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知我爸是首富后》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当得知我爸是首富后 作者: 匾财 文案: 沐沐是“带球跑”的那个球，可惜亲妈不是小说里的命定女主，而是注定成为过去式的白月光。 小说里，男主爱上女主抛弃了白月光，白月光因此进化成了黑月光。 为了报复男女主，黑月光找到精子库里最优秀的一批精子成功让自己怀孕，并且公开宣称孩子是男主的。 谎言被戳穿，黑月光带着孩子销声匿迹。 就在3个小时前，沐沐被无力抚养她的黑月光抛弃在了大马路上。 幸得好心人相助，将她送到了警局。 警局里，警察为沐沐做了基因比对，出来两条匹配结果：1.黑月光，2.如今的B市首富秦氏总裁。 警察：你选爸爸还是妈妈？ 知道未来结局的沐沐（毫不犹豫）：爸爸！ ---分割线--- 多年前，一次意外重伤，秦陆在医生的建议下捐献保存了几批精子，却因为保管库编号错误被签出，虽然愤怒，但他选择不再追究。 直到多年后的一天，警察通知他去领孩子。 —— 警察：你的孩子，要不要？ 秦陆：不要。 沐沐：血浓于水啊爸爸！ 警察：再考虑一下？ 秦陆：不考虑。 沐沐：你不考虑我，也要考虑一下自己啊爸爸，以后你年老病衰的时候，谁来扶你过马路？你被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谁来给你签字？你百年之后，谁来给你上坟扫墓？ —— 说明： 1.女主基因好，智商超群，因特殊的一段记忆与经历多了一些常识和认知，但实际上还是6岁的娃。 2.故事背景为剧情设定，背景架空，无原型，无逻辑，勿考据。 3.正文主亲情。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女配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沐（沐沐），秦陆 ┃ 配角：未来的男主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选爸爸！ 立意：认真努力生活 第1章 .没人要的孩子 “你不要我了，对吗？” 沐沐看着眼前的女人，一字一句地问道。 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十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不出意外的话，也可能会是最后一次。 被问到的女人面色骤然僵硬，朝着面前的小孩心虚地笑了笑，否认道：“怎么会呢，妈妈只是去买点东西，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罢，女人向四下张望了一下，将沐沐拉到旁边的长椅前，又将一块色彩鲜艳的棒棒糖塞到她的手中，交代道：“你在这里坐着吃着糖等我一下，千万不要乱跑知道吗？” 沐沐没有说话，直勾勾地看着女人。 女人第一次被一个孩子看得内心发虚，于是不再解释，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转身离开。 沐沐看着女人离开，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稚嫩的脸上才终于流露出了与年纪有些许不符的惆怅。 虽然沐沐年纪不大，但此时她的内心就跟明镜似的。 她知道：那个女人不要她了。 因为书里就是这么写的。 沐沐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好像从她有意识以来，脑海中就莫名多出了一段奇怪的记忆。 那段记忆里，她生活在的世界其实是一本小说。 刚才那个女人，也就是她的生母，名叫沈曼，是小说里的恶毒女配。 小说一开始，沈曼原本是男主在大学时期的白月光，为了自己的舞蹈事业，沈曼拒绝了男主的告白出国深造。 几年后，男主继承家业成了娱乐公司的总裁。 一次聚会上，男主意外遇到了当时还是十九线小明星的女主。 因为女主长相酷似白月光，男主便包下女主，让她做了替身情人。 在相处的过程中，男主渐渐被女主天真善良和独特性格吸引。 等到几年后，沈曼回国准备和男主再续前缘时，却发现男主已经彻底忘记她爱上了女主，并且利用手中的权利和资源让女主成功从十八线小明星逆袭成了娱乐圈的当红顶流。 沈曼因为嫉妒而黑化，开始处处针对女主。 只是，无论沈曼再做什么都无法挽回男主，反而把自己弄得身败名裂。 无计可施之下，为了报复男女主，沈曼买通了男主身边的人拿到了据说是男主的精子，通过手术成功让自己怀孕。 几个月后，沈曼挺着大肚子出现在了男女主的订婚宴上，公开宣称孩子是男主的。 然而，沈曼的计划并未得逞，当场就被男主带去做了羊水穿刺手术。 亲子鉴定结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男主的，所谓男主的精子也不过是那名下属为了忽悠她随便从医院里取的。 计划失败，名声扫地的沈曼最后只能带着肚子里的孩子销声匿迹。 离开后的沈曼本打算将那个孩子打掉，但因为月份太大，无法拿掉孩子。无奈，沈曼只能在一家私人小医院偷偷将孩子生了下来。 孩子几个月大时，沈曼将她送到了一个专门替人照顾孩子的老太太那儿看养。 这个孩子，就是沐沐。 从小到大，沐沐见到沈曼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在沈曼每隔半年来给钱老太太送钱的时候，她才能看到对方。 这一次，沈曼把她丢掉也是那本小说里的一段剧情。 ——在试图破坏男女主订婚失败后，沈曼不仅被沈家赶出家门，舞蹈事业、表演事业全都遭到封杀。 就在沈曼花光了全部继续，不仅付不起看养孩子的费用，就连自己都快养不活的时候，她再一次遇到了男主。 毕竟是曾经的白月光，沈曼的潦倒勾起了男主的同情心，于是男主决定帮沈曼一把。 男主此举却再一次点燃了沈曼内心的‘希望’，恶毒女配再度上线。 为了破坏男女主的婚姻，沈曼开始利用各种手段接近男主。 因为不想让自己当初的黑历史成为她和男主之间的障碍，沈曼决定和那个错误生下的孩子撇清关系。 而她想到了一个很愚蠢、但却意外有效的办法：将孩子扔掉。 小说的最后，恶毒女配的奸计依旧没有得逞，反而因为诬陷、盗窃商业机密、弃养等等罪名被关进了监狱。 至于那个被丢掉的、不重要的孩子最后是什么结局——小说只说她死了，已经腐烂了一半的尸体在城郊一个废弃工地旁的污水沟里被发现。至于是怎么死的，小说并没有交代。 “可能是被饿死的吧……”沐沐小声嘀咕道。 沐沐在身后的长椅上坐好，拿出女人最后给她的棒棒糖尝了一口。 很甜。 这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 又舔了两口之后，沐沐便将棒棒糖小心翼翼地装回包装袋里，然后揣进衣服口袋里放好——这说不定就是她之后的口粮了，省着点吃她没准可以多活几天。 抬头环顾了一圈四下陌生且空无一人的环境，沐沐的眼中露出迷茫，垂眸开始思考自救的办法。 …… 或许是今天早上被叫醒带出来的时间太早还没有睡够的缘故，不等沐沐想出办法，就不知不觉倒在长椅上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处派出所。 发现长椅上的小孩醒来，一个年轻的警察走到了她的面前，轻声问了一句：“小朋友，你醒了？” 刚刚醒来的沐沐还有些发懵，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又警惕地朝四周环顾了一圈。 “咳，你别害怕，这里是派出所，叔叔是警察，不是坏人。”警察解释道。 这时，又一个年长一些的警察走了过来，开口道：“小王，这是怎么回事？走丢了还是什么？” “刘队，”被叫做‘小王’的警察身旁年长的警察打了声招呼，又指着沐沐解释道：“之前一个大姐送来的，说是早上晨练的时候在东郊公园后门那附近看到的，当时这孩子就躺在那边公园的长凳上，大姐等了半天又在附近找了一圈，没见着孩子的家长，就把这小孩送咱们这儿来了。” “笔录做了？” “做了。”小王一边回答，一边将那位好心路人做的笔录递给了一旁的小队长。 刘队将笔录看了一遍，又看了一眼凳子上神情楞楞的沐沐，继续问道：“最近有孩子走丢来报案的吗？” “有两起，不过一起孩子已经找到了，另外一起经过核对，不是这孩子。” “东郊公园那边的监控看了吗？”刘队又问。 “正想和你说这个，”小王顿了顿，又道：“东郊公园后面那一片连着公园附近的道路在搞改造，许多公共管网设施都被挖断了，那附近的监控也全都拆了，根本查不到监控，再加上现在去那边的路不好走，除了一些家住附近偶尔过去晨练的，那边几乎没什么路人，想找个目击者估计都难。” 闻言，刘队皱了下眉，在沐沐面前蹲下，开口道：“小朋友别怕，我们帮你找你家人。” 见沐沐似乎点了点头，警察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沐沐。”沐沐回答道。 “姓什么？”警察又问。 “……”沐沐没有说话。 “你全名叫什么？”警察又耐心地询问了一句。 “小沐沐。”沐沐还是一样的回答，她没有姓，平时钱婆婆就是这么叫她的。 “没有姓，就叫小沐沐。”沐沐又强调了一句。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都不相信沐沐的话：怎么可能有人只有名没有姓。 刘队无奈，又看向沐沐问道：“你爸爸妈妈呢？叫什么？” 沐沐不说话。 刘队：“不知道？” 沐沐依旧不说话。 她没有爸爸，至于妈妈…… 那个女人已经不要她了，就算找到了对方，她也很有可能再一次被扔掉。 而且，书里说沈曼会被关进监狱，她不想跟着她。 “住在哪里有印象吗？”刘队又问。 “住在……” 沐沐从小就被寄养在钱婆婆那儿。钱婆婆全名叫钱贵珍，住在厂南巷17号的老旧居民区。 不过最近钱婆婆一直在说沐沐的钱到时间了，并且已经拖欠了半个月的，如果不赶紧把钱续上，就要把她赶出去，让她睡大马路。 那个女人不会再交钱，所以钱婆婆多半也不会再养她了。 沐沐话到一半，闭上了嘴。 “这孩子该不会是这里……有问题，家里人故意不要她了吧？”一旁的小王隐晦地指了指脑袋的位置说道，他怀疑这孩子智力有问题。 看这孩子的模样，虽然不像是流浪小孩，但看身上穿的衣服也并不太好，不像是被家里精心照顾长大的孩子。 刘队皱着眉头没说话。 见从沐沐这里问不出什么，两人只能放弃。 “小杨那边忙完没有，忙完了，带这孩子去查一下指纹信息吧。”刘队对小王说道。 小孩来上户口的时候都会采集指纹信息，确定了指纹信息很快就能找到她的家人。 “行，我这就带她过去。” 小王带着沐沐去做了指纹查找。 然而，查到的结果却令他意外。 几分钟后，盯着屏幕上‘搜索信息为0’的结果，小王面露诧异：“这小孩还是个黑户？” 随后过来的刘队看到这样的结果也皱了下眉。 他们的指纹库覆盖率几乎达到了99.99%，黑户这种情况虽然不是完全没有，但也是少之又少。 又低头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沐沐，刘队叹了口气，道：“做基因比对吧。” 基因库是最近几年才健全的一项数据库，一个人的声音外貌可以改变、指纹可以抹除，但DNA绝对骗不了人。 只是，采样查找的过程相对繁琐，一般的案子如果没有必要，他们不会用。 好在整个采样的过程沐沐还算配合，没哭没闹，就连采血的时候针扎进指尖也没吭一声。 终于，在经过一系列复杂的采样分析、大数据比对过程后，电脑屏幕上弹出了两条基因匹配信息。 生母信息那里，跳出了‘沈曼’的名字，之后还附上了沈曼的户口所在地地址、照片、通讯信息等等。 “这女的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小王盯着屏幕低喃道。 电脑前的女警察则开口道：“沈曼，好像是个明星吧，跳舞的还是什么的，貌似几年前还上过一个舞蹈综艺小火了一阵，后来因为闹事还是什么事情被封杀了，反正我好久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了。” “这样啊，”小王点点头，又问：“爸爸呢？” 女警察继续将信息跳转到了下一页。 当孩子的生父信息跳出来的一瞬间，两名警察都是一愣。 “秦陆？！” 第2章 .爸爸！ “是那个秦陆吗？” “看照片和资料好像还真是。” 两人说着，都下意识地凑近了屏幕。 “好家伙……还真是A市首富。” 年轻的警察一遍感叹着，一遍忍不住朝旁边坐着的一脸懵懂的沐沐看了一眼。 “所以，这孩子居然是沈曼和秦陆的？！”意识到这一点的警察瞠目结舌。 不是他八卦，而是这个信息太爆炸。 基因对比的结果不会有错。 可谁能想到，一个销声匿迹多年的过气女明星，一个声名显赫的A市首富，这两人居然会有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 “这两个人有交集吗？”警察忍不住问道。 “不好说。”毕竟娱乐圈是真的乱，一个女明星，一个资本大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还真不好说。 “问题是那孩子我怎么看也不像是女明星或者首富的孩子啊。”年轻的警察小声嘀咕道。 一旁的女警察显然也有同感。 但联想到沐沐的黑户问题，两人很快意识到了问题不简单。 “拿给老程看看吧。”年轻的警察将查到了结果告诉了之前的老警察。 看到结果，老警察脸上也露出了同款的惊诧，考虑片刻，才开口道：“不管了，先联系当事人了解情况吧。” “那是通知这孩子的生父还是生母？”年轻的警察问。 老警察：“……”这好像的确是个问题。 两人低头看向一直安静地跟在一旁的沐沐。年轻的警察半开玩笑地问了一句：“小朋友，你想要爸爸还是妈妈？” 这本就是一句随口的问话，年轻的警察根本没想过沐沐会回应他。 然而，就在警察以为沐沐会继续保持沉默的时候，却听她突然说了一句：“爸爸！” 声音洪亮，语气干脆。 虽然刚才在信息比对室里，两个警察说了一大堆关于秦陆这个人的身份信息沐沐大部分都听不懂，但‘富’这个词的意思她懂。 那个女人已经不要她了，就算找到了对方，她也很有可能再一次被扔掉。 而且，书里说沈曼会被关进监狱，她不能跟着她。 相比之下，沐沐情愿选择素昧谋面的爸爸。 可惜警察并没有真正采纳沐沐的想法，只是让女同事将她带去了他们的餐厅吃饭。 —— 直到下午，结束B市会议的秦陆才返回A市来到了派出所。 办公室里。 “秦先生，根据你之前在电话里提供的信息、你的助理提供的信息，以及我们的调查结果来看，7年前，孩子的生母在康斯医院接受人工受孕的时候，的确误用了您的精子。”警察对秦陆说道。 秦陆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明显有些不愉。 几年前，他因为一场蓄意袭击事件险些丧命，虽然逃过一劫，但也受了重伤。 伤势痊愈后，秦陆在家庭医生的建议下捐献并保存了几批精子。 然而，没过多久，医院就传来消息称：因为医院大楼搬迁、编号错签导致他的那批精子不慎遗失。 当时的秦陆虽然气愤，但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多年后的今天，他在会上突然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让他来领孩子！ 这个消息对于秦陆来说简直荒谬。 “你们应该通知的是孩子的生母，而不是我。”秦陆沉声说道。 听到秦陆这话，警察面露几分尴尬。 在联系秦陆的同时，他们其实也联系了沈曼。 然而，他们通过系统查询到了沈曼的联系方式，打过去却是‘关机’，他们又通过联网信息查询也暂时没有查到沈曼的任何行踪，对方显然有意躲了起来。 两人正说着，女警察带着吃完饭的沐沐刚好来到了门外。 警察的目光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指着沐沐对秦陆说道：“就是这个孩子。” 听到这话，秦陆眉头微蹙，朝着警察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秦陆看到了站在女警身旁的沐沐。 这孩子看上去小小的一只，看到他时似乎声怯地往女警身后退了半步，但下一秒站直了身板。 秦陆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这个孩子。 孩子脚下穿着一双看不出是粉色还是灰色的鞋子，踩在地上一边的灯还能微弱地亮几下，另一只脚上的已经不亮了，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棉服，这棉服明显不太合身，袖口已经短到了手腕以上的位置，棉服上印着的卡通图案已经脱色掉皮，衣服前面还有一片分不清是油污、糖渍还是单纯洗不干净了的黑块…… 就在秦陆打量沐沐的时候，沐沐也好奇地看着对方。 这个人很高，和其他人感觉不一样。 虽然没有直接把‘我很有钱’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但沐沐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个人的不一样，就好像钱婆婆看的那些电视里，很厉害很有钱的那种人一样。 秦陆冷漠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吓人，让沐沐本能地感到紧张和害怕，但一想到这是以后要养自己的爸爸，沐沐立马又抬起头，朝着对方投去了一抹甜甜的、略带讨好意味的笑。 看到这个孩子冲着自己傻笑，秦陆波澜不惊地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抹嫌弃。 秦陆皱起了眉，并不想承认眼前这个孩子是用自己一半的基因造出来的。 偏偏一旁的警察还要在这个时候再强调一句：“为了确保情况无误，我们又做了一遍基因对比，这个孩子的确和你存在亲子关系，这一点不会有错。” 秦陆不着痕迹地将视线从沐沐身上收回，看向警察，反问：“存在亲子关系我就必须养她？” 警察一噎：“当然不是。” 毕竟作为不知情者，秦陆也算是半个受害者了。 按照现行的规定，秦陆的确可以免除对孩子的抚养义务。 至于沐沐…… 必要的情况下，他们可能会采取强制措施找到沈曼，要求她承担抚养义务，如果沈曼依旧不愿或无法承担抚养义务的话，考虑到孩子的安全和成长问题，她可能会被送到福利机构，至于沈曼则将面临法律追究。 警察将处理办法简单地想秦陆说明了一遍。 “至于秦先生你这边，你依旧可以保留对康斯医院失责的追责权。” “当然了，”顿了顿，警察瞥了一眼沐沐，又道：“这孩子和你的亲子关系既成事实，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的话，也是可以的。” 警察的话音刚落，就见秦陆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要。” 听到秦陆这话，沐沐傻眼了——所以，这个爸爸是不要她吗？ 警察脸上倒是没有露出多少意外，毕竟，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任谁都会觉得无法接受。 警察点点头，正当他打算再和秦陆确认几句就让对方离开时，突然，旁边一直都很安静的沐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是你的孩子，你是我的爸爸，你为什么不要我？” 秦陆面色平静地看向痛哭流涕的沐沐，眼神仿佛在说：我为什么要要你？ 与秦陆过于平静的目光对上，沐沐心里‘咯噔’了一下，忍着害怕，又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句：“血、血浓于水啊爸爸。” 一旁的警察嘴角微抽，实在不知道这么一句狗血伦理剧的经典台词这个小屁孩是从哪儿学来的。 不过，沐沐哭得凄凄惨惨的模样倒是让警察有些不忍心。 “咳，要不，秦先生你再考虑一下？”警察帮腔道。 秦陆依旧还是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考虑。” 听到这话，沐沐慌了——以她目前的见识还不知道如果爸爸妈妈都不要自己，她会被送去哪儿，在她的认知里，没有父母家庭要的孩子就会死掉。 ‘生死攸关’面前，沐沐又壮着胆子嚎了一句：“你不考虑我，也要考虑一下自己啊以后你年老病衰的时候，谁来扶你过马路？你被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谁来给你签字？你百年之后，谁来给你上坟扫墓？” 秦陆：“……” 警察：“……”这小孩这方面懂得还挺多。 秦陆没有说话，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时间，又看向警察，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 “没有了，因为这孩子目前是黑户，我们把秦先生请过来主要是想就事情原委进行一下核实，同时也将情况告知你。现在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如果你这边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在这里签字吧。”警察将一份笔录和情况确认书递给了秦陆。 秦陆的视线在确认书的内容上快速掠过，随后龙飞凤舞地在上面落下了自己的签名。 将确认书递给警察后，秦陆起身离开。 看着秦陆离开的背影，意识到这个爸爸是真的不要自己了，沐沐也不哭了，奋力地挣开警察小姐姐的手就要朝着秦陆的方向追过去，力气大到那名女警都差点没拉住。 “爸爸、爸爸！不要丢下我！” 此时几人已经来到了外面大厅旁的走廊上。 沐沐奋力挣扎、声嘶力竭的模样把周围众人都吓了一跳。 不知道真实情况的人估计还以为沐沐和秦陆有多深厚的感情呢——沐沐是一个即将被自己的爸爸抛弃的孩子，而秦陆则是那个不负责任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的渣爹。 周围为数不多的几人立马朝着秦陆投来了鄙视的目光。 秦陆停下，略带严厉的目光看过来，吓得沐沐一哆嗦，但还是小声地又叫了一声：“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大家可能会发现沐沐性格、言谈和认知上的一些矛盾，这与沐沐之前的经历、成长环境、接受教育情况有关，稍安勿躁，后面会慢慢揭晓~ 第3章 .再次被抛弃 派出所外。 见秦陆从派出里面走出来，身为助理的陈逸赶紧迎了上来。 “先生，事情解决了吗？”陈逸询问道，同时，一双眼睛下意识地朝秦陆的身旁以及身后瞄了一眼。 没有孩子。 “那个孩子……” 陈逸话到一半，接收到秦陆投来的略带冷意的目光，赶紧识趣地闭上了嘴。 几分钟前他还在想先生会不会把那个孩子领回来，毕竟也是‘流着自己一半血’的孩子。 不过转念一想，陈逸又觉得秦陆不要那个孩子似乎也合情合理——那个孩子的存在，秦陆不仅毫不知情，甚至可以说连参与都没有，贸然接回来养反而说不过去。 而且以秦陆的个性，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几乎为零。 想通这一点，陈逸不再多言。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就在陈逸以为秦陆不会再提及那个孩子的时候，秦陆突然冷不丁地扔出了一句：“我还没老到需要一个孩子来继承遗产。” 秦陆无端冒出这一句话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刚才在派出所里那个小孩那一番‘要给他养老送终、签病危通知书’的言论，心里莫名一赌。 前排的陈逸：“……” 虽然不知道自家老板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有道理？ “之前你还要汇报什么工作，继续。”不等陈逸反应过来，秦陆又开口说道，脸上的神色如往常一样，就仿佛之前的那个插曲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额是，还有一件事，”回过神来，陈逸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叠资料递给秦陆，并解释道：“这是C市那块地目前的情况以及查到的对手公司的资料。” C市新区东部有一块地官方打算和企业合作进行开发。 作为首选企业，秦氏原本的计划是在那里打造一个医疗康复和养老中心，同时兼顾新型医疗康复设备的研发及生产。 前期，一切顺利。 然而，就在几天前，突然冒出一家公司提出要在块地皮上建立商业中心，并且开出了十分优厚的条件。 官方那边也因此产生了动摇和分歧，最终决定就两项规划进行研讨和投票。 “那家泰华公司是去年年初才成立的，背景是H国一家房地产和金融投资公司，此前在国内并没有具体项目，暂时也没有发现其和我们的竞争对手公司存在关联。” “至于新区东那块地的最终规划，目前的情况对我们有些不利，几位主要负责人中过半数的人更加倾向于商业体。” 陈逸说完，透过后视镜小心地观察了一下秦陆的表情，却没有从中看到任何的情绪。 秦陆将手里的资料快速看过一遍之后，便淡定地放到了一旁，询问：“研讨会议的时间定了？” “暂定在后天下午两点。” 秦陆颔首：“安排行程，提前一天过去。” “好的，我马上安排。” “我在C市期间，ACN的事情先放着，其他不重要的事你看着处理。”秦陆又吩咐道。 “是。” “另外……”顿了顿，秦陆又道：“安排人去查康斯医院。” 听到这话，陈逸神情一怔。 ——康斯医院隶属于康加医疗，康加医疗也是秦家主要控股的产业之一，秦陆接管秦家的生意时管理过一阵子，后来因为自己手里的生意渐渐多起来，就将医院的部分事务交给秦家几个小辈打理了。 而当初秦陆正是在康斯医院保存的那批精子。 要说是因为管理人员操作失误导致秦陆那批精子遗失还勉强说得过去，可偏偏造出了那么个‘意外’，显然就说不过去了。 “好的，我马上安排。” 秦陆不再说话。 —— 另一边，派出所里。 看着秦陆头也不回地离开，沐沐眼里的希望彻底熄灭。 而令周围的人意外的是：前一秒还哭得声泪俱下的孩子，这一刻竟然彻底安静了下来，不哭不闹，脸上也不见半点‘痛失生父’的哀伤，就好像刚才在这儿鬼哭狼嚎的人不是她一般。 “咳，小朋友，你没事吧？”小王走近沐沐，低头问道。 沐沐摇了摇头。 下一秒，沐沐又抬头看向了小王。 “警察叔叔。” “啊，不对，警察哥哥。” 听到面前的小孩叫自己‘哥哥’，小王心里一阵乐呵，但又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受不起啊。 “你想说什么？” “请问……我可以留在这里吗？”沐沐小声问道。 闻言，小王一愣：留在这里？ 怎么可能！ “我可以打扫卫生、可以扫地拖地，还可以洗碗擦桌子，我可以做很多事情……”沐沐又补充道。 小孩迫切的眼神看得人心疼，但是，他们这里是派出所，不是儿童福利机构啊。 何况这孩子的法定义务监护人尚在人世、而且没有证据证明她无力抚养这个孩子，那么即便是他们也不可能跨过这孩子的生母将她直接送去福利机构。 “你放心吧，你爸爸虽然不要你了，但是警察哥哥、咳，叔叔们会帮你找到你妈妈的。”小王不知道沐沐内心的真实想法，便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 —— 下午，警察通过信息查找，终于通过沈曼的另一个手机号联系到了她。 然而，一直等到晚上，沈曼才不情愿地来到了派出所。 笔录室里，面对警察，沈曼又挂出了另外一幅面孔。 “我没有不要这个孩子，我今天本来是带她出去玩的，过程中临时接了个电话，我让她在那里等着我不要乱跑了，结果没一会儿她就不见了……”沈曼狡辩道。 这话沈曼自己都不相信，更别说是在座的警察。 “沈女士，”刘队打断了沈曼，开口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生下的这个孩子，但身为孩子的母亲，你既然生下了她就有义务教养她，而且希望你明白，弃养孩子犯法。” 说罢，刘队透过玻璃看了一眼隔壁房间里由女警察陪着坐在办公室一角、神情落寞的沐沐，又对沈曼说道：“那孩子看着也快到上学的年纪了，一直是黑户以后怎么办？这件事我们会做备案，也会给你出具证明并且移交你的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你拿着证明还有需要的材料抓紧时间去给她把户口上了。” “好，我知道了。”沈曼敷衍地应下。她都不想要那个孩子了，怎么可能带着沐沐去上户口。 又在派出所里接受了一番批评教育，沈曼领着沐沐离开。 看着快步离去的沈曼以及失望地跟在她身后的沐沐，女警察面露担忧，说道：“那个沈曼，不会从这里离开之后又把小沐沐给遗弃掉吧。” 一旁的小王也叹了口气。 沈曼之前的那番话他们根本不信。 尽管做了批评教育、告知的对方弃养的严重后果，但也禁不住有的人就是知法犯法、屡教不改。 然而，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沈曼是弃养，目前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放心吧，这件事咱们已经做了登记，刘队也通知了她户籍所在地那边的派出所和社区，如果发现她再有丢弃孩子的嫌疑那就要追究她的法律责任了。” “希望她脑子清醒一点吧。”女警察叹道。 —— 这边，从派出所离开，因为暂时想不到怎么安顿沐沐，沈曼只好又带着她回到了钱婆婆的住处。 看着大晚上来到自家门口的母女二人，钱贵珍瘪了下嘴：“我还以为你打算把她从我这儿直接接走呢，她那些东西我下午的时候差点都准备扔了。” “没有，我只是带她出去玩玩。”沈曼解释道。 钱贵珍没去深究沈曼的话，却还是一脸的不乐意，抱怨道：“你上一次的生活费是交到11月的，本来你上个月就该过来交钱了，结果拖了一个月，我这是帮你白带了她一个月。” “要不你还是另外再给她找个地方吧，别放在我这儿带了。” 钱贵珍继续抱怨道：“最近一两年什么东西都在涨价，再加上沐沐大了，吃得也比之前多，在我这儿又要管她吃又要管她穿，一个月1000块根本不够，我还得倒贴进去。” “不是我在乎那点钱，主要是我自家孙子现在要上学，孩子爸妈把他放在我这儿，我得接送他上下学，两个孩子，根本管不过来。” 钱贵珍这话倒是不假：她自己的孙子要她照顾，根本没空再管沐沐。 过去为了多弄点钱，钱贵珍帮不少人家照顾过孩子，但都是几个月、一年两年而已，没有像沐沐这么时间长的。 起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别人问起这孩子时，钱贵珍就说是乡下大哥家的孩子，她帮忙照顾一阵。可现在沐沐大了，眼看着到了上学的年纪却还是成天待在家里，周围的邻居早就在背后偷偷议论了。 所以，钱贵珍是真的不想再帮沈曼带孩子了。 钱贵珍却不知道她这话正中沈曼的下怀。 “我也实在没有时间带孩子，要不这样吧，你再帮我带她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把她接去其他地方，没问题的话，我现在就把一个月的前付给你，还可以多付给你400，另外上个月的也一起付给你。”沈曼说道。 听到这话，钱贵珍眼珠子微转：“就一个月？” “对，就一个月。” “那行吧。”钱贵珍应下，又若有所思地瞥了沈曼一眼。 钱贵珍不知道，沈曼此时的真实目的是将沐沐扔在她这儿，然后自己就彻底消失，借助顾译骁的关系去国外躲一阵子，至于钱贵珍要怎么处理这个孩子，她根本不在乎。 不过钱贵珍却从沈曼看沐沐的眼神中看出了满满的厌烦。 于是，钱贵珍压低了声音，问了沈曼一句：“你是不是不想养这孩子啊？” 沈曼当初是经人介绍把孩子送到钱贵珍这儿来的，钱贵珍并不知道沈曼的身份，但见这个女人每次来都裹得严严实实、却是一身上下的名牌，就跟女明星似的，便猜测沈曼的身份可能不一般，沐沐说不定是个身份不能曝光的私生子。 见沈曼面色僵硬，钱贵珍觉得自己猜对了。 左右看看周围走道里没人，钱贵珍将沈曼请进了自己的屋里。 “不是我不想帮你带孩子了，主要是我们这里是老居民区，平时人来人往的，孩子大了藏不住、一直不送去上学也说不过去。” “你要是真不方便养孩子在身边，我倒是有个主意。”钱贵珍说道。 听到这话，沈曼神情一动，追问：“什么主意？” “我有个侄子，从乡下老家出来，带着媳妇孩子在这边城郊的工地打零工挣钱，暂时就住在西郊出去那片板房区，可以把沫沫送到那儿去让我侄媳妇带着。” 闻言，沈曼眼神微亮，又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能行吗？孩子送去那儿不会被发现吧？” “放心吧，那地方我之前去过一次，离城区远，周围要么是在开发的工地，要么连路都还没有修好，那片板房区进进出出住的都是外来务工人员，没有本地户口，平时谁会到那儿去检查？而且我侄媳妇自己就生了3个孩子，很会带孩子的。” 钱贵珍的后半句话沈曼根本没在意，听说沐沐送去那儿不会被发现，便放心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番商量，谈妥了价钱：把沐沐送去钱贵珍侄子那里，每个月生活费1200。 沈曼从包里拿出一小叠现金递给钱贵珍，说道：“我也不知道孩子送去你侄子那里到底行不行，先付一个月的钱吧，一个月后要是可以，我再来把后面半年的费用也付了。” 接过钱，钱贵珍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多想。 “我这几天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沐沐就麻烦你送过去吧，等我忙完了再去看她。”沈曼对钱贵珍说道，又强调了一句：“千注意点，千万别让人发现她。” “放心吧，我肯定会注意的。”毕竟钱贵珍也不想给自己招惹上麻烦。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瞥了一眼角落里埋着头的沐沐，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两人刚才在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背着沐沐，因为在她们看来，一个小孩根本不可能听懂她们在说什么。 然而，两人却不知道，她们刚才的对话，沐沐一字不落全都听了进去。 第4章 .又被送走了 沈曼走了。 看着沈曼远去的背影，钱贵珍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什么档次的明星，还是哪个有钱人养的见不得光的小三，生个孩子要这么藏着掖着。” 说完，钱贵珍关上了门，回到屋里开始给自己的侄子一家打电话。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沐沐就被钱贵珍叫了起来。 临出门前钱贵珍将半个红糖馒头和一包用塑料袋装着的东西塞到了沐沐手里。 塑料袋里装着的是沐沐住在这里时用过牙刷毛巾以及换洗的衣服。 钱贵珍自己则拎上另一包东西、拉上沐沐出了门。 两人来到车站，搭上了第一班公交车。 一路上，沐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趴在车窗前看着外面的路。 沐沐的小动作钱贵珍并未放在心上，只是闭着眼睛打着瞌睡。 公交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终点站后，钱贵珍又带着沐沐转了一趟三轮车，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钱贵珍侄子一家住的那片出租板房区。 这里密密麻麻的板房随处搭建、生活垃圾和建筑垃圾堆得到处都是，看上去凌乱不堪，此时正值周围工地上工的时间，时不时还有农民工三五成群的从板房间的小巷子里走出来。 这样的环境让沐沐从心底里生出一丝恐惧，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别站着，赶紧走。”钱贵珍推了推沐沐的后背，催促道，自己则捂住鼻子、埋下头，绕开那些工人，快步走进了板房间一个狭窄的巷子。 尽管之前来过一次，但钱贵珍还是费了一番工夫才找到了侄子一家住的地方。 来到一间破旧的板房外，给她们开门的是一个样貌、衣着朴实，三十岁不到、神情有些木讷的妇女。 此人正是钱贵珍的侄媳妇王小红。 “怎么就你一人，开茂没在？”钱贵珍往屋里看了一眼，问道。 “工地上加班，开茂这两天都在工地上没回来。”王小红解释道。 钱贵珍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就是这个孩子，”钱贵珍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后的沐沐拉到了王小红面前，介绍道：“这孩子叫小沐沐，今年6岁，之前一直是我带着的。” 王小红看向沐沐，一愣：虽然沐沐穿的没有她看到的其他城里的孩子好，但是一眼就能看出这孩子的五官长得极漂亮，尤其是眼睛。 “我们这个条件，这个孩子放我这里我怕带不好她啊。”王小红担忧地说道。 “放心吧，小沐沐这孩子好养活，听话懂事，不哭不闹，你家孩子怎么带的，你怎么带她就行，”假装叹了口气，钱贵珍又道：“要不是小宇他妈妈要去上班了，我得帮忙带小宇，管不过来，我其实是愿意带着这孩子的，我想着你和开茂刚来这边收入也不高，多带一个孩子费不了多少事，又能多点收入，才跟这孩子的妈妈说把她送来这里的。” 钱贵珍说了这么多，见王小红依旧木愣愣的，也不知道说声谢谢，不满地瘪了瘪嘴。 钱贵珍将从家里收的那袋旧衣服塞给王小红，又从钱包里拿出800块钱递给对方，说道：“这是小沐沐的妈提前付的这个月的生活费，先带一个月试试，要是没什么问题，后面每个月的生活费对方给我了，我再在手机上转给你们。” 沐沐的生活费沈曼一般是半年付一次，她分月转给侄子一家，余出来的钱正好可以存进银行做做理财。 “好。”王小红接过钱，心里高兴，这才想起来开口邀请钱贵珍到屋里坐会儿。 “不坐了，我待会儿还得上银行一趟。”藏起眼里的厌恶，钱贵珍随便找了个理由转身离开——这里的房子都是用工地废弃的活动板房临时搭建的、又破又烂，不隔音也不隔味，周围垃圾遍地也没人收拾，还有屋里也是，站在门口，钱贵珍都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这地方，她实在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 钱贵珍走后，王小红将沐沐领进了屋。 就这一间屋子，王小红、她丈夫钱开茂，还有三个女儿都住在里面。 屋里很黑，没有窗户也没有开灯，只有靠近屋顶的地方又几个孔洞透进来一些光勉强能让人看清屋里的陈设。屋子很乱，八九个平方的房间里废旧纸箱、工具杂物、炒菜做饭的炉灶炊具堆了小半个屋子，另一边，挨着墙拥挤地放着两张简易铁床，王小红的三个女儿正挤在其中一张床上睡觉。 “东西放那儿吧。”王小红指了一下床边的柜子，对沐沐说道。 沐沐的视线顺着王小红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那个满是油垢和灰尘、堆满了杂物的柜子，沐沐紧了紧手里的塑料袋，没有动。 见状，王小红也没在意，拉上了门，自顾走到铁床边躺下，继续刷手机。 来这里打工的女人不像男人力气大、能接到长工，她们只能接一些工地上临时的杂工。平时接不到活的时候王小红就在家里睡觉、看手机。 今天，王小红也没有接到活，所以并不打算出门。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上午。 快到中午的时候，钱开茂摇摇晃晃地从外面回来了，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气和难闻的烟味。 见丈夫回来，王小红赶紧质问道：“李大庄说你们工地上没让加班，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你是不是又跑去赌了？” 钱开茂自顾点了根烟，没有理会王小红。 王小红忍不住，又道：“李大庄他媳妇说你们工地这个月的钱已经发了，他昨天就拿回来了。” 听到这话，钱开茂黑着脸朝王小红吼了一句：“他发了我的就得发啊？李大庄他发钱了你去跟他过啊。” 钱开茂是拿到了工资，只不过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已经被他打牌输了个精光，还欠了别人一千多。 钱开茂一脚将门口的箱子踹开，走进屋里。 看到角落里杵着的沐沐，钱开茂又吼了一句：“滚远点，别挡着老子。” 钱开茂吼完，才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楚面前这孩子不是自己那三个女儿。 “这孩子哪来的？”钱开茂看向王小红，质问道。 “今早上你二姑送来的，”王小红解释道：“昨天你没在家，这件事还没有和你说，这孩子是别人托你二姑带的，她带孙子忙不过来，就让咱们帮着……” 不等王小红把话说完，钱开茂便一脸恼火地打断了她：“她带不过来让咱们带？她家里过好日子怎么没请咱们去过过？你没脑子吗？” “给了钱的，不白带。”王小红赶紧解释道。 听到这话，钱开茂才停止了大骂，问道：“多少？” “一个月800。”王小红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拿出了钱贵珍早上给她的那叠钱。 见到钱，钱开茂眼神一亮，一把夺过王小红手里的八百块钱，数了两遍才揣进了自己兜里，嘴里却还不依不饶地骂着：“800块，嗛，城里现在给人当保姆就随便带带孩子一个月都不止这点钱……” 说着，钱开茂还嫌弃地看了沐沐一眼，啐道：“也是个赔钱货。” 骂完，见沐沐依旧杵在那儿，不哭不笑跟个傻子似的，钱开茂感觉无趣，便收回了视线。 走到宽一些的那张铁床边，将床上的三个女儿轰走，钱开茂随手扔开了外套，倒头就睡。 王小红还想追问工资的时，此时却不敢再开口，只能招呼着一旁哭闹的三个女儿到外面去玩。 直到下午一两点钟，王小红准备做午饭了，才终于叫醒了钱开茂。 王小红在家里不做早饭，不上工时就挨到中午，两顿并做一顿吃。 说是午饭，其实就是开水煮干面条，再舀上一坨猪油，一人一大碗。 见王小红招呼沐沐过来吃饭，钱开茂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一句：“这城里的娃娃金贵得很，咱们吃的这些东西她能吃吗？在这儿被养死了可不算咱们的责任。” 钱开茂话音刚落，就见沐沐接过了王小红手里那碗面，忍着心里的嫌弃，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直到将一大碗面条全部吃完，沐沐才放下了碗。 “饿死鬼投胎似的。”钱开茂骂了一句，低头开始吃面。 将面吃完，钱开茂将碗随手一扔，便又回去睡觉了。 看到王小红开始收拾碗筷，沐沐走到她的旁边，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可以帮忙做事情。” 听到这话，王小红愣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有人愿意帮自己做事情她当然乐意，但一想到沐沐到这儿来是给了钱的，王小红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用了，哪儿能让你做。” 王小红一家洗碗倒也简单，就着锅里剩下的水将碗筷涮涮，再将锅里的水往屋外地上一泼就完事了。 一旁的沐沐看着：“……”刚才吃的那碗面可不可以反悔，吐出来？ —— 晚上。 王小红为一家人准备的晚饭依旧还是开水煮干面条。 尽管内心拒绝，但为了活久一点，不要像小说里那么快死掉，沐沐还是努力干掉了一整碗面条。 晚饭后，钱开茂和王小红各自躺在床的一角刷着手机，三个女儿则蹲在地上拿着一堆不知还能不能用的工具玩闹着。 直到夜深了，王小红才想起来招呼孩子们睡觉。 “你那些东西放下吧。”王小红又一次指着沐沐手里拽着的塑料袋说道。 犹豫再三，沐沐终于将她那包东西拿到了屋子一个相对干净一些的角落里放好，却始终不肯脱掉身上的外套。 王小红见状，也不勉强她，烧了壶热水，让家里孩子过来洗脸。 王小红一共生了三个女儿，老大四岁，老三岁不到，最小的一个一岁半。 一盆水，一块毛巾，最小的先洗，然后给老二洗，最后是老大。 王小红招呼沐沐过来一起洗。 看着那盆水，沐沐没动。 见沐沐满脸都写满了拒绝，王小红索性也不再招呼她。 “那你过来睡觉吧。” 这屋里就两张床，平时如果钱开茂也在，就让三个女儿睡小一点的那张床。 本来刚刚够睡的小床，现在多了沐沐，就有些挤不下了。没办法，王小红只好又在小床边上加了张桌子，让沐沐勉强挤下。 —— 半夜，沐沐是被冻醒的。 在四周漆黑的房间里看了一圈，沐沐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下来，走到了门边。 王小红晚上关门的时候沐沐就在旁边看着，这门在里面没有锁，只用了一个铁扣卡着。 沐沐在黑暗中一阵摸索，终于找到了那个铁扣。 推开门，借着夜色和附近工地塔吊上的灯，沐沐只能勉强看清楚外面的路。 漆黑陌生的环境让沐沐本能地感到害怕，木愣愣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沐沐最终还是返回屋里拿上了自己的塑料袋，然后小心翼翼地踏出了屋子。 第5章 .跑路 这个地方的路很复杂，尽管早上被送来的时候沐沐很努力在记下自己走过的路，但依旧没法将路线记全。夜里辨别路线则变得更加困难。 沐沐只能朝着远处工地上一个塔吊上亮着的灯的方向不停地往前走。 安静的夜里，沐沐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突然，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以及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引起了沐沐的注意。 看到三个工人模样的男人朝着自己这边走来，沐沐吓了一跳，本能地感觉到一种危险。 不等三人走近，沐沐快步跑到一旁的一堆杂物堆后面、将自己藏了起来。 三人渐渐走近，嘴里还在埋怨着对方大牌技术差、还自己跟着输钱了。 “那一把我一个顺子扔出去就完了，你就不该再去跟那一对二！”其中一个人吐槽着、骂骂咧咧地走到墙边扒开了裤子准备撒尿。 对方就在距离沐沐藏身之地不远的位置。沐沐双手捂住了嘴巴，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响，但还是禁不住害怕得瑟瑟发抖。 窸窸窣窣的动静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什么东西？”男人的视线看过来，当看到不远处那一坨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时，被吓了一跳，惊呼出来：“卧槽，什么鬼！” 另外一旁的两个工友听到声响也凑了过来。 “老陈，咋了？” “老子看不清，你们来看看，那他妈是个人还是流浪猫狗？”老陈指着沐沐的位置，对两名工友说道。 三个身影凑了过来，沐沐吓得一抖。 “卧槽，还真有个东西。” “是个小孩吧，猫猫狗狗哪有那么大。”另一人眯着眼睛看着沐沐蜷缩在角落里的背影说道。 说完，三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精光。 “估计是哪家跑丢的，没想到咱们晚回来一点还撞上了这么个好事。”一人看了眼四周，又舔了舔下唇，压低了声音对另外两名工友说道。 他们这里说白了就是个‘三不管’地段，人多人杂、还大半都是外来人员，有些家孩子生多了，甚至连个户口都没上。 丢孩子的事情在他们这里不是没有发生过，丢了孩子的人家怕被罚款、不敢报警更不敢声张，最后也只能自认倒霉。 虽说孩子本身不像早些年间那么值钱了，但孩子的血、器官还是很值钱的。 三个人又猥琐地对视了一眼，眼里的神情仿佛已经在考虑着把孩子弄到某处去换成钱之后该如何分赃。 沐沐听不懂几人话里的意思，但却从他们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种不怀好意。 危险逼近，沐沐心一横，站起身来，撒腿就跑。 “还想跑！” 三人怒骂一声，作势围堵上来，想将沐沐抓住。 原本，三个大男人想抓住一个逃跑的小孩很简单，但由于这里的路弯弯拐拐而且十分狭窄，三人想要追上沐沐也并不容易。 因为对这里不熟悉，沐沐不敢乱跑，只能照着来时的路往回跑。 好在她之前并未走远，很快就一路跌跌撞撞地找到了钱开茂一家住的板房。 沐沐跑回房间，靠在门板后面，嘴里还喘着粗气。 门口的动静险些吵醒了屋里睡觉的钱开茂。 “吵吵吵，吵你妈啊……”钱开茂呓语一般地骂了一句，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沐沐小心翼翼地踱回床边，爬上床，将自己紧紧裹进了毛毯中，不知是冻的、还是吓得，整个人缩在毛毯里瑟瑟发抖，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屋外，那三个人见将人跟丢了，有些不甘心地朝沐沐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声，但也只好作罢。 —— 第二天早上，沐沐醒来，借着屋外面照进来的光线，沐沐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上满是泥污、还有不少擦伤出血的痕迹，身上的衣服也脏了，裤子上右边膝盖的位置被磨破了几个小洞、还隐约浸着一点点血渍，身上的棉衣也被划破了一个口子，里面的棉花漏了不少。 这应该是昨天晚上逃跑的时候弄的。跑回来的路上，沐沐自己也记不清究竟摔了多少跤才会弄成这样。 好在钱开茂和王小红两人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也没有因此起疑心。 昨天晚上遇上那三个坏人的事情让沐沐暂时打消了逃走的念头，乖乖在钱开茂家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王小红接到了新工地的临时工作，每天一大清早煮一锅面条放在盆里之后便会出门。 反倒是钱开茂工地也不去了，几乎天天待在家里睡觉、玩手机，偶尔出门也多半是去打牌、喝酒。 沐沐有些害怕钱开茂，所以，对方在家时，她会躲到屋外墙边的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 这是沐沐被送到这里的第四天。 头一天晚上钱开茂又没有回来，王小红早上出门时便将三个孩子连同沐沐一起锁在了家里。 王小红走后，沐沐走到门边试着推了一下——因为门是从外面锁上的，她从里面想出去根本不可能，沐沐也只能遗憾地回到了房里。 王小红的三个孩子在屋里自顾拿着些废品玩着，并未理会沐沐。 直到下午，屋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屋里的孩子以为是王小红回来了，纷纷欣喜地跑向了门口。当见到回来的人是黑着脸的钱开茂，三人又紧张地跑回了床上。 “滚远点。”钱开茂走到床边，朝三个孩子吼道。 将三个孩子吓跑后，钱开茂弯腰开始在床垫子底下翻找起来。 没有找到钱。钱开茂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瞥了一眼屋里的三个女儿，不满地骂了一句：“一堆赔钱货。” 骂完，钱开茂的视线又挪到了角落的沐沐身上。 “你家也就你一个丫头？”钱开茂突然朝沐沐发问。 钱开茂一般不和沐沐说话，听到对方突然问自己话，沐沐愣了一下，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都是赔钱货。”钱开茂又咒骂了一句。 沐沐埋着头，没有说话。 钱开茂看着沐沐，眼里却突然闪过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精光。 “今年多大了？”钱开茂问沐沐。 “6岁。” “一直就住在我二姑那儿？” 沐沐点头。 “你家里人不管你？” 沐沐没有回答。 钱开茂却开始暗暗盘算起来。 沐沐不知道钱开茂在算计什么，但对方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感觉后背拔凉，又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钱开茂也不再多问，踢开了脚边的凳子，躺到床上开始刷手机。 门没关，钱开茂两个大点的女儿带上最小的那个跑到了外面去玩，沐沐瞄了一眼床上的钱开茂，也跟着‘战术性’地跑去了屋外。 只是，有了那一天晚上的阴影，沐沐不敢跑远，就窝在板房和旁边一堆杂物中间的缝隙里。 钱开茂手机里刺耳的背景音乐和主播说话的声音，就是隔着一层板墙，沐沐站在外面也能清楚地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声音突然停了。钱开茂扔开手机，从床上起身，走到屋外去方便。 看见钱开茂绕到了板房后面，沐沐从角落里出来，小心地跑回了屋里。 钱开茂的手机此时就扔在床上，沐沐跑过去拿起手机。这个老款的杂牌触屏手机没有指纹解锁功能，沐沐在解锁图案上画了一个对角斜杠便打开了手机。 这几天，王小红和钱开茂在使用手机时，沐沐在旁边观察着、也不忘偷偷记下了他们的手机解锁手势。 王小红几乎手机不离身，而钱开茂也只有在到屋外方便的时候才会暂时将手机扔在家里。 捏着钱开茂的手机，沐沐没有犹豫地拨通了她所知道的报警电话。 听见手机里有声音响起，沐沐小声喊了一句：“警察叔叔。” “您好，这里……” 听到是女人的声音，沐沐又马上改口说道：“警察阿姨，你好，我被送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方，你们能救救我吗？” “坐327路一直坐到倒数第二站。”沐沐不认识站名，但是对比了当时下车地点公交车站牌上的名字和之前公交车上贴着的站台表，很确定钱贵珍带她就是在倒数第二站下的车。 “这里有一大面蓝色的墙、上面有白色的字，还有很多三轮车，我们走了最左边一条窄窄的路，路上路过了一个红房顶的房子、一大堆大大的水泥圆管，还有……进来的地方还贴了一张很大的红色的纸……” 为了争取时间，沐沐将那天来时一路上记下的地标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说完，沐沐才发现电话里说话的根本不是真人，而是一段电子提示声。 不等那头自动转到人工电话，屋外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却将沐沐吓了一跳。 沐沐手一哆嗦，赶紧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原位，自己则飞快地缩到了屋子角落。 钱开茂走进屋来，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拿起手机又继续躺回床上开始刷视频。 —— 沐沐在角落里待了很久，直到屋外有人来拍打房门，钱开茂才一脸不爽地扔下手机，走到了屋外。 屋外的人似乎是来找钱开茂还钱的。 沐沐听见钱开茂和对方两个人争吵了起来，又听见钱开茂对那两个人说自己过几天就有钱了，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 沐沐的视线再一次落到了钱开茂的手机上，犹豫片刻，沐沐还是壮着胆子朝床边走了过去。 拿起手机，沐沐本想再一次拨打报警电话，但不知道钱开茂多久会进来、也不知道那段提示音究竟又多长时间，害怕被钱开茂发现，沐沐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同时删除了之前拨打记录。 抱着手机，迷茫了几秒钟后，沐沐凭着记忆拨出了另外一串号码。 第6章 .电话通了 此时，秦陆正坐在C市分公司的会议室里，听着分公司的高层以及新区东医疗基地项目负责人汇报工作。 前一天官方组织的那一场协商会议结果并不理想，目前的情形依旧对他们十分不利。 “新区东医疗基地建设项目我们前期的投入太大了，如果现在放弃，损失很难在今年内弥补回来，另外，前期推进的合作意向，虽然还未正式签约，但现在反悔也势必会影响我们在合作伙伴那里的信誉度……所以，我们提出的一个方案是在前期协商条件的基础上，对官方做出让利……”负责人做着汇报，过程中还不忘紧张地看着秦陆脸上的情绪变化。 可惜，在秦陆波澜不惊的脸上，旁人很难看出他此时心里的想法。 就在这时，秦陆面前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来电是一串陌生且没有备注的号码。 秦陆眉头微皱——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少之又少，会在他开会的时候打电话进来的，要么是拨错号，要么就是有很重要的事。 秦陆示意负责人先暂停，拿起手机接通的电话。 “哪位？”秦陆开口问道。 这时，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爸爸！” 因为不知道这个电话究竟能不能拨通，听着嘟嘟嘟的声音，沐沐内心忐忑，但当她听到电话里那个十分陌生、但却让她记忆深刻，还有那么亿点点凶的声音的一瞬间，她就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心里忍不住激动起来，就连声音都带上了些许的颤栗。 “我是沐沐，那天你在派出所，我们见过的，我、我是有你一半血的女儿。”害怕秦陆已经不记得自己了，沐沐急切地介绍道。 秦陆：“……”他知道。 从听到那声怯生生的‘爸爸’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就已经自动浮现出了那个矮矮小小、瘦了吧唧的身影，以及那张冲他笑得蠢兮兮的脸。 只是相比起沐沐打电话给他的理由，此刻，秦陆更想知道的是：那个小孩从哪里知道的他的号码。 不等秦陆开口，沐沐赶紧又道：“我被送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方，我不想要在这里，爸爸你可不可以救救我，求求你……” “我……” 沐沐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因为钱开茂返回了屋里而不得不将电话挂断。 这边，听到手机里响起的盲音，秦陆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冷漠地看了一眼手机上已经被挂断的来电，秦陆最终还是淡定地将手机放了下来——说到底，那个孩子与他并无关系。 “继续。”秦陆看向项目负责人说道。 “好的。”负责人的声音有些卡顿。 会议桌上的其他人看着秦陆的眼神中也带上了几分谨慎与探究：也不知道刚才董事长接了个什么电话，他们总觉得接了那个电话之后，董事长脸上的神情似乎变得有些奇怪，甚至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心神不宁？ “关于对官方做出让利这一点，我们评估了对方公司的条件，如果我们这边……” “停一下。”负责人的汇报再一次被秦陆打断。 说了一句“稍等”之后，秦陆拿上手机，起身出了会议室。 —— 来到会议室外，秦陆拨通了沐沐打来的那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然而，电话里传来的却不是沐沐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 “喂？喂！” “喂？谁啊？说话啊。” 钱开茂对着电话“喂”了几声，没听到有人说话，便不满地骂了起来：“他妈的，有病吧，打电话来又不说话。” 说完，钱开茂一脸不爽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 —— 另一边，陪同秦陆一块来到C市出差的杨秘书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正准备将刚刚得到的资料拿给秦陆看，就见秦陆站在会议室外、握着手机神色不愉。 见状，杨秘书上前，斟酌着询问了一句：“董事长，是有什么问题吗？” 秦陆没有解释，将手机上的号码给了杨秘书，吩咐道：“让陈逸去查这个号码的所有人和网络定位。” “尽快。”秦陆又补充了一句。 “好的。”杨秘书应下。只是，这需要一些时间——毕竟即使他们有这方面的技术和渠道，对某个号码的信息进行调查也是需要进行备案的。 交代完，秦陆重新回到了会议室。 —— 这边，板房里。 钱开茂刚扔掉手机准备睡觉，突然想起什么，又将手机捡了过来。 钱开茂开始挨个在手机的通讯录和通话记录里翻找起来，想翻出之前联系过的某个老乡的电话，过程中，钱开茂还会时不时地瞄沐沐一眼。 见钱开茂在看自己，沐沐又往身后的杂物堆里缩了缩，心里祈祷着刚才打出去的那通电话不要被对方察觉出异常。 然而，这一次沐沐并没有那么好运。 上下翻找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钱开茂突然发现了不对——刚才他接到的那个不出声的电话，在几分钟前，他的手机分明先打给了对方。 “什么时候的事……”钱开茂嘀咕着，眼珠子一转，很快想到了那个电话不是他打出去的，那么一定是屋里这个孩子打出去的。 想到这里，钱开茂恶狠狠地看向沐沐，质问道：“小杂种，你刚才是不是动老子的手机了？啊？！” “我、我不知道……”沐沐摇头，又往后退了半步。 沐沐的话钱开茂根本不信，捏着手机又朝着沐沐逼近了几步，继续质问道：“你打给谁了？” 沐沐被钱开茂凶狠的模样吓得不敢吱声。 注意到钱开茂左边的位置有个空档，沐沐赶紧绕开了对方，试图从屋里逃跑出去。 然而，不等沐沐跑出几步，就被钱开茂一把抓住了衣服拽了回来。 “放开我！”沐沐奋力挣扎，想要挣脱对方的手。 然而，一个六岁小孩的力气哪里敌得过一个长期在工地干活的成年男人。 “妈的，还想跑！”钱开茂揪住沐沐，手上用力一甩将她扔回到了那堆杂物前，上前便是狠狠的一脚。 “想跑，看老子不揍死你！”钱开茂恶狠狠地骂道。 钱开茂一心想要儿子，平日里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惹恼了自己他下手也从来不含糊，更何况沐沐还不是他自己的孩子。 于是，钱开茂又朝着沐沐的方向狠狠踹了几脚，仿佛要将这几天被人合伙算计输了钱、又被人追着讨债的不快统统发泄在沐沐身上一般。 “赔钱货，反了天了……” 沐沐缩在杂物堆下面、不再动弹、也不再吭声，借助那堆杂物的干扰才能勉强躲过了钱开茂的踢打。 幸好这时王小红从工地上回来了。 回到家里，看见钱开茂正在教训沐沐，王小红吓了一跳，赶紧上前阻止。 “你做什么打她啊！”王小红大喊。 “这小畜生偷偷拿老子的手机打电话，还想跑，我不教训一下我看她还不知道错。”钱开茂说道，说着还不解气地往脚边的凳子上踹了一脚，将它踹向沐沐。 好在板凳砸在旁边的木箱上便停了下来，没有砸到沐沐。 但沐沐的身体还是本能地抖了一下。 “那你也不能这么打啊，这孩子都不动弹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王小红焦急地说道——这毕竟不是他们自家的孩子，她还准备靠着孩子多一份收入的，万一真出了问题，他们根本没法交代。 “就随便教训一下，能出什么事。”钱开茂瘪嘴道：他虽然踢得狠，但这小杂碎会躲，躲在那堆杂物里，钱开茂使不上力、真正踢到她身上的其实没多少脚。 王小红却不敢掉以轻心，快步走向沐沐，将沐沐翻过来检查起来。 看到沐沐双眼还睁着，还有意识，只是没说话，王小红松了一口气。 “没事了，快起来吧。”王小红一边说着，一边将沐沐拉起来，让她坐到床上休息。 一旁的钱开茂发泄一番，似乎也消了气，看着沐沐，想到自己脑海中的那个计划，也稍微有些后怕——他还想指着这孩子大赚一笔，要是打坏了怎么办。 但钱开茂在打量了沐沐一圈、见她脸上看不出明显的皮外伤之后，便又不在意地收回了视线。 “小杂种，就是欠收拾。”钱开茂无所谓地骂了一声，拎上了两瓶散酒出门，准备直接去找他那个同乡。 王小红在确认沐沐没什么事之后，也开始忙活自己的事、准备起晚上的晚饭。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沐沐藏在棉衣后面的一只手此时正紧紧握着一把剪刀的刀尖。 这才是沐沐一直不愿意脱去外面棉衣的原因——这把剪刀是沐沐被钱贵珍送走的那天趁钱贵珍不注意偷偷从对方的针线篮里顺走的。 虽然那时沐沐还不知道自己会被钱贵珍送到哪里，但是一般被父母抛弃又付不起生活费的孩子结局都不会太好。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所以，出于安全考虑，沐沐还是顺走了手边看上去攻击防御力最高的一样东西。 —— 晚上，钱开茂没有回来，王小红招呼着四个孩子吃饭。 或许是出于补偿心理，王小红给沐沐多夹了一大坨面条，还给沫沫多加了两块中午从工地上打回来的回锅肉。 只是今天的沐沐却不像平常那样能吃。一碗面，沐沐只吃了一小半便不再动筷子。 见状，王小红也没在意，将沐沐剩下没吃完的面条赶进了自己碗里，招呼着孩子们自己去玩，玩够了好睡觉。 …… 沐沐依旧和王小红的三个女儿挤在一张床上。 或许是这几天天凉积攒下的风寒，又或许是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受了惊吓，夜里沐沐开始发烧。 沐沐一直烧了大半夜。 直到后半夜，王小红被小女儿的哭闹声吵醒，才终于发现了睡在小女儿旁边的沐沐浑身滚烫。 王小红拍打着沐沐的脸叫了几声，却不见沐沐有任何的回应。 王小红顿时被吓得六神无主，打了电话叫钱开茂回来。 钱开茂赶回家，看到不省人事的沐沐也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你带个孩子也带不好，怎么就发烧了？”钱开茂朝王小红质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晚上还好好的，半夜就这样了，冷水也敷了、人中也掐了，就是不见好，”王小红哭丧着脸说道，又不安地拉了拉钱开茂，说道：“要不还是送医院吧，不然出了什么事咱们负不了这个责啊。” “之前隔壁村姓王的那家孩子听说就是这么给烧坏的。”人没死，但也不能下地走路了，脑子似乎也不好使了。 王小红的话钱开茂却不赞同。 “送什么医院！看病的钱谁出？孩子她亲妈还是二姑？咱们啥医保卡都没有，去医院看个病多贵你知道吗？而且花了钱，万一人家不认账、不给钱怎么办？”钱开茂反问。 这是一个原因。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和王小红的愚蠢不同，钱开茂多少已经猜出了点什么：能把孩子送来这儿不管不问这么多天，这孩子她妈多半是不想要她了。 于是，钱开茂才有了个主意：再等几天，如果这孩子的妈还不过问这孩子，他就找个机会把孩子弄去卖了、或者偷偷放点血，只要能赚钱就行。并且，今天晚上钱开茂已经找到那个‘有点门路’的同乡商量好了渠道和价钱。这个时候如果送沐沐去医院被其他人知道了她的存在，之后的事反而不好操作了。 钱开茂又摆了下手，说道：“行了，不就是发热嘛，多大点事儿，弄点土办法治治就行了，在村里的时候哪家孩子不是这么过来的？没那么娇贵。”反正只要不死就行了。 第7章 .装死逃脱 迷迷糊糊间，沐沐是被王小红摇醒的。 “快别睡了，来喝药，喝了药病就好了。”王小红对沐沐说着。 一碗‘药’被送到了沐沐嘴边。 说是药，其实就是加了几颗猪油的盐糖水，里面还飘着些纸灰。 然而，沐沐此时已经烧得分不清面前的东西是什么，感觉到王小红在给自己灌东西，便乖乖将那碗‘药’喝了下去。 见沐沐喝完了那碗‘药’，王小红放下心来，又从家里翻出了几条旧毯子和一些厚重旧衣服盖在沐沐身上。 “行了，捂着，睡一觉，第二天又活蹦乱跳了。”钱开茂摆摆手说道，说完，不在意地爬上床去睡了。 王小红还是担心沐沐会出事，便一直没敢合眼。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沐沐并没有如同王小红他们想的那样好转，反而烧得更加严重，之前沐沐因为发烧而通红的脸蛋此时已经褪去了血色、一片惨白，而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沐沐的身上、四肢上长出了大个大个的疙瘩。 王小红见状，又往沐沐身上压了几件衣服，开始着急忙慌地尝试其他土办法。 王小红先是挨个给沐沐的十根手指放了血，过程中，针尖扎入指头肉里，沐沐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连个哼声都没有。 过会儿，王小红又不知道从旁边哪家弄了半碗生米来，立着三根筷子走向沐沐。 “起来，往碗里吹口气，吹了就会好了。”王小红对沐沐说道。见沐沐没有回应，王小红又伸手摇了摇头。 这一碰不要紧，却把王小红吓了一跳——此时，沐沐似乎的确没有发烧了，身上也不烫了，但却是一片冰凉。 王小红的惊呼声吵醒了床上的钱开茂。 “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开茂、怎么办，这、这孩子怕是不好了。”王小红哭丧着脸、惊恐地说道。 闻言，钱开茂终于不赖烦地坐起身来查看沐沐的情况。 钱开茂将手放到沐沐鼻子下面，虽然很微弱但还有呼吸，又伸手摇了摇沐沐，这时，沐沐才难受地哼了两声。 “什么不好了，这不还有气吗？而且烧也退了，能有多大事。”钱开茂说道。 他的话让王小红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放下心来。 —— 天色渐亮，王小红因为要去工地上工，只能出门，留下最近没有工作的钱开茂在家里看着沐沐。 见沐沐死不了，钱开茂也不管她，自顾吃了面条、又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大中午，钱开茂才慢悠悠地醒来。想起和同乡约好的事，钱开茂赶紧跳下床，穿上衣服，拎了一瓶酒、两包烟便出了门。 …… 没过多久，钱开茂返回了住处，身后还跟着他那个贼眉鼠眼的同乡。 “你别看我以前没出来的时候在村里混得不好，我现在都在东站那边买了房子了，村里也起了两栋……”一路上，同乡还在同钱开茂吹嘘着自己这几年的成就。 看了一眼左右无人，那同乡又对钱开茂道：“咱们来这里一没人脉二没文化，光靠打工就想发财过上好日子，那这辈子还是别想了……” 听到这话，钱开茂连连点头，附和道：“还得仰仗杨哥你给支点门路。” “都是老乡，客气什么。”同乡摆手，又指着前面不远处的板房，问钱开茂：“就是这儿？” “对，就是这儿。”钱开茂推开门，将同乡领进了屋子。 屋子不大，进屋之后，第一眼就能看到床上的沐沐。 “就是这个孩子，”钱开茂关上门，指着沐沐对同乡解释道：“之前一直放我二姑那里养着，我从我二姑那儿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孩子怎么来的说不清楚，她亲妈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根本就不想要她，之前扔在我二姑那儿，一年半年也不见得过问一次，而且这孩子还没有上户口，查也查不到。” “仔细看这孩子的五官长得不错，杨哥你帮我看看，走哪个路子好。”钱开茂又道。从这位同乡那里他大概知道了，卖孩子也分不同的卖法，不同的卖法赚的钱自然也不同。 同乡见沐沐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多嘴问了一句：“她这是什么情况？” “哦，没事，昨天晚上受了点凉发热了，你知道这城里的孩子就是娇气得很，不过烧已经退了，应该没什么事。”钱开茂解释道。 闻言，同乡点点头，走近沐沐仔细打量了一番。 没过多久，这人便察觉了不对。 “这孩子不对劲啊。”同乡眉头紧锁地低喃道。 “怎么不对劲了？”钱开茂追问。 同乡赶紧又道：“我看这个孩子怕是要不行了。” 听到这话，钱开茂的脸色骤变，反驳道：“怎么就不行了，我看着明明好好的，杨哥我当你是同乡，你可别忽悠我。” 钱开茂看向同乡的眼神中带上了防备，心里暗暗揣测着：这个杨大鹏说不定是故意这么说的，让他以为沐沐不行了，不值钱了，随便给点钱就把他打发了，回头杨大鹏自己再去卖个高价。 “我他娘的骗你做什么！”杨大鹏不悦地瞪着钱开茂，又道：“我杨大鹏别的不说，这几年看货的眼神绝对准，何况当初在乡里的时候老子还跟着土医生当了几年学徒，你这个孩子，一看就是快不行了，就算你怎么吊着，估计也熬不了几天。” “这买卖我帮你在中间牵线搭桥也就是赚个辛苦费，这孩子这样了，得，那点小钱我也不赚了。”同乡说完，作势要走。 同乡的话钱开茂将信将疑，但也禁不住内心害怕起来，见对方要走，赶紧拦住了对方。 “杨哥、先别走，要真像你说的那样，我该怎么办啊，要不你看看，便宜一点也行啊，你得帮帮我。” 杨大鹏停下，回头瞥了一眼床上的沐沐，又看向钱开茂，压低了声音道：“不是便不便宜的问题，这孩子现在这样卖不了了，就算我帮了你，收的人也肯定不会接，要是在路上没了，损失算谁的？万一惹上了麻烦怎么办？” 见钱开茂闭上了嘴，同乡又道：“大家都是同乡，我给你支个招吧，这孩子，要么你现在把她送回她父母那儿，送去医院，兴许还能救回来，要么，趁着她还有口气，你想个办法把她弄出去，之后是怎么样就怎么样，总之千万别留在你这家里，到时候人没了，不仅晦气，麻烦的还是你自己。” 说完，同乡便推开门离开了。 同乡话里的意思钱开茂隐约明白了：这孩子是黑户，这时候他把她扔出去，只要他自己不说，就没人知道这孩子是从他这里扔出去了，到时候沐沐是生是死、还是被哪个倒霉蛋捡走，都跟他们家没关系。 道理钱开茂是懂了，然而，眼看着已经快到嘴边的一块肥肉就这么飞了，他却有些舍不得。 一咬牙，钱开茂最终还是将沐沐留了下来。 钱开茂逛去药店给沐沐随便买了些风寒感冒的药回来给她塞进嘴里，晚上，王小红从工地回来，又给沐沐弄了一碗米粥灌下去。 沐沐的状况看上去似乎好了一些，但依旧缩在铁床角落不吭不哈，仿佛没有半点生机。 王小红想将沐沐送回给钱贵珍，却被钱开茂阻止了。 接下来的几天，钱开茂频频出门，想靠自己的力量找到同乡口中的那些上家。 —— 另一边，秦氏集团。 秦陆的办公室里，陈逸将一份刚刚才拿到的资料交给了秦陆。 “先生，你让调查的那个手机号码已经查到了，号码的使用人不是本地人，这个号码最初的申请地也在临市，不过从近半年的通讯信息来看，对方就在A市，可能是外来务工人员。”陈逸在旁说道。 “地点查到了？”秦陆抬起眼来看向陈逸，问道。 “确定了大致的位置，在西郊梦想城那附近，那里目前都是一些在建的工程，项目工地、民工集中住宿点比较多。”陈逸回答道。 听到这话，秦陆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将手里的资料递还给陈逸，又吩咐道：“把更准确的范围圈出来。” “好的。”陈逸垂眸应下。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秦陆的新的指示，陈逸有些疑惑地看了秦陆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还有其他什么工作吗？” “没有。”秦陆说道。 闻言，陈逸傻了：C市新区东医疗基地建设项目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而且现在正是三方谈判的紧要关头，先生突然扔下了那边的事务返回A市，难道就是为了亲自来看一个电话号码的调查结果？！ 陈逸不理解，非常不理解。 其实不仅是陈逸，就连秦陆自己都没有想到，就因为那小孩一个模棱两可的电话，他居然会扔下C市那边的事情亲自赶回来。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就在陈逸看着没他什么事打算退出去时，秦陆又开口了。 “去安排一下车。” “好的，”陈逸应下，又问：“先生要去哪儿？” “派出所。” 活了几十年，除了出生上户口、办理身份证的时候，秦陆去派出所的次数屈指可数，却没想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居然连着去了两趟派出所，而且两趟都是因为某个和他没有多大法律关系的小孩。 —— 钱开茂这边。 在连着转了几个市场，又找了几个黑赌房之后，钱开茂依旧毫无收获，并没有找到同乡口中那些‘线上’的人。 眼看着沐沐的状况越来越不好，钱开茂想起了同乡那天临走前说的话。 一番犹豫，钱开茂终于决定了要照同乡说的，悄悄把沐沐处理掉。 得知钱开茂的计划，王小红起先是不赞同的，却被钱开茂反过来教训了一顿。 “这孩子不扔了难道让她死我们屋里吗？” “可……” “而且她现在这样把她送回去，或者送去医院，万一事情闹大了警察找上咱们麻烦怎么办？到时候谁说得清？” “现在把她扔出去，不仅咱们脱了关系，要是她命大说不定还能遇上人把她救了。” 钱开茂说着，见王小红脸上的神情出现了动摇，便又继续说道：“她可是个黑户，我们把她扔出去，谁都不会知道咱们和这孩子的关系，这边都是工地，人又多又杂，别人怀疑不到咱们身上，二姑那边大不了不认账就行了，到时候咱们就跟她说孩子自己跑丢了，就是孩子亲妈来了咱们也这么说，量他们也不敢把事情闹大。” 终于，王小红被钱开茂说服了，看了一眼床上的沐沐，低声道：“我就是觉得这孩子怪可怜的……” 钱开茂却没空去可怜沐沐。 到了夜里，板房区进进出出的人渐渐少了，直到后半夜，周围的几家人都睡熟了、自家的孩子也不闹腾了，屋里的钱开茂和王小红才开始行动起来。 王小红在家里替钱开茂打掩护，钱开茂则找了条破毯子将沐沐裹上扛着出了门。 钱开茂小心地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一处黑漆漆的工地上。 因为甲方资金链断裂，这里已经停工快半年了，房子修了一半，钢架子、塔吊都被拉走了，工地上的人也都撤走了，四下荒芜一人，钱开茂轻而易举就通过锈蚀的铁门钻进了施工现场。 在漆黑的工地上绕了一圈，钱开茂来到了一个大坑旁边。 这里是工地临时挖来堆放施工废料的地方，坑很深、里面又脏又乱，即使这个工地后面又开工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底下有什么，房子修好之后，施工方会用填充的碎石、混凝土把这里填平，到时候就更不会被发现了。 钱开茂观察了一会儿，找了个堆着几根水泥管子的地方将肩上的沐沐放下来，直接拖了过去。 就在钱开茂打算将沐沐扔下去的时候，手里一直没有动静的小孩突然奋力挣扎起来。 没料到沐沐会突然反抗，钱开茂险些手上一滑，但马上又揪住了沐沐。 就在这时，沐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在钱开茂手里转了个身，掏出了一直藏着的剪刀朝着对方用力扎了过去。 剪刀刀尖的位置扎到了钱开茂的手上，钱开茂顿时疼得嗷嗷大叫、顺势松开了拽着沐沐衣服的手。 等到钱开茂捂住了手，准备将沐沐揪回来的时候，沐沐已经逃命似地跑开了。 “都快没气了，哪儿来那么大劲。”钱开茂骂道。 他不知道：那天发烧确实差点要了沐沐半条命，而她这几天也的确很难受，但也没有严重到要死了，这其中，其实装的成分多一些。 这是沐沐在电视上学到的——遇到危险的时候，跑不掉就装死。 —— 从钱开茂手里逃脱之后，沐沐其实并未跑远，而是跑到一堆破铁板后面藏了起来。 这片工地太大，周围又都是杂物，仅凭着旁边工地照过来的一点安全灯光和钱开茂手机的光，他想找到沐沐几乎不可能。 钱开茂在工地上找了一圈之后，没有发现沐沐，干脆放弃直接离开，将沐沐扔在了这片工地上。 反正这片工地都停工了，四处没人，距离其他有人活动的工地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把沐沐扔进那个坑里和直接丢弃在这儿没有多大差别。钱开茂不信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然而，钱开茂还是低估了沐沐的智商。 等到钱开茂走后，沐沐从铁板里钻了出来。 虽然沐沐不认得这里的路，但她知道，在不认得路的情况下，只要朝着某个参照物的方向一直走，总能走到一个有人的地方。 沐沐走出工地，朝着某个最高的、亮着灯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 她走了很久，一直走到天快亮的时候，眼前才终于出现了一片高低错落的板房。 这里不是钱开茂一家住的那一片，但在这里沐沐看到了其他出行的人。 这些都是清早准备去工地上打工的务工人员，沐沐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这些人中，显得十分突兀。 过程中，也有好心人叫住了沐沐，询问她：“小孩，你哪家的？你家大人呢？” “我、我家大人没在。”沐沐回答道。 “那你家住哪儿？” 听到对方这么问，沐沐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摇头道：“我不回家，我要去公交车站，327路的公交车站，请问阿姨你们知道在哪个方向吗？” “车站？你去车站做什么？” “我、我家大人在那里，我去找他们。”沐沐想了个理由解释道。 这里的人都忙，没空管孩子的情况很常见，沐沐这番解释反倒打消了几个工人的疑惑。 “我们几个就要去车站，你跟着我们一道吧。” “好！”沐沐欢喜地应道，然后紧紧跟在了几名女工人身后。 第8章 .爸爸！ 感觉走了很久，沐沐总算跟着那几名工人走到了来时候的那条路上。 而此刻，在路的另外一边，一排警车正停在路旁，车前站着一行穿着制服的警察。 在那群人影当中，沐沐突然看见了一个很熟悉很熟悉的身影。 “爸爸！” 看到秦陆，沐沐觉得不可思议，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依旧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沐沐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几分迟疑，但偏偏秦陆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秦陆闻声回过头，果然看到了正傻愣愣地站在一行工人旁边的沐沐。 此时，沐沐身上还穿着那天在派出所里他见到她时穿的那件粉色棉服，只是，此刻这件棉服已经变得又脏又破、险些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图案。这小孩灰头土脸的模样差点让人认不出来，唯独那双眼睛却格外的亮。 ——好吧，是这个孩子没错了。 秦陆在心里叹道，又将沐沐上下打量了一遍。 比起上一次见到时的样子，沐沐倒是一点没有瘦，甚至隐约还胖了一点。 这和王小红怕她挂了，每天灌给她吃的米粥还有加了猪油的糖盐水有很大的关系。 只是，从沐沐暴露在衣服之外的伤痕，脸上、脖子上以及手腕上隐约可见的大疙瘩，还有裤腿上那些摔倒磨破的小洞就能看出她这些天没少吃苦头。 秦陆朝着沐沐走了过去。 看到秦陆朝自己走来，确定这是真的秦陆，不是在做梦，沐沐心中狂喜，脸上扬起了一抹大大的傻笑。只是下一秒，她就撅起了嘴，眼泪夺眶而出。 之前，沐沐在钱贵珍那里被她的孙子欺负的时候没有哭过，被沈曼丢掉的时候没有哭，被送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没有哭，在钱开茂那里住的这些天没有哭，就连昨天晚上差点被钱开茂害死，她也没有哭。 结果却在看到秦陆的一瞬间破防了，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一样地往外掉，憋都憋不回去。 看到这小孩突然委屈巴巴地哭了，秦陆也是一愣，想安慰一下，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个小屁孩。 “别哭了。”秦陆干巴巴地安慰道。 “我没哭。”抬起手臂，沐沐用力地蹭了一下脸，语气肯定地说道。 听到这话，秦陆最后微抽，反问：“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就是在掉金豆子。” 秦陆：“……”哪儿学来的？ 这时，后面的警察走了过来，看看秦陆，又看看沐沐，诧异地问道：“是这个孩子？” “是。” 得到秦陆肯定的回答，几名警察看着沐沐的眼神中除了庆幸之外，都带上了一抹不可思议的光芒。 今天凌晨三点的时候，他们就根据调查到的信息和最近掌握的情况找到了钱开茂的家，并且控制住了钱开茂夫妻二人。 一开始向夫妻二人询问沐沐的情况时，这两人死活都不肯开口，直到警察又列数了两人的几条犯罪事实之后，两人才被吓得交代了实话。 钱开茂带着警察去了他扔掉沐沐的那个工地，然而，在那里，警察并没有找到沐沐。 之后，他们又在附近挨家挨户地搜寻了几遍，直到天亮依旧毫无所获。 警察们心里默默祈祷着那个孩子千万别出事，同时也向上级申请了增加警力在这一片展开加密式搜寻。结果，还没等支援警力到达现场，这孩子居然自己就完完整整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警察们：“……”孩子找到了，可喜可贺，可是莫名觉得有些挫败是怎么回事？ —— 钱开茂夫妻二人被警察带回了警局，而作为报案人、协助调查人的秦陆，以及受害者的沐沐也要跟着一起去。 还是当初沐沐被好心人送去的那个派出所。 看到沐沐被找了回来，小王警察内心庆幸之余同样有些惊讶。 “这孩子还挺……”小王原本想说‘挺皮实’，想想不对，赶紧将到嘴边的话收了回来。 命大？好像也不太对劲。 最终，小王警察干笑着，别处了一句：“挺幸运的。” 小王让女同事带着沐沐去休息、擦点药，自己则带着秦陆去了笔录室。 秦陆的事情并不多，犯罪的人交给警方，而他只需要配合完成案件笔录即可。 配合做完这些，他就可以离开了。 —— 笔录室外，陈逸已经等候多时。 “先生……” 看到秦陆，陈逸上前正要说什么，但当他看到秦陆身后跟着的那个小尾巴时，声音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这孩子……先生你是打算呃，接回去？”陈逸问道。 要不是跟着秦陆来了一趟派出所，他也不知道秦陆着急忙慌从C市回来、又让他查号码又让他查地址的竟然是因为这个孩子。 秦陆瞥了陈逸一眼，没有说话，但神情中似乎带着一丝纠结。 ——他似乎做了一个冲动且不太合理的决定。 秦陆回忆起了刚才在派出所里的情况。 原本，将沐沐找回来之后，剩下的事情就与秦陆无关了，而且按照警察的说法，沈曼不适合作为孩子的监护人，经过相关鉴定和法院审判之后，沐沐会被送去福利机构，由那里的人进行照顾。 在笔录单上签了字，秦陆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起身要走、视线掠过角落里那个孩子的一瞬，竟然鬼使神差地停下来，朝警察问了一句：“养这个孩子需要什么条件？” 然后，不等秦陆反应过来，几个警察已经非常热情且动作麻利地将塞给了他一份证明材料、一张介绍信、一系列需要材料的清单……以及这个孩子。 “走吧。”秦陆沉声说道。 “呃，好的。”见秦陆不愿多说，陈逸识趣地闭上了嘴，并且来到车前，替秦陆拉开了车门。 沐沐跟在秦陆身后，站在车门前迟疑了一下，见秦陆好像没有不让自己上车的意思，便也跟着爬上了汽车后排座，朝着车门边的陈逸小声说了句：“谢谢。” 汽车行驶上路。 一路上，沐沐只是紧紧地拽着胸前的安全带，一言不发，前排的陈逸却忍不住透过后视镜频频打量沐沐。 直到察觉到自己的小动作被自家老板发现了，陈逸才尴尬地收回了视线。 “C市那边传来资料了吗？”秦陆开口问道。 “额，发了，一小时前发过来的资料。” 陈逸一边说着，一边将他们掌握到的最新资料递给了秦陆。 C市新区东那块地能不能顺利拿下来，现在依旧是个未知数。 秦陆接过资料，快速看了一遍之后，吩咐道：“通知那边，原定在今天晚上8点的会议照常开，做好准备。” 闻言，陈逸一愣，惊讶地问：“先生你是说你今天要赶回C市？” “嗯。”秦陆应了一声。 “那……”这孩子呢？陈逸下意识瞥了一眼后排座上的沐沐。 想了想，陈逸还是忍不住询问：“先生那个会议，是否考虑改成电话视频会议，或者时间再往后调整一下？” 秦陆知道陈逸这么提议的原因，于是也侧头看向了旁边的沐沐。 似有所感应一般，沐沐也扭过脑袋，半仰着头回望向秦陆，然后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 与之前见到秦陆时的讨好不同，沐沐这一抹笑当中带着满满的感激。 秦陆：“……” ——比之前更丑了。 憋了半天，秦陆才在心里憋出了这样一句评价，然后收回了视线，仿佛一眼都不想多看沐沐。 沐沐：“？？？”怎么感觉好像被嫌弃了？ “不必。”秦陆朝着陈逸淡淡说出两个字，又道：“直接过去。” “好的，”陈逸顿了顿，又问：“现在吗？” “嗯。”秦陆应了一声，继续翻看手里的附件。 …… 又是一路无话。 直到来到机场，秦陆下车准备离开时，似乎才终于想起了后排座角落被遗忘的沐沐。 “这个孩子……”秦陆又看了沐沐一眼，想了想，吩咐道：“先送去景苑。” 景苑是秦陆在A市的住所，也算是秦家在这边的主宅。只是因为前几年秦陆太忙，为了方便大半时间都住在距离公司不远的公寓，倒是很少回景苑那边。 那边有王管家在，又有不少保姆，将这孩子送到那里去倒也合适。 陈逸想着，于是点了点头应下。 秦陆离开，沐沐见状就要跟上去。 好在一旁的陈逸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 “先生要去处理一些要紧的事，不方便带着你，我先送你回家吧。”陈逸说道。 听到‘家’这个字，沐沐的双眸一亮。 “是回爸爸的家吗？”沐沐谨慎地问道。 陈逸一顿，仔细想想好像也对，于是点了点头，回答道：“对，回先生的家。” 听到这话，沐沐内心顿时安定了不少，跟着陈逸回到了车上。 然而，当看到秦陆的身影即将消失在专用通道里的一刻，沐沐还是没忍住打开车门、跳下车朝着秦陆的方向追了过去。 陈逸追上来想拉住沐沐，然而她却只是跑到了通道口、距离秦陆不远处就停了下来，没有要闯进去的意思。 秦陆停下来看向沐沐。 “有事？”秦陆问道。 “谢谢爸爸……”谢谢他救了她，还把她从派出所接走了。 “唔、爸爸再见。”沐沐又朝着秦陆摆摆手，说道。 女孩此时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着，埋着头，手指不安地相互抠着，感觉到秦陆在看自己，又下意识地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然后小心地揪住了棉衣上挂破的那几个洞，像是不想让秦陆看见一般。 秦陆看着沐沐，眼神中依旧带着些许嫌弃，但也多了几分动容。 秦陆回了一句“再见”，却在这时，突然上前半步、抬手在沐沐的脑门上摸了一下。 ——不烫、应该没再发烧了。只是身上磕磕碰碰的地方依旧不少。 “去景苑的时候让王伯叫家庭医生来给她看看。” “另外……”秦陆又瞥了一眼沐沐破破烂烂的衣服，说道：“再准备点新衣服。” “好的。”陈逸应下。 秦陆走了，沐沐却还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站在原地，双手不可思议地捂着脑门，那里，沐沐隐约还能感觉到秦陆手心留下的温度。 “我们走吧。”陈逸对沐沐说道。 “好。”这一次，沐沐乖乖跟着陈逸坐上了车。 …… 第9章 .干饭人 来到景苑。 此时，王管家已经等在了门口。 从陈逸领着沐沐下车一直到二人走到门口，王管家的视线就没有从陈逸身后那抹小小的身影上移开过。 “这就是先生的孩子？”王管家问道。 秦陆未婚，这几年别说女朋友了，身边连个亲密一些的女性朋友都没有，要不是从陈逸那里里得知了沐沐的身世，王管家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么奇葩的事情会发生在秦陆身上，更不敢相信先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孩子都这么大了。 “是。”陈逸点头。 这时，跟在陈逸身后的沐沐也小心翼翼地从他后面走了出来，紧张地看向王管家——沐沐虽然不认识面前的老人，但知道对方是这里管事的，而她以后可能要跟着爸爸一起住在这里，便朝着王管家鞠了一躬，礼貌地说了一声：“你好。” 并且自我介绍道：“我叫沐沐。” 看着沐沐灰头土脸、甚至身上还带着伤的模样，王管家吓了一跳，赶紧询问：“这是怎么弄的？怎么浑身都是伤？” “之前先生从派出所离开后，这孩子又被她生母领走送去了西郊外一户外来务工人员的家里……”沐沐在钱开茂家里的几天究竟经历了什么谁都不知道，但总归不会太好。 陈逸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同王管家简单解释了一遍。 看着王管家一脸担忧的模样，陈逸又道：“别担心，这孩子在派出所的时候，女警察帮着看了一下，都是皮外伤，没有太严重的伤。” 说完，陈逸看了沐沐一眼：要说这孩子皮实也是真皮实，被送到那种地方去呆了近一个星期，这么折腾竟然还能活蹦乱跳的。 “不过先生的意思，还是请王管家叫医生过来给她仔细检查一下。”陈逸说道。 王管家点头：不用陈逸说，他也会立马去安排的。 “收养和落户的事先生怎么说？”王管家又问陈逸。 因为沐沐是黑户，再结合她之前的成长情况和沈曼的所作所为，秦陆要收养这个孩子并不难。 只是，以怎样的方式收养这个孩子，把孩子的户口落在哪儿，是否由秦陆亲自抚养，以及是否对外公开孩子的身份……这些依旧是未定的问题。 “先生只是吩咐把孩子暂时安顿在这儿，具体的还没有交代。”陈逸回答道。 “那就只能等先生回来了……”王管家应声道，满眼心疼地看了一眼沐沐，又忍不住叹道：“造的什么孽啊，可怜的孩子……” ——确实怪可怜的。 陈逸暗暗在心里点头附和：说到底，沐沐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被宝贝来宝贝去，也就这孩子爹不亲娘不爱。先前是被生母像是破抹布一样地扔来扔去，现在虽然被先生接了回来，但未来能不能快乐成长还很难说。 毕竟，在陈逸的认知里，秦陆从来就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两个大人齐齐叹息着。 当对上沐沐疑惑的目光时，王管家赶紧收起了脸上的感慨，朝着她和蔼地笑了笑，道：“沐沐你好，我姓王，是这里的管家，你可以叫我王爷爷，或者王管家也行。” 面前这个老人对于沐沐而言虽然陌生，但她从对方的身上却没有感觉到恶意，于是朝着王管家笑了笑，叫了一声：王爷爷好。 “诶，”王管家满脸笑容地应下，又道：“那王爷爷就叫你小沐沐了，可以吗？” “好。” “先进屋吧。”王管家将两人迎进了屋。 由于沐沐是被丢掉的，所以，她除了她自己，什么行李都没有。 也不对，那个塑料袋里原本有她的一些东西，可惜落在了钱开茂的家里。 取回大概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沐沐脸上露出一丢丢肉疼。 三人走进景苑别墅。 虽然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看到华丽丽，如同电视上演的宫殿似的大房子时，沐沐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直到一旁陈逸的视线看过来，沐沐才赶紧合上嘴、收起了脸上那副‘没有见过世面’的表情。 陈逸见沐沐抿着嘴巴、一脸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随口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沐沐摇了摇头：她只是在想，这个爸爸这么有钱，养她应该不会有什么负担。 而且她其实很好养活，不用花很多钱。 王管家猜不到沐沐在想什么，于是关心地询问了一句：“小沐沐饿不饿啊？” 沐沐摇头，表示自己不饿——现在还没有到饭点，不能吃东西。 王管家不知道沐沐心里的想法，听她说不饿，便领着她去了临时为她准备的房间，同时安排人去接家庭医生了。 景苑本身就有专门的医务室，里面的一些设备甚至比许多大医院的都先进，因此不必再带着沐沐去医院。 家庭医生赶来后，为沐沐做了一个相对详细的全身检。 检查结果与陈逸说的差不多：沐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虽然严重，但却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根本、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在被钱开茂揍的时候，沐沐自己护住了脑袋，所以也没有伤到脑部。 小孩的恢复能力好，这些伤很快就会痊愈。 但在帮沐沐的伤做处理的时候，医生却发现沐沐的手掌心、两条手臂上有许多旧伤，这些明显是破皮或者积淤之后没有处理也没有涂药留下来的伤疤。 ——这孩子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 医生暗自嘀咕。 虽然她对于沐沐的身份和来历很好奇，但这毕竟是雇主的私事，出于职业道德，医生并未深究，只是在离开前隐晦地同王管家提了一下沐沐那些旧伤。 医生离开后，两名保姆带着沐沐回到房间收拾洗漱。 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镜中邋里邋遢的自己，沐沐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此时的她头发乱得就跟鸡窝似的，脸上也脏兮兮的，粘着不知道是土还是什么，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整个人看上去比街上要饭的小乞丐都狼狈。 “这么丑，怪不得爸爸不喜欢我……”沫沫扯了扯头发，颇为懊恼地嘀咕道。 这副模样，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也亏得王管家、医生和保姆们没有嫌她脏。 听到这话，一旁的两名保姆赶紧笑着安慰道：“洗干净就好了。” 两人拿来毛巾要帮沐沐洗脸，却被沐沐拒绝了。 “我自己可以。” 说着，沐沐将手洗干净，又从保姆手中接过了温热的毛巾先在脸上稍微用力地擦了两圈，然后又把其他细节的地方也擦了一遍，眼窝、耳朵孔、耳朵后面……一样都没有放过，最后避开破皮的地方把身上也擦洗了一番。 放下毛巾，看着已经乌漆嘛黑的毛巾、还有洗脸池里脏兮兮的半池热水，沐沐的脸上有些发烫，不好意思地看偷瞄了一眼一旁的保姆。 “没关系，收拾一下就好了，让我们来吧。”保姆笑言道。 “唔，谢谢。”沐沐道谢，却没有让两名保姆帮忙，而是自己将毛巾搓洗了干净，挂好。再拿过洗脸池旁的毛巾将洗脸台擦拭干净，将用过的东西一一放回原位。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看着镜中又变得干干净净、可可爱爱的自己，沐沐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保姆拿来药箱准备照着医生交代的给沐沐擦药。 不过，沐沐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表示自己可以。 于是，两名保姆就这么看着沐沐开始自己擦药。 哪种药用在哪种伤上面，哪一种药是擦的、哪一种药是涂的，哪个要先用、哪个要后涂，哪种要先在手里捂热一下再用……这些医生说了两遍，两名保姆还是靠互相提醒和医生留下的条子以及各种药包装上的用药说明才能勉强记住，却没想到沐沐竟然记得分毫不差。 两名保姆默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好聪明的孩子。 之前隐约听到这孩子是先生的孩子她们还有些不信，现在居然有点相信了。 —— 此时，景苑的人已经十分高效率地为沐沐准备好了干净的衣服。 在两名保姆的干瞪眼中，沐沐自己换好了衣服。 这是一件粉色的卫衣，因为是临时买回来清洗烘干的，穿在沐沐身上稍微有些大。在王管家的观念里，这些临时买回来的衣服算不上好，不过对于沐沐而言，这些已经比她之前那些钱贵珍从其他邻居家收回来的、人家孙子孙女长个后穿不下了的二手衣服好得非常多了。 不过，当两名保姆要将沐沐换下来的那身衣服拿去扔掉时，沐沐却紧紧拽住了衣服角不肯撒手。 “这些可不可以先不要扔掉？”沐沐询问道。 保姆一脸不解，开口道：“这些衣服都破了，不要了吧，你要是喜欢这样的，到时候我们去找找帮你买差不多的。” 沐沐却摇着头，坚持道：“让我留着吧，可以把这些找个袋子装起来，放在角落里。” 说完，沐沐又埋下了头，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万一我被爸爸赶出家门，‘净身出户’了怎么办？”她得居安思危。 两名保姆没听清楚沐沐在嘀咕什么，听到‘净身出户’几个字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犟不过沐沐，两人只好找来了一个箱子将沐沐那身衣服放了进去，打算送去清洗、修补。 收拾好，保姆将换洗一新的沐沐重新带到了楼下。 此时的沐沐洗干净了脸、又梳好了头，看着比来的时候好了许多，干净的粉色卫衣衬这沐沐的脸倒是显得白净了许多，五官也变得更加清晰。 看着沐沐，王管家和陈逸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惊讶。 “小沐沐的五官看着和先生倒真是挺像的。”王管家惊喜地说道：尤其是眉眼中的那种感觉，简直太像了。 听到王管家说自己长得像爸爸，沐沐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小窃喜。 一旁的陈逸也暗暗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只是…… 想到秦陆屡屡看沐沐时眼里的嫌弃，陈逸默默抹了把汗：他总觉得先生好像并不想接受‘沐沐和他长得像’这一点。 “沐沐饿不饿啊？”王管家又轻声问了一遍。 看了一眼窗外还亮着的天，沐沐摇了摇头，刚想回答“不饿”，结果她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王管家并没有笑话沐沐，而是吩咐了厨房赶紧准备晚饭。 —— 厨房的效率很高，很快便在侧厅里摆好了一大桌的饭菜。 因为不知道沐沐喜欢吃什么口味，王管家只能安排厨房按照一般小孩子喜欢吃的饭菜，每样口味都准备了一点。 沐沐看着桌上的饭菜，明明已经馋得偷偷咽口水，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餐桌旁。 见状，王管家招呼了一声：“小沐沐，过来吃饭吧。” 秦陆不在，在侧厅里吃饭倒没那么多规矩。 “好。”沐沐应了一声，却一直等到了王管家和被留下来吃晚饭的陈逸坐上了桌，自己才在餐桌一角坐好。 “饿坏了吧，快吃饭吧。”王管家对沐沐说道。 沐沐闻言，拿起了面前的筷子，却没有动筷子，而是偷偷瞄着王管家和陈逸两人。 直到看见这两人也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沐沐这才跟着动了起来。 这样的小动作落到王管家和陈逸两人眼里，只当沐沐是刚到新环境不适应、还有些拘束，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快吃吧。” “唔，好。”沐沐开始扒饭。 “别光吃饭，也吃点菜。”王管家提醒道，见沐沐自己不夹菜，便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沐沐碗里。 “谢谢。”沐沐小声道谢，三两下就将那块鱼肉扒进了嘴里。 见沐沐似乎还挺喜欢吃这道清蒸鱼肉的，王管家脸上挂出一抹笑容。 “来，再吃点其他菜。”王管家又往沐沐碗里挑选着夹了些其他菜。 原本，王管家是想看看沐沐喜欢吃那些菜、不喜欢吃那些菜的，结果，观察了半天，他发现这孩子根本不挑食，给什么她吃什么。 “看她这么瘦瘦小小的，我还担心她会不好好吃饭呢。”陈逸说道。 结果是他多虑了。看着沐沐这么奋力干饭的样子，陈逸觉得自己一个大人都自愧不如。 “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吃饭的。”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后，沐沐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是吗？” 陈逸挑眉，又听沐沐说了一句：“人是铁饭是钢，好好吃饭才能保证健康强壮。” “长得不够健康壮实的孩子随时可能会被父母和家族抛弃。”沐沐又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话，陈逸微愣，面色古怪地反问道：“这是谁告诉你的？”奇奇怪怪的。 “电视上说的。”沐沐回答道。 “什么电视？”这么奇葩。 陈逸还在想，是哪个奇葩少儿节目会给孩子灌输这么残酷的观念，有时间他去投诉一下，就听沐沐一脸认真地回了一句：“《动物世界》。” 陈逸：“……”好吧。 沐沐继续埋头干饭。 陈逸和王管家则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大部分时候是王管家说，陈逸听，话题内容大抵是‘先生都有孩子了，你也要抓紧了’。 陈逸再次无言以对。 两人闲谈着，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说话时，沐沐虽然埋头在扒饭，一双眼睛却一直注意着两人。 见王管家和陈逸放下了碗筷，沐沐也跟着放下了碗筷。 “小沐沐吃好了？”王管家询问。 “我吃好了。”说罢，沐沐站起身来，作势要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这一举动让王管家和一旁的保姆纷纷一惊。 “小沐沐这是做什么？快放下。”王管家上前阻止沐沐。 一旁原本要负责收拾碗筷的保姆也走了过来，准备接过沐沐手里的餐盘。 “我可以帮忙收拾碗筷和餐桌。”沐沐说道。 虽然不知道秦陆为什么最后还是把她从派出所带了出来，但沐沐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对方其实并不想要她。 沐沐想让自己看起来有用一些。 还有一点沐沐没说：在她看的节目里，对族群没有贡献的个体，也会被族群抛弃。 “这些都不用你做，李婶她们会来收拾的。”王管家说道。 一旁的李婶几人也赶紧附和道：“是啊，这些我们来做就可以了。” 见自己没有什么用处，沐沐只能乖乖松开了手中的盘子，但还是坚持将自己吃过的碗筷收好，递给了李婶。 沐沐不知道怎么让大家喜欢自己，只知道在钱贵珍家里时，她如果自觉收拾餐桌，对方会很高兴。 “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沐沐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 “不用不用，小沐沐什么都不用做。”王管家笑着说道。 因为担心沐沐闲不住，王管家索性领着她去了客厅，又让佣人打开了投影电视。 电视刚一打开，主频推荐窗口里出来的便是一个女演员声嘶力竭地哭嚎声，这声音把客厅里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现在拍的这些的电视剧都是些什么鬼，这女的哭得也太假了吧。”陈逸皱着眉吐槽了一句。 哪知沐沐却在一旁开口道：“她就是在假装哭。” 听到这话，陈逸诧异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而且还一脸笃定的样子。 “上一集就是这么演的，我看到了，”沐沐回答道，顿了顿，迎上陈逸不解的目光，又指着电视画面里的几人解释起来：“魏老太君就是被徐凤给害死的，还有刘守财，他们一起合伙害死了老太君，在大家冲进老太君房里的时候，他们比其他人都慢，进去后也没有先看老太君，反而在看屋子其他地方，而且他们还对视了一下……” 陈逸：“……” 沐沐的解释并未让陈逸豁然开朗，他看向沐沐的眼神反而更加疑惑。 这种狗血宅斗剧怎么发展陈逸一点都不关心，他真正想不通的是眼前这个小孩之前究竟是怎么样的生活成长环境，居然会看这种电视剧，不仅看了，竟然还对里面的剧情和人物这么烂熟于心。就离谱！ 王管家也觉得这样的电视剧不适合沐沐这样年纪的孩子看，但见沐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仿佛不想错过一帧的样子，王管家于心不忍，便没有将推荐内容换台。 电视里，坏女人陷害主角的戏码还在继续，而坏人的真面目也渐渐暴露，果然就和沐沐猜的一样，刚才那个鬼哭狼嚎的女人就是杀人真凶。 沐沐看得认真，陈逸却在一旁百无聊赖、槽点满满。 终于，陈逸受不了了，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咳，王伯，这边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公司那边可能还有一些文件需要整理发给先生。”陈逸向王管家告辞。 “你去忙吧，今天辛苦你了。” “王伯客气了，先生这两天不在，如果这孩子这边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离开别墅前，陈逸又瞥了一眼沙发上的‘电视瘾少女’——这会儿电视剧终于播完了上半集，正在插播广告，然而沐沐却依旧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不知道到底还以为这段无聊的广告多精彩似的。 陈逸嘴角微抽，心里忍不住吐槽：是现在孩子吃的奶粉配方和他们那时候不一样，还是这个孩子的与其他孩子不一样？他怎么感觉完全无法理解沐沐的脑回路？ 陈逸张了张嘴，忍了又忍，终于忍住了没把心里那句‘这孩子是不是不太正常’的话说出来。 第10章 .社交牛逼症？ 陈逸走后，王管家带着沐沐继续看电视。 晚一些的时候，秦陆打来了电话。 听到保姆过来同王管家说“先生来电话”了的时候，沐沐的一双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是爸爸打来的吗？”沐沐好奇地问王管家，语气中难掩激动。 “是。”王管家点点头。 “那、那我可不可以……”沐沐张着嘴，后面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旁的王管家却看懂了她的心思，站起身来，一脸笑意地朝着沐沐招了招手，道：“来吧。” “好！”沐沐激动地应下，激动地跟在了王管家身后。 两人来到前厅，王管家接通了电话。 “王伯？” “是我，先生有什么吩咐？” “书房里第二层架子上的保险箱里的资料，你帮我收拾一下，把与C市产业有关的产业整理出来，过几天我会让人去取。”秦陆吩咐道。 “好的，先生。” “另外，初五秦老爷子大寿，我在C市应该没有时间赶回去，有劳王伯帮我准备见寿礼送过去。”秦陆又道。 “好的。”王管家应下。 秦陆又简单交代了几件事，王管家都一一应下。 王管家听着秦陆交代了许多，却没听他提及半决关于沐沐的事，又低头看了一眼旁边、正眼巴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和手里的电话机的沐沐，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先生……” “王伯有什么事？” “是小沐沐，现在已经暂时安顿下来了。”王管家说道。 “沐沐？”听到这话，秦陆的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沐沐’是谁。 注意到秦陆语气中半秒钟的迟疑，王管家有些汗颜，忍不住在内心腹诽：先生这个亲爹该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孩子叫什么吧？ 秦陆确实没有留意过沐沐叫什么，但很快也猜到了王管家说的‘沐沐’就是他今天下午让陈逸送去景苑的那个孩子。 秦陆应了一声，又道：“那个孩子的事我暂时没时间处理，有劳王伯照看几天，她到景苑没添什么麻烦吧？” 闻言，王管家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没添麻烦，小沐沐很乖、很听话。” “嗯。”秦陆又应了一声。 王管家想了想，本来想和秦陆简单说一下沐沐身上那些旧伤的事情，就听秦陆那头的手机里传来的敲门的声音。 秦陆说了声：“进”，一名负责人走了进来。 “董事长，与泰华公司那边的谈判不是很顺利，对方似乎铁了心要拿下新区东部那块地……” “先生你还在工作？”王管家在电话里询问道。 “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听到这话，王管家不便再打搅秦陆工作，便说了一句“那先生你先忙吧，这边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电话里的秦陆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边，王管家将电话放回原处，低头将看见沐沐正在旁边用一副‘快看我’的神情盯着刚才他手里的电话机。 “电话挂了吗？”沐沐问道。 “嗯。” “爸爸有没有说我什么？” “我说你很乖，先生说‘那就好’。” “那爸爸有没有说要我做什么？”沐沐又准问道。 王管家：“……”没有。秦陆那边似乎事情不少，他甚至怀疑要不是他提了那么一句，对方甚至都忘了有沐沐这一号人了。 沐沐似乎已经猜到了王管家没有言明的话，垂下眸子。 看着沐沐难掩失落的模样，王管家赶紧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先生有要紧的工作要处理，等他忙完了很快就会回来了。” “真的？” “真的。” 得到王管家肯定的回答，沐沐才弯起眼眸笑了，乖乖跟着对方回了客厅。 只是，一路上，沐沐还是没忍住，向王管家询问起来。 “爸爸他很忙吗？” “先生的事情是比较多，不过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那么忙的，只是最近稍微有些事要去C市处理。” “他是遇上什么麻烦的事情了吗？” “是有些棘手的事情。” “那他要不要帮忙？” “没关系，先生很快就会处理好的。” “那就好……” …… 沐沐絮絮叨叨的问话如同‘管家婆’附体一般，差点将王管家逗乐，不过看出沐沐眼里的关心，王管家还是一句一句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 —— 三天后，陈逸再一次来到景苑。 沐沐正在屋里吃早饭，听到门口的动静，几乎想也没想地起身朝着前厅进门的方向跑去。 这边，陈逸刚刚进屋便看到沐沐朝着自己跑了过来，手里还端着饭碗。 陈逸一愣，但看到沐沐脸上兴奋与期待的神情时，内心又觉得像是被什么拂过一般，莫名有些暖心。 而且，陈逸惊讶地发现：虽然才过去了三天，但沐沐看上去似乎比送来的时候胖了一些，脸也白净了许多、上面一些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换上了浅米色的家具套装、扎着精神的揪揪，看上去居然有点可爱。 顿时，陈逸的内心居然生出了几分欣慰感。 然而还不等陈逸从美滋滋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就见沐沐已经在距离他几秒的位置突然刹住了车，看向他的时候脸上的兴奋也换成了满满的失望。 陈逸：“……”怎么感觉被嫌弃了？ “我、我还以为是我爸爸回来了。”沐沐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小声解释道，又不甘心地往陈逸身后看了看，依旧没有看到秦陆。 陈逸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一个小孩的‘嫌弃’，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怎么滴？是先生就热烈欢迎、是他就要被嫌弃？不就是差了那点血缘关系嘛，比起先生他明显更和蔼可亲好吧？而且认真累加起来，他和沐沐相处的时间比先生和她待在一块的时间还要多那么一点点。 偏偏此时，王管家还要走过来补刀一句：“怎么就小陈你一个人，先生没有一起回来吗？” 秦陆在昨天的电话里说过，要回A市参加一个活动，顺便回来取些东西。 陈逸：“……”那他走？ 吐槽归吐槽，陈逸还是正经地回答了一句：“C市那边的谈判会议临时调整时间，先生把这边的行程取消了。” 王管家点点头，将陈逸请进了屋。 沐沐也笔直站着，礼貌地朝着陈逸问了声好：“陈叔叔好。” 说完，沐沐便抱着饭碗转身回去继续吃饭了。 看着走远的沐沐，陈逸心里突然有些羡慕起秦陆来——平白无故就捡了这么个女儿。 这让陈逸心里也萌生出了一丝结婚生子的念头：生一个可可爱爱的小棉袄，每天他下班回到家，自家的小棉袄也像只小蝴蝶似地飞奔到门口来迎接他。 想想都美好…… 陈逸跟着王管家来到客厅。 王管家将提前准备好的一叠资料交给了陈逸：“这是先生要的名单目录和C市以及H市的产业清单。” “先生打算动用这部分产业？”王管家询问。 “应该不是。”陈逸回答道。 虽然C市新区东部的医疗项目目前遇到了一些麻烦，但是以秦氏的实力还不至于到动用其他产业。 “那这些清单是为了方便调查一些事情。”陈逸又道。 王管家点点头，不再多问。 这时，陈逸又道：“另外，一会儿顾总也要来一趟查查卫兴大楼还有几个地方最早的规划图。” 王管家点头：“这个昨天先生在电话里说了，已经准备好了。” “有劳王伯。” 两人说完正事，陈逸往餐厅的方向瞄了一眼，却没看见沐沐，就连餐桌此时都已经收拾干净。 “沐沐呢？”陈逸找了一圈，没看到沐沐。 王管家笑着回答道：“这会儿应该跑去后面花园玩了。” 说完，王管家领着陈逸去了后面的花园。 沐沐果然在后面的花园里，此时她正帮着家里几个阿姨一起给院子里的花浇水，阿姨们也会关心地替沐沐带袖套、拿水冲手。 看到这幅友好和谐的画满，陈逸有些惊讶——原本看着沐沐怯生生的模样他还在心里隐约担心将这个孩子直接送到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她会不会不适应，结果陈逸发现他又想多了。 短短三天的时间，沐沐居然已经和景苑里里外外的人打成了一片，不仅和这里的保姆佣人们相处融洽，甚至还清楚地记下了每一个人姓什么、怎么称呼。 而且，看着还挺快乐。 ——这叫什么？社交牛逼症？ 陈逸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个词汇。 王管家在一旁笑着解释道：“小沐沐在这里适应得很快。” 说到这个，王管家也十分惊讶：想到沐沐来家里的第一个晚上，王管家本来还担心她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环境会不睡不着，结果并没有。第二天王管家算着时间让保姆去叫沐沐起床，结果才发现沐沐已经自己起来了、收拾好了被子和房间，正在楼下和家里的阿姨们聊着天，站在一旁还一副跃跃欲试要上前帮忙的模样。 一开始，见沐沐要帮忙干活，管家和阿姨们都吓了一跳，各种阻止，但王管家一想：沐沐暂时还没法送去学校，又担心她一直看电视会影响视力，索性参与一下劳动、玩一玩也不错。 两人又在花园里待了一会儿，直到又阿姨过来说顾译骁到了，他们才一同去了客厅。 这时，阿姨们给植物浇完了水，带着沐沐进了屋。 走进屋子时，听到客厅里有不认识的人的声音，沐沐停了下来，不再往客厅走。 正当她打算回自己的房间时，却听到了客厅里王管家、陈逸和那个人的对话。 “顾董来了。”王管家朝着面前的顾译骁友善地打了声招呼。 顾译骁也朝着王管家问了声好，又道：“王伯还是叫我译骁吧。” 话虽如此，但王管家还是称呼了对方一声：“四少。” 顾译骁今天27，秦陆29，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但论关系，顾译骁实际上是秦陆的外甥。 秦家的祖籍本在D市，过去的秦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之家，但也是个年代久远的大家族。 秦陆的爷爷一共有七个孩子，秦陆的父亲是老幺、又是晚来得子，再加上秦陆的父亲结婚也晚，所以秦陆出生时辈分大，年纪却和上面的堂兄、堂姐家的小孩差不多。 秦老爷子虽然孩子不少，但是许多人都因为各种意外过世了，就连秦陆的父亲也不例外，所以，秦陆是在他二伯家、被他堂姐，也就是顾译骁的母亲带大的。 因此秦陆和顾译骁的关系最近。 而且，在秦家的一众小辈中，顾译骁也毫无疑问是最出色的一个——从跟着秦陆学习到如今，顾译骁不仅将秦陆交给他的产业打理得妥妥当当，自己的娱乐公司也做得很好。 加上陈逸，三人又简单交谈了几句。 另一边的沐沐此时脑子里的声音却一直在三人之前说的那几句话中间打转。 ——王管家叫对方‘顾董’，对方却让王管家叫他‘译骁’，连起来不就是顾译骁吗？ 这个名字就和沐沐记忆中那本小说里的男主的名字一模一样！ 第11章 .打电话 说话间，王管家已经让人取来了他提前准备好的材料。 “这是四少要的材料。” “有劳王伯。”顾译骁说着，又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八舅还在还在C市？” “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旁的陈逸说道。 顾译骁点点头。正当他打算离开时，目光却注意到了楼梯背后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 见顾译骁发现了沐沐，王管家和陈逸对视了一眼，想了想，王管家还是招呼着保姆将沐沐带到了三人面前。 “这是先生的孩子，小名叫做沐沐。”王管家对顾译骁介绍道。 “八舅的？” “是，”见顾译骁面露疑惑，王管家又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因为当时医院的一些失误才导致有了这个孩子，在此之前，先生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最近因为孩子生母那边出了一些问题，所以先生便将这个孩子接了回来。” 王管家没有将沈曼的事情说透，不是不知道，而是出于对沐沐的一种保护。 听到王管家的解释，顾译骁眼里露出几分惊讶。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顾译骁低喃，但他脸上的神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看着沐沐的眼里带着几分思考与深意。 沐沐也在打量着面前的人。 算上沐沐真正见过的、还有在电视上看到的，面前这个顾译骁是她见过的人中唯二的两个让她觉得看着就很厉害的。 另外一个是秦陆。 但不一样的是：秦陆虽然也很凶，看着很吓人，但是沐沐在他面前更多的是怂。可是这个顾译骁却让沐沐本能地感到危险和害怕，尤其是他看着她的眼神，让沐沐感觉后背发凉。 沐沐本能地想跑，偏偏这时，旁边的王管家一脸慈祥地拉着她、又往顾译骁面前凑了半步，用和蔼的语气介绍道：“沐沐，这是先生的堂外甥，也就是你的四堂哥。” 堂……堂堂外甥？！ 秦陆和小说男主居然还是亲戚的关系吗？！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两个人看起来明明差不多大。 此时，沐沐的脑子里百转千回。 因为一时还不能消化这件事，沐沐半张着嘴巴，呆若木鸡地看着顾译骁。 王管家没有注意到沐沐表情中的怪异，开口留顾译骁在景苑吃午饭，却被顾译骁拒绝了。 “不了，稍后公司还有个会，”说完，顾译骁又看向陈逸说道：“八舅如果回来了有劳陈助理跟我说一声，我有几个项目上的事情要和他汇报。” “好的。”陈逸应下。 又不着痕迹地看了沐沐一眼，顾译骁才转身离开。 —— 午饭的时候，陈逸被王管家留了下来。 饭桌上，各种厨房精心准备的又好吃又营养的饭菜被摆上桌，此时的沐沐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脑子里不断重复着‘顾译骁是秦陆的堂外甥’这句话，连扒饭都没有之前看着香了。 “小沐沐？”陈逸忍不住在旁边叫了两声。 这时，沐沐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看向陈逸：“啊？” “在想什么呢？”陈逸问道。饭都快喂到鼻子里了。 “没什么，”沐沐摇了摇头，又如实回答道：“我在想我爸爸。” 听到沐沐的回答，陈逸和王管家两人都是一愣——两人不知道沐沐说的‘想’和他们理解的想不一样，便以为沐沐是单纯地想自己的爸爸了。 王管家、以及旁边的保姆们看向沐沐的神情中都染上了几分心疼。 陈逸却有些疑惑，忍不住想：血缘的关系这么神奇的吗？这孩子和秦陆待一块的时间加起来连三个小时都不到，居然感情这么深厚了？ 王管家安慰地摸了摸沐沐的脑袋，开口道：“先生很快就会回来了。” 说罢，王管家又关切地往沐沐碗里夹了几块肉。 对于沐沐的小心思，两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 到了晚上，沐沐已经快把白天看到顾译骁的事情暂时抛到脑后了，然而，夜里，当她睡着的时候，梦境当中却再一次出现了小说里的画面，连带着记忆深处一段被她忽略的部分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在那本小说里，男主虽然很厉害，但却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厉害的。 而男主之所以可以让一个刚刚成立的娱乐公司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变成圈内最大的娱乐公司、之所以可以在每一次遇到困难的时候都顺利解决、可以在每一次女主遇到麻烦时都帮她轻松摆平，除了男主本身的能力很强之外，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就是男主背后的家世。 小说里说男主的家世背景很厉害，而这其中还有一个又厉害又神秘的靠山——男主的小舅舅。 故事到最后，男主不仅从他小舅舅的手里接管了家族的产业，还接管了对方手中的资产，一举跃居富豪榜榜首。 那个‘小舅舅’就叫秦陆。 而在小说里，秦陆的结局一点都不好。 —— 早上。 这是沐沐来到景苑之后，第一次早晨没有自己起床。 直到保姆担心沐沐是不是生病了，来到房间将她叫醒，沐沐才缓缓从床上起来，洗脸刷牙、收拾好床铺，然后神色木讷地来到餐桌前。 饭桌上，看着沐沐噘着嘴、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王管家不禁担心起来。 “小沐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那里感觉不舒服啊？”王管家关切地询问道。 沐沐摇头：“没有，我没有生病。” 抱着碗筷犹豫了一会儿，沐沐终于还是忍不住看向王管家，开口问道：“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见沐沐‘想爸爸’都快想出病了，王管家实在心疼，只好重复着安慰道：“王爷爷不骗你，先生用不了几天就会回来了。” “那他现在安全吗？有没有事？”沐沐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看着沐沐一脸严肃的模样，王管家却差点被她的话逗乐——秦陆只是出差去C市处理项目的事情，哪里会有什么事。 于是，也不管沐沐是不是听得懂，王管家干脆向她解释了一遍：“秦氏有个项目在C市，因为出了一些小问题，所以需要先生过去处理一下，等那边的问题解决了，先生第一时间就会回来的。” 王管家的话没有让沐沐放下心来，反而让她更紧张了——虽然不知道这个‘项目’究竟是什么、‘小问题’又是什么，但沐沐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里面的几个关键词。 “C市？” “对C市，就在咱们A市的旁边，来回距离不算远。”王管家解释道。 沐沐脸上的神情却越发难看。 因为在小说里，‘秦陆’就是在C市似乎出了什么事情，还差一点死掉。 后来‘秦陆’虽然没有死掉，但状况也十分不好。 在医院的期间，‘秦陆’将秦家的许多产业和项目交给了其他人打理，这其中就包括男主。 后来，‘秦陆’的情况并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糟，因此也不得不将自己的企业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按照小说的说法，那名经理人起了歪心思、与其他人合作计划掏空秦氏，这件事被男主发现，解决了经理人和对手公司，最后顺理成章地成了秦氏的新任董事长。 至于‘秦陆’最后似乎死在了国外。 …… 一旁的王管家看着沐沐眉头紧锁，也想不通她在想什么，无奈之下也只好又悠着沐沐扒了几口饭。 不过，出于完全考虑，饭后王管家还是请来了医生替沐沐做了个检查，检查结果，沐沐好好的，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有些失眠的症状。 这个诊断结果让王管家更是懵逼：一个几岁的小不点，失眠？ —— 到了晚上，惦记着家庭医生说的情况，王管家开始格外重视起沐沐的睡眠来。 然而，令王管家诧异的是：之前几天晚上，一到睡觉的点，根本不用别人招呼，沐沐自己就会乖乖地跟大家说晚安、然后自己跑去洗漱睡觉。可是今天，这会儿已经晚上9:15了，沐沐还笔直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不见半点动静。 王管家看向沐沐，就见这会儿沐沐虽然坐在投影电视前，眼睛却根本没有放在电视上，反而时不时地往他这里瞅。 一老一小两人你瞅我我瞅你地瞅了一会儿，终于王管家忍不住了，开口询问：“小沐沐怎么了？不困吗？怎么还不去睡觉啊？” “我一会儿就去睡。”沐沐回答道。 “今天不跟爸爸打电话吗？”沐沐询问。 闻言，王管家的神情一顿，有些汗颜：虽然这几天先生的确几乎每天晚上都会与这边通话，但也不是天天打的，一般秦陆只有在有事情需要交代这边的时候才会打电话过来，而家里这边，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急事需要同秦陆联系也一定不会打电话过去打扰秦陆。 但看着沐沐一脸殷切期盼的表情，王管家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领着她去了电话旁边。 电话很快接通了。 “王伯？”秦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穿过来。 “是我，先生在忙吗？” “没有，有什么事可以说。”去了说道。 王管家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能向秦陆汇报，只能随便扯了两件事说道：“给秦老爷子的寿礼已经准备好了。” “嗯，”秦陆应了一声，又道：“你安排就行了。” “还有什么事？” “另外，四少今天来了一趟取了一些卫兴那边的资料。” “嗯，我知道了。” “还有……”王管家想和秦陆说说沐沐的情况。 这几天和秦陆通话时，王管家也会见缝插针地和秦陆提几句关于沐沐的事情，但秦陆对此似乎不太上心。 那头的秦陆似乎已经打算结束通话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沐沐突然朝着王管家手里的电话指了指，声音有些急切地询问：“可不可让我和爸爸说说话？” 看到沐沐如此，王管家有些诧异。这些天，每次他和秦陆通话的时候也会带上沐沐，沐沐总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然后认真地听着他打电话，除了最后会问一句‘爸爸有没有叫我做什么’之外，过程中全程都是不吵不闹也不说话的状态。 沐沐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了秦陆耳里。 “那孩子在旁边？” “是啊，小沐沐这几天一直在问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她这会儿想和你说说话。”王管家说道。 秦陆挑眉，但还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电话被递到沐沐手中。 “爸爸！” 这声‘爸爸’听得秦陆耳生，没有不自觉地皱了下。 “什么事？” “爸爸你现在还好吗？” 沐沐的声音中透着不加掩饰的紧张与关心。 秦陆听着沐沐的关心虽然觉得古怪，但眼眸中的神情还是变得柔和了一些。 “我很好。”秦陆干巴巴地回答了一句。 “那就好。”沐沐松了一口气。 “你有没有生病？”沐沐又问。 “没有。” “那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沐沐继续追问。 秦陆：“？” 虽然不太想和一个小孩为了一些无聊的问题浪费时间，但想到对方毕竟是在关心自己，秦陆还是耐着性子一一回答了沐沐的提问。 然而，沐沐的问题的画风却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你有没有受伤呢？”“有没有差点被车撞到？”“有没有差点被什么东西砸到？”“有没有被下毒？”“有没有遇到黑心思的人想害你？”…… 秦陆：“……”这小孩是在咒他？还有，这些奇奇怪怪的狗血桥段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6岁孩子的认知里？ “没有。”秦陆黑着脸回答道。 “唔，那就好。” “你在那边一定要小心一点，过马路的时候要左右看看、小心被车撞，走在路边的时候也要注意、如果头上有危险因素要快速通过，坐车要系上安全带，不然出车祸的时候会受伤很严重的，不要随便吃不信任的人给的东西……” 听着沐沐又是噼里啪啦的一大通废话，此时的秦陆已经满脸黑线。 再联想起第一次在派出所里见到这个孩子时候她说的给他签病危通知书、给他上坟扫墓的话，他非常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想现在气死他好继承他的遗产。 “说完了？” 秦陆的声音有些吓人，沐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应道：“说完了。” “说完了就把电话还给王管家。” “好……” 话音未落，想到什么，沐沐又捏紧了电话，开口道：“最后还有一个问题。” “……，说。” “我可不可以给爸爸打电话？” 第12章 .我还没死 沐沐知道秦陆的电话号码——第一次在派出所里警察调看秦陆的个人信息时沐沐就在一旁记下了秦陆的号码。 只是，除了那一次在钱开茂家打电话给秦陆求助之外，其他时候，沐沐并没有擅自给对方打过电话。 听到沐沐的话，秦陆的没有轻蹙了一下。 不等秦陆开口，沐沐又急切地补充道：“我不会乱给你打电话的，也不会随便浪费电话费，就……只有在有事情的时候才给你打。” “可以吗？爸爸。”沐沐小心翼翼地问道。 最终，秦陆给了沐沐一个中肯的回答：“我不一定会接到。” 有事秦陆在忙的时候，不一定每一个打进的电话他都会接。 但是他也没说不可以打。 “把电话给王管家。” “好。” “那你要注意安全。”沐沐忍不住又说了一遍，谁都没有注意到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格外的认真。 ——她不想秦陆出事，可以的话她希望他能够长命百岁，因为他不想再变成没人要的孩子。 说完，没有听到秦陆的回应，沐沐又说了一句“爸爸再见”，然后将电话还给了王管家。 王管家接过电话，秦陆在电话里又交代了几句，两人便结束了通话。 —— 这边，挂断电话后，秦陆看了一眼等在办公室外的杨秘书，开口道：“进来吧。” “好的。”杨秘书闻言走进了办公室里，脸上带着几分谨慎——虽然不知道刚才董事长在和谁打电话，但是全程董事长脸上的神情变化就跟过山车似的，他也不确定秦陆现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什么事？”秦陆问道。 “这是明天最后一次新区东那个地块项目评审谈判会议的议程。”杨秘书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一叠资料递给了秦陆。 顿了顿，杨秘书又补充道：“会议地点定在C市R3行政楼C432，时间是明天下午2:30，出席人员名单已经附在后面了，另外还有专家组的名单和专家资料。” 秦陆将议程看过一遍之后放了下来，又问：“行程安排好了？” “已经安排好了。”杨秘书应声，又将安排好的行程向秦陆简单汇报了一遍。 秦陆听后颔首。 就在杨秘书以为董事长没有其他事了，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又听秦陆突然扔出一句：“安排的路线再去确定一下，经历排除意外和风险因素，另外，再多安排两辆车。” “？？？”听到秦陆的交代，杨秘书一脸懵逼：根本没想到老板会突然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在此之前，秦陆从来没专门提过这个。 难道他们从分公司这边去R3行政楼那边开会的这段路程有什么不安全因素吗？ 杨秘书暗自嘀咕。 杨秘书不知道秦陆突然提这一句，完全是因为脑子里下意识的飘出了沐沐‘咒’他的那番话。 虽然不解，但杨秘书还是点头应下，下去之后安排人特别去排查了明天行程的路线情况。 一番排查，倒是真的让底下的人查出了一些问题。 秦氏分公司大楼距离官方定下的开会地点大约有二十几公里的路程，可选择的主要路线一共三条，他们按照习惯挑选了最快捷的一条路，查实之后才知道那条路有一段在进行地下施工，有半边车道交通受限。 于是，杨秘书改选了另外一条路。 —— 第二天，新区东部竞争谈判会议现场。 秦陆带着秦氏的职员准时来到会场。 此时，会场内除了秦氏一家外，还有作为竞争方的泰华公司，以及另外一家林氏业泰。 众人入座，会议正式开始。 流程还是那么个流程：三家企业的人依次进行方案汇报。 第一个上去汇报的是泰华公司，方案依旧同之前一样，在那块地上打造商业经融中心。 第二家是林氏业泰。原本林氏业泰的方案是在那里打造商务酒店和业务酒店区，不过经过之前几轮会议的讨论之后，这家公司似乎在方案上作出了让步：将原本的计划调整成了商业、购物与酒店的共同体。 坐在秦陆身后的项目负责人听着林氏业泰的汇报，很快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渐渐沉了下来，小声道：“他们这么调整方案，情况对我们不太有利。” 大家都知道，不出意外，这家林氏业泰不会成为这块地的最终中标者，但他们的方案调整完全就是按照泰华公司的方向以及决策者的倾向性在进行调整。 “这根本就是在给泰华那边锦上添花嘛。”负责人又咬着牙，低声说道。 相比起项目负责人，秦陆倒是淡定地多。 “无妨。”秦陆只扔出了两个字，继续看着前面的展示屏，在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或喜或悲的情绪。 “会后去调查一下林氏业泰背后的往来关系。”秦陆交代道。 “好的。” 林氏业泰汇报完成，秦氏的员工来到台上准备开始汇报。 当秦氏的方案名称打出来的一刻，在场的人都是一愣，现场更是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讨论声。 “还是之前的吗？” “没改吗？” …… “秦总，你们的方案没有在上一次的方案上进行调整吗？”坐在主办方为首位置上的人看向秦陆，询问道。 “没有，秦氏决定坚持原有方案，建立医疗康复和研发基地。” 秦陆这话一出，在座的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 秦陆却依旧淡定地又说了一句：“不过在上一版的方案的基础上，我们倒是又进行了一些细化和升级，各位如果感兴趣的话，不妨看看。” 说完，秦陆给了台上的职员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开始。 …… 秦氏的汇报完成，会议进入中间休息阶段。 秦陆带着公司的几人来到一旁的休息室内。这时，一名老者也缓步来到了秦陆身旁，状似随意地端了杯茶在他旁边坐下。 这人姓徐，是这一次项目方案审核专家组的组长。 “秦总似乎对你们的方案很自信？”徐教授开口问道。 从对方说出第一句话的一刻，秦陆已经猜到了这人的目的是来当说客的。 “准确的说，不是自信，而是坚持，这个行业的发展需要走这一步，也需要有这样一个尝试。”秦陆说道。 秦陆的话并没有错，而且以秦氏的实力和秦陆的身份来说，仅为了一个项目的竞争根本不需要秦陆出面，秦陆亲自出面处理这个项目的原因，无非是对项目本身的重视。只是…… “秦总应该知道，从官方的角度来考虑，他们更看重的是项目所带来的效益，浅层次来说，就是经济效益。”徐教授说道。 闻言，秦陆却低笑了一声，反问：“徐教授认为单纯的商业所带来的价值一定比本土医疗发展创造的价值高？” 当然不！ 徐教授心道，叹了口气，又道：“但官方更在乎的是近期经济价值。” 喝了口茶，徐教授又道：“而且那块地块的项目研究之所以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行讨论研究，开这么多次会议，原因是什么相信秦总明白。” 从企业综合实力和信誉度考虑，官方当然更愿意将地块项目交给秦氏，但从方案来说，大多数人却更加倾向于商业，所以才拿出了那么多的机会让秦氏修改方案。 所以，只要秦氏稍微作出调整和让步，最终的评分，秦氏大概率会胜出。 然而，秦陆却只是看了徐教授一眼，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我在乎的是这个项目，而非那块地。” 徐教授被秦陆的话一噎，沉默下来。 看着面前满头银发的老人，秦陆的脑海中突然又冒出了某个小孩‘咒’他的那些话，虽然能把人气得半死，但也不无道理。 “人总会老。” 秦陆突然的一句话让徐教授微愣。 接着，秦陆又道：“对于个人而言，商业体可以有多项选择，也可以不选，但医疗、养老的选项却是唯一且必然的。” 秦陆没有说太多，点到即止，但徐教授脸上的神情显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所以，我不会为了获得那个地块将原本规划中康复、养老的部分改为经济体。” 徐教授的面色更为动容。 由于一些原因，徐教授和妻子并没有养育孩子，所以，秦氏的方案里关于民生医疗那部分简直是提到他的心坎上了。 徐教授也没想到，他本来是来当说客的，结果竟然换成了他被说服。 可惜整个方案的定夺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沉默片刻，徐教授又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如果让我从我的专业技术角度来做选择，我会支持秦氏的方案。”可惜现在做选择的除了各个方向的专家、还有官方的几位代表。 秦陆点头，表示理解。 —— 会议继续进行。 或许是有了徐教授的一番慷慨言辞，第二轮的公开会议上，评审风向明显变得对秦氏有利了起来。也因此，原本已经不再抱有希望的分公司项目负责人和杨秘书等人脸上也再度露出了期许的神情。 最后一轮，三家企业依次进行单独谈判。 这一次，秦陆没有带上任何人，而是选择一个人进了谈话会议室。 秦陆没有在里面耽误太长时间，至于里面的谈得如何，外面的杨秘书几人也毫不知情，但看见秦陆从会议室出来时一脸沉着的模样，众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次的项目地块稳了。 —— 将地块的事情暂时解决，秦陆不再耽搁，直接出发返回A市， 去机场的路上，秦陆在车上开了一个简短的视频会议。 视频这端的会议室里，坐着陈逸，以及五位秦氏总部的高层。 “董事长，医疗基地的项目地块谈判进展还顺利吗？”视频接通，其中一位高层率先问道。 “还不错。” 听到秦陆这话，几位高层纷纷面露喜色。 “这么说，我们确定拿下C市新区东部那块地了？！” 不等众人鼓掌，却听秦陆又道：“没有，我选择放弃新区东那块地。” 在单独谈判的会议室里，几名官方的代表原本还想再与秦陆周旋几番，说服他调整方案，但秦陆却直接放弃了那块地块的竞争，转而选择了另外一处备选地块。 谈判很顺利，出于某种补偿心理，官方还同意了在双方借款关系继续、借据条件维持现状的前提下，圈给了秦氏一块面积更大、并且已经完成70%拆迁的地块。 听到秦陆的话，这边会议室里的几人均是满脸的震惊。 “可是新区东部那块地块，我们前期做了这么多准备，就这么放弃……” “是啊，而且新区东部那一片虽然还没有开发，但已经是半熟地了，从最新的消息来看，抗新、誊辉、易世讯……几家大型企业，还有许多中型以上一类二类供应商都有计划要入驻那里，腹地还有两条航运线作为支撑。” 几人只觉得那一块地块丢了实在可惜。 秦陆却只是看着几人，反问了一句：“你们觉得那一块地为什么有价值？” “这……” 不等众人开口，秦陆便道：“是因为秦氏。” 这话一出，几人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恍然大悟。 他们所说的那几家企业虽然对外界透露了要在新区东片区建立基地的意向，但到底并未形成事实。那些企业与秦氏几乎都存在合作、部分业务交叉或是竞争关系，因为秦氏要在新区东建立医疗基地，那些企业才会纷纷选择同一片区域。 所以，新区东的价值是秦氏带来了，那么也可以带走。 秦陆不再多言，简单安排了几项准备工作，便结束了会议。 会后，陈逸得了空，想到前一天沐沐想爸爸都一副快想出毛病的模样，便打电话到景苑告诉了王管家秦陆马上要回A市的事情。 见王管家接完电话回来，沐沐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对方，忍不住问：“是爸爸打来的吗？” “不是，是小陈打来的。”王管家说完，见沐沐眼里的期待瞬间变成了失望，忍不住笑了笑，又道：“不过小陈说先生已经准备返程回A市了，应该晚饭前就能回来。” 听到秦陆要回来，沐沐激动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爸爸要回来了？他在C市的事情都做完了吗？”沐沐问道。 “应该是已经处理好了吧。”网管家回答道。 “唔，那他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沐沐又紧张地准问道。 “听小陈的语气似乎挺顺利的。” “那就好。”沐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老神在在地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老气横秋的模样将王管家和家里的保姆逗得一阵乐呵。 …… 虽然知道那个爸爸可能不太喜欢自己，而她内心其实也有点怕他，但是一想到秦陆马上就要回来了，沐沐内心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 但很快，沐沐又陷入了纠结。 因为她还没有想到要穿那件衣服见秦陆，想到前面两次见到秦陆时自己的模样，沐沐实在觉得丢脸。 站在衣柜前挑了半天，沐沐终于挑出了一件自认为最好看的浅蓝色卫衣裙换上，又给自己梳了个精神的发型。 王管家说过，秦陆大约在晚饭之前就会回来，所以，还不等晚饭饭点，沐沐就已经早早地来到了楼下客厅，就直直地坐在沙发上假装在看电视，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地朝着门口的方向偷瞄。 然而，一直等到晚饭的时间，沐沐也没见秦陆回来。 王管家怕沐沐饿着，想叫她先去吃饭，沐沐却摇了摇头拒绝了。 “我等爸爸回来再一起吃。”沐沐坚持说道，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又自顾嘀咕道：“爸爸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又等了大半个小时，秦陆依旧没有回来。 看着沐沐这副眼巴巴的样子，王管家不忍心，犹豫了一下，拨通的秦陆的电话，然而电话并没有拨通。王管家又打给了陈逸，对方似乎也不清楚那边的情况。 “爸爸是不是出事了？”沐沐问道。 “不会的，”王管家赶紧拍了下她的脑袋安慰道：“小陈说先生的飞机之前已经顺利在A市降落了，可能是路上堵车、或者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毕竟这样的情况对于秦陆这个大忙人来说，是常有的事。 沐沐点头，继续等着秦陆回来。 很快，沐沐的阵地就从沙发上挪到了侧厅的窗户前。 然而，这一次，一直等到天黑，沐沐已经扒在窗户玻璃上睡着了，秦陆依旧没有回来。 王管家见状，让保姆将沐沐带回房间去休息，自己继续等着。此刻他的心里也隐隐开始担忧起来。 —— 夜里，沐沐是被房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吵醒的。 沐沐来到房间外，就见两名保姆正在收拾着什么东西，楼下，王管家已经换好了外套，正和家里的司机交代着什么，似乎准备出门。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沐沐跑下楼去询问，王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事情告诉了她。 “先生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起事故，现在正在医院。” 具体情况王管家也还不清楚，只是从陈逸和秦陆的保镖那里大概知道了事情经过。 这一次秦陆从C市回来，没有在C市遇上什么，反而是在下机后，来景苑的路上遇伤了一起事故。 原本秦陆的车走的是另一条路，结果因为那条路中间有一段在抢修，因此绕道了另外一条远一些的路。 结果在路上，前方两辆送货的面包车剐蹭发生侧翻将大半条道路封堵、紧接着秦陆他们后面的一辆重型货车又因为刹车不及时笔直撞了上来。 听到这话，沐沐的面色瞬间惨白。 王管家心想沐沐逼近是小孩，想叫保姆先带她上去睡觉，然而，沐沐却死死拉住了王管家的衣袖，一副一定要跟去的模样。 王管家无奈，最后心一软，还是带上了沐沐一块去医院。 “爸爸不会有事的对不对？”路上，沐沐看向王管家问道。 “对，不会有事的。”王管家安慰道。 沐沐点点头，又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肯定不会有事的。” 几人很快来到医院。 被王管家牵着左拐右拐地走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终于来到了秦陆的病房外。 虽然一路上沐沐都在给自己洗脑说‘秦陆不会有事的’，就算真的有事，她也要坚强。 但当推门走进病房、看到病床上盖着的白被时，沐沐还是没忍住，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冲到病床前、扑到被子上‘哇’了一声大哭了起来。 “爸爸，你不能有事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我才刚刚有爸爸，我不想这么快就没有爸爸了，呜呜……”“你要是死了这个世界上又只剩下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你怎么忍心啊！”“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沐沐一边哭着、一边大声嚎着，悲痛欲绝的模样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然而，就在这时，病房一侧的隔间门被拉开。 一个声音从沐沐身后传来，打断了她的哭喊。 “我还没死。”也不缺哭丧的。 秦陆平静的语气中几乎都能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 哭声戛然而止，沐沐回过头来，看到秦陆的一瞬间愣住了。 “你没事？”沐沐问道。 或许是大喜大悲转换得太突然，此时，沐沐呆愣愣地看着秦陆，俨然忘记了要怎么做出惊喜的表情。 秦陆：“……”听这孩子的语气，怎么好像挺希望他有事？ “那、这里……”沐沐看看秦陆、又看看身后的病床。 病床是秦陆之前躺的，只不过王管家和沐沐到的时候，他刚好在里面的隔间接受检查。检查到一半，就听到了外面的鬼哭狼嚎。 这时，沐沐回过神来，才发现病床上只是被子鼓起来了，其实根本没人。 在看周围的人、还有病房门口被哭声引来的医生护士此时都是一脸想笑不好笑地看着自己，沐沐顿时感觉尴尬至极、猛地埋下了脑袋，又忍不住心虚地偷瞄了秦陆一眼。 秦陆此时依旧板着脸，显然心情不怎么明媚。 一旁，王管家见秦陆似乎没有大碍，也放下心来，安排带来的保姆上前将秦陆扶到了病床上重新躺好。 众人站在秦陆的病床旁边，沐沐也站在其中。 此时，她正埋着头，脸颊憋得通红，肩膀不时耸动，似乎仍在抽泣。 虽然因为沐沐的脸埋得太低秦陆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似乎能感觉到女孩此时的难过。 ——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秦陆心里暗道，看向沐沐的眼神突然柔和了许多。 “别哭了，我没事，只是一些轻伤。”秦陆朝沐沐说道。 当时的那起事故确实惊心动魄，但是秦陆的司机以及那些保镖也不是摆设，所以，在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司机就调整了方向、快速避开了致命撞击，保镖车也很快跟过来，将车上的秦陆以及司机、秘书安全拉下了车。 车上的三人也都只是受了轻伤。 秦陆只是左腿被擦伤、右手手腕扭伤，再加上突然撞击，有些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几天，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听到这话，沐沐点了点头，但依旧埋着头、一副难过的模样。 一旁的陈逸看了看秦陆，又看了看沐沐，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总觉得小沐沐这会儿难过根本就不是因为秦陆，而是因为刚才的乌龙事件单纯地觉得丢脸而已。 除了陈逸，一旁的王管家和两名保姆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 因为秦陆还需要休息，王管家便打算带着不用留在这儿的人离开。 临走前，王管家本想留下两名保姆在这儿，却被秦陆拒绝了，只好让医院安排了两名专业点的护工。 就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沐沐突然开口了，向众人问道：“我可不可以留在这里？” “我不会吵到爸爸的。” “还有，我会好好照顾爸爸的。”沐沐满脸真诚地说道。 虽然她后面这两句大家并不怎么相信，但却有些感动。 王管家和陈逸都不知道沐沐坚持要留下来是因为害怕秦陆想小说里那样一病不起，还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秦陆，两人对视一眼，又见秦陆似乎也没有直接反对，于是王管家便将沐沐留了下来。 离开时，陈逸还有些不放心地往病房的方向瞅了几眼，不放心地说道：“先生这会儿自己都需要护工，会不会照顾不好小沐沐？” 而且就算是没受伤，秦陆也不像是会照顾小孩的样子。 陈逸有暗暗吐槽了一句。 一旁的王管家却比陈逸淡定得多。 “放心吧，我们小沐沐很能干，会照顾好自己的。”说不定还能顺便照顾一下秦陆。 王管家笑着说道。 他将沐沐留在这里也有私心：平日里秦陆太忙，就是回家的时间都少，趁着这个时候把沐沐留在这儿，让父女两人增进一下感情也不错。 —— 这边。 王管家和陈逸几人走后，两名护工也去了隔壁的看护休息室。 一时间，偌大的病房内就只剩下沐沐和秦陆两人大眼瞪小眼。 第13章 .我可以照顾你 · 护工临走前, 搬了把椅子让沐沐坐在秦陆的病床边上，于是沐沐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秦陆，神情古怪。 一定要形容的话, 就好像一个人在盯着桌沿上某个即将被猫推下去的杯子一般。 秦陆控制着情绪，也朝着沐沐瞥了一眼。 父女二人视线对上, 沐沐立马朝着秦陆堆出了一脸的笑容。 “把头发扎好。”秦陆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 沐沐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这才发现，自己头上扎的两个揪揪, 一边已经歪得快找不着北了，而另一边更是直接散开了、连原本的橡皮筋掉哪儿了也不知道。 沐沐原本充满笑容的脸顿时僵住。 再看沐沐现在的模样——身上还穿着小熊的毛绒睡衣，外头是出门前王管家临时让人找来套在她身上的粉色羽绒服。 这模样看着实在是有些不修边幅。 沐沐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懊恼，想不明白：怎么每次她见着爸爸都这么丑。 沐沐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将凌乱的头发梳好。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沐沐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再一次走出来，坐到了秦陆的病床旁边, 然后继续直愣愣地盯着对方。 就在秦陆以为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时，沐沐终于开口了：“爸爸……” 见秦陆没答应自己，沐沐又叫了一声：“爸爸。” “什么？” “你真的没有事吗？”沐沐忍不住问道。 “没事。” 沐沐点头，又问：“有没有那里感觉不舒服？” “没有。”秦陆回答道。 说完，似乎因为不想再回答对方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秦陆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好。” “那就好。”沐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如果你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跟我说，我唔……我帮你去叫医生。” 秦陆：“……”想不到，这孩子还是个话痨？ 秦陆微微蹙了下眉。 注意到秦陆脸上的表情好像不太和蔼, 沐沐识相地闭上了嘴。 然而，这样的安静只维持了几秒钟。 “那个……” “想说什么？”秦陆看向沐沐, 他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底线上疯狂徘徊。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这一次，沐沐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好像每一次秦陆见到她，都不太高兴。 秦陆看着眼前的女孩没有说话。 他对她谈不上不喜欢，更多的应该是无感。 “安静一些。”秦陆说道。 “哦。”沐沐点头应下。 这一次，沐沐是真的安静了，就这么埋着头，守在秦陆的病床旁，不吭不哈，尽量不让自己打搅到对方。 不知道守了多久，沐沐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便自己去了旁边一张小一些的看护床上，自己收拾了床铺爬上床睡觉。 —— 第二天一早，秦陆一睁眼，入眼了就是一张放大的、白净净的脸。 此时，沐沐就像是昨天晚上一样，扒在秦陆的病床旁，一脸紧张兮兮地盯着他，嘴里叽咕叽咕地念叨着什么。 见秦陆醒来，沐沐又赶紧退了回去，回到自己的床上坐好，又恢复的安安静静的模样。 直到看见秦陆从病床上起身，沐沐也从床上跳了下来，紧跟着秦陆进了卫生间。 注意到身后的‘小尾巴’，秦陆皱起眉。正当他要开口让这小孩先在外面等着时，沐沐已经绕过了秦陆来到洗漱台前。 沐沐踮起脚够到了洗漱架上的牙刷和牙膏，拧开牙膏盖，在牙刷上挤了一坨，才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了起来。 “给你。” 秦陆眼里闪过诧异，但对上沐沐认真的表情，秦陆还是接过了她递来的牙刷。 因为秦陆的左手还不便使力，所以，沐沐又接好了热水，取下架子上的毛巾浸湿热水、拧干，然后才递给了秦陆。 做完这些，左右看看，好像其他都不用她帮忙了，沐沐这才乖乖地从卫生间退了出去。 留下秦陆满脸复杂。 —— 又过了一会儿，王管家安排的阿姨来到医院来给父女二人送早餐。 看到来人，沐沐从床上跳下来，跑想门边，同对方说了声：“李婶，早安！” “沐沐也早安。”李婶一脸笑意地同沐沐打了招呼，拎着食盒走进了病房，同时也带来的沐沐的衣服和洗漱的东西。 “小沐沐昨晚上一个人在这里怎么样？”李婶拍着沐沐的脑袋，关心地问道。 相比之下，李婶并不担心秦陆这个伤员，反倒先担心起了沐沐。 “挺好的。”沐沐回答道。 闻言，李婶点点头，但又紧接着絮絮叨叨地问了好几句，诸如：有没有不习惯、有没有认床、做没做噩梦、想不想家之类的。 一旁暂时被当作了透明人的秦陆嘴角抽了抽。 什么叫‘一个人’？他不是人？ 而且，这个孩子才被送去景苑几天，什么时候和家里的人已经这么熟络了？ 秦陆暗暗吐槽。 这时，关心完沐沐的李婶似乎终于想起了秦陆这号伤员，将带来的早餐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并向秦陆解释道：“这是王管家早上安排厨房给先生和沐沐准备的早餐。” 李婶又询问了秦陆一句有没有其他事情要她做，听到秦陆说‘不用’，李婶便动作麻利地位两人摆好了餐桌，又将碗筷递给了父女两人。 “李婶你吃了吗？”沐沐询问。 “吃了，出门前就吃了。”李婶回答道。而且不同于之前秦陆没在家时的随意，就是没吃，她现在也不敢跟先生坐一块吃啊。 听到这话，沐沐点点头，坐到了秦陆的对面，开始扒饭。 整个吃饭的过程异常安静。 就在这时，沐沐突然惊奇地看向秦陆，开口问道：“爸爸你是不是很喜欢吃这个芝麻糖包？我也超喜欢吃这个！” “还有还有，我也不喜欢吃葱，我们两个一样，嘿嘿。”像是发现了值得高兴的事情一般，沐沐惊喜地说道。 虽然秦陆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是她还是注意到了：秦陆在拿那个椒盐薄饼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抖动一下，将上面的小葱粒抖掉一些。 听到沐沐的话，一旁的李婶十分惊讶。 秦陆喜欢甜食，不太喜欢辣食，这一点，在秦家工作时间长了，许多人都知道。 真正让李婶惊讶的是沐沐。 一直以来，家里人都以为沐沐这孩子根本不挑食，因为不管给她做什么吃的，她都会吃得干干净净，而且也从来不会表现出喜欢什么或者讨厌什么。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孩子也喜欢甜的，不喜欢吃葱…… —— 吃过早饭，李婶将桌子碗筷收拾干净。 离开前，李婶怕沐沐在这里不习惯，想带着她回去，便询问了一句：“小沐沐要不要和我一块回去？” 沐沐却摇了摇头。 见状，李婶也只好放弃，又朝着秦陆说了句：“那就麻烦先生了，我晚些时候再来。” —— 李婶离开后，沐沐没有再继续杵在秦陆的病床边上，而是自顾回到了自己的床边，开始整理李婶帮她带来的那些东西。 她的书包，简单的生活用品，还有衣服，沐沐将这些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好，又将几套衣服一一叠整齐在旁边的衣柜里放好，全然一副秦陆在这里住几条，她就要在这里住几天的架势。 “爸爸，你的东西要我帮你收拾吗？”收拾好自己的，沐沐又指着另外一包东西问秦陆，这些是家里的保姆替秦陆收拾的东西。 “不用。”他只是左手手腕受了点伤，又不是残废。 “哦。”沐沐应了一声，重新回到自己的床边坐好，不在打扰秦陆。 只是，过程中，沐沐还是会时不时地偷瞄秦陆一眼。 不过，看着看着，沐沐的视线就从秦陆身上转移到了旁边那篮苹果上面。 那些苹果是李婶来的时候带来的。 秦陆本以为沐沐又在盯着自己，结果，抬头才发现这孩子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旁边那篮苹果。 “要吃就自己洗。” 听到秦陆的话，沐沐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苹果。 但沐沐的神情依旧有些愣愣的。 “洗苹果，不会？”秦陆反问。 沐沐下意识地摇头，随即又赶紧点了点头：“不是，我会洗。” 沐沐走到秦陆旁边，从篮子里拿了一个苹果，想了想，又问秦陆：“爸爸，你要吃吗？” “不用。” “哦。” 沐沐自己拿了一个苹果去洗干净，回到秦陆旁边做好，开始啃苹果。 沐沐啃苹果的过程很认真，津津有味的模样任谁看着都会觉得这个苹果好像有多香似的。 听着耳边咯吱咯吱的声音，就连原本正在专心看着手机里上文件的秦陆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爸爸，你要吗？”沐沐又真诚地问了秦陆一句。 秦陆没说话，放下手机，拿过苹果，准备起身去自己洗一个。 结果，不等秦陆起身，沐沐已经抢先他一步站起身来。 “我帮你。”说着，沐沐便从篮子里又拿了两个苹果。 然而，这一次，沐沐却没有拿着苹果去洗，而是直接抱着苹果出了病房。 秦陆皱起眉头，不知道这小孩要做什么。 不过，这家医院是秦家所属，而他们在的这一层并不对外开放，因此，倒是不用担心沐沐会走丢。 没过多久，沐沐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之前的两个苹果已经被削了皮，切成了小块，上面还细心地插着几支塑料水果叉。 “哪儿弄的？” “护士姐姐帮我弄的。”沐沐回答道。 她本来只是去护士站那里想接一下水果刀或者削皮刀，结果热心地护士小姐姐不但帮她削了皮、还帮她把苹果切成了小块。 “这个水果叉，也是她们给我的。”沐沐献宝似地说道，端着盘子来到秦陆旁边，又将叉着的一块苹果直接递到了他的嘴边。 秦陆：“……”他没残废，谢谢！ 秦陆抬手接过沐沐手中的水果叉，将苹果反手抵还给了沐沐。 接过秦陆递喂来的苹果，沐沐面露惊喜。 “这个给我吃吗？” “嗯。”秦陆随口应了一声。 “谢谢爸爸！”以前在钱贵珍家里时，每次看着钱贵珍给她家孙子夹菜、喂吃的的时候，沐沐总会特别羡慕。 被接到景苑后，王管家他们也会给她夹菜，虽然也很温暖，但和现在的感觉不一样。 沐沐吃着苹果，感觉这块苹果好像比之前更甜了一般。 看着沐沐弯起的眉眼，秦陆眼底的神色似乎也柔和了许多。 “端着盘子自己吃吧。”秦陆说道。 “好。”沐沐点头，又看向秦陆，询问：“爸爸，你不吃吗？” “你自己吃吧。”看着沐沐吃得一脸幸福的样子，秦陆总觉得他现在要是回答‘要吃’就跟和小孩子抢吃的似的。 “哦。” “那里要吃糖吗？”沐沐又问。 不等秦陆拒绝，就见沐沐跑去了她的书包那边，从里面翻出了一包东西。 等到沐沐回到他的床边，将手里那东西外面裹着的层层塑料袋打开，秦陆才看清楚她手里的东西是一块五颜六色的波板糖。 准确的说，是半块。 因为圆形的糖面上已经被掰去了好几个角。 糖被装在原装的糖纸袋里，此时，糖面已经有些融化，色素染的部分混做一团，沐沐将它从包装袋里扯出来时甚至还黏了不少在包装袋上。 秦陆：“……” 不等秦陆拒绝，沐沐已经掰下了一小块递给秦陆。 “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沐沐还在极力‘推销’着自己的波板糖。 这个对于她来说是宝贝，从被扔掉的那天就一直待在身上，平时自己都不舍得吃，也不会轻易分享给别人。 可惜，沐沐的这份‘心意’秦陆实在get不到，看着眼前黏糊糊的一小块糖，秦陆只觉得自己的容忍度正在经历又一次的挑战。 —— 陈逸来到病房时，刚好就看到了这么‘父慈女孝’的一幕。 “看来先生和小沐沐相处得挺不错的。”陈逸笑着说道，同时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果然血缘的力量就是强大。 然而，陈逸话音未落，就接到了秦陆的一记冷眼。 陈逸愣住：哪里不对吗？还是他判断能力有问题？ “有事？”秦陆问道。 “哦，是昨天拿起车祸，事故责任认定书已经出来了。” 第14章 .有人图你的家产 · “这些是现场取证材料和最终的事故认定材料。”陈逸一边说着, 一边将手里的资料递到了秦陆面前。 “从事故调查结果来看，昨天在您前后两方的车辆都具有责任……”陈逸指着材料上的两条车辆信息继续说道。 而沐沐此时也在一旁竖起了耳朵听着。 当听到陈逸说道那两辆车时，沐沐下意识地开口追问了一句：“所以就是他们想害爸爸吗？” 沐沐的话让陈逸一愣：害秦陆？不至于不至于。 陈逸很想告诉沐沐, 昨天秦陆遇上的事情，就是一起交通事故而已, 纯属意外。 然而, 此时沐沐的态度却十分斩钉截铁。 不等陈逸开口，沐沐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然后挪到秦陆手边, 指着资料上那张事故现场照片，然后一板一眼地说道：“肯定是前面这两辆车他们故意撞到了一起，假装出好像是车祸的样子，倒在路上把整条路的挡住了，这样爸爸的车就没有办法继续前进了。” 说罢，沐沐又指着另外那辆大货车，继续说道：“这个大货车肯定也是和他们一伙的，爸爸的车前进不了, 他就趁机冲过来，把爸爸的车给撞了。这个车比爸爸的车大这么多，爸爸肯定撞不赢他们……” 听着沐沐巴拉巴拉地分析‘案件’，一旁的两个大人都是一脸的黑线。 沐沐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继续说道：“他们这个肯定是团伙作案。” “不对，”下一秒，沐沐又摇了摇头，道：“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们的。” “这个人说不定已经密谋很久了, 爸爸这么有钱，他肯定是想害死爸爸, 然后抢走爸爸的家产。” 听到这话，秦陆淡淡地瞥了沐沐一眼，眼神分明在说：希望我年老病衰、被下病危通知书推进重症监护室、最后入土为安，然后好继承家业的那个，不就是你么？ 沐沐不知道秦陆内心的吐槽，见秦陆看向自己以为对方是信了自己说的。 于是，沐沐又一鼓作气，把自己能想到的统统说了出来。 “那个坏人，说不定还做了好几个方案，车祸那里没有把你害死，他肯定还有后手。” “说不定他已经偷偷你吃的东西里面下了药，药毒死你。” “唔，也有可能他已经花钱买通的医院里的某个人，让那个人在爸爸你的药里面动手脚，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害死你，这样，他害死了你也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她记忆中的那本小说里，关于秦陆是怎么死的说得含含糊糊、一点都不清楚，但通过那些琐碎的画面，沐沐有种很强的感觉，秦陆就是被人害死的。 …… 见沐沐越说越起劲，一旁的陈逸终于忍不住嘴角一阵猛抽。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孩子的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难道是有被害妄想症吗？ 还是狗血伦理电视剧看多了？ 陈逸暗暗吐槽。再一想，沐沐可不就是电视剧看多了吗。 ——那天沐沐被秦陆找到，钱开茂一家人也被警察带去了派出所，而作为把孩子送去给二人的钱贵珍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通过警察对钱贵珍的审问和调查结果，陈逸也顺便将沐沐在钱贵珍家时的情况大致了解了一遍。 钱贵珍之前的工作十几年前就买断了，平时没什么正经事做，就帮人偷偷带带孩子，沐沐是钱贵珍带的最后一个孩子。 白天钱贵珍有事出门、出去玩或者去打牌时，就将沐沐一个人关在家里，晚上则在家里看电视。 沐沐跟在钱贵珍身边，那些狗血电视剧大概没少看。 这时，秦陆看向了沐沐，开口问：“说完了？” “唔。”沐沐想想，点了点头，又强调了一句：“我说的都是真的。” 秦陆收回视线，看向陈逸，示意他继续说。 “好的，”陈逸翻开下一页鉴定详情，继续说道：昨天在您前方那辆E牌面包车驾驶员是因为长时间疲劳驾驶，注意力不集中才与旁边一道的另一辆面包车发生了碰撞，最后两辆车同时失控侧翻在路上。后面的那辆大货车也存在车速过快、脱审、事故发生时超载的情况，因此也需要承担一部分事故责任。我们的司机这边属于正常驾驶，因此不属于事故责任一方。” 秦陆点头：“后续的事情你去处理吧。” “好的。”陈逸应下。 正当陈逸汇报完情况打算退出病房时，却听秦陆突然扔出一句：“安排人去查查。” 闻言，陈逸一脸懵逼：查什么？ 先生不会是信了沐沐的鬼话了吧。 陈逸暗暗吐槽。 秦陆则眯了眯眼，补充道：“查那三辆事故车辆的来路，以及当事驾驶员的关系，近两年的情况，后续也让人盯着。” “好，我马上安排人去查。”虽然不解，但陈逸还是认真应了下来。 …… 陈逸离开后，病房内再度安静了下来。 秦陆在翻处理陈逸带来的文件。沐沐则退回到她的床上，埋着头，抠着被单，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有秦陆需要拿某些东西，或者需要叫护士的时候，沐沐才会跳下床来帮他。 尽管秦陆说了：他自己来就行，用不着沐沐。 父女二人这样的相处气氛虽然奇怪，但两个当事人似乎都不觉得尴尬。 —— 秦陆在医院里住了三天。 检查过后没什么大碍，便让陈逸来帮他办理了出院。 几人离开医院，车上，陈逸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排座位上的父女两人，想了想，还是询问了一句：“先生，现在是先去哪边？” 秦陆顺着陈逸的视线也看了眼旁边的沐沐，开口道：“去景苑吧。” “好。” 一旁，听到秦陆说要回景苑，沐沐双眸一亮，激动地问：“我们现在回家吗？” “嗯。”秦陆随口应了一声。 沐沐更是激动，一张脸上挂满了欣喜的笑容。 看着沐沐兴高采烈的模样，陈逸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秦陆说先去景苑，只是单纯地因为自己不想带娃，想把她先送回去，而不是要和她一块回家。 毕竟，秦陆在景苑住的时间，加起来甚至都没有出差在酒店的时间多。 —— 几人很快来到了景苑。 秦陆将沐沐交给王管家、又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本打算直接离开。 然而，秦陆要离开时，却被王管家叫住了，硬是留下来吃了顿晚饭。 因为秦陆在，所以，今天吃饭的地方也从平时的侧厅挪到了餐厅。 秦陆落座后，王管家又让保姆将沐沐也领了过来。 沐沐站在餐桌旁，却没有入座，而是看着旁边的王管家和陈逸，似乎在等着他们先坐。 秦陆的视线瞥向三人。 秦家规矩多，但那是过去的秦家，到了秦陆这儿没那么多讲究。 “王伯、陈逸坐下一块吃吧。”秦陆说道。 王管家点头，又笑着说道：“那我再让厨房那边加两个菜。” 王管家让厨房加的当然是沐沐喜欢的偏甜口的菜。 ——如果不是那天李婶回来说是沐沐自己说的更喜欢甜味的东西、不喜欢吃葱粒，他都不知道、还以为这孩子什么都喜欢。 四人入座，沐沐还是偷瞄着另外几人，等到他们都拿起了筷子，自己才抱起碗筷开吃。 与沐沐一块吃饭时间长了，王管家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个‘小动作’，但秦陆的视线却在沐沐身上多停顿了几秒。 见状，王管家赶紧解释道：“这孩子似乎习惯了大家一起拿筷子了，她才动筷子。” 说完，王管家还不忘在秦陆面前夸起了沐沐听话、懂事：“小沐沐很懂事、而且很能干，平时在家里，都不用保姆们怎么照顾她，她自己就能干很多事情，会自己叠被子、自己整理内务，到点了都不用人叫，自己就下来了，而且一定要等着其他人来了才坐上桌，吃过饭之后也是，还会自己把碗筷收拾好，规规矩矩的就跟个小大人似的……” 说起沐沐，王管家的语气中充满的慈爱，还带着满满的骄傲。 然而，秦陆看到的却与王管家看到的不同。 秦陆看向面前低着头安静吃饭的沐沐，眉头微微蹙起。 这孩子会自己照顾自己、自己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一点，这三天在医院他已经感受到了。 至于王管家口中的‘懂事’，秦陆却不觉得那是一种小孩乖巧听话有礼貌的表现，反倒更像是某种长期养成、已经根深蒂固的小心翼翼的‘应激反应’。 这几天在医院时，秦陆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在病房里，沐沐不会擅自去拿什么东西，即便是非常想吃的苹果，她也不会主动伸手去拿，甚至她会下意识地避免碰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排除情急的情况，沐沐会不自觉地将说话的声音放得很小。 睡觉的时候会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只睡在床上很小的一个角落。 在吃饭的时候，这些小细节则更加明显——夹菜的时候忍不住用筷子在菜里多挑了一下、筷子和碗碰出响声、饭粒掉到外面时，沐沐都会紧张地偷瞄他一眼，直到确定他没说什么，她才会小心翼翼地将饭粒捡回碗中继续埋头吃饭。 这些‘习惯’可不是简单的懂事听话，至于是如何养成的，恐怕要去问钱贵珍了。 …… 一旁的王管家却不知道秦陆心里在想什么。看着眼前父女两人一起吃饭的温馨画面，王管家脸上挂出了一抹欣慰的笑。 想到沐沐现在还是个黑户，王管家又赶紧旁敲侧击地提醒其秦陆来。 “小沐沐这孩子不仅懂事，而且特别聪明，家里的东西，教她一遍怎么用，她马上就能自己用了，看电视，我都记不住的人，她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原本我想让人买些书来让她看看，但又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所以想想，还是等到去了学校听听老师的建议吧。” 这话王管家说得倒不假：因为不知道沐沐现在到底是什么学龄水平，他也只能暂时先买些百科图册给她看看。 但这孩子一天天这么待在家里也是不行的。 他倒是想早点送她去学校，不过送去上学就得要有户口。 王管家觉得他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秦陆知道王管家想提的是沐沐上户口的事，于是看了一眼沐沐，没有过多考虑便道：“去办吧。” 听到这话，王管家心中一喜，但还是提醒了秦陆一句：“小沐沐之前的身世情况比较特殊，所以，上户口的事情，估计需要先生亲自出面去办理。” “可以，”秦陆说着，又问了陈逸一句：“明天有什么行程安排？” “明天上午有个和W国那边的视频会议，下午有个安洋集团的开幕仪式。” “下午的开幕通知许总去。” 说完，秦陆又对王管家说道：“明天下午，我过来接她。” 第15章 .上户口咯 · 秦陆和沐沐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秦陆就离开去了公司, 王管家看着保姆们收拾着餐桌，心里发愁该怎么跟一个六岁小女孩解释去上户口的事。 好在沐沐已经走了过来，走到王管家的面前问：“明天下午爸爸是要带我去上户口吗？” 王管家惊讶, 他蹲下身来告诉沐沐：“是啊，沐沐知道上户口是怎么一回事吗？” “知道, ”沐沐想了想, 认真回答：“上了户口，我和爸爸就是一家人了，我就是他正儿八经的家人了。”她就不是黑户了。 “爸爸也不能再丢掉我了。”沐沐又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 王管家哭笑不得, 不知道沐沐从哪学了这么的知识。 “看来小沐沐什么都懂啊。”王管家笑道。 不过他还是想多了。 王管家话音未落，只听沐沐又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那个……王爷爷，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要做些什么呢？” 看出沐沐的紧张和忐忑，王管家干脆给沐沐讲清楚：“不用紧张，明天先生来，你只需要跟着他去就可以了，到了派出所, 警察叔叔会帮你办理上户口的事，如果有不懂的，沐沐还可以问先生。” 沐沐理解了王管家的意思，眨了眨眼，又追问：“我是不是还会有一个新名字？” “对。”王管家笑眯眯。 看出沐沐惊喜的样子，王管家和旁边几名保姆一时间有点好笑，扑哧地捂着嘴，在沐沐的身后看着她紧张得攥起了手。 王管家笑容和蔼, 弯腰摸了摸沐沐的头，跟沐沐说起待会去派出所的注意事项。 沐沐连连答应, 郑重其事地表示不会害怕，一定会好好完成录入新名字的重要任务。 沐沐身后的保姆们开始继续收拾餐桌，打扫干净地面。 沐沐跑过去继续帮忙，王管家看着沐沐一点点地帮忙把椅子归位，和蔼地询问沐沐：“小沐沐赶紧去睡觉吧，明天下午先生就会来接你了。” 沐沐清脆应道：“好。” -- 第二天的中午很快就到了。 刚刚饭后，沐沐照例帮保姆阿姨们浇花、除草，在家后的花园忙的不亦乐乎。 直到被管家一声提醒，沐沐才忙不迭失地起身，小步连跑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迅速在衣柜里、抽屉里翻出自己衣服，把所有衣服摊开。 看了半天，她最终挑出一件浅棕色的连衣裙。 裙子很合身，穿上去很舒适，不像其他的裙子那样有太多花纹，不够正式，颜色深一点也有气势，就像出门穿正装的大人一样。 沐沐对镜子照照，觉得自己前后看上去都不会出错，再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撑开橡皮圈，把头发高高扎起来。 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忍不住对镜子中的自己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 新名字，新沐沐。 打扮好自己，沐沐噔噔跑下楼，人在客厅按耐不住地等着秦陆。 看见沐沐心神不宁地坐在沙发上，电视剧放着却只是放了个响听，王管家理解地微笑。 不过他仔细一看，忽然发现沐沐领口还别了个棕色的小东西。 走过去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王管家不由得笑起来对沐沐说道：“今天沐沐看起来很精神。”不仅精神，还相当的正式，居然还别了个领结？ 沐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严肃回答：“因为今天是我的人生大事。” 她补充：“今天是沐沐上户口的一天，一定要郑重，不能丢脸。” 王管家忍俊不禁，越看越觉得穿的正板、一脸严肃的沐沐和秦先生更像了。 秦陆没多久就到了景苑。 一进门，他就见到一个眼睛亮闪闪、嘴角抿着却抑制不住往上翘着的精神小姑娘。 秦陆瞥了一眼这样看起来格外傻气的沐沐，不知道沐沐在兴奋什么。 秦陆也不在意，嘱咐王管家一声，就让沐沐跟着他走。 沐沐亦步亦趋，紧张地跟在秦陆身后。 沐沐走到门口停着的车门边，她抬头对为她提前打开车门的陈逸道谢。 看到沐沐小大人似的着装和严肃的口气，陈逸忍不住抬手挡在唇边，遮住自己差点笑出声的一声闷笑。 “去派出所。”秦陆没什么表情地吩咐陈逸。 “好的，先生。” 陈逸稍微严肃了下表情，为沐沐关上车门，走上另一边车门，打开定位前往派出所。 路上。 一边开着车，陈逸忍不住偷瞄车后座的沐沐，看她脸上有点紧张又跃跃欲试的神色。 陈逸再小心地偷瞄副座的秦陆，在心里对比了一下沐沐和此刻面无表情、气势强势冷淡的秦陆。 他忍不住吐槽沐沐和秦先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两人不但长得很像，性格也是不轻易认输、对待事情特别认真。 不知道沐沐长大了，会不会长成秦陆二号？ 陈逸想想沐沐那张可爱小脸上出现秦陆同款的冷酷表情，忍不住加快了车速。 到了派出所，各部门警官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而看到秦陆沐沐几人来了，一下子目光牢牢聚集在沐沐上，小王警官脸上顿时是“怎么又是你”的惊讶和无奈。 小王警官走上前，和秦陆打了声招呼，率先蹲下身，问沐沐：“小朋友，有什么事吗？” 沐沐挺直小身板，交握着自己的手，很坚定地回答：“爸爸来带我上户口。” 小王警官笑了笑，站起来，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昨天他们这里已经收到了秦陆的预约了。 于是，小王景观又朝着秦陆沟通道：“秦先生好，小朋友是要过到你的户口上吗？” 秦陆点头，拿出户口、身份正，又从陈逸手里取过装有其他清单资料的文件夹递给警察。 小王警官接过资料仔细核对一遍过后，重新递给了秦陆，颔首道：“没问题，身份证、户口本和亲子关系证明，以及其他资料都齐全，去户政□□窗口就可以办理。” “就在那。”小王警官给秦陆指路。 小王警官补充：“正好你需要带沐小朋友去录入指纹，很快，稍等就行。” 秦陆点头，带着资料去窗口递交资料。 小王警官叫来个女警官带着沐沐去录指纹。 录指纹的地方就在警局旁边，沐沐有点紧张，正正规规地坐好，听着警官的话分别把右手和左手的十个手指头伸到机器上，在警官一声“好了，小朋友真乖”后，才小心地收回手，放松了身体。 从板凳上跳下，沐沐十分满意今天的表现。 女警官确认了沐沐的指纹录入，本来还一脸严肃，看着小女孩正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也还是不禁夸了夸她：“真棒，漂亮又懂事，姐姐很喜欢你哦。” 陈逸在心里啪啪鼓掌赞同，就是注意到递交了资料的秦陆在一旁八风不动，不由得感叹沐沐多听话的一个孩子，老板怎么就不多夸夸她。 陈逸默默感叹，自家老板不愧是老板，喜怒也太不形于色了。 -- 户口上得很快，户籍警官接过沐沐和秦陆的亲子证明，秦陆的身份证户口本以及相关证明资料，在秦陆户口本上的“与户主关系”一栏，写上“父女”。 使劲踮着脚扒着窗口的沐沐看到了这两个字，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见人扒在窗口一动不动，秦陆喊了一声：“你想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 沐沐一愣，心道：孩子叫什么名字，这不应该是父母应该考虑的问题吗？ 沐沐没说话，看着秦陆，眼神分明再说：‘这个你决定’。 秦陆反问，确认了一遍：“由我决定？” 沐沐使劲点头，抬着头眼巴巴地看着秦陆，期待着秦陆给她取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 结果让沐沐失望了。 只见秦陆拿起笔，几乎想也没想，干脆利落地在表格上落下了‘秦沐’两个字。 沐沐，不对，是秦沐一脸懵逼：？？？ 就这样？只是在她的名前面加了个姓？ 说好的美好的寓意呢？说好的满满的期许呢？ 负责户籍的女警嘴角也微微抽了抽：“……”好、好草率的爹。 虽然没有期待中的‘惊世美名’，不过看着沐字前面多出来的‘秦’字，沐沐还是忍不住高兴起来，站在秦陆身边说：“谢谢爸爸。” 秦陆点了点头。 填好表，秦陆秦沐一同离开派出所。 秦陆将秦沐送回景苑。 陈逸为秦沐拉开车门，遗憾秦先生还有公司的很多事要处理，C市新区的产业项目还没推进，现在不可能陪秦沐。 没等陈逸多感叹几秒，帮秦沐拉开车门的他就得来秦沐一个大大的笑容。 陈逸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但也不得不目送秦沐和秦陆打声招呼后走向景苑宅子门口，准备离开。 走到了景苑门口的秦沐正低着头，在心里纠结，她要不要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爸爸会不会嫌她烦，她是不是不该去多问打扰爸爸？ 秦沐抬头，门口的管家爷爷正笑眯眯地看着她，脸上是一片鼓励。 管家爷爷甚至悄悄指了指车上坐着的某个人，对她张开了嘴悄悄说：“有什么话要说出来，不说出来就会后悔哦。” 说完，管家爷爷脸上就做出哇哇哭脸的表情，手指在自己眼下划出两条线。 王管家身后的李嫂和保姆们都忍俊不禁地笑了。 秦沐眼睛眨啊眨，也忍不住弯出快活的弧度，朝王管家和保姆阿姨们鞠了一躬，噔噔跑向几步外的车窗处。 被车窗外的人影晃了眼，秦陆转头，就看到小心立在窗外的秦沐。 秦陆摇下车窗，问：“什么事？” 秦沐脑子里都是管家爷爷和保姆们鼓励她的场景，此刻终于鼓起了勇气，问秦陆：“爸爸，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每天6000-9000，中午12点一更，下午5点左右一更，晚上9点缘更~ 第16章 .入学测试 · 闻言, 陈逸悄悄瞥了眼秦陆。 又有些不忍心地看了眼沐沐，心想：小沐沐这次估计要失望了。 他们先生今天晚上要赶回去参加一个产品发布会，明天上午有个N市的峰会, 下午还要去秦氏在N市的分公司，后天在A大有一个医疗行业的交流会, 大后天…… 陈逸已经不忍心再想下去了。 说起景苑是秦陆的家, 倒是更像一个临时落脚点。 果然，秦陆看着沐沐，脸上没有表情, 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今天不回来。” 沐沐脸上肉眼可见的有了失望之色。 “那明天呢？”沐沐又问。 明天…… 应该也不回来。 秦陆没法给沐沐保证，只能对她说了句：“在家里乖一点。” 说完，秦陆看向前排的陈逸和司机，吩咐道：“走吧。” -- 目送载着秦陆的车远去，沐沐也走回了景苑大门。 “没事，沐沐。” 王管家安慰性揉了揉沐沐的头，让沐沐进屋好好休息下。 沐沐有些丧气地点头, 整个人显得蔫蔫的。 拉着沐沐的手走进客厅，王管家一边走一边跟沐沐解释：“秦先生的工作很忙，不仅要处理秦氏公司的是，还有打理秦家的其他产业。” “有什么不一样吗？”沐沐奇怪地看向王管家。 想着可以转移一下这孩子的注意力，于是，王管家也不管沐沐能不能听懂，向她简单解释了一下二者的不同——秦家是大家族，有不少产业, 秦陆当初接管了秦家，自然也接管了秦家的生意和产业。而秦氏, 则是秦陆自己的公司。 “先生如果有空，就会回来的。”王管家又补充了一句。 沐沐点点头。 见沐沐依旧埋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王管家便以为她还在难过，张了张嘴想着怎么安慰。 结果，就见沐沐突然摇了摇头，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说道：“有钱人的生活也不容易啊……” “……”王管家嘴角一阵猛抽。 他开始有点怀疑小沐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上了户口就等于拥有了继承权，就基本等于以后不努力就要回来继承千亿家产了。 “也没有那么难……”王管家心虚地解释了一句。让沐沐去沙发上坐好，又对她说：“小沐沐现在不用担心这么多，现阶段你只要好好学习就可以了，在学校认真听课，听老师的话，和同学好好相处。” 听到这话，沐沐双眸一亮，她眨了眨眼，追问：“学校？我可以去学校吗？” 王管家笑得和蔼：“没错，你已经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所以应该去上学了，小已经联系了学校，明天我们就去学校报名。” 昨天王管家旁敲侧击得到秦陆的同意后，就着手联系了区内最好的一个小学。 沐沐现在六岁，正是上小学的时候。 但根据之前的调查，沐沐的亲生母亲沈曼和负责照顾沐沐的钱贵珍都没送沐沐上过学。 缺了幼儿园这个学前教育，没人知道沐沐能不能适应小学的环境，能不能跟上学习的进度。 他跟校方讲了一下沐沐的特殊情况，校方表示可以明天先把孩子带来学校看看，如果沐沐合适，王管家这边再补交资料，他们让沐沐入学。 要是并不合适，沐沐就需要转去幼儿园就读半年，打个基础了。 王管家现在表面镇定，实则也心里没个底。 而沐沐得知自己明天真的要去学校报名，不由得激动起来。 看着沐沐高兴的样子，王管家也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顾虑，拍拍她的头，提醒她该去吃完饭了。 -- 吃过晚饭，这一次，还不等到睡觉的时间，沐沐就上楼进了卧房。 回到房间，拿出抽屉里阿姨帮她准备的小本本和画笔，沐沐按耐着激动的心情，在纸上一笔一划地画起了框框。 接着，严肃排练起明天可能发生的情况。 情况一，她和王管家被学校大人接受，她成功入学，那么她接下来要好好读书学习。 沐沐圈出这堆小人，标注一个表示是最佳情况的星号。 情况二，她不被接受，那么她和王管家就要打道回家，她可能没有了学上，沐沐在代表自己的小人身上画了个叉。 这是最坏的情况。 情况三，学校可能还要考虑，那么她要多争取机会，好好听学校老师们说了什么。 ...... 沐沐一一列下能想到的各种可能性和突发情况，纸上被列得满满当当，还颇有条理。 直到房门外传来王管家的一声：“小沐沐，九点了，该睡了。” “沐沐在写什么？”王管家问道。 “我在做明天的规划。”沐沐说完，把自己本本上的计划拿给了王管家看。 看着沐沐递来的本子，王管家陷入了懵逼——这些条条框框的‘鬼画符’到底是什么……他看不懂啊。 王管家哭笑不得，只好催促沐沐该睡觉了。 沐沐应了一声，郑重其事地把画纸整齐叠好，放进自己明天要穿的衣服口袋里。 -- 第二天一早。 沐沐睁眼翻身从床上坐起，迅速洗漱好自己就下了楼，整个人精神十足，整装待发。 楼下门口就是同样正装上身、精神奕奕的王管家。 一老一小吃过早饭，一起搭车到达联系好的香湾区培新小学。 培新小学离景苑不远，沐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快速划过的风景，在心里默念自己列出的注意事项。 ——不要莽撞，不要乱跑，跟紧王爷爷，见到老师向老师们大声问好...... 到了目的地，沐沐和王管家下车。 眼前是高高伫立的教学楼和铁围栏，窗明几净，蓝天白云，以及广阔的操场和塑胶跑道。 校门口正正挂着四个字“培新小学”。 沐沐从车上下来，在心里惊叹学校的漂亮和气势，心情高兴又激动，面上还是努力保持着一丝不苟，眼睛直视前方，跟在王管家身后。 王管家在校门口拨通了预存的电话。 没多久，从教学楼就匆匆走来了一位中年的女性老师。 女老师走到他们面前，问好后便带他们走进了学校，一路为他们讲解学校的基本情况，包括学校占地多少、师生人数多少、有怎样的课程安排。 沐沐简直听得心都要飞起来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观察着这所学校，尽情体会着全新环境，吸收着新鲜知识。 她面上的正经已经全破防了，什么计划都忘光了，看起来是恨不得立马就钻进教室听课。 王管家看得心知肚明，也不说破，笑眯眯地和这位姓吕的老师做了自我介绍，并且聊起沐沐的情况，只是，越聊，王管家的面色越是沉重。 “这孩子之前接受过学前教育，或是家庭教育吗？” 王管家摇头，何止是没有接受过学前教育，沐沐恐怕一天学都没有上过，钱贵珍更不可能教她什么。 吕老师愣了下，又问：“那这孩子面前的学识水平怎么样呢，你们家里人有了解过吗？” 这个问题再一次将王管家难住，犹豫片刻，像老师说了实情：“这孩子没有接受过相关的教育，所以可能没有什么基础。” “不过这孩子很聪明，学习能力很强，”说起这一点，王管家是与有荣焉，滔滔不绝：“她的动手能力也很强，干什么都能快速上手，家里的电器，高科技，我们教她一遍就会。” 王管家把沐沐的细节记得一清二楚，吕老师耐心地倾听。 三人一直走到二楼的办公室。 吕老师邀请两人坐下，说：“沐沐同学的情况我差不多了解了，我们现在担心的是她会跟不上学校的学习进度。” 吕老师解释：“现在已经开学小半个学期了，其他同学们或多或少都已经掌握了一些汉字、一些简单的数学计算，虽然看起来不多，但毕竟会让秦沐同学产生落差。” “所以我这边的建议还是送她先在幼儿园大班读半年，或者在家里请人辅导也行，让她打个基础适应一下学习过程，等半年后再来读小学也不迟。” 秦氏是A市有名的大企业，而且对教育、医疗有很多贡献，如果可以她也希望秦沐可以到她们班上学习，但是出于职业义务，她应该为这个孩子得到适合的教育。 两人谈完，同时看向了一旁过于安静的秦沐，就看到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墙上的几块教育挂画。 “那是名人画像。”下面是激励学生的名人名言，这样的挂画在学校很常见。 吕老师像沐沐解释了一句。 “嗯，”沐沐点头，又指着墙上的人物，一一说道：“那是爱因斯坦、那是爱迪生、那是牛顿。” 闻言，吕老师听得吃了一惊，见沐沐一副‘我和他们很熟’的表情，下意识地又追问了一句：“秦沐你知道他们？” “知道，爱迪生发明了灯泡，爱因斯坦提出了唔……相对论，牛顿……”沐沐皱起眉头，想了想，憋出一句：“他被苹果砸了。” 这话一出，吕老师和王管家差点笑出来，但又禁不住惊讶不已，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电视上看的。” “《走近科学》。”沐沐又补充了一句，虽然相对论、地心引力是什么玩意她完全听不懂。 “你说电视？！”吕老师稍稍惊讶于沐沐居然能通过电视学到东西，于是又问了一句：“你都看了什么电视？” 见沐沐准备开口，王管家突然有些紧张，生怕她开口就是什么：《后娘的春天》《小阿娘》…… 好在沐沐说出来的内容还算正常。 “唔……科学会，自然百科，养生词典，诗词大会……好多。” “是吗，那你认识字吗？”吕老师问道，她决定通过秦沐本身再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孩子。 沐沐点点头，又摇摇头，开口道：“只会一点点。” 一些电视有字幕，她知道读音，认得怎么写，也知道意思，但还有许多复杂的不太明白。 “那我考考你可以吗？”吕老师问道。 “好。” “不用紧张，只是一些简单的题目，不会也没关系。”吕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叠测试题卡来。这些都是小学入学前的一些基础测试。 吕老师先考了沐沐几个简单的字，沐沐一一答上。 接着，老师又考了她复杂一些的生字，这一次，沐沐却有些不认得了。 吕老师也不失望。 她再考了考沐沐的加减算数，发现沐沐的答案给得又准又快。 和还在纸上列竖式计算的同龄人相比，沐沐的算数水平是数一数二的。 不等吕老师再问，沐沐就自觉回答：“我看钱婆婆学的。” 钱贵珍在家里总会算那点零钱，嘴上算笔上也算，久而久之沐沐也会简单的算数了，甚至说是很擅长。 吕老师心说这个‘钱婆婆’是何方神圣，教人比她这个老师还厉害啊。 又对沐沐做了一些简单的测试，吕老师看向王管家，很中肯地说道：“她目前掌握的知识有些杂。”毕竟没有系统地学习过。 “基础也稍微薄弱了一些。” “不过，这个孩子确实很聪明。” 听到吕老师夸沐沐聪明，王管家脸上挂出了一抹笑容。 吕老师又道：“我觉得可以尝试让她进入一年级学习，如果能跟上当然是最好，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学校再和你们家里一起想办法。” 老师的建议不无道理，于是王管家点了点头。 又和老师确认了沐沐入学的时间，王管家才带着沐沐离开。 -- 晚上，王管家想想，还是打电话给秦陆告诉了对方这件事。 “先生，小沐沐今天特别厉害，不，她本身就是个聪明努力的孩子。” 王管家把沐沐今天的表现大大描述了一番，忍不住继续夸赞：“毕竟沐沐什么都没有提前学过，还能对答如流，不但通过了对她来说很难的测试，而且让吕老师特别喜欢她。” 王管家的话虽然带了层彩虹滤镜，但沐沐今天的表现的确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包括老师、王管家，也包括在电话那头听着汇报的秦陆。 不过，秦陆接着电话，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王管家再接再厉：“沐沐的数学也很厉害，只是之前听着钱贵珍算了几次钱，就能举一反三地做数学题了，这一点像先生。” 秦陆不置可否地听完，才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去学校？” “下周一，”顿了顿，王管家又试探地问：“先生能去送沐沐上学吗？” “不确定。”秦陆说道。 沉默两秒，又道：“尽量。” 得到秦陆这样的回答，王管家已经十分满意，又说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这边，挂断电话，秦陆的视线重新回到面前的文件上，脑海中浮现出某个小孩傻兮兮的笑，渐渐松开的眉又皱了起来——像他么？哪里像了？ 秦陆眼底浮出一丝嫌弃，但也生出了一丝他自己没有察觉的淡笑。 第17章 .学校 · 接下来的几天, 因为还没到去学校的时间，沐沐还是每天和王管家一起待在家里。这几天里，秦陆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而沐沐则彻底成了‘望父石’。 见沐沐一到饭点就眼巴巴瞅着外面的模样，王管家心疼, 只好将那个不太确定的‘好消息’告诉了沐沐：她去学校报到那天, 秦陆如果有时间会去送她。 得知这个消息后，沐沐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时间很快到了周日。 从早到晚，沐沐一双眼睛就没有从前厅电话机的方向移开过。 一直到晚上, 电话终于响了，沐沐比王管家还快一步地跑到了前厅。 来电显示是秦陆办公室的主机号，之前秦陆用这个电话打回来过，沐沐记了下来。 “是爸爸！”沐沐扬起头，两眼放光地看向王管家。 看出沐沐此刻的雀跃，王管家也跟着笑了笑，示意沐沐来接。 “可以吗？” “可以，接吧。”王管家笑道。 于是沐沐迫不及待地踮起脚, 接通了电话。 “爸爸！”沐沐冲着电话那头叫了一声，虽然她已经努力让自己‘稳重’一些了，不过声音中还是难掩激动。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秦陆的声音。 “小沐沐吗？” “唔，是我，小陈叔叔。”愣怔过后，沐沐叫了对方一声。 听到沐沐叫自己这声，陈逸嘴角微抽——隔着电话线他都能感觉到沐沐声音中的失望。 刚才那句‘爸爸’有多甜, 现在这声‘叔叔’就有多敷衍。 “沐沐怎么是你接的电话？”陈逸问道。 “我以为是我爸爸……”沐沐说完，又问：“小陈叔叔你有什么事吗？” “哦, 是这样，先生现在正在开视频会议，让我打电话过来说一声，因为K市的项目出了一些资金链上的问题，秦先生稍微晚点要过去处理。 ” “所以爸爸不能回来了吗？明天也不能回来了吗？” “应该是。”陈逸说道。 虽然秦陆没有告诉陈逸让他打这个电话过来的原因，不过陈逸隐约猜到了似乎和沐沐有关。 正当陈逸在想要不要再解释几句时，却听沐沐乖巧地应了一声：“好吧。” “那……小陈叔叔，你可不可以帮我转告爸爸几句话？” “什么？你说吧。” 陈逸以为沐沐要向秦陆提什么要求，结果，却听沐沐很认真地说道：“让他注意安全，注意休息，早起早睡，好好吃东西……” 女孩的声音不大，却透着满满的关切。 说完，沐沐将电话递给了一旁的王管家，自己乖乖回到房间去整理书包。 王管家担忧地看看沐沐，但还是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陈逸向王管家简单说明了事由，又将秦陆交代的其他事情同王管家说了一声，二人便结束了通话。 —— 这边，秦陆结束视频会议后，陈逸向他汇报了稍后的行程安排。 “电话打了？”秦陆问道。 “打了，先生交代的几件事都跟王伯说了，”陈逸说着，又道：“另外，小沫沫还有几句话让我转达。” “什么？” “她让先生注意安全，早起早睡……”陈逸将沐沐在电话里的话重复了一遍。 虽然这些话有些念叨，不过陈逸还是一一作了转述。 想到之前沐沐在医院说的那些狗血又疑似被害妄想症的话，陈逸禁不住在心里再一次怀疑：这孩子嘴巴是不是开了光了。 原本沐沐说的那些话，他根本没当真，谁知道，按照先生的意思派人去查了一下，竟然真的查出了些端倪来。 ——那一场事故中，前面两辆小货车上的驾驶员竟然是同乡，主要事故责任的驾驶员两个月前被查出患有癌症，后面那辆大货车司机在此之前已经大半年没有拉过货了，因为赌博欠了一大笔债成天东躲西藏。 种种细节联系在一起，显然就不是一起平常的交通事故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陈逸又询问了秦陆一句：“先生晚上的行程，你看要不要再多安排几个保镖。” 虽然沐沐说的不一定成真，但保险起见，谨慎一些也不错。 而且…… “小沫沫也是关心你。”陈逸又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话，秦陆不置可否，但眼里因为刚才的视频会议而积蓄的不快却在这一刻消融了不少。 —— 景苑。 第二天一大早，秦陆没回来，王管家只好亲自带着沐沐去了学校。 车里，王管家忍不住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小沐沐你的水杯带上了吗？铅笔削好了吗？文具都装上了吗？自己的名牌贴也贴好了吗……” 沐沐点头一一回答：“我都准备好了，没落东西。” 王管家点点头，又继续叮嘱道：“见到老师要礼貌地问好，和同学相处也要友好，不要欺负别人，不过也不能被别人欺负，如果发生什么事就跟老师说，或者打电话给小王他们也可以，他们就在学校附近，有什么事他们很快就会出现。” 小王几人是王管家给沐沐安排的保镖，虽然不跟着沐沐进入学校，但也会在外面守着。 他给沐沐准备了一个电话手表，保镖的电话已经存在里面了。 沐沐点头：“好。” “王爷爷你好紧张哦。”沐沐眨眨眼看向王管家说道，语气中居然带着小嫌弃。 到底这里该紧张的是谁哦，王管家瞥了一眼沐沐紧紧拽着书包的手，心里无奈。 一老一小在紧张又松弛了下来的气氛中到了学校。 —— 此时，吕老师已经提前在教学楼外等候了，与王管家道别后，吕老师带沐沐来到了一年级一班的教室。 吕老师已经向同学们介绍过今天会有一个新同学要来，但看见新同学走进教室，班里的四五十双眼睛还是忍不住好奇地看向了沐沐。 “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吕老师介绍完，让沐沐同大家做了自我介绍。 看着讲台下一双双好奇的研究，沐沐心里的紧张开始蹦跶，但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忐忑，朝着众人露出了一抹友好的笑容，然后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秦沐，很高兴认识大家。” 随着沐沐说出名字。 底下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似乎在讨论着这名新同学。 这时，吕老师打断了大家的议论：“好了，安静，新同学来到班里还有很多不熟悉的，大家要互相帮助，和秦沐同学好好相处知道吗？” 交代完，吕老师让沐沐坐到了中间组前排的一个空位上，这时上周五活动课时提前调好的位置。 沐沐提着书包坐到座位上，她的同桌是一个看起来个子也不高、文文静静，看上去有些内向的小女生。 见沐沐坐过来，对方礼貌地将桌上自己的书往自己那边挪了挪。 沐沐蹭过去一点，朝着对方打了声招呼：“你好，我是秦沐。” 女生扑哧笑了一下：“你刚才说了。” 闻言，沐沐也不尴尬，冲着对方笑笑，又道：“没关系，我的名字比较草率，再说一遍，加深印象。” 沐沐说的是实话，同桌的女生却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自己的名字，笑了笑，赶紧说道：“没有，我觉得挺好听的。” “你叫什么？”沐沐问道。 “我叫吴青青。”女生说道。 “也挺好听的。”沐沐吹起了彩虹屁。 一番尬聊，让两人的关系瞬间熟络了不少。 吴青青又向沐沐介绍了她们周围坐的几个女生，沐沐和这几人一一打了招呼。 这时，沐沐前座胖胖的男生转头过来，在脸上表示对吴青青的鄙视，打岔道：“别装了暴力吴，这么不想让转学生知道你的真面目啊。” 男生转头对沐沐介绍自己，顺便介绍自己旁边趴着似乎在睡觉的同桌：“我是赵鹏宇，他是沈亦轩。我呢，这班上最帅最酷的男生，他呢，勉强算是班上第二帅第二酷的男生，你旁边这位呢，是班上说不上最漂亮，但是是最凶猛最暴力的女生，所以你——” 赵鹏宇还没啰嗦完，吴青青就一把捏上了他的胳膊，一拧。 赵鹏宇顿时嗷得一声惨叫，胳膊肉抽抽。 沐沐看得浑身都抖了一下。 发现吕老师正在教室门缝后面朝里面看，赵鹏宇不得不收住声，缩头缩脑地对吴青青道歉：“我错了，放手——嗷你放手啊我的姑奶奶，痛痛痛痛！” 吴青青这才松手。 沐沐在旁边默默看着，决定收回她之前对这位同桌的评价。 前桌的另一个男生则还趴在桌上，似乎还在睡，光看他露出来的半边侧脸，确实是个小酷哥。 沐沐暗暗肯定，至少他会是个正常人吧。 偏偏这时，赵鹏宇又凑过来，话多地说了一句：“你别看他人模人样的，我告诉你，他就是个卷王！趁我们不注意，偷偷卷死我们的那种。” 赵鹏宇指指沈亦轩抽屉里的一本书，声音十分气愤：“看到了吗，奥数啊，三年级奥数啊，他都快刷完了，熬了一宿就是为了这个，还给不给人留活路啊。” “赵鹏宇。”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来：“你想要什么样的活路？” 原来在几人说话时，吕老师已经走到了几人身后。 赵鹏宇人立马宕机，脖子啵唧一声地扭到前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吕老师声音依旧十分温柔：“早自习不好好上是吧，那请你下课后交上来一篇关于活路的检讨书吧。” 赵鹏宇苦哈哈地点头，正想说自己好多字不会写的能不能跳过不写。 吕老师就补充：“不会写的字查字典。” 赵鹏宇还想说自己没带词典，查不了字。 吕老师继续温柔补充：“来，老师帮你找个同学，借你词典。” 沐沐立刻举起了手：“老师，我带了。” 赵鹏宇瞪大眼睛，最后幽怨地看了沐沐一眼，然后认命地坐下了。 随着第一节 课开始，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这是沐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到学校来，虽然之前在电视上看过不少，但却毫无‘实操经验’，还好有吴青青在旁边提醒，沐沐才不至于出错。 前面两节课结束。 这位同桌已经又一次地刷新了沐沐对她的认识——原来吴青青不仅呃……暴力，还是个话痨、八卦王。 不过，有了吴青青同学的‘八卦式科普’，沐沐也凭空知道了学校里的许多知识。 从学校的规章制度，到课程学习的安排，再到班上谁跟谁的关系好，谁跟谁在吵架，都被吴青青细细碎碎地当故事一样讲给了沐沐听。 期间，赵鹏宇偶尔会插两句嘴，却被吴青青一个白眼瞪了回去。 沈亦轩则抬头看了吵闹的她们一眼，然后事不关己地继续趴着睡了。 大课间，沐沐本来还想趁着时间多想吴青青了解更多的关于学校的事情，结果吴青青却神神秘秘地把她拉出了教室。 两人手挽着手出了教室，走到一半，沐沐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对方一声：“我们要去哪儿？” “去上卫生间啊。”吴青青理所当然地说道。 沐沐：“……” 于是，一天的时间，沐沐一共被吴青青拉着去了3趟卫生间、2趟茶水间，过程中还顺便认识了其他几个女同学，搞了一波‘卫生间外交’。 —— 到了下午，放学铃声响起，班里的人陆陆续续开始收拾书包离开。 和大家相处了一天，要放学了，沐沐居然还有点舍不得了。 沐沐埋头开始收拾自己的课本和书包，收到一半，才发现旁边的吴青青还没走，背着书包站在课桌旁边。 沐沐有些疑惑地看向对方，正想问‘你不回家吗’，就听吴青青催促了一句：“沐沐，你收书包怎么这么慢，快一点，一会儿人多了，咱们就冲不出去了。” 沐沐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等她一起走，顿时，脸上忍不住挂出了一抹笑。 “好！马上！”沐沐整个人都有精神了，迅速收拾好书包。 吴青青这回又主动挽上沐沐的胳膊，和沐沐手挽手一起走出了教室。 —— 校门口。 王管家正有些紧张地等在这，眼睛紧紧地看着打开的大门，在成群结队出来的班级中寻找沐沐的身影。 别说现在，就是沐沐在上课的这大半天里，王管家都是整个人心神不宁。 一会儿想沐沐会不会被人欺负，一会儿想沐沐会不会不熟悉学校受了伤，一会儿又想着其他的各种可能。 李婶都忍不住站出来说让王管家休息会儿，否则王管家手里的那个那块手表都要让他擦‘包浆’了。 终于到了沐沐放学的时间，王管家提前了一个小时就在校门口等着。 “沐沐！” 见到沐沐出来了，王管家一声喊，朝远远的沐沐招手。 “明天见。” “嗯，拜拜~” 和吴青青告别，沐沐小跑过去，来到王管家跟前。 王管家赶紧接过了沐沐身后的书包，领着她上了车。 坐在车上，王管家关心地问起了沐沐在学校的情况：“今天上学感觉怎么样？适不适应？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受人欺负？” 王管家问了一大堆，沐沐不知道从那一句话回答起，干脆回答了一句：“没有不适应，上学很棒，我很开心！” 说完，沐沐又在车上迫不及待地和王管家分享起了她这一天在学校里的经历和见闻。 看着沐沐雀跃的表情，听着她欢快的声音，王管家也跟着笑了起来，心里感慨着：看来这孩子是真开心了，上一次见沐沐这么开心还是在先生带她去上户口的时候。 沐沐继续兴致勃勃地讲着学校里发生的事，和王管家一起回到了家。 刚一到家，还不等保姆把下午的小蛋糕端出来，沐沐已经和众人打了招呼之后飞快地跑上了楼。 王管家想叫住沐沐：“小沐沐怎么了？吃了蛋糕再上去。” “不吃了，我还要写作业！”语气中透着迫不及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去兑奖。 闻言，王管家忍不住笑了笑，没再拦住她。 直到目送沐沐跑上了楼，王管家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他忘记告诉沐沐了。 回来的这一路一直都是沐沐在跟他说话，他倒是忘了跟沐沐说：秦先生今天其实去过学校。 今天早上，王管家将沐沐交给她们班主任后没过多久，秦陆就赶到了学校，看起来应该是刚从K市回来。只是当时已经打铃上课，秦陆就没有进去，在校门口问了一下沐沐的情况，之后秦陆有事，便又匆匆离开了。 第18章 .学习小组 · 回到房间, 沐沐便迫不及待地将书包里的课本和作业本统统拿了出来，还颇有仪式感地将作业本、习题册和文具挨个在桌面上摆好。 之前沐沐从未去过学校，也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家庭作业, 这是她第一次被布置家庭作业，因此充满了新奇感。 只是, 打开练习册, 翻着翻着，沐沐脸上的新奇渐渐变成了沉重。 ——家庭作业，比她想象中的难一点点, 不对，是很多点。 因为沐沐过去从未接触过系统性的教学，她唯一获取知识的途径就是电视，但电视获得的知识毕竟杂乱、而且局限，在她的意识里还存在很多基础知识盲区。这样的差异在上课时候或许看不出来，一旦开始独立写作业了，便暴露无遗。 不过沐沐也不气馁，沉下心, 开始安静写作业。 算术题对于沐沐来说不难，真正有些难度的是读题目。 [小明买了两个苹果、三个什么，妈妈买了五个苹果，一个什么，请问他们一共买了几个苹果，几个什么？] 里面有些字沐沐不认识。 好在今天赵同学在写检查的时候沐沐在旁边看着，顺便学会了怎么用笔画查生字，顺便学了点烫舌头的拼音。 沐沐生疏地翻着字典, 用了一些时间才终于将几道应用题的题目前前后后捣鼓明白。 沐沐还不太习惯直接使用文字，所以下意识地在生字旁边画上了画, 帮助理解——梨，她就在旁边画上一个梨，钢琴，沐沐就照着记忆中电视上钢琴的样子在旁边画上一个小钢琴…… 保姆来叫沐沐吃饭的时候，就见她左手一本字典、中间放着数学作业，右手还放着一本额……画图册？ ——数学题还能在字典里找答案？ 保姆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 这时就不见沐沐下来，王管家也来到了沐沐的房门外，看着沐沐拿着笔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王管家也想到了之前带她去学校报名时班主任说的情况——因为沐沐从小到大没有接触过系统性的学习，所以一开始习惯这样的学习状态，对于她来说很有可能是一个艰难的适应过程。 想到这里，王管家禁不住心疼起来。 “小沐沐，”王管家叫了沐沐一声，见沐沐抬头，又问：“该吃饭了。” 说完，见沐沐还不舍得放下手里的笔和字典，王管家只好又道：“吃完饭再做，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 “唔，好吧。”听到这话，沐沐乖乖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来，跟着王管家和保姆两人下了楼，离开房间时，还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的作业本。 “小沐沐作业完成多少了？”王管家关心地问道。 “语文做完了，数学还有一点点就写完了。”沐沐如实回答道。 听到这话，王管家有些惊讶：想到沐沐做题的方法，他以为沐沐会做得很慢，没想到居然还挺快。 “小沐沐觉得写作业困难吗？”王管家在心里考虑着要不要为沐沐请以为家庭教师补习，这是这样，沐沐可能就连回到家里都没有时间休息了。 沐沐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一点。” “不过很有意思！”说完，沐沐冲着王管家露出了一抹笑。 虽然不太容易，但写作业以及积累知识的过程对于她来说依旧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见状，王管家也跟着笑了笑，稍稍放下心来。 —— 晚饭后。 沐沐将自己面前的碗筷收拾整齐便飞快地跑上楼、回房间去写作业了。身后的王管家本想叫她再吃点水果，愣是没叫住。 无奈，王管家只好将切好地水果端上了楼。 来到沐沐的房间门口，王管家悄悄往里面看了一会儿。 令他惊讶的是：之前沐沐写作业的过程显得还很生疏，这会儿，或许是找到的方法，沐沐无论是查字典还是做题目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了许多。 王管家来到沐沐桌旁，目光下意识地落到了她的作业本上。沐沐的字不算好看，但是一笔一划却写得很认真，单单从字上就可以看出她的用心。 王管家想了想，决定把找家教的事情先放一放，再观察两天。 —— 第二天，沐沐按时来到学校。 相比起昨天、第一天来上课，今天，沐沐的准备明显充分了许多——不仅来了书本、练习本、字典，还带上了她专门的小本本。 一旁的吴青青注意到沐沐本子上那些图案，面露惊奇：“你这是做的手账本吗？上面的画好好玩啊。” 沐沐不知道对方说的‘手账本’是什么东西，于是正儿八经的回答道：“这是我的生词本。”不认识的字，沐沐查过字典之后，会用自己习惯的方法把它们记在她这个小本本上。 听到沐沐的回答，吴青青表情一呆：生词本？介个生词本又亿点点‘别致’啊。 但很快，吴青青又想起了昨天上课前班主任跟她说过的话了：班主任告诉她新同学之前接受的教育方式和他们有一点点不同，学习方式也不太一样，为了让秦沐尽快适应他们这里的学习方式，希望他们可以多帮助一下秦沐。 “你之前是在国外上学吗？”吴青青好奇地问沐沐。 闻言，沐沐一愣：“哈？” 沐沐刚想摇头说没有，结果吴青青压根没给她机会，已经一脸热忱地拉住了沐沐的手，拍胸脯一般地说道：“你放心吧，不管之前你在哪儿学的，有我这个同桌在，保证帮助你尽快跟上咱们的大部队！” 吴青青话音刚落，前排的赵鹏宇突然转了过来，嫌弃地瞥了吴青青一眼，说道：“吴青青，就你还想帮助新同学？别说大话了。” 听到这话，吴青青不乐意了，反驳：“怎么我就不行了，我可是学霸！” 吴青青说完，见旁边的沐沐也是一脸‘are you 确定’的表情看着她，不满地撅了噘嘴，说道：“我真是学霸，没骗你。” 吴青青接着又问：“你猜我排名第几？” “这么多？”沐沐保守地比了一个‘hi’的手势。 结果，吴青青摇了摇头，骄傲地比了一个‘yeah’的手势。 “第二？” “没错！”要是没有某个姓沈的，她就是第一了。 面对沐沐惊叹的表情，吴青青嘚瑟地笑了笑，又老气横秋地拍了拍沐沐的肩膀，说道：“所以，你就放心把你的学习交给我吧。” 沐沐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一番合计，吴青青决定成立一个专门的‘学习帮扶小组’来帮助沐沐跟上学习进度，还取了一个很蠢的名字叫做：天才少年学习进步小组。 似乎觉得这个帮扶小组就只有她自己和沐沐两人显得太寒酸，吴青青又生拉硬拽地拉上了前排的沈亦轩。 沈亦轩给了吴青青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之后啥也没说。 沈亦轩没有拒绝，于是吴青青就当他默认同意了。 一旁的赵鹏宇死皮赖脸地也想加入进来，却被吴青青一个白眼瞪了回去。 “就你？能干嘛？别拖我们的后退。”吴青青嫌弃地说道。 “我、我哪不行了！我好歹也是班上的前10名吧！而且我还是年级算术比赛的第一名！我可以帮助秦沐拔高算术成绩！”赵鹏宇反驳道。 这时，一直在睡觉的沈亦轩突然飘出来一句：“第二。” 赵鹏宇一噎：“我、我拿过一次第一，就上个月那次！” “那次是因为我请假了没参加。”沈亦轩悠悠说道。 赵鹏宇：“……”人艰不拆。 听到三人的对话，沐沐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她周围的几人，沈亦轩年级第一，吴青青班级第二年级前五，赵鹏宇班级前10…… 她的周围原来这么‘藏龙卧虎’的吗？ 沐沐暗暗嘀咕道。 —— 一番合计，四人的学习帮扶小组正式成立。 当天下午，三人就给沐沐整理出了一堆他们自认为最有用的基础学习办法——快速查字典的方法，完整的拼音表，课外阅读清单，手工自制版量词大全…… 课间，赵鹏宇将一大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塞给了沐沐。 “秦沐，这个给你，这可是我呕心沥血给你整理出来的100以内加减算术公式，把这张宝典搞定，咱们一年级的各种比赛我保证你能横着走！”赵鹏宇嘚瑟地说道，他用的就是这个方法。 这时，沈亦轩突然鄙视地看了赵鹏宇一眼，不客气地评价道：“你这个方法太蠢了。” “哪儿蠢了！很好用好吧。” 沈亦轩继续鄙视地看了赵鹏宇一眼，然后在纸上教了沐沐他用的列式计算法。 赵鹏宇不服：“你这个办法还要算，我那个只要背熟了，拿着就用，多方便。” 两人都觉得自己的方法好，最后干脆齐齐看向了沐沐：“秦沐，你觉得那种方法好？” 秦沐一脸懵逼，反问：“直接写出答案不行吗？”不是更方便？ “直接写？你行？”赵鹏宇问道。 秦沐一愣：“很难吗？” “那我问你，12＋9等于多少？”赵鹏宇问道。 沐沐想也没想地回答道：“21。” “33加19呢？”吴青青也问道。 沐沐还是想也没想，回答：“52啊。” “那——136加47减13？”赵鹏宇试着又说了一个。 沐沐想了想，直接说出答案：“170啊。” 沈亦轩：“……” 吴青青：“……”小丑竟是他自己？ 赵鹏宇：“……”他感觉他算术第一、啊不，第二的地位遭到了动摇。 —— 下午，沐沐放学回到家里。 王管家似乎看出了她的开心，于是便笑着询问了一句：“小沐沐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超好！”沐沐回答道，又一脸激动地将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同王管家说了一遍，有上课的内容，又课间的活动，当然，还有他们的学习帮扶小组。 看出沐沐在学校里似乎适应的不错，王管家也放下心来。 沐沐的家庭作业还是和前一天的差不多，不过她完成作业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而且在替沐沐检查作业时，王管家明显感觉到她画图认字的习惯正在慢慢改变，似乎已经在渐渐适应正常的文字使用了。 —— 晚上，王管家同秦陆打了一通电话，向对方汇报了一下这几天家里的情况，末尾，又将沐沐今天在学校里的情况同对方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秦陆似乎正在处理一下文件，听王管家汇报着并不打断也不插话。 王管家停了下来，以为秦陆没空再听，刚想结束通话，却听那头的秦陆突然问了一句：“然后呢？” “啊，然后有了同学的帮助，小沐沐对于现在的学习方法似乎适应了不少，应该很快能跟上进度，吕老师那边也说沐沐在学校里的表现不错……” 听到王管家说完，秦陆才结束了通话。 接下来的几天，王管家每天都会将沐沐情况告诉秦陆。有时在电话里借着汇报其他事情的时候见缝插针的说，有时候秦陆会很晚回一趟景苑，王管家也会跟他说说。 只是通常秦陆回来得很晚，那时候沐沐已经睡了，所以并不知道他回来过。 第19章 .老秦家 · 这天, 沐沐还是和往常一样放学回到家里。 沐沐刚进门，却意外地发现秦陆居然也在，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 沐沐脸上的意外也变成了惊喜。 看着沐沐脸上滑稽的表情，秦陆也跟着勾了勾嘴角, 挑眉问了一句：“很意外？” 沐沐点头。 秦陆笑了笑, 让她去放下书包，准备吃晚饭。 “唔，好。” 看着沐沐听话地跑上楼去放书包, 一旁的王管家忍不住笑了笑，开口道：“看见先生，小沐沐都便听话了。” “她平时不听话？”秦陆反问。 “咳，不是，小沐沐很乖。” 只是自从开始上学之后，每天想把她从作业堆里拉出来吃饭就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工作。 王管家在心里又好笑又无奈地吐槽道。 —— 晚上，饭桌上。 沐沐坐在秦陆旁边。 和秦陆一起吃饭的时候，沐沐看着虽然还是和平常一样老老实实的, 但是从凳子下她悠悠晃着的脚不难看出她此刻内心的雀跃。 秦陆的目光落到了旁边的沐沐身上——比起刚刚被接回家来的时候，沐沐似乎长肉了一点，倒是比之前看着好看了不少。 沐沐不知道秦陆在想什么，见对方看着自己，于是也冲着对方投去了一抹灿烂的笑。 秦陆：“……”还是一样，傻乎乎的。 —— 晚饭后，秦陆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意看一些不重要的文件。 沐沐就坐在秦陆边上不肯去睡觉, 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秦陆，反复担心不盯着秦陆就会离开一般。 一旁, 王管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沐沐就是单纯地想和秦陆待在一起，所以，明明到了沐沐平常该睡觉的时间点，王管家也没忍心叫她去睡觉。 大概是沐沐的眼神太有存在感，终于，秦陆收起了手里的报告，抬眼看向她。 “作业写了？”秦陆问道。 “唔，写了！”沐沐坐直了身体，回答道。 秦陆不在多言，收回了视线。 只是沐沐的一双眼睛仍旧紧紧盯着秦陆。 终于，秦陆又一次抬起了头：“想说什么？” “没……”沐沐刚想摇头，却又忍不住飞快地说了一句：“我今天学会怎么用拼音了。” 用赵鹏宇的话说，就是：‘秦沐的拼音终于不烫嘴了’。 沐沐说得太快，又小声，秦陆没听清楚，于是又反问了一句：“学会了什么？” “学会怎么用拼音了，吴青青他们教我的，”沐沐回答道，像是担心秦陆不知道吴青青是谁一般，沐沐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我的同桌。” “唔，我同桌很好玩，特别爱八卦……” 沐沐开始和秦陆说起了自己在学校里的事情。 开始沐沐本来只想简单说一下，结果越说越忍不住，眉飞色舞说了一大堆，也不管秦陆对他们这种幼稚又无聊的事情感不感兴趣。 秦陆听着，并没有打断沐沐。 虽然这些事情每天王管家都会跟他汇报，但从沐沐口中说出来似乎有些不一样。 大概更生动？ 秦陆挑眉。 直到看见沐沐自己说着打起了哈气，秦陆低头看了眼时间，才开口打断了沐沐去：“快10点了，你该去睡觉了。” 听到这话，沐沐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耽误了秦陆太多时间了，有些心虚地瞄了秦陆一眼，然后站起身来，主动跟秦陆说了声：“晚安。” 楼梯上到一半，沐沐突然又停了下来，扭头看向秦陆：“那个、爸爸。” “嗯？” “你今天不走吧？” “不走。” 听到秦陆的话，沐沐嬉笑着跑回了房间。 —— 第二天一早，沐沐起床准备去上学，果然发现秦陆还在家里。 父女二人一起吃过早饭，秦陆刚好也要出门去公司，于是顺道将沐沐送去了学校。 车上，坐在秦陆旁边，沐沐显得很激动。 还是秦陆提醒她到学校了，沐沐才发现车子已经开到了校门口。 父女二人尴尬地对视了两秒，秦陆终于才憋出了一句：“在学校乖一点。” 闻言，沐沐立即眉开眼笑，应声道：“好。” 沐沐下了车，还不忘朝着秦陆挥挥手道别。 车上，直到看着沐沐进了学校，秦陆才收回视线，吩咐前排的司机：“走吧。” —— 另一边，沐沐来到教室仍是一脸开心。 同桌的吴青青似乎也发现了沐沐心情很好，于是好奇地问了她一句：“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你的零花钱涨了？” “没……”沐沐摇头，本想和吴青青分享一下她的‘喜事’，但转念一想，就因为秦陆送她就这么开心是不是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于是沐沐摇头，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句：“就是遇上了一些开心的事，有点高兴。” 听到沐沐的回答，吴青青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拉着沐沐和前后桌的几个同学一起讨论起了放假的事情。 “对了，放假你们要去做什么？”吴青青问周围的同学。 “我妈说如果我爸不加班的话，放假我们一家就去J市玩。” “J市，我也想去。” “那你也去啊，反正又不远。” “不行，我爸说了，要去看我姥爷。” “我那天发现我妈和我爸在订恐龙乐园的票，还在商量酒店的事，嘿嘿。” “好好！” …… 几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突然，吴青青看向了旁边听着大家说话傻乐的沐沐，问：“秦沐呢？你们家假期打算去哪儿啊？” 被问到的沐沐愣了一下。 如果不是听大家说，她压根都没意识到要放假了。 只是，放假要去哪儿，沐沐自己也不知道。 之前在钱贵珍家里时，过节的时候他们一家也会带着孙子去玩，不过不会带上沐沐。 “我也不知道。”沐沐摇头说道，眼神中带着迷茫。 “嘿嘿，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惊喜。”赵鹏宇扭过头来说道。 几人又欢快地讨论了一会儿，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大家才终于安静下来。 —— 一天过去。当沐沐放学回到家时，发现秦陆居然又在家里，内心又是一阵激动，脱口而出就是一句：“爸爸你又在？” 秦陆：“……”这话说的。 这是他家，好像他在很不应该？ 不过，最近秦陆的事情确实少了一些。 ——C市新区的项目推进得很顺利，重新选择了新的开发地之后很快就有不少企业转投了周边的地块，之前秦陆主动放弃的那块地反而无人问津，成了泰华手里烫手的山芋。 …… 晚饭的时候，王管家突然想到什么，便向秦陆说起了秦老爷子过寿的事情。 听到王管家的话，秦陆眉头一皱，目露诧异，反问：“老爷子的寿宴不是已经过了吗？” “是，不过……”王管家干咳一声，还是斟酌着语气向秦陆转达了秦老爷子的意思。 “秦老先生说他这次98岁的寿宴打算办100天……” 王管家说得隐晦，但秦陆明白了：秦老爷子是明摆着就是要逼他回去给他过寿，他不回去，他的寿宴就一直办。 秦陆冷哼一声，不过最终还是黑着脸无奈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去准备份寿礼吧，到时候我亲自送去。”秦陆吩咐道。 “好的。”王管家应声。 看了一眼旁边的沐沐，王管家又向秦陆提议道：“正好马上要过节了，沐沐他们学校也要放假，先生不如带上沐沐一起去吧。” 王管家这么提议有他的考虑：虽然沐沐就在这里跟他、跟秦陆一起生活也挺好的，但秦家毕竟是个历史深厚的大家族，秦陆这一次带着沐沐回去，如果能入族谱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行，去见见长辈也是应该的。 听到这话，秦陆看了一眼旁边看似埋头吃饭，眼底却藏着期待的小孩，最终点头同意了。 —— 又上了几天课，学校里的众人终于盼来了放假。 想到要跟着秦陆去老家玩，沐沐内心也充满了期待，放学铃声一响便飞快地收拾书包冲出了学校。 沐沐回到家，此时王管家已经开始安排保姆帮秦陆和她收拾行李看了。 等到两人的行李和准备送去秦家的礼物安排得差不多了，王管家叫住了沐沐，开始细心叮嘱起来：“小沐沐到了曾爷爷那边要有礼貌，见到人要知道叫人知道吗？” 虽然沐沐平时表现得很乖，但一想到秦老爷子那样的性格，王管家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多念叨了几句：“曾爷爷比较凶呃……严肃一点，但是他是你爸爸的爷爷，对你们是没有恶意，小沐沐到了那儿不要害怕……” “如果曾爷爷和你爸爸发生什么冲突……” 见王管家停顿下来，沐沐干脆抢答了一句：“我帮爸爸！” 闻言，王管家嘴角一抽，赶紧说道：“也不是。” 那两个人要真又发生什么争执，谁管得了。 “到时候沐沐记躲远一些就行了。”王管家传授了沐沐一个‘生存之道’。 王管家当初在秦家工作了近三十年，对秦老爷子的性子了解得还算深，关于秦陆和秦老爷子之间的矛盾自然也一清二楚。 第20章 .秦老爷子 · 王管家回忆起了当初秦家发生的事情。 因为过去秦老爷子很刻薄、而且十分严肃, 秦家上下几乎人人都怕他，而秦陆是唯一不怕他的。 但是后来，在秦老爷子严苛的要求下, 秦陆的几个伯伯或出事，或离家, 或自杀, 秦老爷子虽然也难过，却并未因此反思自己，反而更加极端, 开始对秦陆的的父亲更加严苛。为了撑起秦家的事业，秦陆的父亲一年几乎就没有休息过，甚至新年大半夜冒着暴雪还要去公司处理突发事务，结果，路上发生意外抢救无效身亡。 秦陆认为这一切都是秦老爷子的严苛造成的，因此与秦老爷子产生了隔阂。 “总之，小沐沐要乖一点，尽量不要惹曾爷爷生气……”王管家叹了口气, 又开始絮絮叨叨地念叨起来。 沐沐也不嫌烦，在一旁认真地听着。 —— 第二天一早，秦陆带着沐沐出发去了D市秦家。 车子开了小半天，两人终于到了D市。 车子来到D市近郊，看着车窗外一大片旅游景区一般的古宅建筑，沐沐刚想问曾爷爷家在哪儿，就听司机说了句：“到了。” “哪儿？”沐沐疑惑地看着周围。 秦陆瞥了一眼沐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淡定地告诉她：“这一片都是秦家。” “都是？” “嗯。”看着沐沐目瞪口呆的模样, 秦陆低声笑了笑。 秦陆吩咐司机将车开到秦家大院的正门口，远远就见一个老者真拄着拐杖、拉长了脖子站在大门口。 只是当看到秦陆的车停在自己面前, 再看着秦陆和沐沐下车的一瞬，秦老爷子马上又做出了不悦的表情。 “哼，我还以为要等我被拉去埋了的时候才能见着你呢。”秦老爷子不满地说道。 如果说面对秦陆时，秦老爷子的不满当中是装的成分多一点的话，那么当他看到沐沐时，就是真的不满了。 ——秦老爷子性格古板，从王管家那儿听说沐沐不是正规婚生子的时候老爷子就不太高兴了，再一听说着孩子是试管里弄出来的‘小怪物’，秦老爷子更加不能接受。 “怎么把这个小怪物给带来了，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想气死我吗？”秦老爷子不满地说道。直到看到秦陆冷下来的脸，才终于没再多说。 前院还在办寿宴，秦老爷子则黑着脸把两人带到了后面的主宅。 来到主宅大厅里坐下，秦老爷子再次数落了秦陆几句之后，又忍不住开始对着沐沐各种挑刺。 “这小怪、我是说这小孩几岁了？” “6岁半。”沐沐小声回答道。 听到沐沐的回答，秦老爷子却是一脸的不满意。 “小孩子，没规矩，又没让你说话，”秦老爷子嫌弃地说道，又瞥了沐沐一眼，斥责道：“坐没坐相。” 闻言，秦陆朝沐沐看一眼——明明坐得很规矩。 而这边，秦老爷子看着沐沐却依旧是哪儿哪儿都不对、哪儿哪儿都有毛病，于是又嫌弃地说了一句：“穿的花里胡哨的，丑死了。” 这时，却听秦陆沉声道：“我买的。”有意见？ 其实这话倒不完全是假话。 ——之前在景苑时，王管家准备给沐沐再多添置些衣服，正好那天秦陆也在家里，对方就趁着那个机会询问了一下他的意见。 当时秦陆刚好结束了一个谈判会议回来，本身已经有些疲惫，根们没心思去看衣服好不好看，就随便在王管家递给他的手机上指了几件，于是就有了沐沐衣柜里那几件‘花里胡哨’的羽绒服。 出门前，王管家让沐沐穿这身衣服自然有他的考虑——一来，这些衣服是秦陆‘挑’的，秦陆看着应该会喜欢，再则，这些衣服看上去颜色鲜艳，王管家琢磨着秦老爷子那个年纪的人应该会喜欢。 只是，王管家显然算漏了一点：秦老爷子不能接受的是沐沐这个人，就是她穿得再好看、再喜庆，秦老爷子依旧看她不顺眼。 这边，看着秦陆这副护犊子的模样让秦老爷子心里来气，但面对着这个已经不再是他能掌控的孙子，老爷子最终还是怂了，瘪着嘴不再说话。 但依旧忍不住往沐沐身上挑刺——不能直接说出来，老爷子干脆就用一种嫌弃的眼神时时刻刻瞪着沐沐。 ——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秦老爷子本来坚持不想让沐沐上桌，结果秦陆一个冷眼看过去，老爷子又憋着火妥协了。 饭桌上，各怀心思，且各自都不太‘熟’的三人自顾自地吃着饭，气氛诡异又安静。 这时，沐沐的筷子不小心碰到碗边、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秦老爷子严厉的目光立刻向她投了过来。 秦老爷子咳嗽了一声，刚想说沐沐没规矩，却没想到：还不等他开口，沐沐竟然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秦老爷子摊开双手伸到秦老爷子面前，一副认错让他打的模样。 这样的画面与当初秦家的小辈被他责罚的时候何其相似，秦老爷子的内心竟然颤抖了一下，悔意与愧疚浮现在眼里。 当秦老爷子注意到了沐沐手里留下的旧疤痕时，内心更是惊讶不已——过去他总是用严厉的方式责罚自己的儿子、孙子，所以当看到沐沐手心这些疤痕的一瞬间，秦老爷子马上就明白了这些伤是被抽出来的，而且是打了手掌心之后没有做任何处理留下的旧伤疤。 这一刻，秦老爷子看向沐沐的神情突然发生了变化——想起王管家同他汇报的这孩子在被找回来之前过得并不好，老爷子心里突然有些动容。 “对不起……”沐沐小声认错道，紧张地摊开手掌心在秦老爷子面前。 秦老爷子下意识地想说“没关系”，不过纠结了一下，还是好面子地象征性用筷子另一端在沐沐的掌心打了一下。 秦老爷子这一筷子其实很轻，沐沐根本没感觉到痛，就要像是被筷子挠了一下手掌心。 沐沐想冲着秦老爷子笑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秦陆却突然将沐沐拉到了自己一旁，冷眼看向秦老爷子，沉声质问道，“你还想把你那一套用在我孩子身上？”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秦陆对秦老爷子说道，声音中透着警告。 秦老爷子心里一赌，目光不满地与秦陆对上。 不过，最终还是秦老爷子先退步，选择了沉默。 一顿饭就在这样沉默的气氛中艰难地度过了。 —— 晚上，秦陆要开一个电话会议，便先让秦家的阿姨照顾沐沐去睡觉。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房间让沐沐稍微有些不习惯，但好在过去‘颠沛流离’的生活状态已经把沐沐给锻炼皮实了，即使到了一个新环境，沐沐也不至于会认床、睡不着觉。 但阿姨仍旧有些不放心地和沐沐说了老半天。 “这里晚上比较黑，灯在门那边，你如果醒了有什么事不要自己去开灯，叫一声，我就在旁边，我们来给你开灯。” “还有清晨的时候凉，不要踢被子。” “要是晚上饿了，也可以叫我们给你弄吃的……” 阿姨正说着，突然门外的一声‘塑料’咳嗽声打断了她的话。 听出是秦老爷子的声音，阿姨朝着屋外走来，刚开门就看见了假装从外面路过的秦老爷子。 “老先生，有什么事吗？”阿姨询问道。 “饭后随便走走。”秦老爷子回答道。 闻言，阿姨挑眉：这么大晚上的走走？这可不像是老先生平时的作息习惯。 阿姨看破不说破。 这时，秦老爷子又状似随意地朝屋里瞥了一眼，随口问道：“那个小怪物睡觉了？” “呃，是。” “那正好，趁她睡着了，你把这个药拿去给她擦擦，别等着明天手肿了来碰瓷我，说是我打肿的。”秦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小瓷罐子递给了阿姨。 李阿姨一眼就认出了这瓶膏药的来历。 秦家时代的中药堂生意都经营得不错，各式各样的药方、药膏不少，但眼前这一瓶却是真的金贵。 “行了，你拿去给她擦吧，我可不想看见那个小怪物。”秦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将瓷罐塞给了阿姨。 原本，秦老爷子以为沐沐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结果房子不隔音，沐沐在里面什么都听到了。 沐沐跑出来，看着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秦老爷子突然朝着对方咧嘴一笑，用甜甜的声音说道：“谢谢……” “曾爷爷！”沐沐壮着胆子叫了对方一声。 本来刚来到这里，见到秦老爷子第一面时沐沐就准备叫他的，结果愣是让秦老爷子嫌弃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差一点，秦老爷子就要忍不住应一声“诶，真乖”了，好在最后老爷子还是忍住了，瘪了瘪嘴，嫌弃地说了句：“叫人都叫不好，也不知道跟哪儿学的……” 说完，老爷子便假装绷着脸离开了。 只是在走出几步后，嘴里却突然哼起了土土的小调。 第21章 .返校 · 原本, 秦陆并没有打算在秦家这边住太久。 但看见秦老爷子和沐沐相处得似乎还算‘和平’，老爷子除了用阴阳怪气的口吻‘以死相逼’之外似乎也没干出太多过分的事来，秦陆索性便在这里多住了两天。 在这里住的两天, 沐沐似乎很喜欢跟在秦老爷子后头，就跟个小尾巴似的, 老爷子到哪儿她就到哪儿。 早上, 老爷子在院子里练太极，沐沐就在旁边搬把小板凳坐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秦老爷子, 一副生怕老爷子会摔倒崴脚的模样。 秦老爷子上楼梯时，她就在旁边扶着。 秦老爷子在院子里吃饭时，她也跟着在旁边抱着个碗安静吃饭。 秦老爷子到后面去倒腾他的菜地，沐沐就在旁边看着。 秦陆将这些看在眼里，也不干涉。 倒是秦老爷子被这个小尾巴跟了两天之后，终于忍不住了，一脸狐疑地看着沐沐，问她：“小怪物你成天跟着我做什么？” 面对秦老爷子的问题, 沐沐愣了下，然后一脸认真地笑着回答：“因为跟着曾爷爷好玩啊。” 听到这话，秦老爷子有些不满，垂着胡子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瞪着沐沐，反问：“怎么，不怕我了？” 沐沐摇头，笑得更加灿烂：“不怕。” 因为在秦老爷子的身上她没感觉到他的恶意。 “曾爷爷是好人。”沐沐一本正经地说道。 秦老爷子听后，面上不显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了。 不过, 表面上为了维持住长辈的面子，秦老爷子还是轻哼了一声, 故作严厉地批评了沐沐一句：“没大没小的。” 但从秦老爷子转身离开时嘴里轻哼的调调不难看出，老爷子此刻心情很不错。 —— 这天，沐沐吃过早饭，前前后后没有看到秦老爷子，正想去找他，才发现家里突然来了很多人。 对此，沐沐很是不解：一天前，秦老爷子已经提前终止了他的100天寿宴计划，来到秦家的宾客也陆陆续续都离开了，按理说这会儿家里不该又这么多人。 直到秦家的阿姨给沐沐拿来了一套红彤彤的有点类似唐装的衣服，又给她梳了一个相当喜庆的发型，沐沐才从对方口中知道老爷子这是要给她上族谱。 今天被请到秦家来的人，除了与秦家世代交好的至交好友之外，还有当地不少有名的人。 虽然上族谱只是一个很短的仪式，但秦老爷子为了给沐沐办这个仪式却是大费周章，排面丝毫不比老爷子先前的寿宴差。 仪式上，秦老爷子亮出了他给沐沐取个名字。 因为嫌弃‘秦沐’这个名太草率、太没有深度，于是老爷子便给沐沐取了一个很好听的上族谱的名字“秦知熠”。 一旁的秦宅老管家看着秦老爷子在族谱上添上的沐沐的这个名字，忍不住笑了笑。 ——别看老爷子表面上好像很嫌弃沐沐的样子，为了这个名字老爷子这两天谓是煞费苦心。本来平时10点钟就该去睡觉的老头，愣是抱着一堆词典、字典琢磨到大半夜。最后经过层层筛选，终于选出了‘秦知熠’这个好听、响亮又富有深意的名字。 秦陆在旁看着，眼里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鄙夷，暗道：这名字又土又难听，还不如他取的‘秦沐’。 …… 犹豫秦老爷子给沐沐上族谱的仪式办得声势浩大，于是，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周围十里八乡几乎人人都知道秦家添了一个曾孙女。 —— 沐沐和秦陆在秦家住了三天。 虽然沐沐有些舍不得秦老爷子，但假期结束，她和秦陆两人也要回A市了。 临走的时候，沐沐看着秦老爷子，脸上满满都是不舍。 “曾爷爷我们走了，你自己住在这边要按时吃饭、要注意身体，还有打太极的时候多穿点……”沐沐跟个‘管家婆’似地絮叨个没完。 终于，秦老爷子受不了了，嫌弃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吃的盐比你这个小怪物吃的米都多，我还用得着你瞎操心。” 看着刚刚认回家的曾孙女这就要走了，秦老爷子心里舍不得，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于是表面上做出了一副嫌弃的样子，又摆摆手，说道：“滚吧滚吧，你们在这儿又浪费我的地方，又浪费我的米，赶紧滚回去。” 话虽如此，但在秦陆和沐沐出门时，秦老爷子还是塞给了沐沐一个土土的木盒子。 随后，秦老爷子又交代了一句秦陆：“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秦陆的车渐渐开远，直到已经看不见车影了，秦老爷子仍旧站在门口看了许久。 见状，一旁的老管家安慰道：“老爷子咱们回去吧，等下一次放假的时候，少爷肯定还会带着小沐沐回来的。” 说罢，老管家也朝着车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感慨：因为之前的隔阂，秦陆和秦老爷子几乎说不上几句话便会剑拔弩张，这几天，或许有了沐沐的存在，两人的相处倒是比之前和气了许多，少了些隔阂。 —— 另一边。 回到A市后，秦陆便又恢复了忙碌的工作状态。 而沐沐也继续背上了学习的‘重担’。 返校的第一天，班里的众人似乎还没有从假期的欢乐状态中恢复过来，来到教室，所有人都在兴高采烈地分享着自己的假期生活。 “对了，秦沐，这个假期你家最后去哪儿玩了？”吴青青看向秦沐，好奇地问道。 “我跟我爸爸回了趟我们D市老家，去看了曾爷爷。”沐沐一脸笑意地回答道。 “你们家老家在D市？好玩吗？” “还不错。”沐沐回想起在秦家老宅那几天的生活状态——跟着秦老爷子打太极、挖土、种地、喂鸟、钓鱼…… 就……还凑活吧。 “对了，我曾爷爷还送了我一个盒子。”沐沐一边说着，一边从书包里取出了秦老爷子送她的那个木盒子。 因为这个盒子不大，而且很好看，所以，出门前沐沐便把它带了出来。 当然，沐沐把这个盒子到教室来，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小炫耀的意思。 结果，沐沐炫耀的小心思还没有得到满足，就听见前排的赵鹏宇相当诚实地说了一句：“这什么盒子，好土啊。” 沐沐：“……” 倒是一旁的吴青青看着这个盒子眼前一亮，鄙视地瞪了赵鹏宇一眼，说道：“赵鹏宇，你懂个屁啊，这个盒子很有价值的好吧，看清楚了，这是梨花木，超级贵的。” “真的假的，吴青青不会是瞎忽悠人的吧。”赵鹏宇一脸不信地说道。这盒子怎么看都觉得好土，还不如乐高盒子。 “那是你不识货，”吴青青嫌弃地说道，又道：“我爷爷他们博物馆呢就有一个这种的盒子，看起来就和这个木头一模一样，还有这上面的装饰，搞不好都是很贵的宝石。” “搞不好这还是古董呢！” 听着吴青青有些夸张的评价，感受着周围同学投来惊叹、羡慕地目光，沐沐有些心虚地摆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这时，吴青青又指着盒子上的锁，问：“这里面装了什么，怎么还上了锁？” “唔，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秦老爷子把这个盒子给沐沐的时候连同钥匙也一块给她了，只是这盒子上的是把老锁，和现在常见的锁不太一样，沐沐自己在家时捣腾了半天，也没能把锁打开。 听到沐沐的解释，众人来了兴致，纷纷拿过钥匙想要一试究竟。 结果三个‘臭皮匠’凑一块研究了半天，愣是谁都没能把锁打开。 这时，前面的沈亦轩悠悠转醒，在给了三个一个‘你们是脑残吗’的眼神后，拿过钥匙，三两下就将那把锁给打开了，然后将盒子递还给了沐沐。 “打开了，快看看里面是什么。”吴青青好奇地说道。 赵鹏宇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吴青青虽然还是那副‘全世界我最酷’的表情，但一双眼睛也落到了沐沐的盒子上。 沐沐将盒子打开，入眼了竟然是满满一箱子包着五颜六色糖纸的果糖。 这个糖在其他地方沐沐没见过，据说是D市那边才有的特产。 在秦家的时候沐沐就特别喜欢吃这个，只是每次她想拿第二颗时，秦老爷子就会凶巴巴地让她不准吃了，还‘恐吓’她说吃了当心牙掉光。 却没想到秦老爷子竟然在沐沐离开后给她准备了满满一大盒子。 旁边的几人看到沐沐这盒糖的一瞬间，也同样是双眸一亮。 显然，比起那个据说是‘古董’的盒子，这些糖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 “这是什么糖？” “没见过。” “好吃吗？” “超好吃。”沐沐一边说着，一边将盒子里的糖分享给了周围的同学。 拿到糖，众人都是一脸的满足，还一个劲地吹起了沐沐曾爷爷的彩虹屁。 至于盒子底下，秦老爷子偷偷放进去的那几张‘压箱底’的财产，谁都没放在心上。 —— 下午，体育委员从老师办公室回到教室，在讲台上和班里众人说起了运动会的事。 “这次运动会吕老师让大家踊跃报名。”体育委员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份报名表发给了大家。 沐沐接过报名表看了一眼：上面一共有三十几个项目，有个人比赛、也有班集体比赛。 立定跳远、踢毽、铅球、跳绳、仰卧起坐……这些项目都需要专门的技巧和技能，沐沐没练过，一样都不会。 于是，沐沐想了想，在【100米跑步】那一栏里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大家见沐沐瘦瘦小小、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都不太相信她能跑得很快，但为了不打击沐沐的积极性，体育委员还是给她报上了名，报完名之后，还非常真诚地‘鼓励了’她一句：“重在参与。” 沐沐倒是真把这项比赛放在了心上。 晚上，回到家里，王管家听说沐沐晚上写完作业后要到后面院子去跑步还吓了一跳，心想这孩子是受了什么刺激。 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沐沐报名了运动会的100米跑步项目，打算趁着运动会开始之前自己练练。 沐沐炼得认真，王管家索性在一旁拍了条视频分享给秦陆。 秦陆看着视频里沐沐跑步的样子，一边嫌弃她姿势不标准、腿蹬得不够又力度，一边又忍不住继续关注。看完还不忘交代了王管家一句：【对给她弄点有营养的东西，少让她吃点零食。】 第22章 .运动会 · 因为秦氏在C市的医疗基地项目正式启动, 秦陆最近又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就连回景苑的时间也屈指可数。 沐沐已经一脸几天没有见到秦陆了。 时间很快来到运动会这天。 从陈逸那里得知秦陆还在C市，沐沐本来以为学校的运动会他不会来了, 却没想到秦陆竟然以嘉宾代表的身份出现在了学校的主席台上。 能够邀请到秦陆作为嘉宾出席学校的运动会开幕式，其实就连校方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秦氏除了在医疗卫生方面的贡献之外, 在教育方面的贡献也不小, 毫不夸张的说，A市90%的校园图书馆建设、运动场馆、器械都有秦氏的出资。 邀请秦陆作为嘉宾，可以说相当合适了。 但秦陆毕竟是个大忙人, 寻常的开幕式、展览都不一定能邀请到秦陆出面，何况区区一个小□□动会。 校方的人原本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向秦陆发出了邀请，却没想到秦陆竟然真的同意了。 而且听说还是连夜从C市赶回来、然后就直接来了学校。 —— 运动会准时开始。 先是各个班级依次进场，最后在运动场中间列队站好。 校长第一个致辞，接着便是嘉宾代表致辞。 当看到秦陆出现在演讲台前的一刻，沐沐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爸爸？” 听到沐沐的低语，前排的吴青青扭过头来, 疑惑地问了一句：“谁？你爸爸也来了吗？在哪儿呢？” 吴青青好奇地朝四周地看台上望了一圈。 学校的运动会向家长开放，只是，并不是所有学生的家长都有时间过来观看运动会。 “那里，那个就是我爸爸。”沐沐的手指向演讲台前，正在致辞的秦陆，有些激动地说道。 当确定沐沐指的是此时正在致辞的嘉宾代表时，吴青青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沐沐, 问道：“你说那个是你爸爸？” “嗯。”沐沐点头。 “真的是你爸爸？”吴青青又问了一遍。 “真的。” 吴青青的嘴巴顿时张得更大。 之前高年级的主持人曾经介绍过出席今天运动会开幕式的嘉宾名字和身份，只是底下的学生谁都没去在意。 但大家有知道, 一般能被邀请到那儿去坐着的人都是很厉害的人。 “好厉害啊……”吴青青喃喃自语道。 周围几个女生点点头，显然和此时的吴青青是一样的想法。 虽然这个年龄的孩子对‘首富’这个词还没太清楚的概念，但是打击几乎都在这一刻默认了秦沐家里有矿这个事实。 “还可以吧。”沐沐尽量保持谦虚地说道，努力不让自己的嘴角上扬得太明显，只是，心里仍旧生出了一丢丢的嘚瑟，以及一点点的小骄傲。 几人稍稍凑近了沐沐一些、小声讨论着，却没注意到旁边班级有几个女生正朝他们这边投来不相信的目光。 —— 运动会正式开始。 个人比赛被安排在前面进行。 秦陆虽然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但还是决定在运动场外等着看完沐沐的比赛再离开。 经过前面两项比赛，第三项就是100米跑步。 体育委员一边将沐沐带到比赛预备的位置，一边还在不停地沐沐说着比赛的注意事项。 “一会儿你的跑道我们算过了，在第三道，也就是中间过去一点的那一道，你千万别站错了。”体育委员一边指着跑道的位置，一边对沐沐说道。 “对了，你要等到枪响再起跑，千万别抢跑了，会被扣时间的。” “跑的时候千万不要跑错了跑道其他人的道上去，不然发生碰撞很危险的。”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你跑的时候，一开始一定要冲得猛一点，到了中间可以稳住，等到了后面……”体育委员本来想教一下沐沐怎么冲刺，但看着她细胳膊细腿的模样又讪讪地闭上了嘴，换成了一句：“反正你注意安全就对了。” “安全第一，比赛第二啊。” “好。”沐沐点点头，将体育委员说的要点认真记了下来。 沐沐的上场顺序在第四组。 看见沐沐来到赛场上，场边的陈逸有些激动地提醒道：“沐沐在那儿！” 秦陆瞥了陈逸一眼，没说话：他又不瞎，看得见。 “也不知道小沐沐能跑第几，不过只要能顺利完成比赛就好。”陈逸嘀咕道，朝秦陆偷瞄了一眼，然后愣住——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了，他怎么看着他们先生的表情，有点……紧张？ 秦陆依旧没理会陈逸。 比赛场上，比赛开始。 一声枪响，跑道上的几人都一溜烟地冲了出去。 沐沐也就愣了一下的功夫，就比其他人慢了半拍。 场边一班的众人虽然一开始就没有对沐沐抱太大希望，但见状，还是禁不住暗道了一声可惜。 好在沐沐及时反应过来，朝着已经跑出去好几步的众人追了出去。 看见沐沐瘦小的身影飞奔出去，以相当惊人的速度一点点追上了前面的几人，一班众人脸上的表情又纷纷从一开始的不抱希望变成了惊讶不已。 “卧……秦沐跑得这么快的吗？”赵鹏宇揉了揉眼睛，惊呼道。 “怎么做到的？” 一旁的体育委员也是满脸的惊讶：“人不可貌相啊……” 旁边众人也合起了下巴，深表赞同。 只是，大家并不知道：沐沐之所以能跑那么快，完全是之前好几次逃命跑路跑出来的经验和水平。 100米的全程冲刺结束，最终，沐沐以小组第一，总排名第四成功挤进决赛。 听着场上的比赛成绩播报，陈逸此时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嘀咕道：“想不到小沐沐跑步这么厉害。” 闻言，秦陆却只是淡定地扔出了一句：“还行吧。” 听到这话，陈逸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暗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说得好像很随意的样子，刚才到底是谁言不由衷地拿出手机来就是一阵连拍的？ 像是听到了陈逸的吐槽一般，秦陆睨了他一眼，陈逸赶紧识趣地闭上了嘴。 “走吧。” “好的。” —— 秦陆和陈逸两人离开后，比赛仍在继续。 在接下来的100米决赛中，沐沐直接跑到了第二名，成绩直逼他们年纪跑得最快的那位同学。 下午的团队赛，原本一班也报了女生组的4x100的接力赛，然而，原本跑第三棒的同学却在上午的立定跳远比赛中不小心崴了脚，班主任和体育委员一番商量过后，决定让沐沐代替那位同学上场比赛，并且还十分看得起沐沐地直接给她安排了一个第四棒的任务。 比赛开始，几个班的速度都差不多，唯独二班隐隐领先一步。 前三棒交接过后，等到最后一棒时，尽管还没有完全完成比赛，但不少二班的人已经提前在靠近终点的位置庆祝欢呼起来。 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二班稳赢的时候，最后接过棒的沐沐却又一次以超快的速度追了上去，在终点线时先另外一个人一步踩到了终点线上。 听到裁判报出来的成绩和排名，在沐沐隔壁班跑最后一棒的高个子女生却有些不服气，不满地指着沐沐向裁判申诉道：“老师，这个结果有问题，刚才她在接过棒跑的时候故意把手甩到了我们班的这条道上，就是因为她干扰了我，我才跑慢了一步！” 然而，终点的裁判并未相信这个女生说的话——他又不瞎，谁先撞线他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沐沐后出发，除了最后冲刺那几步超到了前面，其他时候都在这个高个儿女生的后面，怎么去干扰她？ 见裁判将自己的申诉驳回，那女生心里不甘，下了场仍旧不服气的盯着沐沐，喋喋不休地和周围的人说着比赛不公平。 表情正义、语气亢奋，明明是假的都被她说得跟真的似的。 沐沐不怕对方，干脆大声回怼了一句：“不服气我们可以再单独比一次。” 那女生这才消停，闭上了嘴。 这个插曲没有影响到大家的心情。 因为又拿到了一个集体第一，此时一班的众人都是一脸的兴奋，看向明明的眼神当中更是充满了的崇拜。 “秦沐，你就说吧，你这两条小短呃、我是说小细腿，到底是怎么跑这么快的？”一人问道。 很快，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问道：“是啊，你怎么炼的，居然能跑这么快？” 面对大家的询问，沐沐想了想，郑重其事地说道：“就想着背后有一个人在追着我，如果不跑快一点的话，被对方抓住之后就会被卖掉，还有可能被大卸八块地卖掉。” 大家不知道沐沐说的完全是‘经验之谈’，听到沐沐过于‘生动’的讲解，只觉得背心一阵拔凉。 “呵、呵呵，我还是想象一下老吕在背后拿着作业在追我吧。”赵鹏宇尬笑道。 运动会的各项比赛还在继续。最终，一班拿到了两个团体第一，7个个人第一，排名年纪第一。 —— 运动会结束后，沐沐和吴青青、沈亦轩、赵鹏宇几人走在一块。 大家仍在眉飞色舞地讨论着比赛的经过。 聊着聊着，话题又从运动会的事变到了去哪儿庆祝的话题上。 原本，大家还在讨论着出了学校之后要去哪里玩，结果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卡’点就变成了沐沐家里。 “说起来，我们都还没有去过秦沐你家呢，反正比平时放学时间早，要不今天我们就去你家玩吧，你看行吗？”吴青青询问道。 赵鹏宇也附和了一句：“是啊，老实交代，秦沐你家是不是超级豪？带我们去参观参观呗。” 一旁的沈亦轩没说话，但也是一副‘大部队去哪儿，我就勉去哪儿’的表情。 沐沐被问得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回答。 正当沐沐有些为难，在心里考虑要不要告诉三人，她也刚被捡回家不久，对家里其实也不熟时，正好来接沐沐放学、又在校门口听到了几个孩子对话的王管家走了过来。 看见沐沐能这么快交到好朋友，王管家心里高兴，于是便热情地替沐沐邀请几人。 他能从沐沐脸上的表情看出来，她其实也很想像其他同学一样邀请其他人到自己家里去玩，只是过去的许多经历让沐沐变得小心翼翼，不敢自己做这样的决定。 王管家让几人挨个给家里打了电话，便招呼着几人坐上了车前往景苑。 来到景苑之后，一直嚷嚷着要长见识的赵鹏宇才算是真正地涨了见识。 ——他之前已经猜到秦沐家壕了，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壕，简直就是壕无人性！ “你别告诉我们这一片都是你家？”吴青青和赵鹏宇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我爸爸家。”沐沐下意识地回答道。 “你爸爸家不就是你家。”吴青青嘀咕道。 闻言，沐沐一笑：好像也对。 沐沐下意识地停止了腰杆，有模有样地将三人邀请进了客厅。 此时，王管家已经提前吩咐厨房准备了零食和点心。 事实也再一次证明，对于这几个孩子来说，吃的东西比其他‘身万之外’更具有吸引力。 几人吃着零食。 正巧这时，秦陆从公司回到了景苑。 秦陆走进家，听到屋内传来的嘻嘻哈哈的声音露出了片刻的诧异，这时，王管家赶紧向秦陆解释了这几个孩子是沐沐的同学。 看到秦陆，沈亦轩、赵鹏宇、吴青青三人也赶紧站起身来，礼貌地向秦陆问了声好。 接着，三人又解释了自己的来意。 “我们——” “我们是过来和秦沐一起玩的。” “他们是过来我们家玩的。” 吴青青、赵鹏宇和沐沐三人一起说道。 几个声音中，唯独沈亦轩相当没有默契地说了一句：“是来给她补课的。” 吴青青：“……” 赵鹏宇：“……” 对于几人的说法秦陆不置可否，朝着几个小朋友说了句：“欢迎。” 随即，秦陆多看了沈亦轩一眼，微微挑眉——这小孩他有点印象，好像是沈家那个熊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5章，剩下五章白天再发~ 第23章 .家长群 · 既然说了是给沐沐补习功课的, 几人也不好太敷衍，当然还是要意思一下。 于是，吃过零食后, 吴青青、沈亦轩、赵鹏宇三人还是象征性地从书包里拿两本笔记本到沐沐的房间去帮她补习。 三人倒是也想正儿八经对帮扶一下沐沐，可惜现在沐沐已经不用他们补课了。 因为他们发现沐沐的学习能力是真的很强, 学什么都超级快, 尤其是需要记住、背下来的东西，沐沐记得尤其的快。 再加上一年级上学期的课程本来也不多，帮扶小组成立至今不过小半个月的功夫, 沐沐已经把之前不会的、没学过的知识差不多都补上来了，都快赶上他们了，他们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补的了。 于是几人来到房间后，无课可补的三人干脆和沐沐聊起了八卦。 主力军当然还是吴青青同学。 说到这两天运动会上发生的事情，吴青青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 “对了，之前还有其他班地在打听，你爸爸是不是真的是你爸爸呢。”吴青青说道。 “真的？”沐沐的声音上扬了几度。 她惊讶的倒不是那些人打听她爸爸的事，她惊讶的是怎么连这种‘新鲜出炉’的八卦吴青青同学都能打听到。 “不过她们打听我还有我爸爸做什么？”沐沐奇怪地问道。 “谁知道啊, 估计就是闲得慌，好奇呗。”吴青青摆摆手说道。 顿了顿，吴青青突然扬起了头就是一顿彩虹屁：“不过秦叔叔真的好厉害了，而且长得好好看啊，感觉比电视上的那些明星都好看，而且人也好温柔的样子。” 之前运动会在主席台上远远看着还看不清楚，今天近看吴青青才觉得秦沐爸爸颜值好高。 怪不得秦沐看起来也挺好看的。 听到同桌对秦陆的评价，沐沐嘴角抽了抽——前面两点她认了, 可是温柔？？？唔，她暂时还没有感觉到。 不过, 听到有人夸自己爸爸，沐沐心里还是有些小嘚瑟的。 —— 晚饭后，王管家安排司机将三个玩得乐不思蜀的孩子挨个送回了各自的家里。 送走几人之后，沐沐悄咪咪踱到来到了二楼的书房门口。 此时，秦陆正在书房里处理一些文件。 以往，秦陆在景苑是，多半时间会在楼下客厅里翻看文件，因为今天楼下被几个小孩占领了，于是秦陆便来到了书房。 书房外，沐沐扒在门边，探了半个头过去，偷瞄着里面的秦陆。 原本，沐沐也只是想偷偷瞄一眼的，结果，还没等她‘撤回来’便被秦陆给发现了。 注意到书房外窸窸窣窣的小动静，秦陆的视线落到了门口那个晃晃悠悠的影子上，嘴角突然上扬出了一抹微笑。 “有事？”秦陆开口问道。 闻言，沐沐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却听秦陆又用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说了一句：“进来吧。” 确定秦陆是在叫自己，沐沐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书房里面，冲着秦陆心虚地笑了笑。 秦陆脸上并没有因为被打扰而露出的不悦，只是看着沐沐挑了挑眉，问道：“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我想跟你说，这一次学校运动会的获奖总数我们一（1）班拿了年纪第一。” “另外还有，我100米跑步拿了第二名，集体接力跑拿了第一名。”沐沐终于说出了她最想告诉秦陆的事情。 看着沐沐一脸‘求表扬’却还要强装淡定的模样，秦陆禁不住低笑了两声，也不隐瞒地说道：“你参加啊100米跑步初赛的时候我在现场，看了你的比赛。” “我知道！”沐沐扬声道，又笑着对秦陆说：“我那天也看见你了。” 秦陆看着激动的沐沐继续说道：“表现的很不错。” 不仅是在比赛的时候，还有在和同学相处的时候，沐沐都表现得很好。 第一次被夸，沐沐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又忍不住内心雀跃。 于是，说完了运动会的是，沐沐又炮回自己的房间、“得寸进尺”地拿了一叠课本到秦陆面前。 “这个是我今天完成的作业。”沐沐对秦陆说道。 看着眼前的一叠作业本，秦陆有些发懵：所以呢？ 好在，沐沐又紧接着解释了一句：“这个你可以帮我检查一下有没有做完，然后跟老师说。” 听到沐沐的解释，秦陆才弄清楚了，原来他们班上的学生每天写完家庭作业后，家长都要将完成情况、或者是学生感觉难度大不大、需不需要调整这一类的情况在群里反馈给各科老师。 这也是秦陆第一次知道沐沐他们班级还有一个老师家长联络群。 秦陆翻开作业本给沐沐检查了一遍作业，没有错误，于是让她去睡觉。 “稍后我会反馈给你们老师，现在，去睡觉吧。” “哦，好。”沐沐点点头。 离开前，又同秦陆说了声“晚安”，这才拿上作业本乖乖回房间去洗漱睡觉了。 —— 书房里，秦陆将剩下一些工作处理好之后，找来王管家向对方询问了家长群的事。 “是有个群，”王管家一边回答，一边解释道：“之前我带沐沐去报名的时候他们吕老师就把我给拉进了这个群里，群里老师和家长经常会相互反馈一些孩子在学校或者在家里的学习情况，有什么通知也在里头……” 王管家介绍完，看着秦陆一脸羡慕、外加‘为什么没拉我’的表情，于是赶紧联系了沐沐的班主任，将秦陆也拉了进去。 刚加入群里，秦陆就收到了一条消息提示：【请进入本群的家长将群内名称修改为某某爸爸（或妈妈）的格式。】 秦陆按照提示将名字改成了“秦沐爸爸”，看着这几个字，秦陆突然笑了笑。 此时，老师正在群里分享运动会的照片。 几百张照片，秦陆全都耐心看完，然后又把自家闺女的全部存到了自己的手机里。 弄完这些，秦陆才想起来他似乎忘了向老师反馈沐沐的情况了，于是飞快地编辑了一段话发到群里。 【秦沐爸爸：秦沐的家庭作业已完成，书写工整、做题认真、列式清晰……】 秦陆的消息发上去，过了几秒，就见班主任回复了一句【收到。】 接着又加了一句：【秦沐爸爸很认真负责。】只是这字里行间满满的炫耀意味是为哪般？ —— 运动会的欢乐气氛一直在班里持续了好几天。 只是，当沐沐这天来到教室时却发现大家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吗？”沐沐一脸懵逼地拉了拉旁边吴青青的手，问道。 闻言，吴青青这才想起来，沐沐还不知道他们即将要面临的残酷‘生存挑战’。 “差点忘了你还不知道，咱们下周就要期中考了。” “期中考试？” “对。”吴青青哀怨地点点头，又拉着沐沐问：“据说高年级的说咱们学校的传统就是在活动后面紧跟着安排一个灭绝人性的考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沐沐：“……”意外是挺意外的，惊喜倒是不惊喜。 说罢，吴青青又晃着沐沐的手哀嚎了一声：“我不想考试啊。” “你不是学霸吗？”学霸还会害怕考试。 闻言，吴青青老气横秋是叹了口气，道：“那是你不懂学霸的苦，又不是像沈亦轩那个变态那样稳居其一，作为第二我很有压力的，万一被第三的运气好超过了怎么办……” 吴青青噼里啪啦地吐槽着，周围的人似乎也是一片哀嚎。 吴青青跟着众人嚎了几嗓子之后，似乎终于嚎不下去了，干脆又拉着沐沐去了趟卫生间。 在这里待了一两个月，沐沐现在终于能够适应吴青青有事没事就去卫生间的神奇习惯了。 —— 很快，两人从卫生间出来，刚打算回教室，却听到卫生间外不远处，几个女生正细碎地议论着什么，仔细走近一些，才听到对方居然是在说沐沐的坏话。 而说她坏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运动会接力赛那个跑步输给她的高个子女生。 似乎没发现有人靠近，女生正在绘声绘色地说着那天运动场上的‘真相’。 “你们看她那么矮，那么瘦，怎么可能会跑得最快，我跟你们说，她就是靠影响其他人，让其他人慢下来，她才赢的。” “我跟她跑并排的时候，她就趁着裁判不注意，偷偷用手肘撞我呢。” …… 听到女生的话，吴青青怒了：“这个人要不要脸了，怎么瞎说！” 吴青青说完，刚想上前去反驳对方，就见她旁边的沐沐已经一脸淡定地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你们在说什么？”沐沐凑到几个女生堆里，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背后说坏话的主人公突然出现，将说话的女生吓了一跳。 “我们说我们的事，关你什么事。”女生翻着白眼说道。 “你在说我？”沐沐继续问道，提问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与沐沐的视线对上，那个女生有些发慌，反驳道：“我又没指名道姓，你凭什么说我说你。” 见状，沐沐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说：“你是因为运动会我比你跑得快，不服气，嫉妒，所以说我坏话，歪曲事实，你觉得谎话说一千遍就能变成真的？” 沐沐连连质问。 不得不说，《媳妇的春天》里面婆婆帮着善良媳妇怒怼小三的金句，沐沐虽然大半没有听懂，但放在这个时候是真的很有用。 吴青青没想到沐沐会这么直接，听到沐沐怼对方的话，忍不住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好刚！不仅刚，且是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刚。 毕竟只是六七岁涉世未深的小孩，对面女生很快被沐沐问得哑口无言，语无伦次起来：“我、我才没有！而且你不就是跑得快一点吗？其他你行吗？” “反正比你行”沐沐回怼一句之后，拉着吴青青离开，结束了这段没有营养的对话。 …… 第24章 .家长会 · 课间发生的这个笑插曲沐沐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而随着期中考试的时间一天天逼近, 大家也都纷纷陷入到了紧张的复习氛围当中。 —— 很快到了考试这天。 这两天，秦陆虽然早出晚归看起来很忙的样子，但出门前还是跟沐沐说了句：“考试不用紧张。” 沐沐来到学校, 按照自己的考试号找到了考试教室和座位。 考试开始。 一天的时间里，一年级的学生一共要考三门课：语文, 数学, 还有一门叫做综合基础的课程，所谓综合基础其实就是些生活小常识科学小知识，倒也不难。 三门课程陆续考完。 沐沐找到了她和吴青青、沈亦轩还有赵鹏宇三人约好的地方。 一看到沐沐, 吴青青就紧张地凑了过来，询问她考得怎么样。 “我感觉还可以吧。”沐沐说道。 想了想，沐沐又看向旁边的沈亦轩，问他：“沈亦轩，你觉得你考得怎么样？” “你指的哪一科？”沈亦轩反问。 “唔，数学？” “不出意外99。”沈亦轩回答道。 这时吴青青也凑了过来问沈亦轩：“那出意外呢？” “出意外就100。” “语文和综合呢？”赵鹏宇问道。 沈亦轩瞥了三人一眼，淡定的说道：“也跟数学差不多吧。” “不过也不一定，万一阅卷老师心情一般, 作文给我扣2分，语文我也有可能只考到98分。” 一旁三人：“……”感觉这个姓沈的在凡尔赛，但他们没有证据。 吴青青又重新看向沐沐：“对了，秦沐，你还没说你的情况呢。” “我么，”沐沐看看沈亦轩，说道：“应该和沈亦轩差不多吧。” 语文和数学这两门考试的时候，沈亦轩就在她斜后面, 沈亦轩写完交卷的时候沐沐也刚好写完了，整个试卷上的题目她感觉自己都会, 所以应该差不多。 唯一在考试的时候让沐沐有些犯难的是当时的语文作文题：“我的妈妈”。 她虽然有过妈妈，但是和没有一样…… —— 一旁三人不知道沐沐此刻在想什么，听到她的话惊讶不已。 “真的假的！秦沐，你要是和沈亦轩考得差不多的话，岂不是也能接近100分了？！”吴青青捋了捋脑子，心中暗叹：秦沐究竟是什么学习小天才。 几人正说着，一旁却走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牛都快被吹到天上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来人又是之前说沐沐运动会‘作弊’的那个二班女生，在她旁边，还有几个似乎与她玩得好的女生。 女生这样，似乎是想来‘找场子’的。 只是这一次，对方没有再提运动会上跑步的事情，反而说道了另外一件事。 “搞不懂有些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吹牛皮，之前运动会开幕式的时候还吹牛说上面致辞的嘉宾是她爸爸，你们说搞笑不搞笑。” 女生的话立马引来了旁边几个女生的附和“ “没有吧，我怎么没看那个嘉宾搭理她？” “就是说啊，而且貌似每回放学都是一个老爷爷来接她，从没看到过她爸爸妈妈来接她。” “搞不好她爸爸妈妈都不想要她了。” …… 看着几人七嘴八舌、跟事先排练好了似的‘表演’，沐沐有些无语，却一时无法反驳。 虽然几人就是故意在奚落沐沐，但是她们有的话却是说到了点上。 ——那个女人，确实不想要她了，秦陆……秦陆可能也是不想要她的吧。 一旁，吴青青本来以为沐沐会像上次那样直接把几个女生怼得哑口无言，却没想到沐沐只是捏紧了书包背带不说话。 于是，吴青青上前一步，冲着几个女生吼了一句：“你们说谁呢？” “我们说我们的，有没有指名道姓，谁应了谁心虚呗。”对面的女生说道。 这时，沈亦轩突然冷漠地看了几个女生一眼，然后说道：“哪儿来的乌鸦，叽叽喳喳，吵死了。” 沈亦轩这话一出，一旁的吴青青和赵鹏宇都笑了，那几个女生却黑了脸。 赵鹏宇索性又跟着附和了沈亦轩一句：“就是，烦死了，再吵我就要揍人了。” 赵鹏宇本来就长得胖胖壮壮的，突然这么一甩书包，顿时将几个女生吓了一跳，讪讪离开。 —— 沐沐回到家里，虽然表现得一切正常，但王管家还是从她闷声不吭的情绪中看出了她的失落。 “小沫沫怎么了？遇上不开心的事了吗？”王管家以为是沐沐考试没考好，于是关切地询问了一声。 “没什么，”沐沐摇头，又道：“没有不开心的事。” “是不是考试没有发挥好？”王管家又斟酌着语气，问道。 沐沐还是摇头。 看着沐沐背着书包上了楼，王管家微微叹气。 因为实在担心沐沐的状态，于是王管家便背着她联系了一下他们班主任——结果询问了班主任，班主任却说目前改出来的卷子部分，沐沐考得很好。 这让王管家更是不解，心道：不是因为考得不好，那是因为什么才情绪低落的？ 难道是因为先生这段时间太忙，没空送她去考试吗？ 王管家暗想着，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也不对：沐沐懂事听话，而且性格看似柔软实则坚毅，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而低落。 王管家有费了一番功夫多调查询问，才终于得知了考试结束、在校门口附近发生了事情，当然也知道了沐沐难过的原因。 —— 晚上，趁着秦陆在家，王管家隐晦地将这件事告诉了秦陆。 “不过吃过饭、又写完了作业之后，小沐沐的情绪看起来已经好多了。”王管家又说道。 闻言，秦陆点点头，开口道：“我知道了。” 王管家以为秦陆不再说什么了，刚准备离开，却听秦陆自言自语地低喃了一句：“我这个爸爸是不是不太称职？” “……”王管家不知作何回答。 先生确实还不太会带孩子，但他能看到先生的进步——过去，工作上的时秦陆只会在公司里解决，绝对不会带到家里来。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秦陆基本上每天都会回到景苑，为了早一些回来，也会将公司里一些来不及处理的事务拿回来处理。 —— 期中考试后的家长会被安排在了周五。 周五这天，因为下午要开家长会，学校便很‘人性化’地给低年级的学生放了上午半天假。 难得的休息时间，沐沐难得地睡了个懒觉。 快到中午，当她起床，打着哈欠下楼时，却惊讶发现秦陆居然也在家里。 “爸爸？”沐沐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家，唔不是，”沐沐赶紧换了个问法，又问：“你不用去工作吗？” 秦陆看向沐沐，反问：“你们今天下午不是要开家长会吗？” “我在群里看到班主任发的通知了。”秦陆补充道。 见沐沐依旧是一脸发懵的表情，秦陆只好又给了她一个明确的回答：“家长会，我会去给你开。” 这回沐沐听懂了，眼里顿时染上了激动又惊喜的神情。 “真的，你说你要去给我开家长会？”沐沐不敢确定地追问道。 “你们班主任不是说家长会尽量请爸爸或妈妈去参加么？”还强调了一句最好不要让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代会。 “是。” “所以，我去给你开。” “好。”沐沐用力地点点头，嘴角无法控制地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 “去把衣服换了，吃过午饭我们就出发。”秦陆又说道。 “好！” —— 下午，出发的时候，沐沐注意到，秦陆今天让她坐的车好像和平常的不是一辆。 虽然都是黑色的车，但看上去似乎还是有些不同。 不过，沐沐本来也不认识这些车，所以并没有将这些小细节放在心上。 两人来到学校。 此时，校门内外已经有不少学生和家长。 这辆特殊号牌的车一出现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因为秦陆算是学校的荣誉校董，所以他的车直接从校门一侧开进了学校的专用停车场。 旁人看着这辆车开进学校，顿时议论纷纷。 “那辆车是什么人的车？” “车牌也不简单啊。” …… 几个家长小声议论着。 学生们不知道这些这代表什么，家长们却很清楚——能够买下好几套房子的车，外加上特殊的车牌，足以昭示这辆车的主人身份不一般。 汽车停好，这时，秦陆从车上下来了，不少家长顿时双眸一亮，低声议论起来： “秦陆？” “首富！” “刚才我就觉得那辆车看着眼熟，还在想这种车上坐的人非富即贵，猜想是不是秦陆，没想到，居然真的是？” “秦陆来学校干什么？” “秦氏在学校建设方面没少支持，来学校应该是来参加什么项目或者活动吧。”有人猜测道。 不过…… “今天学校有什么活动吗？” “只看到老师的通知说开家长会，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啊。” “总不能是来开家长会吧？”又一人嘀咕道。 旁边立马有人附和：“说不定还真是。；” “可是——话又说回来，秦陆有孩子吗？” 这个问题将众人疑惑住了…… 就在这时，大家又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紧跟在秦陆后面，也从车里跳了下来。 “那是秦陆的孩子？” “还真有孩子？没看到过相关报道啊。” 家长们不认得沐沐，不过因为上次沐沐在运动会上的表现挺出人意料，学生当中倒是有不少人认出了她。 第25章 .奇怪的胜负欲 · “那不是一班的那个跑得很快的小女生吗？” “叫什么来着……哦对了, 叫秦沐。” “那是她的家长？”有人指着秦陆问道，很快便想起了秦沐身旁这个大人正是那天运动会上作为嘉宾发言的那个大人。 “之前那个嘉宾真的是她爸爸？！”有人惊讶地说道。 其他人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原来还真的是啊……” “原来她没有骗人。” “之前2班徐娇骄那帮人还到处说她吹牛皮，这不是造谣嘛……” 此时, 2班的几个女生也在人群当中，这几天, 就是她们在四处造谣, 说沐沐在运动会上作弊、说她没有爸爸妈妈管、说她吹牛。此时，几人看着走在秦陆身旁、仿佛自带着光芒的沐沐，再听到周围同学的议论, 顿时只觉得脸上生疼，灰溜溜地躲到了人群后头，不想被人发现。 ——周围的家长和学生们的的议论有影响到沐沐此刻的美好心情，领着秦陆一边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一边兴高采烈地和他介绍着自己的学校。 “这里是食堂，每天中午我都和吴青青一起来这里吃饭，每周三还会有小蛋糕，超级好吃。” “这里是图书馆, 我们的学习小组的根据地就在里面。” “那边是操场，吴青青说还有个别名叫雕塑广场。” “那边是低年级的教学楼，再过去一点是高年级的，等我升到4年级就要搬到那边去。” 沐沐叽叽咕咕说个没完，秦陆虽然对这些并不十分感兴趣，但也认真听着，没有打断她。 然后，沐沐带着秦陆来到了教学楼前, 也就是沐沐口中的雕塑广场的地方。 操场前方的几块展示栏上面有这次的考试成绩。 虽然按照最近的教育规定，展示栏上没有学生这次考试的分数, 但是大家都明白，上面的名字顺序就是排名。 秦陆低头看了沐沐一眼，见她此时一脸的嘚瑟，低笑了一声，挑眉反问道：“打脸了？高兴了？” 知女莫若父——沐沐之前被另一个班那帮学生奚落嘲笑，虽然表面上沐沐表现得大大咧咧没有将那件事情一直放在心上，但秦陆能猜到她对那件事的在意。 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证明了她是有爸爸的，她没有说谎也没有说大话，内心有点小嘚瑟实属正常。 听到秦陆的话，沐沐下意识地想点头，但是反应过来，马上又摇了摇头，反驳道：“才不是，我才没有那么小心眼。” 沐沐的语气中透着几分不好意思。 于是沐沐又赶紧说道：“我高兴是因为我考得也比那个女生好！” 沐沐一边说，一边指向了展示栏上的名字——她的名字果然在那个叫‘徐娇骄’的女生前面，而且不止一点，还前面了很多位。 秦陆的目光跟着沐沐手指的方向找到了她的名字——确实很靠前，目测应该在年级前三十以内。 秦陆笑笑，其实不是很能理解这个年纪的孩子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 两人来到教室。 看到秦陆出现，不少家长跃跃欲试，似乎想和秦陆套近乎，只是都因为秦陆生人勿进的冷淡气质望而却步了。 唯独前排沈亦轩的爸爸转过来和秦陆打了个招呼，又简单闲聊了几句。 秦氏和沈家有些生意上的合作，两人并不陌生，只是对于秦陆居然有个女儿这件事，沈放倒是挺意外的，还是上次沈亦轩去秦沐家里玩，他们家管家接到了秦家那边的电话，他才知道的这件事。 而更令沈放意外的是，秦陆这样的性格，居然会亲自来给孩子开家长会。 很快，班主任走进了教室。 讲台上，班主任一脸笑容地和家长们说了这次期中考的考试情况。 “这次考试的难度算是中等偏难水平，不过我们班上的学生这次考得都不错，语文平均分我们班在年级排名第二，数学和综合的排名是年级第一，总平均分年级第一，而且这一次考试，我们班上进入年级前50名的就有19人，非常不错……” 吕老师一边说着，一边请来班长和学习委员分别将这次每个学生的考试试卷按照座位分发给了在座的家长。 秦陆拿到了沐沐的三份试卷。 这时，前面的沈放扭过头来看了一眼，问道：“你女儿这次成绩如何？” “还不错。”秦陆淡定地回答道。 沐沐这次考试语文98，数学97，综合基础96分，全班第四。 说完，秦陆看了一眼沈放手里他家那个熊孩子的分数。 “我家沈亦轩也还行。”语文99，数学100，综合基础100分，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两人的分数，倒是真和那天沐沐猜得一样，差不多。 “沈亦轩回来说你们家秦沐很聪明，看来是真的。”沈放笑着说道。 秦陆：“……”比你家的聪明。 一旁，正在帮老师发试卷的学习委员听着两个大人的对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不是很能理解这些大人之间的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学习委员悄悄吐槽道，发完试卷，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 秦陆将沐沐的试卷仔细翻看了一遍：沐沐的字不算好看，但是一笔一划、工工整整，整张试卷看起来很整洁。 秦陆将内容看了一遍，翻到最后，发现了沐沐的作文：我的妈妈，“我没有妈妈了，但我有一个很好的爸爸……” 短短300字的作文，秦陆看了许久，就连平时看文件都没这么仔细过。 看着这篇真实又直白的作文，秦陆内心隐隐生出几分感动，将作文拍了下来，随后隐藏掉了一些关键信息之后，便将照片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 —— 另一边，公司里，陈逸看见老板在朋友圈分享照片还以为他被盗号了，仔细看，才发现照片内容居然是沐沐的作文。 秦陆还在照片上配了段评价：“字有点丑，内容凑活”。 陈逸汗颜：虽然秦陆的评价不是夸赞的话。但总让人感觉里面透着浓浓的炫耀意味。 —— 这边，家长会结束。 秦陆叫上了教室外的沐沐准备离开。 父女二人刚走出教学楼，就在教学楼下遇到了顾译骁和林柔两人。 “八舅。”顾译骁主动走过来，叫了秦陆一声。 在顾译骁身旁的林柔也紧紧挽住顾译骁的手臂，紧张地朝着秦陆点了点头，跟着叫了秦陆一声：“八舅。” 秦陆朝着顾译骁应了一声，瞥了一眼旁边的林柔，冷淡地点了下头。 秦陆并不是很看得上林柔这个过分矫揉造作，演技也过于拙劣的女人，只是，他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去关系其他小辈的事情。 一旁的沐沐却是一脸惊讶地偷瞄着眼前的两个人。 ——小说里的男主还有女主为什么会来学校？ 沐沐脑子里生出无数的问号。 又将记忆里那个小说的内容努力回忆了一遍，这才想起来：男女主也有一个女儿，和她差不多大，只不过从小被封为天才，才6岁多就已经在读二年级了。 只是没想到男女主的女儿居然也念这所学校。 似乎察觉到沐沐的视线，对面的顾译骁也朝她看了一眼，然后挂出一抹笑，对秦陆说道：“八舅来给小沐沐开家长会？” “还真巧，我和林柔也是来给馨儿开家长会的。”说罢，顾译骁还指了下不远处正和同学们有说有笑的女儿。 “说起来，小沐沐和馨儿还是同岁。”顾译骁说道。 秦陆没有说话，只是给了顾译骁一个让他自行体会的眼神：说起来你和我女儿还是同辈。 似乎读懂了秦陆眼里的意思，顾译骁面上露出几分尴尬，心里莫名有点堵是怎么回事？ 两人又简单寒暄了几句。秦陆隐约感觉到身旁沐沐不对劲，便带着她离开了。 …… 看着两人上车离开，林柔才放松下来，向顾译骁询问道：“这就是那个孩子？” 顾译骁点头：“是。”眼里闪过一抹算计。 —— 这边。 离开后，秦陆看向旁边紧张兮兮的沐沐，问她：“怎么了？” “没事……” “不对，有事！” 说着，沐沐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告诉秦陆：“刚才那两个人，我感觉他们是坏人。” “真的！”像是怕秦陆不相信，沐沐又说了一句：“他就像电视上那种表面上笑嘻嘻其实内心很坏的坏人！” 对于沐沐的话，秦陆不置可否。 见沐沐张着嘴巴还想说，秦陆干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说道：“你一个小孩，不要一天想这么多。” “还有，少看点电视剧。” “我才没……有。”沐沐小声反驳道，却在感受到头顶传来的重量和温度时，闭上了嘴巴。 这是沐沐第一次被秦陆揉脑袋，上一次在机场摸她有没有发烧那次不算。 一时间，沐沐心里有些高兴，于是把顾译骁的事暂时抛到了脑后。 不过，沐沐并没有注意到秦陆此刻垂下的眼眸中隐去的一丝深思。 第26章 .亲子露营 · 晚上, 景苑。 书房内，秦陆接通了陈逸打来的电话。 “查到了？”秦陆问道。 “是的，这一次查到了不少有价值的消息。”陈逸说道, 又向秦陆汇报起了这一次的调查进展：“之前与秦氏竞争C市新区东那块地的泰华公司背靠的其实是一家L国的外资公司，而那家公司的真正所有人是顾向南。” 说到这里, 陈逸停顿了几秒。 顾向南是谁？秦梅的前夫, 也就是顾译骁的生父。 当年顾向南以性格不合为由与秦梅离婚后便去了国外，这几年似乎在L国发展的不错，却没想到竟然会来插手秦氏的项目。 秦陆听完, 没说什么，只是面无波澜地吩咐了一句：“继续去查。” “另外，”顿了顿，秦陆又道：“去查顾译骁。” 电话那头，听到这一句，陈逸十分惊讶。 “先生你说查顾总？”陈逸确定一般地又问了一遍。 ——秦陆和顾译骁两人算是三代内的舅甥关系，而且因为之前秦陆在他二伯家里长大的缘故，与顾译骁的关系还算亲近, 秦陆一直以来也很信任这个外甥。 现在秦陆突然让他去调查顾译骁，难道顾译骁也有问题？ 陈逸心中暗道。 虽然不解，不过陈逸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惊讶，按照秦陆的吩咐应了下来：“我知道了，我马上安排人去查。” “嗯。”秦陆应了一声，又在电话里吩咐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秦陆的目光看向了书房外“鬼鬼祟祟”的小身影。 “进来吧。”秦陆说道。 听到这话, 沐沐笑嘻嘻地跑进了书房，乖乖在秦陆右手旁的椅子上坐好。 秦陆以为沐沐来是要说什么, 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沐沐开，于是干脆问了沐沐一句：“有什么事？” “没事。”沐沐摇头。 “作业要检查？”秦陆又问。 “没。”因为秦陆刚才在忙，王管家已经帮她在家长联络群里回复了。 “我就是怕爸爸你无聊，在这里陪你坐会儿。”说着，沐沐还冲着秦陆讨好地笑了笑。 秦陆：“……”我谢谢你。 他并不无聊。 但秦陆也没有赶沐沐走。 安静的书房里，父女二人就这么坐着。 秦陆继续低头翻看文件，沐沐则安静地坐在旁边，不吵不闹，也不打扰秦陆。只是从她不断晃悠地双腿可以看出她此时的无聊。 终于，在这场父女间奇怪的pk当中，沐沐先败下阵来。 “爸爸……”沐沐叫了秦陆一声，见他停下了笔，才小声问道：“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吗？” 看着沐沐一副‘求搭理、求关注’的模样，秦陆忍着没笑，但还是回了一句：“可以。” 听到这话，沐沐笑了，然后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沐沐说话的内容倒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无非就是谁谁谁考得好了他们家准备去哪哪儿玩；谁谁进步了她妈妈答应给她买一个新的行李箱；谁谁谁考了一个单科100，他爸爸准备给他买个最新款的游戏机之类的。 沐沐嘀咕了半天，秦陆听明白了。 打断了沐沐的话，秦陆直接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见自己的‘暗示’起了作用，沐沐心里高兴，双眸亮晶晶地看着秦陆，确认般地又问了一遍：“爸爸你也要给我奖励吗？” “你可以说说。”给不给再说。 如果沐沐也要什么游戏机，他会慎重考虑游戏机对她的学习和视力的影响。 不过，沐沐并没有向秦陆要什么东西，而是从身后拿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学校活动报名表。 “这个。”沐沐将报名表递给秦陆。 这是一张亲子露营活动的报名表——他们学校强调劳逸结合，于是考试过后，马上又组织起了活动。 拿到报名表的时候，沐沐内心很激动，但又不确定秦陆会不会同意带她一起参加。 “你可不可以和我去？”沐沐小心问道，内心激动，又有些忐忑不安。 救过，就在沐沐以为秦陆可能会直接拒绝，也可能会考虑很久的时候，秦陆竟然十分干脆地答应了。 “可以。” 秦陆将活动说明上的活动内容、时间和地点、注意事项快速看过一遍之后，便拿起笔将自己和沐沐的信息填到了报名表上。 填完，秦陆将报名表递给了沐沐。 “这个拿去给老师？” “对！”沐沐用力地点点头，说完，便抱着报名表欢快地跑了出去。 快跑到书房门时，沐沐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走得太干脆了，于是又折返回来，不好意思地看着秦陆，心虚地笑了笑，最后充满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爸爸”，这才离开。 —— 从沐沐中得知秦陆答应了要去参加学校的露营活动，王管家也很高兴，迫不及待地给父女两人安排起了各种露营装备。 终于到了周末，学校安排露营的这天。 大清早，天还没亮，秦陆在卧室里完全是被楼下忙里忙外的声音以及某个小孩的嬉笑声吵醒的。 秦陆起床，收拾妥当，当他准备拿衣服穿时，才发现架子上不是像平常那样提前准备好的衬衫或是西装，而是一件件浅色的运动衫。仔细看，这件衣服左边袖子上还有一个类似徽章的袖标，上面绣了一个‘铲屎官”的文字图案。 目光在这件衣服上停留了许久，秦陆内心对这件不太成熟的衣服虽然稍微有些抵触，但最终还是妥协般地换上了这件衣服。 秦陆来到楼下时，沐沐已经收拾准备妥当，正在餐桌前等着他下来吃早饭。 秦陆的目光落到沐沐身上，果然看见她的身上穿着一件同款的运动卫衣。 见秦陆看过来，沐沐俏皮地挡住胸前的图案，又冲着秦陆俏皮地笑笑，问道：“王爷爷说我们这个是同款，爸爸你猜我这件衣服是什么突图案。” 秦陆定睛在沐沐的衣服上看了几秒，似乎思索了片刻，才缓缓开回答道：“狗屎？” 闻言，沐沐的笑容僵在半道上，赶紧反驳道：“才不是！” 她怎么可能是狗屎。 “猫屎？”秦陆挑了下眉，又问。 “唔，也不是！” 不知道秦陆待会儿还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合理答案来，沐沐干脆亮出了衣服前面的图案。 “是一只猫。”沐沐拉着衣服对秦陆说道。 她的胸前是一个很可爱的猫咪图案，底下还写着‘猫主子’三个字。 …… 吃过饭后，父女二人准备出发。 临出门前，沐沐拿上了一个书包，将家里能拿走的食物和零食几乎都塞进了书包里。 见状，王管家赶紧阻止了她。 “小沐沐你们不是去露营吗？怎么还带这么多零食去？”王管家问道。 “唔，多带一点吃的，到了那里如果没吃的还可以用这些来充饥。”沐沐回答道。 这都是吴青青同学从二年级学姐那里淘来的宝贵经验。 因为露营要求要自己烹饪食物，所以，沐沐很担心她和秦陆两个人一起，会不会一起饿死。 听到这话，再看着沐沐一副担心被秦陆饿死的表情，王管家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完又拍了拍沐沐的脑袋，对她说：“放心吧，先生带你一起去，你饿不着。” 话虽如此，不过保险起见，沐沐还是偷偷藏下了两个小面包。如果他们真的把菜烧坏了，关键时候，就她和秦陆一人一个小面包吧。 —— 收拾妥当，秦陆自己开车，两人出发来到学校通知的露营集合地点。 露营地在一片平坦的山顶上，整个露营地按照班级为单位做了区域划分。 此时，露营地里已经来了不少家庭，正在各自忙碌着做着露营前的准备。 沐沐从班主任那里领到了《露营手册》，按照手册上说的，他们需要以答题的方式领取露营物资，然后到活动区域去捡柴火、找碳火，再去集中地领取已经处理好的生鲜食材，最后回来自己做。 来到物资领取地点。 沐沐原本以为答题会很难，结果，还没等她‘出手’，秦陆已经飞快地答完了题，拿到了全部所需的物质。 回到营地，两人开始捡柴火、找食材。 不过，沐沐只负责发现柴火和木炭条，剩下的事都让秦陆给做了。 沐沐跟在一旁倒更像是个小跟屁虫似的。 蹲在秦陆旁边看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用处，于是沐沐便起身来跟秦陆说了一声。 “爸爸，我去找吴青青他们在周围看看，一会儿就回来，可以吗？”沐沐问道。 秦陆停下来，看了一眼，这片露营地周围有护栏围着，四处也有老师和工作人员，没什么危险，于是点了点头。 “可以，不过只能在附近，不要跑远。”秦陆又强调了一句。 “好。”沐沐说完，跑去旁边找到了吴青青、沈亦轩几个人。 几人在周围晃悠起来。 沐沐则是想看看哪家搭帐篷搭得好一点，她可以偷偷在旁边学习一下。 在几个家庭旁边偷师学艺了一会儿，沐沐感觉自己差不多会搭帐篷了，这才跑回了他们家的地方，准备教秦陆怎么搭帐篷。 结果，沐沐回来时却惊讶地发现，秦陆自己已经把帐篷搭好了，不仅速度快，还搭得比其他家的都好。 根本没用上沐沐偷师学艺蹭来的那点见习知识。 到了自己生火做饭的环节，其他家长手忙脚乱的时候，秦陆这边竟然有条不紊。 沐沐站在一旁，一边替秦陆打着下手，一边忍不住用一种‘不认识’的眼神看着秦陆。 “爸爸这么厉害的吗？”沐沐忍不住小声感叹道。 听到她这话，秦陆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瞥了一眼沐沐，心情大好地也夸了一句：“你也很能干。” 或许是因为过去特殊的生活环境，沐沐在性格上有时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一些，但也很能干，许多事情她能做得很好。 至于心智成熟一些，秦陆倒也不觉得是件坏事。 ——聪明一些，起码以后不容易让人骗了。 “好了，端过去吧。”秦陆将炒好的一盘菜递给了沐沐。 沐沐赶紧收起了脸上的笑，接过盘子，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帐篷旁的小桌上。 两人的动作很快，等到他们把全部的菜做好的时候，旁边已经围了一圈来蹭饭的。 “我炒了一盘西红柿炒蛋，大家一起吃吧，添个菜。”吴青青的妈妈一脸笑意地说道。 吴青青的爸爸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我们还带了一些腌制菜，是吴青青她外婆在家里做的，下饭。” 一旁赵鹏宇的爸爸妈妈，一人端着烧好的饭，一人手里拎着两个小桌子。 “怕人多饭不够吃，我们就把饭给端过来了，对了，桌子也拿过来了。”赵鹏宇爸爸说道。 秦陆点点头，最后看向了沈亦轩旁边的沈放。 沈亦轩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最后不尴不尬地拍了拍自家熊孩子，说道：“我把这小子带来了。” 秦陆：呵呵。 …… 一顿饭就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中吃完了。 人多力量大，有了这么多人手，饭后收拾起来倒也很快。 晚上。 帐篷里，秦陆和沐沐一人一个睡袋。 沐沐盯着秦陆，看了许久，就在秦陆被盯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沐沐终于开问了一句：“爸爸，你要不要听睡前故事？” 秦陆嘴角微抽：“不用。” “哦。”沐沐应了一声。 不过，在安静了几分钟之后，沐沐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还是给你讲一个吧。” 说罢，也不管秦陆乐不乐意，沐沐开始小声地念了起来：“从前有个大山……” “座。”秦陆纠正道。 沐沐一愣：“哈？” “大山的量词要用座，一座大山。”秦陆解释道。这都是最近给沐沐检查作业留下了后遗症。 “哦，好吧，座。” 沐沐纠正了过来，又继续说道：“那座大山里住着三只小猪……” 听着沐沐的故事，秦陆的嘴角又抽了抽，不知道这么老掉牙的故事沐沐是从哪儿听来的。 不过，听着女孩不高不低的声音，秦陆倒是真有些困了，闭目睡去。 沐沐自己念着念着也把自己给念困了，于是打了个哈欠也睡了过去。 第27章 .好好长大 · 一天半的露营很快结束。 将露营物资收拾好, 还回去，秦陆和沐沐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返程、 车上，秦陆的电话响了, 是陈逸打来的电话。 将车在路旁的停车线内停靠，秦陆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秦陆问道。 “先生, 是医疗项目的事, 合作的ASDF制药的代表已经到达国内了，因为最近Y国那边的管控规定，他们需要提前两天返回Y国。”陈逸在电话里说道。 顿了顿, 陈逸又道：“所以，原定在明天下午的见面会恐怕也要提前。” “对方什么时候返程。” “刚对接了，最晚明天上午10点就要启程。” “C市分公司那边的人到了吗？”秦陆又问。 “到了。”陈逸回答道。 秦陆应了一声，又吩咐道：“ASDF制药的代表到达后，先安排到公司酒店，会谈时间安排在明天早上7点，另外，通知C市分公司的负责人和相关的负责人, 李总、许总，一小时后到我办公室开会。” “好的，我马上安排。”陈逸应下。 挂断电话，秦陆重新发动了车子。 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沐沐，秦陆想了想还是放慢了车速，决定带着她去公司。 —— 来到公司，秦陆把沐沐临时放在自己办公里临时休息的隔间床上，出来时, 项目的负责人和秦氏的高层已经来到了他们办公室。 “直接开始吧。”秦陆坐下，说道。 “先说一下项目目前的情况。”秦陆说道。 “好的, ”C市分公司负责人开始汇报：“目前项目的进展一切顺利，前期的项目报规已经完成，……”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我们分公司那边收到的合作意向书已经超过了原本预期的30%，其中还包括意斯特、YNS、华力几家企业。”负责人高兴地说道。 他之前也以为董事长放弃新区东那块地选择的另一块新地块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却没有想到新地块的分析结果比之前那块地更加具有价值，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相信会有更多企业和实体抢破脑袋想争取那一片地皮。 所以，他们选赢了。 反倒是泰华公司，恐怕要亏得血本无归了。 听到这里，秦陆面上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淡定地吩咐了一句：“按计划推进。” “接着，建设的继续。”秦陆说道。 项目基础建设的负责人应声开始汇报起来。 会议继续。 —— 休息间里，沐沐醒来时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一脸懵逼，但是看到盖在她身上的除了薄毯之外，还有秦陆的外套，马上又放下心来。 沐沐左右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秦陆，却听到了外面隐约有秦陆的声音。 摸索了一会儿，沐沐找到了门的位置，下床朝门口走了过去。 将门拉开一条缝，沐沐探头出来看到了秦陆，但她马上也发现：外面除了秦陆在，还有好多西装革履的人。 虽然不明所以，但沐沐还是赶紧缩了回去，小心地关上房门。 不过，细碎的声音还是引起了外面的公司高层们的注意，大家发现了沐沐，纷纷惊讶的看向秦陆休息室的方向。 见状，秦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解释了一句：“我女儿。”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惊讶，秦陆摆了摆手，示意继续开会。 会议开了很长时间，期间秦陆却没忘了让秘书去给沐沐准备晚饭。 会议结束已经很晚，秦陆揉去了眉心的疲惫，走到休息间里去叫沐沐回家。 本来秦陆以为沐沐在这儿等了很久已经快等得不耐烦了，结果走进休息间，秦陆才发现她正趴在床边乖乖写作业。 这些作业是去露营前沐沐一定要带上的，本来豪情壮志说要去写作业，结果玩起来一个字都没动，这会儿倒是想起了。 秦陆有些好笑。 听到秦陆的低笑，沐沐转过头来。 “爸爸。” “写完了？” “唔，马上，就快了，只差最后一小段抄写了。” “写完吧，写完收拾东西，我们回家。” “好。”沐沐加快的速度。 直到沐沐将这篇作业写完，秦陆带上她回家。 父女两人坐上电梯，刚要走却听保安说有个女人找他。 秦陆将沐沐留在外面的休息室，自己则来到了安保室，在这里见到了沈曼。 相比起把沐沐扔掉的时候的状态，此时的沈曼看起来很沧桑。 见到秦陆，沈曼显得很激动。 “你就是秦陆？我孩子的生父？” 秦陆更正的沈曼的话：“我是沐沐的爸爸，不过，更正一点，我的孩子和沈女士没有关系。” 听到这话，沈曼面色一僵，赶紧说道：“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呢，那孩子是我生下来的，那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我也是很爱沐沐的，我可以和你共同抚养孩子。” 她是来请求和解的，不然的话她很有可能会被起诉因为弃养进监狱，她不想进监狱。 听到沈曼的话，秦陆冷笑，不再多说，只是反问了一句：“你以为我是捡破烂的？” 扔下这句话，秦陆起身离开了安保室，带着沐沐离开。临走前还让保安通知了警察。 离开前，秦陆看了一眼旁边的沐沐，此时的沐沐紧紧跟在他身旁，也正仰着头用紧张的眼神看着他。 秦陆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孩子早慧，所以有的事情，他不说她也能猜到。 “沐沐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秦陆问道。 果然，沐沐点了点头，说知道。 “想要妈妈吗？”秦陆又问。 沐沐却用力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一句：“不要。” 那个女人都不要她了…… 想到这里，沐沐收起了心里的低落，主动握住了秦陆的手指，朝着秦陆笑着说道：“我不贪心，要爸爸就够了。” 秦陆也笑了，牵上沐沐离开。 二人身后，沈曼则是一脸的绝望，同时还带着满脸的恐惧：她总觉得秦陆说的话、还有刚才看她的眼神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 将沐沐送回家后，秦陆又一次出了门。 不过这一次不是去公司，而是去了秦家的一处私人宅院。 秦陆来到宅院，推门走进一间会客间里，此时顾译骁就在其中，在他身后站着四个黑色西装的人，这四个人是秦陆手里最精锐的保镖。 见到秦陆出现，顾译骁面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还是僵硬着笑了笑，作出一脸不解的表情向秦陆询问道：“八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秦陆笑了，来到顾译骁面前的主座上坐下，又道：“说说。” “这……”顾译骁却无言以对。 秦陆不想废话，直接摆了摆手，一名助理得令走出来，将一叠资料递给了顾译骁。 “自己看吧。” 顾译骁闻言，拿起了面前那叠资料，下一秒瞳孔一阵猛缩，面露惊恐。 ——这份资料上面清楚地记录着他是如何转移秦家财产，如何借助秦家的资金壮大自己的公司，如何策划包括那起车祸在内的几起事故……以及最近的，他找到沈曼，想利用那个女人借着沐沐亲妈的身份接近秦陆暗度陈仓的录音。 一条条，一项项清清楚楚，甚至连一些顾译骁已经不太记得的‘小动作’都被记录在了其中。 “八舅我……”顾译骁面色骤变，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却被秦陆投来的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吱声。 他与秦陆几乎一同长得，别看两人年纪相仿，顾译骁对秦陆的忌惮却如同刻在了骨子里的一般——没有人比顾译骁更清楚秦陆的可怕。 而秦陆此时这样的眼神，代表着他此刻的愤怒。 顾译骁开始求饶：“八舅，原谅我，我做这些只是一时糊涂……” 顾译骁还想再为自己辩解，秦陆却懒得再听他解释。 秦陆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译骁，开口道：“从今天起，你与秦家无关，另外，你从秦家获得的我会一一收回。” “八舅，我……”顾译骁张了张嘴，最后苦笑一声，状似颓然地应声道：“我会主动和秦家划清关系。” 秦陆没有错过顾译骁隐匿在眼底的一丝局促，却不点破。 直到出门前，秦陆才扔下一句：“安分一点，不要自作聪明，否则我不介意把你和秦梅、秦典翰一起送进监狱。” 说完，秦陆径直离开。 在他身后的顾译骁却是面色一白，一下子跪倒在地，捂住脑袋发出了瘆人的笑声。 他之前还心存侥幸秦陆只查到了这些，却没想到，秦陆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秦梅是顾译骁的母亲，秦典翰则是他的外公，也就是秦陆的二伯。 当初，秦家那一代几人先后出事，走的走，离世的离世，包括秦陆的父亲也未能幸免，在外人看来，这些人出事大多与秦老爷子的严苛要求有关。 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其实秦家那些人出事并非是意外、也不是秦老爷子的错，真正在背后策划一切的其实是秦典翰。 秦老爷子的子女不少，偏偏秦典翰只有秦梅一个女儿，为了得到秦家的家产，剑走偏锋的秦典翰便在背后偷偷策划、不惜一切代价地害死了其他继承人。 包括秦典翰自己在车祸中断了一条腿，包括让秦梅和顾译骁的父亲离婚，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他们一系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那些事情根本不会被发现，却没想到，居然被秦陆查到了。 “完了，全完了……”顾译骁喃喃自语。 他毫不怀疑，以秦陆的脾气和手段，一定会将当初的凶手全都送进监狱。 没有了秦家的支持，再加上名声的崩塌，可以预想到的高额债务、赔偿金……顾译骁即使没有被秦陆送进监狱，未来的日子恐怕只会比在监狱里更加难过。 —— 将这些不安定的因素收拾完，秦陆回了家，去看了一眼熟睡的沐沐。 这时，王管家在门口轻轻敲了下房门。 “先生。” “什么？” “小陈那边说沈曼已经被警察带走了。”王管家说道。 秦陆点头。 王管家又问：“钱开茂、钱贵珍那边……？” 不等王管家把话说完，秦陆直接说：“不接受和解。” “好的，我明白了。” 王管家又在门口守了一会儿，看着秦陆。 秦梅和顾译骁那边的事情他大约听说了一些，知道这件事对于秦陆来说影响也不小，毕竟对于秦家那几个小辈，尤其是顾译骁，秦陆过去是真的很信任。 王管家正想着怎么安慰一下秦陆，却听秦陆自言自语地感叹了一句：“还是自己的孩子可爱……” 听到这话，王管家嘴角一阵猛抽，刚想吐槽，却见秦陆小心地替沐沐拉好了被子，心里又生出了几分感慨：先生越来越像个称职的父亲了。 想到什么，王管家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有没有考虑一下你个人的问题？” 闻言，秦陆微愣，垂眸片刻，才反问：“有了后妈就有后爸，王伯觉得有道理吗？” “这……”王管家噎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秦陆又说：“先不考虑，等她大一点再说吧。” 秦陆都这么说了，王管家也不好再说什么，讪讪退出了房间。 王管家离开后，秦陆又在这儿待了一会儿，也站起身来，捏了捏沐沐的肉脸，低笑，半开玩笑地低喃道：“为了你我连个人问题都不考虑了，乖一点，好好长大。” 秦陆说完准备离开，然而就在这时，被窝里的沐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朝他笑了，乖乖地答了一句：“我会好好长大的，我还要给你养老呢……” 这一刻，沐沐的眼中仿若星辰。 作者有话要说： 短短的小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喽~留下一点美好的悬念，沐沐的成长未来还有无限可能~~