在必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3 21:35:10~2021-10-09 21:3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别睡了别睡了 30瓶;一颗奶糖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一章 沈青萝再一次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带着春意往陈氏的院子中走,硬是给她走出了十分的气势。 她刚进院子,就被沈娣珠一身装扮闪了眼。艳红色的罗裙,再配上十成十足金的金簪子,原本还算清秀可人的沈娣珠顿时就变得俗不可耐。 沈青萝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走出去千万不要说她和她认识。就这品味,女主的脑子是进水了吗? 沈青萝今个儿穿的衣裙虽说颜色并没有那么夺目,但是却胜在色彩的搭配上,多一分太过,少一分太浅。 不像沈娣珠,恨不得将所有夺目的颜色全都堆砌到自己身上,反倒是失了她自己的优势。 两个人站在一起以后,高低立见。 沈娣珠原本是不适合太过艳丽的颜色的,她的服饰也基本上是以浅色为主。她本身长得灵动,一双鹿眼我见犹怜,本事适合仙气飘飘的衣裙,结果今天这身衣服一来,反倒是让她有一种小孩儿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来。 原本沈娣珠也不打算这样穿,但是自从沈青萝来了以后,常以一身红衣示人,府中之人也都被她夺了心志去。恨不得一双眼睛全都黏在她身上,是以沈娣珠才照葫芦画瓢,本以为能达到沈青萝一样的效果,却不曾想只是东施效颦罢了。 今日沈青萝罕见地以素色示人,却不曾想依旧是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美人在骨不在皮,沈青萝皮相好骨相更是优越,不论是什么衣服,在她身上总能穿出一种别样的滋味来。 沈娣珠死死地盯着她,眼中的嫉妒显而易见。 不愧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姑娘,就连情绪都不懂的收敛。沈青萝挑挑眉。 沈娣珠本来就是小家碧玉的长相,不像沈青萝,胸大腰细,一双长腿更是勾人的紧,一派风流模样浑然天成。 沈青萝亲昵地挽住陈氏,露出的一截皓腕上戴着一只金丝缠枝手镯,衬得手腕更加细腻白嫩,同时也添加了几分贵气。 陈氏看着沈青萝,心中莫名生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这不愧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些小门小户的确是比不上。 不过,至于这小门小户说的谁,就不好细说了。 沈青萝挽着身世慢慢往前走,不是逗得陈氏掩面笑,气氛一派融洽,只留得沈娣珠一人跟在身后。 “二哥,你说母亲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沈娣珠一派垂泪欲滴的模样,原本应该是叫人心疼的,但是配上她今天的妆容,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沈澍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少女,沈青萝每天都是活力满满的模样,不管遇见什么都不会去埋怨,这样的女孩子,真的很难招人讨厌。 沈澍回过神,依旧是那副温润的笑:“你想多了,二妹妹这几日才刚回来,重视一些也是很正常。” “快些走吧,不然该赶不上了。” 沈娣珠握紧了垂在身旁的手,自从沈青萝回来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说好了会一直宠她的母亲,现在眼里只有那个小贱人,而二哥也是被那小贱人蛊惑了。 今天她就要让他们都看看那小贱人的真面目。 沈娣珠眼中划过一抹暗光,一个想法在她心中成型。 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姐姐,当年圣上不受先帝宠爱,还是大长公主和驸马爷在战场上凭借军功给圣上拼出了一条血路,驸马爷也因此殒命。 是以圣上十分尊敬这位长姐,也赐予了她无上的荣耀。 府门前人潮涌动,云鬓环绕,到处都停着香榭马车。 沈府的马车停下来以后,伸出来一直白嫩的手,轻轻撩开了马车的前帘,接着便下来了一位绝色的少女。 众人屏住了呼吸,看着面前的人。 全京城他们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可人儿,眉黛青山,秋水剪瞳,所有美好的词汇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只见那少女转过身,等着马车中的人出来。 陈氏? 嗯,他们记得沈府明明只有一位小姐啊?眼前这位又是谁? 众人的反应沈青萝都看在眼里,倒是没有白费她今日的这身衣服。 现在沈娣珠下了马车,无论如何,都会被她压下一头。 往日里受到追捧的女主大人,会作何反应呢? 第十二章 沈青萝一肚子坏水,只怕沈娣珠心里会不平衡得紧。 陈氏拍了拍沈青萝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这次宴会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只有赢得了别人的认可,她才能在这京城立的住脚。 沈青萝微微昂着头,双手交握在身前,脸上荡漾着一抹笑。那姿态,就算说是皇女,都使的。 宴会中的人都没有见过沈青萝,只当她是沈府的远亲,没想到一问,竟然是从前因为体弱而一直养在庄子的沈府二小姐。 众人的表情逐渐微妙起来。 说得好听那是养在庄子里,说的难听那就是乡野出身的粗鄙小丫头。这庄子和沈府可是两回事,再怎么说,那都是沈娣珠更金贵一些。 人们眼中对沈青萝的那抹惊艳逐渐消退,这虽然好看是好看,但是是万万没有那个资格做当家主母的。 在场之人心思各异,但是却并没有多少人真正瞧得起沈青萝。 到底是一位养在庄子的小姐,这身世什么的,又有谁拿得准呢?到底是沈娣珠这样的嫡出小姐更尊贵一些。 这样想着,众人又将目光放在了沈娣珠身上。但是在看见沈娣珠以后,众人心中一梗,又默默转过去看了几眼沈青萝。 现在这种时候,身份什么的不重要,还是要好好看看好看的脸来养养眼。 沈娣珠却是并没有认为自己的妆容有什么不妥,心中还隐隐觉得自己压了沈青萝一头,挑衅地朝她看了一眼。 今日到大长公主府的都是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她逆风翻盘的重要时机。 沈青萝微微收缩了双手,她的目的就是想要将女主拥有的东西全都抢过来。霸占了原主十几年的人生,凭什么现在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沈娣珠同平日里玩的好的小姐妹碰了面,随即就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娣珠,他就是个想也长大的,哪能比得上你?”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与其说这些贵女们是看不起沈青萝,倒不如说是她们嫉妒她。她们花了好几日的时间来打扮自己,却不曾想竟然被沈青萝抢了风头。更何况今日二皇子还要来,虽然他们是没有什么机会了,但是能争取一下总是好的。 现在来了一个沈娣珠,结果又来了一个沈青萝,她们还怎么出头? 贵女们都快把手上的小帕子绞烂了,才堪堪忍住自己的情绪。 反观沈青萝这边,刚进大长公主府,便被陈氏拉着去认了一圈的人。但是沈青萝是什么样的人精,那些人对她的鄙夷她自然是感受得到。 这身份问题她暂时是解决不了了,毕竟还有女主在那。但是,人的好坏都是比较出来的。她记得在这次宴会上沈娣珠是以一曲渔舟唱晚立住了自己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吟诗作画众人已经见过了,现在就剩下琴。 既然是这样的话,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沈青萝没有将众人的眼光放在眼里,只要尽到自己该尽的礼仪酒好,毕竟女主光环没有办法在一时间就取消,只能循序渐进,等她再各个方面全都碾压沈娣珠时,众人的心才会真正偏向于她。 “那你去与那些世家小姐们认识会儿,这宴席还需要一段时间。”陈氏拍拍沈青萝的手,“你姐姐应当是在那处。” 沈青萝在心里冷夏,沈娣珠可不想她过去抢风头,恨不得所有人都来针对自己。还不知道她在那说了自己多少坏话。 虽然心中是这样想的,但是她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 “母亲,那我便去找姐姐了。”一提到沈娣珠,沈青萝脸上便挂着笑,她现在笑得有多无辜,等省市败露的那一天,沈娣珠就有多惨。 毕竟人们看到的都是她这个做妹妹的一直在向姐姐示好呢。 沈青萝脚步轻盈,恍若天上的神妃仙子,飘然而至。 那些贵女们看着走来的沈青萝,面上一阵恍惚,别说她们了,就连沈娣珠,可能都比不上她这个妹妹。 沈娣珠贝齿轻轻咬住唇瓣,怨恨地看着朝她走来的沈青萝,画着艳丽妆容的脸就像是一个调色盘一般。 “姐姐,你们在聊什么啊?妹妹也想参与呢。”沈青萝拉着沈娣珠的手,微微行了个平礼,脸上满是好奇。 柳如絮好奇地看着沈青萝额头上的梅花花钿,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妆容,小巧的梅花点缀在额间,再配上沈青萝如桃花般娇艳的面容,整个人好看的紧。 “姐姐是好奇这朵梅花吗?”被人看了那么久,沈青萝自然是注意到了柳如絮的目光。 这倒是个突破口,能和这群贵女们在一起的人,身份必然是不低的。 柳如絮的脸微微红了红,盯着别人看是十分失礼的行为,她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沈青萝浅笑着,走到柳如絮面前,将花钿展示出来:“这是我画的,若是姐姐不嫌弃,以后我便教姐姐画。” 柳如絮点点头,这倒是看得刚刚那几个说沈青萝坏话的贵女们一阵心动。 平日里她们问沈娣珠这妆容的问题,他只会遮遮掩掩,倒不如她这个妹妹一般爽快。 但是,让她们去拉下脸问沈青萝,心里也是一阵别扭。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可不可以动动小手点个收藏,真的超想上榜嗷呜嗷呜呜呜呜。 第十三章 “这几位姐姐也想问花钿吗?”沈青萝看向了一旁的几人,问了一句。 书中说过沈娣珠有几个玩得好的小姐妹,像这样看看,应该就是这几个了。想来方才她们和沈娣珠不知道说了她多少坏话,当时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尴尬。 柳如絮不准痕迹地拽了拽沈青萝,这小姑娘也忒没心眼了,方才那话她听了都觉得过分,现在又死乞白赖地想要人教她们画花钿,当真是不知羞。 沈青萝但是有一些意外柳如絮会提醒她,不过那些人当时骂的有多狠,她就会让她们有多后悔。 并不是每个人都要拉拢的,不然她不就成了舔狗吗? 这些人本来就是唯女主是瞻,像是女主的洗脑包一样,她要这些人有什么用? “柳姐姐,同我来。”沈青萝拉着柳如絮往庭院远走,画花钿倒是不怎么复杂,只要手够稳就可以了,这点倒是难不住她。 沈青萝同大长公主府的下人问来了一些颜料和细毛笔,在柳如絮的额头上画了朵桃花,花瓣层层舒展,清晰可见,足以窥见画画技艺的高超。 方才与沈娣珠一同说沈青萝坏话的几个贵女见状,心中大喜。这沈青萝看来是个傻的,若是她们有这手艺,早就捂得严严实实了,哪儿还会帮别人画? 那几人急急忙忙地坐在了方才柳如絮做过的一级商,等着沈青萝帮她们画花钿。 四周除了她们,倒是没有什么人了,其他人都去前厅凑热闹了,倒是没人想来这个丝毫不起眼的小亭子。 这倒是方便了沈青萝。 她偷偷将颜料换成了黑色,在那几个人额头上画了一只乌龟。 沈青萝的原则一直都是君子报仇,十年太晚,能报回去的,她当然要当场就报。 沈青萝就看着那几个人顶着一只乌龟往外走,脸上还是一幅相当自信的模样。 路边不是路过几个下人,看着几个人的妆容,又匆匆忙忙低下了头,不为别的,她们就怕笑出了声被主子责罚。 路过的小姐公子也是一阵窃窃私语。 偏生那几人认为一定是自己太过貌美,才引来这些人的注意,那步子也就迈地越发自信。 等到了大厅以后,人们齐刷刷的看着她们脸上的乌龟,为着自己的礼仪修养才没有笑出声。 只有一个半大的小公子指着她们说:“为什么这些姐姐的脸上要画一只乌龟?” 那几位贵女登时愣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意思,她们画的明明是花钿,哪儿来的乌龟? 她们各自的母亲急急忙忙地拽住她们,拿着帕子可劲儿地擦,只是毕竟是刚刚画上的颜料,一时半会哪有那么容易掉。 “你们都是怎么回事,在这种场合,你们的礼仪修养都去哪了?更何况这还是大长公主的生辰宴……” 那几位贵女才发现自己顶着这些乌龟丢了多大的脸。 从此以后,她们见了纪漫初便绕着走,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沈青萝在后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看见她们以后,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这几位姐姐……” 其中一位贵女看着她一副无辜的模样,恨不得上来撕了她的嘴,脸上的表情已经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 沈青萝嘴角含着笑,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做了个“蠢货”的口型,看见那几个人恼怒的表情她就开心地花枝乱颤。 真当她有那么好心呢。 她看着那几个人掩着面跑了出去,满脸津津有味。在大长公主的生辰宴上出这样的丑,基本上人们在见到她们时,怕是只会想到她们脸上的乌龟了。 沈青萝扭过头,看着沈娣珠,扯出了一抹象征性的笑。 我的好姐姐,这就是她们的下场呢。 沈娣珠忍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确实是在她的挑唆下那几位贵女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不过是几句玩笑话,就遭到了沈青萝的报复,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大场面下出丑。 自己霸占了她十几年的胜负,若是她想要报复自己…… 沈娣珠硬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不会这样的,父亲母亲都最为心疼自己,二哥哥也宠爱自己,沈青萝她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罢了。 她……她怎么可能比得过自己? 不行,得尽快除掉她,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沈娣珠的表情逐渐变得坚定,只是下意识地颤抖泄露了她心中的恐惧。 沈青萝看着沈娣珠那副惊恐的眼神,就知道她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场大戏。 看得出来沈娣珠是想要除掉他了,只是不知道女主大人,会用些什么手段呢? 沈青萝嘴角划过一丝玩味的笑。 大长公主宴会一向是各家大显身手的一天,若是入了大长公主的眼,那便是相当于有贵人相助了。 更何况就冲圣上对大长公主的尊敬,人么都想要同大长公主攀上关系。 沈青萝记得在原书中沈娣珠是因为一曲渔舟唱晚入了长公主的法眼,从此之后,她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不过既然是她,就断不可能让沈娣珠拿到这个机会。 想要弹琴,那她就有手段让她的琴音沦为背景板。 第十四章 果不其然,同她料想的一般,沈娣珠走出了座位,同大长公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臣女愿为大长公主殿下弹琴助兴。” 果然同她料想的一般。 沈娣珠弹得一手好琴,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也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在这次宴会上,她肯定还会靠弹琴来吸引关注。 但是沈青萝断然不会给她出风头的机会。 沈青萝跟在她的身后,也站了出来:“臣女愿同姐姐一起,为大长公主助兴。” 之前她在现代的时候,因为一时兴起,到时还学了几年中国舞,应付这样的场面倒是绰绰有余。 沈娣珠握紧了吹在身边的手,这次,她不会让沈青萝如意的。谁不知道她弹得一手好琴,现在沈青萝就是自寻死路,她是不会让沈青萝跟上节拍的。 她随即冲沈青萝笑笑:“这自然是最好的。” 坐在高位的大长公主笑着点点头,眼中满是对小辈的包容。随着年纪的增长,大长公主身上之前那股杀伐决断的气质逐渐隐退,取而代之的是和善与温柔。 下人们在库房中取出了大长公主珍藏许久的焦尾琴,沈娣珠坐在琴面前,只是伸手稍稍拨弄了一下,细微悠长的琴音倾泻而出,只一声,便叫人忍不住想象着接下来的曲子到底是有多美妙。 沈娣珠沉下了心,微微闭上双眼,细腻白皙的手指在古琴上拨弄,沉松旷远的琴音击打着屋梁,在每个人的耳边环绕,叫人不禁溺死在这琴音里。 沈青萝跟着甩动了水袖,洁白宽大的袖子随着美人曼妙的舞姿收缩自如,像是月宫中翩翩起舞的神妃仙子一般,随时都要羽化仙去。 垫脚、抬腿,每一个舞姿都做的十分标准,只是每一次旋转之时,她的恰好挡在了沈娣珠面前,叫人只能听见琴音,却看不见人。 若是说方才人们都沉浸在沈娣珠的琴声里,那么现在他们的眼睛恨不得黏在沈青萝身上。 沈青萝身段纤细柔软,跳起舞来尤其好看,更别说她还是有心压沈娣珠一头。 她一甩水袖,整整好挡着了沈娣珠,然后轻掩娇颜。 沈娣珠自然是能感觉到她有意无意的针对,手指拨弄琴弦的节奏也越发快了起来,由之前清隽缓慢转为了高昂激慷。 沈青萝的舞步并没有因为琴音的突转而变得凌乱。她转过身子,将长长的水袖扔下,露出了里面的窄袖,整个人瞬间凌厉起来,气势十足,丝毫没有被琴声压住。 沈娣珠看着面前那么轻盈的身姿,心中一阵不甘心。若是不能乱了她的步子,那么人们便只会注意到沈青萝。 她拨弄琴弦的手指也越发加快。 “铮——” 焦尾琴的琴弦微颤,沈娣珠脸色苍白地坐在原地。 她过于心急,手指完全承受不了这样的程度,一片断甲落在身旁。 沈青萝嘴角微微勾起,却并没有心急,只是轻轻掩面,作了最后的谢幕。 一曲舞毕。 在座的人方才进行了过来,他们依稀记得,当初大长公主的舞也是名动京城,而为她伴奏的,刚好就是那位去世的驸马爷。 众人们往高台上望去,只见大长公主的脸笼罩在灯火中,看得不甚真切。 等了许久,大长公主才开口:“你,跳得很好……” 只是一句,她声音中的哽咽便藏不住了。 她刚刚嫁给驸马之时,两人琴瑟和鸣,一人弹琴,一人在月色之下跳舞。她还记得,驸马说她跳舞时的样子格外灵动。 “来人,赏。”大长公主调节好情绪以后,又恢复了之前那种端庄的模样。 书中倒是没提过这还有一段渊源,沈青萝只当是大长公主是真的喜欢沈娣珠的琴声,没想到是想到了驸马爷。 她从来都不明白这世间那些痴男怨女的感情,就算是将一颗心捧给对方,到头来受伤的不还是自己吗?死了的人一了百了,而活着的人却在午夜梦回之时,拥着两人那仅存的点点滴滴苟活,这样的感情,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沈青萝从来都对爱情嗤之以鼻。 在它看来,世间男人千千万,实在不行其就算,像她这样的小绿茶精怎么会吊死在一个男人身上呢?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沈青萝还是装出了一副为两人伟大爱情歌颂羡慕的模样。 两个人领了赏以后便退下了。 虽然这次沈娣珠有失误,但不得不承认,她的琴确实弹得好。但是这次因为她的掺合并没有达到之前书中的效果,这种结果已经算是很圆满了。 出风头是小事,得到大长公主的助力才是大事。不过现在看来,大长公主似乎并没有对沈娣珠的琴声有多感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以在小可爱们的收藏夹里有一个小小的位置咩? 星星眼.jpg 第十五章 大长公主看着沈青萝,眼神一点点放空,只是沈青萝一直盯着沈娣珠,倒是没有注意到大长公主的眼神。 沈青萝理了理自己衣裙上的褶皱,笑吟吟地看着沈娣珠,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语气说道:“姐姐还真是厉害,妹妹甘拜下风。” 方才沈娣珠本就出了些差错,再听见沈青萝这般说,话中的明嘲暗讽明明白白。 原以为沈青萝是乡野出身,身无长处,但是这次的献舞很明显地看出,沈青萝就是在给她挖坑,等着她跳下去。 “你是故意的。”沈娣珠冷着一张脸,原本是疑问的话,但是她的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沈青萝坐回座位上,懒洋洋地撩了一下垂在胸前的头发,抬起眼皮看着沈娣珠:“既然姐姐心里清楚,有些事情就不用问出口了,何必自讨没趣呢?” 说完,又给沈娣珠倒了一杯茶,在外人眼里,两个人还是亲亲昵昵的好姐妹。 沈青萝复又扬起一个笑脸,变脸之快简直让沈娣珠直呼内行。 “姐姐快坐呀。”她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看起来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一样,却没有人知道她的内里是有多么顽劣。 能让沈青萝变脸的原因无他,周围都有人看着呢,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主,现在她装作对女主示好的样子,到时候他们怎么都没有理由伤害她。 沈青萝的舞不仅仅震惊了外人,同样也震惊了沈家夫妇。 他们和其他人一样,原本以为沈青萝是个乡野村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沈岩眸色暗了暗,之前的一些想法也在慢慢动摇。很显然,沈青萝对他来说,是一颗能为家族赢得荣誉的棋子。 而这样的人,沈岩断然不会放过。 但是陈氏想的就没有那么复杂了。都是她的女儿,她自然是希望每一个人都好,尤其是青萝那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有时候软软地唤她母亲时,她的心都酥了。反倒是娣珠这几日倒是与她疏远了。 陈氏叹了一口气,青萝毕竟是刚回来,有时候还是流露出来的些许脆弱,她多关注一下她,也是无可厚非的。 想到这里,陈氏倒是觉得沈娣珠有一些不懂事了。 沈青萝和沈娣珠下来了以后,陆陆续续也有一些世家贵女上去表现。但是有了珠玉在前,人们又哪会再瞧得上这之后的木椟呢。 人们也只是兴致缺缺,草草应付罢了。 那些大人们倒是还坐在原座寒暄,贵女们早就三两一伙结伴游行了。 多说大长公主府的建造别出心裁,精妙绝伦,今日一见,才发觉这两个词完全无法形容出大长公主府的绝妙。 公主府的建造更像是一处园林,雕梁画栋,绿竹疏桐,在院子的西北角更是有一池开凿的人工湖,汩汩的活水衬得这里越发的清冷幽静。 沈青萝倒是没有兴趣同那些贵女们一起游湖,只是偷偷地躲在假山上看着池中的乌龟,看着它们缓慢地爬行,像是看痴了一样。 “小姐,你快些下来!”绿意在一旁小声地喊,恨不得上去将沈青萝拉下来。 “绿意,我们回去也养一只小王八!”沈青萝满脸兴奋地朝绿意喊,看这小王八的样子,多像沈娣珠! “君泽哥哥,我好些时日没见到你了。”不远处传来一阵声音。 沈青萝竖着耳朵听了听,就是沈娣珠! 原书中确实有说过两个人在这里幽会,所以沈青萝便专门来了这座假山,蹲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守株待兔,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蹲到了男女主。 按理说在古代男女是不可以私自见面的,但是到了男女主这里,规矩俨然变成了摆设,全世界都在为他们的爱情让路。 不过,若是有人将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呢? 沈青萝从假山上面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往方才发出声音的地方走。 “姐姐,你在吗?”沈青萝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便看见前面两个方才交握着双手的人慌忙分开。 直到看见了许君泽,沈青萝才像是一副发现了外男在的样子,慌忙转过了身,像是一头受了惊的小鹿一般。 “姐姐,怎可……私会外男?”沈青萝涨红了脸,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像是十分羞耻一般。 原本没什么事,但是经过沈青萝的嘴,像是男女主两人偷情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不瞒啦不瞒啦,我想在小可爱们的收藏夹里买一套房! 憨憨捧心.jpg 第十六章 “你不要胡说!”沈娣珠急忙向前走了一步,声音忍不住地变得尖锐起来。 沈青萝背着身子冷笑了一声,敢情她自己还知道这样做不好,之前干嘛去了? “姐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沈青萝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晶莹的泪珠顺着香腮滑落,眼睛周围红彤彤的,像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兔子。 这下倒是整得沈娣珠里外不是人。 “姐姐,今日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先走了……”沈青萝不经意地转过了头,微微低下了纤长的脖颈,脆弱又易碎,像是一块精致又易碎的玛瑙一般。 随即,她便加快了脚步。往外走。 直到走出了那片林子,沈青萝才昂起了头,揉了揉脖子,方才装的她太了累些。像许君泽那种男人,只有示弱,才会让他真正上钩。他享受的是女性对她崇拜的目光,以及需要他保护的柔弱姿态。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态出现,她可没忽视许君泽方才的眼神呢。 沈青萝方才柔弱的表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算计。 只是不能留下来看看之后的场面,她可是老期待了。 “君泽哥哥……”沈娣珠慌忙转身,看着面前的许君泽,原本青梅竹马的情谊在被沈青萝捅破了那层遮羞布以后,竟然变得有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先回去吧。”许君泽开口,他们两个孤男寡女,这样相处,确实会招惹来闲话。 “有时间我在去找你。”许君泽看着沈娣珠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模样同小时候一模一样,他捏了捏沈娣珠的脸,一脸好笑,“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那君泽哥哥要同阿珠拉钩,谁食言了谁是小狗!”沈娣珠偏着一张小脸,竖起一根小拇指,勾住许君泽的,又重重地盖了一个章。 仿佛盖下的这个章,才能缓解方才沈青萝给她带来的不安。 现在这个时段,女眷们基本上都在陪着大长公主游湖。公主府中的人工湖做的格外精巧,一眼望不到边际。 沈青萝看着姗姗来迟的沈娣珠,嗯,脸上没有怨妇那样的表情,看来后续两个人应该还是相处的不错。 不愧是男女主。 “母亲,我来晚了。”沈娣珠小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方才急忙赶来。 “你这孩子,来的那么赶干什么。”陈氏嗔了一眼沈娣珠,赶紧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额角细细的汗珠。 “还是想早点见到母亲。”沈娣珠抱着陈氏撒娇,刻意地将沈青萝排斥在两个人之外。 若是原主可能还会伤心,但是她沈青萝可不会。 她抱着双肩看着这一副母慈女孝的场面,只觉得一阵讽刺。哪真会有无条件的爱,不过是看你有用罢了。 大人们喜欢的不就是有用的小孩儿吗? 沈青萝的眼神有一阵的飘忽,随即又重新变得清明。她不需要爱,只要她活得够好,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她,这就足够了。 沈娣珠同沈青萝一同站在河岸上。 凉风习习,夜风卷杂着湖水的清新悠悠地飘荡,一股泥土的潮湿气味在四周环绕。 “你知道方才君泽哥哥同我说的什么吗?”沈娣珠的声音透露着一股有约,脸上满是对沈青萝的不屑。 “他说他会再来找我,我同他十六年的情谊,不是你几句话就能瓦解的。”沈娣珠的声音透露着一股偏执。她同许君泽一块儿长大,她的生命中早就填满了许君泽的身影,没有人可以从她这里抢走他。 “哦,那又怎样呢?”沈青萝无所谓地看着她,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足以让沈娣珠心慌,“和他有婚约的不是沈府小姐吗?你确定你这个冒牌货可以坐稳王妃的位置吗?” 两个人自她入府的第一天就撕破了脸,现在也没有必要去装什么姐妹情深,那样太过虚伪了些。 “你这个身份不是偷来的吗?嗯?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些话呢?”沈青萝步步紧逼,看着沈娣珠脸上露出慌乱的神情,她才满意的笑了笑。 “若是许君泽知道了……” “你闭嘴!”沈娣珠抱着脑袋尖叫出来。 身世是她最隐秘的痛,所以每次她才会一遍又一遍地确定他们是真的会一直喜欢她,而不是沈青萝,“都是你逼我的。” 沈娣珠的眼神陡然变得狠厉,一步步往后退。 “啊——” 第十七章 随即便是有人落水的声音。 沈青萝瞪着眼睛看着再湖水中挣扎的沈娣珠,这也太狠了,为了扳倒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她可是记得沈娣珠是不会游泳的。 “姐姐——”沈青萝咬咬牙,既然是女主设的局,那她就陪她好好演下去。 保管让她惊喜万分! 众人刚刚赶过来,就看见一抹纤瘦的身影往池中跳,就是让人想拉都拉不住。 人们看着她“咚”地一声跳进水里,那雪白的身影努力地往池中央游,但是那位小姐很明显并不擅长凫水。沈青萝在池中向下浮沉,装作一副很吃力的模样,但是却在距离沈娣珠还有半人的距离处停下。 救她,那是不可能的,还有男主呢。 岸上的人方才如梦初醒,赶紧叫了人过来, “快来人呐,有人落水了!” “这是哪家的小姐?真是重情重义。” 陈氏站在岸上,看着池中的两道身影,哭的昏天黑地,娣珠向来是不会游泳的,尤其是小时候落水以后,更是对水产生了恐惧。而青萝这样子也不像是会游泳的,这傻孩子,就算是姐妹两人情谊好,那也不能白白去送命啊! 沈青萝在水中憋着气,四面八方的水都在向她拥来,屏蔽了岸上乱糟糟的声响。若是她听见了岸上有人夸她同沈娣珠姐妹情深,只怕她在水中都能笑得跳起来。 直到沈青萝再次听到一声入水的声音,她才堪堪将头露出了水面。 许君泽毕竟是在宴会上的,听见有人落水,再发现是沈娣珠,必然是会下来救她的,她也不用操那个心,将自己的戏做到位了就行。 “姐……姐,”沈青萝咳出几口水,挣扎着向沈娣珠的方向划去,随即就看见了许君泽像一条灵活的鱼儿一般,快速地向沈娣珠划去。 动作真快,沈青萝撇撇嘴,像她这种地里没人要的可怜小白菜,就只能自力更生。 许君泽横抱着沈娣珠,快步向岸上走去:“快大夫过来!” 岸上的人全都团在了一起,像是已经忘了还有一个人正在水池里。 沈澍拨开人群,见地上躺着的只有沈娣珠,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转身便往水中跳去。 “澍儿——”陈氏的表情越发惊恐,惊叫了一声。 沈澍朝水中那抹缓缓下沉的身影急速游去,沈青萝看着那抹冲着自己来的身影,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只是胸腔中长时间的缺氧已经让她没有办法在思考了,只来得及拽住沈澍的衣角,便晕晕沉沉的昏过去了。 沈澍拖着沈青萝的要,将她的头露出水面。 岸上,大长公主带着府中的大夫匆匆赶来。 接触到新鲜空气以后,沈青萝已经恢复了些许的意识,她本来就会水,方才只是憋得太久了,翻车了。 “姐……姐,姐姐怎么样了。”沈青萝娇俏的小脸上还沾着些许的水珠,鸦黑的睫毛微微颤动,明明整个人都是一副十分脆弱的模样,现在却还在关心着别人。 沈澍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沈青萝身上,拍了拍她的背,将她呛到的一些水帮她拍了出来,随即便安抚着她:“娣珠很安全,到是你自己,不会水,若是今日我不来,你又该如何?” 说到最后,沈澍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份严肃。 沈青萝自知理亏,微微低下了头,脸上也全是一片苍白,看着便叫人不忍心再责骂她。 “青萝!”陈氏将沈青萝抱住,方才真的快要吓死他了,娣珠有安王殿下救上来,可是她可怜的青萝没有人救啊。 沈青萝苍白这一张小脸,拍了拍陈氏的胳膊:“母亲,姐姐可安好?” 陈氏看着面前一直心系着沈娣珠的女儿,只是一阵心痛,本应该被捧在手掌心长大的女儿,现在竟然是这般的小心翼翼。看着社情落的样子,直扎得陈氏一阵心痛。 “那可真是……”话还没有说完,沈青萝便晕倒在了陈氏的怀里。 晕也是要有技巧和时机的,沈青萝挑了个舒服的角度,弱柳扶风地倒了下去。现在她是为了沈娣珠才会昏迷的,若是她敢反咬自己一口,在场之人只会觉得她无理取闹。妹妹都为了姐姐不顾自己性命了,姐姐这么说未免也太寒人心了。 第十八章 大长公主连忙让丫鬟们将沈青萝扶进了厢房中,又喊来了大夫。 “只是过度惊吓,休息一段时间便可。”大夫收起了放在沈青萝手腕上的帕子,起身朝屋中的人禀报。 陈氏松了一口气,现在两个女儿都无大碍,可以说是谢天谢地了。 沈青萝“悠悠转醒”,便看见了站在屋中的大长公主和陈氏。 大长公主见状,起身往沈青萝的床边踱步走。 这是发生在她府上的落水事件,无论如何,都得给人一个交代。 “孩子,你可看清你姐姐是如何落的水?”大长公主坐在沈青萝的床边,一双温暖的手握住沈青萝的手,只叫人觉得心安。 这个意思就是沈娣珠还没有来得及陷害她? 沈青萝又娇娇弱弱地咳了一声,随后便“如实禀报”:“我当时叫住姐姐,只是姐姐一直往后退,可能是没有看见,便落了水去,我一时心急……” 接下来的话,沈青萝也没有多说,便是众人看到的那样。只是她话中的一直往后退,便引的人无限遐想,到底是真的没有注意,还是……有意陷害? 大长公主那样的人精,自然是能想到后一层。 陈氏听了这话,也是面色一紧,忍不住地开始多想起来。 “好孩子,那你便先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大长公主起身,笑得一脸慈爱,压住了沈青萝的肩膀,没有让她起身行礼。 “姑姑。”刚到门口,大长公主便看见许君泽从一旁的厢房中出来。 自己这个侄儿,处处都好,只是这识人的眼光,不太好。 不过既然是小辈的事,她也不想多管,毕竟,每个人眼中看到的,都不一样。 “起身吧,沈大姑娘可还好?”大长公主出于礼仪问了一句,只是语气略显生疏。 “已无大碍。”许君泽欲言又止,“只是珠儿说使她落水的另有其人。” “哦?”大长公主不怒反笑,“怎么,是我这大长公主府有人想要害她吗?” 方才听了沈青萝的一番话,再来听这番话,怎么都觉得讽刺,人家二姑娘一心想着自己的姐姐,到了沈娣珠这里倒好,一心想着怎么将祸端嫁祸给别人。 她自小便在宫中生活,什么腌臜手段没有见过,这样的手段她只觉得又愚蠢又好笑。之前心中对沈娣珠的那一些好感此刻也烟消云散,只剩下了淡淡的厌恶。 “姑姑请息怒,侄儿并不是……”许君泽急忙行礼,父皇曾经耳提面命过,对姑姑一定要尊敬,再加上大长公主身上积压的威严,久而久之,许君泽看见自己姑姑发怒,就觉得心慌异常。 “你先问问你那好珠儿都有些什么小心思吧,这府中,想害她的,只有她自己。”大长公主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便走了。 沈娣珠落水以后便已经失去了意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自然也是不知道沈青萝跟着她跳了水。 她还以为众人看见她和沈青萝站在一起,自己又溺了水,定然会是以为是沈青萝推得她。毕竟,怎么会有人会自己往水中跳呢,还是一个不会凫水的人。 沈娣珠现在还在沾沾自喜,丝毫不知道局势已经完全发生了转变。 她看着许君泽沉着一张脸从门口进来,脸上的欢喜肉眼可见:“君泽哥哥,今日……真的谢谢你救我。” 说着,沈娣珠的小脸泛上了层层的红晕,若是放在品尝,那倒还是一副娇俏可人的美人模样。但是偏生沈娣珠又落了水,再加上脸上的妆容又一言难尽,在作出这般姿态,只让人觉得有些反胃。 “当真是沈青萝将你推下去的?”许君泽沉着声音为了一句,方才姑母的话明明还带着一层意思,就像是……娣珠想要故意陷害别人一样。 沈娣珠的脸迅速便白了下去:“君……君泽哥哥怎么会这么问,难道是我自己跳下去了吗?可我不会凫水啊。” 不可以承认,也不可以被人发现,发现就全完了。 沈娣珠觉得自己现在四肢瘫软,就连撑着身子地胳膊都在微微颤抖,心中满是害怕被发现的恐惧。 “当时湖岸上只有我和妹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掉下去的……”沈娣珠并没有直说是沈青萝推得她,但是字里行间全都是这样的意思。 “罢了,你先休息吧。”许君泽看着沈娣珠慌乱的模样,只是觉得可能姑母说的是真的。 当时他也确实是看见了沈家的二小姐跳下去救人了,若是真的想要推娣珠下去,又怎会再白费心思救人,并且在被救上来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娣珠的情况。 但许君泽也很难相信自小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君泽哥哥……”沈娣珠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哭腔,但却并没有挽留下许君泽。 都怪沈青萝,若是没有她,自己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十九章 罪魁祸首现在正在美滋滋地吃着葡萄。 沈青萝捻着手指将葡萄皮一点点撕开,紫色的治水顺着白嫩的手指流了下来,她赶紧将葡萄送至嘴边,吸溜一下就吸了进去。 “小姐,当时太危险了,你怎么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呢?!”绿意还在一旁唠叨,方才真的要吓死她了,小姐每次都是这样。 绿意一脸哀怨地盯着沈青萝。 “好绿意,我错了。”沈青萝熟练地认错,自己这个小丫鬟什么都好,就是太啰嗦了,“你快去看看沈娣珠现在怎么样了,她肯定气死了。” 一想到沈娣珠吃瘪的样子,她就笑得弯下了腰。 沈青萝将吹干的衣服套在了身上,作为一个合格的好妹妹,醒了以后,第一时间当然要去看自己亲爱的姐姐啦。 她的一头乌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衬着如陶瓷般白净的小脸,更是凭添了几分美人弱柳扶风的气质。 方才她便听见有人说沈娣珠就在隔壁厢房,这样倒是方便了她许多。 沈青萝推开沈娣珠的房门,便看见了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娃娃一般坐在床上。在听见有人进来时,严重现实亮起了希冀的光,随后看见是沈青萝以后,眼神又迅速的灰暗了下去。 “不知姐姐现在心情可舒爽,反正我是舒爽得很。”沈青萝丝毫没有掩饰自己高兴的情绪。尤其是在现在的沈娣珠眼中,显得格外刺眼,恨不得将她那张笑得如花儿一样的脸狠狠地划烂。 “让我想想姐姐方才说了什么?”沈青萝歪着脑袋,手指轻轻地点在腮边,浑然一副天真的模样,“我想姐姐一定说的是妹妹将姐姐推下去的吧。” “哎呀,真是可惜,没有人相信呢。” 说完以后,沈青萝便咯咯地笑了起来,丝毫没有管沈娣珠黑的如锅底一般的脸色。 “哦,忘了告诉姐姐,你落水只是,是妹妹奋不顾身跳下去想要救你呢。”才怪。 沈青萝扶着门栏,转过身,一副刚刚想起的模样:“不知要姐姐说完自己的话以后,别人会怎么看待你?”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沈青萝没有一分瑕疵的脸上,给她周身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看着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神妃仙子一般,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沈娣珠遍体生寒。 怪不得君泽哥哥会问自己那样的问题。沈娣珠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如坠深渊,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将她同外界隔绝。 沈青萝背过手,扭了扭脖子,今天这事也算是解决了,还收获了意外的惊喜,不错不错。 她哼着小调,抄手游廊上蹦蹦跳跳地往自己的厢房走。只是转角处突然走出来了一个人,她措不及防地撞了上去。 男人身量高大挺拔,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沈青萝在他面前像是一只小鸡仔一般。 沈青萝捂着额头后退了几步,她皮肤白嫩,不过是小小的撞击,她的额角酒红了一小块。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还含着几滴生理性眼泪。 许君泽看着面前只有一小团的小姑娘,低着头说了一声抱歉。再看过去时,便看见女孩红彤彤的眼眶。 娇气,他的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涌进了这个词,但是并不讨厌。 沈青萝眨了眨眼睛,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灵动的眼眸满含风情,叫人只看一眼,就恨不得陷进去再也不出来。 “你是……娣珠的妹妹?”许君泽看着沈青萝,想了想,方才记起她的身份。 今天的好事倒是被她碰了个全,刚想着怎么攻略男主,现在倒是送上门来了。让她想想,原书里面男主可不就是最喜欢那些极尽娇弱的女子了吗?他本身就拥有滔天的权势,喜欢的是别人对他的臣服,对待女子也是这样。 沈青萝红着一双眼睛,眼中的几滴泪欲坠不坠,如玻璃珠一般清澈透亮的眸子此刻全是惊慌。 “殿下……对不起,是臣女鲁莽了。”沈青萝急急忙忙地行礼,很不得将头埋在自己胸前再也不抬起来。 “免礼。”许君泽左手握拳抵在了自己嘴边,轻轻咳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失神。 得了这句话以后,沈青萝便提着衣裙急急忙忙地往前跑,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她随后又不经意地回头,原本披散在身后的三千青丝也微微飞舞起来,看见许君泽仍在看着自己,她显得更加慌乱了,下楼梯时还踉跄了几步。 许君泽忍不住伸出手,才发觉自己并碰不到少女。 沈青萝跑得匆忙,一只缀着珍珠的绣鞋也遗落在了台阶上。 第二十章 只是少女跑得匆忙,即使是许君泽想要叫住她,也没有办法。 他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绣鞋,小小的一只,仿佛他一只手就能握过来。粉色的绸面,上面绣着这几只鸳鸯,倒是同她娇气的模样很相称。 这样娇气的一个人,到底是有多关心娣珠,才会奋不顾身的跳下去救人。 许君泽鬼使神差地将绣鞋捡了起来,塞进了自己宽大的袖子里。 过了拐角以后,沈青萝满脸的慌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狡黠。她看了看自己只穿了一只罗袜的脚,原本套着的鞋子那还看得见踪影。 她就是故意的,不然穿的好好的鞋子那还能掉呢? 就是不知道男主会怎么应对了,她可是设了一个小心机呢。 日暮沉沉,倒是也该回沈府了。 方才发生的事情人们心中都有数,只是脸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但是心中对沈府的两个女儿,早已发生了改观。 “请沈二小姐留步。”大长公主的贴身丫鬟手上捧着一个木质的小盒子,出声挽留住沈青萝。 “大长公主吩咐过了,二小姐在府中受了惊,当时要好好赔偿。这是一些小小心意,还望不要嫌弃。”那丫鬟将木盒捧至沈青萝眼前,打开了来看,是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 碧莹莹的镯子还微微泛着光,里面的纹路像是在流动一般。 众人都吸了一口气,看向沈青萝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一个样。若是之前他们只是感慨着沈二姑娘是个重情义的,现在他们是不得不高看她几分了。大长公主近年来一向是闭门不出,今日的生辰宴还是当今圣上为她筹办的。得到了大长公主的青睐,这沈二姑娘的日后当是一帆风顺了。 沈青萝的眼睛亮了亮,来了这么久,这可是她看过的最好的一件首饰了。那碧绿的一团戴在手腕上肯定好看! 沈青萝倒是也没推辞,接了过来,便是一番道谢。 那丫鬟只是笑眯眯地回答道:“大长公主吩咐过了,若是沈二姑娘想要过来,便过来即可,左右这大长公主府也没有其他的人。” 若是方才送镯子已经惊讶众人了,那现在这番话,才是平地一声雷。大长公主没有子嗣,这番话的意思,是想要认下沈青萝了? 沈青萝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得体地回答道:“请替我多谢大长公主的厚爱。” 为什么她现在丝毫不惊讶,因为在原书中收到这份殊荣的是女主罢了,现在只是换了一个对象。 今日若是只有他一人,当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还是多亏了沈娣珠。 沈青萝现在心中美得冒泡,如果按这样发展,那她的结局肯定可以逆转。到时候她带上自己的小金库,天涯海角,到处都能任她浪,还管这些没脑子的主角干嘛? 马车的轱辘声掩盖着车中的沉默,陈氏看着把玩着手上桌子的沈青萝,脸上都是愧疚。是她没有处理好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娣珠现在这样,到底是她近日没有好好关系他的缘故。 “青萝,你……你不要怪你姐姐。”陈氏开口,打破了马车里的寂静。 沈青萝早就料到了,在陈氏眼里,沈娣珠做什么都是好的,若不是她近几日的讨巧卖乖,只怕同原主的下场一样,只留得全京城的轻视和唾弃。 沈青萝藏住了眼中的暗光,脸上依旧是陈氏熟悉的那抹乖巧的笑:“怎么会呢,我也知道这几日可能姐姐心里不舒服,我当然是理解她的。” “是吗,姐姐?”沈青萝看向了沈娣珠,脸上满是谅解,膈应的沈娣珠恨不得撕烂了她这张嘴脸。 “母亲,她私底下不是……”沈娣珠站了起来,指着沈青萝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这几日沈青萝对她的精神压迫在此刻到达了顶点。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理解她,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没有看透这个小贱人的真面目? “坐下!”沈岩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这就是你这十六年里学来的礼仪吗?” 这是沈岩第一次对沈娣珠说重话,以前这个女儿给侯府带来的只有荣誉,但是这几天,却是让侯府丢了打脸,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沈府的大小姐嫉妒自己的妹妹,心思歹毒。 沈娣珠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一般,声音顿时便降了下来,满脸不可置信。 “回去以后你便给我跪一天的祠堂,不好好反省便不要出来。” 沈青萝撇撇嘴,要是是她做了这样的事,现在还不知道罚的有多重,偏心简直不要太明显。 夜晚霜重,沈娣珠跪在祠堂,不一会儿衣角便被浸湿了。 到底是疼了十六年的女儿,沈岩在看见这样以后,终究还是放了她出来。 这件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第二十一章 “小姐,这也太不公平了些,明明是……”绿意一脸愤愤不平,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沈青萝打断了。 “绿意,你是我院的大丫鬟,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我的意思。”沈青萝放下手中的绿豆糕,似笑非笑。 绿意惊出了一身冷汗。 即使沈青萝没有说得明明白白,但是这内涵的意思,她到底是听懂了的。 “求小姐责罚。”绿意慌忙跪了下来,满脸紧张。 沈青萝将她扶起来,平日里这些话说着玩玩倒也罢了,现在回了府,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到,难免会猜测她的心思,若是在惹得一身骚,那倒是得不偿失了。一言一行,还需谨慎。 “下次注意些,有再多不满,也需要憋在心里。”沈青萝神色淡然,这种结局她早就猜到了,这个世界就是为女主构建的,自然是什么都会偏向于她。再者她刚来的不久,还没有站稳脚跟,自然是比不得女主的。 “这种情况习惯了就好,没什么可惊讶的。”沈青萝又歪在了美人榻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听说今日府中要买进一批小奴隶,去看看有没有好的,挑几个到院中来做粗使丫鬟。” 原本陈氏是拨给了她一些丫鬟的,但是总归是陈氏的人,说不定就和沈娣珠有什么牵扯,还是小心的好。 “是。”绿意颔首低眉,恭敬地退下了。 人牙子带着奴隶带着沈府的倒座房中,沈府的管家细细地挑选着眼前站成了好几排的人。忠远侯府毕竟是一个大族,这丫鬟婆子,自然要好好地挑选,若是混进了有心人,那就很难办了。 绿意穿过前面的走廊,冲张管家行了个礼:“二小姐想要挑几个小丫鬟,不知张管家可否方便?” 现在沈青萝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上次的长公主生辰宴直到现在,整个京城都还津津乐道,府中之人现在丝毫不敢怠慢沈青萝。 张管家满脸笑意,态度好得不能再好了:“既然青萝小姐需要挑丫鬟,那是肯定方便的。” 绿意在心中轻嗤了一声,这种踩高捧低的东西小姐也不会理。 她的目光划过房间的一角,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只是装作挑选的模样,往角落走了走,看清了以后,呼吸一窒。 这不是小姐上次救过的人吗?怎么现在会在这个地方? 绿意心中忍不住升起了几分怀疑。 虽然上次小姐的举动她也不懂,让人打了他又将他救回来,但是看起来小姐还是很重视这个人的。 这种事情绿意也没有办法定夺,只是装摸做样地绕了一圈,又接着去外面看看的借口,找了个小丫鬟去同沈青萝通风报信。 陆之寒缩在角落,现在已经入秋了,但是他身上的衣服依旧单薄。打着补丁的灰扑扑的衣服明显已经跟不上少年成长的速度,一截凝固这血痂的脚腕露在了外面,上面还带着一副沉重的黑色镣铐,反复地磨损着少年的脚腕。 上次他得到那袋钱带子以后,便被有心人盯上了。他不过是一人,但是对方却是一群人。他到现在都记得那群人捏着那只刺绣精美的荷包时,脸上露出来的讽刺的笑。 “不过是个小杂种,还真当会有人喜欢你吗?” 随即便将那只荷包扔进了一旁散发着臭气的污水之中,原本色彩鲜艳的荷包瞬间就变得脏污不堪,上面绣着的鸳鸯也失去了它之前原有的光泽,,一针一线都变成了黑色。 陆之寒爬着将那荷包紧紧攥在了手里,像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一般。 那群人将抢来的银子抛在手上玩,一脚碾在陆之寒的手上,原本就红肿的手现在更是裂开,往外面冒着鲜血。 “你这样的杂种只配生活在阴沟里。”那人蹲下身子,凑在陆之寒的耳边说,“不知道将你卖给人牙子会值多少钱?” 那人地声音如同毒蛇吐出来的毒液,一点一点腐蚀着陆之寒的心。 像她这样没有身份的人若是卖给了人牙子,好一点的,要么成为奴隶。若是倒霉一点,指不定就被卖进了窑子里,成为一个小倌,去伺候那些又特殊需求的人。 陆之寒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脑海中蓦然就浮现出了那张干净秀美的脸,就像是他在初冬看到的第一场雪一般,干净又圣洁,只是自己却是那白雪覆盖之下的污泥。 那群人将他的手骨和脚骨打断,将他卖给了一个人牙子。那人牙子刚好缺少一个男奴隶,两个人一拍即合,他的命运就这样被草率地决定了。 陆之寒的脚忍不住地痉挛,戴着脚腕上的脚铐也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张管家,不知我可否来挑几个下人。”沈青萝方才收到绿意的消息以后,立马就往这边赶,生怕陆之寒又和沈娣珠有了什么交集。 上次她可是好不容易布了一场局,若是这次陆之寒被沈娣珠挑了去,她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在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以后,陆之寒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是出问题了,不然他怎么可能还会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呢? 只是心中到底是抱着些许的希冀,他费力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那道反复在他梦境中出现的身影。 沈青萝撩开倒座房的门帘,带进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撩拨着陆之寒的鼻尖,让他想要抓住,却又不能够。 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仿佛一进来,整个鄙陋的房间都变得亮堂起来。 “青萝小姐。”管家弯着腰,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自然是可以的,这些人青萝小姐可以随便挑。” “看着倒都是些好孩子。”沈青萝绕了一圈,视线若有若无地放在了陆之寒身上。 怎么隔了几日没见,这男配倒是把自己越做越惨了,现在这脚上戴着的是个什么玩意。 沈青萝选了几个长相憨厚老实的小丫鬟,除了陆之寒意外,她还注意到了一个长相艳丽的小姑娘。 只是她眼中的灰拜遮盖不住,整个人像是蒙了尘的珍珠一般,黯淡了不少。 “你叫什么名字?”沈青萝蹲在了她面前,一双大眼睛上下打着她。 沈青萝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书中的人物,毕竟她在这种场合下太过亮眼,事出反常必有妖,指不定这就是另一个NPC了呢? “奴……奴叫庄梦蝶。”眼前的女子低着头,声音小得沈青萝要凑近了才听得到。 庄梦蝶,她倒是想起来了。在书中原本是女主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但是最后好像是被男主看上了,宠幸了一次之后,却是没了后文,之后只是英年早逝,下场悲惨。 沈青萝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将她选到了自己的院中。 她就是看不得这种好看的小姑娘有这么凄惨的下场,所有的罪过都应该怪到种马男主身上,这小姑娘不过就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小可怜罢了。 陆之寒看着沈青萝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却丝毫没有选自己的意愿,心逐渐沉到了冰潭里。 若是不能被沈青萝选中,接下来,他的下场会怎么样,他自己完全无法控制。可能会被卖去窑子,最后一张破席子将他卷至乱葬岗。 “还有他。” 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陆之寒诧异地看着面前这抹灵动的身影,满脸惊讶。 他以为…… 沈青萝一共挑了四个,便没怎么选了,院中的人也不需要太多,多了倒是管不过来了。 “多谢张管家。”沈青萝从自己的钱袋子中拿出了一颗碎银子,笑眯眯地递给了张管家,“像这种挑下人的是,也没什么必要大肆声张了,不然母亲还以为我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沈青萝话说得委婉,毕竟是自己院中的人,她还是想掌控在自己手中,谁知道哪天会发生什么变故呢? 她又走到人牙子面前,细腻的手掌向上摊开:“他的钥匙。” 沈青萝指的当然是陆之寒脚上戴着的镣铐,那么重的东西,还要带着走路,脚腕都不知道磨成个什么样子了,丑死了。 沈青萝向来是个颜狗,哪能忍受看起来那么血腥的东西。 明明其他人都没有戴,却偏偏只有他一人戴上了,看着也是怪惨的。 她拿到钥匙以后,蹲着身子将陆之寒脚腕上的镣铐解开。 一股奇怪的感觉从陆之寒的胸口划过,他明白自己的脚腕有多难看,忍不住地向后缩了缩。 “别动。”沈青萝伸手拉住了陆之寒的脚腕,“还没解开呢。” 她一心扑在解锁上,丝毫没有注意陆之寒的表情。 脚腕上细腻温润的触感直击陆之寒的天灵盖,整个身体所有的地方仿佛都在叫嚣一般。 他的脚腕微微颤抖,沈青萝一阵以后,看了看他身上单薄的衣服。 这么冷的天气,还穿的这么薄,不冷才怪。 沈青萝将沉重的镣铐解开了以后,便吩咐绿意去找几身合适的衣物,她可不想落得一个苛待下人的名号。 “以后你们就在我的院子了,我也没什么严格的规矩,听话就可以了。”沈青萝脸上笑得和善,看着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一般,倒是让这些奴隶们安了心。 像她们这些奴隶,最担心的就是遇见苛待人的主子,如今小姐这样说,她们心中自然是感激的。 沈青萝朝绿意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先将这几人盯紧了。毕竟是来历不明的人,她又不是她们肚里的蛔虫,哪能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呢? 若是能安分守己,她自然不会亏待了她们;若是有些什么别的心思,她也自然不会放过她们。毕竟,她自己也想活命。 第二十二章 “行了,都先下去吧。”沈青萝怀中还抱着那只捡来的小白猫,将他们都先遣下去了,索性现在也用不到他们。 陆之寒直到现在都感觉像是做梦一样,是沈青萝将他从那个沾满了脏污的地方拉了出来,解除了他身上那道无形的镣铐,让他不用再为了活下去费尽心思。 他的眼神忍不住飘向了美人榻上那抹慵懒的身影。 沈青萝正在懒洋洋地逗着小猫儿,这几日绿意将这小猫儿倒是养胖了不少,现在她抱着的时候手臂倒是有一些酸涩了。 她倒是思量着什么时候将这猫儿抱去沈澍的院中,自从上次直到沈澍喜欢猫儿以后,她便将这猫儿好好地供着。 这有了共同的话题,遇见的时候才不会冷场呀。 “你说是不是呀?”沈青萝弯着食指逗弄着猫儿的下巴,惹得小猫儿舒服地小爪子开了花,粉嫩嫩的小掌心露在了外面。 她适才抬起了头,才发现陆之寒仍然站在原地。 “是还有什么事吗?”沈青萝眨着眼睛看着陆之寒,琥珀色的眸子里全是疑惑。 自己也没有吩咐他什么事呀?怎么还在这里呢? 陆之寒迎着那双清澈的瞳孔,心中的局促不安更是无限放大,自己方才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他不仅疑惑起来。 “哎呀!”沈青萝放下小猫儿,拍了拍脑袋,“我忘记把药给你啦!” 药?什么药?陆之寒浑身僵硬地定在了原地,满脸的无所适从。 他像是永远跟不上沈青萝的想法一般。 陆之寒看着那抹月牙白的身影整个屋子的晃,垂在身后的乌发像是春水一般荡漾开来,一直荡到陆之寒的心里。 “啊,找到了。”沈青萝费力地撑着一旁的扶手,从一个小柜子里翻出了一瓶金疮药。这还是上次她将陆之寒就回来时,那老大夫留下的一瓶药,现在倒是又派上用场了。 “喏。”沈青萝握着金疮药的手伸到了陆之寒面前,白嫩的手张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小姐,陆之寒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往后缩了缩,不想叫她看见自己手上那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沈青萝只当他是不想要,并没有多想。若不是为了攻略,她哪有那个心情去伺候这些个祖宗。 她将陆之寒背在身后的手拉了出来,手掌心粗粝的手感让她忍不住摩挲了一阵。 原来他这么惨啊。 书中对男主的遭遇只是一笔带过,只说过他在回归身份之前过得很惨,但是现在直面他的时候,对这些轻描淡写的话体验才更加深刻。 这哪是很惨,这他妈简直见不是人过的生活好吗? 沈青萝看着他手上新旧疤痕交错,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同龄人的手。手上有些疤痕有的还在渗血,有的则渐渐长出了新肉,一道浅浅的粉色格外显眼。 她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是想要做个好人,那便做到底了。 沈青萝拉着陆之寒的手将他拉到了她原先躺着的美人榻上,从她方才准备的金疮药中挖出来了一些,细细地涂抹在陆之寒的手背上。 美人榻上垫着好几层褥子,雪白柔软的毛绒垫子令人像是坐在云端上一样。 陆之寒小心翼翼地坐在一角,尽量避开了那雪白的垫子。他知道自己身上很脏,怎么能去弄脏了沈青萝心爱的垫子呢。 “往里坐点,坐在这么外,也不嫌硌得慌。”沈青萝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看着陆之寒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她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这褥子可是她精心挑选的,上面的绒毛柔软又舒服,躺在上面就像是躺在云端之上一般,整个人像是飘起来了一般。 陆之寒身体僵硬了一瞬,只是微微往里面挪了一寸,便不再动了。 软榻上似有若无的美人香一寸又一存地侵袭着他的大脑,整个人的血液都像是混杂上了这股香气。 手上那抹滑腻温润的触感让他整个手背像是灼烧起来了一般,沈青萝触碰过的地方就像是有火舌在舔舐一样。 一切都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一般,陆之寒害怕自己醒来以后,还是在那个狭小老旧的破庙里。 “你怎么又被人卖进来了呀?”沈青萝握着陆之寒的手,嘴里碎碎念。虽说上次她是故意的,但是着实没想到男配能这么惨。 好不容易被救了一次,结果又被卖了进来。在等级森严的古代,被当做奴隶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上次那件事,沈青萝还有些心虚,总归应该是没有人发现的。 陆之寒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并没有说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说也罢。 “涂好了。”沈青萝将金疮药的盖子盖上,瓷器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要保护好自己呀。” 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是却像是巨石一般击在了陆之寒的心上。一片绯红从陆之寒的耳根后升起,还有着向前蔓延的趋势。 他仓皇站起了身,手紧张巴巴地扯着自己的单薄的衣摆,微微侧过了头,不想让沈青萝看见自己的窘态。 沈青萝拉过陆之寒的手,将那瓶金疮药发到了他手上:“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涂药呀,别再受伤了。” 沈青萝尽一切努力模仿着原书中女主的语气,无非就是对他人情绪的掌控,这点她最擅长,不是吗? 沈青萝笑得愈发甜美,甜得晃得人眼睛生疼。 “快出去吧,被人发现了要说你不守礼数了。”她凑近陆之寒轻轻说道,一阵热气喷洒在陆之寒的颈边,陆之寒只觉得自己的那一侧像是麻痹了一般,只能听见那道柔美的声音。 阿沈青萝微微侧过眼看着陆之寒的神情,红唇划过一抹隐秘的笑意。 她复又抱起自己的猫儿往外走,她可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还要将猫儿偷偷抱给沈澍看呢。沈岩今日出门,想是没有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沈青萝买过门栏,裙边的金丝牡丹在空气中划过一抹弧度,刺得陆之寒眼睛生疼,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抓住那朵牡丹,只是伸手握住的,依旧是一片虚无。 沈青萝没有看见身后陆之寒隐秘的动作,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往沈澍的院子中走。 沈青萝没看见,但是绿意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禁警铃大作,这人不过是个去去的小奴隶,竟然是对小姐起了些龌龊心思。 “小姐心善,但不代表你们这些下贱胚子就能肖想。”绿意狠狠地剜了一眼陆之寒,恨恨地说了一句。 小姐心思纯善,哪能看得出这些人的龌龊心思? 陆之寒微微垂着头,心口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想将她从神坛拽下,同自己一般脏污;但又想让她做那一轮最皎洁的明月,只要自己能看到就好。 那一汪黑眸中无波无澜,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恼怒,陆之寒只是行了一个礼便走了出去。 绿意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遍体生寒,方才那双黑眸,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只是一眼,她便觉得寒气四生。 她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带这样一个人回来,留着他只能是后患无穷。 沈青萝现在正在沈澍院中装乖卖巧,倒是一片和谐。 “二哥,我今日偷偷将糕糕带来了。”沈青萝将自己怀中的小猫露了出来,一人一猫亮晶晶的眸子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看着就讨喜。 糕糕从沈青萝的怀中跳了下来,径直就往沈澍的袍边蹭,一直喵喵叫个不停。 沈澍只是蹲着身子将它的毛顺了顺,又挠了挠它的下巴,糕糕舒服地直打起了呼噜。 “二哥哥还在治学吗?”沈青萝往沈澍身后的案几看了看,上面还摊开着几本古籍,一旁还晾着滴着黑墨的毛笔。 沈澍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愣了愣,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他才注意到沈青萝身后并没有丫鬟跟上来,他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为何不曾有下人跟着你?” 沈青萝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沈澍这算是关心她喽? “因为我要偷偷抱着糕糕来寻二哥,丫鬟们跟着人多眼杂,也太不方便了些。”沈青萝的眸子中透露着几分灵动和狡黠,一副自认为很聪明的小模样倒是逗笑了沈澍。 在沈青萝这里他体会到的永远是轻松,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反复地对她说,他要撑起整个家族的荣誉。他是沈家的二公子,要永远是一副清风霁月的模样。 但是却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这是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沈青萝对情绪的感知是很敏感的,她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沈澍情绪的波动。 “二哥哥是累了吗?”沈青萝也蹲下了身子,一双清透的眸子望着他,像是雪山之上最清澈的一汪泉水。 沈澍依旧是那副清笑的模样,只是摸了摸沈青萝的发髻,并未言语。 “那二哥哥便休息一会,青萝也可以帮二哥哥分担一些的。”沈青萝仰着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像是真的在思考一个可行的方法一般。 “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沈澍的叹息声浅得像是轻轻拂过的清风一半,但是其中蕴含的却是无尽的无可奈何。 既然他享受了胜负带来的便利,那他必然也是要承担沈府背后的责任的,这些他,躲不开,避不掉。 他不想大哥那般随性洒脱,说了要去边疆,便一定要去。 自己这个二哥心里倒是藏着许多事。沈青萝若有所思,看来这个就是她的突破口了。 沈青萝是个不讲究礼数的,两个人凑得极近,但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只是一切全被不远处的人看在了眼里。 第二十三章 陆之寒站在青色藤蔓下,眼中像是氤氲着一层浓墨一般,看着前面靠的极近的两道身影,手不自觉地缩紧。 那抹巧笑倩兮,原来她也曾给予过别人。 陆之寒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勉强扯出来一个笑,就像是纸人脸上画出来的一般,骇人得紧。 自己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奴隶,到底在肖想些什么? 想到这里,陆之寒的心莫名其妙地刺痛了起来,他将手轻轻放在胸口处,胸腔中充斥着一种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情绪,让他难受得想将心挖出来。 以前他的生活中只有活下去一件事,倒也算是一种纯粹。但是来了沈府以后,他的心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他的眼睛也不自觉地追随者沈青萝。那抹身影叫他挥之不去,念念不忘。 陆之寒只觉得自己生病了。 沈青萝带着糕糕同沈澍玩了一阵以后,便抱着小猫儿准备往回走。到底是沈澍的院子,若是她呆久了,惹得人说一些闲话倒是不好了。 “二哥哥便是休息一下都使得,身体最重要。”沈青萝嘱咐了一句,稚嫩的脸上却是一副小大人的表情,“二哥哥也别在皱眉啦,不皱眉了便说是京城第一美男子都使得。” 她俏皮地眨眨眼,脸上灵动的模样直叫沈澍破防。 他倒是没发现自己这个二妹妹如此有趣。 “知道了。”沈澍揉了揉他的脑袋,方才脸上的那股愁绪倒是减少了不少。 沈青萝提着裙摆往外走,刚出了院子的门,便看见青藤下站着的陆之寒。 心中不免直犯嘀咕,自己都没有找他,倒是处处都能看见他。 “你怎么在这里?”沈青萝往他那便走了走,又将手上的猫儿递给了他,方才抱的久了,手倒是酸涩不堪。 她甩了甩自己的胳膊,脸上全是松了一口气的轻松。 陆之寒抱着怀里的一团软绵绵,手僵硬地不知道该如何放。 “你将手叠起来,它睡得更舒服些。”沈青萝握着陆之寒的手,将他的手叠放在一起,头都快凑到了他身前。 那股熟悉的清浅的香气再一次钻进陆之寒的鼻子中。 陆之寒低着头看着面前那张芙蓉面,眼神一点点向下滑,目光贪婪又极具攻击性,就像是看见了猎物的豹子一般。 “就是这样。”沈青萝调整好他的姿势以后,抬起头看着他。 陆之寒方才的眼神早就受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沈青萝熟悉的恭敬温顺。 沈青萝只是歪了歪头,方才她记得明明感受到了一抹极具攻击性的眼神,她的直觉总不会出错呀。 她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陆之寒,心中对他的防备也越发加深。 原书中是个能杀了原主的狠角色,总不会纯善到哪里去。 “回吧。”沈青萝理了理繁琐的衣裙,又是那副娇贵的大小姐模样。 陆之寒则跟在她的身后,手上抱着沈青萝的猫,看上去倒是一副和谐的画面。 沈青萝看着逐渐走过来的身影,心中警铃大作,又看了看一旁的陆之寒。 “姐姐。”她先是行了一个礼,不行,得让别人看见她的小可怜地位,自己才是受欺负的那一个。 弱者,无论做出了什么,永远都会被带上滤镜。 沈青萝的礼节叫人丝毫挑不出错,看着恭顺又温良,就像是真的净重沈娣珠这个姐姐一般。不过到底是怎样的,只有当事人知晓了。 沈娣珠看着变迁这张伪装出的温良的脸,心里一阵郁气,堵在喉头,咽不下去,发不出来。 她看了看沈青萝身后的猫,语气是忍不住的咄咄逼人:“二哥向来不喜欢猫,你不知道吗?真以为你能讨好到别人吗” 沈青萝看向她的眼神透露着一阵古怪,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种没脑子的也只能是作者的亲女儿了。 不过她倒也没有说出来,随她怎么想喽。 “这……这样吗?是我草率了,多谢姐姐指点。”沈青萝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像是真的被沈娣珠的话伤到了一般。 “还有你身后的奴隶,怎么,是当我沈府没人了吗,带着这么个丢脸皮的东西?”沈娣珠一派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模样,像是真的觉得自己比沈青萝高贵几分,就连看向陆之寒的眼神都是□□裸的嫌弃。 好不容易逮到沈青萝弱势的机会,沈娣珠怎么会放弃,当然是极尽的讽刺,想试着,才能证明她这沈府大小姐和那些乡野来的丫头是不一样的。 沈青萝苍白着一张小脸,像是真的受到了打击一眼,眼中也氤氲着一层雾气,一副委屈的模样看得人恨不得将她搂进怀里好生安慰一反,只是沈娣珠却是一副大快人心的模样。 这种下贱人还相比过她,痴心妄想! 沈娣珠用眼角轻蔑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就带着一群小丫鬟擦肩而过。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和沈青萝可怜巴巴的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人走远了以后,沈青萝才是轻轻地吸了吸鼻子,随即转过了身,原本漂亮的狐狸眼此刻也是耷拉着,眼圈周围红彤彤的,像是小兔子的眼睛一般。 “对不起,连着你一起挨骂了。”沈青萝现在的声音也带着微微的鼻音,听起来十分委屈一般,“我自小在乡野长大,姐姐看不起我也是应该的。” 沈青萝象征性地擦了擦她努力挤出来的眼泪:“但是你在我眼里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激烈,沈青萝又闭上了嘴,只是轻轻地啜泣了几分,就连刚才欢快的背影都变了落寞了几分。 陆之寒想要伸出去的手只是在空中停留了几分,便又收了回去,心里不免对方才沈青萝没说完的话产生了几分期待。 只是过了一会,他又皱起眉来,他原本以为沈青萝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才能养出身上这股朝气来。只是不曾想,竟然府中还会有人这般对待她。 她,很伤心吗? 陆之寒的眼神逐渐迷茫起来,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眼前人重展笑颜。 只是在陆之寒看不见的那一面,沈青萝偷偷露出了一抹笑,沈娣珠不愧是个蠢的,她不过是稍微示了个弱,她就赶上来羞辱自己。 现在陆之寒也看到了她那刻薄的嘴脸,再加上又是自己救得她,总不会再对产生些什么想法。 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若不是身后有人,沈青萝现在恨不得笑出声来。 沈娣珠在羞辱完沈青萝以后,便是一阵神清气爽,脚步也不免变得轻快起来。 沈澍见着自己这个妹妹掩饰不住的高兴以后,倒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看着阿珠今日到是十分开心,是遇见什么了?” “二哥,你来评评理,沈青萝连出个门都不带丫鬟,真是当我侯府没人了吗?这股子寒酸劲真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沈娣珠轻轻哼了几声,脸上满是傲琚。 沈澍想起少女特意对自己说的话,脸上的笑不免淡了几分:“阿萝有自己的习惯,倒也不算寒酸。” 沈娣珠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突然想起了方才沈青萝带着的猫儿:“二哥,你不是最讨厌猫儿了吗?怎的沈青萝还将猫儿带到你这里来?” 沈澍脸上的笑算是彻底消失了,只是还维持着自己的礼数:“阿萝看那猫儿可爱,便带到了我这里来。” “养什么猫儿不好,非得养一只丑丑的小土猫,真是上不得台面。”沈娣珠小声嘟囔着,倒是没在意沈澍。 沈澍现在只觉得自己这个妹妹越发陌生,原本他只是想着阿珠只是不适应家中多了一个人,多一段时间便好了。现在听着她的话,想来已经不只是不适应了,而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敌意。 阿珠在家中都是明目张胆地羞辱阿萝,若是在外面,还不知道她会如何说阿萝。 沈澍微微蹙起了眉。 “二哥,你说好今日陪我逛街的。”沈娣珠突然想起来自己来得正是,拉着沈澍的衣袖撒起娇来。 沈澍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自己的衣袖:“二哥今日有些累了,改日再陪你可好?” “二哥!”沈娣珠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起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往日里她想让二哥陪她的时候,二哥从来都是应允,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娣珠想起方才出来的沈青萝,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向着她,她到底是哪点好? 之前心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恐慌又席卷而来,好像所有的人都在沈青萝回来以后,都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最受宠的沈府大小姐了,所有人的眼光好像都只看得见沈青萝。 沈娣珠只感觉到一阵窒息。 “二哥你也觉得沈青萝比我好,是吗?”沈娣珠的声音变得生硬,眼中流露出来的却是乞求。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沈澍只是叹了一口气:“你想多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妹妹,不存在谁好谁坏一说。” 沈娣珠原本激烈的心也归于死寂,在二哥这里,她已经不是最特殊的那个了。他也将沈青萝划到了妹妹的范畴,不是吗? 沈娣珠木着心走出了沈澍的院子,脸上再无先前的趾高气扬。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要怪她了。 第二十四章 沈青萝毫无形象地躺在美人榻上,方才沈娣珠已经见过陆之寒了,想来过不了多久陈氏就会知道她的院中来了个异□□隶。再加上沈娣珠的添油加醋,指不定就将她和陆之寒冠上一个私通的名号。 绿意坐在小桩座上替沈青萝揉着腿,语气中满是对陆之寒的提防:“小姐,那陆姓的奴隶一看就是个狼子野心的,留着他终归是个祸患。” 沈青萝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她何尝不知道留着他是个祸患,但是不留着他,会有更大的祸患,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更何况,既然是想要攻略他,既然是留在自己院中最佳,至于其他的一些,她自然有办法化解。 “绿意,凡事看长远点,说不定,他以后就会成为我们的助力。”沈青萝慵懒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指甲。 小绿茶本来就没有什么良心,在她的世界里,只分为两种人,对自己有用的人和其他人。她可是很自私的,没有那么大的心去包容那些想要害她的人。若是有人敢伤她一分,那她便敬还一丈。 “那就,让我们来向一个合适些的理由吧。”沈青萝甩了甩指甲,她洗掉了之前鲜艳的指甲色,换成了浅浅的粉色,看着但是衬得她越发柔若无骨。 她刚回院中没过多久,得到了陈氏身边的大丫鬟的传唤,说是夫人想见她。 倒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不得不说,沈娣珠的动作还真是快啊。 沈青萝收起了脸上那抹玩味和漫不经心,却而代之的是先前装出来的天真,澄澈的眼睛中流露着满满的不解和好奇。 “唔,秋蝉姐姐,母亲是有什么事情吗,那我们快些去吧。”说到这里,沈青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急切了起来,“切莫让母亲等久了,那便是青萝的不是了。” 秋蝉看着面前一脸单纯的二小姐,又想起了之前大小姐说的话。 “青萝院中养着一个外男,这样总归是不合礼数的,方才我还看见……”突然,沈娣珠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轻轻掩住唇,只是该表达出来的意思,她也早就说明白了,别人怎么想,就不关她的事了。 秋蝉的思绪又飘了回来,勉强扯出一抹笑;“二小姐请同奴婢来。” 她不过是一个奴婢,到底是按照主子的意愿行事。 沈青萝掸了掸衣角,将那份气派拿捏得死死地,虽然现在处于劣势,但总不能让沈娣珠得意了去。 但是这陆之寒的身份问题,当真是棘手难办,在院中留下一个外男,总归会落人口舌。 沈青萝跟在秋蝉身后,思绪飞转。 这件事情便也只能咬死不知道了。 等到了大厅以后,陈氏和沈娣珠已经到了,沈娣珠坐在陈氏下方的座位上,眼中的狂热怎么都遮挡不住。 沈青萝敢在院中养上一个男奴隶,这件事情,母亲怎会允许?!若是觉得她丢人了,再将她扔回庄子中那便是最好的。 沈娣珠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手紧紧地攥住帕子。 她那激动的表情一分不落的让沈青萝看在了眼里,陆之寒的身份还不是由着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真以为就靠那莫须有的谣言就能掰倒她吗?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给母亲请安。”沈青萝双手合在腰间左侧,微微弯了下身子,发间的珍珠坠扫在了她的芙蓉面上,给那张娇颜更衬得几分柔美。 一生的贵气浑然天成,丝毫不像一个从乡野庄子中寻回来的人。 “母亲是有什么事情找女儿吗?”沈青萝的眼中满是疑惑,半点心虚都看不见。 这不禁让陈氏纳闷来,若是按照娣珠说的话,青萝现在倒是不应该这一副表情。 “听闻你院中收了一个奴隶?” “啊,母亲是说我今日让人去人牙子那里挑的几个婢子吗?”沈青萝歪着头,像是在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之前姐姐说我出门都不带小丫鬟,说是丢了侯府的脸,这才想着去找几个小丫鬟。”沈青萝飞快地往沈娣珠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又极快地低下了头,像是十分害怕一般。 这些话本来就是沈娣珠对他说过的,他不过是少少换了个顺序,有又谁能知道呢? “还有那个小厮,我之前也是看姐姐出门时前呼后拥,侍奉的人中也有小厮,原来是不行的吗?”沈青萝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了疑惑,为什么姐姐的院中可以有,但是她的院中却不能有呢? 沈娣珠在听见她说这话时呼吸一窒,随即便慌张地看向了上面坐着的陈氏。 只是陈氏现在并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 “你同那小厮当真没有什么?”尘世的预期带上了几分急切,像是急着要验证什么一般。 沈青萝脸上的疑惑更重了:“母亲,不过是一个小厮罢了,为什么要有什么呢?” 沈青萝的眼神干净又纯粹,衬得像是他们这些人的思想龌龊了一般。 况且一般的小厮是没有办法进内院的,沈青萝也只是在要回陆之寒的当日放了他进来,这些日子一直让他守在院外。 “姐姐的院中也有小厮,那姐姐不会也同小厮有些什么吧?”沈青萝像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小孩一般,一些话净值就冒了出来,让人措不及防。 “你别胡说!”沈娣珠站起了身子,尖锐的指甲指着沈青萝,脸上的愤怒像是要将沈青萝燃烧了一般。 沈青萝撇着嘴,吓得肩膀一抖,随即便低下了头,嘴唇蠕动了几分,最终小声地吐出来了几个字:“姐姐,我错了,你……你别生气……” 随即一滴豆大的眼泪砸在了地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泪花,看着委屈极了。 陈氏快步走了下来,将沈青萝揽在了怀里,脸上的表情已经带上了几分不悦。虽然青萝说话欠妥,但是确实也是娣珠先说出了那些腌臜话,现在事情都澄清了,青萝也是无辜的,娣珠不道歉就算了,还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青萝好歹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般被人指着鼻子骂,她又是个娇弱的,哪能承受得起。 “娣珠,沈府交给你的礼仪便是指着自己妹妹的鼻子骂吗?”陈氏的面容已经带上了几分薄怒。 沈青萝从陈氏的怀中抬起了脸,原本泪眼朦胧的眼睛此刻却是一片清明,眼中满是狡黠,冲沈娣珠扯了扯嘴角。 就这水平还相同她斗。 “母亲,姐姐想来也是担心我被骗吧,您莫要怪她了。”说着,还轻轻吸了吸鼻子,脸上挂着勉强的笑,看着可怜又脆弱。 沈娣珠站在两个人的对立面,就像是格格不入一般。 她的心中陡然生起了一抹奇怪的念头,果然还是亲生的好吗,可是他们明明同自己有十六年的情谊啊,现在都不算数了吗? 沈娣珠的身子微微颤抖,不知道到底是被气的还是被惊的。 她转身便跑出了院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陈氏看着她这般,心中也是不热心。明明青萝回来了,一家人便团聚了,但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陈氏浑身的力气陡然便卸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几岁一般。 沈青萝体贴地扶着陈氏,又替她顺了顺气:“母亲莫要生气了,我不像姐姐,我只会心疼母亲,断然是做出这些让母亲难受的事情来。” “姐姐说的应该也是一些气话,到时候我去同姐姐赔礼道歉便是了,母亲别担心了。”沈青萝一脸体贴,说出的话也是正中陈氏下怀。 现在青萝如此懂事,倒是让陈氏心中有些难受了。青萝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平白被人诬陷了一番,现在还说要去同人道歉,哪有这样的道理? 陈氏怜爱地抚了抚沈青萝的发髻:“这次确实是你姐姐做错了,便让她自己反思几日吧。” “不过你内院中留着一个小厮终究是不妥,将他调去外院守门即可。”陈氏只当是沈青萝初来乍到,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耐心地同她说明。 沈青萝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人还在她的院子里,一切都好说。 现在眼下这场面倒也算是有惊无险地解决了,倒是让沈娣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沈青萝转着手上的血玉镯子,如果是她,她径直就闹到沈岩那儿去了。就算不能给她盖上一个同小厮厮混的帽子,能将人调走也是好的。只是沈娣珠只当是陈氏能做主,却不想她也是个心软的。自己不过是掉了几滴眼泪,陈氏便忍不住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闹了这么久也累了。”陈氏拍了拍沈青萝的肩膀,随即便转过了身,一只手扶着额头。 沈青萝见状,再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该说的总归是说完了,她的目的也达成了。 她微微欠身行了个礼,便往自己的院落走。 天边的夕阳红得可以滴出血来,看着晃人的眼。这夕阳,对有的人来说却是一副令人焦灼不堪的景色。但是对她来说,却是赏心悦目的紧。 沈青萝望着天边,轻轻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点个收藏吧嗷呜嗷呜呜呜呜呜呜,真的超想有一个好榜! 第二十五章 “小姐,她们没将你怎么样吧?!”看到沈青萝的身影以后,绿意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丝毫没有之前竹苑大丫鬟的那股从容。 方才秋婵姐姐来的时候,简直是将她吓了个半死。她不能跟着小姐,小姐这般柔弱,若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沈青萝轻轻撩起衣角,脸上满是从容,丝毫不见半分惊慌,和绿意如临大敌的表情相比,甚至还有几分漫不经心。 “我总不会吃亏啦。”沈青萝踩着院子门口的门槛,摇摇晃晃,歪着一张小脸。白嫩如羊脂玉般的小脸像是发着光一般,就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见。 “陆之寒呢?”沈青萝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半,说起来她在去陈氏那里之前就没看见她了,要是他的魂又被沈娣珠给勾了去怎么办?她这番谋划不就又泡了汤吗? “想来是去了外院了,毕竟是个小厮,待在内院也不妥。”绿意回答道。 沈青萝转念想了想,那倒也是,今个儿陈氏刚刚找了自己,现在将他调到外院也是很正常的。 自己也只是在内院一块活动,看不到他也很正常。 等有时间再去看看他吧,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沈青萝转了转脖子,胳膊绕到了身后拉了拉,浑身的力气都卸了下来,那副懵懵懂懂地样子看起来就像邻家的妹妹一般。 “今天倒是忙活了一天。”沈青萝的口中嘟嘟囔囔,便也没再去想陆之寒去了哪里。 方才自沈娣珠从陈氏的院中跑出来以后,心中便窝着一团气。那团气像是灼烧着她的心一般,叫她生疼生疼。 她见过那奴隶看沈青萝的眼神,炽热又浓烈,叫人怎么都忽略不了,若是说这两个人什么都没有,那是打死她都不可能相信的。 只是所有人都被沈青萝那装出来的伪善给欺骗了,只要她稍加引诱,还怕他们露不出马脚吗? 沈娣珠昨日才做好的指甲硬生生地被她折断了,断甲处不停地渗透出了鲜血,但是沈娣珠却并没有管,脸上的笑阴森又扭曲。 一方被扯得稀烂的帕子被扔在了墙角处,上面还沾着点点的血迹。 沈娣珠回到了院中以后,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地上还扔着一团团皱巴巴的信纸。 芒种站在一边瑟瑟发抖,丝毫不敢说话。 自从小姐回来以后便是这种状态,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放才进去想要劝劝小姐的谷雨姐姐已经被拉下去掌掴了。她害怕自己也同谷雨姐姐一样。 过了许久,沈娣珠才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虽然是笑,但是在芒种看来却是不寒而栗。 沈娣珠将信纸一点点折好,动作执拗又反复,像是入了魔怔一般。 “将这封信送给竹苑那个新来的小厮,若是出错了……”沈娣珠的话骤然停顿,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睛像是淬了毒液一般。 芒种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接过沈娣珠手上的信:“小……小姐放心,芒种定然不会辜负小姐所托。” 沈娣珠满意地点了点头,京城之中所有人都知道沈家的大小姐写得一手好字,只是却无人知晓,她的模仿能力,也是一流的。 她自小就临摹各大家的书法作品,模仿能力早就练了出来,想要模仿沈青萝的字迹,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这一次,她就不姓沈青萝还能全身而退! 芒种颤颤巍巍地拿着手上的信,她记得二小姐的院中确实是来了一个小厮,但是她却并不知道别人住在哪里啊。 芒种简直欲哭无泪。 夜幕逐渐降临,天空像是被墨水浸湿了一半,一股股黑色在里面涌动。 芒种凭着直觉往竹苑中走,到了外院,便停下了。下房的灯还亮着,昏暗的灯光照在纸糊的窗子上,散发出柔软的光晕。 本该是岁月静好的夜晚,却是要被这场变故打破。 芒种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门口,然后扣了扣门,便迅速跑到了一旁的角落中蹲着躲了起来。 陆之寒将手中捏着的玉佩放回了袖口中,起身便去开了门。 只是门外没有任何人,只有秋风掠过时的呼啸,他的头往下低了低,一张单薄的信纸被风吹起了浅浅的一角。 陆之寒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信纸,展开以后,娟秀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信纸上还带着清浅的香气,像极了沈青萝身上的味道。 他将信纸轻轻贴近比较,那股香气也愈发浓郁。 陆之寒极快地扫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目光最后停留在了最后一行的“盼君至”。 他原本冰冷的心霎时间便跳动了起来,一股莫名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胸腔,想要见到沈青萝的欲望也无限蔓延,像是烧不尽的藤蔓一般,将他的心紧紧攀住。 陆之寒轻轻将门合上,一身黑衣像是和黑夜融合了一般。 就一眼,他只看一眼,看完他马上就离开,绝不给她带来半点麻烦。 陆之寒手上的青筋逐渐凸起,像是在做一个及其艰难的决定一般。 随即他翻过了下房的高墙,落地,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声,若是不注意看,丝毫没法注意墙根处还有个人。 看见陆之寒走了以后,芒种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就等着同小姐复命了,若是能让小姐满意,她也就安全了。 芒种心里悄悄同陆之寒说了一声对不起,随即便快步往沈娣珠的院落中走。 “小姐,事情已办妥。”芒种低下了头,极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沈娣珠盯上了自己。 沈娣珠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如玉般的手掩住了唇,眼中满是癫狂:“沈青萝啊沈青萝,这一次,我就不信你还能逃了去!” 沈娣珠的手狠狠地拍在了案几上,手上的镯子磕在了桌子上,声音刺耳的紧,吓得芒种抖了抖身子,生怕自己便是这样的下场。 经过一天的忙碌,沈青萝自己也累了,睡得也比往常要早一些,只留下的一个小丫鬟看着门。 陆之寒看着已经熄了灯的院子,心中划过了几分疑惑。 他侧着的耳朵动了动,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如临大敌。 着套了! 他的听觉向来比寻常人要灵敏一些,远处那凌乱的脚步声一分不落地进了她的耳朵。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沈青萝也已经入睡了,到底是为什么才会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这边走呢? 傻子都知道是来抓他的。 若是现在出去那便是刚好进了那些人的全套,陆之寒平静无澜的心第一次慌了。 他不想给沈青萝带来麻烦的,但是好像也是他,次次都让沈青萝难办。 沈青萝的睡眠浅,本就睡得不太安稳,现在更是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在床上坐了一会,才依稀听见院外那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一般有这种情况一定就是有事要发生,再者下午沈娣珠刚吃了亏,以她那性子,怎么可能忍得了? 只是沈青萝没有想到会来的这样快。 她披着一件外袍,打开了门,往外探了探头。随即她便注意到了墙角站着的那抹身影。 心下瞬间就了然了。 看来沈娣珠便是想打着捉奸的幌子,真正坐实了她和小厮斯通的帽子,到时候人证物证聚在,她就是想否认,都没用。 “先进来。”沈青萝将陆之寒拉近了自己的屋子。 她的屋子中梳妆台和衣柜,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件了,藏人的地方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沈青萝也不知道为什么陆之寒会在大半夜来他的院子,但是当下很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沈青萝看向了披着帷帐的床,眼睛瞬间就亮了亮,急急忙忙先将人往床上推。 现在能藏人的只有床上了,再者他们也没有资格搜她的床,若是真的搜了,以后她这侯府二小姐的脸面又往何处放。 沈青萝将陆之寒推到了墙角处,用宽大的棉被将他盖上,随即自己也钻了进去。 “等会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要出来,也不要发出半点声音。”沈青萝在黑暗中悄悄对陆之寒说。 只要他能不出声,她总有办法糊弄过去。 只是沈青萝不知道现在两个人的距离有多近,近到沈青萝说话时喷洒出的热气,都能让陆之寒脸红心跳。 沈青萝晚上睡觉时也只是穿着一层轻纱,肩膀和手臂基本上都裸露在外。她闭着眼睛,聚精会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是胳膊有时会似有若无地触碰到陆之寒,像是一根羽毛一般,挠得人心口痒痒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缓解。 陆之寒缩在墙角,脸上的温度不断升腾,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异常地热。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酥麻,少女身体的浅香不再是像梦中那般似有若无,他忍不住向前伸了伸手,随后又克制地收回。 他们,这样算是同床共枕了吗? 陆之寒的心头陡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黑夜将两个人的距离无限地拉近,明明是极为惊险的夜晚,陆之寒确实觉得自己的心里面像是被塞了一块糖一般。 沈青萝转个了身子,两个人面面相对。 陆之寒的眼睛在黑夜中尤其地亮,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沈青萝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眼睛,一时间不禁看愣了过去。 等她回过神时。才发觉自己的手掌已经抚上了陆之寒的眸子,他甚至能感受到掌心中那微长的的睫毛在颤动,扫得她的心也痒痒的。 第二十六章 沈青萝后知后觉才发觉自己在做什么,慌不迭地放下了手,却撞进了陆之寒那黝黑的瞳孔中。 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这般好看呢? 陆之寒在沈青萝的手覆上来的时候,呼吸一窒,眼睛也是顺从地闭上,心中只是渴望她的触摸能够再多一些。 他就像是行走在干涸之地的人一般,面前出现了一点水源,便会贪婪不已,希望能够得到的更多。 好想她这双手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陆之寒喉结动了动,眼尾沾上了点点的绯红,撑着身体的手逐渐变得无力起来,喉中也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不自然的轻哼。 只是屋外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旖旎。 沈青萝披上外袍,转身将棉被往上拉了拉:“你在里面待好,千万不可以出来。” 随即,她便披着外袍往屋外走,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 沈青萝将门拉开了一道缝,探出一个脑袋,看到沈娣珠的时候,心下划过了一抹了然。 果然是沈娣珠作怪。 “唔,姐姐,是有什么事情吗,已经很晚了。”沈青萝揉了揉眼睛,白瓷般的脸上全然是一副疲惫和不解的模样。 “倒也不是我想来打扰妹妹,只是我的一副点翠头面被贼人盗了去。这副头面是我十五岁生辰时祖母特意赠予我的,珍贵的紧。方才我的丫鬟看见贼人往竹苑跑,”沈娣珠盯着面前的沈青萝,手已经搭在了她的门沿上,像是随手都要破门而入一般。 “还望妹妹理解,让下人们进去搜寻一番,不仅能抓到责任,还能保护妹妹的安全,一举两得。”沈娣珠在最后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倒是说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沈青萝拢了拢身上的外袍,外一旁侧了侧,漫不经心的模样不仅让沈娣珠怀疑她又要耍什么花样。 “姐姐不是要查屋子吗,怎的不进来了?”沈青萝转过身,径直就往屋里走,然后上床躺下,刚好遮住那块不算明显的凸起。 “绿意,好生招待着姐姐,若是真的查到贼人了……”沈青萝笑了笑,“那我们也算是做了一桩功德事了。” 她放下床上的帷幔,自顾自地又睡了过去。 沈娣珠几度握紧的拳头又松开,深吸了几口气,朝芒种吩咐道:“给我好好地找。” 芒种颤着身子,带着几个小丫鬟在屋中搜寻起来。 屋外的小厮们也在外院中细细搜寻起来。 沈青萝的屋子中并没有什么大的物什,不过是转过了几圈,便搜完了。物种最大的一个衣柜,里面也装满了服饰,丝毫没有地方再装下一个人了。 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搜遍了,但是并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芒种手心直冒冷汗,她分明是亲眼看见了的,现在怎么会没有人了呢?!到现在也只剩下二小姐的床榻了。 芒种犹豫着往沈青萝的床榻旁走。 “嗯?姐姐的丫鬟也太不懂规矩了些,这小姐闺房的床榻,那是一个下人能搜的呢?”沈青萝用着懒洋洋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现在沈青萝正式的冲,若是被夫人知道了她敢擅自搜二小姐的床榻,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芒种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随即转过身子,扑通跪下了身:“回小姐,屋……屋中并没有任何人。” 沈娣珠的眼神陡然变得狠厉,看着芒种的眼睛像是带着针一般,要将人刺穿。随即她狐疑地往沈青萝的床榻间看了过去。 “妹妹莫不是……” “姐姐莫不是觉得妹妹还会包庇一个贼人?”沈青萝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睡后的慵懒,像是娇嗔一般,听着便让人身体发软。 “这小姐的闺房可是私密,我已经同意姐姐带人进来搜查了,姐姐莫不是还想搜我的床榻吗?”帷幔中那抹窈窕的身影撑起了身子,说到最后,语气中分明已经戴上了几分委屈,“那姐姐要我这脸面如何放?” 沈青萝努力稳住自己的语气,身后也是微微出了一层薄汗,如今无论如何人都不能让沈娣珠得逞。 沈娣珠似笑非笑地看着芒种,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今个儿倒真是打扰妹妹了,都怪我误信了这贱婢的话,这便向妹妹赔罪,教训教训这不懂规矩的下人。” 巴掌声清晰又响亮,芒种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像是一个大馒头一般。 “不知妹妹可还满意?”沈娣珠忍着心中的怒火,现在万不能发脾气,只能顺着那小贱人的意思来。 她又深吸了几口气,才堪堪压住了心中升腾的火气。 芒种捂着脸,两眼泪汪汪地跪在地上。 “这倒也不必,天色已晚,姐姐也该早些休息了。”沈青萝复又躺下,“绿意,送客吧。” 她再次看了一眼帷幔中的身影,随即才不甘心地又带上方才的那群人离开。 若是真的搜了她的床榻,还不知道明日这小贱人会如何同母亲告状,料想她也不敢在床榻间藏人。 看见沈娣珠出了门,沈青萝才正正松了一口气,浑身绷着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绿意直到现在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直到她掀开了沈青萝的帷幔,才差点惊叫出声。 小姐的床上分明还躺着一个人,绿意差点就要去叫人了。 “绿意,等等!”沈青萝拽住绿意的手,“去看看屋外的人走了没有。” 有些事情不能大意,保不齐沈娣珠就杀了一个回马枪,若是被发现了,便全都完了。 绿意跺了跺脚,像是在埋怨沈青萝的不小心,随即还是听话的出去放了哨。 “你也快些离开吧,保不准再过一会他们就发现你了。”沈青萝拢了拢身上的薄纱,转过身看着陆之寒。 周身的寒冷瞬间就让他清醒过来,方才她不是没听见沈娣珠是如何对待她的,明明是沈府的二小姐,却要处处看别人的眼色。 而这一切,全都是他导致的! 陆之寒翻下身子,身着单衣跪在冷冰冰的地面上,匍匐着身子,像是最虔诚的信徒一般。 “一切都是小人的错,是小人不该……” 沈青萝的手轻轻抚上了陆之寒的脸,将他垂着的头抬了起来,温暖细腻的触感不禁让他呼吸一窒。 陆之寒抬头看着少女,眼中只剩下了呆滞,就连沈青萝说的话,好像也有些听不清了。 “说好了要保护你呀。”沈青萝拨了拨他额前垂下的碎发,动作亲昵又温柔,就像是一对相恋许久的恋人一般。 陆之寒抬头看着自己信奉的神明,而他就像是地上散发着污臭的黑泥,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肖像这般人儿呢。 他稍稍拉开了自己与沈青萝的距离,动作小心又谨慎。 “好好睡一觉吧,别想太多了。”沈青萝揉了揉陆之寒的头顶,弯弯的笑眼像是倒映着万千星河一般,叫人想要溺死在里头。 沈青萝坐在床榻上,身子微微向下倾斜,原本松散的轻纱更是在肩头滑落,露出一截好看的锁骨。 陆之寒仓皇地低下了头,耳朵后像是烈火燎原一般,像沈青萝行了礼之后,便慌慌张张地退出去了。 沈青萝自然是没有忽略他耳后的绯红,抬起手将方才滑落的衣服重新聋了上来,随后便是一阵巧笑。 到真是看不出来男配还是个纯情的。 只是现在沈娣珠像是盯上了陆之寒一般,一个劲儿的想要找他的茬儿,她能躲得过一会,但是不代表以后就能顺利躲过,还是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好。 沈青萝又躺回了床上,只是这回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硌着自己的腰,她伸着手在被子中摸了摸,便掏出来一块玉佩。 玉佩的成色极好,里面像是氤氲着一团碧绿的雾气一般。沈青萝的手在上面摩挲了几下,几道凹凸不平的突起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沈青萝将玉佩翻了个面,只见下面刻了一个小小的陆字。 她这次是真正的笑出了声,这次倒是叫她捡到了一个宝贝。 她还记得原书中陆之寒能重新回归自己的身份靠的就是这块玉佩,上面刻着的陆字也代表着之前盛极一时的陆家。 沈青萝回想着书中的情节,据说陆家的小女儿陆语嫣进了宫以后,便得当今圣上独宠,很快便生下了五皇子,也就是陆之寒。但是不知道因着些什么事,这位贵妃生下陆之寒以后没过多久便香消玉殒了,而陆之寒也是流落民间,直到长大了以后,才被陆家寻了回去,重新恢复五皇子的身份。 而在陆贵妃死后的这段时间,陆贵妃和五皇子这两个人,在皇宫变成了禁忌。 沈青萝把玩着手上的玉佩,陆之寒就是凭借着这块玉佩回到的陆家,最后得了陆家的势,才能有那样大的权力。 若是自己将这块玉佩藏起来…… 沈青萝的心中冒出来一个想法。 自己之后之所以会被陆之寒杀死,无非就是因为他得到了陆家的势力,倾尽了所有势力来帮助沈娣珠,所以自己才会死。若是,他没有回归陆家,失去了这股势力,又当如何呢? 沈青萝转着手上的玉佩,脸上满是沉思。 屋中的滴漏发出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间显得格外清晰。 寂静的黑夜里仿佛蹲着一头操控人心的巨兽,狠狠地拉扯着人心。 床榻上放着的玉佩,终究是没了踪迹。 第二十七章 陆之寒直到回到了才发觉那块玉佩不见了踪迹。 他又摸了摸放玉佩的地方,哪里现在只是一片空空如也。 那块玉佩是他最后的念想,是曾经有一个人爱他的最后的证明。直到现在,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年轻女人温柔的音容笑貌,会温温柔柔的叫他阿寒。这是他每个寒夜支撑下去的唯一的温暖。 在最开始,他也不是人人厌恶的,也会有一个人在爱他啊。 陆之寒的眼中罕见地出现了一抹惊慌,玉佩不见了,最后的念想也没有了。 翌日。 沈青萝将放着玉佩的匣子放进了衣柜的最里层,随后便听见了绿意进来通报的声音。 “小姐,陆之寒求见。”绿意走了进来,朝沈青萝禀报。 倒是找了过来。 沈青萝挑了挑眉毛,转过身之时,脸上已然换了一种表情。 她撩开帘子,快步往外院走:“那还不快讲人请进来。” 脸上明媚的笑意,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陆之寒抬起头直视,看见的便是快步向自己走来的少女,少女一身烟青色的马面裙,在这萧瑟的秋季竟是增添了几分绿意。 裙边绣着的烟波就像是要荡漾出来一般,整个人仙气飘飘。 “你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沈青萝将陆之寒扶了起来,脸上的关怀不似作假,一双灵动的眼睛像是只装的下他一人一般。 “我……想来寻寻我的玉佩。”因着常年很少说话,陆之寒的声音低沉中又带着几分嘶哑,就像是磨砂纸划过的声音一般。 沈青萝偏过头,想了想,随后又叫来了绿意:“绿意,你有看见过一块玉佩吗?” 问完之后,她又转过了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寻到玉佩。” “不……不用,若是没有,变算了。”陆之寒局促地扯着自己的衣角,在面对沈青萝的时候,他总是会下意识地紧张,更别说正常对话了。 在他眼里,沈青萝能看他一眼,便是他无上的恩赐了。 “回小姐,并没有玉佩。”绿意假装寻了一圈以后,便来禀报。 沈青萝的手捏着下巴,一脸沉思:“你再好生想想,是掉在了哪里?” 明明是一块不可能被找到的玉佩,但是沈青萝还是拿出了十足的演技,她自己甚至都快相信这怪玉佩是真的无意间遗失的,更别说陆之寒了。 之前已经够麻烦她了,现在又怎能让她为了自己的一块玉佩大动干戈。 陆之寒只是垂下了头,行了个礼:“多谢小姐,不过是块补之前的玉佩罢了,不必小姐如此费心。” 沈青萝的手一顿,到真是个傻孩子,这块玉佩,可是关乎着你的身世。 她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愧疚感,因为这个叫陆之寒的男配。 沈青萝退下了自己手上的那块碧莹莹的镯子递给了陆之寒。这还是当时大长公主赐她的那一块,现在给了他,别人看见了,想来也不会再敢欺负她了。 “你拿着吧,大长公主的福泽会庇佑你的。”沈青萝拉过陆之寒的手,将那块玉镯递到了他手上。 这般看来,大长公主也是他的姑姑,这块玉镯给了他也没什么不妥。 沈青萝拍了拍他的肩:“别难过了,我送给你一块呀。虽然不是玉佩,但它也是一块玉镯。” 沈青萝眸光清澈,像是真的想要安慰他一般。 陆之寒握着玉镯的手逐渐收紧,玉镯上似乎还带着她的体温,一点一点地从他手掌心传递至他的身体,直到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肩上还残留着沈青萝的温度,就连丢失玉佩的那股难受,仿佛都被治愈了一般。 第一次,会有人告诉他,不要难过。 陆之寒努力克制住自己心中那抹异样的感觉,强迫自己不去看沈青萝,他害怕只有一眼,便会暴露自己的狼子野心。 面前的人这般美好,而自己只不过是像一滩烂泥的人,怎么可以做出那般逾矩的事情。 想到这里,陆之寒的心像是重新被划开了一道豁口,里面灌满了刀子般的冷风。 “若是无事你便先退下吧,我还要去同母亲请安。”虽然是补给了他一块玉镯,但沈青萝的心中到底是对他有些愧疚的,也只能找个借口匆匆离开,生怕再多一面,自己就会将那玉镯拿出来。 原本在书中的任务,她并没有什么共情能力,左右将自己的日子过好了便罢了。但是现在眼前整天晃着一个小可怜,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被针对,她沈青萝当真是没有见过这么倒霉的人,而且自己还在其中推波助澜。 沈青萝压抑住自己心中那陡然升起的莫名其面的情绪,展现出来的还是那副清纯美好的模样。 应付完陆之寒以后,她才正正松了一口气。 方才看着陆之寒的眼睛,她都想将玉佩交给他了,当真是个男妖精。不得不说,虽然陆之寒顶着男配的身份,但是那张脸,足以和许君泽媲美。 沈青萝深呼了一口气,压抑住了方才心中突如其来的冲动。 她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便往陈氏那里走。 昨日沈娣珠擅自来她院中搜人的那笔账,那还没算呢。 一个合格的绿茶,当然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卖惨啊。沈青萝冷笑了几声,眼中划过了一抹狠厉。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可能又要压字数啦,因为没有榜单。给小可爱们造成不便很抱歉~ 第二十八章 想来她的院子搜人,那就要做好被她反杀的准备。 沈青萝扶着绿意的手往陈氏的院中走,刚到了陈氏院子的门口,便遇见了沈娣珠。 “姐姐晚上睡得可好?”沈青萝笑语盈盈地模样,只是那份笑意并未直达眼底,“不知那贼人可否抓着了?” “这倒是不用妹妹费心了。”沈娣珠勉强扯出一抹笑,不再是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样子。 倒是学聪明了一些,沈青萝在心中嗤笑了一声。 “那怎么能不关我的事呢,毕竟昨夜,姐姐还带了人来我房里不是吗?”沈青萝的话像是平地一声惊雷一般。 若是这件事让陈氏知晓了,沈娣珠心里不禁开始冒虚汗,她昨夜本来是有十足的把握的,若是抓到沈青萝偷人,那她这些行为,倒也无伤大雅。但是沈青萝的院中偏生是找不到一个人出来,现在她便成了骑虎难下的那个。 “是啊,昨夜还是多亏了妹妹帮我。”沈娣珠见好就收,毕竟前几次已经吃了那么多的亏,她也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现在不能和沈青萝硬碰硬,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将她拉到自己这边来,昨日的莽撞行为也就变成了姐妹情深,这也是陈氏想要看到的。 沈青萝暗暗挑眉,看来沈娣珠近几日聪明了不少,还知道服软了。 “姐姐这般倒是客气了。”她掩唇娇笑着,像是真的不在意昨夜的事情一般。 “同母亲请安。” 进了院子以后,陈氏已经在等着她们两个用膳了。 “母亲,姐姐昨日说她的院子中进了贼人,这可真是叫人担心。”沈青萝舀了一勺粥,装作不经意提起的模样,“昨日姐姐还说来我房中找找,还想看看我的床榻呢。” 沈青萝一副没心眼的模样,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不得不多想。到底是多没有地位,堂堂一个千金小姐,竟是会被人搜查院子。 陈氏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放下了手上的筷子。 沈娣珠心中暗道不好,只是浅笑着挽住了沈青萝的胳膊:“是啊,还是得多谢妹妹帮我呢。” 两个人看起来一团和气,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氛围,而且沈青萝看起来也是一副没心没肺,像是真的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陈氏在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青萝到底是个没心眼的,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沈青萝在看见陈氏的脸色之后,心下便了然了。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每个人的耐心,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耗尽的,只是沈娣珠好像还没有发觉呢。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沈娣珠,后者还是一副以为自己蒙混过关的模样。倒是天真,既然是敢搜她的院子,那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好歹这阵子她也是尽心尽力装作陈氏的小棉袄,不至于这点作用都没有。 思及这里,沈青萝抿了抿想要上翘的嘴角。就算是沈娣珠突然改口,但是仍然改不了她带人擅闯妹妹院子的事实,更何况竟然还想搜妹妹的床榻。 这能忍吗?! 既然是想要演戏,那她就陪陪沈娣珠了。 “是啊,昨个儿我都睡下了,姐姐突然说又贼人。更何况姐姐还说丢了重要的东西,妹妹怎么能不帮姐姐呢!”沈青萝说得情深意切,像是真的将这个姐姐放在了首位一般。 但是沈青萝说得越多,陈氏的脸色就越不好看。 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是要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就连受了羞辱还要乖乖地同别人一道说没有关系。 陈氏看着沈青萝的笑脸,一颗心越发揪着生疼,心里的天秤也是不断地偏向她。 “下个月是柳家大小姐的及笄礼。”陈氏拿出了一张烫金请帖递给了沈青萝,“这是柳家大小姐特意差人送来的请帖。” 沈青萝歪头想了想,柳家大小姐,柳如絮? 她的脑海中想起了上次那抹清丽的身影,她记得是个很温柔的小姐姐,是她刚来这里时接受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沈青萝点了点头。 第二十九章 沈青萝特意在京城中最好的首饰铺子中挑选了好些首饰,毕竟是及笄礼。这般想着,沈青萝又在小匣子中加了一根金钗。 选到最后,她手上拿着的小匣子已经被塞满了。 沈青萝掂了掂,最后心满意足地拿去结账。 柳家在京城也算是钟鸣鼎食之家,柳太傅之前还是大皇子许君泽的老师,虽然现在只是挂了个虚名,但是他仍然是大皇子遇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地人,地位不可小觑。 因此到了柳如絮的及笄礼,京城中的大户基本上来了一半。 及笄不仅仅意味着成年,还意味着说亲。能娶到柳如絮,相当于便多了柳家这份势力。 “柳姐姐!”沈青萝一下马车便看见了门口候着的柳如絮,她惊喜地朝她挥了挥手,脸上是满满的朝气。 “我倒是念着你,还以为你不来了。”柳如絮快步上前,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沈青萝摇了摇柳如絮的胳膊,满脸撒娇讨巧。随后她又从绿意手中拿出了那个满满当当的小匣子递给柳如絮。 “还望柳姐姐不嫌弃。”她笑嘻嘻的,挽着柳如絮便往里面走。 匣子里面塞满了金银首饰,掂着到还有几分重量。 沈青萝从里面拿出了一根红玛瑙的钗子插到了柳如絮的发间:“柳姐姐今个儿好歹是及笄,哪能这么素气。” 她又走远了看看:“这般看着倒是活泼了不少。” 钗子上的流苏随着柳如絮的步子摇摇晃晃,像是坠落的星星一般,耀眼夺目的紧。 柳如絮恍惚地摸了摸自己发间的钗子。自小母亲便不让她带这种钗子,说是不够庄重,她作为太傅之女,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要恪守礼仪标准。就连她的服饰,也是清一色的暗色,庄重有余,但是却失去了少女该有的那份活力。 这次虽说是柳如絮的及笄礼,但是也是一次变相的择婿。 如今大皇子最得圣心,再加上柳太傅又曾是大皇子的老师,这样的关系更是亲上加亲。 “大皇子驾到——”当想到他,许君泽便出现在了门口。 沈青萝回过头看了几眼。 许君泽穿着玄色的蟒袍,身量修长,剑眉星目,一举一动之间都彰显着皇家的威严,看着倒真是一副男主的模样。 沈青萝的思绪忍不住游离起来,若是陆之寒没有被丢弃,会不会也是这般? 又想到那枚被自己藏起来的玉佩,沈青萝心里再次划过一抹愧疚,又坚定了好好护住他的想法。 日后等他恢复了身份那她就没有活路走啦!虽……虽然拿走了他的玉佩,但是自己也会好好保护他呀! 沈青萝心虚了片刻,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只是帮他换了一条路,等她能活下来以后,她就给他很多很多钱,他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呀!他自己也可以不用死啦! 她想的过于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四周的环境,直到袖口处传来了一阵拉力,她方才回过神来。 沈青萝不解地看向了柳如絮,才发现院中的人都在恭恭敬敬地行礼,只有自己一个人站着。 沈青萝看着许君泽那和陆之寒如出一辙的黑瞳,只是里面带着陆之寒不曾有的意气风发和威严。 不愧是皇家长大的孩子啊,这气质都不一样。 沈青萝微微弯下了身子,行了个礼,又忍不住想到了陆之寒。 “平身。”许君泽薄唇轻启,只是突出了两个字,并未理会周身许多偷偷打量的目光。 他的视线立马就注意到了人群之中的沈娣珠,眼中不着痕迹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们倒是许久未见了。 上次在大长公主府见过以后,他便忙于公务,未曾出宫。 沈青萝注意到两个人的实现,但是在心底冷笑了几声,倒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但是这段感情却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那就别怪她想毁掉了。 沈青萝下意识地转着手上的玉镯,每次她一开始想整人的小花招,她就习惯性地转着手上的玉镯。 绿意看见小姐这幅样子,便知道小姐心里又有主意了。 她倒不觉得这有什么,明明小姐才是沈府正儿八经的主子,却还要天天看着娣珠小姐颐指气使。若是小姐是个没心眼的,还不知道会被娣珠小姐欺负成什么样子。 只是沈青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看见一旁的柳如絮眼中流露出来的痴迷和落寞。 沈青萝看着沈娣珠恶劣地笑了笑,她好像还记得上次自己是“不小心”落下了一只绣鞋,唔,男主好像还没有还给她呢。 这种事情,可千万要让沈娣珠发现啊。 第三十章 今天的宴席毕竟是柳如絮是主角,她也不可能一直跟着她,这偌大的柳府她又不知道路,只能一个人在小花园里乱逛。 沈青萝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头靠在一旁的木柱子上,小巧的脚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地,虽然动作不算文雅,但是看起来却像是一副美人图一般。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沈青萝的肩头,秋千周围又簇着好些名贵的花,他整个人就像是随时要羽化仙去的神女一般。 许君泽刚进花园,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面。 沈青萝阖着眼,一缕发丝轻轻从她白瓷般的小脸上拂过,直到眼前有了一片阴影,沈青萝才懒洋洋地睁开了眼。 她顺着面前的蟒袍往上看,仰着小脸,微微眯着眼睛,一双好看的狐狸眼此刻还带着几分朦朦胧胧。 随后,她像是吓到了一般,慌慌忙忙地起身,弯着身子急匆匆地行了个礼:“臣女不知殿下到来,失了礼数。还望殿下海涵。” 许君泽看着面前人露出的一截洁白的颈脖,蓦的就想起了上次仓乱之间看见的那小巧的玉足。 他顿了顿,随即说了一句平身。 沈青萝方才睡醒的眸中还带着几分雾气,整个人显得懵懵懂懂,像是林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鹿一般。 “殿……殿下,”沈青萝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一般,“上次我的绣鞋……” 沈青萝的话只说到了一般,耳根子便红的像是熟透的番茄一般,眼中还带着些许羞涩。 沈青萝的一句话便将两个人的记忆拉到了上次的初见。 她要的是绣鞋吗,当然不是!她要的是她清纯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一次又一次在许君泽心里的加强。 看到许君泽陷入回忆的模样,沈青萝便知道自己成功了。 有谁能拒绝一个长得好看又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呢? 午后的微风微微拂过,沈青萝系在腰间的帕子突的就落在了地上,随着风慢慢往前卷了一些距离。 沈青萝弯下腰,刚想拾起自己的帕子,便看见视野中出现了一双指骨分明的手。 沈青萝不着痕迹地挑挑眉,有往身后看了看,随即便装作站不稳地往前倾了倾。 许君泽拾起了沈青萝的帕子,随即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少女的娇躯柔弱无骨,整个人像是娇弱的菟丝花一般,叫人恨不得拥进怀里好好疼惜。 “你们在干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道冷嗖嗖的声音,像是吐露着寒冰一般。 沈青萝连忙拂开许君泽的手,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衬得沈娣珠像是一个不知礼数的泼妇一般。 沈青萝苍白这一张小脸,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姐姐,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随后她又转向了许君泽,眼中突然就亮起了几分希望:“这只是个意外,殿下你快同姐姐解释!” 沈青萝那副急切想和他撇开关系的模样看得许君泽心中一阵不适应。 其他人都是费尽心思相同自己扯上关系,唯独她…… 沈娣珠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心已经凉了半截,就像是被人扔进了冻结的湖水中,周身只剩下了冰凉。 “什么都没有吗?”沈娣珠眼中只剩下了冷漠,就连装出来的笑都没有了。 许君泽是她的底线,她喜欢了他八年。从她记事起,她所有的生活都和许君泽有关,她所有的少女心事,主角都只有许君泽。 而现在一个从不知名乡野中冒出来的人,还想妄图取代他,不可能! “娣珠,你误会了……”许君泽回过神来,便打算解释。 沈娣珠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我误会了什么?误会你们卿卿我我了吗?” 她的神经质引得许君泽皱了皱眉头,他印象中的沈娣珠不是这样的。她在看他时永远都是一副小女儿情态,礼仪永远不出错,永远是沈府最耀眼的大小姐。 而绝不是现在这个大呼小叫的女子。 沈青萝甩了甩帕子,装模作样地掩了掩唇角,实则是为了遮住自己忍不住扬起的嘴角。 瞧瞧啊,所谓的爱情是多么不牢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污秽,便能叫两个人恶言相向,更何况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姐姐你误会殿下了。”沈青萝继续在一旁煽风点火,“像殿下这种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她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就像是恶毒的汁液一般,炙烤着沈娣珠的心。 “殿下可能只是想将我掉落的绣鞋还回来吧?” 第三十一章 沈青萝的话犹如平地惊雷。 没有人不知道拾起一只绣鞋意味着什么,绣鞋是女儿家最私密的的物什,现在沈青萝说许君泽曾经拾起过她的绣鞋。 沈娣珠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心就像是有烈火炙烤一般,钻心的疼。 沈青萝装模作样地掩住唇,像是极为不好意思一般:“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吧,当时只是太慌乱了而已。” 她再一次往沈娣珠的心口戳刀子,可表面却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许君泽皱了皱眉毛,他不喜欢被人质问,尤其还是一桩莫须有的事情,这样只会让他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没错,当时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许君泽皱着眉毛回答道,眼底再没有方才的那份柔情。 男人啊,果然都是不靠谱的。 沈青萝咂了咂嘴,尤其还是帝王家的人,更是薄凉无情。 在他们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最重要,一旦牵扯到他们的利息,别管你是谁,都能给你打进冷宫。 只是沈娣珠却还没有意识到。她只是以为,仗着自己在许君泽心中的地位,他定然是不舍得凶自己的。 沈娣珠依旧是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眼中的恨意弥散开来。 只是她越是这幅样子,便会将许君泽推得越远。 许君泽喜欢的是沈娣珠在他面前娇软柔弱的模样,而不是现在恨意毕露的模样。 像他这种人,享受的便是别人崇敬的目光和在自己面前伏低的模样。而沈娣珠现在的样子,无疑是触犯了他的逆鳞。 “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许君泽的声音也变得威严起来,周身的气质与方才的浑然不同。 沈娣珠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她无法想象这种话是从许君泽的口中说出来的。 “明明是沈青萝!”她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刺得人耳膜生疼。 沈青萝总觉得她要冲上来打自己,便不准痕迹地网许君泽的身后退了退,让他将自己挡起来。 “如果你要这样认为,那便是这样吧。”许君泽只感觉到了一阵心累,他从来不会相别人解释什么,这样只会让他觉得厌烦。 所有人都是求着他的,也养成了他不可一世的性子,想让他去安慰别人,那是想都不用想的。更何况沈娣珠还是一副质问的样子,引得许君泽更是不满。 这是在教他做事吗? 十几年的情谊尚且这般,更何况她这个天降呢? 沈青萝起了对许君泽的防备之心,这种人就像是一块捂不热的冰一般,他们想着的永远只有自己。 这种人她是不可能真正攻略下来的,一旦她也触及了他的利息,只怕死得比原书中更惨。 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 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沈青萝的脑海中陡然冒出来这个念头,就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占据了她的脑海。 许君泽比两人先一步走了,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厌倦。 不过沈青萝确定,这个表情肯定不是针对自己。 “都是你吧,你是故意的!”沈娣珠的声音像是要将沈青萝的耳膜划破一般,尖锐得令人感到烦躁。 沈青萝捂了捂耳朵,脸上满是漫不经心,像是并不将沈娣珠的怒气放在眼里。 “姐姐是哪里来的证据呢?”沈青萝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殿下都说了,这是场意外啊。” 她恶劣地笑了笑,在沈娣珠看来,就像是恶魔一般。 沈青萝拍了拍沈娣珠衣领处的褶皱,将脸贴近了她,语气亲昵又自然,就像两个人真的是想出了许久的亲姐妹一般。 “我说过,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本应该是属于我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沈青萝声音轻地仿佛一阵风刮过,便会消失了踪迹一般,“姐姐要提前适应啊,不然之后可怎么办?” 沈青萝脸上的笑依旧是像蜜糖一般甜腻,一双狡黠的狐狸眼微微弯起。她可不喜欢许君泽,但是不代表她不想膈应沈娣珠。到时候一箭双雕,想想都开心。 想到这里,她也越发舒心起来。 在她的世界里,本就是弱肉强食,生存靠的就是自己的本事,但是她也不会像他们一样,踩着别人往上爬。 小绿茶精还是有自己的一套原则的。 一阵急厉的风猛然朝自己扇了过来,沈青萝微微向后侧了侧身子,随后又攥住了沈娣珠的手,脸上的表情也不复方才时的那般甜腻。 第三十二章 她侧过头看了看离自己只有一寸的手,眼中闪着冷光。 “动手可不是一个名家小姐该做的事。”沈青萝将沈娣珠的手重重甩开,带得沈娣珠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不过倒真是出乎她的意料,沈娣珠竟然能忍到许君泽走了以后才想打她,倒是比之前能忍了不少。 沈娣珠的胸膛上下起伏着,气得整个人攥紧了手,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只是她仿佛并没有察觉到一般。 “你不可能得逞的!”沈娣珠忍不住地大叫起来,仿佛这样才能掩饰住她心中的恐慌。她同他们想出了十六年,而沈青萝不过来了几个月,怎么可能抵得过他们十六年的情分? 只是虽然心中这么想着,但是沈娣珠其实隐约也能感受到,事态在向她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沈青萝不过是撒撒娇而已,就好像所有的人都会喜欢她。而自己自小熟读诗书,为了练琴将手指磨得鲜血淋漓,竟然还比不上沈青萝一次的讨巧卖乖吗? 沈娣珠心中的郁气不断积累,就像是要将她压垮一般。 沈青萝也没那个心情在同她鸡鸭同讲,他们踩着她往上爬,最后还想要倒打一耙,说是她自己活该,哪里来的好事? 既然是想要踩着她往上爬,要就要做好从高处跌落的准备。 她可不是小山坡,而是悬崖,能让人丧命的那种哦。 沈青萝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变也不多留。转身便往大厅走。 虽然说今天确实是她算计好的,但是另一个目的还是同柳如絮贺生,现在解决好了第一件,那便去解决第二件啦。 沈青萝没在管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的沈娣珠,自顾自的便往外走了。所幸她现在拿自己也没有办法,除了一些小打小闹,她还真的伤不了她分毫。 只是她走的是小花园的石拱门,并没有注意到花架遮掩下的那抹身影。 沈青萝在大厅逛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柳如絮的身影,便随手抓来了一个小丫鬟问道:“柳姐姐在何处?” 她看着小丫鬟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便也叹了一口气作罢了。 小丫鬟看着沈青萝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嘀咕,小姐明明说去找沈二小姐了,为何现在沈二小姐又来问小姐在何处呢? “青萝。”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沈青萝转过身以后,便看见了站在抄手游廊下的柳如絮。 “柳姐姐,你倒是让我一顿好找。”沈青萝看着柳如絮,只是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奇怪。 她对别人情绪的感知向来很敏锐。 沈青萝将这份异样压在了心底,只是多出了几分警惕。 “方才有些不舒服,便回房歇息了一会。”柳如絮扯了扯嘴角,像是真的很疲惫一般。 “那柳姐姐现在好些了吗?”沈青萝脸上的关心像是要溢出来一般,眼底的担忧显而易见。 “好些了。”柳如絮眼底微微带了一些空洞,随即又马上恢复自然。 “走吧,宴席怕是要开始了。” 宴席是男女分开,中间隔了一道巨大的屏风。 不过有许君泽在,就算是隔了一道屏风,贵女们羞涩的眼神也是时不时地就往另一边瞟。 沈娣珠的眼神依旧是如之前的那般怒气喷发,看着沈青萝的时候,恨不得她立马就能消失在自己眼前。 若是眼神能化作到,想来自己都能被沈娣珠捅成马蜂窝了。沈青萝无所谓地想想,随即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柳如絮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红玛瑙簪子,思绪忍不住的往前飘。 方才她去寻沈青萝的时候,刚好便遇见了许君泽。 男人身上的冷松木香气令她面红心赤,她像是随时要晕倒到一般,平常冷静的面容此刻也是悄悄地飞起了几朵红晕。 柳如絮头上带着的红玛瑙钗子在阳关底下折射着五彩的光,看着极为绚烂夺目,钗子上坠下来的流苏也是衬得柳如絮越发温婉。 许君泽看着面前低着头的人,说了一句平身,顿了顿,又添了一句:“钗子很好看。” 说罢了,那股淡淡的冷松木香气也离她远去。 柳如絮站起来身子,眼神却一直追随着前面那抹背影。 小时候她在宫中迷路时,许君泽一如现在这般文弱,牵着她的手带着她找到了父亲。 而今天,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交集。只是,这般就够了。 柳如絮的手轻轻附抚上了钗子,脸上满是怀念与温情。 原本她以为许君泽的心中只有沈娣珠一人,但是看见了今天发生的事,她的心动摇了。 如果可以换一个人,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第三十三章 柳如絮心中的念头被无限放大,像是要占据她整个脑海一般,让她魂不守舍。 沈青萝自方才便注意到了柳如絮的异常情况。自从柳如絮回来了以后,就一直是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直觉使得沈青萝没有问出来,而且她觉得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来。 临走前,柳如絮拉着沈青萝的手:“有时间便来找我玩,我一个人也是无聊得紧。” 沈青萝一只手扶在马车的门沿上,回过头,巧笑倩兮,美得像是一幅画一般。 “既然得了柳姐姐这句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嫩如雪的手和漆红色的车榄相映衬,显得沈青萝的手指越发修长好看。 许君泽刚出来便看见了这幅美人图,眼神便下意识地停在了沈青萝的手上。 那道视线过于炽热,沈青萝想忽视都不行。 虽然说男人是视觉动物这句话不假,但是能这么轻易就被别人勾去魂儿的人,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沈青萝不着痕迹地将衣袖往上扯了扯,盖住了那抹皓腕。 再有趣的东西,若是一下子就得到了,总会让人不珍惜。 她是这样,许君泽也是这样。 原本心里的想法在看见许君泽以后也逐渐淡化,本想着攻略男主的,但是现在看看,倒不如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叫她舒心。 沈青萝在座位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歪在貂皮毛毯上,和这些人周旋还不如回去老老实实攻略陆之寒,虽然难度也很大。 但是起码他看起来比这些人要舒心得多。 沈青萝骤然想起那天晚上他通红的耳根,以及他浅浅的喘息声。 沈青萝突然捂住了脸。 她不干净了,为什么现在想到陆之寒的声音,她竟然莫名觉得那天晚上很色情? 沈青萝揉了揉自己泛红的脸,咳,虽然她确实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癖好,但是陆之寒可是未来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大反派,现在这副小可怜的模样肯定不是真实面目啊! 方才心中升起的旖旎的念头骤然被打断。 想到之后自己会被一剑穿心的下场,沈青萝又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攻略的事情得尽早提上日程了,不然等到了她的死期,人还没攻略下来,那她的下场不就又成了书中写的那样了吗? 更何况沈娣珠还会过得比她好,这怎么可以?! 下了马车沈青萝便直冲冲地往自己的院子中走,这次及笄礼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她需要一张好看的皮囊给自己洗洗眼睛。 陆之寒正在竹苑中打理那些花花草草,那些清扫的活已经被院中的粗使丫鬟做完了,自己也就只能做做这些小事了。 他听说沈娣珠向来喜欢花花草草,如果自己能将这块小花园打理好,想来她也是高兴的吧。 想到这里,陆之寒心里划过一道暖流,自己也终于可以为她做些什么了。 “你在干什么呀?”沈青萝方才走得快了些,再加上竹苑位置稍偏,到了院子以后她光洁的额头上便有了一层细密地小汗珠。 但是这却并没有减损她的美貌,倒是显得脸色红润,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向上的朝气。 沈青萝看着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小块华天,眼睛中陡然就充满了惊喜。她向来喜欢花花草草,尤其是等到懒洋洋的午后,在花田中放一张躺椅,整个人舒服极了。 沈青萝眼睛亮晶晶的,蹲在花田前面。有些花还没有长出来,但是大部分都是移植过来的,倒也不影响观赏。 “你怎么这么厉害呀。”沈青萝由衷地赞美了一句,虽然她喜欢花,但是她从来没有养活过一种花。 那些花花草草一旦到了她的手上,不出一个月,肯定被她养死,所以她的花向来都是请人打理的。 现在有了一个免费的花匠,她高兴都来不及。 啊,现在看陆之寒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假如他以后不会成为那个大魔王,那一切都是再好不过啦。 陆之寒悄悄往沈青萝的方向靠了靠,阳光下两个人的身影相融,看起来就像一对真正的恋人一般。 沈青萝突然站起来身子,堪堪撞到了陆之寒的下颚。 陆之寒下意识扶住了她,生怕她摔在了地上。院中是石板路,若是磕上了,按沈青萝的细皮嫩肉,准是要出血。 沈青萝捂住自己的额头,眼中是疼出来的生理性眼泪。一双狐狸眼泪汪汪地看着陆之寒,简直要将他的心看化了。 第三十四章 “你……你没事吧?”陆之寒笨拙着安慰着眼前人,一双黑眸中满是慌乱,像是真的害怕将沈青萝撞疼了。 沈青萝的皮肤本就白皙,现在撞出来的红印子就显得格外地明显,看上去格外突兀。 陆之寒紧张地看着她,手想要揉上去,但是却又犹豫地放了下来。 “陆之寒,你疼不疼?”沈青萝眼睛还氤氲着一层雾气,但是却又开始关心起陆之寒的下巴。 方才她被撞得这么疼,想来陆之寒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沈青萝有往前凑了凑,看了看陆之寒的下巴。 方才她一喊疼,陆之寒便满心全在她身上,那里还关心自己的下巴疼不疼。现在沈青萝问了一句以后,他才后知后觉,下巴一阵隐隐约约的疼痛传了过来。 陆之寒忙不迭往后退了几步,那种感觉又来了。 每次沈青萝一靠近,他就忍不住地面红耳赤,心里像是有一头小鹿乱撞一样,撞得他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他想要离得沈青萝远一点,但是真的看不见他了以后,自己的心又像是缺了一块一样,想她想得心疼。 陆之寒垂着头,只是突然间一只温软的小手抚了上来,动作轻柔,像是害怕弄疼了他一样。 “也给你揉揉。”沈青萝眼睛弯弯的,菱唇微微翘起,“揉揉就不疼啦。” 陆之寒只觉得下巴上温度滚烫,像是在炙烤他一般。而他就像一个在荒原上行走了许久的人一般,一旦碰到一点水源,便想要的更多。 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但是却又贪念她指尖的温度。 午夜时分,梦回之时。 他的梦里,永远都只有一个身影。 沈青萝停在空中的手顿了顿,随后便讪讪地放下。 行吧,陆之寒本来就是一块硬骨头,要不然最后也不会变成一个大魔头。只是若是按照他现在的反应,她这攻略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她鸦黑的睫羽上还带着几滴泪珠,颤颤巍巍的,欲落不落,看着就像是一朵娇弱的菟丝花一般,叫人想要好好地呵护。 但是陆之寒知道,自己不配。 两个人无言以对,沈青萝抿着红唇,从陆之寒身边走过。 依旧是那股熟悉的栀子花香,但是其中还夹杂了几分陌生的味道。 陆之寒心神微动,吹在身边的手为萎缩近,她今天,也曾和别人靠得这般近吗? 沈青萝揉着额头去找绿意,得让绿意给自己夫妇,不然自己破相了,唯一的一点优势都没了。 沈青萝刚走到门口,便看见绿意手上捧着一个木质的小匣子。 绿意将匣子呈到沈青萝面前:“小姐,方才门前有一个小厮说要将这个给您。” 沈青萝眼神无意间扫到了不远处的沈娣珠,她随手将匣子打开,看见里面那只绣鞋以后,脸上满是了然。 她将匣子拿来抱在怀里,朝沈娣珠走了过去:“姐姐,原来你在这呢。” “今天的事情妹妹也不是有心的,还希望姐姐不要介意。” 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沈青萝脸上没有丝毫的歉意,在沈娣珠看来,甚至还有几分挑衅。 沈青萝装作不经意地将手上的匣子翻落在了地上,那双绣鞋随之翻滚了出来。 “呀,”沈青萝弯下身子慢吞吞地将匣子拾了起来,“方才殿下派人将谢送来……” 随即她又捂住了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娣珠,像是害怕刺激到她一般。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沈青萝歪着头,一双眼睛懵懵懂懂,像是真的不谙世事一般,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沈娣珠造成多大的冲击。 沈娣珠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双绣鞋,这就是今日沈青萝说得落下的绣鞋吗? 方才她在门口看见殿下的小四是,心中员额不能的那份委屈逐渐消失,慢慢被欢喜取代,想着虽然今日同殿下闹了些许的不愉快,但是殿下的心中到底是想着自己的,现在还会派人来给自己送东西。 没想到的是,当自己走上前时,那小厮却告诉自己,手上的东西并不是给自己的,而是给侯府二小姐的。 当时她的心中仿佛被巨雷击中一般。 她从来没有体验过那种感觉,委屈和错愕交织而来,心里的嫉妒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淹没一般。 从那一刻,她踩着正明白,原来沈青萝说的话,都是真的。 她要将自己拥有的东西一件件抢走。 沈娣珠看着面前那抹欢快的身影,手逐渐握紧。 第三十五章 沈青萝在尽了自己的院子以后,脸上装出来的一抹笑便消失殆尽,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个木质的匣子:“将它扔了吧,真是晦气。” 若不是看在能气到沈娣珠的份上,她才不屑将这个匣子抱在自己怀里,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她突然就开始后悔在许君泽面前掉了一只绣鞋了,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带一方帕子呢。 “小姐,”绿意想说些什么,随后又抿了抿唇,像是害怕沈青萝不高兴一般,“大皇子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座有力的靠山,为什么小姐要将这只绣鞋扔掉呢?” 绿意不明白。 沈青萝有些诧异地回头,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出绿意会说出这番话来。 她突然就笑了笑:“傻绿意,不是所有的人你都能招揽过来的,在他们心里,总会有一些东西比你更加重要。”当你触及了他们的利益时,他们便会毫不留情的将你抹杀。 只是最后一句话,沈青萝并没有说出来,有些事情她懂就够了,没必要带坏一个天真的小孩。 沈青萝揉了揉绿意软软的头发:“绿意呀,有些人,是看到第一眼就会讨厌的程度,我没有办法去说服自己。” 她向来是一个相信直觉的人,有些人,就只要一眼,便叫她觉得生理性恶心,而许君泽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攻略他,即便是作为一个工具人的存在。 这样的人她见的太多了,她已经累了。 不过有些该演的地方,她当然不会放过。 “二小姐,夫人传您过去。”一个小丫鬟站在住院门口,低着头,恭恭敬敬地传话。 沈青萝一双美目微微瞪了瞪,她记得最近好像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传唤她过去。 她同绿意交换了一个眼神,难道又是沈娣珠? “好,你同母亲说,我马上到。”沈青萝清脆的嗓音犹如天籁,小丫鬟听了脸不仅发红。 二小姐真的太温柔啦。 同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不同,二小姐还会关心她们这些下人,说话都是衣服一副柔柔的样子。先前她们还嘲笑绿意跟了个没有前途的主子,现在想来,他们倒是成了羡慕绿意的人了。 沈青萝站起身,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一身华美的衣裙衬得她像是天上来的神妃仙子一般,洁白如玉的面庞像是天上最皎洁的月亮一般。 她扶着绿意的手往前厅走,心中早已开始思索即将面对的事情。 是她方才和陆之寒待在一起被人看见了?还是许君泽还她绣鞋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二小姐,到了。”小丫鬟先上前替她撩开了珠帘。 前厅中坐了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那气质和模样与胜负的人格格不入。 沈青萝欠身行了个礼,眼角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个陌生的男人。 沈府只有一个在边疆戍边的沈徵,沈青萝微微掀起眼帘看了看那男人脸上粗糙的皮肤,以及身上健壮的腱子肉,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血性。 难道这人就是沈徵? 沈徵在原书中并没有出现过,只是简简单单地一笔带过。说是一直镇守边疆,最终以身殉国。 沈青萝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印象,但是他是这本书中少有和女主没有直接接触的任务。 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努力一下。 沈青萝直起了身子,一双眼睛朦朦胧胧地看着在沈岩下手边坐着的人,一副小女孩情态。 “青萝,这是你大哥哥。”陈氏牵着沈青萝的手走向前,向她介绍道。 “大哥哥好。”沈青萝老老实实地行了一个礼,只是眼中的好奇藏不住。虽然是站在陈氏的后面,倒是那双充满了灵气的眼睛不时地就往沈徵那里瞟几眼,被发现了以后就匆匆转过头,像是害怕引起沈徵的反感一般。 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令沈徵有些好笑。 “这次调回来了便不会再走了吧?”陈氏的语气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当年她这个儿子为了反抗家族的安排,直接一个人跑去了边疆,这几年都不曾回来过。他们只能从一封封简短的信中来知道他的现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伤,天知道她有多担心。 “不走了。”经过军营的磨砺,沈徵脸上带着的是经历过生死的坚毅,那股气质是寻常人不曾拥有的,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就像是被一头猛兽盯住了一般,寒毛四起。 这次他会回来,只是因为升职了,被调回了京城,来驻守京城。若不是这样,恐怕他会一直待在边疆,直到死去。 闻言,沈青萝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记得在原书中沈徵是没有会来的,现在却回来了,并且还会长久地待在京城,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什么吗? 第三十六章 沈青萝的心忍不住惊了惊,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真是差劲。 沈徵的目光转到了沈青萝身上:“这便是二妹妹吗?” 陈氏在寄给他的家书中提到过沈青萝,说是他们家失散许久的亲妹妹。他原本在家待的时间就不多,而沈娣珠又素来对他不亲近,他倒也没体会过兄妹之间的温情。 如今回到了家,看见了这个传说中的妹妹,心中的温情倒是被激发出来了。 寻常人完全不敢与他之时,之前边疆中流传着一个说法,若是小孩不好好听话,便要叫来沈徵。小孩听见了这番话,立马就吓得不哭了。足可见沈徵的威严。 沈徵拿出了他从边疆中带回来的小玩意儿递给沈青萝,方才沈娣珠到得早,踏遍献给了,只是沈娣珠并没有变现出多大的热情,只是一句平平淡淡的“谢谢大哥”。 自小便是这样,沈徵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沈青萝结果了沈徵递过来的小盒子,忍不住打开看了看。 里面长着一串狼牙做的手串,上面还缀了些五彩斑斓的小珠子,看着倒是满满的异域风情。 沈青萝向来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对这种小首饰更是没有抵抗力。她从盒子中将手串拿了出来,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见到了什么小宝贝一样。 沈青萝将狼牙手串戴在了手上,又晃了晃手,手串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她一张小脸上满是惊喜。 “谢谢大哥哥!”沈青萝羞涩地朝沈徵那边望了一眼,随即注意力又被小手串吸引了过去。 沈青萝的面颊带着浅浅的分红,像是十分开心一般。 沈徵倒是没有想到她会是这幅反应,本来想着待会来一个小玩意,但是自己的一番用心也能被人珍视,这种感觉竟然不赖。 “喜欢就好。”沈徵双手握拳咳了咳,脸上的表情和之前相比也是柔和了不少。 沈青萝是真的喜欢这串小玩意,虽然看起来不如那些主桌珍贵,但是胜在星期,狼牙的前段被打磨成了圆润的样子,中间再混杂着一些五彩斑斓的小珠子,看着十分吸人眼球。 两兄妹初次的见面倒是算得上友好。 用晚膳是沈青萝站在原地磨磨蹭蹭,一双灵动的眼睛不时地往沈徵那边瞟。像是想要同沈徵坐在一起,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 沈青萝右脚抵着左脚的后脚跟,手背在身后叫来叫去,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大……大哥哥,我可以同你一起坐吗?”沈青萝怯生生地开口,眼睛亮晶晶的。让沈徵有一种若是自己拒绝了,面前这个瓷娃娃就会哭出来的感觉。 沈徵轻微地点了点头,沈青萝眼中迸发出惊喜,屁颠屁颠地跟在沈徵后头。 沈徵本就生得高大,再加上这些年在边关的历练,整个人越发显得高大挺拔,沈青萝跟在他身后头就像是一个小孩一般。 沈青萝双手扶在自己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往沈徵那边挪,挪了一点,再挪一点。 沈娣珠轻轻嗤了一声,大哥不过刚回来,就上赶着讨好,真当人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沈青萝确实存在着一些小心思,但是她的这些小心思确实让人觉得暖心。 沈徵今天才回到京城,在此之前,他已经有七年不曾回来了,难免会近乡情怯。再者和沈府的人已经七年不曾相见,心底总会有些不适应。 而沈青萝的行为无疑是帮他再次融入这个家庭,让他心中的生疏感消失了不少。 沈青萝像是没有听到沈娣珠的嘲讽。她也确实对这个大哥的印象不错,看着是个好相处的,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这种人相处起来最是舒服。 没有人理沈娣珠,到时让她讨了个没脸。 现在全家人的心思全在沈徵身上,听到他不会再去边疆以后,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饭桌上的氛围都轻松了不少。 边疆到底是蛮夷聚集地,稍不小心,便就殒命了。沈徵作为世家之子,原本是不应该去戍边的,但是全家人若是拗不过他,硬是让他去了那鸟不下蛋的地方。 晚膳完毕,沈徵已经率先起身了:“军营中还有些事项,我先走了。” 沈青萝是谁,一眼便能看出来这是沈徵找的借口。 第三十七章 今天毕竟是沈徵回来的第一天,他并没有习惯一家人坐在一起聊着歌舞升平。在边疆时,他们都是枕戈待旦,甚至有时候连饭都来不及吃。 这样的歌舞升平,他们不曾幻想,守护边疆才是他们的使命。 在听到沈徵的话以后,整个大厅静默了几秒。 “那你几时再回来?”陈氏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对这个儿子,她向来是亏欠的,她也想尽可能地弥补他。 只是物质可以弥补,但是人心却不可以。 原书中并没有提到沈徵去边疆的原因,甚至对他都是一笔带过,这其中的原因沈青萝也不知晓。 但是这说不定会是一个契机。 “那大哥哥记得早些回来。”沈青萝小声地添了一句,眼睛亮晶晶地,对沈徵的崇敬之情像是快要溢出来一般。 她突然想到一点,沈徵是待在军营的,若是将陆之寒送到他手上历练,倒也不至于一直被人欺负。 想法一旦成了形,便压不下去了。 沈徵看着面前小小一团的小姑娘,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罕见地露出了一个笑:“嗯。” 沈青萝愣在了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倒有几分可爱。 从前从来没有人摸过他的头,这种感觉好陌生,沈青萝有些迷茫了。 在之前的那个家庭里,她那名义上的父母都是各玩各的,从来不会管她,只要每个月给了她足够的零花钱就够了,从来不会参与她的成长。 那些所谓的亲情,她从来没有体验过。 沈青萝蓦地笑了起来,好像,这样也很不错? 陈氏看到两个人的互动,眼底光不禁一点点亮了起来。 自己这个儿子她不是不了解,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今天却是愿意对青萝露出一些笑脸。 沈青萝自然是能注意到陈氏的情绪:“母亲,想来大哥哥这几日刚刚调任至京城,定是有许多公务要处理的。” 陈氏点点头,拍了拍沈青萝的手,叹了一口气。 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心中总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七年的时间,足以让一家人生疏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大儿子相处。 “母亲不用担心,还有我呢!”沈青萝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陈氏确实待她不薄,即使是有沈娣珠,但是陈氏现在依旧没有偏心,沈青萝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沈娣珠有女主光环,全书中所有的人都会围绕着她转,以她为中心。 现在能够像这样,已经算是很好的局面了。 陈氏的手抚上了沈青萝的长发:“我们青萝也快要及笄了啊。” 现在相处的时间越久,陈氏也越发体会到了血缘的羁绊。 那三个孩子对她恭敬有余,确实少了几分亲昵。但是沈青萝却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姑娘一般,会黏着她,会及时察觉到她的情绪,让她生出了一种儿女膝下承欢的感觉。 “母亲今个早些歇息,别再操劳啦。”沈青萝晃着陈氏的手,一副小女儿情态,眼中却是包含着几分担忧,“今个大哥哥回来了,高兴都来不及,母亲便不要抑郁于心了。” 陈氏好不容易才露出了一抹笑:“好,母亲听你的。” 拜别了陈氏以后,沈青萝便去找陆之寒了。虽然她是有这个想法,但是总得问问当事人同不同意。 更何况她藏起了别人的玉佩,总得好好护好别人。她又不能随时通录制还待在一处,若是将她送到大哥哥那里去历练,以后他就有自保能力了。 陆之寒躺在自己狭小的床榻上,手中还握着沈青萝送给他的玉镯。 这只玉镯沈青萝贴身带过好些时日,玉体已经戴上了几分温暖的温度,其中还夹杂着几分熟悉的栀子花香。 陆之寒将玉镯贴在心口处,像是这样就能感受到沈青萝的温度一般。 “叩叩叩——” 薄薄的木板响起了几声清脆的敲门声,随即一道软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有人在吗?” 沈青萝的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屋内的动静。真是奇怪,这个点是不在屋中吗? 她垂着头,双手背在身后,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面前的门突然就打开了。 沈青萝刚抬起头,便措不及防撞进了陆之寒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中,里面像是只装得进自己一个人一般。 正当她失神之际,脚下便踩到了一颗石子。沈青萝的身子往旁边歪了一下,便被陆之寒接住了。 沈青萝尴尬地笑笑,好像每次遇见他都会出一些小事故。 她直起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我大哥哥回来了,你愿意同他去军营历练吗?” 第三十八章 陆之寒那双桃花眼像是瞬间失去了色彩一般,他收回了手,她是嫌弃自己了吗? “好。”无妨,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去办。 陆之寒声音带着几分嘶哑。 沈青萝歪着头打量着他的表情,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让大哥哥带你去军营待机日,然后你再回来。”沈青萝耐心地解释道,“你去了也能学些防身的本事,到时候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她真的没有想要把他送走的意思,想来是她方才没有说明白,才导致了他的误会。 陆之寒骤地抬起了头,眼中满是错愕。 “多学习些对你自己总是有好处的,你自己也能防身。”沈青萝苦口婆心地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陆之寒的眼神。 所以她是在关心自己吗? 陆之寒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一颗小小的芽儿从里面破土而出。 那就多学一些,好好保护她吧。 “好。”陆之寒的视线第一次敢光明正大地落在沈青萝身上,她看着面前这个明媚的少女。 他是个卑贱的命,能碰到他已经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那就,陪在她身边,做最尖利的矛。 沈青萝被他的眼睛看得浑身发热,莫名其妙就有些不自在了。 真是奇怪。 “我……我先走了。”沈青萝扔下一句话,便仓皇而逃。 她害怕再被他看下去,她自己就破防了。那双眼睛,像是最耀眼的黑曜石一般,沈青萝害怕自己再看下去,就陷进去了 他可是书中最大的反派啊,自己怎么能和他扯上关系。只要他没有恢复身份,日后不会再次把自己杀掉,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他只是自己的攻略对象而已,那些不该生出的心思,还是尽早掐灭了好。 沈青萝重重呼出了一口气,唾弃了自己日一次。那就是一副好看的皮囊,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小姐,陆之寒他……”绿意手上捧着一盆花,看到沈青萝以后,刚想要将花递到她手上。 哪知沈青萝捂着耳朵立马跑远了:“啊啊啊,我不想在听到这个名字了!” 为什么到哪里都能听到这三个字,沈青萝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被绿意打断了。 她将脸埋在被子里,双腿像是泄气一般地蹬了蹬。随即,她又翻了个面,只能怪陆之寒那副皮囊太好看了,不能怪她! 等大哥哥回来了,就将他送到大哥哥拿出去,到时候多日不见,想来她这份心思也能淡忘不少。 沈青萝在心里同自己解释道,看来将他送到沈徵那里的事不能再拖了。 她将自己翻涌的情绪压住,心中的那点念想被她强制性地掐灭。 等她能活下来了,想找多少个好看的小倌都可以,何必将心思全都耗费在一个人身上。 想到这里,沈青萝的心突然就明朗起来。 她本就是无拘无束,在别人看来就是离经叛道,不过这样能让自己过得舒心,何乐而不为呢? 这边沈青萝倒是拥着被衾睡着了,但是沈娣珠却是不好过。 她打落了芒种递来的茶盏;“这小贱蹄子倒是会讨好人。” 茶盏在地毯上摔得四分五裂,褐色的茶水在地毯上晕出一块了不大不小的印记。 芒种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小姐确实和大公子不清净,现在又被二小姐钻了空子,这大公子偏向二小姐也是无可厚非。 但是这些话芒种却不敢说出来。 沈娣珠越发觉得事情在向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发展,就像是一瞬间,所有人的心全都偏向了沈青萝。 而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也在被沈青萝一点点夺走。 都这么喜欢她吗,那如果她做出了有辱沈府门楣的事情,还会是像现在这样吗? 沈娣珠脸上的表情阴森又冰冷,看着便令人起寒战。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芒种,在她耳边轻语。 “若是这次的事情再办砸了,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吧?”沈娣珠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却叫人遍体生寒。 芒种不是不知道沈娣珠狠起来是什么样子,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芒……芒种这次定然不会叫小姐失望。” 她闭上眼睛,对不住了,二小姐。 第三十九章 沈徵刚一回来沈青萝就马不停蹄地往他那去。 “大哥哥,你能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吗?”沈青萝的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眼中满是希冀。 “你先说说。”沈徵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上,额上是一层薄薄的汗。 他方才刚刚从训练场回来,不得不说,京城的这群士兵身体素质太差了。今天不过是续联了一上午,那群人便已经吃不消了,若是靠这样的身体素质,如何抵御外敌入侵。 想到这里,沈徵心里不禁有些烦躁。 “大哥哥可以帮我带一个人吗?”像是害怕沈徵不同意一般,她又添了一句,“他……应该挺厉害的吧。” 未来的大魔头,能不厉害吗? 沈青萝在心中暗自吐槽,以后还能杀人不眨眼,这得要多强大的心理素质。 “哦?”沈徵调整了一下坐姿,身子微微往前倾,“是有多厉害。” “哎呀,我不知道!大哥哥便帮了我这一次吧。”沈青萝双手合在胸前,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徵。 “行,你将人交给我就可。”沈徵答应地爽快,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多训练一个人罢了,若是真的同自家妹子说的那般,自己训练得还没有那么糟心。 看见沈徵答应了以后,沈青萝脸上的喜色遮掩不住:“那我马上就将人给大哥哥送过来。” 想到这几日陆之寒不会在自己的院中了,她真是……想想都开心啊! 沈青萝到了自己的院中以后,对陆之寒就是一通嘘寒问暖:“你不用担心,我大哥哥人很好的。” 沈青萝背着良心说出了这句话。虽然沈徵对她确实挺好的,但是在军营里,他简直就是一位罗刹。 在沈府养了几日,陆之寒已经比之前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样好了太多,起码现在脸颊两边微微圆润了些,再也不是凹陷下去的模样。 但是若是让他同那群训练有素的人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可以说,这次去军营的生活并不好过。 陆之寒还有一副但淡淡的模样,对沈青萝那番话并没有多大感触。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只是这段时间会见不到她,这才是他最难受的地方。 沈青萝想让他做的事,他都会尽力完成,这次不过是去个军营罢了。只要她能稍稍看他一眼,他便是死在那处都值得了。 陆之寒应了一声。 “我……我会好好听话的。” 好好听你的话,只要你别丢下我。 沈青萝微微愣了愣,心头像是被轻轻挠了一下,带着微微的刺痛感。 听谁的话?为什么要听她的话?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先前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沈青萝心头微微一涩。 干嘛听别人的话,听自己的话啊。 “我……我先走了。”沈青萝接触过许多人,但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陆之寒这样让她无措。 她也骗过许多人,但她第一次在陆之寒这里生出了愧疚感。 虽然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但是沈青萝心里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开心。 她努力地说服自己,这样也算是为陆之寒好了,避免了先前的那条路,他也不会死了。还能学得一项技能,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了。 沈徵打量了几眼面前瘦弱的少年,挑了挑眉。 自家妹子倒是没有告诉他是个这般瘦弱的孩子,甚至让他怀疑她是故意将这孩子送到他手上。 “真的想好了?”沈徵又问了一句。 待在军营的苦是寻常人无法想象的,更何况还是他亲自训练,那种强度就算是常年戍边的士兵都可能吃不消,别说面前这个瘦弱的少年了。 “嗯。”即使是听到了这样的话,陆之寒的表情也没有半分波动,只要能护好沈青萝,无论是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再也不想体会那种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的无力感了。 “行,待会你便随我去军营。”沈徵深深看了几眼陆之寒,只觉得有几分熟悉感。随附他又笑了笑,自己常年戍边,哪会见过这个孩子呢,便也没有多想。 第四十章 军营中向来是以强者为尊,不然沈徵也不会刚调回来便取得了人心。到了运营以后,沈徵便将陆之寒丢到了训练场。 训练场是最能锻炼人的地方,但同时也是最血腥的地方。基本上一套训练下来,流血是常有的事。 “看什么看,训练!”沈徵吼了一声,方才还在观望的人迅速继续了手上的训练。 之前也有人想要挑战沈徵,但是自从那人被他在训练场打趴下,修养了几个月才堪堪恢复以后,便没有人敢去挑衅沈徵了。 “这便是日常的训练,若是你害怕了,大可以回去。”沈徵回过头对陆之寒说。 训练场几乎每个人都在赤身肉搏,那身腱子肉看起来便有极强的爆发力,且不说陆之寒之前没有学过这些,就他的身体状况来看,都不适合他们的训练。 “我可以。”少年的声音一如他单薄的身躯一般轻飘飘地。 从他踏进这里开始,他便不可能后退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唯一可以站在沈青萝身边的机会。这个机会,他会拼了命地抓住。 “行。”沈徵见他坚持便也没再说什么了,“那你变现从最基础的开始练吧。” 其他的并不适合陆之寒,他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先将自己的身体锻炼好,别再是一副轻飘飘的模样,比一个姑娘还娇弱。 沈徵小小地嗤了一声,给他找来两个木桩:“今天就在上面扎马步,扎够了两个时辰才能下来。” 他原本是想说三个时辰的,但是看见他这副浑身没几两肉的模样,便给她减了一个时辰。好歹是妹妹的人,也不是真的要参军,确实不用那么严格。 陆之寒沉默地将两个木桩搬到角落处,自顾自地便上去了,什么话都没讲。 沈徵看着那抹沉默地背影,眼中逐渐沾上了赞许。现在的小生大多心高气傲,总要和你犟上两嘴。但是陆之寒却能一言不发地执行,就这一点来说,他就已经很不错了。 其他人不作声色地往陆之寒的方向看了几眼。今天将军罕见地带回了一个人,还是个这么瘦弱的,这一看就不是要参军的料啊。不过就这张脸来说,那确实是真不错。 有些人不免开始猜测陆之寒的身份。 “喂,小子,你是谁?”有些胆大地已经趁沈徵不在的时候上去问了一句。 陆之寒只是垂着头认认真真地扎着自己的马步,丝毫没有理会其他人,就像是整个训练场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一般。 其他人见他没有理会,便也讪讪地离开了。 沈徵对军纪要求严格,基本上没有人敢在军营中发生斗殴事件,所以他们到也不敢对陆之寒做些什么,顶多只能在之后的训练场上使些绊子。 沈徵在不远处看着,眼中满是欣赏。 这个孩子倒是比军中的有些人强多了,能老老实实扎够两个时辰丝毫不抱怨,这毅力倒是让他佩服。 “行了,去休息吧。”沈徵宽厚的大掌拍在陆之寒的背上,示意他可以去休息了。 陆之寒也只是沉默地从上面下来,他本就话不多,再加上现在沈青萝并不在这里,他也就更不想说话了。 沈徵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嘴唇微抿的模样,莫名就想到了他刚去边疆时,遇见的那个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 两个人……真的很想。 到这一刻,沈徵才发现,先前的那股莫名其面的熟悉感是哪来的了。 “还有其他的吗?”陆之寒抹了一把额头上汗,微微喘着气问了一句。 到了军营以后他才发觉自己就像是一直能被人随意碾死地蝼蚁一般,若是没有一些本事,他又怎么配站在沈青萝身边,怎么去偿还她。 他想要变强,疯狂地想,为此他愿意付出所有。 沈徵原本只是像这几日先将他的身体锻炼好,陆之寒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丝毫达不到他们的标准。 “小子,先将身体养好吧。”沈徵只是留下了一句话,“先去吃饭。” 陆之寒抬起眼看着沈徵,沈徵员额不能酒神的高达,再加上这些年的一直都在军营中泡着,她浑身的肌肉看着十分有爆发感,就像是一头蛰伏的凶兽一般。 他又看了看自己两条瘦弱的胳膊:“我会努力的。” 少年的黑眸认真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像是一句誓言一般。 第四十一章 陆之寒一连好几日都待在军营中同那些士兵一起训练,身上那层薄薄的肌肉也逐渐变得充实起来。 “上去吧。”沈徵抱着双臂,看着面前的格斗台。 格斗是军营中的必练项目,只有格斗,才能激发男儿们的血性。 只是格斗台也不是那么好闯的,和训练有素的士兵相比,陆之寒这几日的训练可以说是小儿科了。他练习的项目只能增强他的身体素质,但是若是要同别人格斗,他还是欠了些技巧。 陆之寒看着面前比自己壮的不止一星半点的士兵,心中一阵警觉。 那人捏了捏手指骨,发出一阵咔哒咔哒的响声。 两个人的胜负,明眼人一看便能知。就陆之寒那那副小身板,哪能是那人的对手。 没有人会觉得陆之寒会赢。 “这小子能行吗?”副将刘望津看着格斗台上的两个人,抱着肩,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沈徵。 “看看就知道了,说不定你会有惊喜。”沈徵看着友人,并未明说。之前的那个人便可以,他也莫名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可以。 他同那个人一样,身上有一股劲,不服输的劲儿。 陆之寒的黑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注意着面前人的走向。 那□□拳生风,像是要将地锤烂一般,陆之寒也只能堪堪躲过,没有丝毫的反击之力。他的脸上也满是青紫色,唇边也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血腥味直冲陆之寒的大脑,令他想要作呕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刘望津嗤了一声,陆之寒这些在他们这里完全不够看,一个只会躲避而不会反击的,是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 “你应该看看他刚来时的样子。”沈徵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即使是隔着一层布料,也依稀能窥见里面肌肉的轮廓。 同陆之寒对台的那人一拳狠狠地捶在了他的左肩上,陆之寒向后踉跄了几步,肩上像是散架一般,一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认输吧,你打不过我的。”那人昂着头,脸上满是不屑。 陆之寒只是微微动了动左键,依旧倔强地站在那人面前,满身都是抗拒。 他宁愿被打得趴下去,但是他不会认输,若是真的认输了,他还有什么资格。 “不可能。”少年只是吐出了三个字,便像一头敏捷的小豹子一般向那人冲了过去。他从那人的身旁绕过,转到了他的身后,用那只尚好的右臂死死地锁住了那人的喉咙,左臂紧紧地扣住自己的手,不给那人四号逃跑的机会。 陆之寒自小便在市井混,一招一式都极为狠厉。 她将那人死死地扣在地上,那人的脚不停地往前蹬着,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陆之寒的左臂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手腕上的伤口也在往下滴着血,整个人看上去便像一个罗刹一般。 “停。”沈徵及时喊了停,若是再不停,那人就要窒息而亡了。 他看了一眼刘望津,又拍了拍他的肩:“不觉得他和一个人很像吗?” 和那人一样的对自己狠。 刘望津低下头笑了笑,这次倒是他看走眼了,上次看走眼的还是陆询那小子。到别说,两个人确实有几分相像。 陆之寒松开了手,随意地将手上的血往衣服上擦了擦,而那身黑色的骑射服现在也是沾满了灰尘,袖口和下摆处破破烂烂的,他现在看起来活像一个小乞丐。 一个小厮匆匆跑来同沈徵禀报,沈徵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诧异的神情,随即他点点头,那小厮又急匆匆地往外跑。 “大哥哥!” 一道熟悉的声音将陆之寒面上的平静打破,他抬头往大门处看了去,那抹月牙白的身影娇娇俏俏地冲沈徵挥手。 沈青萝手上提着食盒,裙边的昙花随着风摇摇摆摆,露出了缀着珍珠的绣鞋。月牙白的衣裙更是衬得她整个人弱柳扶风,像是一朵干净的小白花一般。 陆之寒急忙转过身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一副。他确实想见到沈青萝,但是绝不是在他这么了狼狈的时候。他已经够不堪了,但是他真的不想让她看见。 “我来给大哥哥送吃食。”沈青萝将手上的食盒递给沈徵,“这些可是母亲特意给大哥哥做的。” 现在只能一点点修补沈徵同身价的关系,这也是陈氏的心结所在。但是有她在,这些都不算事啦。 沈青萝的视线在训练场上转了一圈:“大哥哥,我的仆人你训练的如何了?” 沈徵开口:“你这小妮子还真是捡到宝了。” “那孩子心性顽强,被打成那样都能坚持下去。若是在训练一段时间,护你周全,那是绰绰有余的。” 被打得……很严重吗? 沈青萝微微愣了愣,随即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可不可以点个收藏哇,等收藏够了能上榜了我就可以恢复一章三千字啦! 第四十二章 “接下来的几日你先将他带回府吧,毕竟他不是军营中的人,剩下的训练她不适合参加。”每个月也就前几日是体能训练,接下来的就是武器练习,这些训练,陆之寒还是不便参与。 “啊,好,我今日便将他带走。”沈青萝仿佛如梦初醒,点了点头。不由得在心里想,他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呢。 陆之寒躲在柱子后面,手上还在流着血,左肩恢复知觉以后便是一阵刺骨的疼痛,就像是有一颗钉子钉进去了一般。 他任由那只胳膊垂在身侧,好像只有疼痛才能提醒他,他到底有多不自量力。 “找到你啦!”沈青萝抱着柱子,从柱子后面探出一颗小脑袋。 她的视线被陆之寒还在流血的手腕吸引。 沈青萝皱了皱好看的眉,两道细长的柳叶眉蹙在一起,陆之寒莫名就想要将它们抚开。 “以后受伤了不可以再一个人躲起来啦!”沈青萝奶凶奶凶地警告他,小脸像是皱成了一个包子,那双好看的狐狸眼也瞪得圆圆的。 她是不是不开心了? 陆之寒有些慌张,只能点点头,但是脚步却是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 他……他太脏了,怎么能去弄脏了沈青萝洁白的衣裙呢。 沈青萝向前伸出的手落了空,满脸不解,又往前走了一步,直到抓到了陆之寒才心满意足。 “走,我带你回家。”沈青萝丝毫没有嫌弃陆之寒身上的灰尘,训练什么的本来就难,身上有些灰尘也是理所应当的,她丝毫没有放在欣赏。现在更令他担心的是陆之寒身上的伤势。 能看见的地方已经够惨了,那些看不见的地方的是什么样子。 陆之寒看着那双抓着自己衣角的白嫩的小手,粉嫩的指甲上已经沾上了些许的灰尘。 “我……我先去换一身衣服。”陆之寒狼狈地挣脱开来,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沈青萝也没有多想:“行,那你快去吧。” 陆之寒深吸了一口气,撑着租到了沈青萝看不见的转角以后,才泄掉了浑身的力气,顺着墙根倒了下去。 从训练台下来了以后,他身上的疼痛才沿着四肢百骸侵袭进他的身体。陆之寒咬紧了牙,仿佛这样才能稍稍减缓一下身上的疼痛。 陆之寒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手死死地抵着粗粝的地面勉强地直起了身子,骨关节处也被地上的石子磨破了皮。 他强撑着残破的身子往自己的房间走,在院中的井中打了一通冷水,将裸露在外的皮肤通通清洗了一遍,又换了一身衣服。 做完这些以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垂在身侧的手因无力也微微痉挛。 他随意擦了擦因刚才的动作而又裂开的伤口,又撕了一块布将伤口紧紧地缠紧。 得快些了。 他不想让沈青萝多等,她天生就该是被宠爱的,怎么能耗费时间来等他。 沈青萝绕着方才的柱子一圈圈转着,心中还在思考陆之寒的伤口,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大哥哥才会说起他时是一副赞赏的样子。 她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就这么令人费心呢,说了不要再受伤了啊。 沈青萝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直到眼前投射下一阵阴影。 她抬起头,便看见了收拾干净的陆之寒。 陆之寒努力遮掩住自己身上的一样,语气是强撑的平静:“走吧。” 他好像又长高了。 沈青萝的心里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她为什么要关注陆之寒有没有长高! 沈青萝惊恐地瞪着眼睛,摇了摇脑袋将那些想法甩了出去。 “大哥哥说接下来的几日你都不用再来了,等下月底再来。”沈青萝突然想到方才沈徵说的话,提醒了一句。 “嗯。”陆之寒轻声应了一句,便没了言语。 沈青萝只当他是不想同自己说话,便也没有多说,转过身便往前面走。 他连话都不愿意和自己说,沈青萝越想越气,那自己也不要理他了,想和她说话的人都能从京城排到江南去了,她才不稀罕。 沈青萝气鼓鼓地在前面走,绣鞋上的珍珠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显示主人心情的不虞。 陆之寒隐隐觉得沈青萝好像生气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加快脚步跟紧了前面的沈青萝。 第四十三章 沈青萝原本在前面走得飞快,但是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才又逐渐放满了脚步。 走得太快他的伤口又会裂开吧? 见沈青萝的脚步又放慢了以后,陆之寒也放慢了自己的脚步,老老实实跟在沈青萝后面。 到了外面以后,沈青萝便看见了等着她的绿意和马夫,陆之寒原本想要将胳膊递给沈青萝,让他扶着自己上去,却不曾想,沈青萝直接略过了他,拉着绿意的手便登了上去。 陆之寒收回了自己刚刚伸出去的胳膊,心中不免划过几分失落和茫然。好像同方才起,沈青萝就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是因为自己吗? 他心中不免有些慌乱,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他不想看见沈青萝这样不高兴。 陆之寒沉默了一瞬,便也登上了马车。 “小姐赐你的软垫。”绿意掀开了帘子,递来了一个白绒软垫。 陆之寒迟钝了一瞬,给他的……吗? 他忍不住抬头想要看看帘子后面的那一抹身影,只是厚重的屏障将两个人分隔开来,就像是在两个世界一般。 陆之寒攥紧了手上的软垫,将它放在了背后,抱着双膝沉默的坐在马车前。 身上的伤好像也不重要了,他满脑子都是沈青萝生气的模样。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她生气了吗? 像是有刀子在一点点划着陆之寒的心一般,让他又心疼又不知所措,难受得快让他喘不过气来。 马车内。 绿意看着气鼓鼓的小姐,一头雾水。明明来的时候还挺高兴,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副小苦瓜的模样。 沈青萝抱着膝盖,缩在马车角里,嘴角向下耷拉着。 不理她,她也不想理他了! 沈青萝越想越委屈,自己哪里吃过这种苦。自己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结果别人就一个“嗯“。 糊弄谁呢?! “小姐,你……”绿意刚一开口,沈青萝就躺了下去,用毯子盖住了自己,滚到马车壁旁,一副“不要理我不要和我说话”的模样。 绿意看这耍小性子的沈青萝,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只是自家的笨蛋小姐好像并没有意识到。 回了沈府以后沈青萝就直奔自己的房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睡觉,睡醒起来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她现在也是这样觉得的。 绿意看着沈青萝紧紧闭着的房门,确定她听不到以后,才转身对陆之寒悄声说:“小姐看着没心没肺,但是内里却是个敏感的,你多哄哄她,她不过是个小女孩。” 绿意说完了这番话以后,便离开了,留下陆之寒一个人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他突然就想起了今天沈青萝突然生气好像就是因为自己……回了一个“嗯”以后,是因为这个吗? 他想看着沈青萝笑,想听她分享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好像看着沈青萝,就已经成了她的一种奢望。 先天性的成长环境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更不可能让他想沈青萝那样畅所欲言。 他只能默默地陪着沈青萝,听她诉说着所有的喜怒哀乐。 陆之寒靠着沈青萝紧闭的房门缓缓坐下,他微仰着头,仿佛这样便能贴近沈青萝的心跳。 他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奇怪了,想要看到沈青萝,想要保护她,害怕她不开心。 自己好像……喜欢上她了。 但是自己好像……不配喜欢她啊。 陆之寒心里划过一阵甜蜜又酸涩的感觉,胸口像是有一团棉花堵住了一半,叫他喘不上气,但却又想就此沉沦。 陆之寒从贴着心口的位置拿出了沈青萝送给他的玉佩,拿在手上摩挲。 玉佩已经带上了些许的温度,散发着融融的暖意。 没关系,只要能看见她,自己就满足了,剩下的那些,他从来不敢奢望。 沈青萝一觉便睡到了晚上,等她醒来时,已经天黑了。 房间里由于没有如火的照明,也是漆黑一片,就像是一头吃人的巨兽一半。 沈青萝坐在床上,恐惧像是浪潮一般淹没了她。 她向来不喜欢黑暗,与其说是不喜欢,不如说是恐惧。 小时候永远都是她一个人待在家里,父母从来都是各玩各的,没有人想要照顾她。哦,准确是没人想要她。从早到晚,只有他一个人守在那栋空荡荡像是要吃人的大房子里。有一次停电的时候,大片大片的黑暗像是要将她吞噬一般,偌大的房子里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后来家里来了一个保姆,那保姆总是对年幼的她说,若是她不听话,暗处便会有怪物跳出来将她吃掉。然后将她锁在房间里,任由她一个人抱着被子,睁着眼睛等到天亮。 而现在,那种恐惧感又来了,就像是浪潮裹挟着她的那种窒息感一样。 第四十四章 沈青萝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跑。眼前一片黑暗,沈青萝也看不见自己脚下的路,她撞上了一旁的黄梨木梳妆台,瞬间便跌落在了地上。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眼中的眼泪再也包不住了,一滴滴落下,原本打理完好的头发现在也是凌乱地披在肩头。 沈青萝努力地往后缩着,直到缩到了墙脚,才能够受到些许的安全感。 屋内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守在外面的陆之寒。 屋内那声巨大的碰撞声令他心头一惊,他来不及遵守那些所谓的礼仪之道,便推门而入。 门带进来一丝光亮,沈青萝微微抬起头,看着朝她奔来的那个人。 陆之寒看着缩在角落的沈青萝,心中像是针扎一般。 他单只膝盖跪在地上,微微扶住沈青萝的肩头,一点点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 沈青萝双手环过陆之寒的脖颈,还是一副抽抽搭搭的模样:“你怎么才来……呜呜呜……” 她缩陆之寒的胸前,像是拽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许久都不愿意松手。 陆之寒身子一僵,僵在半空中的手微微缩了缩,像是挣扎了许久一般,才轻轻放到了沈青萝的背上,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背:“对不起,对不起……” 沈青萝颤抖的身子过了许久才微微平复下来,她不住地打着哭嗝:“要……要点灯……“ 陆之寒将她放到她平日她的美人榻上,掏出火折子将屋内所有的油灯都点上。 橙红色的灯光映照在两个人的脸上,隐隐约约,忽明忽暗。 陆之寒蹲在美人榻旁,仰着头看着沈青萝:“现在好些了吗?” 沈青萝红红的眼睛从烛火上移到了陆之寒脸上。她鸦黑的睫羽上还串着几滴泪珠,眼中一片水雾。 陆之寒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向前动了动,最终还是抚去了沈青萝眼角的泪,宽大的手掌贴住了沈青萝的半边脸,粗糙的手指极尽的温柔,生怕弄疼了沈青萝:“别哭……”我会心疼啊。 这份温柔,沈娣珠也体会过吗? 措不及防的,沈青萝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那……那你会离开吗?”沈青萝哽咽着问了一句。 “不会。”陆之寒唇角罕见地勾了勾,将沈青萝嘴角的一缕头发勾开。 “那你也不会喜欢别人吗?”沈青萝又问了一句。 笨蛋,只喜欢你一个啊,只有你,才能勾动我心底最深层的妄想。陆之寒的黑眸带上了几分温柔,像是撒上了碎星的银河一般。 “不会。” 沈青萝像是被这眼神烫到了一般,匆匆撇开了头,想要下去,却不曾想自己的脚在刚刚碰到梳妆台的时候,便肿起了一个大包,现在根本无法支撑她行走。 沈青萝一个踉跄,便向旁边倒去。陆之寒眼疾手快的接住她,只是他自己便是半蹲在地上的,借助沈青萝以后,不免失了重心。 沈青萝头晕脑胀地倒在陆之寒身上,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她的手撑在陆之寒胸前,一抬头就能看见陆之寒的下颚线。 少女的发丝在陆之寒的脖颈便蹭了蹭,一股熟悉的馨香再次钻进了她的鼻子。他的手还放在沈青萝的腰上,那抹柔弱的触感让他全身僵硬,身体还有一股不知名的燥热。 沈青萝赶紧爬起来,心虚地眼睛四处乱瞟,脸颊早就飞红了一片。 “叫……叫绿意来。”沈青萝低着头扣着自己的指甲,她一紧张就喜欢这么做。 陆之寒撑着手肘坐了起来,将坐在地上的沈青萝抱起来,环过她的膝盖,将她稳稳当当地抱在身前。 沈青萝靠在陆之寒的心口处,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脸像是烧起来了一般,她甚至练手改怎么放都不知道,就那么尴尬地合十放在身前。 她……她才不是这样的!她撩汉的经验都去哪了?! 嗯?是谁的心跳那么快? 沈青萝的手贴在了自己的心口处,心跳的频率就连她自己都震惊了。 为什么自己的心跳会这么快?!呜呜呜,自己是生病了吗?! 第四十五章 沈青萝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心动过。只是这次的心悸,却让她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这种未知的感觉,让她感觉脸红又慌张。 “绿意!”沈青萝唤来了绿意,两个人之间旖旎的氛围也就此打破。 沈青萝的手下意识地扣着毛毯上的白色绒绒,头偏向了一边:“绿意来了,你便先退下吧。” 她不敢往旁边看一眼,害怕自己心底的小秘密就此被发现。 绿意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禁让人遐想。 “小姐,晚膳已经替您备下了。”屋外端着食盘的小丫鬟们鱼贯而入,很快,桌子上就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式。 “是。”陆之寒行了一个礼,便也仓皇退下了。 方才的经历都带给了两个人不晓得冲击,陆之寒心中的欲望像是又膨胀了几分,若是再继续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看他走了之后,沈青萝才呼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完全放松一般。 她眼神空洞,又是放空了许久,才慢慢从美人榻上下来。 那种陌生的感觉让她又惊又怕,拉扯着她的心,想要靠近他,却又害怕他。 害怕自己会沦陷,害怕自己会同那些痴儿们一般下场。 绿意看着沈青萝,明明小姐方才还不是这般,为何现在就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小姐,这是怎么了?”绿意为沈青萝布好菜,便立在一旁问道。 沈青萝怏怏地摇了摇头,不会有人懂她,不会有人想回陆之寒以后会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若是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以后伤心的还会是自己。毕竟在书里面,陆之寒爱沈娣珠爱得死去活来,自己究竟要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去改变这种走向呢。 小女孩在恋爱中总是患得患失的,沈青萝也逐渐失去了刚来时的那种底气。 更何况陆之寒根本就不喜欢他,就连话都不愿意同她多讲。这样的陆之寒,她到底应该怎样去攻略呢。 沈青萝努力地想要掐灭自己心中的那朵小火花,先喜欢上的永远是遍体鳞伤,她不想这样,所以她会学会努力控制好自己的心。 没有谁是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爱情明明是最不可靠的不是吗?这个道理她明明从小就懂,怎么还会动心呢? 沈青萝努力地说服自己,想要将方才的画面从脑海中删去,只是越想删去,那段记忆就仿佛越深刻一般,就连陆之寒的体温,也像是近在咫尺一般。 她可以控制住自己,心动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小绿茶只会爱自己。 爱别人?那是不可能的。 陆之寒离开了沈青萝的房间以后,靠着墙角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蓦的,他的胸腔振出几分笑意,随后,笑意逐渐在他眼中蔓延,就像是一片璀璨星河一般。 那股情思像是藤蔓一般,慢慢地缠绕上他的心脏,等反应过来时,却发现已经无法根除了。 但是无妨,他甘之如饴。 陆之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看了看沈青萝房外那空荡荡的檐角,咬了咬唇。 翌日。 “小姐,这里倒是多了几盏风铃。”早起之后,绿意看着四个檐角挂上的风铃。风铃做工精巧,若是仔细看,还能看见它微微发出的光,只是在白日里不太明显罢了。 沈青萝看着那几盏微微发亮的风铃,心头像是被猫儿的小爪子挠过了一般,刺得人心痒痒。 她伸出手微微拉了拉垂下来的丝线,清脆的风铃声随着风在整个小院回荡。 这个人,怎么总是想要扰乱自己的心啊…… 沈青萝的唇角划过一抹浅浅的笑,转瞬即逝。 但是,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沈青萝盯着风铃看了许久。 糟了,陆之寒的伤口,她还没有叫大夫来处理过! 沈青萝拍了拍脑袋,心中原本有的那些小别扭也被那份担心所取代。 她……她才不是因为担心他,毕竟人是她送过去的,受了伤也当然是要自己负责的。 沈青萝努力说服完自己以后,便去找陆之寒。 “陆……”沈青萝担心他的伤势经过一晚上后会恶化,便想也不想就往里面冲。 只是,里面的画面…… 沈青萝看着陆之寒裸露的上半身,四块腹肌纹理明显,虽然是薄薄的一层,但却透露出鲜明的力量感。 他的口中还咬着一圈绷带,笨拙地在自己的手腕上绕了几圈,看见沈青萝闯进来以后,惊得绷带从床上落在地下,滚了一地,那双原本波澜不惊的黑瞳此刻也带上了几分震惊和慌乱。 第四十六章 沈青萝急忙退出来,“砰”得一声合上房门。 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青萝捏了捏发烫的面颊,平复了一下呼吸,不过是腹肌罢了,上辈子她见的多了,也没什么。 她装作冷静的模样,复又敲了敲房门:“我令绿意叫来了大夫,你身上的伤还是请大夫看看的好。” 陆之寒慌忙台上外袍,匆匆地将上面的结打上。 刚想伸手拉开房门,却又迟疑了一瞬。 她……是看见了吗?她会嫌弃自己吗? 陆之寒身上几乎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看着倒是有几分骇人。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很难看,但是今天,她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沈青萝回来。若是知道她会来,他定然不会包扎伤口,让那些丑陋的疤痕被她看去。 沈青萝又敲了敲门,她的伤口不嗯呢该等太久了,她可是听说过的,有些伤口不显山露水,但是经年累月,就成了内伤,到时候想治就治不好了。 想到这里,沈青萝敲门的节奏又变得急切了一些。 陆之寒迟疑地拉开了门,看到的依旧是那双清澈得可以一眼望到底的眸子。 她……不会嫌弃吗? “训练场上的那群粗人没个轻重,你又是第一次去,我便替你寻了个大夫过来。”沈青萝的一番话说得理所应当,像是并没有察觉到,似乎她对陆之寒的关心有些过头了。 沈青萝的眼睛瞟向了他从袖口垂下来的绷带,绷带的一段沾了些血迹,很显然,他的伤口又崩开了。 “先进去。”沈青萝皱了皱眉,便将陆之寒往屋内推,现在天气逐渐转凉,他又只披了一件外衣,回头再生病了。 就这么让人不省心,若是他回到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室,又该谁照顾他呢? 沈青萝顿时被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到了,他当是不会再回去了。 但是,若是他真的回去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陆之寒看着顿在门口的沈青萝,微微皱了皱眉,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他抿了抿唇,不免有些担心,担心他还没从昨日的事情中恢复过来。 “我在你房间的四角都装上了夜灯,嗯……若是你害怕了,也……也可以拉一下垂下来的绸带,我会赶到的。”陆之寒一番话说得语无伦次,耳根也很可疑地泛起了潮红。 沈青萝回过神,果然是他啊。 这是陆之寒说过的话最多的一次,他只是想要告诉她,他会陪着她,不用害怕,所有的黑暗,他都会替她驱逐。 “小姐,大夫来了。”绿意领着大夫到了陆之寒的房间,低头同沈青萝窃窃私语,“小姐还是先避避嫌为好。” 沈青萝刚好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陆之寒,在听了绿意的话以后,便也顺水推舟地离开了,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陆之寒微微失落的眼神。 她不可以再这样了,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失控了。 沈青萝算计到了所有的可能,但是却没有算到陆之寒这个意外。 他们不该有交集,也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她知道他的下场,她不知道以后的结局到底是什么样,她不可以冒险,她也冒不起那个险。 现在她要思考的,是怎么活下去,而不是这些所谓的情情爱爱。 沈青萝努力地想要将自己的心悸压下去,她可以控制好自己。 沈青萝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她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就连心也是空荡荡的,就好像缺了一角一般。 绿意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一举一动,心中叹了一口气,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他不是没有感受到,只是小姐现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她也并不想小姐意识到。在它看来,小姐值得更好的,没必要将自己耗费在一个小奴隶身上。 在她看来,小姐要样貌有样貌,要头脑有头脑,就算是当大皇子妃,都是使得的,何必同一个奴隶在一起。 在沈青萝走了以后,陆之寒便又恢复了之前拿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一脸麻木地看着自己又撕裂开来的伤口,就仿佛那是在别人身上一般。 大夫摇了摇头,伤口撕裂成这样还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面前这位小公子对自己也未免太狠了些。 “公子不过是一些外伤,修养几日,涂些药,便能痊愈。”大夫将几瓶药放在了桌上,嘱咐了几句。 “只有外伤?”陆之寒皱了皱眉,仿佛还在懊恼自己伤势过轻。 若是伤得再重些,会不会得到她的一丝垂怜? 第四十七章 大夫着实是搞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思维,摇了摇头,倒真是个怪胎,别人都恨不得不受伤,唯独他,还想自己伤的重一点。 沈青萝靠在抄手游廊的柱子上,手上扯着一朵墨菊的花瓣,脚下全是散落开来的花瓣。她的手无意识地一瓣瓣拽着,上上完好的墨菊也被她摧残地不成样子。 “小姐,并无大碍。”绿意见大夫走了以后,便来向沈青萝汇报。 沈青萝慌忙将那朵只剩下可怜巴巴几瓣花瓣的墨菊藏到了自己的身后:“没……没事就好。” “小姐,若是真的喜欢,便将他当做小倌养在院中便可,不被发现便可……”绿意看着小姐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说出来。 现在高门大户中,一些爱玩的小姐们都会养一些小倌,只要没有突破最后一层禁忌便可。 沈青萝像是听到了什么惊悚的事情一般,急忙捂住了绿意的嘴,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被陆之寒听到了,她们的下场可就和书中的一样了。翻拍的事情干不得,干不得,就算要干……那也是偷偷摸摸地干! 这些事情,不还是反派们才会干的事吗?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改变自己反派的命运吗? “这种话千万不能让陆之寒听到了!”沈青萝眼神中满是惊恐,又往绿意身后看了几眼,还好没有人听见。 “我没有……”她努力地辩驳了几句,却又发现自己的语气是明显的底气不足,“他不可以……” 最后一句几乎轻不可闻。 他们两个,根本没有未来可言啊。 “走吧。”沈青萝扔下了那朵墨菊,转过身,她依旧是那个沈府那个光芒万丈的二小姐。 她去了一趟陈氏那处。 “母亲!”沈青萝又扬起了那个熟悉的笑脸,手上那提着一个精致的小食盒。 方才她心中乱乱的,便去了小厨房做了一些小手工,希望她的手艺还同之前的一样。 沈青萝将木盒放在了陈氏手边,将上面的盖子揭开,里面放着白白嫩嫩的雪媚娘,方才她见小厨房里还有些糯米粉,便做了几个解解馋。 她将青瓷盘往陈氏的方向推了推:“母亲先尝尝。” “母亲可是还想问问大哥哥?”沈青萝相视一眼就看穿了陈氏的心中所想,脸上挂着温婉的笑。 陈氏犹豫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她上次做的那些徵儿可还满意。 “母亲,大哥哥只是一时不适应罢了,我们在给他一些时间,毕竟母子连心。”沈青萝握住了陈氏的手,轻声安慰道。 “当然不止有你大哥哥。”陈氏捏了捏沈青萝的手,“你可是有心事?” 沈青萝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脸上是明媚的笑:“没有啊,母亲。” “若是有什么心事,便同母亲说。”陈氏看着沈青萝的眼神充满了母亲的慈爱。 如果说当来的时候她最自己这个女儿心里更多的是愧疚,但是经过这么多日的相处,她同娣珠在自己心里已经别无二般,就像她们从未分开过一样。 “母亲,人的运命真的是天注定的吗?”沈青萝神情有了片刻的恍惚,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毕竟这个世界,是属于沈娣珠的,她就像一个外来者一样,她真的可以摆脱原有的命运吗? “是不是天注定我不知道,但是凡事事在人为。”陈氏耐心地回答了沈青萝这个不着调的问题。 沈青萝愣了一瞬,突然就笑了出来,娇花般的笑颜绽放在她脸上,像是褪去了所有的尘埃一般。 “多谢母亲,女儿知道了。”沈青萝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亲情。 先前的那些温情,都是她可以演出来的,现在褪去了那层面具,沈青萝真正感受到了一对母女之间应该有的温情。 沈青萝环住陈氏的腰,在她怀中蹭了蹭:“有母亲真好!” 现在她是真正放松的状态,就像是外出的小孩突然回到了家一般。 现在的一切确实是在一点点变好不是吗? 她有母亲,有大哥哥,以后也会有很多很多爱她的人,她真的,很满足了。 陆之寒靠在方才的石柱上,垂着头,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熄灭。 方才他追出来的时候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自然也听到了绿萝的那番话。没有人会知道他当时的心跳有多快,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是愿意的。他愿意为那个人套上镣铐,心甘情愿地进囚笼。 只是,这一切也终究是他的一厢情愿吗? 她……不愿意。 这样也好,自己的存在,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陆之寒的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明明没有关系的啊,但为什么自己的心脏会这么疼,像是要被人挖出来,血淋淋地捧到他面前一半。 沈青萝从陈氏那里出来以后,突然就想起了沈娣珠。 近几日倒是没有见过她了。 倒不是沈青萝多想她,只是沈娣珠不在,她浑身的演技无处安放。 “派人去盯着沈娣珠,看看她最近搞什么幺蛾子。”沈青萝伏在绿意耳边,悄悄叮嘱他。 毕竟是自己的对头,凡事还是要放在心上的。若是让她翻盘了,那她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是。”绿意领了吩咐,转身便去令几个心腹小丫鬟打听去了。 沈青萝心中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不信沈娣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事情办妥了吗”沈娣珠轻轻刮着茶盏,看着茶盏中上下浮沉的茶叶,脸上是阴沉的笑,丝毫没有办法将她同几个月前那个高贵的大小姐联系起来。 芒种跪在地上,丝毫不敢看沈娣珠一眼:“回主子,人已经找到了,就等……沈青萝了。” 她不敢称呼沈青萝为二小姐,害怕触犯了沈娣珠的逆鳞,在沈娣珠眼里,沈府只有她一位大小姐。而沈青萝,终究会被遗弃。 “那就……耐心等等罢。”这一次,她定要让沈青萝有去无回,丢了沈府的脸面,她到要看看她还怎么在这里待下去。 这些时日同沈青萝的较量早就将沈娣珠的耐心消耗殆尽,所有人对她的偏向也让她日益恐慌,她总觉得那些自己原本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在一点点流失。她握的越紧,就越握不住。 是的,她害怕了,她害怕沈青萝会夺走她的身份,夺走她十几年来的荣耀和幸福。 只是她却忽略了一个事实,这些东西,原本是属于沈青萝的。而她,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她不会允许有人抢走她的东西。亲情、爱情、荣誉,全都是属于她的,沈青萝休想夺走半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可以给我的完结文点个收藏咩,要是能上夹子的话就可以带带这本,收藏够上榜要求以后就能正常更新啦! 第四十八章 沈澍拿着一张帖子去找了沈青萝,这还是沈澍第一次来她的院中。 “二哥,是有什么事情吗?”沈青萝迎了出来,满脸不解。 这次倒真是沈澍第一次来找她,沈青萝还有些许的受宠若惊。毕竟在原书中,她对沈娣珠算是极尽宠爱,现在能这么快接纳她这个从乡下接回来的妹妹,着实是让她有些惊讶。 沈青萝接过了沈澍手上的帖子,翻开看了看。 沈澍见她不太了解的模样,便特意向她解释了一番:“这是竹林宴的帖子,你来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多出去活动活动,对你来说好处也是颇多的。” 沈青萝不像沈娣珠一样,在京城中人脉颇广,认识的世家小姐也多。她现在只身一人,若是能认识更多的人,对她来说,只有好处。 沈澍能注意到这些小细节,证明他是真的将这个妹妹放在心上了。 “多谢二哥。”沈青萝抿着唇笑了起来,心中也是暖暖的。 在这个家里,她是真的有感受到家人的温暖,这些是她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感觉……很奇妙。 竹林宴是那些世家小姐们搞出来的东西,她们自认为自己腹有诗书,才华横溢,便总要弄出些东西来证明自己。但是能参加竹林宴的世家小姐们,身份大多不一般,竹林宴的名号,甚至已经传到了宫中,偶尔也会招来皇子公主的好奇。 作为女主,沈娣珠自然也是竹林宴的核心人物。 可以说,竹林宴就是为女主而存在。这个宴会的用处就是用来昭示沈娣珠是多么有才华,和别人相比是多么出淤泥而不染。 她向来有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之前也有人不服气,但是同沈娣珠比试过后,便也心服口服了,沈娣珠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好评也就此传了出来。她也是借着这一东风,获得了越来越多的好名声,更是压得原主喘不过气来。 毕竟和从小便在世家中长大的沈娣珠相比,原主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简直就是女主展现锋芒的垫脚石。 沈青萝摩挲着帖子表面的滚金边,心头划过一抹算计。 这池水,自己总要给她搅混了。想要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那还得问问她同不同意。 “帖子送去了吗?“沈娣珠端坐在塌上,双手叠在膝盖上,这般看着倒是一副世家小姐的母羊,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急切了。 “回小姐,已经送去了。”芒种恭恭敬敬地回答,“奴婢亲眼看着她接过了帖子。” 这次的竹林宴,她就不信沈青萝不心动。这种绝妙的机会,像她这种乡野出身的小贱蹄子哪里见到过。 那张帖子,也是她故意让沈澍给沈青萝的,让她不要说自己的名字。 果然,沈青萝果然接下了。 沈娣珠眼中的癫狂一闪而过,就像是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般。 若不是沈澍亲自送的帖子,沈青萝当然是不会去。 她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披风,光是一点风就吹得她受不了了,别说还让她耗费一天的时间去参加什么竹林宴,有这些时间她躺在床上,看几本话本,不香吗? 沈青萝又指挥着下人往银盆中添了好些银碳,手接触到炭火散发出来的热气,她才像是又活过来了一般。 虽然还没到下雪的季节,但是现在的天气就已经很冷了。在沈青萝看来,若是没有炭火,这日子还怎么过?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陆之寒那处可有炭火?“ 这冬天不是不好好保暖,生出了冻疮,那可是很难受的。 “小姐,下人们是领不到炭火的。”绿意无奈地回答了一句,小姐这是关心则乱,就连基本的规矩都记不得了,她都是沾了伺候小姐的光,才能享受到银碳。陆之寒那种努奴隶,哪能领得到炭火呢。 “那块将这些给他!”沈青萝裹着小毯子,指了指剩下的银碳。 蓦然,她就想起了少年一年四季都穿着的薄薄的衣衫,这么冷的天,他又怎么抗的过去呢? 沈青萝逐渐出了神,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故以后,她便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陆之寒了。她总是觉得尴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少年,好像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在面对他时,她的心总是不由自主地乱跳。 索性不去看他了。 “快将这些炭给他送去吧。”沈青萝将自己捂在被子里,声音也是蒙蒙的。 要不,送炭的话还是自己去一趟吧,毕竟她是要刷好感值的,不露面的话,自己的努力不就作废啦? 沈青萝在心中做着拉扯,最终还是说服自己去一趟。毕……毕竟她是为了好感值,才不是为了陆之寒。 沈青萝没骨气地在心中想。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沈青萝这次在进门前小心翼翼地敲了门,若是上次她冒犯到了陆之寒,之后黑化起来,再想到这件事,她的小命不是又没啦? 沈青萝将手捂在脸前,不断地向手心中哈着气,仿佛这样便能汲取到一点温暖一般。 陆之寒住在迎风口处,寒风呼啸,没待上多久沈青萝便受不了了。 这么冷的地方,没有炭火,他该怎么住? 第四十九章 陆之寒身上依旧是一件单薄的袍子,已经被水洗得发白了,手上青色的血管也清晰可见,皮肤隐隐约约被冻成了紫红色。 “快进去。”沈青萝不有分说将她往里面推,穿成这样还敢出来,这是嫌自己身体太好了? 即便是进了屋子,也只是抵挡了屋外凛冽的寒风,并没有温暖多上,整个屋子像是被浸在了冰水中一般,冷得人只打寒战。 “快些将炭火点上。”沈青萝招呼着绿意,示意她将银碳点上。 这般冷的屋子,怎的住的下去。 沈青萝不免有些心疼陆之寒,浑身是伤便罢了,就连好好休息都不能够,这么冷的天,该如何睡下去。 炭火点燃了,屋中才渐渐的有了些许的暖意。 “剩下的炭我都放在这里了,这天气太冷了些,你还是多穿些吧。”沈青萝裹着披风,整个人像是雪白的糯米团子一样,只剩下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露在外面。 陆之寒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单薄的外袍,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不打紧。” 语气虽然是轻飘飘的,但是多少是有些可怜了。 沈青萝咬咬牙,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递给陆之寒:“你先拿起避避寒,我还有好多件。” 少女脸上明媚的笑便像是冬天最热烈的一把火,一直烧到了陆之寒的心底,为她辟了一片火海。 沈青萝看着少年青紫的手,又将自己手上拿着的小手炉抵了上去:“这个也拿上。” 刚碰上陆之寒的手,沈青萝便打了一个寒战,这也太冰了些,就像是冰块一般。 “快暖暖!”沈青萝牵起陆之寒的手便往小手炉上贴,少年粗糙的手掌和少女白腻的掌心形成对比。 陆之寒微微动了动手,他的一只手,便好像能将沈青萝的全部包起来一般。 “若是冬天的物资不够了,你便来找我。”沈青萝的一张小嘴一直叭叭不停。 陆之寒耐心地听着她讲话,眼睛便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 这是他过的第一个温暖的冬天,甚至他都无法再想起之前没有沈青萝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他体会不到什么是温暖,什么是心跳。 他就是像是一具尸体一样,在寒冷的冬夜苟延残喘。 盆中的银碳噼里啪啦的溅出小火星,在一阵响声中两个人更是格外沉默。 沈青萝看着两个人快要碰上的指尖,才意识到她和陆之寒离得有多近。 她抬起了眼眸,便撞进了陆之寒那涮深不见底的黑眸之中,只是那眼神温柔,她也忍不住起了遐想。 沈青萝匆匆放下了手,将目光转向了别处,不敢直视陆之寒。 “炭送到了,我先走了。”沈青萝丢下这句话,便想往外冲。 她发现自己对陆之寒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明明他才是攻略对象,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青萝刚刚转身,便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 陆之寒将沈青萝方才递来的小手炉又放进了她的手中,又将那件厚重的披风重新给她机上,拢了拢帽子,直到确定她不会受寒后,才向后退了一步。 “这些东西小人无福消受,多谢小姐赏赐。”陆之寒垂下眼眸,掩住了眼睛中的那抹迷恋,像是极为害怕被别人发现一般。 毕竟,像他这种烂到了泥里的人,怎么配肖想那明月一般的人呢? 她心善,但是自己绝不能让她沾上半点泥污。 少年胸膛处滚烫的心跳仿佛还近在咫尺,方才陆之寒上前时,手指带来的微微寒气同他热烈的心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怎么会有人,有这么热烈的心跳呢? 沈青萝抿了抿唇,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她心中升腾而起,有些痒痒的,也有些酥麻。 第一次,她不想离开这里,因为这里有陆之寒。 沈青萝垂下了头,掩饰住了自己心中一闪而过的难过。她知道,面前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属于她。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肯定甜甜甜啦!女鹅马上就要沦陷了! 第五十章 很快就到了竹林宴的日子,沈青萝看着屋外呼啸的寒风,根本不想从床上起来。 她不理解,这么冷的天,就为了几首酸诗跑到竹林里面去吹寒风,这不合理。 她们都感觉不到冷的吗? 沈青萝非常诚挚地从心里面发出了疑问。 虽然沈青萝非常不想起床,但是到底是经不住绿意的千呼万唤。绿意对这次宴会的重视程度甚至比她更甚,仿佛参加宴会的是她一般。 “小姐,我们穿那身衣衫去,奴婢定要将小姐打扮得第一好看!”绿意握紧了小拳头,抿着唇,一脸严肃,仿佛下一秒沈青萝就要上战场一般。 沈青萝揉了揉太阳穴,懒洋洋地靠在窗扇打了个哈欠,对这件事浑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她这次去只是为了搅黄沈娣珠的好事,又不是为了自己出风头。想让她作诗,那还不如让她做梦,梦里什么都有。 满点技能要加在自己擅长的地方,像这种不擅长的,自己就只能搞搞破坏啦。 当事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倒是愁刹了绿意。 想这么重要的宴会,小姐怎么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若是她能够有拔得头魁,到时候这京城之中,还有谁敢看不起小姐。 在绿意看来,自己家小姐就是值得最好的。 沈青萝最这些倒是不怎么在意,得了风头又如何,若是那些主角们没有攻略下来,到时候还是一死的结局。更何况,她向来不想费那么多心思同那些不重要的人周旋,毕竟她们对这个世界的走向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沈青萝艰难地从被窝中钻了出来,随手指了一件海棠红的马面裙,裙面还绣着几朵梅花。像这种天地一片肃静的冬天,当然是要穿红色啦。 一片白茫茫的有什么好看的。 绿意给沈青萝挽了一个飞仙髻,又落了两缕头发垂在脸颊边,看着十分灵动。 那现在,就让她们去看看女主准备的怎么样了吧? 毕竟,这次想出风头,可没有那么容易了呢。 沈青萝披着自己的狐裘披风,搀着绿意慢慢往外面走。 沈娣珠在沈府外等着,脸上已经被风吹得僵硬。不禁在心中暗自咒骂,这小贱蹄子,自己给了她这么最重要的一次机会,现在倒是甩起脸子来了。果然是个见识浅的,连竹林宴都不知道。 沈娣珠端着自己贵女的修养,才强撑着没有翻一个白眼。 沈青萝看着沈娣珠站在府外的模样,又在原地磨蹭了一会,最好才装作一副姗姗来迟的模样,脸上满是歉意:“姐姐,真是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来晚了,还请姐姐不要归罪,” 说着,便将头低了下去,衣服是分内酒得模样。就算是沈娣珠想要说些什么,看着沈青萝这幅样子,心中的一团火最后也只能自己咽下去。 这小贱蹄子最会装可怜,自己不会再被她激怒了去。 沈娣珠深呼了一口气,今天来由更好的戏在等着她,现在吃些亏不算什么。 沈娣珠想到之后的事情,心中的郁结才逐渐消散,眼中逐渐露出狂热的神态。 沈青萝咂咂嘴,怎么现在都没反应了呢,真是不好玩。 她每天最大的就是看着沈娣珠咬牙切齿的模样,现在陡然没了什么反应,自己倒是不太习惯了。 沈青萝倒也没在说什么了,老老实实上了车。关键是外面太冷了,她现在已经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能转的过来了。 “这次的竹林宴,来的官家小姐多,你莫要再是一副咋咋呼呼的模样,平白丢了沈府的脸面。”沈娣珠嫌弃地看了一眼歪在塌上的沈青萝,脸上满是鄙夷。真是不知道之前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看看这幅不雅观的样子,真是给沈府丢人。 想到过后沈青萝的下场,沈娣珠倒也没在说什么了,现在就先让她快活些。 听着他说这些话,沈青萝也是懒得动,只是哼了一声,嘴角敷衍地勾了勾。 真是希望等会到了竹林宴沈娣珠还能是这幅神气的模样。 马车晃晃悠悠,颠得沈青萝困意都出来了。 没过多久,马车便缓缓停下,沈青萝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倒不是她想的那样,一群人干坐在竹林里。而是她们在竹林里建了一件极为精致的小阁楼,就像是还是渗漏一般,突然就出现在了这片绿林里,多少显得有些梦幻了。 沈青萝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风,快步走进了小阁楼里。 只是却看见了一个她不曾料想会出现的人。 沈青萝看着临窗而立的许君泽,整个人都不太好。 自从上次在柳如絮那里见过他以后,便不曾见过他,她自己也落了个快活。现在一想到又要面对这小说中描写地酷炫狂拽的男主,沈青萝方才残余的一点困意顿时就没了,只剩下了烦躁。 跟在沈青萝身后近来的沈娣珠在看见许君泽以后,整个人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了沈青萝,又看向了许君泽。果然,许君泽看得果然是沈青萝。 沈娣珠的心中不免划过几分黯然,自己同许君泽十几年的情分,竟是抵不过沈青萝的几日。 沈青萝微微曲着身子,行了个礼:“臣女参见安王殿下。” 前几日她才听说许君泽已经封王出工了,现在若是再叫大皇子,到底是有些不合适了。 “免礼。”许君泽的手稍稍向前生出了些,想要将沈青萝扶起来。只是沈青萝正好起了身,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手,丝毫没让人察觉出她淡淡的厌恶。 沈青萝今日穿的是海棠红的衣裙,外面又罩着月牙白的披风,那一点红倒是显得若隐若现,更是添加了几分遐想。同周围人肃静的衣裙相比,沈青萝就像是在冬天独自绽开的一朵腊梅,只是静静地立在那出,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许君泽的到来措不及防,原本她们只想着就他们几个人,又来了好些皇子公主,整个竹林宴仿佛更热闹了些。 沈青萝装作没看见那几道试探的眼神,脸上一派无辜的神情,像是并没有察觉到其他人嫉妒的眼神一般。 刚来就能得到许君泽的特殊对待,换谁谁不羡慕。她们绞尽了脑汁都想换的徐居泽呢多看一眼,现在倒好,沈青萝一人便将徐居泽呢的眼神占尽了,哪里还能容纳得下她们。 “既然两位妹妹都到了,那我们便开始吧。”出声的是礼部尚书家的长女,张云柔。 她自小便习读诗书,八岁便能作诗,是书中唯一能和沈娣珠抗衡的人,虽然最后还是成为了沈娣珠的垫脚石。 沈青萝真是恨铁不成钢,这小姐姐看着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模样,怎么就被沈娣珠那无脑女主给比下去了呢。 她做得一副西子捧心状,慢慢往张云柔那处挪动:“姐姐你真好看,看着就是熟读诗书的模样。” 没有人能拒绝夸奖,张云柔也不例外。她看着沈青萝亮晶晶的眼睛,脸罕见地红了,只是他还要维持自己读书人的修养,故作矜持地回了一句:“倒也没有,多读些书,你也能这样。” 看来还是个傲娇姐姐。 沈青萝鼓了鼓脸颊,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说便是了。”张云柔看着沈青萝吞吞吐吐的模样,先问了一句。 “若是我遇见不会的,可以来请叫张姐姐吗?”沈青萝满脸希冀,随即好像又发现有些许不妥,慢慢低下了头,“不可以也没有关系啦,我也不能麻烦张姐姐……” “你来问我即可。”张云柔看着沈青萝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便心软答应了她。 沈青萝立马换了一张脸,双手握拳和在身前:“张姐姐真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 张云柔微微干咳了两声:“行……行了,快开始吧。” 沈青萝乖乖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丝毫没有再看沈娣珠一般,只是瞥了几眼待会沈娣珠要用到的毛笔。 方才时间紧,更何况还人多言责,她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沈青萝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一副“我只是个看客”的模样,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好无聊,想回去。 沈青萝的心里只剩下了这两个念头。 不想攻略许君泽。 沈青萝扣着手,任性地想着,不喜欢他,不想靠近他。 “为何不参加?”看着沈娣珠一个人坐在这里,许君泽往她这里走了几步,坐在了沈青萝邻座的椅子上。 沈青萝微微歪着头,嘴角向下撇着,清澈得眼眸带着些许的失落:“我……我怕姐姐不高兴。“ “没关系的殿下,这样就很好了,姐姐能带着我出来我就很感激了。”沈青萝眉眼弯弯,说出来的话懂事的让人心疼。 她确实讨厌许君泽,但是这一波抹黑沈娣珠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呢。 许君泽微微皱了皱眉,眼神投向了不远处的沈娣珠,眸中满是思索。 他又想到了之前在姑母府上时,姑母对他说的话。 娣珠,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真的有非常努力地更新! 第五十一章 许君泽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只是背着身子的沈娣珠并没有发觉。她的心里,现在只有想要压过沈青萝一个念头。 沈青萝悠闲地晃着腿,手臂撑在椅子上,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是讨厌许君泽不错,但是并不妨碍她挑拨离间,这个世界崩坏了,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她。 惊喜吗?惊喜就对了。 沈青萝的眼睛看着沈娣珠的毛笔,在靠近狼毫的那一出,有一道隐蔽整齐的切口,隐匿在黑色的笔杆上,若是不仔细看,倒真是看不出来。 她的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像是想要看清些什么一般。 竹林宴的第一个环节便是作诗,宣纸、毛笔、墨,一应俱全,桌上还插着几株梅花,映衬着外面的白雪,看着是一副极为有诗意的画面。 那几位贵女只是稍作片刻思索,便开始在宣纸上作诗。 沈娣珠拿着毛笔在墨水上蘸上了些许,准备落笔。 在毛笔刚刚沾上宣纸时,沈娣珠的手腕微微用力。 毛笔的切口处陡然断开,断开的毛笔飞了出去,一道浓郁的墨痕在宣纸上斜开,显得十分突兀。一滴墨滴见到了沈娣珠青色的衣裙上,逐渐晕染开来,看起来十分狼狈。就连手上也溅上了一些墨点,白嫩的手上瞬间就黑了一块。 沈青萝缩了缩肩,手掩在唇边,盖住自己向上弯的嘴角。 自己可是一位好妹妹形象,怎么能在姐姐出丑的时候嘲笑她呢。 沈青萝整理好自己脸上的表情,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她急急忙忙地坡道沈娣珠身边,看着是想要替她遮住沈娣珠身上的墨污,只是她的动作却别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沈娣珠身上,那块明显的墨污也自然展现在了别人的视线里。 沈娣珠羞红了脸,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的笔为什么会突然断掉,到底是谁? 她双手掩在身前,就像是被人脱光了衣服拉到了人前示众一样,让她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她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脸面,如今现在就是将她的脸面放在地上踩,教她如何不羞耻。 沈青萝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也微微往前侧了侧身子,挡住沈娣珠。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是要好好表现一下的。 她端的是一副好妹妹的样子,叫人丝毫挑不出错处来。 沈娣珠本就感到难堪,现在沈青萝又来了这么一出,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面像是被沈青萝踩在了地上一般。先前她还是一副瞧不起沈青萝的模样,现在就像是她说的所有的话,都化作为最尖利的刀刃,一片片割着她的肌肤,刺得她生疼。 到底是有着十几年的情分,许君泽不可能坐视不理。他将自己身上外袍脱下,搭在了沈娣珠身上,看看遮住她身上的墨渍。 沈娣珠哄着一双眼,在许君泽靠近以后,便更委屈了。 真不愧是女主。 沈青萝站在他们身后砸了咂嘴,还有些棘手。 沈娣珠不过落了两地珍珠泪,许君泽就上赶着安慰去了,若是日后她再诬陷自己欺负了她,许君泽不还是会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里,沈青萝不得不认真起来。 现在看来两个人解绑的可能性很小,再来她也不想去接近许君泽,想要去来沈娣珠的可能性微乎及微。 许君泽扶住沈娣珠的肩:“今日便先到这里吧……” “不……不用。”沈娣珠勉强撤出一个笑脸,“不能因为我打扰了大家的兴致。” 张云柔倒是一副惊讶的模样,之前沈娣珠来了以后都是一副矜贵的模样,觉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好,现在露出这样一副样子,倒真是不多见。 沈娣珠并没有料想到今日的意外,若是自己先走了,那沈青萝也会跟着自己一同回去,她的计谋不就落空了吗? 今天沈青萝好不容易除服,她不可以浪费这个机会。 沈娣珠眼中划过一抹狠厉,是她不仁在先,也不能怪她不义了。 许君泽疑惑地看着她,之前的娣珠最是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现在却是穿着脏污的衣裙都不愿意离开宴会。 “君泽哥哥,今天姐姐们都顶着风寒来参加竹林宴,怎能因为娣珠的一点小过失而败兴而归呢?”沈娣珠拢着身前的衣服,努力解释道。 只是眼中到底是有些心虚,便低下了头,不该叫许君泽看见。 许君泽只当她是有些难堪,便也没多想,只是扶着她的肩,对芒种吩咐道:“回府替你家小姐取一套衣裙来。” 他知道沈娣珠对穿着向来重视,外面卖的定然是不合她的心意的。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便只能是回府取一套衣服来。 “那便我替姐姐跑一趟吧。”沈青萝在一旁出声,她倒要看看沈娣珠是想要耍什么花招,宁愿穿着被墨渍沾染的衣裙都不愿意回府。 沈娣珠突然抬起了头,沈青萝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若是她现在离开了……可是,现在人还没有到位。 她朝芒种使了一个眼色。 芒种急忙跪在了地上,向沈青萝磕头:“二小姐娇贵,怎能做这种事情呢?这种事情交给奴婢就可以了。” 沈青萝心中的怀疑无限扩大,好像有人不想让她回府啊。沈娣珠,到底是想要搞出什么些幺蛾子。 她隐隐地觉得这次的事情并不想之前的那种小打小闹了,他总觉得若是这次自己躲不过,很可能就栽在这里了。 “不过是替姐姐去一件衣服罢了,青萝,可是很愿意为姐姐分担的呢。”最后几个字沈青萝微微拖着调子,看着沈娣珠,嘴角的笑就像是画上去的一般。 “走吧。”既然沈青萝坚持走一趟,沈娣珠若是一味地拦着她,便会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现在她也只能干着急。 今天的这起意外将她所有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莫非是有人知晓了,还是有人透露了? 沈娣珠的眼睛扫向了刚准备出门的芒种,眼中划过几丝狐疑。 现在她相信的,只有自己,若是被她发现有人背叛了他,她定要让那人生不如死。 沈娣珠指甲快要被她捏碎了,只是她的脸上却还要维持着那副温婉的模样。 出了门以后,沈青萝脸上的笑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眼中满是审视。 “芒种,不上来吗?”沈青萝一只脚踩在轼上,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芒种。 “奴……奴婢不敢。”芒种身子忍不住抖了起来,心中不仅是恐惧,还有着对沈青萝的愧疚。 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芒种心中又惊又怕。这般歹毒的心思,若是真的成功了,二小姐之后怕再不能翻身了。 沈青萝嗤笑了一声,这心中有没有鬼,真当她看不出来吗? 她冲绿意点了点头,既然有些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倒也没有客气的必要了。 绿意连拖带拽地将芒种拉上了马车,想要害小姐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这芒种一看就是个心思不端的。 沈青萝拿着茶盖一遍又一遍地刮着茶盏,清脆的声音在狭小的马车中荡漾开来,给寂静的空气无端添了几分肃穆。 芒种看着沉默的沈青萝,心中像是有一根弦不断地拉扯着自己,又像是有一盆热火在炙烤这自己,无端的煎熬,令她快要崩溃了。 沈青萝看着她不断变化的脸色,心中自然是直到她已经绷不住了。有时候,沉默才是割人的慢刀子。 “说罢,沈娣珠算计着什么呢?”沈青萝开口,将手中的茶盖扔回了原处,拿着手帕将手指一点点擦干净。明明是级平常的动作,可是芒种却感觉到了几分压迫感。 “没……没有,大小姐从来没……”芒种只是一个劲儿地摇着头,整个人缩在角落,像是极为害怕一般。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姐姐的。”沈青萝的声音逐渐变得轻柔起来,像是能蛊惑人心一般。 “不能说,说了会死,不能说……”芒种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手撕扯着头发,精神像是极为崩溃一般,”来得及,来得及……“ 沈青萝同绿意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沈娣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将好好的一个人逼成了这副模样。 她趁着芒种不注意时,掀起了她的袖子,胳膊上一道道明显的青紫色伤痕看得她皱起了眉头。 只是芒种像是并没有感受到一般,一直瑟缩着身子,口中说的全是她和绿意听不懂的话。 “有危险,很危险……”芒种咬着手指,眼中全是害怕。 有危险?果然不简单啊。 沈青萝又坐回了原处,这就是想让她一直留在那里的原因吗? 但是,到底会是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沈娣珠的婢女都害怕成这个模样? 第五十二章 看沈娣珠方才慌张的模样,她只当是衣服上溅了墨点子,脸面上过不去,倒是看不出来在这等着她呢? 那正好,她刚好喜欢挑战,这次,那便看看是谁棋高一着。 “先将她送回去吧,她现在这种状态也出不去了。”沈青萝看着一直发抖的芒种,叹了一口气,“现在也问不出来什么东西。” “小姐,那我们还回去吗?”绿意担心地问了一句,看芒种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沈娣珠想要做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去,怎么不去?”沈青萝挑了挑眉,这次,她会让她尝尝什么叫做自食恶果。 “不去!不去!”原本神志不清的芒种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一般,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小姐,我们不去了好不好?”绿意在听到芒种的叫声以后,也逐渐害怕起来,脸色中流露出几分哀求。 沈青萝沉默着,这次不去,躲过了。下次她还能躲过吗? 她也想过自己要不要靠着已知的剧情躲过去。但是她发现,自己和沈娣珠天生就是对立面,她们没有办法好好相处,她们之间永远存在着竞争。对沈娣珠来说,她会抢走她的地位,她的身份。但是对沈青萝来说,沈娣珠抢走的,是她的生命。 若是她什么都不做,被动地等着,和原来的下场又会有什么区别呢? 她想好好地活着,比任何人都想。她只有这一个心愿。 “绿意,有些事情,我事躲不过去的。”沈青萝站在原地,垂着头,她又何尝不想安安稳稳地过着,但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属于沈娣珠的,他的存在,就是为沈娣珠服务,这叫她如何感性。 用自己的死亡来成全沈娣珠的野心,她做不到。 “去拿一件衣衫吧。”沈青萝努力扬起一个笑脸,只是眼底却藏着罕见的悲伤。 “小姐……”绿意不知道小姐到底是经历过什么,只是觉得今天的她格外不一样。 “去找一件红色的。”沈青萝低着声音说了一句,只是希望不会是她想的那样。这种手段,真的太恶心了。 绿意虽然不明白沈青萝的用意,但却还是乖乖找了一件红色的衣裙来。 沈青萝拿着那件衣裙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几下,歪着头:“像吗?” “这件衣服怎能衬得出小姐的天人之姿。”每天看着自家的小姐,绿意的眼光已经被养的刁钻了,现在看着这件衣裙,只觉得有些嫌弃。 沈青萝又偏过头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看着颜色相像,便拿上了这件。 “小姐,这是……”绿意隐隐约约有了一些念头,只是却又不太明白。 “想不明白才是好的啊……”沈青萝揉了揉绿意的头,脸上的表情逐渐沉了下去,“走吧,既然是主角,可不能让我那好姐姐久等了。” 等沈青萝在回到那小阁楼时,却是没有看见沈娣珠的身影。 张云柔接过他手上的衣物递给了婢女:“她已经在隔间了,剩下的就让婢女代劳吧。” “嗯。”沈青萝扬起一个羞怯的笑,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视线往四周转了一圈,却没想到看到了熟人。 沈青萝的眼睛一亮:“柳姐姐!” 她“噔噔噔”地往柳如絮那边跑:“方才怎的没见着你?” “路上耽误了些。”柳如絮笑得温柔,就像是一位大姐姐一般。 她原本确实避开沈娣珠的锋芒,能参加这次竹林宴的世家小姐们,本就不普通,若是来了,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加不配。 只是,到底想来看他一眼,让她在心中幻想一下,自己可能还有机会。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上次在柳如絮的及笄礼上她便觉得,她在同自己说话的时候,像是在想着另一件事情的样子。 虽然她笑得温柔,可是沈青萝之前的亲近之心却是逐渐消失了。 那处,沈娣珠换好衣裙以后便出来了。 两件相似的红衣,若是只看背影,倒真是分不出来。 “你们两个真的是亲姐妹吗?”张云柔凑近了沈青萝问了一句,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不像啊。” 张云柔向来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她说自己叫文人的肝胆。 沈青萝努力绷住嘴角,强忍着不笑出声来,这个小姐姐未免也太直接了。 她点点头,一双清澈的狐狸眼又纯又媚,两种完全相反的气质在她身上却是毫无违和感。 两件红衣,高下立分。 沈娣珠只让人觉得平平无奇,而沈青萝却能让人眼前一亮,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张姐姐,这里还有隔间吗?”沈青萝突然想到了她方才的话,出声问了一句。 如果沈娣珠不想让她离开的话,很可能就是在隔间做手脚了。 “对啊。”张云柔指了指往里的位置,“里面是连在一起的厢房,一共有五间,供我们休息的时候用。” 她想着沈青萝毕竟是第一次来,便同她说的详细了些:“里面倒是一应俱全,竹林宴有时开的时间长了些,我们便在这里稍作歇息。” 沈青萝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好奇:“张姐姐,我可以进去看看嘛?” 沈青萝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便让人心软。 “其他的都是有主的,我便带你去看看我那间,不过布局大多是相像的。”张云柔推开了最里间的那扇门,屋中的装潢映入眼底。 其实同女子平日里居住的房间并无不同,只是有一扇稍微大一些的破风窗,向外支棱着。屋中的装潢并无奇特之处。 沈青萝的视线停留在那扇破风窗上。 如果有人想要潜进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里吧。 张云柔顺着沈青萝的视线在了过去,却不曾想她看的只是一扇窗子。 “怎么了吗?”张云柔随口问了一句。 沈青萝迅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复又恢复了方才的神情。 沈娣珠见沈青萝回来了以后便放下了心,即便是没有看见芒种,她也并没有在意。 只要她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屋外的天已经是微微的暗了,像是浸了墨水的幕布一般,将整个天空罩住,压得人心也是惶惶的。 沈青萝的心一直突突突地跳,总有一种心慌的感觉。她确实可以猜到沈娣珠是想要干些什么,但是她却猜不中她到底想要什么时候动手。 “青萝。”柳如絮叫住沈青萝,手上还拿着一个红檀木支撑的木匣子,看起来低调又华贵。 “昨个儿出府的时候便看见了这根钗子,想着和你极为般配,便买下了。”柳如絮将匣子打开,里面露出来的是一根缠枝金钗,纹理清晰,做工极为精致。 柳如絮将那根钗子拿了出来,插在沈青萝的发间,扶着她的肩左右看了看:“真好看。” 沈青萝伸手摸了摸钗子,刚想要取下来:“柳姐姐,这钗子过于贵重了,我不能收。” 柳如絮压住了沈青萝的手:“你我都是姐妹,何必说这种生分的话。” 说罢,又将那歪掉的钗拨正。 沈青萝今日的一袭红衣本就在人群中显得亮眼,现在又插上了一根金钗,越发夺目,就像是被神灵亲吻过的人一般,连头发丝儿都是精致的。 这么好看,就对了,不然别人怎么会认得出来呢。 柳如絮扶着沈青萝的手顿了顿,有片刻的失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并未叫沈青萝发觉。 “柳姐姐,你这香囊甚是好看。”沈青萝的实现被她腰上的青色香囊吸引住,但也只是多看了几眼,便移开了视线。 “若是喜欢,改天便送你一个。”柳如絮的手托了托香囊。 “怎么能再麻烦柳姐姐?”沈青萝摇了摇手,她也只是赞赏一下,哪能再麻烦别人。更何况和别人带一样的东西,当事人得多膈应。 “今天便先到这里吧,天色也不早了。”张云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起了身子。 今个又有些变故,该来的不该来的全来了。这般想着,她又瞥了一眼许君泽。 虽然世人都说这大皇子一表人才,但是在她看来,这却是个心胸狭隘的人。 且不说他对女子读书的态度,先前的时候她便同他就这个问题辩论过一般,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便令人作呕。 真是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对他趋之若鹜。 张云柔轻轻嗤了一声。 几个人拜别了以后,便都成上了自家的马车。由于沈青萝复来的时候害怕沈娣珠在自己身上做什么手脚,便又带了一辆马车来,两个人便分开坐了。 “小姐。”上了马车以后,绿意一脸严肃地看这沈青萝,“敌在明,我们在暗。这如何预防的了?“ 沈青萝握紧了袖口中藏着的小刀,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峻:“那边走一步算一步。” “绿意,你先一步回去,我再拖些时日。”沈青萝的声音中是强装出来的镇定,“去找陆之寒。” 绿意听了以后,脸色大变:“小姐,这怎么可以?!” 她的声音过于震惊,甚至有着些许的破音。这样危险的事情,小姐怎么可以一个人去面对。 沈青萝掰过绿意的肩膀:“若是现在不去找人,到时候我们两个人都得遭殃!” “我会在你们来之前保护好自己。” 方才出来的时候她观察过了,来的时候她同沈娣珠的马车是一模一样的,不过是过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她的马车上就出现了一个标记。 若是之前没有同芒种一起,她万万是发现不了的。方才她已经偷偷将标志擦掉了,又在沈娣珠的马车上画了一个。但是她害怕沈娣珠还会有二手准备。 现在只能再找人来。 “我会努力拖到你们来的时候,绿意,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沈青萝飞快地讲这些话交代完,“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去将人找过来,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绿意看着沈青萝坚决的模样,别无他法,只能是飞快地回去找人。 她要快一点,小姐还等着她。 绿意摸了一把眼泪,眼中满是倔强。 现在发生的事情是书上从未提到过的,自从她穿书以后便引起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这份未知的恐惧也着实是令人心惊。 沈青萝攥着刀柄的手已经有些微微出汗了,黏黏腻腻的,很难受。 但是她不能松开,因为危险,可能下一刻就来了。 第五十三章 原本行驶着的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车轱辘声也逐渐消失,寂静的黑夜无端让人心惊。 沈青萝心中的恐惧也无限放大,虽然是知道会面对什么,但是这种场面依旧会让人害怕。 马车外的人搓了搓手,方才有人找到他,对他说,让他劫到一个头上带着金钗的贵族小姐,至于想要怎么处置,全凭他的心意。 杨佺本来就是一个地痞无赖,每天干的就是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这种事情,只要不被人发现了就好,像这种娇滴滴的贵族小姐,难道还能自己说出来吗? 他嘿嘿的笑了起来,一双干如老树皮的手掀开了帘子。 沈青萝方才便发现有些不对劲。 不仅是外面的环境,还有自己的身体。 她觉得自己的四肢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了一半,软塌塌的,手完全举不起来,更别说握住刀柄了。她无力地靠在马车角落里,就连发出声音都不能够。 她不曾料到自己的身体会是这幅样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青萝看着车帘外伸进来的手,身体却是一阵绵软,没有办法做熟丝毫的反抗。 果然是这样啊,沈娣珠想要干的事未免也太过下作了些。 她艰难地将自己的手伸进衣袖里,手心用力地握住刀刃,用力到之间都有些许的发白。一股剧烈的疼痛自手心传来,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保持片刻的清醒。 “小美人,现在没有人可以来救你了。”杨佺搓着手,脸上的笑□□又猥琐。 沈青萝皱着眉头,脸上也因为失血而面色惨白,万幸的是右手因为伤口而恢复了一点知觉。 她的右手拿过刀柄,并没有管自己手上的伤势。 鲜红的血顺着泛着冷光的匕首留下,一滴滴,在地上溅起了一朵朵血花。 “若是你敢再向前一步,那便,同归于尽吧。”沈青萝眼中弥漫着血色,手上的疼痛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眼前瞧的也不太清晰了。 杨佺犹豫了片刻,随即又坚定了自己身上的想法,那人说过已经下过药了,她是逃不过手掌心了,怎么可能同归于尽呢。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狠毒,恶狠狠地说:“哼,你自己都保不了了。” 随即,手便像沈青萝伸来。 沈青萝攥着匕首的向他刺了过去,也不过是堪堪擦破了他的皮,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杨佺捂着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更加凶狠了。原本以为是个好搞了,没想到还是个带刺儿的。 他的手扣在了沈青萝纤细的脖颈上,死死地掐住她:“死了心吧,你今天是逃不过的。” 方才刺过去便已经耗费了沈青萝所有的力气,现在她的手只是无力地垂在身旁,血顺着她的指尖一滴滴向下滴落。 求求了,快点来啊。 沈青萝努力地保持着清醒,可是眼皮像是有石头压在了上面一般,连动一动都觉得费力。 杨佺见沈青萝没了动静,现在才满意起来。满是汗渍的手心逐渐靠近沈青萝的面颊,眼中还带着迷恋。不得不说,这世家小姐就是细皮嫩肉,这次还真是他赚到了,那些窑子里面的妓,女怎么能比得上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呢? 沈青萝的眼角划过一滴泪,顺着面庞,落进了身下的毛毯中,消失了踪迹, 她的衣领也已经因为方才的挣扎而变得凌乱,上面的盘扣已经松开了一颗,露出了里面洁白的里衣。 沈佺的眼睛已经黏在了她细腻的肌肤上,慢慢伸出了手。 沈娣珠坐在马车中,闲适地刮着手中的茶盏。现在这个时候,那个小贱人已经吃到苦头了吧。 马车的突然停顿让她撞上了马车壁,沈娣珠捂着自己的胳膊,方才心中的那些愉悦的情绪也被冲得烟消云散。 她将茶盏扔回了小桌子上,茶渍顺着桌子往四处蔓延。 “人都去哪了?”沈娣珠不悦地问了一句,确实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答。 她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却并不是熟悉的道路,而是一处荒郊野岭。 “芒种!”沈娣珠的声音中充满了怒气,却是并没有任何人回答。 寂静的旷野上,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沈娣珠现在才慌乱起来,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 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间显得更加明显。 她扔下了帘子,飞快地缩进了马车里,紧紧地抱住了自己。不……不会是那样的,不可能! 马车的帘子被人粗暴地掀开,周承宴那张长期沉迷声色犬马的脸露了出来。 他看着面前的沈娣珠,眼中划过了一分错愕,随即又是了然:“呵,原来沈大小姐是想自己上场啊,倒是不用玩那么多弯弯绕绕,我当然是答应的……” 周承宴的手来回在沈娣珠的脸上摩挲,眼中满是□□。来之前他刚从自家小妾的床上起来,他可是服了好些药了,保准能让眼前的小美人□□。 沈娣珠甩开她的手:“蠢货!你等错人了!” 不错,她确实是让人传信给周承宴,叫他来堵沈青萝,但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她了。 周承宴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府中美妾无数,更有甚者传言,他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下作癖好,被他玩死的妾室不在少数。之所以让他来堵沈青萝,看中的就是这些。 被人污了清白,那沈青萝就不得不嫁给周承宴,嫁给了他,沈青萝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但是她的算计,绝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沈娣珠的脸上满是慌乱,刚想出去,便又被周承宴摁了回去。 他一只手死死地压住沈娣珠的肩膀,另一只手猴急地脱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沈娣珠看着他的动作,彻底地慌了起来:“你想干什么?!我……我告诉你,我爹不会饶过你的,安王殿下也不会放过你!” 在听到许君泽的名讳以后。周承宴有了片刻的迟疑。 但是这份迟疑终究是抵不过身下的难受,他冷哼一声:“今个儿你不从也得从!” 沈娣珠缩着身子,心中满是绝望。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明明要遭受这些的,是沈青萝! 周承宴在她身上游走的手就像是一条毒蛇一般,黏腻地令人恶心。 沈娣珠缩着自己的身子,明明知道是无用的反抗,可她的心中依旧抱着一些渺茫的希冀。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周承宴本就心急,现在看见沈娣珠又是一副反抗的模样,心中更是怒火四起,想也不想便往沈娣珠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往日在床上,谁不是小意讨好着他,让人给他送那封信,又在这儿装什么贞洁烈妇? 周承宴的手粗暴地扯下了沈娣珠的最后一道屏障,随即禁锢住沈娣珠胡乱踢的腿,手下滑嫩的触感让他发出了舒爽的喟叹。 沈娣珠的手胡乱地在马车壁上抓着,上面鲜血淋漓,只是指甲上的疼痛并比不上身体的疼痛,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把刀劈开了一般,整个人遭受着烈火油烹。 几株血梅在她身下的毯子上绽开,沈娣珠像是灵魂被抽尽了一般。 她的第一次,不是和君泽哥哥在他们两个的婚房里,而是在这个破败的荒野,在这顶小小的马车里。 没过多久,周承宴便在沈娣珠身上完全发泄出来了,他餍足地翻下了身子,手又在沈娣珠的身上流连了几下。 “滚啊!”沈娣珠抄起身边的玉枕朝他扔去,满脸崩溃。 周承宴也不敢多留。现在清醒了以后,他的理智也回来了。沈娣珠毕竟是侯府的大小姐,若是这事被他爹发现了,保不齐要打断他的腿。他在外面怎么玩都可以,但是万万不能阻碍了世家大族之间的关系,更何况还是忠远侯府呢。 他整理好了衣服,也是讪讪地离开了,并没有计较沈娣珠砸自己这件事。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身下的痛楚提醒着她这并不是一场梦,她的身体,已经不干净了。 她和君泽哥哥也不可能了吗? 不……不会的,只要不被人发现,对,只要不被人发现。 想到这里,沈娣珠急急忙忙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头饰,想要将它们恢复原状。 会没事的,没有人会知道。 沈娣珠不断地安慰着自己,跌跌撞撞地从马车中出来,只是腿上的无力让她立马就跌坐在了地上。 这些,明明应该是沈青萝承受的! 对,一切都是沈青萝的错,入伙不是沈青萝,她怎么会沦为现在这个模样?!如果沈青萝没有回来,她依旧会是那个光芒万丈的沈府大小姐! 沈娣珠眼中划过怨毒和癫狂,哭声混杂着笑声,在寂静的旷野上显得十分骇人。 杨佺的手还没碰到沈青萝 突然,他的身体便向一边倒去,一股猛烈的冲击力让他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腰侧也是一股火辣辣地疼。 第五十四章 沈青萝看见来的人以后,便卸下了身上所有的力量,软塌塌地往旁边倒去。 陆之寒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连忙裹紧了沈青萝,眼中满是心疼和自责。 随即,他看向杨佺,眼中满是狠厉和阴郁,那眼神就像是再看一个死人一般。 “小姐。”绿意急忙扑了过来,紧紧抱住她的身子,“对不起,小姐,我们来晚了。” 她抱着沈青萝的手还在颤抖,若是他们来的再晚一些,后果简直是不敢想象。 沈青萝埋在绿意的怀里,眼泪无声地流。一滴滴的晶莹就像是火一般,烧得陆之寒的心生疼。 她现在也是丝毫都发不出声音,只能是默默地流泪,更是显得弱小无助,惹人心疼。 陆之寒的眼中爆出一阵血色,勉强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戾气才没有在沈青萝面前露馅。 他拎着杨佺的衣领,像是在拖一条死狗一般将他拖了出去。 那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怎么有人,敢这么对她。 今天绿意来找他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剜掉了一般,马不停蹄地就往这边赶。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为什么自己只是现在这般没有用处的模样? 若是自己再厉害一点,是不是她就不用受到这样的伤害? 陆之寒的脚踩在杨佺的手上,一点点地碾过。 杨佺那里能受得了这样的疼痛,忍不住惨叫起来。 陆之寒蹲下身子,脸上是残酷的笑,明明嘴角挂着笑,但是那眼神却看得人遍体生寒,那双黑眸更是显得阴森:“你最好不要吵到她。” 脚下又是一阵用力,顺着杨佺的指骨,一点点地碾碎,像是想要将他抽筋扒骨一般。 “陆之寒,”马车内那道熟悉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理智,他眼中的狠厉和疯狂也渐渐地消失了,换上了沈青萝最熟悉的温顺的模样。 沈青萝方才哭过的眼睛还带着些许的红肿,脖颈上也泛着浅浅的青紫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本就被人下了药,方才又被掐了脖子,就算现在能回复一点声音,也是带着些许的嘶哑,与平日里甜腻的嗓音全然不同。 足以想象她方才经历了什么。 陆之寒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生怕再刺激到她:“我在。” “我要回去,你带我回去。”沈青萝的眼泪又忍不住了。 明明她之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看到陆之寒以后就这么委屈,眼泪就像是决堤的坝一般,恨不得现在便流尽了。 她不想这样的。 陆之寒的手往前伸了伸,降妖除魔沈青萝,但是他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克制的手想要收回。 只是沈青萝并没有等他收回,头边轻轻靠在了他手上,又乖巧地蹭了蹭。 那双翦水秋瞳像是包含着无限的委屈一样,看见他以后就像是收到欺负的小孩回到了自己的家一般,无限的委屈才得以得到倾诉。 手下温软的触感让陆之寒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一般,这样的场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 “好,带你回家。”所有她想要的,他都会满足她。 陆之寒环过沈青萝的膝盖,将她抱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稳健,像是怀中抱着绝世珍宝一般。 沈青萝乖巧地靠在陆之寒身前,只是不时地抽泣两声。 不过是两声抽泣,像是要将江陆之寒的心揉碎一般。他安抚性地拍了拍沈青萝的背,又将她身上披着的外袍紧了紧,不想让她受冻。 现在,就让她短暂地沉溺一下,就一下下。 沈青萝闭上眼睛,身子又缩了缩,沉溺在这短暂的温暖中。 方才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陆之寒,好像在这个世界里,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绿意和陆之寒。 可是为什么会想到他呢?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明明是她要攻略这些人啊,为什么自己会先陷进去呢? 这种感觉零沈青萝又心惊又暗纹,两种复杂的情绪夹杂在她心里,在两头拉扯着她,叫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为什么第一次的心动,却是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的人呢? 沈青萝的心中塞满了苦涩,只是这满腔的苦涩,她竟是没有人可以倾诉。 有谁会相信陆之寒以后会成为那个最大的反派呢? 陆之寒带着沈青萝又重新租了一辆马车,绿意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跟在两个人身后。 三个人顺着沈青萝屋后的小门偷偷地溜进了院子,并未叫任何人发现。 以沈青萝现在的状态,任谁见了都会引起无限的猜疑。 沈青萝看着自己亮着的的几盏小灯,心猛地便抽了几下。 从来没有人发想过她怕黑。 “今晚好好休息,若是有事了便叫我。”陆之寒半蹲在沈青萝面前,脸上是无限的温柔,那双黑眸像是盛满了星光一般,叫人想要沉溺进去,“我一直都在这里。” 一直守护着你,直到你厌倦我的那一日。 沈青萝伸出手,点了点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就像是在冥想什么一般。 他会不会,也不会是书中那种结局呢? 她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的笑,轻轻点了点头。 沈青萝的手搭在他的眼睫上,陆之寒整个人的骨头就像是酥软了一半,指尖的那抹馨香环绕着他,像是要浸润进他的骨子里一般。 自己可以躲过去的话,陆之寒也肯定可以吧。 他不会再像书中那样恢复身份,不会那般残忍,也不会……惨死。 沈青萝心中不免抱了几分希望,那时候,他们会不会也有一点可能? 沈青萝拥着被衾,看着窗棂上倒映着的背影,没由来地便觉得心安。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陆之寒之后她便心安下来了。之前她让绿意去找人的时候,也是下意识地想到了陆之寒,好像有他在,自己就肯定能安然无恙。 她抬起眼看着窗上晕染开的点点橙色烛火。 这个人,怎么这么心细啊。 心细到,自己好像有点依赖他了。 沈青萝蜷着身子,沉沉的睡了过去,陷进了黑甜的梦乡。 陆之寒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夜晚的雾气已经打湿了他肩膀上的一小块布料,寒气刺得他肩膀生疼,只是他却并没有移动半分。 他垂着头,虽然是救回了沈青萝,但是他的心中并没有半分高兴。 如果他能再强大一点,是不是今天她不会受到那些惊吓。 陆之寒想起了他刚刚在马车见到的那副场面,沈青萝的眼泪就像是有千斤重一般,直愣愣地砸在他心上,压的他踹不过气来。当时若不是沈青萝在一旁,想来他已经忍不住对那人动手了。 想到想要侵犯沈青萝的那人,陆之寒的眼中闪过几分血色,眼尾也已经带上了几点红,整个人看起来妖冶又阴戾。 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凡是碰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之寒听着房内绵长的呼吸,心头软了一瞬,随即,他的身影就像是鬼魅一般,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街上的梆子声回荡在寂静的黑夜里,一声又一声,在漆黑的夜里显得个外省人,就像是索命的无常一般。 陆之寒的身影已经同黑夜融合在一起,就像是前来索命的无常一般,整个人都透露着寒气。 他的眼睛浸润着些许的血色,死死地盯着前面那道醉醺醺的身影。 杨佺手上拿着酒壶,仰着头往嘴中倒,一部分晶莹的酒顺着他的下巴流了下来,沾湿了衣襟。 “那小贱蹄子,迟早要……要把她办了。”他的口中还说这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陆之寒从狭窄的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匕首在黑夜中闪着寒光。 “唔——”杨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拖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他死死地攥住陆之寒的手,瞪着的眼睛中满是惊恐。 陆之寒拖着人,将他扔进了巷子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杨佺已经认出来了他便是今天坏他好事的人,只是陆之寒看起来一副阴郁的模样,看着便不好惹。自己今天也被他打了一顿,腰到现在也是钻心的疼。 杨佺跪在地上,不住地向陆之寒磕头:“这位勇士,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陆之寒慢慢蹲下身子,伸出手向后拉扯着杨佺的头发,将他整个头都抬了起来:“放过你,为什么你们当时没有想过放过她?” 他没有办法再去回想当时的情景,当时她到底该有多绝望。 陆之寒的匕首在杨佺手腕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挑断了他的手筋。杨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软趴趴的手,随即才后知后觉地叫了出来,一股剜心般的疼痛感也随之而来。 “嘘——”陆之寒的食指抵在唇前,嘴角弯起,“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不然,我会手抖的。”匕首深深地扎进了养犬的大腿上,然后又□□,顿时,他的腿上便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不……不是我想这样的,是……是有人指使我!”杨佺怕死,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惹来这样的一个祖宗。 他急急忙忙想要从自己的身上拿出那封信,却发现,那信早就不见了踪迹。 这样的事情陆之寒哪能想不到,他摸索着刀刃,上面温润的血让他浑身战栗:“你放心,你们任何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她还等着我,那么,再见吧。” 温润的鲜血喷在了陆之寒的脸上,中间横亘的一道血迹衬得他的面庞更加冷白,就像是地狱来的修罗一般。 杨佺的身子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手还向前伸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一般。 陆之寒将匕首上的血迹认认真真地擦拭干净,就像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一般。 不可以有血腥味,不然会吓到她。 陆之寒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扭曲的尸体,眼中毫无波动,就像是再看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一般。 看啊,他就是这么一个恶劣的脏到了泥里的人。 所以,只要保护好她就足够了。其他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章是带有一些些剧情,但是我怎么改都放不出来呜呜呜呜呜呜 第五十五章 一声惊雷划破天际,一瞬间,天空仿佛亮如白昼。 沈青萝从睡梦中惊醒,身上穿着的亵衣已经被打湿了,透着一股寒冷。 梦中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到现在都清晰地记得。 她回想起陆之寒阴鸷的眼神,就像是书中描写的一般,漆黑又幽深,没有丝毫的温度。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手上的剑抵在自己胸口前地那种刺痛的感觉,一寸寸深入,猩红的血顺着刀刃,染红了她身下的雪。 为什么会梦到这些?她没由来的心慌。难道自己真的躲不过去吗? 窗外依旧是那抹烛光,但是沈青萝现在的心情却并没有先前的那般轻松。 不会的,陆之寒没有回去,他也没有玉佩,他不会再登上那高位。 沈青萝拼命地安慰着自己,好像这样才能缓解她心中的恐慌? 现在的他明明还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又怎么会露出那种眼神? 陆之寒回来以后,便飞快地洗去了自己身上的血腥气。 他不在乎别人如何想他,他只是害怕沈青萝会介意,他潜意识里不想让沈青萝看见自己这幅模样。 他害怕沈青萝会厌恶他,他努力在她面前装出乖巧的模样,人畜无害,谁都能来踩他一脚。 好像,她也对自己起了几分怜悯,不是吗? 初冬的井水凉得像是要将骨头刺穿了一般,只是陆之寒像是没有感受到一般,一桶桶地往自己身上淋水,像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一般。 直到身上的血腥气被寒气盖住了以后,他才停了下来。 他的一头墨发湿哒哒地往下淌水,陆之寒也只是毫不在意地随意擦擦,仿佛对待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 陆之寒披上外衣,转过身,又是沈青萝熟悉的那副沉默寡言又乖巧的模样。 “陆之寒。”不远处传来沈青萝慌乱的声音。 陆之寒听到以后,便快步往声音传来的那出走去。 院中并不是整夜都点着灯,只有陆之寒之前在她房间四角挂着的灯盏亮着。出了房再往别处走的话,基本上是没有亮着的灯了。 他还记得上次沈青萝一个人待在漆黑的房间时的反应,心下更是担心了。 “我在。”陆之寒在墙角找到了沈青萝,扶住她的手。 沈青萝像是突然就安下心了一般,方才的噩梦带来的恐惧也好像云烟一般。 陆之寒吹亮了一根火折子,自从上次发现沈青萝怕黑以后,他便随身带着火折子,怕的就是现在这幅情况。 微弱的灯光在两个人之间闪耀,沈青萝的眼睛也随着这些许的灯光微微聚焦,逐渐看清了面前的场景。 微弱的灯光映衬着陆之寒的脸,就像是镀上了一层天然的滤镜,那双眼睛也像是一池春水一般,泛着涟漪。 火舌上下跳动着,就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挠着沈青萝的心一般,有些痒,让她忍不住想去挠挠,却又是无功而返。 一滴冰冷的水滴在了沈青萝的手上,冷得她瑟缩了几分。 陆之寒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急忙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自己身上的寒气过到了她身上。 沈青萝的眉头皱了皱,这么冷的天气他拖着湿漉漉的头发待在外面,若是感冒了怎么办? 古代不比现代,即便是一个小小的风寒,都足以要人的性命。 沈青萝又拉过陆之寒的手,和她想的一样,像冰块一样冷。 陆之寒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不禁一阵心慌。他没有想到沈青萝会这个时间出来。 “没……没事的,我皮糙肉厚……”陆之寒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生怕沈青萝生气。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沈青萝,抿着唇,最后蹦出了一句:“你别生气。” 沈青萝看着他这幅样子,纵然是生气,但是看着他这幅样子可怜巴巴的模样,那些指责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沈青萝鼓着一张小脸,拉着他的手往房屋里走。 就他那个房屋,还不如说是木板搭成的挡风的地方,那风呼啦啦地吹,明天他保管头疼。 沈青萝的房间中还放着一盆刚刚才换过的炭,现在烧的正旺,刚好可以给陆之寒用来烘头发。 沈青萝找来了一方宽大的棉帕,顺着陆之寒湿漉漉的头发一点点擦。 “先在炭火旁边烤烤,你就不能爱惜一点自己……”好像是意识到说多了,沈青萝又闭上了嘴。 索性怎么样都是他自己生病,自己才不关心呢。 沈青萝别别扭扭地想,只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 陆之寒微微垂下头,掩住了自己微微上翘的嘴角。 只是他还是止住了沈青萝的动作。他刚刚淋完凉水,身上有多凉,他自己清楚。 沈青萝向来怕冷,若是这寒气侵着了她,那就不是他的本意了。 陆之寒动作温柔又带着些许的强制拿过了沈青萝手上的棉帕:“我自己来吧。” 他避免接触到沈青萝,就算是要拿棉帕,也是绕开了她。 他果然不喜欢自己! 沈青萝看到他的动作以后,心里更膈应了。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少女心事,悲春伤秋,也没见的当事人有什么触动。 沈青萝气鼓鼓地背过了身子,赌气地说了一句:“那你就自己擦吧。” 但是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守男德的,也没见沈娣珠对他有多好! 陆之寒愣了愣,隐隐觉得沈青萝好像又生气了。 他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他本就不善言辞,现在更是猜不到沈青萝的心思。 但是他到底是不想让她难过的。 他急急忙忙地拉住了沈青萝的衣袖,他手上的那股寒气带着极大的侵略性,在触碰到沈青萝温暖细腻的肌肤之后,那抹温暖让他忍不住想要流连。只是在想到沈青萝的身体以后,他又克制地放下了手。 “我身上凉,怕冻着你。”陆之寒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些许的无奈和宠溺。 沈青萝的耳朵动了动,放松下来的身体表明了主人现在的愉悦。 原……原来是这样啊,咳,那……那就原谅他好了。 沈青萝的心里像是炸起了小烟花一般,感觉心里的小泡泡快要溢出来了。 “那你不是不想和我说话?”沈青萝蹲在地上,手捧着脸,歪着头看着陆之寒,眼睛亮晶晶的。 陆之寒看着眼前的沈青萝,只觉得自己的耳后根像是着火了一般,脸上也是一片绯红,丝毫不敢直视她,只能是胡乱地点了点头。 他别过了脸,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脸上控制不住的绯色, 他现在一定很狼狈,这样的龌龊心思怎么能被她发现? 在听到他的肯定以后,沈青萝满意地站了起来,亏他还有一点良心。 只是自己心中这没由来的高兴,让她有些疑惑。为什么在听到这些话以后这么高兴呢? 沈青萝蹬蹬蹬地爬到了自己的美人榻上,晃着纤白如玉的双腿,看着炉石韩一点点地烘着头发。 不愧是美人啊,就这么看着就赏心悦目。 “要照顾好自己呀,不要在披着湿头发啦,第二天头会痛的。”沈青萝开口,清脆的嗓音像是落在玉盘上的珠玉。 陆之寒擦着头发的手突然顿住,后知后觉才发现她在关心自己。 可是,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她的一丝怜悯和短暂的停留。但是这些,沈青萝永远不会知道。 陆之寒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乖顺的像是一条大狗狗一般。 盆中的炭火还在噼里啪啦地作响,一如两人之间逐渐升起火花。 沈娣珠回到府上时,应是深夜了。她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狼狈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身上的那阵黏腻让她作呕。她打来一桶又一桶的水,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身上的脏污洗掉一般。 沈娣珠仿佛要将自己身上的一层皮拭掉一般,一遍又一遍洗着,就像是魔怔了一般。 可以洗掉的,她一遍遍对自己说着,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像是被人剜掉了一般,里面呼啦啦地灌着风。 沈娣珠死死地攥着手上的棉布,手上已经被勒出了血痕,她不会放过沈青萝,既然这样的话,那她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翌日。 沈娣珠刚起床,便叫人传来了芒种,脸上的表情如冰浸过一般。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上前,支支吾吾地说道:“芒种姐姐身体不太舒服……” “我是主子还是她是主子!”沈娣珠的声音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看起来就像一个疯婆子一般。 小丫鬟迅速跪下认错,其他人见状,迅速将芒种带了进来。 众人看着忙中的模样,无一不是胆战心惊,不过是跟着大小姐出去了一趟,变成了这副模样,大小姐究竟是对芒种做过什么? 小丫鬟看着芒种的模样瑟瑟发抖。她不想成为那个样子,昨天她看见芒种姐姐的时候,她的嘴里一直都在念叨着有危险,整个人也是疯疯癫癫的模样,很难和之前那副进退有度的大丫鬟的模样相符合。 现在几乎整个蘅芜院的下人们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时羡慕先前被调到竹苑当值的小丫鬟们,起码二小姐为人和善,在那处当值起码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第五十六章 沈娣珠看着跪在地上的芒种,眼中满是阴翳。若不是这个贱婢,她的计划怎么会失败。 芒种在见到沈娣珠以后,眼中的是遮不住的惊恐。 小姐会杀了她的! 所有的结局在她不小心说出口时便已经注定了。这一次,她死路一条。 芒种浑身充斥着一团死气,她自知躲不过这一劫,但是只求小姐能够放过她的妹妹。 沈娣珠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惩戒她们,但是她说出来的话更是让芒种惊恐。 “将她卖到最下等窑子中去,”她要让所有人都体会到她当时的痛苦,一个都跑不了! 沈娣珠的话仿佛毒液一般腐蚀着芒种的心,若是这般的话那倒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求小姐饶命!求小姐饶命!”芒种不知疲倦地一遍遍磕着头,直到额头上鲜血淋漓。 “哦,我还落了一个。还有你的,好妹妹。”沈娣珠像一个疯子一般,想到了谁,便要让她来吃吃苦头。 什么情深,妹妹,只会抢走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芒种发出一声哀鸣,跪着向前移动了几步:“求求小姐,不要……” 沈娣珠的眼中闪着怨毒,再也没有原先那种高贵的模样,整个人就像是在暗处吐着蛇信的毒蛇,伺机而动,叫人战心惊。 “姐姐——”沈青萝的声音就像是巨石一般砸在她的心里,像是要将她的心撕扯开来一般。 沈青萝昨日不过是受了些惊吓,睡了一觉以后,整个人的精神又恢复了,脸色看起来并没有沈娣珠那般憔悴。 她早就料到了沈娣珠会经历些什么,现在过来,不过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顺便再来膈应她。 沈青萝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芒种,看来她的好姐姐很生气啊。 她的视线停留在沈娣珠的脖颈上,她微微向前伸手,想要搭在沈娣珠的肩上:“姐姐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啊?” 沈青萝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但是眼中却是冰封千里。 沈娣珠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脸上的厌恶显而易见:“这里什么人都没有,你就不必在我面前装了。” 就在她躲开之际,沈青萝看见了她脖子上的青紫。 果然是她想的那样啊。 不过,这次倒是自食恶果,结局也算是圆满了。 “昨个儿没看见姐姐,妹妹担心了一宿,今天见到姐姐安然无恙,我才放下心了。”沈青萝的语气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姐姐还是不要在外面多走,免得,徒、生、事、端。” 一个个字从沈青萝的红唇中蹦出,像是在按时写什么。 沈娣珠下意识地我进了首,眼睛深处还残留着恐惧。那晚的记忆对她来说就是一场噩梦,现在沈青萝又是故意提了出来。 不,她不可能会知道。 沈娣珠急忙在心中否定,她的计划不会有人知晓。 “姐姐是怎么了,是心中心虚了吗?”沈青萝突然凑近,就像是呓语一般。她就喜欢看着沈娣珠一副慌乱和恐惧的模样。 他不过是像好好活下去,并没有任何想要害人的心思。但是这一次,沈娣珠就是在她的极限上蹦跶,也别怪她使些手段。 “你不要胡说!”沈娣珠下意识地反驳她,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 沈青萝挑了挑眉,随他怎么说喽,反正她自己心里有数,她今天来就是看一下她的结局,又不是为了同她拌嘴的。 但是…… 沈青萝看了一眼芒种,或许还会有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发生? 沈青萝出了蘅芜院以后,便问绿意:“你同芒种熟吗?” 绿意摇摇头,她们是两个院的人,向来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但是她同芒种的妹妹雨青倒是熟悉。 “奴婢只认识她的妹妹雨青,她们两姐妹的关系倒是很好。” 沈青萝的指尖点着下巴,沈娣珠这一次是肯定不会放过芒种的,再依照她的现在疯疯癫癫的性子,估计连芒种的妹妹也不会放过。 这次倒是她的机会。 沈青萝在绿意耳边说了几句,绿意点点头,留了个心眼。 若是这次能够救下芒种,她的手上也算是捏住了沈娣珠的把柄,日后她再想怎么胡来,也得掂量掂量。 沈青萝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摸了摸脖子上团着的纱布。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不去买买惨呢? 她步调一转,变往陈氏的院中走去。 没什么,她只是想要好好感受母亲的爱。 沈青萝坏心眼地想,不知道她那好姐姐会以什么理由来卖惨呢,啊,她忘了,有些事情沈娣珠可是不能说出来的。 沈青萝摸了摸纱布缠着的地方,脖子上的那块淤青经过一个晚上的并没有消散一些,反而是显得更加骇人了。 她努力眨了眨眼睛,憋出一些眼泪来,然后抚着绿意的手,看着又是原先那副娇娇弱弱的模样。 唉,谁让她是个身娇体弱的小娇娇呢,沈青萝臭不要脸地想。 “给母亲请安。”沈青萝刚进了陈氏的院子,便是那副“我很柔弱,母亲快来看看我”的模样。 沈青萝的眼睛还带着些许的红色,整个人像是被凌虐的娇花一般,看着便惹人心疼。 她脖子上的那圈纱布更是显眼,叫人看一眼就忽视不了。 陈氏在听见沈青萝的声音以后,便走了出来,看见沈青萝脖子上的纱布以后,眼中满是心疼。 “怎的就出去了一趟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陈氏拉着沈青萝的手,脸上满是交集,“你这孩子,找过大夫了没有?!” 说着,便急忙想要唤丫鬟去找大夫来。 沈青萝拦住了陈氏,她就是来卖个惨,哪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啊。 她挽着陈氏的胳膊:“母亲不用担心,不过是一点小伤疤了,姐姐也不……” 说着,她好像意识到什么一般,连忙闭口不言,任凭陈氏怎么问也只是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到的。 哪有人摔倒会伤到自己的脖子,陈氏皱了皱眉,阿萝很显然是在隐藏着什么。 沈青萝看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也就乐滋滋地拉着陈氏分享一些趣事,想要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母亲,姐姐她们都好生厉害,作的诗可真好!” 沈青萝语气中是遮掩不住的跨在,眼中还带着一些向往。 陈氏忍不住想到了她幼时的成长环境。自小便在想也长大,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还有钱再来供一个女娃娃识字读书?没有将她早早地嫁人换一份聘礼都是那户人家人次。 想到这里,陈氏的心里忍不住有了几分酸涩,自己的女儿在那种地方吃着苦,别家的女儿却在侯府上享受着荣华富贵,却还看不起自己的女儿。 “母亲不要难过,女儿现在得很好。有母亲,有两位哥哥,还有姐姐,女儿过得很幸福啦!”沈青萝的语气带着几分雀跃,像是真的极为满足一般。 刚说到沈娣珠,当事人倒是来了。 嬷嬷在陈氏的耳边低声通报:“夫人,大小姐正在门口候着。” 陈氏听了以后,表情也并没有之前那般热络,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便让她进来吧。” 语气全然没有方才同沈青萝说话似的那份温度。 现在沈娣珠在她眼里,已经从之前进退有度的女儿变成了一个只会争风吃醋的人了。处处都想要压青萝一头,偏生青萝还一直帮她说好话,她也不知悔改。 她不明白,都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娣珠就要这般小心眼。 “母亲。”沈娣珠标标准准地行了个礼,她早就围上了一圈围脖,遮住了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起来吧。”陈氏看向了身边的嬷嬷,“给小姐搬一张椅子来。” 沈青萝已经坐在了陈氏身边,占据了沈娣珠往常坐着的位置。 她浅笑吟吟地看着她,礼数周全,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客人一般。 “娣珠,你妹妹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沈娣珠刚刚落座,陈氏便问了出来,只是这架势,就像是怀疑是沈娣珠伤了沈青萝一般。 “母亲,女儿也不知。”在听到陈氏的质问以后,她强制地压住了心中的戾气和酸涩。 现在在母亲的眼中,是只有沈青萝一人了吗? “母亲,没关系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到的。”沈青萝拉住陈氏,眼神下意识地回避沈娣珠,像是十分害怕她一般。 沈青萝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能有什么心思呢,不过是想再给她是一个绊子罢了。人的情感都是在一件件小事中消耗殆尽的,等到时候所有人都厌倦了沈娣珠,她还能有什么能力来伤害自己呢? 沈娣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是我没照看好妹妹,还请母亲责罚。” 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讲这句话说出来,指甲也已经深深地嵌进了掌心中,只是她现在仿佛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一半。 “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都怪妹妹不小心,这怎么能怪姐姐呢?”沈青萝连忙走了下来,握住了沈娣珠的手,脸上满是真情实意,还带着些许的自责。 沈娣珠的一口银牙都快被咬碎了,恨不得狠狠撕了沈青萝的脸皮。 内里暗潮涌动,只是表面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陈氏见两姐妹又恢复如初,到也没在说些什么。 娣珠,你可是有什么事情?”陈氏看向了沈娣珠,寻常娣珠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倒是不经常来的。今日来了,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的。 沈娣珠今日来就是想要明里暗里贬低沈青萝的,现在看来,若是自己在说这些话,难免引得陈氏不满。 “今个儿想念母亲了,便想着来看看。”沈娣珠的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沈青萝眯了眯眼睛,但是看不出来沈娣珠现在学聪明了不少,现在还会说这些讨巧话了。 两个人又在陈氏这里坐了一会,便就离开了。 只是沈青萝刚刚出来,便看见了刚从军营中回来的沈徵。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三章放出来了,没看过的宝宝可以去看一遍 第五十七章 沈徵是每月初回来,再府中待上几天,便再去军营,如此循环往复。 而今日刚好是他的休沐之日。 “大哥!”沈青萝从台子上跳了下来,整个人的愉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沈青萝这个动作看得沈徵眉头突突,生怕她不小心就摔了。他伸出一只胳膊扶住了她,小臂上的肌肉像是磐石一般僵硬,让人充满了安全感。 沈青萝看得出来沈徵今日心情很好,便也问了一句:“大哥今日是遇见什么喜事了?” 沈徵想起了方才的事情,原本严肃的脸此刻也变得缓和了许多:“遇见了一位友人。” 他回来了,陆询也回来了,他们在也不是从前被逼着出走的少年了。 原书中对沈徵并没有什么很细致的刻画,所以这个友人她也无从得知是谁了,因此她倒也没有放在欣赏。 “陆之寒可在?”沈徵一回来,便问及了陆之寒,这倒是沈青萝没有想到的。 “他当是在院中的。”沈青萝思索了一会,这个时间他应当还是在院中的,只是不知道沈徵找他是为何事。 “行,我带他去见一个人。”沈徵的语气显得有些急切。 他说过,从来没有见过有那个人同陆询那般相像,不只是面容,更是身上那 股不服输的劲儿。 他当然要将人带过去给人看看。 陆之寒还在院中练功,上次从军营中出来以后,他每天都在练习。他想要变得更强,强大到没有人可以再欺负沈青萝半分。 “小子。”拿到熟悉的雄厚的声音响起。 陆之寒回过头,便看见沈徵站在不远处,脸色虽然也是之前那副严肃的模样,但却是缓和了许多。 他的大掌拍在陆之寒身上。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经过这些时日的训练,陆之寒同之前那副羸弱的模样已经大相径庭了,虽然训练得时日不长,但是身上也有了一层薄薄的肌肉,看起来就像是一头迅捷的豹子一般。 “今天带你去见一个人。”沈徵眼中还有几分怀念,他们真的,太久没见了。 方才得到陆询已经回来了的消息时,他还有几分的诧异和不可置信。 他以为他会永远留在那个地方,不会再踏进京城半步。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他便将陆之寒带过去给他过过眼,说不定他还能在陆询那里寻到更多。 陆之寒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沈徵就是无条件地信任,就像是之前他们已经见过了一般。 两个人约在茶楼里。 等沈徵到的时候,陆询已经在茶座上落座了。 他撑着头从破风窗里望着熙熙攘攘的长街,这样的场景,她从被贬黜以后就不曾见过了。 啊,想来也有十几年了吧。 陆询有些许地发愣。 “陆兄!”沈徵雄浑的声音乍起,惊扰了陆询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脸上还带着温润的笑意,一袭白衣胜雪,看着不像是在边关摸爬滚打了数年的人,倒像是一个遗世独立的翩翩公子。 陆询摇着手上的折扇,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却是被沈徵打断了。 沈徵一圈捶在他肩头:“你我之间好搞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 两个人之间的熟络让气氛迅速火热起来。 “今天是想让你见个人。”沈徵激昂跟在身后的陆之寒拉了出来,“这小子是个有天赋的,就连当年的你,说不定都比不上。” 陆之寒呢垂着头,恭敬地行了个礼。 陆询看着面前的人,心中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浑身都战栗起来。方才风轻云淡的表情也不复存在,他只是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人,就连让人起身都忘了。 沈徵看着自家好友不寻常的反应,心下不禁疑惑,之前被发配到边疆,都没有见过陆询今天这副失态的模样。 “孩子,你身上可曾有过一块玉?”陆询声音中还带着几分颤抖,像是在期待着些什么,可又害怕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只是这双眼睛,真的太像了,像到,他以为自己真的见到了妹妹。 直到今天,那双带泪的眸子都会出现在他的午夜梦回之时。他亏欠妹妹,是他没有将那个小小的孩子护好。 陆之寒想起了那块自己曾经丢掉的玉,现在玉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多说无益,更何况那块玉是他心底最隐秘的秘密,不曾有人知晓。 他没有回答,心中只有无限升起的疑惑,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自己有没有玉?想到这一层,他的呼吸一窒,不会的,都这么多年了,他到底在抱着些什么期望? 陆询看着面前沉默的人,心中只是无端的焦急,又没有办法拍先出去,便只能在屋内来回地踱步。随后,他又不死心地追问:“令父在何处?” “我没有父母。”陆之寒的声音极冷,就像是冰封三尺的湖水一般。只是他是看在沈徵的面子上,并没有避而不答。 沈徵已经察觉出了有人的不对劲,今天的陆询格外异常。往日里,他是没有见过他这副穷追不舍的模样的。 他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只是他不敢相信。 当年陆家死伤无数,留下来的只剩下陆国公和陆询两人,就连神宠一时的陆贵妃都没能幸免于难,一个小娃娃,哪能一个人活下来呢? “你当真没有玉?”沈徵直到这件事情有多重要,当下便是脸色严肃。若是陆之寒真的是自小便失踪的五皇子,那么整个朝廷可能都会因为他的回归而又巨大的动荡。 “玉丢了。”他看见了沈徵的反应之后,才意识到兹事体大。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关乎着他的身份。 身份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拔不出,咽不下。 他一直都以为不会有人爱自己,可是现在却告诉他,原来他也是有家人的。 陆询眼中的希冀顿时乍现,就像是有一双大掌狠狠地牵扯着他的心一般。寻了这么多年,他们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是却没想到,不过是刚刚回京,就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侄子。 “上面刻着一个陆字,玉上有一根红樱珞。”那块玉的模样早就深深地氪金了他的脑海里,即使现在不在他的身边,他也能准确无误地说出那块玉的模样。 陆询心中憋着的一口气瞬间就像是疏通开了一半:“对,对……” 他不住地点头,眼尾甚至带上了些许的晶莹。 “孩子,你可愿意同我回府?”陆询的语气小心翼翼,毕竟是走散了十几年,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同眼前人相处,生怕自己的言行会引来他的不适。 回家? 陆之寒的眼中划过几分迷茫。 那他会离开沈青萝吗?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是撕扯一般地疼。即使没有人告诉他,他也知道,若是自己真的恢复了身份,很可能就没有办法再见到她了。 但是若是不回去,他又该拿什么去保护她? “可以……在等我几日吗?”陆之寒艰难地开口,再给她几日的时间,等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等他……好好地同她告别。 本应该是极为高兴的场面,只是陆询像是感受到了陆之寒心中的挣扎一般:“你可是,还有什么牵挂的人?” 陆之寒愣了愣,却是摇了摇头,她不想毁了沈青萝的剩余,也不想让人直到他这份龌龊心思。 等他足以和她比肩了,再告诉她也不迟。 “好……好……”陆询狂喜般的单头,脸上再也没有他平日里维持的君子风度,还带着些许的薄汗,来回地在屋中踱步。 沈徵自然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年那个案子,想来也是要被翻出来了。 陆家的回归就是一个信号,更何况现在五皇子也找了回来。 看来这次的京城,是真的要变天了。 第五十八章 陆之寒一路上都精神恍惚,他一个人独自漂泊了十几年,今天突然有人告诉他,他也是有家人的了。 沈青萝看着陆之寒恍惚地模样,心下一阵疑惑。只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凑到他面前,张开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那双顾盼生辉的美目中满是疑惑。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就像是失魂了一般。 沈青萝的心中突然就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是他要离开自己了一般。 她稳了稳心神,不会的,他离开了,又能去哪呢? 陆之寒看着面前少女如清泉濯洗过的眼眸,想要辞别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想每日都能看着她,但是现在贱如蝼蚁的她,又怎么配站在她的身边呢。 “我可能……不能再带着这里了。”陆之寒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嘶哑,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讲这句话说出来一般。 沈青萝呆在了原地,什么叫……不能再继续待着这里了,他要离开了吗? 霎时,整个小院中只剩下了寂静,和北风呼啸的声音。 “你要……去哪?”再开口时,沈青萝甚至都没有办法认出这是自己的声音了。 所有的人都会离开自己,原来她曾经以为的爱意,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看啊,她明明想要敞开自己的,但是,偏偏上天给她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回家。” 回家?沈青萝的大脑中一片空白,他的玉佩,明明还在自己这里。 沈青萝手脚冰凉,仿佛像是被扔进了冰潭中一般。 她不相信! 沈青萝没理会身后绿意的喊声,径直就往沈徵的院子中跑。凛冽的寒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像是要将她劈开一般。 等到了沈徵的院子,沈青萝的眼睛早就充满了血丝,就连喉咙也因为冷风而说不出话来。 沈徵看见她这父母养,皱了皱眉,大掌将她拉进了屋子,将手炉递到她手上才作罢。 “这般冷得天气,竟是练连件斗篷都不穿。”沈徵的声音带上了罕见的严厉。 沈青萝的脑子像是被卡住了一样,他不知道自己要问些什么,嗓子也像是含着刀子一般,想要开口,她却发现自己根本讲不出话来。 “大哥哥……”不过是刚刚开口,沈青萝的声音中就带了几分哽咽,“陆之寒他……” “是五皇子对吗?” 沈徵只当是陆之寒告诉她的,心中并没有怀疑:“不错。我的友人,正是他的舅舅。” 原来是正阳,怪不得,怪不得他的玉佩明明在自己这里,可他却依旧回去了。 沈青萝抿着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还得装作一副平静的模样。 她不能被任何人怀疑。 “挺好的。”沈青萝垂下头低语,可那声音,却是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听了,也可能,只是为了安慰自己。 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也有可能带来蝴蝶效应。 她没有办法去预知那些位置的剧情,就连那些已知的,她好像都没有办法去掌握。 她没有办法去改变,,就像这次一样。就算她藏起了陆之寒的玉佩,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那之后呢,他也会喜欢上沈娣珠,然后为了她杀死自己吗? 一想到这里,沈青萝的心就像是空了一块,里面呼啦啦地灌着冷风,原本的那腔热情也被冻住了。 沈徵自己都处在震惊中,自然也没注意到沈青萝面色的苍白。 “大哥,那我先走了。”沈青萝扶着门框,像是耗尽了自己浑身的力气,就连脚步都有些许的虚浮。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去规避剧情了,为什么还是会走到这一步? 陆之寒会回去,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也会死,那些既定的剧情,她根本就改变不了? 一滴豆大的泪珠自她的面庞滑落,映衬着她的粉腮,显得格外柔弱,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倒了一般。 等绿意找到沈青萝时,她一个人坐在小花园的秋千上,任凭雪花落了自己满肩。明明是极为怕冷的人,此时却是一声不吭。 “小姐。”绿意心疼地将斗篷披在沈青萝的身上,将手炉塞进了她的手里。 沈青萝依旧是一动不动,只是靠在秋千绳上,眼神空洞,像是在眺望着什么。 “绿意,你说怎么会这样呢?”沈青萝呢喃着。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就好像,有人告诉她,她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她永远都没有办法去躲避既定的命运,她的结局,只有死亡。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给沈娣珠铺路。 她不甘心! 她只有一个愿望而已,她只是想活下来,为什么就连这么一个愿望,都这么难实现呢? “回去吧。”还没到最后一刻,不过是陆之寒回去罢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沈青萝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努力地想要振作起来。 现在她走的每一步,都要万分小心。 现在陆之寒回去了,她便没有时间去在同他相处了,攻略也就变得难上加难。 沈青萝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自己现在应该用什么表情来对待这件事。 等她再回到院中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初,丝毫不见失态的模样。 “你现在要走了吗?”沈青萝站在檐下,身后是一片漫天飞舞的白雪,白茫茫一片,而她,像是要消失在这片雪中一般。 陆之寒心中陡然就有些心慌,仿佛自己要失去什么了一般。 明明是没过多久,再见时,沈青萝却觉得隔如恍世。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着那些,贸然回去会不适应吧。 他的那些心思怎么去和许君泽比? 沈青萝脸上只有一层浅浅的笑意:“皇宫不比这里,万事要小心的好。” “许君泽狼子野心,你要小心他……” 沈青萝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股熟悉的气息一如往日,只是,这个怀抱,是不是也快不属于她了。 沈青萝忍住心底的酸涩,只是虚虚环住了陆之寒的腰际。 他会快一点成长,他会有足够的势力来保护她。 陆之寒将脑袋埋在沈青萝的发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地去走近她。身份的回归让他心底产生了几分遐想。 是不是等自己足够好的时候,这个心心念念的人会真正属于自己? 她想要忘记自己心里的感觉,但是在见到陆之寒以后,所有的防线都溃然坍塌,在她这里,这道防线好像永远都没有办法树立起来。 所有的安全感,都是陆之寒带给她的。 让她习惯了以后,再忘记,这叫她怎么去做得到? 沈青萝的手逐渐缩紧,她知道自己该松手了,只是她害怕自己真的松手了以后,再相见时,他便成了书中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暴君。 “再见。”沈青萝先一步退了出来,保持着克制有礼的距离,像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做道别一般。 随后,她便先一步进了屋子。 沈青萝不想让他看见她忍不住的眼泪,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么没用,明明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自己就偏偏将一颗心丢在他身上了? 他们两个是最不可能的,他有他的路,她也有她的独木桥。 明明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要是当时没有救陆之寒,会不会现在他就没有这么难受了? 沈青萝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背靠着门缓缓坐下。 可是感情那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啊,自己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啊。 陆之寒看着紧闭的房门,她终究是生气了吧。自己明明答应过她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可是现在依旧是食言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继续留在她身边,但是若是再遇见之前的那种情况,他又该那什么去保护她? 他现在有的一些拳脚功夫,还是在沈徵拿出学得,若是没有沈青萝,可能他现在还是废人一个。 这样的他,怎么配站在沈青萝身边。 陆之寒垂着头,在沈青萝房门外战了许久,直到他浑身发凉他才看看动了动。 “她怕黑,晚上不要灭了灯;他还怕冷,多给她穿些。”还有,她最是心软了,千万要替他保护好她。 陆之寒对一旁的绿意嘱咐道。 还有,可不可以请她等等她,就一小会儿,他会努力追上她的,就算是拼上了这条命。 现在,他是真的要走了。 陆询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来接他,而是将马车停在了一条不起眼的羊肠小道中。 陆之寒一如他来的时候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带,只是手上拿着沈青萝给他的卖身契。 这张纸,断了他同沈青萝所有的联系。 陆之寒握着卖身契的手逐渐缩紧,面上虽然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模样,但是心中却被沈青萝的音容笑貌填满了。 “走吧。”陆询从马车中探出了身子。 找到陆之寒这件事情不宜让太多的人知晓,现在陆家不过是刚刚回来,经历了之前的那些事情,陆家早已是元气大伤,根本没有实力同京城中的那些世家大族相抗衡,若是被人发现了陆之寒的身份,难保不会有宵小之徒起一些龌龊心思。 陆之寒最后一次回头朝沈府深深地看了一眼,最终还是登上了马车。 第五十九章 陆府。 陆询之前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陆牧,连同着玉佩的事情。 就陆之寒那张脸来说,他们就不可能认错,只是同小时候相比,多了几分阴沉和沉默寡言。 他们住在一间郊外的小院中,之前的陆府已经被抄家了,只剩下一座荒院。而他们是偶然被召回来的,并没有时间再去找一处住所。 这些年他们已经习惯了,索性也没有再去大费周章,但是现在陆之寒回来了,他们倒是显得有些局促了。 十几年的隔阂不是那么容易能消除的,更何况陆之寒还是个沉默寡言的,若是他们不主动提起,陆之寒就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现在这种情况,更是让陆之寒生出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受,十几年未曾见过的家人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境。梦醒了,他还是在那个破庙里,过着有了上顿没下顿、担心自己死活的日子。 陆牧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朝陆之寒走来,眼中早就浸满了泪水。 陆之寒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老人,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见过了。他会将自己抱在怀里,就像那些慈爱的老人一般,逗弄着自己的小孙子。 陆之寒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面前的老人,想让他走得更顺畅一些。 陆牧拍了拍陆之寒的手,陆家最大的一个心愿算是圆满了,现在一家人能够团团圆,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剩下的那些,他也不想再去想了,十几年前的教训已经足够了。 只是就算他们想要过安稳生活,有些人却是不允许。 陆家回京的消息已经在那些上层内部传开了,现在陆家的一举一动,都被京城中人盯着。 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举动,便能引起一阵风波。 许多人心中已经起了猜测,是不是圣上想要重新翻出当年的案子。只是时隔多年,就算是想要在翻案,却依旧是困难重重。 当年的陆府可以说是炙手可热,陆府唯一的女儿是宫中正当盛冲的贵妃,长子是朝中的一员大将,次子探花及第。可以说,当时的陆府,盛势无人能及。 可终究是树大招风,自从陆贵妃在宫中惨死后,陆家长子也在一场战争中被敌人割下了首级,而陆询更是因为被冠上轻薄良家女的名号而被刘芳,一时间,偌大的陆府树倒猢狲散,就这么成了一间空架子。 而现在陆家人又被重新召回,是不是暗示着圣上想要重新重用陆家了? 没有人能猜到当今身上的心思,有些人心中惴惴,有的人隔岸观火。 该来的终究会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子清,如何了?”陆牧撑着拐杖,看着刚从宫中密道回来的陆询,脸上满是严肃。 不错,这次他们回京,确实是圣上授意,当年他们选择暂避京城,也是知道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只是不知道,原来当时容不下他们的人就已经这么多了,更是心急地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离开这里,是他们能够继续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而当时那种混乱的状态,他们再回过神来时,竟然发现方才出生的小皇子也不见了! 直到今日,他们才真正寻到了陆之寒。 陆询想起了方才圣上的神情,终究是失散多年的父子,不过是刚刚提起,圣上的神情便已经是急不可耐了。 “之寒,你可愿意进宫?”他们都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锦乐宫以后,他很有可能再次遇到十四年之前的那种情况;若是不进宫,他可以无忧无虑地度过以后的生活,不必去面对那些勾心斗角,但是相应的,也会丧失他原本应该享受的权势。 陆之寒自然知道他们的话外意,但是像是丝毫不在意一般,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不怕死,他只是害怕沈青萝会过得不好,害怕没有人能护好她,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回到陆府的陆之寒再也不见之前那副困窘的模样,玉冠高束,一头如墨的发丝自身后垂下,一身深青蓝的袍子,显得整个人更是身长玉立,宛如画中走来的翩翩君子。 陆询心中喜忧参半。 他确实是想要真正查清当年陆府的案子,但是他却不想要陆之寒冒险。宫中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便面上对你言笑晏晏的人,很可能就是在背后捅你刀子的人。 而陆之寒不过是刚回来,如何能够算计得过那些老狐狸。 “你真的想好了吗?”陆询表情复杂。 他是妹妹拼上自身性命也要保护的孩子,他们心中自然也是有私心的。 只是…… “之寒必须回去。”陆牧斩钉截铁地说。他心中自然也是不舍的,但是这件事已经被圣上知道了,圣上是不会允许他一直待在民间的。 若是当年没有出事,想来,之寒现在会是圣上最喜欢的一个孩子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 “外祖,舅舅,不必担心。”陆之寒语气平静,即便是知道自己会经历些什么,但是他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像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他的情绪波动一般。 既然当事人已经这么说了,陆询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陆之寒休息了几日,便随着陆询一同进宫了。她的身份问题不宜聒噪欂栌,只有等他真正安全下来了,才能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毕竟当年的事端并没有一个真相,那些人依旧在暗处蛰伏着。 金銮殿有一处密道,他们便随着这条密道进了宫。道路的尽头,便是皇帝的寝宫。 宣武帝已经焦急地等在了里面。 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失散多年的小儿子生命无忧,已经找回来了,这叫他如何不欣喜? 陆之寒看着前面站着的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心中一阵恍惚。 从泥里到达云端,这种身份的巨大跨越,让他产生了一种不适感。他觉得自己好像从一种困境到达了另一种困境。 “参见陛下。”陆询双手合在身前,将头低垂下去,陆之寒跟在他身后,也行了一个礼。 宣武帝看着面前弯着身子的两个人,伸手将他们扶起:“爱卿快快请起。” 他看着面前同陆烟如出一辙的面容,心下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一般。当年是他没有能力护住她,让她受奸人所害,甚至连她生下的孩子都没能保护好。 宣武帝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陆之寒,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般。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宣武帝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颤抖。 他的手轻轻放在了陆之寒肩上,像是害怕惊扰了他一般。 陆之寒抬起了头,那双桃花眼弧度微扬,潋滟夺目。他看着面前的中年帝王,除去身上的明黄色,他同一个盼望着孩子回来的父亲并没有什么不同。 陆之寒动了动嘴唇,终究是喊出了那句"父皇"。 宣武帝将面前的前面拥进了怀里,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就像是一个极为普通的父亲一般,表达着他的欣喜。 “好,好,好……”宣武帝一连着说了好几个好,“即日朕便下达诏书,宣布你的身份。” 陆之寒同陆询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中均是惊讶。他们没有想到宣武帝会这么心急。 但是尽早恢复身份对陆之寒来说确实是件好事,以免夜长梦多。 “儿臣谢过父皇。”经过几日的训练,陆之寒已经能做到礼节丝毫不出一点差错,身上之前的那股狠劲儿也被他隐藏了起来。 他知道,在这个皇宫,他不可以露出一点锋芒。不然,可能他再也没有能看见沈青萝的机会了。他不怕死,但是他害怕以后没有人能护住沈青萝。 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陆之寒回来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被有心人知晓了。 皇后慕容氏看着跪在地上禀报的暗卫,讥讽一点点爬上她的面庞。 那个贱种,命还真是大,倒是比他那个早死的娘有点本事。 “密切盯着他,有什么事再向本宫禀报。”慕容檀眼中满是冷光,当年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陆烟,这次她也能除掉这个贱种。他不过是运气好,比她那早死的娘多活了几日,便真以为自己能够逃过去吗? 没有人能撼动她和泽儿的地位,想要立那个贱种,还得问问他们慕容家同不同意。 慕容檀拂落了桌上摆着的茶盏,原本精美的茶盏一片片的碎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之前那副美好的模样。 慕容檀眼中泛着冷光,她看着一地的狼藉,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一般。 第六十章 陆之寒回来了的消息像是插上了翅膀一样,不过半日的时间,整个宫中便都知晓了失踪了十几年的五皇子回来了。 这一消息一出来,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先前参与了那件事情的人心下都是一惊,害怕自己先前做过的事情被发现,现在享受的荣华富贵也就成了过眼云烟。 陆之寒跟在宫人的身后,穿过一道又一道繁复的宫门,走过一条又一条望不见尽头的道路,心下只是越发平静。 这是他本该住着的地方,陆之寒努力摆脱这心中的不适感,想让自己融入这个像是看不见尽头的地方。 这是他的母亲住过的地方,这里有他的亲人。 “参见安王殿下。”宫人们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扯了回来,他看着面前威严重重的男子,身上穿着的玄色衣袍更是显得他沉稳。 陆之寒拱了拱手行了个礼,宫中的人他并没有认全,但是行个礼总归是让人挑不出错处的。 许君泽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人。 方才他便得到了消息说是失踪已久的五皇子回来了,在他的记忆中,这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他只是依稀地听宫人说过,那个可怜的小公子也是随着陆贵妃去了。 但是现在又突然冒出来,到底是有什么阴谋? “平身。”许君泽身上的架子端得极稳,就像是自己才是正主一般,而陆之寒只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人罢了。 陆之寒的眼神并没有在许君泽身上停留过久,在它看来,除了她意外,其他人都与他毫不相干。 但是在路过许君泽时,那股在沈青萝身上闻到过的那股陌生的气味传了过来。 陆之寒脚步一顿,寒气自他四肢传感上来。即使是没有人同他说眼前这人的身份,他也能依稀猜到,他可能就是坊间享名以久的安王许君泽。 所以,上次沈青萝遇见的就是他吗? 陆之寒眼中划过几分冷冽,看着许君泽的眼神也不像是之前那种无所谓,而是真正将他当成了一个竞争者。 只是她眼中的那抹不友好藏的极深,并没有叫许君泽发觉,垂着头的模样看起来倒是人畜无害,就像一个被猎人锁定却又无法逃脱的猎物一般,极具欺骗性。 许君泽看着面前这个两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敢的人,心下一阵嗤笑。母后之前还担心他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个没有见识、胆小如鼠的宵小之辈罢了。 父皇又怎会立这种人为储君呢? 两人擦身而过,只是火药味,却在不知不觉间弥漫。 陆之寒从来没有渴望过什么,只是这一次,他不会放手。既然这轮明月先落在了自己怀里,那就没有人能夺走她。 宫人们带着陆之寒来到了陆烟先前住过的宫殿,宫中其他的宫殿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手势出来,只有这件,依旧好好地保存着,并没有因为主人的离去而变得萧瑟。 陆之寒看着那堵厚重的朱红色宫门,缄默半晌,终究还是伸手推开了那上门。 院落中的一花一草,一寸一幕就这样措不及防地映在了他的眼底。宫殿中的花依旧开的鲜活,像是里面的人并没有离开一半。 “你们先退下吧。”陆之寒沉着声音对身后的工人说道。 他不习惯这么多人围在他身边,总让她有一种不知名的危机感。 这是他先前在市井之中养成的习惯,每当有人聚集在他身边时,他便想要逃走,这个习惯即便是回到了宫中,他也没能改变。 殿中依稀能见这里的主人有多温柔,大片的花田一簇一簇的开着,那般盛况是陆之寒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在那片花田旁站了许久,心思更是无限地游移。 他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思念,只是那份心思就像是藤蔓一般,紧紧地将他裹缠住,叫他喘不过气来,只是一阵的胸闷。 过不了几天,他便会恢复身份,等他封了底地,他便可以出宫了,他不用像他的母亲一般困在这小小的四方天空中。这里的天,禁锢得他喘不过气来。 等陆之寒出去了以后,宣武帝才同陆询讲正事,有些事情她不想要陆之寒过早地知道,毕竟是关于自己的母亲,他怕陆之寒的心里会留下阴影。 “陆爱卿,有什么事情你便直说吧。”宣武帝坐在龙椅上,脸上满是疲惫。这么些年,他当然是知道慕容氏骄矜贪婪,只是他们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朝中的各处。若是想要连根拔起,只能从微末出慢慢清理,不然只会引得局势动荡,这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 陆询微微拱手,将自己这些年在边疆收集到的情报一点点道来。 当年他去边疆虽然是无奈之举,但是这对陆家来说,却是最好的选择。当年慕容氏的势力日渐崛起,又作为扶持宣武帝上位的外戚,自然是盛极一时。而被慕容一家掌控的宣武帝虽然是名义上的帝王,但是却是并没有多少实权。直到现在,经过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宣武帝才一点点讲架空的权利夺了回来。 而现在,也正是他们将慕容氏一网打尽的时候。且不说他们做过的那些恶事,就把持朝政这一件事来说,便是罪该万死。 现在不过是慕容檀在宫中,才能维持他们慕容一家表面的繁荣罢了。 对自己这位皇后,宣武帝并没有多少感情,当时不过是迫于局势的压迫他才娶了她。而这么多年来,她也算是无功无过了,他也想顾及着往日的情分。 陆询将一封信呈在了宣武帝面前,里面都写着慕容氏在边疆做过的那些龌龊事,欺压民女,加重税负,私吞银两,一桩桩,一件件,都足够判了他们的死刑。 宣武帝握着信封的手逐渐颤抖,捏着信纸的指骨泛着白,眼中的愤怒根本掩藏不住。 他将那封信重重地拍在案几上:“岂有此理!” 这些年来,慕容氏是越发的胆大妄为,丝毫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真当是天高皇帝远,他管不了了吗? 陆询将密信呈上去以后,便一直站在一旁,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有些事情,他不便参与,现在一旁看着就好,这是他十几年在边疆学到的道理。 沈府。 沈青萝又做到了那个梦,只是这次的主角并不是她了,而是陆之寒。 依旧是那个情节,陆之寒成了那个人人闻风丧胆的暴君。红烛罗帐,隐隐约约,他一个人坐在床榻间,那头如墨的长发肆意倾洒,并没有束起来,眼尾处也带着点点红痕。 偌大的寝宫,只剩下了他一人。 本该精美绝伦的宫殿,此刻却像是遭受了肆掠一般,地上全是一些花瓶的碎片。 沈青萝想要伸出手摸摸那个孤寂的人,只是她的手却穿过了他的面庞,一切都是徒然。 屋外是一片战火,点点红光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明显。只是那片灯火,并不属于陆之寒,属于他的,只剩下了寝宫中的这片黑暗。 那扇门被人踹开,滴着鲜血的剑刃拖在地上,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想生。 沈青萝已经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她张了张口,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发生。 陆之寒像是没有看见拖着剑进来的许君泽一般,依旧是仰在榻上。洁白的寝衣微微散开,露出了羸弱的胸膛,看起来十分虚弱。 在看见来人以后,他也不过是斜了一眼,丝毫没将许君泽放在心上。 沈青萝看着他这幅样子,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当时他就是这样的吗?就这样等着死亡来临吗,没有丝毫的反抗?沈娣珠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她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 你快点逃好不好,求求你。 沈青萝无数次地想要上前,但是怎么都没有办法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她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陆之寒是如何倒在许君泽剑下的。 鲜血顺着陆之寒的胸口缓缓涌出,他的眼睛只是盯着一角,眼中满是解脱。 “不要!”沈青萝突然醒来,身上的亵衣已经被冷汗打湿了,泛起了一阵寒意。 原本红润的面庞此刻也是汗津津的,充满了苍白,就像是刚刚从冷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自从陆之寒回到皇宫以后,她总是做这些光怪陆离的梦,就像是有人想要刻意地提醒她,这一切,她都没有办法去改变。 不论是她还是陆之寒,他们的结局只有死。 沈青萝看着窗外泛着温润色泽的灯盏,除了陆之寒,没有人能注意到她的这些小习惯。也没有人能在恰好的时候,将她救出来。 她想活下去,她也想陆之寒活下去。但是这一切,却又显得那么困难。 而且她好像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自己好像想陆之寒了。会关心他在宫中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有人欺负他,许君泽的心思他能不能识得清。 现在的陆之寒也不过是一个刚刚回去的小可怜,他哪能斗得过许君泽呢。 只是沈青萝自己却没有发现,她的心已经无限地偏向陆之寒了。 第六十一章 这些梦就像是预示一般,但是却叫沈青萝怎么都不甘心。 终究是一夜无眠。 屋外的天色为微微显出了些许的鱼肚白,熹微洒在屋前的青色台阶上,看着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但是现实中却是险象环生。 “小姐,夫人那处来了人,唤我们过去。”绿意站在罗账外禀报。 沈青萝揉了揉太阳穴,昨夜一夜未睡,现在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地紧,听到了绿意的禀报,她才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 “替我梳妆吧。”她声音嘶哑,脸上也满是疲惫,同往日那副活力的模样并不相像。 绿意看着沈青萝这副模样,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紫仓陆之寒走了以后,小姐便一直是现在这副状态,她的心里也不免有些难受起来。从前的小姐那会是这幅样子? 沈青萝倒也没猜到绿意心中会是这样想,脑袋的昏昏沉沉已经不允许她再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母亲往日里很少主动传唤她们,只有发生一些重大的事情是才会这样。 沈青萝随手扯了一件外罩套在身上,然后披上自己的狐裘斗篷。 现在的天气也是越发冷了,稍微不注意,便会感染风寒。 想到这里,沈青萝又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她可不想因为因为一场小小的风寒殒命。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她便同绿意到了陈氏的院中。 沈青萝掀开门外厚重的帘子,到了屋内以后,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陈氏招呼着丫鬟们将地龙翻到她身边,又给了她一盏热茶。沈青萝看着今天这阵仗,心下一阵茫然,她实在是想不起来最近是有什么事情了。 没过一会,沈娣珠也进来了。 明明已经是撼动那月了,但是沈娣珠依旧穿的少,腰间的束带勾勒出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肢,更是衬得那一抹饱满更加丰润。 沈青萝不过是看了一眼便撇开了眼,现在她们两个就是两看生厌,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以后,她们已经算是撕破脸皮了,表面的平静她也不想再维持了。 陈氏看着沈娣珠现在的打扮不禁皱了皱眉,她脸上的妆面过于轻浮,实在是不符合世家小姐的身份,就像是青楼妓子一般的轻佻。 “打盆清水来给大小姐净面。”陈氏朝身边的大丫鬟说道。 若是寻常的妆容她定然是不会理的,甚至她也愿意自己的女儿们越美越好,但是绝不是这样的轻浮妖艳,真是太失身份了些! 沈娣珠僵了一瞬,眼中划过了一抹怨恨,终究还是顺从的将脸上的妆面洗去了。 怎么,先前沈青萝想着班的时候便是好看,到她这里便成了轻浮吗?果然啊,只有自己亲生的才能算作是女儿吗,她们这十几年的情分都是假的吗? 等沈娣珠再次露出那张白净的小脸以后,陈氏才松了一口气。 高门大户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当家主母这般轻佻,唯有步步小心,时时注意,才不会叫人挑出错处,这也是她们高门妇的处世之道。 沈青萝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一旁,并没有说什么。开口要看实际,像这般情景她还是看着就好。 陈氏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沈青萝,那副娴静的模样看着就真的像是接受了多年熏陶的大小姐一般,温柔又静美。 陈氏叹了一口气,之前她还担心自己的小女儿,现在才发现,大女儿才是最让人担心的那个。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你们的及笄礼了,我来问问你们的意见。”陈氏开口。 沈青萝骤然回过神来,这几日的糟心事太多,她甚至已经忘了自己已经快要及笄了。她看了一眼沈娣珠,只见她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瞬,但是马上有恢复了正常,眼中还有着些许的不甘心。 她记得在小说中,过了及笄礼,沈娣珠就会和许君泽定下婚约,然后还没等到他们的婚期,陆之寒即位,强取豪夺沈娣珠,最后落得书中的下场。 沈青萝不仅一阵心烦,果然麻烦事总是在一起到来的。 沈娣珠心下一阵初冬,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情,是不是过了及笄礼以后,她就能嫁给君泽哥哥了。随即她又回过神来,这件事情,不会有人知晓,这个人选,非他莫属。 只要,那些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沈娣珠的眼中还带着几分癫狂,像是陷入了癔症一般。 沈青萝一直注意着她,光是看着沈娣珠脸上的表情,她就能知道社地主在打着些什么小心思。 既然是及笄礼,那必然是要大办的,更何况沈府还是名门望族,需要宴请的宾客必然是不会少的。 那是不是,陆之寒也会来了? 想到这一出,沈青萝焦躁的情绪才有了片刻的缓和。只是,她又想起了书中的情节,那他还会喜欢上沈娣珠吗? 如果是会的话,那她宁愿他没有走这一趟。 两个人各怀心事,但是却都是一副乖顺的模样,说是听从母亲的安排。 “等过了及笄,你们两个也要商量婚事了。”陈氏感慨了一句。不知不觉,自己的女儿便长了这么大了,只是委屈了青萝,回来还没有几日,便又要商量婚事了。 沈青萝心一跳,原书中并没有说原主嫁给了谁,也可能还没有熬到嫁人的那一日,便香消玉殒了。但是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她很有可能被许配给一个尚未谋面的世家子弟。 想到这里,她原本烦躁的心思更烦了,但是沈青萝却没有表露半分。她亲亲昵昵地挽住了陈氏的胳膊,来回晃了晃,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小女儿的羞涩:“母亲,好母亲,您便让我多陪陪您。” 她可不想嫁给一个不知根底的人,她还有自己的小日子想过呢! 陈氏虽然听着内心一阵熨烫,但是意识里却是坚定要给沈青萝找一户好人家。青萝已经够苦了,她定然要给她找一户好人家。 及笄礼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不管是宴请宾客或是准备宴会,都是一件十足的麻烦事。 沈青萝咬着笔杆,一脸痛苦地看着一旁堆得老高的请帖。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请帖还得当事人手写?! 她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手随意地在纸上胡乱地画着,心绪却是已经飘了老远了。 按照陆之寒现在这个年龄,他本应该封了封号和封地的,只是现在却还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是因为圣上不喜欢他? 不可能不可能,沈青萝摇了摇头,书里面写到过,圣上在找到他以后,心里对他一直都很愧疚,也导致陆之寒即使做了那么多荒唐事,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为什么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呢?他都回去了那么久了,除了他们这些知情人,在坊间基本上听不到五皇子的消息。 沈青萝想得认真,丝毫没有注意手上的笔,等她回过神时,却发现纸上被她写满了陆之寒的名字。 她抬头朝绿意看了一眼,发现后者已经默默扭过头了。她咳了一声,默默地将那张纸团巴团巴,扔进了纸篓里。只要她扔的快,就没有人看见。 她老老实实地重新拿起笔,将那些人名一一写好。 沈青萝刻意地跳过了许君泽的名字,又在他名字后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看他一眼都觉得晦气,沈青萝小声地哼了一句。 在他下面,又紧贴着陆之寒的名字。 沈青萝飞快地写好,又做贼心虚地将请帖盖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只不过是写了一个名字,她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头小鹿在胡乱地撞着,一颗心像是被填满了一半。 不过这次的及笄礼是她同沈娣珠一起办,她会请哪些人,自己就没有办法决定了。 沈青萝将那些写好的请帖都交给了下人,自己扶着腰便往床上走了。她最是讨厌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更何况这次及笄礼也不是她想要的,应付那群人着实是无趣的很。 第六十二章 不过是卯时,沈青萝便被绿意从床上拉起来梳妆打扮了。 今日的及笄礼,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宴会,还是她和沈娣珠的较量。到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自然是不能输的。 沈青萝原本就生得白净,就算不搽粉,脸也是白的像是在发光一般。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揉碎的星光一层层铺洒在里头。一身水红色的对襟小袄却又衬得整个人像是一个天真的小孩儿一般,清纯中又带着几分妩媚,像是一个勾人的妖精一般。 一旁陈氏派来的嬷嬷满意地看了看沈青萝的装束,青萝小姐穿红色显得人精神气十足,却又不会显得轻佻,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天上来的神妃仙子一般。 都说佛靠金装,可是这身衣服,却是沈青萝靠着自己的一张脸撑起来的,若是其他人来穿,定然是达不到她这样惊艳的效果。 沈青萝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烦躁,但是她的面上却是没有显示出半分。此时脸上露出来的,依旧是人们熟悉的那抹甜腻的笑,像是一张白纸一般,没有丝毫的污浊。 院子里已经是一派沸反盈天的场面了,沈娣珠出来的要比沈青萝早很多,现在她身边已经围了很多人了。贵女们一脸艳羡地扶着她身上的衣服料子。 即便是在冬天,但是沈娣珠依旧选择了云烟罗,如烟似雾的衣裙层层叠叠,就像是巫山的云雨一般,轻柔而又飘逸。 沈青萝看见她以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拢了拢自己的斗篷,这般冷的天气,沈娣珠当真是拼了。 和沈娣珠不同,沈青萝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致的年画娃娃一般,整个人娇娇俏俏,像是冬日里从墙角伸出来的一枝红梅一般,惹得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她跟在陈氏身后,乖乖地同几位贵妇人问号。 那几位看着她这副乖巧可人的模样,心下倒是一阵喜爱。沈府的大小姐基本上已经是内定的安王妃了,虽然圣上现在还没有立储,但是安王殿下已经是众望所归了。 现在凭空出现了一个二小姐,看起来也是个好拿捏的,倒不如同她议亲,这以后沈府飞黄腾达了,还能少的了她们吗? 几位夫人的心思流转,在看过去时,已然扬起了一个大小脸,看向沈青萝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一般。 那些夫人们的心思,再结合这及笄礼,她们心里的小九九她也猜出了七七八八。无非是想同她定亲,然是让自家的权势锦上添花而已。 但是她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沈青萝瞥见了拱门处的那一抹衣袍,眼中顿时亮起了光亮。 随即,便听见了侍从的禀报声:“安王殿下,五皇子到——” 说起五皇子,人们倒是听说过先前走丢的那位皇子已经寻了回来,那是那位的生母,至今仍然没有人敢说出她的名讳,这个词就像是被人可以遗忘了一样,已经逐渐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虽然现在陆家已经回归了,但是经过先前的创伤,陆家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不复当年的风头。更何况安王殿下的外家还是慕容氏,现在慕容家如日中天,家族中还出了一位皇后,怎么看,这地位都在像安王殿下倾斜。 那些已经占了阵营的人对这次五皇子的回归并没有多上心,无非是一位自小在外长大的皇子罢了,无权无势,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虽然是这般想的,但是人们依旧是恭敬地行礼了,毕竟别人的地位在那里。 陆之寒看着远处那抹鲜活的身影,心中一动,这些时日心中的郁积的情绪似乎也烟消云散,此时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那抹鲜红的身影。 就像腊雪初融,冰河初消,而她就是照射进来的那抹阳光。 “免礼。”许君泽率先开口,丝毫没给陆之寒机会,就像他只是一个背景板,为的就是来衬托他。 陆之寒到也没在意,舅舅和外祖告诉过他,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藏拙,他们现在的势力对上慕容氏,就是以卵击石,就连两败俱伤都做不到。 无非就是忍罢了,这点他最熟悉了,不是吗? 只要还能看见她,让他忍多久都没有关系。 现在人多,沈青萝要避嫌,免得被人说闲话,倒是不能去见陆之寒。只是自从方才见过他以后,她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只小猫挠一样,引起一阵战栗。 不管之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但是此刻,她是真的很喜欢他啊。 看着沈青萝的不止陆之寒一人,还有许君泽。 少女的娇颜就像是初晨沾着露珠的花瓣,泛着浅浅的红晕,不过是一眼,便叫人起了无限的遐想。 沈娣珠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在确认无误后,望向许君泽的眸子中饱含着迷恋。 今天她及笄了,那君泽哥哥的诺言是不是也会兑现了。 她还记得两个人小时候时,君泽哥哥曾同她承诺,等她及笄了,便来娶她。 “君泽哥哥。”沈娣珠面带羞涩朝徐居泽呢走了过去。 看见沈娣珠来了以后,许君泽看向沈青萝的眼神才收了回来,表情又换上了那副威严的模样。 许君泽对待沈娣珠的态度也并没有往常的那份亲昵了,自从上次被撞破了他同沈青萝在一起之后,沈娣珠的态度便让他有了些许的厌烦。帝王的身边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呢,她未免也太过异想天开了些。 沈娣珠握紧了拳,脸上满是不甘心。 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好像在沈青萝回来了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糟糕。 她真的,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沈娣珠的眼中划过一抹怨毒,很显然,上次的经历并没有大小他心中的那些腌臜念头,甚至还有欲涨欲烈的趋势。 许君泽在看见沈青萝以后,便抬腿想要往她那处走,只是沈青萝在看见他以后便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同许君泽待着一个空间里,她觉得自己的空气都被污染了。 沈青萝悄悄往陆之寒的方向移了移,等稍稍靠近以后,心中还带着几分不可明说的小雀跃。 陆之寒自打进了陆府以后,眼睛的余光便一直注意着沈青萝,没有丝毫的游离,就像是他的世界只剩下了沈青萝。 离他离开侯府已经一月有余,夜里做的瑰色的梦里,全是她的身影。午夜梦醒之时,他心中只剩下了苦涩,他到底是再肖想些什么。 现在远远地看上一眼,他的心里就像是裹了蜜一样,那一点甜延伸到四肢百骸。 他看起来很累。 沈青萝注意到了陆之寒眉间的倦色,抿了抿唇,心下便是一阵细微的酸疼。 她知道皇室的生活没有那么好过,更何况还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呢。宫中多的是看菜下碟的人,没有权势的他又该如何立足呢? 沈青萝的心里就像是有两个小人拉扯一样,一边她是希望陆之寒能够真正拿到他本该得到的;但是一边又害怕,若是他真的登上了那个位置,结局变成了原书里的那般怎么办。 想得入了神,沈青萝的眉头也不知不觉拧了起来。 美人的杀伤力已经够大了,现在美人蹙眉,让人有一种想要将她揽进怀里好好安抚的冲动。 陆之寒垂在身侧的手逐渐缩紧,心就像是沈青萝蹙起的眉头,像是被她紧紧捏住了一般。 他总是能够感知到沈青萝的情绪,现在也不例外,他能感觉到沈青萝不开心。 陆之寒朝她走了几步,随后又是克制地停下。他又有什么资格呢,他真的可以站在她身边吗? 身边倒映下的黑影中断了沈青萝的思考,他开头看了看站在自己申请的人,脸上不知觉地便露出了一抹笑。 “不要皱眉。”陆之寒憋了许久,也就只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他便懊恼地低下了头,明明他有许多话相同她讲,她最近过得好吗,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哪怕已有一会地想他? 沈青萝看着变迁别别扭扭的人,心下有意捉弄:“我偏不。” 随后她那两道弯弯的柳叶眉微微向上挑起,蹙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眉间陡然的冰凉让两个人俱是一惊,眉心微微的粗糙摩挲着她的肌肤,无端让人生起了一阵痒意,沈青萝想要挠挠,只是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陆之寒看着少女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檀口,原本压制下去的那抹欲念陡然升起,他想要将她拥在怀里,看着她因为受到欺负而微微红润的眼眶,想要听到她在自己耳畔的微微的喘息声。 他放在沈青萝眉间的手微微颤抖,像是极力地克制着什么一般。 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这些肮脏的心思,一想到他会远离自己,他的心就像是发疯了一样的难受。 只是沈青萝却没有想这么多,陆之寒指尖的温度太低了,那些人果然没有照顾好他! 她拉下陆之寒的手,两只小小的手努力地将陆之寒的大掌包裹起来,严丝合缝。 第六十三章 两个人的手紧紧地贴着,陆之寒甚至能够感受到沈青萝脉搏的跳动。 他的喉结不自主地动了动,原先梦中那些荒唐的画面好似又重现在了眼前,梦里那熟悉的温度叫他想要发狂。 陆之寒贪婪地看着沈青萝,像是想要将她刻进自己的骨髓中一般,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陆之寒强劲的脉搏像是要震到沈青萝的心里,少年的已经不复当初的那般羸弱,指尖薄薄的一层茧滑过她娇嫩的肌肤,带起了一阵战栗。 她匆匆松开了他的手,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好……好了。” 这个人就像是蛊一样,令人沾了就会上瘾。 沈青萝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想要将心里那些莫名的情绪排遣出去,还想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她的窘迫。 掌心的温度消失的那一刻,陆之寒心里升起了浅浅的失落感。 没关系,就这一会儿,他已经很满足了。陆之寒努力安慰着自己,心里的失落也渐渐被满足代替。 毕竟,他很好满足的啊,只要一点点的甜,他就能为她冲锋陷阵。 时辰已经不早了,绿意方才已经来催过了一趟,说是宴席快要开始了。 她本就不想去应付那群人,更何况她能见到陆之寒的机会本来就不多了,当下是更不想去了。 她想就和陆之寒两个人,只有他们两个人,就算什么都不说都好。 “我走啦。”沈青萝回头挥了挥手,方才高兴地眯起来的眼睛此刻也耷拉了下来,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烦闷。 陆之寒伸出手,随后顿了顿,最终还是落在了沈青萝的头上:“快去吧,我马上就过来。” 沈青萝微微愣了愣,随后心里像是炸开了小烟花,面上的开心像是要溢出来一般。 只有在陆之寒面前,她不用那么辛苦地伪装。 沈青萝理了理衣裙,方才那股烦闷也消散了不少。 宴席是分厅对坐,倒是给她减少了不少视线。她能感受到那些人落在她身上的若有若无的视线,就好像她是一个商品一般,仿佛得到了她,就能得到无上的权势一般。 再结合之前陈氏说要替她寻人家的事,她很难不想歪。 只是…… 沈青萝看着走到子面前的许君泽,不禁一阵头大。原本她的身份已经够敏感了,现在许君泽再来这么一首,这是想将她置于京城的舆论旋涡吗? 她站起身子,僵硬地行了一个礼,现在她是越发没有心思同他们周旋了。 “生辰吉乐。”许君泽嘴角嘁着笑意,眼中是势在必得。 没有谁能拒绝滔天的权势,想来她也不会例外。 他喜欢她这漂亮的皮囊和娇娇弱弱的性子,那么,他也会给她相应的权势。 若是沈青萝现在能知道许君泽此刻心中所想,怕不是能跳起来锤爆他的头。 被许君泽盯着,就好像又一条肮脏的蛇在身上爬行,沈青萝恶心得紧。 若是放在之前,她早就将人羞辱得脸面无存,只是现在碍于身份,她不好多说罢了,但是心里已经记下一笔账了。 小绿茶精哪能受这种委屈?!怎么能有人强迫她呢?! 沈青萝现在憋了一肚子火,看着许君泽便觉得碍眼,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沈娣珠一直盯着她。 她并没有像许君泽期待的那般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反而是娇弱地扶着了额头,身子也是微微地颤抖,像是在强忍着不适一般。 陈氏焦急地看了过来,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殿下恕罪,臣女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沈青萝说完以后,便一溜烟跑了,丝毫没给许君泽反应的时间。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么个晦气玩意儿,还得自己宴席都没吃身。 原先是装的不太舒服,现在是真的因为饿肚子不太舒服了。 沈青萝在转角处偷偷唤来绿意,小声地嘱咐她给自己带些吃的来,尤其是玫瑰花酿,她可真是太喜欢啦! 绿意虽然无奈,但还是去后厨给自己小姐找吃的去了,谁让她是自己小姐呢。 她拿着托盘,将沈青萝喜欢的都放了上去,最后又捎了一壶玫瑰花酿。 沈青萝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以后,便钻进了床上,靠着软绵绵的靠塌,一小口一小口地酌饮着花酿。 不知不觉,一壶便见底了。 沈青萝现在也觉得自己有些晕晕的了。 为什么眼前的东西都在晃啊。 嗯?怎么还有两个陆之寒? 沈青萝试探性地向前伸了伸手,直到触碰到了一抹温润。 陆之寒方才在席上看见沈青萝不舒服以后,整个心便系在他身上了,恨不得难受的是自己才好。 在其它人不注意的时候,他便从宴席上退了下来,想着来看看沈青萝。 只是,眼前人的模样到不像是生病。 沈青萝雪腮含粉,浅浅的红晕在脸上晕开,眼波带水,笼着一层浅浅的雾气,檀香小口此刻也是微微翕开,露出洁白的贝齿。 而现在他心心念念的人正拉着他的手,口中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手上,引起了一阵浅浅的战栗。 “你……你真的是陆之寒吗?”沈青萝语气含含糊糊,眼中也不似先前的一片清明,现在反而带上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憨,“你应该在沈娣珠那儿……” 说到这里,沈青萝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抽抽搭搭,像是十分委屈一样:“你们都喜欢她。” 沈青萝骤然松开了陆之寒的手,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像是随时都要摔倒一样。 陆之寒看得心惊,手虚环在她的腰间,却又并没有碰上。 一滴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如火,整个手背都像是有火在灼烧一般。 “只喜欢你,只有你一人。”陆之寒浅浅地呢喃,并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心底的秘密。 他害怕沈青萝会厌恶他,会远离他,如果是这种结局的话,他宁愿她一辈子都不知道。只要他能远远地看她一眼就够了。 沈青萝本就站得不稳,一只脚又不小心踩在了另一只脚背上,理所当然地便往前甩了过去。 但是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那处暖源让沈青萝忍不住想要靠近,本就褪下了外衫,此刻她也不过只穿了一件亵衣,经过他方才的动静,身前那层雪白亵衣的领口也已微微敞开,露出了分明的锁骨和隐隐约约的饱满。 沈青萝环着陆之寒的脖子,仍不住想要往他身上蹭。 现实中有这种机会,既然是梦境,她只想,好好地抱抱他。 沈青萝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轻轻地抽嗒:“你喜欢我好不好,我不会让你伤心……” 她低声呢喃着,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陆之寒整个人都呆愣了。 就像是自己肖像许久的月亮终究是落在自己怀里了,他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阿萝,阿萝……”陆之寒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缠绵又悱恻。 他的心好像又恢复了跳动,而这心跳,只属于沈青萝一人。 沈青萝软绵绵地挂在陆之寒身上,只是胳膊却是执拗地环着他,不让他动半分,她总会觉得,若是自己撒手了,可能他就真的走了。 她不想让他走。 “不能走!”沈青萝奶凶奶凶地说,但是她的声音软绵绵的,没有丝毫的威慑力,反而更像是撒娇。 她将乃在陆之寒脖颈建的脸抬了起来,一双狐狸眼雾蒙蒙的,浅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陆之寒的身影。 陆之寒原本虚空在沈青萝腰上的手,终究是搭了上去,掌心滚烫,亦如铸红的铁,滚烫得吓人。 好想亲亲他。 沈青萝的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这样的念头,就亲一下下。 酒壮人胆,平日里她丝毫不敢做的事情,今天就莫名的头脑发热,全都做了个遍。 唇瓣上温软的触感让陆之寒的大脑有了短暂的空白。 只是简简单单的触碰,却能让他心魔四起。 陆之寒努力掐着手心,不想让自己的反应吓到她。 沈青萝一点又一点的亲着陆之寒,唇齿间还带着花酿甜腻的气息,令人恨不得醉在她的怀里。 “阿萝……”陆之寒嗓音嘶哑地唤了一声,手却是忍不住掐着沈青萝的如细柳般的腰肢。 若是她有一点不情愿,他肯定会停下,他…… 沈青萝轻轻在他唇瓣上咬了一下,无意识地挑逗最为致命。 “阿萝,是你先开始的……”陆之寒握着沈青萝腰肢的手陡然收紧,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一般,但是最后终究是徒劳。 陆之寒倾身前压,手逐渐向上游移,最终紧紧地贴着沈青萝的背部。 暴露了自己心底的欲、念以后,陆之寒整个人变得极有攻击性,原本无波无澜的墨黑色瞳孔中此刻又染上了些许的欲、色。 他一步一步地攻池掠地,像是要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思念全都倾泻出来。 沈青萝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嘤咛,手推了推陆之寒的胸膛,只是她早就浑身瘫软,没有丝毫的作用。 第六十四章 沈青萝似有若无的抵抗更像是诱惑,双手也是无力地放在陆之寒身前。 陆之寒将她捞进怀里,脸上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天知道他现在有多高兴,原来他心心念念的人也在喜欢着自己。 过了那股子劲,沈青萝现在脑袋只是晕晕乎乎的,好像随时都要睡过去,只是手还是下意识地抱着陆之寒的脖子,整个人都在往他怀里拱,找到个合适的位子,然后就睡了过去。 陆之寒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人,生怕磕到她。 重新躺回床上以后,沈青萝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你会喜欢沈娣珠吗?” 像是依旧很不放心一样,明明是困极了,却是依旧不肯闭上眼,执拗地等着一个回答。 书中的那些内容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她总是下意识地将那些结局往他们身上带,更何况现在事情的走向完全不受她的控制,这便让她更没有安全感了。 她很害怕,她怕若是自己走坐了一步,所有人的结局都会和那书中所写的一样。 陆之寒不知道为什么沈青萝会有这种想法,但是他也没有多说,只是耐心地安慰着:“没有别人,只喜欢你一个好不好?” 她的声音是从来没有过得温柔,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上,哪敢不顺着她的意。 在听到陆之寒的话以后,沈青萝才放下了胳膊,转过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屋子里有一个外男。在她潜意识里,陆之寒早就是自己人了,哪还会在意他到底在不在自己屋呢? 陆之寒双手撑在沈青萝床榻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她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伸手替沈青萝掖了掖被子,然后将她随手方才茶案上的盘子端了出去。 竹苑本就人少,今天前厅又有她和沈娣珠的及笄宴,院子中就更没有什么认了。陆之寒从进来到出去,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绿意……”一觉睡醒过后,沈青萝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 绿意听见她的声音以后,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小姐,可是要更衣?“ 沈青萝摇了摇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既然她记不起来,可能……也没有那么重要? 这件事情马上就被她抛掷脑后了。 “没有人来过吗?”沈青萝不着痕迹地问了一句,她……她可是说了自己不舒服的。 绿意满脸迷茫,她就出去去了一小会,回来的时候也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啊。 随后,她便坚定地点了点头:“没有。” 沈青萝:拳头硬了。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陆之寒回了皇宫以后都不关心自己了! 刚刚回到前厅的陆之寒:为什么后背莫名一凉。 沈青萝一生气,原本朦朦胧胧的双眼现在也是充满了怒火,她气势汹汹地将自己的对襟小袄穿好,便是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还说不会忘记她,瞧瞧,现在都不会关心她了! 绿意看着沈青萝一脸气愤的模样,脸上更加迷茫了,为什么小姐在听到没人来过以后更生气了? 她不理解。 等沈青萝再出去时,已经快要黄昏了。 如泣血般的红日摇摇晃晃地垂在天边,像是随时要落下去一般,半边天都被照地血红。 沈青萝刚进了前厅,便看见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沈青萝:更生气了! 她撇过了脸,脸上还是气鼓鼓的,软白的小手握成了一个小拳头。 陆之寒看见她进来了以后,刚想问问她好些了没有,却没想到等着自己的却是沈青萝的白眼。 陆之寒:?他做错了什么? 罢了,总归是他做错了。 在对待沈青萝这件事上,陆之寒总是格外有耐心。 这是他心心念念,做梦都想抱在怀里的人啊。 陆之寒垂着眸子低低笑了一声。 只是他这一笑,不知道撩动了多少贵女的心池。 原本她们是看好安王殿下的,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五皇子,丝毫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她们错了!她们错的离谱! 陆之寒身上有一种惹人怜惜的脆弱感,恨不得叫人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他,现在她们哪里还管得上安王殿下。眼前的这个少年才最值得她们怜惜好吗?! 贵女们的心思暗搓搓地从许君泽身上转移到了陆之寒身上。 申请咯一看周围人盯着陆之寒的眼神,更气了,瞧瞧这个蓝颜祸水! 刚刚恢复身份就引得一阵狂蜂浪蝶,这以后还得了?! 沈青萝的头偏的更远了,连一点点余光都没有分给他。 陆之寒对沈青萝的情绪向来感知敏锐,就算现在她没有说什么,他也能感觉到,沈青萝生气了。 他宠溺地笑了笑,歪了歪头,抬步便往沈青萝那处走。 沈青萝本就靠着门站的,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现在陆之寒又挡住了她,自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人到底在干些什么。 陆之寒捏了捏沈青萝的鼻间,好笑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沈青萝重重地拉下了她的手,脸上依旧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瞧瞧那人,竟然还问她怎么了? “你不关心我了!”沈青萝一脸控诉,微微瞪圆的狐狸眼此刻却并没有多少威慑力,反而透露出一股娇憨。 陆之寒:? “你招蜂引蝶!” 陆之寒:?? “你已经对我厌倦了!”沈青萝痛心疾首地得出了这个结论,随后抱着肩将头扭到了一边。 陆之寒看着沈青萝气鼓鼓的模样,心中确实有几分好笑,是不是证明她现在真的也在关心自己了,所以刚刚的话不是她在骗他,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等真正的人情罗这个现实以后,陆之寒只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涩,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向来是不知道怎么去表达的。 看看,他现在已经不愿意安慰…… 沈青萝上一秒捶胸顿足地想,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便是他的心跳。 陆之寒将头搁在沈青萝的发顶上:“你明知道啊,我最关心的就是你了。好些了没有?” 陆之寒低沉的声音在沈青萝耳边炸开,震得她整个人都呆愣了。 “嗯?”陆之寒又问了一句,手还在沈青萝后颈处下意识地摩挲。 沈青萝只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酥麻得紧,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怪不得自家小猫被顺毛的时候那么舒服。 “好……好多了。”沈青萝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不过,等等,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不舒服,绿意不是说没有人来过吗? 所以在她没有记忆的时候,她都说了些什么胡话?! 沈青萝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她现在,好像,隐隐约约,能想起一些他说的虎狼之词。 沈青萝的脸瞬间爆红,不……不可能,她是不可能说出那些腻腻歪歪的话的,肯定都是梦! 她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一般,急急忙忙地从陆之寒退了出来,一脸一言难尽,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没有说些什么吧?”沈青萝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眼中满是期待。 当然是……期待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陆之寒神色也淡了下来,果然,酒鬼的话不能信。 他假笑了两声:“如果我说什么都说了呢?” 沈青萝:他学坏了,他肯定学坏了! 沈青萝拿不准自己到底是说了些什么,到底是两个人的剧情,还是自己心里的那些小心思,哪一件都不适合说出来好吗?! “阿萝,”陆之寒的手又环了上来,头低低地垂了下来,刚好可以放在她的颈窝上,却又怕弄疼了她,虚虚的浮着,“我喜欢你。” 他拉起沈青萝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这颗心脏可以只为她一个人跳动。而他这个人,也只为她一人而生。 手心下的心跳稳健又炽热,就像是有火在炙烤着她的手一般。 她可以相信眼前这个人吧。 沈青萝露出了近日来的第一抹如释重负的笑。 毕竟好像除了他,没有人再去忍受自己的小脾气了。 沈青萝主动伸出手,环住了陆之寒的腰,将头轻轻靠在他的心口上 她知道啦,就像她也很喜欢很喜欢他一样啊。 沈青萝突然抬起头在陆之寒的下巴上轻轻啄了一口,然后便飞快地逃开了。 嗯,绝对不是因为她害羞,她只是没有找到亲他的一个借口而已,就是这样。 陆之寒一晚上的心情都因为这个蜻蜓点水的吻而变得十分好,就连学唱不露出分毫表情的脸上,现在也带着一层浅浅的笑意。 众贵女:五皇子殿下笑起来也很好看呢! 一旁的好些道炽热的目光陆之寒当然是没有错过,他偏过头,眉头微微皱了皱,原本带着浅浅笑意的嘴角瞬间绷直,又恢复到了之前那副生人勿近的冷冰冰的模样。 他的例外,永远都只有沈青萝。 第六十五章 等两个人都离开以后,沈娣珠从柱子后面绕了出来。 这两个人果然不简单,倒是看不出来,先前的那个小杂种现在竟然是五皇子。 不过,就算是五皇子又能怎样呢?继承大统的只会是君泽哥哥,到时候她就是皇后,拿捏沈青萝不是简简单单吗? 沈娣珠眼中划过一抹不屑,她一定会超过她,然后让那些巴结沈青萝的人后悔! 她的眼中淬着毒,恨不得那两人直接消失在自己眼前。 沈青萝迎着晚风,呼出一口气,将手背贴在脸上,想要将那滚烫的温度降下去。只是心里像是被塞了一颗蜜糖,甜丝丝的,直沁入心里。 她努力地绷直嘴角,想要将那抹明显的笑意压下去,只是…… 不管啦,谁让她今天心情好呢! 沈青萝眉眼弯弯,靠着半圆石拱门,她今天真的真的很高兴呀。 他垂着头,嘴角嘁着笑意,清浅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堵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辉,如梦似幻,不似凡间人。 这才是他想要的安王妃。许君泽眼中是势在必得的眼神,好像沈青萝现在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一般, 无论是从样貌或是学识,亦或是人脉,看得出来,沈青萝已经丝毫不输沈娣珠了,所以他为什么不会换一个人选呢?但是她也定然不会辜负沈娣珠的,他会给她一个侧妃之位,倒也不负他们青梅竹马的情谊。 还没有征求当事人的意愿,许君泽已经将她们所有人的命运安排好了。在他眼里,没有人能拒绝权势和滔天的富贵,除了他,难道她还能看上那个刚被寻回来的野种吗? “怎的一个人在这儿?”许君泽向前走了一步,露出了一个算得上和善的笑。 只是沈青萝突然被他吓了一跳,这个人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一般,想要往后退几步,只是她硬生生地忍住了,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参见安王殿下。” 为什么哪里都有他?! 沈青萝谁在身边的手逐渐缩进。 许君泽看向她的眼神带有极大的野性,只是一眼,变价他如芒在背,忍不住想要逃离。 只是她又能逃到哪里呢?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属于他和沈娣珠的,若不是她能够预知剧情,可能她现在已经是一缕孤魂了。她想要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沈青萝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垂着头,并没有让许君泽发现她眼底的厌恶。 他现在不是应该和沈娣珠你侬我侬吗,跑到她这里干什么? “在我面前,不必多礼。”许君泽伸出手,想要将沈青萝扶起来。 哪知沈青萝却将头埋得更深了,又惊恐又震惊,现在这到底是个什么走向,她都没对这男主做什么,怎么就自己上赶着过来了呢。 “回禀殿下,礼不可废。”沈青萝忍着最后一分耐心回了话,她已经不想同这种马男主周旋了,便是说一句话,她都嫌恶心。 只是沈青萝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更是说到许君泽心坎上了。知进退,又不会恃宠而骄,到真是个妙人。 许君泽眼中的赞赏更甚了,心中那杆天秤更是向沈青萝倾斜,若是她成为自己的网费,想来定是会有更大的助力。 他在心中合计,看来求父皇赐婚的日程得提上了。 沈青萝看见远处寻她的绿意,匆匆忙忙向许君泽行了一个礼:“殿下恕罪,家母正在寻小女,小女先行一步。” 说罢,就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恨不得立马从这里飞走,离得许君泽远远的,再也不要看见他。 沈青萝拉着绿意的手,连忙从这里离开。 绿意还是一脸懵,不明白怎么刚刚找到小姐,这么快自己又被拉走了。 她没忍住好奇心往后看了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月光下,身影模糊的安王殿下,此刻见着了,确实像鬼魅一样,不复白日的那般高高在上,此刻看来却是还有些渗人。 吓得绿意赶紧转回了头。 “沈娣珠呢?”直到完全离开了许君泽的视线,沈青萝才松了一口气,方才如潮水般的黏腻的恶心感现在才真正消退下去。 “大小姐自从安王殿下离席后便不知道去了哪里。”绿意方才一直都盯着沈娣珠,她的一举一动绿意都一字不落地朝朝沈青萝禀报了。 沈青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自己刚好错过了,可是她却想不起来。而且男主对待她的态度也奇奇怪怪的。 沈青萝抿了抿唇,看来有些事情的提上日程了。 如果想要替自己和陆之寒扫清道路,那么有些人,她必然是要拉下来的。 所以,这第一个人,那当然就是许君泽了。 他所依仗的,无非就是慕容家的势力,以为自己凭借着外祖家的势力,必然能登上皇位。只是他却不知道,皇上早就对慕容家起了不满。 书中之前有写到慕容氏的权力日益高涨,甚至隐隐有了威胁当今圣上的迹象。自古以来功高盖主的臣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现在许君泽又是偏向慕容氏,怎么可能不引起皇帝的怀疑。 就算是儿子,那又能怎么样,谁又能放的下权利呢? 那,陆之寒呢? 沈青萝措措不及防地想到了他,他也会为了权力,变得和那群人一样吗? 她的心心瞬间像是坠入了嘀咕,方才有的那些喜悦也消失殆尽。他们都是被世界支配的人,他们的结局到底能不能被自己支配? 沈青萝无意识地往大厅中走,只是脸上的表情愁云惨淡,两弯柳叶眉微微地蹙起。 陆之寒第一眼边注意到了她,看着她再往下走便要撞上柱子了,便急忙闪身站到了她面前,害怕她将自己磕着碰着。 他捏了捏沈青萝的掌心,伸手将她蹙着的眉头揉开:“怎么了?” 他不想沈青萝不开心,她只想让她无忧无虑,所有的事情交给他就好。 沈青萝抬起头,便看见陆之寒眸子深处藏着的柔情。至少在这一刻,眼前这个人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吧。 “陆之寒,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位置会是自己的?”沈青萝轻声问了一句,毕竟在数他,他也曾坐上了那个万人朝拜的位置。 陆之寒愣了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如果你想要,我便为你争来。”陆之寒只是揉了揉她的发丝,声音中带着无限的眷念。 “不要,我不要。”沈青萝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你好好的,好不好?” 不要靠近那个地方,他们都会死的。只是这样的话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 “好。”对于沈青萝的要求,陆之寒向来是无条件地答应。在他这里,沈青萝才是第一顺位,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得上她。她不想,那他可以不要那个位置。 陆之寒回答得没有丝毫的迟疑,沈青萝难免震惊:“你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若是得到了那个位置会是什么样吗?” 他放弃的太过干脆了,干脆到沈青萝都有片刻的不可置信,心中甚至莫名地又生出了几分不甘。若不是那个莫须有的结局,陆之寒时可以将它之前吃过的苦全部补偿回来的啊。 “有你就足够了。”陆之寒很少说这样的话,大多时候,沈青萝都觉得他像是一根木头一样,只有自己逗逗他,他才会有一些反应。但是今天,他情绪外露得格外明显了。 “对不起。”沈青萝道。 对不起,因为她,他真的错过太多了,还有……那块玉佩。 一想到那块玉佩,沈青萝的心就像是被针眨了一下,刺得她生疼,也让她下意识地躲避了陆之寒的眼神。 “进去吧。”她拉着陆之寒往里面走,没有让她看见自己脸上的纠结。 陆之寒自然是发现了她同平日里的不同,但是他不在意。只要她愿意留在自己身边,这就足够了。若是他想要离开,那也6不要怪他了。 陆之寒眼中刮过几分幽暗的光,整个人看起来异常妖冶。只是在沈青萝回过头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往常那种无害的模样。 “许君泽没有欺负你吧?”沈青萝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方才太急了,她都忘记问这件事情。陆之寒刚刚回皇室,都没有站稳脚,按照许君泽那种狂妄自大的性子,说不定就在陆之寒刚回去的时候给他下马威。他一个人在皇室无依无靠的,被欺负了都不能还回去。 沈青萝握着陆之寒的手又紧了紧,像是真的有人欺负他的话,她便能冲上去给他报仇一样。 “没有,只是我好想你。”陆之寒轻轻环住她,将头靠在他的颈窝处,“醒着的时候想你,睡着的时候也是。” 今天是陆之寒说话说得最多的一天,而每一句话,都与她有关。 今天是他极少数能出宫的机会,能看到她的每一次机会,他都很珍惜。 这个人,真是太犯规了,要是以后她离不开他了怎么办。 沈青萝认命地回抱住了陆之寒。 那就只能栽在他一个人身上了啊。 第六十六章 “你要好好的啊……“沈青萝的声音低不可闻,听起来更像是一句呢喃。 她真的很害怕书中的那种结局。 之前看书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局外人罢了,可是现在真的和他们相处以后,她才发现,感情真的是最难割舍的东西。在这里她有陆之寒、有母亲、有哥哥,所有人都对他很好很好,她真的很久都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温暖了。 可是在书中,她喜欢的这些人,却是都没有好下场。 沈青萝不想让陆之寒看出自己心里的担忧,若是他知晓了,她害怕会有些反作用。 “你快写回去吧。”沈青萝道。他住在宫中,不比许君泽有自己的府邸,宫中是有宫禁的,若是回去晚了,她害怕会引的别人的非议。 总是陆之寒舍不得,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确实是不得不回去了。 “没过多久就能见啦。”沈青萝揉了揉他的头,就像是在摸一只大狗狗一般,尤其是陆之寒现在眼睛里面还带着几分委屈,她现在就更想摸摸他啦。 她记得母亲说过,下个月是皇后的生辰宴,到时候他会随着母亲进宫,应当是能看见他的,相隔的时间倒也不算太长。 “快去吧。”沈青萝踮起脚,在他嘴角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像是最亲昵地恋人一般,两个人之间充满了温情。 陆之寒微微愣了愣,随即又低下了头,想要掩饰住自己脸上的窘迫,只是嘴角逐渐扩大的弧度并没有办法掩饰。 他将头埋在沈青萝的颈窝处,嘴唇在她的耳边不断地摩挲,声音带着几分低沉,就像是蛊惑一般:“阿萝会想我的,对不对?” 沈青萝挖了瓦头,蹭了蹭觉得有些痒的脖子,想要躲开陆之寒,只是他已经将自己禁锢在了狭小的一片天地,自己已经逃不掉了。她只好求饶:“会,会,会。” “好痒!” 她措不及防地抬头,却看见陆之寒眼中的幽深,就像是最璀璨的黑曜石一般,叫人沉溺了进去,便不想再出来了。 这双眼睛此刻清澈透明,眼中只有她一人,并不想书中说的那样骇人的猩红,在她看来,好看的紧。 沈青萝突然就知道什么叫做不舍了。 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是眼前这个人带来的。 她想和他好好地,不再像书中的结局一样。 等她处理好那些事,再等等她。 看着沈青萝,陆之寒心中陡然就生出了一种想法。 她及笄了,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向她提亲了? 但是,她会答应吗? 两个人都是各怀心思,但是在这寂静的夜,他们却又是都缄默了。 陆之寒永远都想给沈青萝最好的,但是现在自己这个处境,又怎么能够护好她呢? 他会努力成长的,强大到所有的人都会向她俯首称臣,包括他。 今天倒也算是忙了一天了,沈青萝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疼。原本想要早些就寝,但是在看到陈氏的大丫鬟来了以后,他便知道,这个愿望有时落空了。 “青萝小姐,夫人唤您去一趟。”秋蝉道。 沈青萝隐隐约约知道会是什么事情了。 今天是她的及笄礼,再加上之前那些夫人们看着她的眼神,很有可能,陈氏是想要同她讨论婚事。 “母亲。”沈青萝的神色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轻松,虽然面上没有显示分毫,但是心中已经是惴惴不安了。 古代不比现代,古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她想要拖,又能拖多久呢? 而且原书中,沈父一直是向着许君泽的,他一直在暗地里支持着许君泽,又怎么可能会将她嫁给陆之寒。 “青萝,今日寻你来,是想要问问你对婚事的看法。”陈氏身子微微前倾,耐心地同沈青萝说道。 她也不想这么早就将沈青萝嫁出去,只是自己这个女儿寻回来时年龄便在那了,想要多想出一些时日也不能够。现在阿萝已经及笄了,若是再不许亲,一直拖下去,就真的成老姑娘了。 她也不想让自己这个女儿吃苦,便想着来问问她的意愿,若是真的寻着个如意郎君,那倒也是一桩美事。今日有好些高门贵妇明着暗着相同她们结亲,现在刚好问问阿萝的意愿。 果然是这样。 虽然是猜中了陈氏想要同她说些什么,但是沈青萝的心中也没有半分的轻松。 今日他们能说出来,就证明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再拖下去了。 “母亲!”沈青萝装作羞涩地模样低下了头,轻轻跺了跺脚,“女儿想多陪您一些时日。” “莫非是母亲嫌弃女儿了。”沈青萝声音还透露着些许的委屈,像是真的舍不得陈氏一般。 陈氏自然也是不想让她这么许人家,但是…… 她突然想到如今的局势。 很明显,现在是二皇子占上风,而沈岩已经早早地站了二皇子的队。娣珠向来和二皇子好,沈岩也定然会将她许给二皇。若是青萝现在不许人家,到时候,她便只能被沈岩许给二皇子那派的人了。 她有私心,她不想让青萝卷入这些政治漩涡,自己这个女儿已经吃了够多的苦了,若是现在在因为他们的政治目的再次让她牺牲,她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 陈氏拍了拍沈青萝的手:“若是你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同母亲说。” “当然,这人也得对你好才是。”陈氏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她知道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认识什么感受,这样的感受,她不想自己的女儿再体验一次。 沈青萝只觉得心中一阵暖流,从来没有长辈会同她说这样的话,他们对自己说的,永远都是他们很忙,不要来烦他们。 第一次有人,会真正地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关心她。 “母亲,你真好。”沈青萝往前坐了坐,环住陈氏的胳膊,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母亲不用担心,女儿这么好看,还愁找不着夫婿吗?” 她脸上一副骄傲地小表情,倒是将陈氏逗乐了,心底原本有的那份担心现在也消散不少。 沈青萝看着陈氏的表情,就知道这关自己是蒙混过去了。 他当然也知道,沈岩已经站了许君泽的队,想来他正是想要将自己许给许君泽那派的人,陈氏才火急火燎地想让自己定亲。 想到这一层,沈青萝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温暖。 “这次叫你来还有一件事。”陈氏道。 “下个月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宴,我们府邸上的女眷大多是要进宫的。”这次不比上次的长公主宴,宫中规矩森严,稍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引人记恨。 “这几日,规矩万万不可荒废。” 沈青萝自然是知晓的,但是这次进宫,也算是她的一次机会。 沈青萝眼中带着几分思索。 “儿臣参见母后。”许君泽选择进了宫,现在他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泽儿。”看见许君泽以后,慕容皇后脸上才露出了几分笑意。随即,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淡了些。 她知道许君泽最喜欢的是沈家的那个女儿,但是在她看来,沈家这些年已经走了下坡路了,就算这次沈岩站在了他们的阵营,他也只是觉得他不过是沾了他们的光而已。 若是泽儿在慕容家族中选出一个正妃,他们的势力便能更加强大,到时候没有人能撼动他们分毫,包括那个小杂种。 先到陆之寒,慕容皇后的眼中闪过一分狠厉。 这个皇位,只能是她儿子的,任何人都别想夺走半分。那个女人生前争不赢她,现在那女人死了,她的儿子也照样争不过她。 “哦,说来听听。”她端起来案几上放着的茶盏,遮住了嘴角的冷笑。 “母后,我想求娶沈府的二小姐。” 慕容皇后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沈府的二小姐?不是沈娣珠了? 她的面容上此刻不复之前的不虞,反而多了几分兴趣。 能将她儿子迷得连沈娣珠都不要了,倒是个狠人。 这沈府的二小姐他倒是听说过,听说先前还得了大长公主的喜爱,这倒真是破天荒的。原来那个女人还能喜欢上别的小辈。 “沈府二小姐倒是个不错的。”慕容皇后说得并不明确,听得许君泽的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的。 他做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父皇这几日自陆之寒回来以后,她便隐隐约约觉得,父皇待他并不如从前了。他害怕再过一些时日,父皇便动了立陆之寒为储的心思!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这些年的努力又算什么! 许君泽的眼中划过了几分戾气,而唯一能破除这一僵局的,便是沈青萝。 大长公主已经公开表示她对沈青萝的下了,如果去到了沈青萝,那么姑母说不定也会支持他。有了姑母的支持,他还怕争不过陆之寒吗? 许君泽将自己的心中所想悉数告诉了慕容皇后。 慕容皇后听完以后,脸上的表情陡然便缓和了不少,倒是比之前有长进。 “行,这次的宫宴,便特意给那沈府的二小姐发一张请帖。”慕容氏笑得和善,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她倒是想看看这位,是有些什么高超手段。 第六十七章 沈青萝回想了一下与原书中的情节,发现这个慕容皇后好像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沈娣珠同许君泽在一起的时候,受到这位慕容皇后的多番阻挠,当然,最后自然是没能成功。 书中对她的着墨并不多,她只能依稀知道这是个野心极大的女子。她想要将许君泽掌控在自己手里,以满足自己的权势的渴望。 面对一个未知的人物,沈青萝心中自然是有些慌张的,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不太好对付的角色。 “唉。”沈青萝叹了一口气,复又躺回了床上,她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几日因着要进宫的事情,沈青萝又得起早练规矩。而这次的规矩,可是比上次的要难许多,一整天下来,沈青萝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 “小姐,有一份请帖。”绿意拿着一张烫金请帖走了进来,这是方才她从夫人那处领来的,说是专门给小姐。 沈青萝拿来看了几眼,不愧是皇后,倒真是大手笔,帖子的边缘镶嵌的是真金,拿在手上便是一种厚重的手感。 她只当是人人都有,并没有将它放在心上。 “你说什么?”沈娣珠敷着厚厚脂粉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和怨恨,“皇后娘娘亲自给她发帖子?!” 谁都知道这是怎样的殊荣,沈青萝这个乡下来的丫头怎么配? 更何况皇后娘娘君泽哥哥的母妃,她这般做,是在暗示这什么吗? 沈娣珠的心中涌出了一阵巨大的恐慌。她一直以为自己一定会和君泽哥哥在一起,但是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将她的梦击了个粉碎。将里面的鲜血淋漓剖出来给她看,告诉她她在痴心妄想。 不会的,不会的,这十几年她一直都在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王妃,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君泽哥哥。 她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陈氏心中自然也是担心自己这个而女儿的,原本进宫这件事情就足够她担心了。现在又凭空多了一张皇后娘娘命人送来的帖子,更是将沈青萝置于京城的风口浪尖上,所有人都在猜测着皇后娘娘的心思。 沈府不可能出现两个宫中妇,若是这样,必然有一个要伏低做小,这是陈氏万万不想看到的局面。 更何况,若是沈府风头过盛,必然也会招来身上的猜疑。 沈青萝自然还没想到不过是一张帖子,竟然是引来了这么多的腥风血雨。若是早想到这些,她怎么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现在再看这张帖子,沈青萝只觉得它更像是一个炸弹,指不定那一日就爆了。而且,这并不是慕容皇后想要同她示好的信号,反而更像是给他的一个下马威。慕容氏掌控欲极强,尤其是对权势,这种性格就决定了她不可能对任何一个人低头。 这次她将自己置于风头浪尖,外面的人对她除了猜测,还有嫉妒和怀疑。 这次的宴会,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简单。 沈青萝吐出了一口浊气,却发现自己心中的烦闷并没有排泄出去。 若是她显示出半分同皇后交好的意思,可能下一秒沈岩就能把她嫁给许君泽。沈岩可没有什么父女情分,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地位和权势,以及能不能保证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不过是送出去了一个女儿便能换得自己与慕容一氏的交好,何乐而不为呢? 这种火坑,也就沈娣珠想跳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该有多恨自己。沈青萝打了一个哈欠,不合时宜地想着。 有一些人,天生就是对立的,怎么都不可能交好。 算了,还是想想开心的事情,比如,再过一段时间她就又可以看见陆之寒啦! 想到这里,沈青萝的心情才轻松了一些。 明明还没有分开几天,但是她却觉得自己真的好想陆之寒,想知道他在干什么,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他。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她还想将自己的委屈告诉他。 沈青萝枕着胳膊,慢慢地就睡了过去。这次的梦境中,没有上次那种血腥的画面,她喜欢的人,都好好地活着。 很快便到了慕容皇后生辰宴的哪日。沈青萝也已经换上了一身春衫,头发也是简简单单地挽起,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精心地打扮。她宁愿皇后看不上自己,觉得自己配不上她那高贵的儿子。 沈青萝撇撇嘴,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 宫门口已经有候着的宫人了,等她们的马车到了以后,便将她们带去了紫燕台。 之所以叫做紫燕台,但是这处却是金碧辉煌,一旁的柱子上使用黄金雕刻的龙,张牙舞爪。琉璃铺就的穹顶折射着耀眼的光辉,一砖一瓦,都是极尽的奢靡。 真不愧是慕容皇后。 沈青萝此刻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忠远侯府好歹在京城也算是豪门大户,此刻也自然是被安排在了靠前的位置。只是,沈青萝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好像离那位皇后更近了。 沈青萝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提到自己,坚决不抬头。宫中是个吃人的地方,若是她真的被人盯上了,还不等剧情,可能她就要惨死在这宫闱了。 “皇后娘娘驾到——”一道尖细的嗓音传了过来。 沈青萝跟着人们一同低头行礼,只是她的头比别人更低了些,确保慕容氏不会看到自己。 “平身。”一道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自带上位者的威压。 沈青萝跟在陈氏的身后又坐了回去。 在外人眼里,沈府的二小姐倒真是不出头。方才有几个人想上来攀谈,沈青萝便只是嘴角嘁着笑,硬是没让她们打听到分毫。最后,那群贵女们也只能讪讪地离开了。 谁不希望自己能被皇后娘娘看上呢,这样一步登天,甚至还能做到那个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上。 “听闻沈家的二姑娘才华惊艳,艳冠天下,今日见了,当真是个妙人。”皇后一眼便看见了陈氏身边作者的少女,眼中带着几分试探,但是嘴角依旧挂着体面的笑,说着最虚伪的话。 沈青萝头皮一麻,倒真是没想到这人现在就把自己拎出来了。 她垂着头走上前,行了一个宫礼:“臣女愚笨,承蒙皇后娘娘厚爱。” 沈青萝的一番话说得谦逊又有礼,叫人挑不出丝毫的错处。 随后,皇后有人让人赏了她好些首饰珠宝。 沈青萝硬着头皮,装作没有看见周围探究的目光。这皇后着实是有些烦人了。 若是按照他之前的性子,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哪还能容忍别人这般针对她。 在此之后,沈青萝就感受到了一阵灼灼的目光,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 沈青萝抬头看了几眼,便发现了坐在对面的许君泽。 只是他的表情属实是不算正常,就像她是一个什么香饽饽一般。 其实母后此举就已经默认同意了他同沈青萝的婚事,现在就是去找父皇赐婚了。等娶到了沈青萝,他便能真正拉拢沈府,以及得到姑母的支持。 光是想到这里,许君泽的眸子中便戴上了血虚的狂热,丝毫没有平日里冷漠高傲的模样。 结合皇后的做法和许君泽的眼神,沈青萝好像已经想到了他们的心里到底再打一些什么算盘。无非是想娶她然后换得沈府的支持。 但是,她怎么会让他们如愿呢?他这次来的目的,可是要将他们拉下马啊。 沈青萝垂着头,勾着唇笑了笑,只是眼中满是讽刺。 现在的剧情,可是越来越好玩了。而且,很多事情已经在冥冥中发生了改变,每个人的命运或多或少地都与之前发生了不同。 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在是证明,他们最后的结局都是可以改变的? 想到这一处,这几日沈青萝心中的阴翳也散去不少。 她可不是什么能任他们拿捏的小猫咪。 等沈青萝在回过神来时,发现在高座上坐着的皇后已经离开了。之前那种具有监视性的目光也已经消失了,她不免松了一口气。 只是,沈青萝觉得自己的肚子涨涨的。 “母亲,女儿想去趟茅房。”沈青萝撒娇讨好地冲陈氏说道。 陈氏嗔了她一眼:“快去快回。” 总不能让这孩子憋着。 沈青萝得了好,自然是满嘴答应了。 殿上的一个小宫女引了她去茅房,所幸离这紫燕台也不算太远,沈青萝便想着快去快回。 沈青萝刚解决自己的问题,便听见了门口小宫女急切的声音,说是有些急事。沈青萝想了想,便也同意了,反正这里离紫燕台也没有多远,想必自己也能找到路。 只是……她好像真的高估自己了 沈青萝看着自己面前大大小小的岔路,迷茫过后是一阵平静。通常这种时候,她就应该拿到炮灰剧本,然是胡乱走的时候碰见了宫廷秘闱,然后自己卒。 沈青萝看着面前一模一样的岔路,最后认命一般地往左走。 总归她的运气不能再差了,总不能碰见的是皇后吧? 只是,事与愿违。 沈青萝看着前面的两个人,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第六十八章 沈青萝小心翼翼地躲在树后面,猫着身子,生怕自己被发现。 前面的说话声也是模模糊糊的,她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但是,在这一天,慕容檀私会别人,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沈青萝屏着呼吸,微微探出了一个脑袋,想要将另一个人看清。 “檀儿……”那人的声音模模糊糊,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眷恋。 沈青萝捂住了嘴,原本好看的狐狸眼现在微微瞪着,她……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本宫说过,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慕容檀的声音中没有丝毫的感情,就连看都没有看眼前人一眼。 徐枫看着面前冷漠的人,只是苦笑了一声,她当真是从来没有变过。 “我只是,想对你说一声生辰喜乐。” 慕容檀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动,但是没过多久便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若是以后没有什么事情,便不要再来找我了。”慕容檀转过身子,想要离开。 “泽儿……还好吗?”徐枫还是问出了口,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他了。 慕容檀忽地转过了身,眼中满是警告:“怎么,你是在威胁本宫吗?”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徐枫温润的声音带着积分虚无缥缈。 只是听到这里,沈青萝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 慕容檀向来是不受皇帝宠爱的,不受宠便意味着很难怀上子嗣,难道……真的是她想的那样的吗? 沈青萝的胸膛中像是有一朵小火花在跳跃,让她整个人浸在震惊中。 原书里可没说过许君泽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沈青萝强制性地冷静了下来,想要转身快些离开,免得自己被发现了。 只是,事与愿违。 沈青萝懊恼地看着自己脚下的一根小树枝,自己不愧拿的是炮灰剧本,这种千分之一的可能性都能在自己身上发生。 慕容檀在听到不远处的动静以后,整个人就像是离弦之箭一般,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紧地崩了起来。 她一步步往那处靠近,沈青萝的心跳也越发地快乐起来。 须臾之间,他便被一阵熟悉的气息包围。 “嘘,跟着我走。”陆之寒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带着些许的低哑,像一根羽毛轻轻挠着她的心。 陆之寒环着沈青萝悄无声息地跃上了一旁的高墙,然后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趴在上面,将自己和黑夜融为一体。 等慕容檀走到那片树下时,只有夜风拂过时,卷起的一阵枯叶。 她刚刚吊起来的心才稍稍放了下去。 这件事情,不可以有任何人知道。 “你猜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沈青萝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大的秘密,想要赶快同他分享一样。 “什么?”陆之寒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笑意和宠溺,看着面前这张鲜活的脸。 沈青萝攀着陆之寒的胳膊,往他的方向凑了凑,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带起了一阵热气:“许君泽,很有可能不是圣上的孩子。” 她的眼眸中铺洒着星光,一副激动的小模样。 陆之寒却是皱了皱眉头,还好他方才来了一趟,不然若是被皇后发现了…… 他的背后起了一阵冷汗,拉着沈青萝的手也逐渐缩进。 “下次,不要这样了好不好?”陆之寒的声音同方才相比带了几分后怕和担心,若是这件事情被皇后知晓了,很难想象她会用什么偏激的手段。而他现在还没有同皇后抗衡的势力。 “我会小心的。”沈青萝在他胸前蹭了蹭,声音带着几分乖巧,她知道陆之寒担心了,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冒险。若是陆之寒没有来,现在又是另一种结局了。 陆之寒想来拿沈青萝没有办法,她一撒娇,自己的心中那份隐隐约约的怒气便消失殆尽了,只想好好地宠着她,不让她受到半分的威胁。 他想起了最近的布局,再等他一阵,他一定可以为她开辟一处桃源,一个对她没有半分威胁的地方。 不对,沈青萝凑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在她鼻尖萦绕。 “你受伤了。”沈青萝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言语间也不复之前的乖巧,反而是带上了几分急切。 她拉着陆之寒的胳膊,环绕着转了几圈,想要看看他身上到底是哪里受了伤。 陆之寒按住了她:“我没事。” 他想要变强,所以他只能拼了命地训练,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地护住沈青萝。而这点小伤,根本就没有关系。 “我真的没事……嘶……”话音刚落,陆之寒就轻轻“嘶”了一声。 沈青萝捏了捏他的胳膊,面上似笑非笑:“不疼?” 她原本就没想让陆之寒疼,只是在刚刚轻轻捏了一下以后便松手了。 沈青萝将陆之寒的衣袖掀开,只见上面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混合着之前的那些老旧的伤疤,看着非常骇人。 陆之寒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脸上还带着几分窘迫:“别看……很丑……” 他没有什么讨人喜欢的地方,只是这张皮相看着讨人喜欢。现在被沈青萝看见自己这满身的伤痕,他害怕她会嫌自己恶心。 陆之寒胳膊上的伤痕心焦交错,一道还没好,又新添上了一道,显得格外显眼。 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啊?沈青萝眼眶带着微微的湿润,葱白的纤指顺着那一道道的摸去,带起了陆之寒一阵阵的战栗。 陆之寒只觉得她摸过的地方就像是火烧起来了一般,连带着他整个人也带上了几分酥麻。 “怎么连药都没抹?”沈青萝害怕把他碰疼了,只是轻轻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往他的伤口上呼气。 少女细腻的肌肤同陆之寒的伤疤形成了鲜明的对面,陆之寒伸出手想要遮住那些丑陋的疤痕,但是却被沈青萝拂开了手。 她像是直到陆之寒心中所想一般:“不丑,我不嫌弃。” “而且,都伤得这么重了,怎么不告诉我?” 沈青萝将手挤进了陆之寒指尖,坚定而有力地拉住了他。她怎么会嫌弃他呢,她明明心疼还来不及啊。 “我喜欢你,我也会担心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和我说好不好?”沈青萝拉着陆之寒的手晃了晃,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摩挲了几下。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而已,但是却是在陆之寒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她不嫌弃自己,她还说会心疼他。 陆之寒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胳膊上的痛意也被她忽略了,只是专注地盯着沈青萝,像是眼睛中只能装得下她一人一般。 “我也不好出来的太久了,你自己在宫中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呀。”沈青萝不放心地又顶住了一句。她算是看明白了,陆之寒丝毫不会珍惜自己的身体,每次非得自己同他说他才会消停一阵。 “要是下次我看见你身上还有伤口,我可是会生气的!”沈青萝的脸颊鼓囊囊的,活像一只小仓鼠,就算是生气,在陆之寒看来也是可爱的。 “嗯。”陆之寒乖巧地点了点头,像是一只听话的大型狗狗一样。沈青萝说得,他都会听。他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再让她担心。 等沈青萝再偷偷溜回宴席时,宴会已经进行到一半了,而慕容皇后也是在高位上端坐着,丝毫没有之前和人相会时的模样。 倒真是看不出来慕容皇后是这样的人。 慕容檀捕捉痕迹地看了沈青萝一眼,她的心绪还在刚才的那件事情上,整个宴席上只有沈青萝出去了,而且刚刚她分明就挺进了一些动静。她的眼眸微眯,划过一丝捕捉痕迹的暗光。 不管是不是,沈青萝她都不能再留。 她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隐患。因为,可能就是因为这一个隐患,她便会万劫不复。 沈青萝自然是注意到了慕容檀的目光,眼中的那几分试探她感觉到了,看来刚才的那件事情还是引起了慕容皇后的疑心。 一个能牢牢占据十几年皇后位置的人,并且在后宫总还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力量,沈青萝从来都不相信这慕容皇后能是什么心善的人。 沈青萝面上并没有显示出什么亦称,只是一副出来宫廷的新奇与好奇,与寻常的世家小姐相比并无什么不同。 她心中想的只是许君泽身世的问题。 看刚刚那个人的语气,他很显然是知道许君泽是自己的孩子。只是可惜她没能看清那个人的面容。不过现在有了许君泽和慕容檀的把柄在手上,这对她和陆之寒来说,是极大的一个优势。 现在他们就需要找一个机会把许君泽真正的沈府找出来,在借此除掉慕容檀,到时候他们就不会再有后顾之忧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和陆之寒的宿命,是不是也会破掉? 只是想到这里,沈青萝的心里就好像有暖流划过,整个人更是蕴含了无限的力量。 陆之寒已经朝她走了九十九步了,剩下的哪一步,总该是由她奔向陆之寒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看看今天能不能三更 【躺平.jpg】 第六十九章 在沈青萝告诉了陆之寒这个消息以后,他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陆询和陆牧。 他们现在差一个契机,而这个秘密,能够成为他们击垮慕容氏的关键。 陆询蜷起了手指,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慕容氏竟然敢做出这种欺瞒君上的事情,但是复又想了想踏实的情形,他又觉得不奇怪了。 当时自己的妹妹正得盛宠,又怀上了孩子,若是一举得男,那对皇后的威胁不可谓不大,倒也是能知道为什么慕容檀会这么心急了。 但是他们确实没有想到慕容檀会如此大胆,这一单被发现,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现在当务之急是寻找证据来证明许君泽不是圣上的血脉。”陆牧沉思了片刻,依照慕容氏那般谨慎的性子,相比当年参与了这件事情的人已经都被秘密处理了。 如果是这般的话,想要找出证据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那人没死。”陆之寒突然出声,“许君泽的亲生父亲没死,而且就在宫中。” 他对这件事情确实感觉很奇怪,按照慕容氏的性子,竟然还能留下那人。 陆询和陆牧对视一眼,两人均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那么这个人可能会是我们的突破点。” 陆之寒自然知道这件事□□关重大,但是在他心里,这件事并不是排在第一位。 方才看慕容皇后的神态,她已经起了警惕心了。很难保证她没有对沈青萝起疑心。 像她这种人,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他很担心沈青萝会不会遇到危险。如果沈青萝有危险,他做的这一切都不会再有意义。 “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打草惊蛇只会让我们再次陷入被动。”之前在慕容家身上吃了亏,陆询和陆牧如今格外小心。 现在慕容家族一家独大,就连圣上都要忌惮几分,更何况是已经衰败的陆家呢? 想要为当年的事情翻案,他们只能在暗处。 宫宴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沈青萝也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等过了这次的宫宴,想来她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和慕容皇后有交集了。 想到这里,沈青萝打起了几分精神,神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听闻沈家二小姐才华绝伦,艳冠京城,今个儿本宫见了,当真是个妙人。”慕容檀脸上端着端庄的笑,眼睛望着沈青萝,看着倒是和蔼。 沈青萝头皮发紧,身上忍不住起了一阵战栗。现在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提起她?该夸也是应该夸沈娣珠啊,她才是皇室内定的儿媳啊。 她垂着头从座位中走了出来,一副惶恐的模样:“臣女愚钝,自然是担不起这些称号的。” 所有人都在猜测着皇后这番话内在的含义。 如今大皇子殿下正值选择正妃的年纪,这番话是在暗示沈青萝会被选上吗?但是,谈及京城贵女之首,那自然是沈娣珠。二者沈青萝虽然身份上同样也很尊贵,但是听说自小在乡野中长大,这见过的世面以及礼仪教养,想想都比不上沈娣珠。 沈娣珠听了皇后的话,心中自然是不甘。 她同许君泽自小青梅竹马,而沈青萝不过是一个外来者,她凭什么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 沈娣珠死死地咬着唇瓣,直到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她才反应了过来。 所有的一切都在沈青萝回来以后变得糟糕,她当时为什么没有死在那种穷乡僻壤,她到底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看向了上席位的许君泽,只是后者却并没有注意到她,反而是看向了沈青萝。 若是真的娶到了沈青萝,那就意味着他得到了两股势力,有了这些势力,这皇位,非他莫属。 对于皇家的人来说,情情爱爱不会是永恒的,唯一能让他们执着的,只有权势。 现在的沈青萝,对他们来说,就像夺得皇位的一记筹码,他们喜欢的是她背后的势力,而不是她这个人。 沈青萝缩在衣袖里的手逐渐缩进。 她自然能感觉到这些人的眼神,以及许君泽眼中的势在必得。他是皇子,若是他同圣上求得一只婚书,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自己明明很小心地避开了许君泽了,为什么他还会对自己起一些心思。 “母亲,我……我有些不舒服。”沈青萝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的不自然。 她现在的脑子太乱了,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理一下头绪。 陈氏看着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不免担忧,便也没有拒绝:“早去早回。” 沈青萝强撑起一个笑,勉强地点了点头,随即便猫着身子往外走。 一直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地方,她的心思才没有方才那般的烦乱。 现在的剧情确实已经脱离了原先的那般,但是却又朝着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发展。 沈青萝泄气地踢了踢一旁的树,只是身后的声音却令她毛骨悚然。 “青萝。”许君泽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就像是一条游走的毒蛇一般,措不及防地出现在你身后。 沈青萝僵直了身子,低着头行了个礼。 许君泽向前走了一步,想要将沈青萝扶起来:“在我面前不必多礼……” “殿下,礼不可废。”沈青萝不着痕迹地向后躲了一步,垂下的眼帘里满是厌恶。 她就说呢,明明是两兄弟,为什么差距这么大,感情有一个是冒牌货。 “你我日后会成为夫妻,这些俗礼,不讲也罢。”许君泽自认为很是体贴,复又向前走了一步,想要将手搭在沈青萝的肩上。 夫妻?!这不可能!许君泽怎么可能会娶她?!沈青萝瞳孔微震,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在许君泽的手伸过来之际,沈青萝微微弯了下腰:“殿下说笑了,臣女愚钝,怎配得上殿下?”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稳住许君泽,虽然不知道他这个念头到底是从何而来,但是若是让她知道自己不情愿,难保他不会恼羞成怒。到时候它向身上讨要一封圣旨,她就是不想嫁也得嫁。 沈青萝青坡自己勾起春假,看着是一副惊喜的模样:“那就,多谢殿下。” 不过,许君泽撑不撑得到那一日,他可就难说了。 许君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也没有再步步紧逼。 这趟出来还不如不出来,沈青萝在心里唾弃了一声,等许君泽离开了,她才慢悠悠地回去。 等她再回去的时候,宫宴已经临近尾声了。这场宫宴原本就是变相的为大皇子选妃,如今皇后娘娘在宴席上说出了那番话,人们的心中也大多有数了,这大皇子妃,看来是沈青萝莫属。 只是当事人的脸上确实看不出半分高兴。陈氏自然是知道今日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她一直以为,会是娣珠嫁入皇室,但是到头来,竟然是青萝。 她拍了拍沈青萝的手,自己这个女儿自小在乡野长大,性子又软糯,怎么可能能够适应皇家的生活。 “青萝,你可有看上的公子?”陈氏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我们早些定亲。” “母亲?”沈青萝一脸诧异,她不曾想陈氏竟然是做这般打算。只是现在皇后当着众人的面暗示了一番,相比也不会有人想接这个烫手山芋。慕容家正当盛势,和他们碰上,无疑是踢上了一块铁板,没有人会这么头铁。 “不会有事的。”因为……他们已经快活不了多久了。 “查到了吗?”慕容檀背对着地上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声音带着冷漠。 “回皇后娘娘,沈家二小姐却是出去了一段时间,但是据说是如厕,并未有其他的行为。”那人跪在地上,恭敬地朝慕容檀禀报。 如厕?怎么就刚刚好卡在那个时间段了? 慕容檀冷笑了一声,不管是不是沈青萝,这个人她都不会再留。 “是吗?这个人,不必再留了。”慕容檀声音平缓,像是在谈论一件极为平常的小事一般,“去吧。” “是。” 等那人走了以后,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母后。”许君泽从门外走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喜意,“沈家的二小姐已经答应……” “你和她不可能。”慕容皇后理了理衣袖,端坐在高位上,脸上带着些许的冷意:“这个沈家二小姐,不可留。” “她不会成为我们的人,这种对我们威胁大的人。留下,倒不如除掉。” “可是母后……”许君泽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慕容檀打断了。 “母后都是为了你着想,没有人比我更想看见你登上那个位置。”慕容檀声音缓慢,但是极具压迫感。 她日日夜夜都在想着那个位置,她斗倒了陆烟,让她的儿子流落民间,没有人比她更渴望权势。 “我会为你物色一位最适合你的小姐,我的皇儿,必然是要坐上高位的人。”慕容檀衣袖下的手逐渐握紧。 许君泽在听了这一番话以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毕竟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肝不动了 第七十章 等所有人都散去了以后,沈青萝卸下了所做的力气,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措不及防,完全脱离了她的控制。如果许君泽和皇后都有这个想法,现在的她是完全没有办法抵抗的。 “唉。”沈青萝叹了一口气,她原本以为可以阻止剧情向极端发展,却未曾想,剧情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突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沈青萝坐直了身子:“谁在外面?” 现在已经很晚了,按理说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在她门口出现。 沈青萝套上鞋子,她倒是不担心有什么危险,只是这个点过于奇怪,她只是害怕又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 “是我。”陆之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却是和寂静的黑夜融合为了一体。 沈青萝松了一口气,将门打开了一条缝。他朝四周看了看,连忙把陆之寒拉了进来。 “你怎么现在过来了?”沈青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不怪她现在是这个反应,慕容皇后已经对他们起了疑心,而且而陆之寒现在过来,若是被发现,无疑是给了她一个把柄。 “慕容檀很可能已经起了疑心。”陆之寒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担忧。他自己无所谓,但是他害怕会有人伤害沈青萝。 “等等。”沈青萝微微皱起了眉头,若是慕容檀已经起了疑心,许君泽怎么还会对她说的那番话。 沈青萝将今天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他听,慕容檀不会允许有威胁她的人存在,若是许君泽真的娶了自己,那么对慕容檀来说,无疑是在她身边放了一个炸弹。 慕容檀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倒也算是误打误撞解决了一件祸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慕容檀不会允许许君泽娶我。”沈青萝皱着眉头分析。 “但是这样也会让另一件让我担心的事情发生。”只是想到这种可能,陆之寒就忍不住浑身发凉。 “她会对你下手。” “慕容檀手段狠毒,被她盯上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陆之寒转头往外吹了一声口哨,随即进来了两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女子。 “将这两个人收下吧,让她们做你的暗卫。” 那两名女子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单膝跪地行了个礼,看着是极为沉默寡言的样子。 “我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若是慕容檀真有那样的心思,这般也有人保护你。” 沈青萝点了点头,但是她同样也很担心陆之寒的安危。毕竟他是待在宫里,离皇后最近的地方。况且慕容檀对他母亲抱着那样大的恶意,难免不会对陆之寒做出些什么。 “你也要当心些。”沈青萝叮嘱道。 她想抱抱陆之寒,但是看了看一旁站着的的两个人,又放弃了,这是在他颈窝处蹭了蹭。 “快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现在他们走的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否则就是万丈的深渊。 “嗯。”陆之寒点了点头,随即便悄无声息地从门口离开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沈青萝看向一边站着的两个人。 那两人对视一眼,随即抱拳道:“请小姐赐名。” 五皇子说过,现在她们的主子是青萝小姐,一举一动都应该按照青萝小姐的意思行事。 “那就……听雨和听风吧。”沈青萝撑坐在床上看着两个人。 “是。”见沈青萝没有其他的吩咐以后,两个人便隐匿在了院中。 看来这一时半会自己是不会嫁给许君泽了,但是给了她很多时间来准备其他的事情。 只是,按照陆之寒的说法来看,慕容檀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沈青萝仰面躺在床上,思索着对策。 虽然她现在是见不到皇后,但是难免她不会主动来找自己麻烦。若是只动自己便罢了,若是连累了整个沈府…… 她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这种局面。 过了几日的平静日子,除了每天都会有沈娣珠在自己眼前晃悠,其他的简直不要太美好。 “今儿个咱们去古隐寺,为你们两个好好求一段姻缘。”陈氏大清早便唤来了两人。 没有人能比一个母亲更希望女儿们能嫁给一个如意郎君。 沈青萝还是衣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一旁的沈娣珠早就打扮好候在一旁了。 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才发现陈氏在前天就已经提过这件事情了,只是自己这几天过得太安逸了,给忘了。 沈青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袭月牙白衣衫,到也不算太寒磋,也符合去寺庙衣着打扮的标准。 她朝身后看了几眼,在府上不会遇见什么,但是不难保出去了不会发生什么。 更何况,还有沈娣珠在。 第七十一章 沈娣珠就是一个潜在的隐患。自从经历了上次发生的事情,沈青萝再也无法将沈娣珠当成一个无脑女主看呆了。她的心思已经称得上是恶毒了,再加上她一心向着许君泽。有这样一个人在自己身边,沈青萝怎么能放心? 沈青萝坐在马车的一角,像是一个安静得瓷娃娃。只是她捕捉痕迹地观察着沈娣珠。 不过是去一趟寺庙罢了,沈娣珠现在这幅样子,倒像是去参加她和许君泽的婚礼一样,脸上的喜色显而易见,这可不是去寺庙的正常反应。 沈青萝留了一个心眼。 现在正值多事之秋,难免这次的行踪就被慕容檀知晓了。随行的都是女眷,并没有什么自保能力,慕容檀若是想要动手,很轻易便能得逞。 听风和听雨,应该是跟得上的吧。 想到她们,沈青萝才稍微放下心来。陆之寒从来不会骗她,既然是将这两人给了自己,那就证明她们是极厉害的。 马车的轱辘声一下又一下地敲在沈青萝的心上,她的心口也逐渐变得不安起来,就连呼吸也带上了几分急促。 沈青萝伸出手按住自己胸口,想要停止这种奇怪的感觉。 “青萝,是不舒服吗?”陈氏很快就注意到了沈青萝的异常。 “嗯……可能是马车有些闷了。”沈青萝笑了笑,这些事情就不必和陈氏说了,只会徒增母亲的担忧罢了,“等会就好了。” 沈娣珠只是在一旁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沈青萝便转过了头。 古隐寺并没有多远,她们只是乘了半个时辰的马车便到了。寺庙坐落在山腰处,两旁栽种着成片的桃树,倒是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 沈青萝扶着绿意的手走了下来,抬头打量了一下寺庙。 大开大合的拱门古朴又端庄,漆红色的木门带着几分厚重感。往里走是一道狭窄的游廊,带着缥缈的香火气。 很快就有小沙弥迎了出来:“施主里面请。” 寺庙里面的厢房是独人一间,沈青萝选择了离沈娣珠最远的那间。 不是因为别的,她害怕沈娣珠又做出着什么蠢事来,然后引火上身,倒不如一开始就离她远一些。 等几个人安顿好以后,小沙弥便带着他们去了正殿。 正殿显得更加朴素,地上摆放着几个蒲团,每一个蒲团前面都放着一个签筒。沈青萝跪在蒲团上,将签筒半再生铅,轻轻摇晃了几下,一根竹签从签筒中掉落出来。 沈青萝捡起那一根竹签,将它递给了小沙弥:“多谢小师傅。” 只是那小沙弥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一脸为难地看向了沈青萝,这根签超出他能解的范围了:“女施主等等,我去将师傅叫来。” 寻常的签他倒是能解解,但是这根,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沈青萝又看了看自己的签,这……有这么为难吗? 随后,小沙弥带出来了一位老者,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 沈青萝恭敬地将手上的签递了出去:“麻烦您了。” 那老和尚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结果了沈青萝递来的签。只是看了一眼,老人脸上的脸色微微一变,像是遇见了极为棘手的事情一般。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姑娘,你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是,最后的结果也不一定就能达到你的期望。” “来到这里是天意,走好自己的路即可。” 沈青萝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拳一般,不一定……会达到期望吗? “事在人为,倒也不必如此心忧。”老和尚的话如同檀香一样能抚慰人心,让沈青萝原本焦躁的心逐渐平和下来,倒也没有糟糕无法挽回的地步,不是吗? 沈青萝庄重地行了一个礼:“多谢道长,小女感激不尽。” 事在人为,这不一直都是她相信的吗?不到最后一步,她永远都不会放弃。她的命运从来不收任何人主宰,只有她自己才能决定她的命运,旁的人说了不算,更何况不过还是一本虚无缥缈的小说呢? 沈青萝的葱指摩挲着竹签的表面,脸上带了几分思索。这根签,才是最适合她的,不是吗? 解完了签以后,沈青萝复又去找了陈氏。听说古隐寺的姻缘树十分有名,陈氏也想领着她们去好好地拜拜。 自古以海,这姻缘之事对女子来说最是重要,嫁的好的,享福一辈子。陈氏也不愿自己的女儿沦为联姻的工具,自然是希望她们能寻得一位如意郎君,两厢情愿,最好不过。 姻缘树在寺庙的正中央,倒也是好找。 沈青萝看着那可需要十来人才能环抱住的树木,上面挂着许多红色的丝绸,最顶端还隐隐约约透露出些许的墨渍来。只是经过二风吹雨晒,丝绸的颜色并没有当初那般鲜亮。 若是这树真的有用,世上又怎会多那么多痴男怨女。 沈青萝叹了一口气,但还是随着陈氏的心愿将自己的名字挂在了上面。 只是,她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待沈娣珠了。 沈青萝心中的警觉顿时就起来了。 “母亲,姐姐不来吗?”沈青萝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实则心中满是警惕。 上回沈娣珠不见的时候,她记得可是没发生什么好事。 “娣珠说自己身子不太爽利,便在厢房中歇息了,说晚一些再出来。”陈氏回答道。 身子不爽利,之前在车上倒是一副好好的样子,现在到了古隐寺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了,若是她真的信了,那她真当是傻子了。 “那我去看看姐姐。”沈青萝脸上满是的担忧,像是极为关心沈娣珠一般。 得了允许以后,沈青萝转过身便往厢房的方向走去,直觉告诉她并没有这么简单。 沈娣珠看着手上的铜镜,又反复地照了一会,确定自己衣饰丝纹未乱才满意地将铜镜放下。 前几日她给君泽哥哥写了封信,说今日会来古隐寺,君泽哥哥也答应了会来看她。现在她支走了沈青萝和母亲,定然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整个院子是死一样的寂静,沈青萝心跳如鼓,等进了厢房以后便立刻将放门锁了起来。 她躺在床上,轻声喊了一声:“听风听雨。” “小姐。”两人立马出现在了狭小的房间里。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随即朝沈青萝道:“小姐,我们可能需要离开这里。我们感觉到院外有一群人正在埋伏。” 沈青萝心下了然。 果然是沈娣珠啊,看来又给她的好哥哥报信了呢。 “不能走。”沈青萝迅速做出判断。如果她现在走了,那慕容皇后一定知道他们已经在暗地里防备着她了,到时候想要找出些什么证据就更难了。 “可是小姐……”听风和听雨脸上满是纠结,五皇子说过,让她们保护好二小姐,现在院外埋伏的人众多,仅仅凭她们两个人是肯定对付不来的,只有离开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不用担心,不过是受一些小伤罢了。”沈青萝脸上带着浅笑,像是不甚在意一般。 “若是我毫发无伤,慕容皇后下次可能会使出更加阴毒的招数。”若是能够靠受一点小伤来换取慕容檀片刻的松懈,这倒也算是值了。 “更何况还有你们在,他们总不能取了我的性命。” 听风和听雨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凝重,随即她们从随身携带的物什中拿出了一件护甲:“那请小姐将这件护甲穿上,总能护住关键部位。” 这次,沈青萝没有退磁。无非是穿在里面的东西,也不会被发觉,更何况她也不是心甘情愿受伤的。等过了这一次,之后的账,她定要一一同慕容檀算清,她可不是一个能吃得了亏的人。 沈青萝想了想,又从腰间拿出一小袋粉末,将它倒在了屋里的香炉里。 “你们先在暗处带着,等人来了就给我一个信号,我将迷香点上。”这次他也算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如果要点上这迷香,那她也没有办法幸免,只能依靠听风和听雨。 “等他们都晕了之后记得搜身找一下信物。”像他们这种训练有素的人身上总得有什么标志的,若是真的有发现,这一趟倒也算是他们赚了。 到时候她估计也晕得不省人事,只能依靠听风和听雨,沈青萝便将那些注意事项全都说给她们听。 沈青萝又拍了拍身上的护甲,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等着,请君入瓮。 作者有话要说: 拖延症真的没救了,我会努力更新的QAQ感谢在2022-01-04 22:16:54~2022-01-07 22:4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6401149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二章 夜半时分,本该是夜深人静、人人熟睡的时候,沈青萝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心如擂鼓。 如她料想的那般,屋外已经隐隐约约发出了些许的动静。一阵极轻地脚步声在屋外响起,一点点的逼近。 沈青萝隐晦地朝房梁上看了一眼,随即看到听风和听雨朝自己点点头,随即又放下了心。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如果这次真的能成功,离他们逃脱剧情又近了一步。 慕容皇后并没有将沈青萝放在眼里,此行不过是派了五个人过来,并没有发动多大的阵仗。在她看来,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罢了,不必她兴师动众。 沈青萝悄悄点燃了床头的迷香,自己又服了一颗解药,手上握着的匕首紧紧地贴在自己胸前。若是等会有什么情况,她好歹也有一些自保能力。 房门被推开,剑出鞘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显得格外显眼,刀刃反射着银色的光,像是要将黑夜劈开。 脚步声逐渐靠近,沈青萝不断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拿着匕首的手也有微微的颤抖。冰冷的刀鞘贴着她的肌肤,引起一阵战栗。 再等一会会,迷香就可以发挥作用了。沈青萝闭着的眼睛带上了些许的颤抖,所幸鸦黑的睫羽在黑夜中并不显眼,那些人也并没有发现沈青萝已经醒了。 床头香炉中飘出的缭缭的香烟一丝一缕的浸透到那几人的身体里。 “动手!”为首的人发出了一声命令,只是逐渐瘫软的四肢让他们暗道不好。 那人心下一惊,双手握住剑,刀刃朝下,直挺挺地向沈青萝的胸口刺去。这一剑,若是命中,他们基恩的人物便能完成。想到这里,那人下地手越发狠厉,想借着最后的一点力气狠狠地刺下去。 听风和听雨见状,也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只是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刀刃反射过的光照在沈青萝的脸上,她也看见了那些人眼中的狠毒。 这一剑发生的太过突然,沈青萝只能扔下手上的匕首,伸出手直接紧紧地握住刺来的剑,不让它再前进半分。抵在胸口的尖利惊得沈青萝浑身寒毛直竖,她也只能紧紧地握住刀刃。 浓郁的血腥气在小小的房间里蔓延,一滴滴血砸在床褥子上,晕开一片痕迹。沈青萝脸色苍白,手也是忍不住地颤抖。 听风和听雨人手一刀,那几人便也晕了过去。 沈青萝歇下了浑身的力气,重新跌坐回了床上,而手也是生理性地痉挛,血顺着掌心的纹路蔓延,没过一会,整个掌心都被鲜血染红。 “小姐……”听风和听雨上前了一步,眼中满是惊恐。 沈青萝捂住手,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淌:“先别管我,搜身。” 若是再等一会,这些人醒了就又麻烦了。 听风和听雨在那几人身上摸索,边边角角都没有放弃。 倒也不负众望,从那领头的身上搜出了一块令牌,两人将令牌呈上。 沈青萝拿着令牌仔细看了几眼,随即又扔给了听风和听雨,方正这些东西她也没有个思绪,倒不如将它给陆之寒。 “明个儿你们两个跑一趟,将这个给陆之寒。”沈青萝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手的事就不用说了。” 陆之寒离皇后进,若是说了,保不齐他又要担心,到时候在皇后面前露出什么马脚,他们的计划就全都泡汤了。 沈青萝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沉默了。好像也不能骗人说是小伤。 伤口处血肉翻飞,贯穿了整个手掌,伤痕看起来十分骇人。 沈青萝看了看听风和听雨:“你们……会包扎吗?” 现在这个时辰想要去找大夫也是徒劳,倒不如她自己先做个处理。 听风从身上掏出一瓶金疮药,结果沈青萝递来的帕子,小心翼翼地将药洒在伤口上。 一阵火辣辣的痛感传来过来,沈青萝“嘶”了一声,手小幅度地往后缩了缩。 “奴婢轻点儿。”听风忙道。 沈青萝躺在床上,看着替自己包扎的听风:“不用这么小心,在我面前也不必这样称呼自己。” “今天多亏了你们,若不是你们,指不定现在我就身首异处了。” 放松下来,沈青萝还有心情同她们开玩笑。 说不定下次自己再见陆之寒的时候,首页已经好了,也不必被他追问发生了什么。 沈青萝心里美滋滋的,不得不说,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听风和听雨的心情也因为沈青萝而放松下来。 “明天你们将那令牌送给陆之寒,看看他能发现些什么?”如果这次他们能找到些什么证据,总有一天能将慕容檀拉下来。 更何况还有许君泽身世这一层,如果找到了铁定的证据,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沈青萝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令牌,心下算计。 翌日。 听风和听雨拿着令牌拐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而那里早已经有人等着了。 “小姐让我们交给二皇子的令牌,小心行事。”说完,两个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没被人瞧见半分。 等着的那人自知事关重大,一刻也不敢耽误,江铃牌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在胸前,就片刻不停地赶回去复命了。 陆之寒坐在案几前,手上摩挲着令牌,看着前来复命的人:“她有没有说什么?” 那人自然知道陆之寒说的是谁,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宁愿宫外的那位主说了些什么。 “没……没有。”地上跪着的人战战兢兢地回了一句。 陆之寒只是小幅度地歪了歪头,没关系,那他去找她。 这块令牌来历不寻常,若是她没发生什么事情,定然会问一句自己。但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说,很显然是害怕自己担心。 陆之寒眸色一暗,若是沈青萝出了什么事情,他定然不会放过慕容檀。 在皇宫待的这些日子,早就将陆之寒的心浸黑了,而他在沈青萝面前的那副小可怜样子,也只是为了想让她心疼自己罢了。 只要她愿意待在自己身边,装一辈子又何妨? 沈青萝还盯着自己的手发呆,便听见门外响起了熟悉的三声敲门声。 她急忙将自己的手放进了被子里,整个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在外面:“进来。” 她绝对不是害怕被陆之寒发现。 陆之寒熟门熟路地推开门走进来,便看见把自己全部包住只剩下一个眼睛的沈青萝,无奈地笑了笑。 “怎么了?嗯?”陆之寒坐在沈青萝床边,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有没有拿到我给你的令牌?”沈青萝闷在被子里面,生怕他发现有什么不寻常。 “收到了,你怎么拿到的?”陆之寒已经音乐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更想听沈青萝亲口同他说。 沈青萝眨了眨眼睛,还是决定不要讲这件事情告诉他:“我没事……” 随即她的手就被陆之寒从被窝中拉了出来。 陆之寒看着她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手,正准备开口。 “我也是怕你担心嘛,真的不严重!亲亲!”沈青萝在陆之寒脸上啄了一口,一脸乖巧。 “你……”陆之寒刚要开口。 “再亲一下!”沈青萝又在他脸上啄了一口,“我下次肯定不这样了。”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陆之寒 陆之寒只能叹了一口气,他本来就没有生她的气,只是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还有别处受伤了吗?” 沈青萝摇摇头,懒洋洋地躺在陆之寒怀里:“令牌你们发现什么异样了吗?” “已经派人去查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知道结果了。”陆之寒拉着沈青萝的手反复地看,确保她的手真的没有大碍。 那块令牌他看过,上面的标识繁复又精致,不是寻常的江湖组织能做出来的,顺着这条线索,总能查出来什么。到时候,他到要看看慕容檀还能不能睡得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快来人把我关到小黑屋里面,拿着小皮鞭监督我码字QAQ感谢在2022-01-07 22:41:03~2022-01-15 17:4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長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三章 令牌的事情没过多久就调查出来了。 陆之寒看着手上的信纸,嗤笑一声:“冯家?” 倒真是他们小看了。 冯家世代在太医署为官,可以说朝堂上的纷争和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现在冯家插手了,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到底是冯家在支持慕容檀,还是冯家某个人在支持她呢? 陆之寒想起了之前看到过得冯宣,一副克制守礼的模样,倒真是把他给忽略了。 他的脑海里面隐隐约约显现出一个身影。 “等等,再去查他和皇后之间有什么联系。”他的脑海中冯宣的声音同先前在皇后的宴席上看到的那抹身影逐渐重合,如果真的查到他和皇后有些什么关系,那么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许君泽是慕容檀和冯宣的孩子,而冯宣作为太医令,想要讲这件事情瞒天过海,可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了。 还有……他的母妃。 陆之寒拿着令牌的手逐渐缩紧。 成王败寇的规则他最是懂得,但是这次的败寇,只会是慕容檀。 “收网吧。” 布置了这么久,总该有个了结了。 陆之寒垂下眸子,眼中满是冷漠。 黑夜仿佛被浓墨浸湿了一般,周围静悄悄的。 掌灯的女官落下了最后一盏灯,慕容檀披上了斗篷,隐匿在黑暗中。 原本在这种敏感的时期她不该轻举妄动,但是那封书信…… 慕容檀抿了抿唇,如果许君泽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了,别说她,整个慕容家都会覆灭。 一直到了竹林,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慕容檀的眉头紧皱:“我说过不要再谈及这件事。” 只是冯宣一直背对着慕容檀,并没有转过身来:“我只是想关心一下自己的亲生孩子。” 慕容檀声音冷漠,还带着几分狠厉:“君泽现在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二皇子。” 说完这版画,她就发觉了不对劲,冯宣从来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你到底是……” 慕容檀还没有说完话,面前的人就转过了身。这是,原本黑暗的竹林也亮起了火把,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 士兵们将慕容檀围起来,形成一个包围圈。 她冷笑着看着面前的陆之寒:“倒真是我小看你了,你倒是比你那早死的娘有点本事。” 即使是到了最后的阶段,慕容檀依旧是高昂着头,脸上不见丝毫的惊慌。 陆之寒只是咳了咳嗓子,将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为了骗过慕容檀,他还特别和民坊的口技人学了技艺,现在看来倒是好用。 “将人给我拿下。”宣武帝声音沉稳,对这个枕边人并没有多少的情感。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慕容檀凤眸凌厉,眼神中并没有多少惊恐。 被知道了又怎样,他们的计划无非就提前了。陆烟是她的手下败将,她的儿子也是。 慕容檀的脸色晦陌难辨,今天来之前她就已经给兄长递了书信,现在,他们应当也到了宫门了…… “还在等慕容将军吗?”陆之寒轻轻笑了一声,可是这笑却让人徒增寒冷。 “他怕是……来不了了。” 宣武门。 慕容旭看着团团围着自己的士兵,手上的剑已经快要握不住了。 他原本以为宣武门会减弱兵力,可没想到竟然是往常的两倍,那狗皇帝是早有准备。 “拿下逆贼。”为首的将军下了指令,慕容旭和剩下的手下已经被擒拿了下来。 原本的危机就被陆之寒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剧情废了,就这样吧。接下来就是小情侣谈恋爱了。 第七十四章 终章 慕容家以谋逆的罪名全部下狱,而往常巴结慕容家的人也销声匿迹,生怕惹火上身。 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而许君泽也就自然被贬为了庶人。 第二日,宣武帝便颁发了一道圣旨,册封五皇子为太子。 陆之寒只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对这些并没有什么渴望。他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道圣旨,只是垂下了眼眸。 随后,他又起身去找宣武帝。 “父皇,儿臣想要再请一道圣旨。”陆之寒跪在宣武帝面前道。 宣武帝登时便来了兴趣。自己这个儿子很少会自己主动要写什么东西,这次倒真的是头一回。 “哦?说来看看?”宣武帝的身子微微前倾,一副好奇的模样。 “儿臣想请一道赐婚,求您给儿臣和沈府二小姐赐婚。”陆之寒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紧张,只有在谈到沈青萝的时候他的情绪才会有一些的波动。 宣武帝想到了昨天晚上明明是那么危险的局面,可他还是第一时间派人去保护沈青萝。若是不同意,只怕自己这个儿子不知道有多憋屈。 “好。”他理了理袖口,“朕择日就为你们赐婚。” 陆之寒心底的一块大石终究是放下了。 “多谢父皇。” 沈青萝直到看到慕容家的人全都下狱了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抿着唇坐在贵妃榻上,心中的怒火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自然知道陆之寒是想为自己好,害怕自己受到伤害,但是她也不想什么都不做,让他一个人去面对这些。 “你们知道这件事,对不对?”沈青萝看着不敢和自己对视的听风和听雨,气笑了。 他倒是一手好算计。 当晚陆之寒再来的时候,沈青萝直接将锁扣搭上了。 “你就站在门外吧。”沈青萝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恼怒。 陆之寒看着紧闭的门,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他知道自己不该瞒着她,但是与其让他知道了和自己一起冒险,他宁愿沈青萝现在生他的气。 “阿萝,我手疼。”陆之寒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委屈,就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狗一般,声音软的让人心疼。 沈青萝吸了一口气,这能忍吗?必然是不能。 虽然知道他是装的,但是沈青萝还是打开了门。 “你……” 陆之寒只是上前了一步抱住沈青萝,讲下巴埋在她的颈窝处:“我想你了。” “你的手……” “我好想你。” 沈青萝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没有受伤:“放手。” 总该是要让他长些教训的。 陆之寒乖乖地站好,垂着头,眼睛湿漉漉的:“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的。” “我没事,真的。” 他们都是害怕双方受伤,现在两个人都安然无恙,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我……我向父皇请求赐婚了。”陆之寒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紧张,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般。他偷偷抬起眼看了一眼沈青萝,害怕她会反感。 沈青萝点点头,她已经及笄了,而且母亲最近也在一直张罗着为她找一门好亲事,要是陆之寒已经请求赐婚了的话,她也就不用每天听母亲整日在她耳边唠叨。 她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时候?” 语气冷静的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嫁给其他的人,嫁给陆之寒,不过是时间问题。而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他们的结局也已经发生了改变,嫁给陆之寒也没有什么不好。 没过几日,圣上的赐婚圣旨便送到了沈府,除了沈青萝,其余的人均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还是陈氏最先反应过来,结果圣旨,又递了一袋碎银:“劳烦公公跑这一趟。” 直到宫里的人都走远了,沈府的人还是一副蒙蒙楞楞的模样。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沈青萝会嫁进皇家,这嫁衣的规格自然也是不如皇家标准的。 “青萝,这里面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经历了慕容家的事,现在的整个沈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又踢到了哪块铁板,更别说别说这次的赐婚了。 沈青萝尴尬地笑了笑,里面的一些缘由她确实没有和母亲说,难免母亲担心。 “母亲,不用担心,女儿是心甘情愿嫁给五皇子的。”沈青萝挽住了陈氏的手,脸上满是安抚的笑。 突然,陈氏转脸一想:“不行,这离婚期也没有几个月了,你现在可得好好学礼仪。” “还有嫁衣,之前的那件肯定是不行了,你可得抓紧一点,得开始绣了。” 沈青萝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她最讨厌的就是女红。 虽然陆之寒已经被封为了太子,但是这个身份也没能束缚住他。当天晚上陆之寒依旧跑了出来。 他刚到,就看见沈青萝皱着一副小苦瓜脸,手上还拿着一枚绣花针,看着面前的花绷子半天下不去手。 看见陆之寒来了,她也没顾着穿鞋,一路小跑,直接挂在了陆之寒身上。 沈青萝环住陆之寒的脖子,声音中还带上了几分控诉:“你快告诉我你已经给我准备好嫁衣了!” 小姑娘的语气又急又快,还抱着陆之寒的脖子晃了几下。 陆之寒托住了沈青萝,看见桌子上绣了一般的花绷子,顿时就明白了。之前他还在竹苑的时候就没怎么看见沈青萝做过女红,现在一联合,自然是知道她不想绣嫁衣了。 陆之寒脸上是无奈的笑,将她放到了塌上,确保她真的坐稳了才放手,开口道:“你猜?” “我不管,你肯定帮我准备了!”沈青萝拉着他的袖口晃啊晃,脸上满是期待。 陆之寒在面对沈青萝的时候总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婚礼是他想给她的仪式,陆之寒并不想因此让沈青萝太忙碌了。她能嫁给自己,陆之寒就已经很满足了,那还舍得让她再去费那么多的心思。 “嗯,帮你准备好了。”嫁衣从他恢复身份以后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他请了京城中一百个顶级的绣娘,职位缝制这一件嫁衣。 他想给她最好的。 沈青萝听到他的回答以后心里的石头就放了下来,针也被她泄气般的扎在了花绷子上。 她坐回床上,白嫩的脚暴露在空气中,来回地晃来晃去,身子微微前倾,眼中还带着几分狡黠:“我的太子殿下,你再来这么频繁,当心母亲将你当采花贼捉起来。” 陆之寒弯着身子替沈青萝穿好鞋,手撑着膝盖,仰着头看她:“到时候就把我关在竹苑里,求之不得。” 婚期定在了初秋,那天不冷也不热,阳光正好。 沈青萝一身红衣,袖口的凤凰栩栩如生,像是要飞向天际。绿意为她盖上了盖头,又由礼仪嬷嬷牵着带去了大厅。 “好,好。”陈氏眼中包着泪,背过身子偷偷用帕子擦了擦。 沈青萝回握住陈氏的手:“母亲不要难过,女儿会时常来看您的。” 她又朝沈岩行了个礼,态度并算不上热络:“多谢父亲养育之恩。” 在沈徵背沈青萝上花轿时,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若是他对你不好,那便回来,你大哥保你一个妹子还是保得住的。” 沈青萝隔着盖头看着前面模糊的背影,分离的情绪在此刻达到了极点:“谢……谢谢大哥。” 她到这里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但是这些家人们对她真的很好,之前缺席了十几年的轻轻在这里全都给她补上了。 这次是陆之寒亲自来接亲,礼仪嬷嬷站在软轿旁:“还请太子殿下踹轿。” 迎亲时一直都有这个传统,寓意是以夫为纲,新娘子摇铃未来夫婿的话。 陆之寒没理礼仪嬷嬷,只是声音温和地问了一句:“轿子坐的可还习惯?” 沈青萝轻声“嗯”了一声,待她坐稳了,轿夫才将轿子抬了起来。 轿子一直到了东宫的主殿,远离了外面的喧嚣,沈青萝现在才真正的反应过来,自己真的要嫁给陆之寒了。 沈青萝的手升到床上,随手摸了一颗桂圆,剥开放进嘴中。 今天一整天她都没吃什么东西,到现在胃里面也是饿的难受。 绿意看着也心疼:“小姐,要不奴婢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沈青萝摇摇头,今天特殊,她也不想出什么差错,忍一会也就好了。 只是绿意的话还没说多久,没过一会就有小丫鬟提着食盒进来。 “太子妃,殿下说若是您饿了可以先吃些,他马上就回来。”小丫鬟放下食盒行了个礼以后便出去了。 整个房间只剩下沈青萝和绿意,丝毫不会让她又半分的不自在。 即使小丫鬟带了很多吃的来,但是沈青萝依旧只是吃了几块糕点。今天好歹是他的大婚之日,她也想美美地见陆之寒,若是吃个饭把妆容弄花了她上哪哭去? 沈青萝擦了擦手上剩余的残渣,又老老实实地坐回到了床上。 没过多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沈青萝原本平静的心也难免泛起了几分波澜。 头上顶着的盖头逐渐被掀开,沈青萝同样也见到了身穿一袭红衣的陆之寒。 绿意识趣地退下,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我今天好看吗?”沈青萝拉住陆之寒的腰带,涂着丹蔻的指甲在上面打了几个转。 “嗯。”陆之寒压住心中的慌乱,握住沈青萝的手还带上了几分颤抖。 他真的将自己心爱的姑娘娶回来了,她现在真的属于自己了。 陆之寒逐渐靠近,气息喷洒在唇齿之间。 “夫人,良宵苦短……” 红浪翻滚,红烛一夜未灭。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到这里就算完结啦,之后还会有两篇小番外,谢谢宝贝们的陪伴,我们下一本再见啦! 康康孩子预收吧,保证是超级甜甜甜的小甜饼! -----预收----- 《给男配一颗糖【快穿】》 小说中总有这样一种男配,他们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要为了主角而牺牲,下场凄惨。而他们自然也得到了读者们的心疼。竹苓也因此被世界意识召唤,穿梭在各个世界去拯救这些男配,让他们拥有幸福美满的人生。 PS:快穿感情流甜饼,谈恋爱为主,治愈向,架空世界 【温润残疾太子x洒脱将门嫡女】 【糙汉将军x侯府娇娘】 【落魄电竞大神x少女漫画手】 …… 剩下的世界后续会补充 第七十五章 番外一 小青萝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在房间里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从地上爬了起来。圆碌碌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往四周看。咦,这不是自己家。 但是她也没有想一般的小朋友那样惊慌。 这种场景她遇到过,之前后妈把她带到街上,然后后妈自己一个人偷偷地走了,不带她。 青萝知道自己在后妈眼里是一个小拖油瓶,但是她就是不让后妈如愿,她自己去找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把她带回家了。 见到亲爹的时候,她委委屈屈地抱住亲爹的腿,说自己和后妈不小心走丢了,自己亲爹动了动他为数不多的脑子。 然后,她喜提新后妈。 但是这里她怎么没有见过呢? 小青萝又往四周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可是她没有这种袖子宽宽的衣服。 她迈着小短腿毫无目的地在四周闲逛着。 可是这里太大啦,她找不到路。 小青萝郁闷地蹲在一棵树底下,为什么这里都没有人,也没有警察叔叔带她回家。 突然,她的头顶笼罩下一片阴影。 小青萝费力地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道身影:“你是谁?” 许之寒蹲下身子看着面前的小豆丁,是妹妹! 父皇只有母妃一人,所以宫中只有自己和弟弟,原本以为弟弟会是一个妹妹,但是他的愿望还是落空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许之寒看着眼前肉肉的小脸颊,想要上手捏一捏,但是还是克制住了。 “哥哥,我迷路了。”小青萝伸出手拉住许之寒的衣服,来回地晃了晃。 今天父皇为他设宴,想来应该是哪位大臣家的小姐。 “我带你出去。”这边位置偏僻,若不是他想出来静静,也不会走到这里来。 许之寒带着她走出小花园以后,便遇到了一个小宫女。 小宫女慌忙低下头,想朝许之寒行礼。 许之寒隐晦地摇了摇手,把青萝递到了小宫女手上:“将人带去紫宸殿。” 他不好带着人过去,那样会损害女孩子的清誉。 小青萝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要让别人带自己过去。 她扭着头朝许之寒喊道:“哥哥,你就是人美心善的小仙男!” 小宫女听见她说的话吓得头往下又低了低,这些话可不是她们当宫女能听的。 两个人刚到了紫宸殿的门口,就有嬷嬷在门口焦急地转来转去。看见青萝以后,眼中满是惊喜。 “青萝小姐,你当是将老奴吓死了。” 嬷嬷急忙从小宫女的手中接过青萝的手,同那小宫女道谢。 青萝蒙蒙楞楞的任由嬷嬷将自己带了进去,还听了嬷嬷一路的数落。 “我的小姐啊,这可是宫中,咱们不能那么放肆,要守规矩。” “嬷嬷,我知道错啦。”青萝的小奶音软软糯糯地同嬷嬷撒娇,肉肉的小手拉着嬷嬷。 自家小姐是沈府的心头肉,夫人生了那么多少爷,现在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小姐,自然是当心头肉护着。方才她一个转身,小姐就偷偷摸摸溜掉了,可没把她吓个半死。 小青萝又重新被带回了宴席上。 陈氏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狂跳的心这下才平复下来。 她嗔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儿:“下次再乱跑当心被老虎吃掉!” “没有老虎,有小仙男,小仙男会保护我!”青萝不服气地反驳。 陈氏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小青萝很快就适应了这个地方。这里可比自己的家好太多啦,没有时时想扔掉自己的后妈,有香香软软的妈妈,还有人带着自己玩。 小孩子总是坐不住的,青萝圆碌碌的眼睛往四处看着,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前面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母亲,是哥哥!”小青萝兴奋地拉住陈氏的衣袖,眼巴巴地往前面看。 陈氏顺着她的眼神往浅看,便看见坐在高位上的大皇子,心下一惊。 “青萝,下次可不能这么无礼,你要称呼他为大皇子。”陈氏耐心地同她说。 对皇室失礼那可是大不敬,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但是一码归一码,大皇子好歹也算是找到了青萝,没让她在这皇宫里面走丢更久,否则之后发生什么,谁也没有办法料想。 宴席过后,陈氏就牵着青萝去同皇后娘娘和大皇子道谢。 陈氏和皇后在未出阁之前就是闺中密友,两个人立马就聊在了一起。 陆烟将许之寒往前推了推:“要照顾好妹妹,去玩吧。” 许之寒如愿拉住了青萝的手,带着她去御花园玩,还不忘吩咐身旁的侍从将糕点和蜜饯全都拿出来。 结果这一投喂,就是八年。 夏日。 沈青萝撑在窗台边,手中拿着团扇,来回地扇动。 她自小就怕热,即使身上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裙,她依旧是热得脸颊上出了一层薄薄的香汗。 沈青萝看着铺在桌子上的画卷,一幅幅地挑出来看,看完以后嫌弃地摇摇头,和许之寒比差远了。 窗外传出一阵小小的声响,青萝心领神会:“绿意,你再去唤人帮我搬一盆冰过来。” 直到看见绿意走远了,她才绕到自己的后院。 看见倒在地上的许之寒,她抱着胳膊,脸上是显而易见嘲笑:“哥,你怎么每次都这么狼狈?” 虽然说的是嘲笑的话,但是沈青萝还是扶了一把许之寒,又帮他把头顶上落着的叶子给摘了下来。 “这也不能怪我,是你家围墙越来越高了……”说到最后,许之寒自己也心虚了。 之前就是因为自己偷偷溜过来的时候,动静太大,被绿意发现了。即使沈青萝同绿意解释说没有人来过,她也不信,同夫人禀报了以后,这竹苑的围墙一年比一年高。 “哥,你来帮我看看!”沈青萝拉着许之寒往屋内走,眼中划过一抹狡黠。 桌子上散落着许多画卷,很显然都被主人翻开过,还有几卷掉落在了地上。 “母亲她们想帮我议亲,可是我都没见过他们。”沈青萝随手拿起一副递给许之寒,“哥,你见的人多,你帮我挑挑。” 沈青萝一番话说得自然,只是确实往许之寒心口上插了一刀。 脸上原本因为看见沈青萝而露出笑意的脸也变得僵硬,他接过画卷,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这个不行。” “那这个?” “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这个总行了吧?” “一双桃花目,一看就是风流浪荡。” …… 地上扔了一地的画卷,沈青萝挑了挑眉,抱着肩优哉游哉地坐在椅子上。 “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给我找一个。” 许之寒捏着手上的画卷,垂着眸子,原本好看的桃花眼也耷拉下来,像一只难过的大狗狗。 “可是我马上就要及笄了,母亲说要找一个知根知底的,门当户对的。”说着,沈青萝还瞥了一眼许之寒,“这样我嫁过去才不会受欺负。” 可是,这是他养大的小姑娘,怎么能让别人随随便便娶了去? “他们都不好。”许之寒犹豫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嫁人是一件重要的事,你要慢慢挑选。” “我已经不小啦,我要及笄啦!”沈青萝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想着他到底还能忍多久。 表白这种事情怎么能是女孩子来呢?当然得是男孩子啦! “母亲那应当是又到了一批画卷,我再去挑挑。”沈青萝作势就要往外走,只是却落入另一个温暖的掌心。 “你别走。”许之寒拉住沈青萝的手,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你别嫁给他们,嫁……嫁给我好不好?” 随即他低下头,已经做好了忍受沈青萝厌恶的目光。他明明是哥哥,怎么能喜欢上自己的妹妹呢? 这呆子,总算是让他说出来了。 沈青萝将他垂下的头捧起来,许之寒措不及防地撞进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面并没有他所想的嫌弃。 “忍这么久才说出来,我要怎么罚你?嗯?”沈青萝捏了捏许之寒的脸,看着他呆呆的模样笑出了声。 这可是她一点点引上当的小呆子,哪能便宜了别人? 愣了几秒以后,许之寒的眸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这个意思是,青萝答应自己了? 许之寒抱着沈青萝转了几圈,才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来。 “我……我马上去找父皇赐婚!” “对了,还有你的及笄礼,我定要给你准备最好的!” 不太平静的大皇子殿下顿时就往外跑,想要去找所有最好的东西,然后捧到沈青萝面前。 “呆子,翻墙倒是小心点!” “我心疼啊!” 在这个世界里,他们还有许多岁岁年年。 青萝扶着门,看着阳光下奔跑的那抹身影,笑弯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平行世界,设定和之前的会有不一样,男主没有经历之前的那些,所以姓氏就改过来啦。 第七十六章 番外二 我是侯府大小姐。从记事到现在,我一直都讲这句话记在心里。 所以我行事处处小心,生怕走错一步,败坏了这名声。 直到那一天。 我看着门口款款走来的少女,他们告诉我,眼前这人这才是真正的侯府大小姐。 谁会愿意将十几年的荣耀让给另一个外人呢,尤其这位所谓的大小姐处处不如自己。我看着她身上又脏又土的布衣,笑了。不过是一个乡野之人,我自然有办法让她离开。 这里有我相处了十几年的亲人,还有……我爱的人,我怎么可能放手? 我不会将他们让出去,所以我和沈青萝从见到的第一面开始,就注定了我们是敌人。我原以为,十几年的相处,他们不会立马偏向沈青萝,可是这一切,终究是我自己的妄想。 原来真的有人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获得所有人的喜欢,只因为那层血缘关系。 可是在此之前,他们明明也当我是最亲近的亲人啊。 在这十六年里,我熟读诗书,认真学习女红,即使手受伤了也依旧坚持练琴,我付出了这么多,原来也抵不过沈青萝的一句撒娇。我看着她挽着母亲的手,不肯让母亲分我一个眼神。 我又怎么可能甘心? 所以我处处都要和沈青萝比,我要听到哥哥们对我的保证,保证最喜欢我这个妹妹。 可是明明说过最喜欢的是我,为什么他们又会看着沈青萝笑呢?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要骗自己呢? 君泽哥哥明明说过只会爱我一人啊,说过等我及笄了,就会娶我当王妃,为什么所有人都食言了呢? 这一切都是因为沈青萝。 就因为没有那层血缘,所以在他们眼里,我这个相处了十几年的妹妹,哪里都不如沈青萝。 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一切要靠我自己去争。 于是我找了一个酒囊饭袋去强迫她。 明明那天晚上会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可为什么我浑身都好疼。 我害怕被人发现,我害怕许君泽会嫌弃我。 我是要当皇后的人,我不可以有任何污点。 及笄礼那天。 我看着面前相谈甚欢的两个人,脸上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人心可以说变就变呢? 我看着许君泽一步步向前,向承诺沈青萝会娶她,就像当初向我承诺一样。 而且明明也是我的及笄礼,为什么自己却像是一个外人一样呢? 所有人都看见了沈青萝是多么耀眼,但是所有人都忘了,当初为侯府带来荣耀的,是自己。沈青萝不过是依靠几句讨巧话,就否定了我十几年的努力。 他们处处否认我,他们现在只会觉得我丢脸。 不,不是这样的。 我是侯府的大小姐,我可是未来的皇后,他们没有资格这样说我! 可是,他们却告诉我,许君泽被贬为庶民了,沈青萝成为五皇子妃了? 这……这一切肯定是假的。我看着自己不断抖动的手,努力地压住它,露出一抹笑。 许君泽一定可以东山再起的!我选中的人怎么可能会输?! 我不管不顾地去找他,看啊,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真心爱他,他是不可以辜负我的。 母亲让丫鬟们把我拦住,她说让我安心待在家里,侯府会为我找一位如意郎君。 我笑了。 原来母亲还是会关心我的,可是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与其嫁给一个废物,我倒不如拼一把。我沈娣珠,生来就是要做人上人的。 想让我比沈青萝低一头,这不可能! 可是,母亲却说,如果我只要要去找许君泽,就要让我离开侯府? 因为沈青萝成了五皇子妃,所以我已经没有用处了,所以可以遗弃了,对吗? 那样也好,等我成为皇后那日,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更不会放过……沈青萝! 我看着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小丫鬟,她跪在地上,拉着母亲的衣角,说大小姐神经失常了,请求夫人不要听我意气做事。 我疯了?!我怎么可能会疯?!我还没有看见那小贱人倒在我身前的样了,我怎么会垮下?! 于是我给了那小丫鬟一巴掌,并让人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我还会需要别人来叫我做事吗? 我将我所有的首饰和头面都收拾好,去找了许君泽。 原来之前那么风光的大皇子,被贬为庶人以后,也会是这副样子啊。 我看着面前风光不再的许君泽,紧紧地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语。 “你看,只有我是最爱你的啊。” 可是,为什么君泽哥哥你的眼神中满是惊恐呢? 我扶了扶头上的金钗,去照了镜子。 嗯,脸确实是有些憔悴。没关系,等我们坐上了高位,我们想要什么没有? 到时候,我也会成为天底下最好看的皇后。 我将我所有的首饰都拿了出来。 “君泽哥哥,我们一定可以翻身的,对不对?” 许君泽回避了我的眼神,他匆匆地将包袱收拾好,把我搂在怀里:“对,我们一定可以翻身。” 听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沈青萝,你是风光不了多久的。你不过是一个五皇子妃,而我,是未来的皇后。 我会让所有轻贱过我的人,付出代价的。 我和君泽哥哥成亲了。 虽然没有媒妁之言和聘礼,但是没关系,君泽哥哥说,这些等我坐上后位了,都会补给我。 有他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成亲后的第一天,我坐在铜镜旁,木梳顺着头发一点点梳下。 我捻着手上掉落的头发,将它们放在盒子里。 我突然忘了,我还没有同君泽哥哥结发,这可是件大事。 等君泽哥哥回来了,定要取他一缕头发。 结了发,我们才能长长久久啊。 我手上拿着一柄剪刀,坐在那把破旧的木椅上等啊等。 我不会打扰君泽哥哥办大事的,我也不能打草惊蛇,如果被沈青萝发现了,那我们的大计就泡汤了。 君泽哥哥回来了! 我坐在昏暗不明的灯光里,喊了声夫君。 可是为什么要避着我呢? 我拿着剪刀,疑惑地走上前。 “夫君,你忘了,我们还没有结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 君泽哥哥果然是爱我的,他接过我手上的剪刀,剪下一缕头发,放到了我手心上。 真好,现在我们可以永永远远不分离了。 我替君泽哥哥放好了衣服,就像天底下所有最贤良的妻子那般。 我知道,君泽哥哥最是喜欢这样的人。 我拉着君泽哥哥的手,询问他大事办得怎么样。 他将我抱在怀里,告诉我,所有的事情马上就会安排妥当。 入夜了。 我依旧睁着眼,身旁平稳的呼吸传来。 我起身,食指一点点描绘着君泽哥哥的面容,这是我爱了十年的人,真好,现在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我拿出刚刚剪下他头发的剪刀。 我合上那双睁的大大眼睛,满意地笑了笑。 这样才会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属于我的人,身上怎么能带其他女人的香气呢? 我将枕头周围的血迹都擦拭干净。 屋中的火光真红,就像当年我嫁给君泽哥哥时满屋的红一样。 我拉着君泽哥哥的手,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我就会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番外算是第一人称了,之前有小可爱说想看沈娣珠,所以就写啦! 这篇文到这里就算是真正完结了,小可爱们再去康康我的预收《给男配一颗糖【快穿】》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